《变身之神唐萌捕》全集 作者:大叔墨归尘 声明:本书由添喜郎电子书(www.tianxil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第一章事故 “锦华蝶衣上上签,宫脂粉黛倾城颜,举国子弟皆仰慕,只叹九天落地仙。” “原指古代女子拥有倾城倾国的美貌而得到王侯将相倾慕的绝佳预示,现在嘛...大抵意思也没有什么改变。” 乾陵山脚下一条颇富有古风韵味的青石街头,一位衣衫褴褛的老道士正与一名表情兴奋的青年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我可以在大学找到漂亮的女朋友对吗?”青年虽然尝试遮掩面上的喜色,而卦桌下抖动的双腿,却无时不刻的暴露着青年满怀期待的情绪。 “额......”老道士尴尬的瞧着掌心已经褪色的卦签,却没能将这是女人卦的事情说出口,毕竟这要是说错了话,肯定又是空落落的坐上一整天。 “这位小友说的不错,自古卦签不分男女,这也说明你是个将军命,会娶个漂亮的女人度过一生呢!”老道说着心虚,双目撇到一旁捋着长须回应道。 世人都喜欢听好话,特别是青年这种自小就没什么女人缘的宅男来说,大学无疑是改变他黑历史最重要的转折点! “承您吉言!这二十您拿着,要是我以后真的找到了漂亮女人,我肯定还会告诉其他人来关照您的生意!”说罢青年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二十元钞票,转身朝着路旁的小饭馆走去。 “我说小阳,我可没听你娘说你信这个东西啊。” 推门进来,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人靠在小餐馆的桌旁,面色通红的朝着青年进屋的方向挑眉笑道。 “胖叔,你要清楚,这么多年我信奉科学拯救不了女人缘,现在不如信一下街头算卦的,不管准不准,反正把这卦签贴在身边不也是个寄托吗!” 青年坐回桌旁,瞧着餐桌上一瓶老白干,原本略带笑意的嘴角忽然僵住。 “我说胖叔,今天你喝酒了,要不明天我再坐你的车去学校吧。”酒驾危险,青年清楚这个道理,他可不想还没到大学就出现什么意外。 “咋的?我说小阳,你是害怕胖叔给你送出事情来?别说喝了点小酒,从咱们村里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把去H市的八百里高速给你跑下来!” “再说明天?你胖叔我身为全村最出息的人,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这个小娃娃!”说着,胖叔忍不住再打两个酒嗝,呛得青年急忙侧了侧身子。 青年无奈,瞧了瞧天空中逐渐凝聚的黑云,只能顺了长辈的意思,不过仍旧时不时的叮嘱即将下雨,开车小心等不痛不痒的话。 转眼五手的面包车扭着妖异的弧线行驶在开往H市的高速公路上。 “胖叔,您慢点开!外面下着暴雨地滑,您就算车技再好也抵不住物理定律啊!”青年紧紧捉着安全带,感受胖叔在路上玩漂移,只觉得胃部一阵痉挛。 “没…没事!你胖叔什么时候掉过链子!”仿佛是头有些昏沉,胖叔深深吐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一座大山笑道:“你小子要是觉得晕车,可以瞧瞧你那边车窗的风景。” “你看那座山,就是传说中乾陵的后山位置,听说一辈子都没人能挖开那里,你这次隔着窗户正好能瞧个免费的景点。” 说罢一道惊雷闪过,还不等青年扭头朝着车窗喘口气,惊见前方高速路竟然刹那间崩出蜘蛛网般的裂缝,吓得胖叔急忙刹住了面包车,一身冷汗将酒气都驱了三分! “什...什么情况?难道是我眼花了?”胖叔伸手想要叫青年瞧瞧,哪知此时青年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对劲,胖叔咱们赶紧掉头跑!” 话音刚落,青年忽然感到车内剧烈的左右晃动起来,贴在车窗上透过暴雨望去,只见隐约中乾陵方向的泥石树木竟然顺着山体滑落。 好像一幅山水画被拖拽下来,转眼间却化成一道泥石形成的巨人手掌拍碎了路面,在青年与胖叔惊惧的眼眸中将面包车淹没,特别是一块无字石碑砸在车顶,引得青年天翻地覆间头颅一声嗡鸣,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大唐扬州城外…… 漆黑夜空中一轮明月洒下银色的光辉铺在清冷的官道上,遥遥听见一声骏马长嘶,眨眼只瞧得一匹黑色神骏背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飞驰而过,刮起一阵尘土,惊飞了两侧的野雀。 而后方散乱火光炸起,映出了一群身着红色长袍的神秘人,为首四人身法高超,紧紧坠在神骏后面,各带着四种不同的魍魉面具,颇有凶神恶煞的感觉。 “好一个大唐第一神捕墨霖山!你在长安十年里屠了我拜火教徒一千三百余人。教主趁着你离职长安,派我等追了你至此!” “你出城非但不应战,骑着你那黑云鬃带上女儿连逃三日,难道你认为侥幸逃走后,我拜火教会放过你吗!” 此声暗含内力,声音震耳犹如晨钟暮鼓,骏马上墨霖山紧了紧怀中面色惨白的小女孩,怒眉紧锁竟是再次响了两鞭,全然不顾身后拜火教护法的嘲讽。 “哼!徒有虚名,原来你也只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又是几声传入耳中,墨霖山的手臂青筋凸起,望见怀中少女额头的血迹,满胸的怒火无处发泄。 “臭丫头,你给老子挺住,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 后方护法不知墨霖山为何加速奔逃,只是一味的认为那大唐第一神捕的称号只不过是徒有虚名。 眼下刚想更加放肆的嘲讽墨霖山时,哪知黑云鬃发出一声长嘶急急停在道路中央,墨霖山原本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 “怎么?终于想清楚送死了?” 最快一位拜火教护法伸手唤出九枚缭绕着青色妖火的鎏金手环袭向墨霖山,外人只瞧见九道青色火蛇咆哮而来,还未近身那火焰已经灼得人脸发烫。 却哪知原本退让的壮汉竟然掀起背后巨刃仅是黑芒一闪,那九枚手环眨眼断成十八段倒飞回去,嵌入路旁的树木中,仅仅几个呼吸便化作一场火灾席卷了身旁密林,惊得其余三名护法慌忙停住脚步,一副警戒的模样查看墨霖山的状况。 此时却见原本气息断断续续的小姑娘不知为何,苍白的小脸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变得红润,呼吸也渐渐平稳,随着眼睫毛抖动几下,这才睁开双目瞧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无双,感觉怎么样?” “无双?你叫谁?”显然少女的表情还带着一丝迷茫,稍稍扭动了一下身子却觉得浑身撕裂般的疼痛,甚至因为头颅遭到碰撞,眼前的景象仍旧是一片恍惚。 “怎么?难道伤到脑袋了?”墨霖山低头看着名叫无双的少女,那红肿的额头令墨霖山深深的叹了口气。 “罢了,总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有些事情忘记也好,从此咱们爷俩就相依为命吧。”话落墨霖山伸手揉了揉无双的额头,转而下马扛刀稳步走在四位拜火教护法的身前,一股强横的威压令四人顿感无法呼吸! “刚才嚷得挺欢是吧,现在怎么不叫唤了?”墨霖山的目光扫过四位护法的身上,右手的大拇指不断拨动着刀颚,直到周围近百名拜火教徒渐渐包围,墨霖山仍旧没有一丝慌乱的迹象。 “你还真能忍啊,方才我等还以为你只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没想到为了一个女娃娃你竟然能够忍下这口恶气。” “看来,你的心一暖,此后你的刀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快了......” 赤影重重,方才醒来的无双打量着四周,一股肃杀感弥漫在心头,更何况那一群看上去似乎诡异宗教的修士,更是让墨无双摸不大头脑。 “刀不快了,我就再磨;但是心如果没有了那种锋利的劲,这一辈子我都没资格再去碰刀。” “哈哈,好狂的墨霖山,我等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一声厉喝,周围近百道赤影朝着场地中央那孤立的身影扑去,无双望见的只是神情落寞的男人抚摸了一下他肩头的黑色巨刀,一声轻叹久久不散! “唰!”刀芒一闪,仿佛寒冬的冰雨席卷,眨眼间方圆数十丈的火焰转眼熄灭,而方才浮在空中犹如火雨般密集的拜火教徒却犹如断裂的梅花,洒了满地赤红,只余下那断了九枚鎏金环的红袍修士。 “好一个墨霖山!好一个《逆锋刀》!一眨眼便再屠了我拜火教徒数十人,这笔账我们算是记下了,待到有朝一日教主大人亲临,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说罢刚想使用妖法逃走,却见墨霖山掌心毫不迟疑再挥一刀,眨眼便削飞了那护法的头颅,只留下满地横尸中背影颤抖的男人。 “呵呵,我终于摆脱宿命的束缚了......” 无双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惊惧同时面色惨白的朝着那陌生背影凝眉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还有大叔你们这特效真牛逼啊!” 墨霖山回过颇具沧桑的面庞,瞧着那纤细的身影,双眉间虽诧异,却仍旧凝出一抹温柔。 “往事无需再提,另外我并非大叔,而是你的亲爹!” 无双兴许是脑袋还没有清醒过来,闻言盯着墨霖山的身影皱眉道。“哦...那我就是你爷爷......” 第二章归隐 同志们,我穿越了...... 并且从刚才那个男人打我屁股的力度来看,的确是我这辈子的亲爹...... 不过这不是重点...... 因为这次穿越,我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兄弟...... 清风徐徐,晨光伴随着林间透彻的泥土芬芳徘徊于一名呆滞在河边的少女身旁,河水中映出了那张俏生生带着一丝泪痕的面庞。 “小小阳!你走的好快啊,明明我还没有用过你,怎么你就这样狠心的去了!~” 看得出来墨无双(现世的名字)仍旧无法从悲痛中醒过来,毕竟曾经的他对大学满怀了那么多的憧憬,如今却都变成了一片泡沫,甚至还穿越到了这样的古代社会,面对这个消息闭塞的时代,使得她心中非常郁闷。 感受着双腿间的那股清凉,墨无双感觉到对于未来浓浓的绝望...... “臭丫头,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清水河,你这不好好洗脸,一直看自己裤子里面做什么?”墨无双现世的父亲墨霖山在整备马匹的时候,回头蹙眉问道。 “没什么...就是双腿间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让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墨霖山无言,自从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将七岁的女儿拯救回来之后,这个原本相处不多的女娃娃却总给自己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不过想来之前小丫头的种种遭遇,墨霖山倒觉得这是苍天对于小丫头的怜悯。 “无双,把身上的血渍洗干净了,你就是我的女儿,不要在意之前的生活,你只要清楚这一辈子,活的快乐就好。” 墨霖山的身上莫名弥漫出一股慈父的气质,却令墨无双的小身板猛地抖了抖。 “我说亲爹,你可别坑我啊,昨天晚上那么多人都在追杀你,恐怕你这自身都难保,我这小身板还想活着舒心快乐......”墨无双瞧着墨霖山有些尴尬的模样,嘴角莫名抽了抽。 “臭丫头,我堂堂天下第一神捕的本事哪里是你这小娃娃能够理解的,你只要记住我活着一天,你这日子就一直平安便可!” “那要是你死了呢......” 墨霖山哪里想到这从小不见的孩子竟然如此没有教养,刚刚想要抬起手来,却见墨无双慌张的缩了缩身子,无奈收回了宽厚的手掌。 “那为父就给你找一个天下难寻的英杰做夫君,到时候你就本本分分的度过了一生,这样如何!” “不要!求放过!” 墨无双满眼的惊恐瞧在墨霖山的眼中,只叹这鼎鼎大名的一代神捕竟无法安抚好一个小娃娃。 “那你说想要怎样?” 墨无双一双明目转了转,樱唇轻启笑道:“简单,你把这一身功夫教给我,这样我不就可以在江湖上逍遥了?”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学习琴棋书画,织补女红,学这些个沙场的本事做什么?到以后哪个男人还敢娶你!” “亲爹啊,难道你就没看出来我一点都不想嫁给男人吗?”墨无双深知抱大腿的原理,秀眉下的眼眸又是转了转。“大不了琴棋书画我都学好了,这个功夫就当是我自保的本事如何?” 墨霖山又想推脱,当瞧见墨无双额头上的伤痕,这话却欲言又止。 “罢了,多些本事也好,将来就算真的有一天为父离开了你,你也不至于成了别人的累赘。”墨霖山话落翻身上了黑风鬃,手掌朝着蹲在河边的墨无双招了招。 “怎么,我这就当你答应了?”墨无双上下瞧着墨霖山的模样,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尘土笑问道。 “等到了古桥镇我再看看你的根基,到时候再说。” 事有缓和就要学会收敛,墨无双小跑两步被墨霖山拉上了马,转眼间骏马长嘶一声消失在林中,只留下水面上浮着几件沾了血的衣服,缓缓沉入了池底...... 大唐长安城...... 空旷的金銮殿上,朱丝垂帘,一名金甲将军模样的人正半跪在白玉台下,正在朝着幕帘另一边瞧不清模样的女人禀告最近的线报。 “天后,前两日刚刚得到鹰探消息,那墨霖山已经逃出了拜火教的追杀,如今已经前往归隐的古桥镇去了,不知道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朱帘中那地位崇高的女子虽然瞧不见面容,不过透着模糊的影子,却依旧能感受到一种饶人心窍的妩媚。 “罢了,如今九龙卫已经决意归隐,我们何必自讨没趣,让那往日的第一神捕从此成为传说有何不可。” “再者,如今天皇身体欠佳,朝中众臣暗云涌动,本宫好多的内务要弄,哪里管得了这些莽夫。” 说罢珠帘中一枚竹牌丢入火盆,缭绕出几缕轻烟便消散于空气中。 “微臣只是觉得可惜,若是墨神捕看在李氏江山的脸面愿意继续辅佐天后,定是我大理寺未来的一大助力。”将军再拜,说出心中顾虑,却听见那武氏天后在帘后传来一声冷笑。 “想来我泱泱大唐国土辽阔,单单是长安城内便有六十三万人居住生活,若是各个都看在李氏先皇的脸面上照顾我,那我怎么可能坐在如今的位置上!” 将军听得身子抖了抖,急忙压低了身板。“天后说得极是,全天下人必定是受了天后的恩惠才如此拥戴您。” “懂得听话就好,还有什么事情你就一并说了吧,反正本宫最近的烦心事多得很,丢了什么反倒让本宫心中难安。” 将军瞧见天后的情绪缓和,稍稍沉了一口气,这才低声继续说道:“近日宇文化及等朝中元老结党营私,据密报听闻想抵制天后即位。李天师在外密信劝告,希望天后这段时间定要谨言慎行,莫要再被那些老臣捉了把柄。” “又是这群老东西,你告知李淳风本宫知道深浅,还不至于根基未定便动了筋骨令天皇起疑,只是这些人绝不能留,今日敢参本宫一本,明日就敢掀我的玉台!” 天后的怒气稍稍顿了顿,而后声音再次从帘后传来,惊得金甲将军急忙称是。 “说来李淳风为皇帝寻龙穴已经有多少日子了?” 见话题终于有了转机,台下将军这才继续道。“启禀天后,再过三日足足九九八十一天整,听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不错,总算听到件顺心的事情,看来距离本宫坐正龙椅的日子不远了......” 第三章九年云烟 第一次骑马,墨无双除了兴奋之外的唯一感受就是硌得慌,特别是连续三四天的颠簸,细皮嫩肉的双腿中间磨得生疼,墨无双只好说闲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说亲爹,你去破镇子任得什么职位?” “捕头。” “额,那你的本事一定很厉害了?”墨无双星眸闪烁,一脸期待的问道。 “对寻常人的本事一般,但要说对付诡物,为父还是有些自信的。” “诡物?”墨无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诧异的抬头朝墨霖山看来,引得墨霖山马上稍作踌躇,而后才解释道。 “世间万物,皆有玄法,凡人可以借着玄力将武道修炼至巅峰,兽类也可以借助法力练成通天本领。” “除此之外,还有可以神秘莫测的魍魉,再有深居浅出的精怪,甚至于传说中的圣兽为父也有幸遇见过。” “再加上我等尚未知晓的外族皆为诡物,而凡人与王朝的生存无时不刻在与这些怪物抗衡,所以大唐随意一个衙门,不光是阳间事要管,有些阴间的道道,也必须结实能人来管。” 墨无双听着出奇,特别是一路上墨霖山的往事更是精彩绝伦,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黄昏,而古桥镇的影子也逐渐显露在二人的视野中。 古桥镇不大,但胜在坐落于风景秀丽的凤凰山下,每当秋季来临,正是红叶漫山的时节,而来往的宾客也为这座偏远小镇增添了不少火热。 遥遥几声鞭响,只见黑风鬃踏着一路红叶停在镇外,随着守镇的小伙通报,老镇长等人这才从镇内朝着墨霖山父女的方向簇拥过来,仔细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外来人。 “老朽姓陆,是这古桥镇的镇长,在职已经三十二年之久。如今能够得到天皇恩宠,特意从神都将大名鼎鼎的神捕送到古桥镇抵御妖魔,我等百姓无不感激皇恩浩荡!” 说罢,在场几位老人朝着墨霖山掌心的令牌跪拜下来,引得下马歇息的墨无双忍不住侧目。 “这个老镇长马屁拍的够响,要是送去长安算命,肯定能赚到不少......”墨无双莫名想起前世那个坑人的老道士,紧咬贝齿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安静!”墨霖山冷眉传音道墨无双的耳中,稍后才见老镇长被人搀扶起来。 “不知这位神捕名号,日后大家相处难免要有个称谓。” “一介粗人而已,老镇长不必如此客气,您就叫我墨老九吧!”墨霖山没有说明真实的身份,在简单的客套了几句,这才趁着天色未黑被引入早已准备好的一间木石小院休息,此地便成了墨无双临时的家。 最起码,在第二天清晨来临之前墨无双十分期盼未来的修炼生涯,甚至说更加憧憬这素未蒙面的江湖...... 但有些事情你看着很炫酷,却真的需要经历磨难才能得到,所以说,墨无双很快就为自己对于武学的贪婪付出了代价。 不得不说,墨霖山的确是个合格的导师,他严厉的程度甚至让墨无双一度想要离家出走,可都被这位一代神捕捉了回来。 甚至堂堂的神捕大人在虐待墨无双的时候还曾经放出话来,如果这个小丫头能够练到江湖一流武师的等级,他肯定天天都烧香拜佛。 就这样倔强的墨无双在欲死欲仙的学武生涯中坚持了整整九年...... 古桥镇怡红院 此地身处古桥镇中心地段,以一栋二层竹楼并且挂着彩绫勾引着来往的男人侧目,那一声声女子特有的娇喝更是不停拨动着汉子们饥渴的心。 “呦!李家公子这是又来找小翠姑娘了?”老鸨引一名白衣青年至二楼,茶水过后那李家公子正想做些羞羞事情的刹那,却不料屋外一片嘈杂,紧闭的房门竟然被人一脚踹开! “来者何人,难道不清楚小爷已经交了银钱吗!” 话音刚落却见进屋的是一名十六岁模样少女,李家公子细目望去,却见纤纤嫩葱指,盈盈扶柳腰,两点樱落坠唇间,一片羊脂染俏颜,双瞳凝聚群星耀,秀眉微蹙退云烟。 不自觉惊叹一张倾世好容颜,羡煞了古桥半边天! 这样的美人闯进门来时,那位李姓公子还不等露出淫笑,却见女孩从腰间取下一枚黑木令牌高声喝道:“不许动!扫黄!” “诶呦!我的小姑奶奶啊!您这是明着要我怡红院开不下去啊!”老鸨无奈为墨无双上了一桌好茶,却见李家公子正与小翠姑娘缩在床脚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没办法,谁让我家亲爹最近频频失踪,反正你们让我代替亲爹巡查古桥镇,那我就这习惯,你们抱怨也没用!”墨无双推开茶杯,正见到一旁的李家公子看自己一片迷离的目光。 “把枪放下!不然我一会就把它砍下来!” 墨无双一阵愤恨,只瞧腰际刀光一闪,寒冷的刀光直指翘起来的锦被,那一块却莫名的湿透了...... “呦!今天还是无双姑娘巡逻啊,我这里有些好的蔬菜你带回去吧!” 从怡红院打道回府的路上,街头几乎所有的女人都传来善意的目光,不一会墨无双胳膊上的菜篮就被塞得满满当当,这些都是墨无双每次扫黄行动最直接的报酬。 “谢谢!王大娘,这短时间您家老头回去有力气多了吧,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你还能添一个大胖小子呢!” “得嘞!承您吉言,这还有一斤猪肉你一起带回去吃吧!” 就这样,墨无双悠闲的完成了一天的巡视,当回到家中小院的时候,却在一个小土包的前面停下脚步,而后摆上了今天的贡品。 “我逝去的小兄弟啊,如果你真的有在天之灵的话,希望你可以保佑我那个世界的父母和胖叔平平安安,这样我穿越过来好歹心里还能舒服些。” 说罢这才推门进入熟悉的院落,却也见到往常失踪的亲爹正在院中恭敬的朝着鼎炉插入三只朱红色的高香,嘴中还在念念有词。 “各位古桥镇老伙计们啊!我墨霖山对不起你们,竟然培养出这么个混蛋丫头来......” 第四章父爱如山 “亲爹,好久不见回来,刚进门就烧高香,你不会又瞒着我做了什么事情吧。” 入门的墨无双抬手将路上得到的蔬菜放入了厨房,一柄雕纹横刀落在院内石桌旁,惊得墨霖山缩了缩脖子,九年前那种义盖云天的好汉如今哪里瞧得见踪影。 “开玩笑,你爹我行走江湖二十余年,认识的人哪个不说我一辈子光明磊落!” “怡红院的老鸨招了,你欠她十三两的花酒钱......” 墨霖山瞧见往日“乖巧”的女儿余光中带着一丝煞气,急忙伸手将桌旁的横刀守在背后。“怎么,你还想对老子动手!” “想什么呢,老头子一个人不容易,这么大年纪了总该给找个归宿不是?” 墨无双回到桌前,将饭菜摆好,还不等墨霖山拿起筷子,却见墨无双从里屋拖出一箱画卷,惊得墨霖山指尖颤了颤。 “昨天我就瞧见镇子里的王媒婆路过咱家门前,刚和她说了送些方圆十里好人家寡妇的画卷,没想到今天就已经在里屋了,过来瞧瞧有没有对得上眼的吧。” 墨无双伸手刚想打开一卷给墨霖山看,却不料一只筷子压在墨无双的手腕上,沉稳的力道竟是让练武九年的墨无双难以撼动一丝。 “你知道,我只喜欢你娘一个人,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娶任何一个人......” 墨无双闻声叹息,瞧着墨霖山日渐苍白的鬓角,莫名的鼻子有些发酸。“亲爹,你真是我见过最有骨气的男人了,宁可去花钱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生理冲动......” 话落,墨无双的手腕一松竟然躲过筷子的按压,刚要打开画卷却听见墨霖山大喝了一声,而后那只竹筷竟化作剑招刺穿了画轴,惊得墨无双一身冷汗! “臭老头,你这是老年痴呆了吧!干嘛毁了人家的画轴,一会儿王老婆子过来要,我看你怎么说!” 墨无双见到墨霖山此举,好久没有动手自然心头也跟着痒痒起来。 话落只瞧见回头一个鹞子翻身,秀腿点在刀鞘上,脚尖一挑更是银光乍现,拦住了墨霖山的筷子,且借着内力推开三两步,刀尖与另一旁的筷子直指对方。 “不错,内力收放自如,招式不拘一格,单单是挡住老子三成力道的一筷子,便已证明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仍旧用功练习,已经临近江湖一流武师的行列!” “老家伙,你这是在变相的夸自己吧!” 墨无双手腕一转,刀光犹如雪燕袭来,所过红叶凌空断成两截化作颇有诗意的浪潮,卷向墨霖山眉心,哪知苍眉一蹙却是竹筷一点炸裂了刀光,击飞了墨无双撞在身后土墙上,砸落了一地黄土! “只可惜进攻华而不实,若是战场杀敌,不出十个回合,与你同等级的剑客定会取你性命!” 墨无双不服,刚想起身朝着墨霖山冲过去,却见落魄小院的门板倒在地上,而王媒婆正一脸尴尬的盯着父女二人比武...... “你们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一见面就非要打上一架才痛快!” “墨捕头不是老身说你,从小无双这丫头若不是跟你混得野了,凭这模样也不至于在古桥镇没人敢娶。” 王老媒婆是老镇长那一代的古桥镇老人,墨霖山在刚刚来到古桥镇的时候没少受照顾,当下自然放下筷子赶紧将老人家迎到了石桌旁。 “你瞧瞧,刚才看无双丫头被你打飞撞在墙上,我这外人看了都心痛呢......” 说来墨无双反应极快,立马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扑在老太太的怀中,仿佛在状告着墨霖山自幼对自己的不公平待遇。 墨霖山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徒,刚想出口训斥却不料王老媒婆抬手拦住了墨霖山接下来要说的话。 “别的话老身就不多说了,这次过来是专程告诉你消息的。” 墨无双一旁听到这话,双目盯着许久未见的老爹,一股报复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对,给他找个老太太,好好把他捆在家里面,最好是疼爱我的,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瞧着墨无双的表情,王老媒婆回头瞧了墨霖山两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诧异。 “你没和她说?” 语气中略感不妙,墨无双的目光左右徘徊在二人身上,却听王老媒婆重新理了理嗓子。 “无双啊,姑奶把你从小看到大,一直以来你都是孤零零的一个女孩,没个人谈心多寂寞啊。” “你爹为你着想,起先便和姑奶把事情说了,前还送了一箱画轴,毕竟你爹说过,你这孩子什么事情都想自己做主,到时候选定了心仪的,姑奶也好上门看看人家的意愿。” 墨无双的内心中仿佛万只草泥马飞驰而来,口衔青草的同时均露出一副滑稽的表情嘲讽着自己。 “冷静,冷静!”墨无双反复叮嘱自己,深呼吸半晌这才回应王老媒婆的话。“我还真的没想好要嫁人……” “放心,姑奶都明白,谁家大姑娘都舍不得亲人,毕竟姑奶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 “有一点你大可放心,姑奶给你找夫婿绝对都是大家大户,凭你这长相最起码也是大富大贵一辈子,到时候人家见了你含到嘴里都怕化了,这一辈子也没算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冷汗浸透了墨无双的衣背,面前的王老媒婆坐在石椅上依旧我行我素的劝说墨无双选一个相中的郎君,而另一旁的墨霖山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臭丫头,你就从了你王姑奶吧,当爹的一辈子管不住你,也是时候找个更合适的混蛋教你该怎么做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闭嘴!说说你到底收了什么好处,这么简单就把和你朝夕相处的女儿卖了!” “说什么呢!二八年纪的女孩正是寻找郎君的好时候,更何况......”话到此处,墨霖山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明显有些不太想让墨无双知道的隐情。 “我不管,打死我也不要嫁人!”被触碰了底线的墨无双明显有些激动,甚至在王老媒婆的眼前没有了往日的机灵劲儿。 “那好,有什么事情出了分歧,那就按照老规矩办!” 说罢墨霖山回身拿起石桌上另一只竹筷,冷眉盯着墨无双的身影低声道:“武斗我打你三招,文斗你接我三招!” “有没有人告诉你,这样做真的很不要脸......”墨无双无奈只能举手投降,而后王老媒婆手持画卷凑过来在墨无双的眼前晃了晃。 “那现在赶紧挑一个中意的吧,放心!姑奶肯定不会坑你!” “呵呵,算了,这事情还是劳烦姑奶做主吧。”墨无双嘴角抽搐道:“反正到最后肯定黄!” 第五章有客远来 时至桂月(农历八月),漫山的红叶好似红纱罩在古桥镇这块巴掌大的地方,伴随着丝丝凉意却也在人们心中点燃了一把名为纳兰节的火焰。 砂石铺设官道上,缓缓行来一匹雪白的骏马,马背上一名文弱书生模样的俊秀青年抬头瞧着周围的美景,满面风尘仆仆下却丝毫看不出享受的模样。 “西有红叶漫山处,千年劫池凤凰绝。” “想来李天师所提及的地方便是这古桥镇了吧,只是不清楚当年的墨神捕是否还留在此地。” 话音刚落,遥遥便见到老镇长一群古桥镇的老人们拥簇而来,瞧到青年的身影便急忙打礼道。 “老朽姓陆,是古桥镇这贫瘠之地的镇长,不久前收讯听闻阎丞相有一弟子需进入神都长安殿试,安车劳顿需路过此地驻足几日,所以我等在此恭候多时。” 说罢,青年翻身下马,许是太长时间奔波,瞧着身形有些摇晃。 “晚辈没有表明身份,阁下怎么就知道是我?” 老镇长几人相视一眼笑道:“古桥镇地处偏远,平日里一年里都见不到几个外人,哪怕过些日子便是纳兰节,也都是周围的老人物聚聚,有陌生人发现我们自然清楚。” “另外乡野之人粗鄙,不知道这位大人应该如何称呼?” 青年瞧着老镇长几人客套,伸手将行李递给旁边的小厮,这才便陪着老镇长几人入了古桥镇边笑道:“大人不敢称,几位叫我怀英便好。” “话说这古桥镇地点虽然偏远了一些,不过周围的景色与民风倒是不错,若非要去长安殿试,我对此地到是有心常驻呢。” 初来乍到免不了几分客套,怀英的目光在镇中来回扫视,并未发现什么疑点,这才与一旁的古桥镇老人们攀谈起来。 “这都是我们老镇长的功劳啊,从古桥镇建设以来,陆家祖上三代一直对镇民尽心尽力,特别是老镇长更是将一辈子都贡献给了古桥镇,这是我等之福啊!” 几名老人相互奉承,怀英自然懒得去听,不一会见到几人息声这才继续问道。 “听闻九年前有一位人物出任古桥镇的捕头,不知道他如今还在吗?” 提及墨霖山,在场的老镇长眼角却不经意的皱了皱。“您说的是我古桥镇的捕头墨老九吧,若说往日他很少待在古桥镇,至于最近……” 显然老镇长并不清楚墨霖山上任的时候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话音还未落,却见一旁的胡同中急匆匆迎来一名红妆老太,拉起老镇长的袖子便想离开。 “老陆赶紧跟我去迎城里来的庞少爷,咱古桥镇的无双丫头有着落了!” 此话一出,在场老人均是双目一怔,满眼的不可置信。“哪家的庞少爷有熊胆敢娶她?” “就是城里那个卖丝绸的大户,庞少爷前些日子瞧中了无双丫头的画轴,想尽办法要她的身世背景。” “当然我只是说了她是镇中捕头之女,自幼会些花拳绣腿,家风端正且性情乖巧,一会来了人你们可不要给我说漏了!” “你这不是坑人吗!不过能把那个丫头送走,我们也豁出去了!”在场几名老人挽起袖子刚打算跟着王媒婆走,却听见一旁的老镇长深深的咳嗽了一声。 “都干什么去?没看到这里有客人吗?” 几人的身影瞬间停在原地,回头看向怀英的身影满是尴尬。 “没关系的,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们口中的无双到底是何人?” “这个我来说!”还不等老镇长回答问题,一旁的中年人挺身而出。“她是古桥镇墨捕头的女儿,也是镇中所有男人的噩梦!” “对,她仗着自己父亲的地位在镇子里面胡作非为,破坏了多少痴男怨女的真情佳话!” “说她是土匪那算夸她!土匪好歹是得了好处放你走,她是不要好处专门断你家香火!” “呜呜呜,我想小翠……” 众人七嘴八舌将墨无双的形象说的好似恶魔,听得一旁怀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几位若是着急可以先行一步,老镇长若是不介意可以先将怀英送到客栈歇息,之后再返回观望事情结果也不迟。” 在场几人相视一眼,回首瞧向一旁的老镇长,眼眸中满是期待的神色令这位六旬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大手一摆喝道:“去吧,一定要把那个倒霉鬼伺候好了,但愿能把这个小祖宗送出去!” “少爷,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我们站在这里开始,一群人就围着我们指指点点,那感觉让人好不自在。 一名身着锦衣的阔少负手驻足于古桥镇中心的石道中央,而一旁身披虎皮,肩抗半人多高枣木箱的壮汉却左右观望,瞧见周围镇民那略带怜悯的神情,头皮发麻的朝着阔少低声道。 “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本少乃是介休城堂堂庞府的长子,一身的金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些地方土鳖见到本少自然想要攀上大腿,如今只是围观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前些日子那王老太婆带着的一卷画轴令本公子十分在意,须知道平常的金丝雀玩的腻了,有这种野味才更有意思!” 阔少环视一周,眉宇间尽带鄙夷的神色。“真要是像画卷上长得那般标致,这一趟本少也不算白来!” “那…少爷,假如那当爹的捕头要是不愿意把女儿卖…嫁给您怎么办啊?” “你是猪脑子吗!”阔少伸手狠狠给壮汉一记耳光,却感觉手心火辣辣的痛,而壮汉的脸上一丝伤痕都没有。 “你一身横练的功夫已经堪堪触碰到了江湖一流高手的边缘,伸手把那只野货捉来,我不信还有谁能拦得了你!” “夺来当晚就生米煮成熟饭,这些土鳖要是忍气吞声还好,如果要是敢闹事便寻个机会杀光!” 阔少话到此处,正见不远处王老媒婆几人的身影自巷尾缓缓走来,这才整理了一下衣领使了个眼神叫护卫退下。 “王老婆子,你可是让本少好等啊!” “庞少爷这是哪里的话!酒香不怕巷子深,人家姑娘都要被您娶走了,还不行让她和父亲多呆一会吗?”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太太,这一句话便将方才的尴尬化解,而一旁的众人也跟着附和。“就是,难得城里的大少过来,也让我们这些外人瞧瞧新鲜!” 阔少哼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却不料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小女孩抱着一个白色的花环来到阔少的身前,瞧模样是想送给眼前这位大人物。(好吧,这个花环大的好像花圈一样......) “瞧瞧,阔少这样的人刚来到古桥镇便招的小孩子喜欢,一会要是碰见无双姑娘肯定一帆风顺!” 王老媒婆瞧见,伸手将花环接过仍不忘奉承两句,这才引了阔少和他的护卫上路,而背后一群古桥镇的民众自觉站成一队,朝着阔少的背影鞠躬。 “祝您一路走好……” 第六章相亲 “闺女,深呼吸,一会等人家来了千万不要冲动,一切以和为贵!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 落魄的小院中,墨霖山隔着房门对屋内正在更衣的墨无双低声劝导。 “还有你的刀为父先没收了,人家毕竟是城中大户的公子,你要是伤了人家,这小小的古桥镇可不好交代!” “吱嘎!”墨无双将房门打开一个缝隙,而后半张俏脸躲在门后满面幽怨的盯着自己的亲爹。 “你还真想把我卖了!咱可事先说好了,如果相亲不成功,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你以后都不会逼我嫁人了……” 瞧着眼前那张熟悉的小脸和半露的雪白色长裙,墨霖山神情一阵恍惚,而后这才苦笑道:“你这丫头不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放心,绝对童叟无欺!” 瞧着墨无双信誓旦旦的模样,墨霖山忍不住泪上心头。“有人说过你和你娘长得很像吗?” “亲爹,你发烧了吗?我都没见过我亲娘长什么模样,这周围的人谁知道……” 墨无双刚刚说完,忽然见到墨霖山拉开房门抱住了自己,神情中一片惊愕。“你居然占你闺女便宜!” “呼!”墨霖山深深的松了口气,这才推开墨无双擦了擦眼角浑浊的老泪。“没什么,触景生情,但愿你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话音刚落,却见墨无双的腰间坠下一根铁棍,敲在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额,不要误会,身为古桥镇的代理捕头,每天都要预防突发事件的出现,这根铁棍你懂的,纯粹的工作器具。” 墨无双弯腰将铁棍拾起,却不料怀中再次滚落几枚亮银镖,瞧得墨霖山冷汗直冒。 “就像我刚才所说,身为维护正义的代理捕头,我必须要随时准备事件的发生,毕竟镇民的利益远大于个人。” “你不会还藏了什么兵器吧……”墨霖山盯着眼神飘忽的墨无双,瞬间伸手捉住脚踝提在空中,狠狠的抖落了满地铁器! “软剑,手弩,霹雳弹,短斧,皮鞭,还有这个狼牙棒你刚才是藏在哪儿了!”墨霖山莫名感觉前路坎坷,瞧着墨无双面色慌张的打理凌乱的衣物,他那满是老茧的手掌迸出了青筋来。 “你这是抱着要灭掉人家祖宗十八代的意志去相亲吗!你之前的承诺呢!” 墨无双心知理亏,原本元气满满的模样转眼变得低落起来。“人家害怕那个家伙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 “能有多过分?你当全天下的人都像你一样危险吗?” “为父从小把你看到大,无论怎么尝试都不能去掉你这一身的匪气,眼瞧着女儿长的如花似玉,可是全镇子的人都以为是我把你教成这副模样,你可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墨霖山情绪激动,一旁的墨无双只能一副知错的模样垂下脑袋不再反驳。 “时间不多了,你这样的性格叫我怎么放心让你独自一个人生活,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寻个稳妥点的夫君,这样为父也好放手去做自己的事情!” 墨霖山话有隐意,墨无双此时正值情绪低落的时候,所以并没有在意,只得连连点头。“是我太任性了,反正我现在只有你这一个亲人,您肯定不想害我。”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假如来的人动机不纯或者有着强抢民女的勾当怎么办?” “那我不用你说,老子当场就打断他的狗腿,从此以后婚姻大事你自己做主!” 从墨无双小时候开始,我们都清楚身为父亲的墨霖山有着一张神奇的“乌鸦嘴”,当然此次也不会有任何的例外...... 古桥镇的青竹轩是一家还算上档次酒楼,因为即将来到纳兰节,此时来来往往的宾客络绎不绝,一股糯米的芬芳弥漫在这座小镇中。 远处王老媒婆几人沿着一路的青石街道走来,待到青竹轩门口的时候,王老媒婆这才微笑着为庞少爷让路。 “这是古桥镇最上档次的酒楼,这次相亲主要地方就在这里。” 庞少爷闻言并未抬脚走进去,瞧着满屋拥挤的食客却皱了皱眉头,随后示意身旁的护卫将两块银锭摔在掌柜的桌上! “叫这些人都滚蛋,我家少爷不喜欢被打扰,这金锭就当是赔你们的损失了!” 这一句话引得一群食客怒火中烧,饭食吃到一半被人强行赶走的滋味并不好受,甚至此时有些年轻力壮小伙的站起身来想要斥责,却不料那护卫目光一闪,脚下猛一用力震得青竹轩的地面颤了三颤! 几名老人皱眉瞧向身旁的庞少爷,虽然对这个心高气傲的少爷有些恼怒,不过仍旧招手唤屋内年轻人冷静。 王老媒婆哪里看不出来这庞少爷的性情,未免几位镇中老人物尴尬,只能赔笑道:“不愧是庞府的第一力士,我们这些乡土之人总算是涨了眼界!” “不过墨无双姑娘是我们古桥镇土生土长的孩子,大家都想瞧瞧热闹,希望庞少爷不会介意吧……” 话在人说,事在人为,王老媒婆瞧见庞少爷并没有反对,急忙招手唤屋内的食客出来,而后在外面摆放好了桌子,只余下空荡荡大厅中一张桃木八仙桌当做相亲用。 “我说王老太太,你这不是坑无双那个丫头吗!这人分明就是个纨绔,你瞧瞧他那副不把我们当人看的模样!” 几名青年指着屋内双腿架在木桌上冷笑的庞少爷,各个义愤填膺的模样,可是又害怕那壮硕的护卫,只能跑来王老媒婆的身旁埋怨道。 “别乱说话,人家那是家底殷实才敢肆意妄为,要你们做你们敢吗?”王老媒婆环视一周继续道:“更何况,无双那个丫头的性格你们清楚,没有厉害的人物压住她,只怕你们这些小伙谁都睡不好觉!” “可是无双要是嫁给了这个混蛋,我们心里更难受!” 显然,平日里墨无双虽然有些娇蛮,不过在青年们的眼中仍旧是仙子级别的人物,一想到要和这种牲口相亲,便觉得一口恶气咽不下去。 “只是相亲,到时候嫁不嫁人无双丫头自己决定,你们就做好观客就行,出了什么状况你们也好拦着点无双丫头。” 说到这里,红叶纷飞的青石街道中缓缓行来两道身影,其一是身着麻衣的墨霖山。 而这另一位却好似天仙下凡,一席白裙罩在身上仿佛白莲花浮在青石路,轻灵纯净吸走了整条街道的男人目光,甚至阅女无数的庞少爷瞧见也是呼吸急促,险些将眼珠子蹦出来! “第一次见到人比画美,这人我今天是要定了!” 第七章吊打纨绔 “我的小祖宗啊,怎么现在才来,人家庞少爷都等着急了!” 随着墨无双的出现,在场镇民均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全场陷入一片寂静的同时只有王老媒婆醒过神来,拉着墨无双想要入座。 庞少爷在王媒婆的提醒中醒来,急忙擦了擦口水而后瞧着墨无双尽是一副猪哥的模样。 “哪里哪里,能等到无双姑娘这样的绝色佳人相伴,就算是在这破地方等到老,本少爷也心甘情愿啊!” 墨无双是何许人也,上一辈子身为男人的她岂能看不出眼前这阔少的主意,无奈墨霖山正站在一旁,只能面色僵硬的朝着庞少爷一字一顿道。 “小女名为墨无双,是这古桥镇墨捕头的女儿,早先听闻王姑奶说了,庞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哪里!姑娘的姿色才是本少平生所见,只怕单单以姑娘的模样足以排到大唐名伶榜上去!”庞少爷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竟然将墨无双与青楼女子作比较,还不等墨无双吭声便听到一旁墨霖山重重的咳嗽。 直到此时庞少爷终于注意到墨霖山的存在...... “这位就是无双姑娘的父亲墨老九,同时也是我们古桥镇的捕头。”王老媒婆急忙打圆场道。 庞少爷本就是纨绔子弟,平日里除了接触美女走不动道之外,最忌讳的一点就是被人打扰,别说是墨霖山,在家中即便是他的老子都要让着他三分。 “哼,到来已经一炷香的时间才注意到我,也不说叫人给我让座,您这大户人家的礼仪可是有点不到位啊!” 许是墨霖山感觉朝夕相处的女儿会与这色中恶鬼相亲有些难以接受,语气中自然带着些怒气,岂知庞少爷微微一笑伸腿竟是将桌旁的枣木箱踢到了墨霖山眼前。 “我让你给我拿凳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庞少爷闻言伸手洒出几枚银钱在桌上,双目看向一身麻衣的墨霖山尽是鄙夷的神色。 “老东西,本少爷日理万机,今日过来只不过是想验验货,既然这仙子成色这么好,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这箱中乃是黄金三百两,算是给您家的定钱,等到正式把你女儿用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时候再把剩下的钱给你!” 说罢,一旁的壮硕护卫两步走来单手掀开箱盖,只见一道金光在斜阳中散发开来,瞧得周围镇民倒吸了一口凉气! 庞少爷喜欢看周围人这样的表情,他们表现的越夸张越证明自己高人一等,毕竟在他的眼中没什么是用金银买不来的,哪怕所谓的真情也会被物质蒙蔽。 但...墨霖山的脸上除了愤怒却什么都看不见...... “臭小子,你到是够直白!你这么做是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你这么做是当面打我古桥镇三万镇民的脸面!” 庞少爷嘴角的弧度更甚,瞧着墨霖山的怒容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老东西别装了,你养了一辈子女儿不就是想老了以后有个着落吗?本少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再多给你三百两黄金的礼钱怎么样?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墨无双在一旁瞧着二人心里别提有多爽了,方才害怕相亲的人要是真的是俊才该怎么办,到时候墨霖山要是相中了自己十有八九是难逃魔爪。 可如今看来,墨霖山的神色恨不得想把这个纨绔撕成碎片,这对墨无双来说倒是免去了不少麻烦,不然她还要想出怎么在洞房前刺杀新郎...... “想你庞家在城中好歹也是个鼎鼎有名的大户,怎么说话如此刻薄!” “要我看女儿就算是嫁入了你家只怕也是受欺负的命,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说罢墨霖山朝着古桥镇几位老人与王媒婆的方向打了一礼。“告辞!” “慢着!” 庞少爷岂能放任这墨霖山将自己看中的佳人带走,当即抬起手掌丝毫没有在意古桥镇几位老人的立场恨声道:“本少爷现在与你好说好商量,劝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墨霖山的脚步停下,回头横眉爆闪惊得庞少爷倒退半步。“你想做什么?” “哼!本少自幼想要什么还从来没有失手过,现在本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这女儿到底还嫁不嫁了!” “不嫁!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办!” 场中气势升温,王老媒婆瞧见情况不妙赶紧闪躲到一旁,而那庞阔少也是一声冷笑,身后的护卫正朝着墨霖山走来,捏响了沙包大的拳头一阵狞笑。 “无双!护着点你王姑奶,这里你不方便插手!” 墨无双闻言急忙躲到人群中,引得身旁的镇民纷纷侧目。“我今天穿的可是女装,而且兵器也没有带,难道你们指望我去和那个大块头肉搏?” “另外这个混蛋简直太棒了!小说中标准的反派模板,这下我终于不用愁再被亲爹卖出去了!” 方才温柔如水的女子恍然不见,站在原地的只留下所有镇民熟悉的那个好事且泼辣的墨无双。 “哈哈,这脾气我也喜欢,本少爷现在就想把你捉回府中云雨一番,看明天你还有没有嘴硬的力气!”庞少爷朝着身旁的护卫一扭头,却见那壮汉双目一睁,霎那间一股热浪袭来,皮肤泛红得整个人都涨起了三分! 望着身材高出自己一头的壮汉,墨霖山双目冰冷,稍稍打理了一下袖口却毫无紧张的模样! “呵呵,这一身的横练铁布衫倒是不错,难怪你这么嚣张!” 话音刚落,只见壮汉跨步袭来,每一步踩在竹楼内都能感受到地面在颤抖,若是站在正前方的人更会感觉犹如一只蛮象冲来,即便是不远处的墨无双瞧见,心头也会弥漫出淡淡的无力感。 “天下没有完美的功法,人生来便有七窍用作呼吸,两窍做循环。这铁布衫也一样需要内力运转,由此只要戳破九处脉门便可轻易破开!” 壮汉的拳头已经堪堪到了墨霖山的鼻尖,若是在常人面前再进一寸便会鼻梁塌陷,满面化作炸裂的皮囊一般倒地等死,可墨霖山毕竟是个传说中的高手,怎么可能被这样的小角色打到! 果真千钧一发之际,忽见墨霖山双目爆闪,刹那间那护卫的拳头却僵硬在半空中,铜铃大的双目紧紧盯着面前其貌不扬的墨霖山,却只见一个满是老茧的手掌轻轻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一掌震九门!” 仿佛体内敲响了人皮大鼓,墨无双等人方向只听见护卫身体传来九声炸响,而后便瘫倒在地上却没有了方才那种无可匹敌的气势! 在场的庞少爷面色死灰,他怎么也没想到号称庞府第一的力士竟然如此简单被墨霖山放倒,当下只觉得冷汗将衣衫浸透,哪里还有什么窥视墨无双的心! “你们行啊!没想到小小的古桥镇居然有这样水平的人,算我今天栽了。废物!还不赶紧和本少爷离开!” 说罢庞少爷转身愤恨离去,墨霖山冷眉笑了笑却瞥见一旁围观的人群中闪过一抹熟悉的面具人背影,原本平静的表情却如巨石坠入镜湖中,在脸上掀起了道道波澜! “墨捕头想开一点,这次不成我们还有下次...无双丫头你要做什么!” 原本众人瞧见墨霖山的表情严肃有心劝解,却不料一旁的墨无双毫无征兆的举起屋内的八仙桌朝着门外砸去,只听“诶呀!”一声,显然有人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嘿嘿,抱歉!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不揍他一下总觉得浑身难受......”墨无双如是说。 “可是无双姑娘,刚才那个纨绔是向左拐的,而你的桌子砸向了右面......” 第八章九劫令 “臭丫头,你可摊上大事了!” 青竹轩内众人出来正瞧见老镇长面色漆黑的站在门口,而一名身子娇弱的青年正昏迷在青石路旁,旁边明晃晃的倒着一张八仙桌。 “方才老夫还想着给这位公子配个护卫,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刺杀的了。”老镇长瞧着一旁面色绯红的墨无双冷声道。 “这可不怪我,谁让你们赶得这么巧的!”墨无双目光摇摆不定,显然是有些心虚。 老镇长见墨无双如此模样,冷哼一声在四周瞧了瞧道:“你爹呢!老夫和你爹说话!” 众人听见回头却已然不见了墨霖山的身影,只留下墨无双孤零零的接受老镇长的训斥。 转眼移至镇外凤凰林中,一道黑影急速踏着纷飞的落叶追至最中心的苍天巨木前,抬头正瞧见那黑衣斗笠的神秘人驻足于树冠俯视着自己。 “墨霖山啊墨霖山,转眼九年已过,就连你也没有了当年的那股志气,七哥看着伤心啊。” 墨霖山双目直视神秘人,嘴角却见一抹自嘲。“年纪大了,什么事情都想图个安稳,更何况我现在有了女儿,志气这东西可养不活她。” “哼!你这贫嘴的本事到是强了不少!” 一片黑雾在树冠顶部散去,转眼闪到了墨霖山的背后,墨霖山警觉回身一拳正与神秘人的掌心相交,四散的罡气将三丈内地面沉积的红叶吹得干干净净! “呵呵,堂堂墨大神捕的拳头,相比较以前简直一塌糊涂……” 神秘人的嘲讽声音在耳侧,饶是墨霖山的性格再好也忍不住怒火攻心,眨眼间斗大的拳头朝着神秘人头上砸来! 拳未至,风先行,随着银瞳收缩,神秘人的手掌竟化出重重虚影拦在墨霖山的拳头前,只听得一声炸响,二人脚下拉出两道沟壑各退一旁谨慎的盯着对方。 “哼,老九,你对七哥发怒能够理解,不过今日我来寻你并不是找茬的!”说罢神秘人从怀中取出一枚暗金色令牌,上刻九头神龙的图案栩栩如生,单单瞧上一眼便知绝不是平常货色! 神秘人的本事不弱,最起码墨霖山自己清楚,如果真的要动手,自己虽然不至于被杀死,但免不了两败俱伤。 所以既然神秘人有意缓和二人之间的关系,墨霖山也不会自讨没趣。 “九劫令?” 墨霖山瞧见神秘人那块令牌皱眉,而神秘人听见墨霖山的话也露出一抹笑意。 “不错,沉寂了十年,是时候该出山了……” “但我现在已经有了亲人,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生活陪你们冒险。”墨霖山始终担心墨无双的安危,听闻神秘人此话的时候面色凝重的回应道。 “大哥说过,九年前你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晓,那个时候正巧他在闭关当中,所以始终感觉亏欠了老九,可是众兄弟出山缺不了你的帮助,所以准许有三天的时间让你交代后事。” “但如果说你想背叛大哥,从此摒弃当年在九龙阁立下的誓言,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牵挂之人。” 神秘人的话音逐渐冰冷,熟悉神秘人套路的墨霖山余光中正瞧见那黑袍中闪烁着点点寒光! “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那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神秘人嘴角一抹冷笑,刚想转身离开,却不料墨霖山的声音却在他背后传来。 “三天不够,最起码要十天才行!” “怎么?终于想通了?”黑衣人回头瞥了一眼墨霖山,面具下传来沉闷的笑声。“七哥带大哥答应你了!”说罢这才化作黑雾消散,眨眼中只留下红叶林中孤默的墨霖山。 “有些事情迟早会来,也是时候把东西交给无双那个臭丫头了……” 院落中踌躇的墨无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逃过一劫,当下却被古桥镇的一群老人包围起来商讨怎样解决袭击那位怀英公子的事情。 “要不把他活埋怎么样?然后我们都矢口否认见过这个人!”墨无双左右瞧了一眼提议道。 “你可是捕头,怎么做事情的手法和外面那些土匪一样,要是让你爹知道了肯定又要罚你去跪西窗了。”王老媒婆反驳道。 “要不然就用金钱的力量买通他,让他觉得自己这挨砸不亏怎么样?”墨无双又道。 “那你好好划一划你爹的小金库吧,看看能不能凑足二百两银子,你还别说人家讹你,长安的公子哥身体都娇贵着呢!” “那你们说怎么办!”墨无双手掌一摊表示自己毫无办法。 “要我说,墨无双只要肯牺牲自己的身体,不论什么公子哥肯定都能拿下!”一旁不知死活的青年刚刚说完,瞧见墨无双足以杀人的眼神惊得急忙跑开。 “行了!要我说无双丫头去老老实实的赔礼道歉,这一路上老夫也打量了一下这位怀英公子的人品,想必只要诚恳一些应该不会怪罪。” 到底是老镇长拿定了主意,众人瞧不见墨无双一脸绯红的模样,连连称赞老镇长做事老道,而此时失踪的墨霖山终于回来,正倚在门框上静静的瞧着院落内的闹剧。 “墨捕头回来了,正巧有个事情要和你说一下。”老镇长起身弹了弹肩头的灰尘,而后朝着墨霖山笑道:“正巧你也回来了,今日来的那个怀英公子指名点姓的要你做他的护卫呢,要是你答应了人家,有可能无双丫头的事情也能解决了。” “那可真是不巧,墨某今晚有事要离开此地,这怀英公子的护卫只怕是要另寻他人了。”墨霖山进屋将背后长条布包靠在石椅旁,语气中略带歉意的回应道。 老镇长并非不讲情面的人,眼中看出墨霖山确有急事,只能摇头叹息道:“那你说怎么办?来咱们镇子里面还没等找到护卫,首先就被人砸昏了过去,古桥镇以后真的是没办法再见人了。” 墨霖山横眉瞥见墨无双一脸踌躇的模样,却回身朝着老镇长笑道:“有句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护卫要我看还是小女来当最好。” “就她?一介女流之辈,恐怕那三脚猫的功夫在古桥镇还像那么回事,要是真有事情指定第一个跑!”方才嘴贱少年再次冒头,却见墨无双火冒三丈,伸手拍响了石桌喝道。 “我来就我来!另外那小子一会你别走,老娘让你看个宝贝!”说着墨无双从身后默默地取出一根狼牙棒...... 第九章丹枫流影 “臭丫头,为父这次离开之前要送你一样东西。” 墨霖山在所有人傍晚离开院落后,仔细检查了院落周围没有外人,终于对着墨无双道出了自己归来的理由。 “自打你踏入江湖一流武师临界点的那个时候,为父就一直犹豫这件东西是否要交给你,毕竟想要真正走入武道,你必须要有一件适合自己的玄兵。” 说罢墨霖山伸手将一旁脏兮兮的长布包平端在掌心中,满面回忆的继续道:“这件玄兵并非寻常兵器,它曾经在江湖上掀起过腥风血雨,陪伴过无数强者登上绝顶的巅峰,更见证了无数生灵沉入深渊。” “后来百转千回落入了你母亲的手中,然后在九年前的大灾变中,你母亲将它托付给了我,当时便有打算让你来继承这件玄兵。” 说罢墨霖山抖落尘土,示意墨无双伸手接过宝刀,身为小武痴的墨无双自然满怀兴奋的接过长布包,沉甸甸的重量让墨无双心中更加期待。 “此刀与为父的黑狱刀在江湖上同属上等兵器,而其出身自天外陨铁,经由刀王段龙镶整整九九八十一天的锻造铸成,而后以地火淬炼,再以天池水洗刀赠予自己的妻子,故取名为丹枫,而子刃名为流影。” “丹枫刃长三尺七寸,锋利无比;流影刺一尺二寸,刁钻隐晦。如今既然交到了你的手上,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它,毕竟上面有你母亲对你满满的思念与期待。” “当然,这也是为父对你这九年坚持练武的奖励......” 所谓福祸相依的道理墨无双终于明白,曾几何时墨霖山的那把黑狱刀墨无双看在眼中痒在心中,每每在铁匠铺修理破旧的制式横刀时,总是在羡慕何时才会有那样的上等利器。 终于迎来这历史性的一天,仿佛是主角迎来了期盼已久的金手指,仿佛是一代神兵引领自己走向人生巅峰,甚至墨无双还希望里面居住着一个老爷爷或者神兽什么的。 果然有一个武林顶尖高手的爹,本身的人生起跑位置就把其他人甩开了一大截! 隐隐瞧见了自己龙傲骄般的大唐之旅,幻想着一柄丹枫刀叱咤整个江湖,那种感觉想想都觉得酸爽。 “丹枫!”墨无双终于迫不及待的拔出布包中那柄长刀,只感觉一道赤芒闪来,满满的不规则花纹上弥漫着岁月的色彩,墨无双见到如此非同寻常的兵刃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 “这是你从哪个工地捡来的钢筋嘛!都锈成一根棍子了好嘛!还有这个是流影?你不说我还以为它是秤砣呢!” 墨霖山眼中并没有丝毫惊讶,相反因为墨无双有趣的反应却“扑哧!”的笑出声来。 “你还没有听为父将此刀的故事讲完,九年前的惊世之战中,你母亲手持此刀迎战一名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对手,最后以牺牲刀灵的代价击退对手,至此你手中的宝刀才会沦落成这副模样。” 墨无双听得满头黑线,双目瞧着墨霖山咬牙道:“所以老爹你这是故意消遣我的吧!” “非也,还记得小时候我是怎么告诉你武者的修炼道路吗?” “但凡武者都离不开练体的前期,分为三流武徒,二流武士,一流武师。自一流武师之后便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其一是纳天地玄气淬炼己身,用练体的功法强化自身化作半圣之躯对敌;而另一条是借天地玄机的力量附着在身体或兵刃上,虽然根基容易不稳,但是进步迅速,更是备受江湖一流大族的青睐。” “这其中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将原来盛水的杯子缓缓变大变成水缸,而另一个是多弄了其他的容器增加总量,而介质越好,你所能发挥的力量就越完全。” “丹枫虽然刀灵已死,可单比材质不知将官府标配的横刀甩出几条街,日后若是有了合适的刀灵附着于丹枫中,你自然会明白此刀的妙处了。” 墨无双莫名感觉墨霖山的气场今日有些不太一样,若是往日墨霖山绝对不会这般温柔,更何况那熟悉的面庞上已有斑驳泪痕,墨无双这才不好再拒绝,只能心怀侥幸的将丹枫刀套在背上。 “亲爹你跟我说实话,你会不会和我那没见过面的亲娘一样离开我?” 瞧着墨无双璀璨明亮的星瞳,墨霖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随即别过头去沙哑道:“臭丫头别想太多了,为父只是觉得你应该拿到这件兵器而已,明日一早我便会离开去故人那里为你寻找合适的刀灵。” “所以说,以后要是再见到老子就尊敬一点听清楚了吧!” 墨无双耸了耸肩表示会意,而墨霖山许是见到夜色降临,便嚷着要早些休息的幌子将墨无双赶回了房间,而后独自一人望着星空陷入失神...... 当然,墨无双哪里看不出来墨霖山的心中有事,纤细的身子斜靠在床板上久久睡不着,甚至在半夜中听见院落中墨霖山推门离去的声响。 “看来还是个害羞的老头子呢......” 转眼第二天清晨,在微风刚刚伴随着乡间的鸡鸣声吹进墨无双梦想中的时候,丫头起床瞧向院落中只见墨霖山果真离去,而桌上摆着一张被晨露沾湿的纸条。 “臭丫头,老老实实等老爹回来,这一次肯定给你带来一个真正的惊喜!” 墨无双轻声一笑将纸条收入袖中。“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活在这个时代更让我惊喜的呢?” 不一会炊烟升起,墨无双简单做了些小菜摆在院中石桌上,还不等细细品味自己手艺的时候,却感到身后的院门被人推开,回头正见到老镇长冷眉瞧着自己。 “你爹他又走了?” “嗯,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也可以,谁让我是代理捕头呢。”墨无双让了个位置示意老镇长入座却被抬手拒绝。 “你这个小丫头还有脸问,方才那个叫做怀英的公子已经醒来,你要是准备好了就快些与老夫去给人赔罪吧。” 第十章书生怀英 刚刚入秋的风伴随着坠落的红叶,飘落于一名清秀青年的掌心,一袭白衣伴着纤细的身影却显出一丝少女般的柔弱,若不是那明显的喉结,攀在墙头张望的墨无双定然相中了这位佳人。 “上次还怎没有仔细打量,希望他不会记得是我砸得他吧……”墨无双伸手理了理面纱,深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心存侥幸,期盼眼前的白面青年不会认出自己。 “这位少爷可是怀英公子?” 突如其来的话惊动了青年的身子,而后蹙眉间带着丝丝泪痕与迷茫瞧向墨无双,显然是受了些惊吓,看模样简直可以用胆小如鼠来形容。 “好歹算个男人,你这德行难怪要招护卫了。” 墨无双跃下墙头,莲靴点地两步来到青年的面前,眉眼中瞄着怀英额头的伤痕。“还记得我是谁吗?” 青年仍旧有些怕生的感觉,站起身来虽与墨无双高低相近,说话却不自觉的低了半头。 “那个...在下与姑娘相识吗?” “太好了!你不记得我就好办了!”墨无双原本沉闷的心情瞬间解放,而后拍着胸脯道:“放心!你被八仙桌袭击的事情本小姐会帮你调查清楚的!” “毕竟我可是这古桥镇里面最厉害的捕头呢!”说着墨无双拍了拍背后的刀,表示自己底气足的很,不过青年的眼中仍旧有些不信任。 “你就是陆镇长安排的护卫?可是我明明找的是墨捕头啊!”怀英的眼中明显出现一丝惊慌,而墨无双瞧见也不生气。 “相差不大,我是你口中那个墨捕头的亲生女儿,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你放心吗?” 怀英闻言叹了口气,只好坐回石桌旁,而墨无双却热络的凑了过来。 “怀英公子,你来到古桥镇的缘由是什么?” 怀英低垂眼眸,抿了抿单薄的嘴唇。“在下只不过是去往神都参加殿试的一介草民,并非镇长说的那般地位崇高。” “哦,你要是不说话,我还以为是给天后做后宫的男宠呢!”墨无双大大咧咧的斜靠在石桌旁,丝毫没有了方才那副内心有鬼的模样。 青年无奈,伏在桌侧注视着墨无双戴面纱的侧脸,憋了半天继续问道:“墨捕头说了为何没有过来的理由吗?” “时常都有的事情,其实也不用在意,毕竟古桥镇这地方,就算你想发生事情都难……”说着墨无双瞧见怀英额头的伤痕却熄了声。 “不说这些令人难受的事情了,之前陆镇长跟我说过要领你多转转古桥镇。” 墨无双嘴角轻佻,将背后宝刀拍在桌上,惊得怀英身子颤了颤,似乎对于刀具有着某些阴影。 “说吧,想去哪里玩?古桥镇方圆六十三里,刚刚入秋正是凤凰林红遍的日子;再有过几天的古桥纳兰会,千丈青石街,红烛燃了一路更是美景迷人。” “姑娘,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在这里休息几天就好......” 好吧,瞧见怀英如此反应明显是有些不信任自己,秉承着不欠人情的基本原则,墨无双猛地一拍桌面,再次惊得青年缩了缩脖子,甚至双腿有些发颤。 “今天对怀英公子开特例!古桥镇一共三家能够喝花酒的地方,无双这几天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何?” “乱说!”青年一听墨无双这话急了,面色红透的同时,就连喘气也有了一丝沉重。“我对那些没有兴趣!” 墨无双一听这话心中笑了,哪有男人对那个没兴趣的?可看到怀英的模样,墨无双脑中却恍然大悟。 “怀英少爷,虽然我不清楚大城市里面是什么情况,不过我们这偏远的地方恐怕是没有喜好龙阳之人......” 话落,怀英气得跌倒在地,手指颤抖着指了半天墨无双,这才从牙缝中挤出满心的悲痛。“我就是想好好的休息几日温习功课,无双姑娘要是再欺负我,我肯定向你们的镇长告状!” 镇长那个老头子脾气不好,兴许是早年当官老爷的时候养出的毛病,这被下放到古桥镇之后,看待问题的角度则更加的变本加厉,墨无双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却也不愿意招惹这个倔老头。 “行!服了你了,不过我的职责是守护你的安全,也就是说半步都不能离开你,至于过两天的纳兰会,你看......” 怀英扶起身来,理了理鬓角的墨发蹙眉道:“我不想去......” “可你看不出来老娘想去吗?” 摸透了怀英懦弱的性格,墨无双终于没有了最后的耐心,吓唬似的用内力再次拍响桌子,惊得怀英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捂着咚咚跳的小心脏撇了撇墨无双。 “去可以,但是晚了必须回来,过几****还要去神都赴试呢!” 墨无双听到怀英让步,心下想着做人不能太过分,这才起身推开了怀英的屋门。 见到此景惊得怀英伸手急忙拦道:“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护卫啊!先检查你的屋子里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机关,然后在这里陪着你住几天。”墨无双话到此处,上下打量怀英窘迫的模样。 “放心,我不认为你有碰我的胆子......” 晚风渐寒,清冷的月光高悬,怀英独自一人倚在窗口查看掌心竹简,柔美少年搭配着烛光挥洒,当真有种别样的感觉,特别是房间的另一头,更是衬托了怀英这里的添喜郎气。 墨无双每日练武,所以精神头只限白天,再加上这么多年没有母亲的管教,在墨霖山的培养下,此时正像一个假小子一样躺在木床上,隐隐约约的春光乍泄使得怀英完全看不进去书。 正在此时,月辉下一只传讯隼极速飞来,怀英手疾眼快接来信件,却见到以下几个字。 “有密报,李天师所形容劫池与拜火教成员有关,老子怀疑有忤逆天后的余孽藏于古桥镇中,望你这小兔崽子可以深入调查摧毁叛乱苗头阎立本。” 读到这里,怀英叹了口气,瞧着身旁的无双护卫,却是有苦说不出来,毕竟他也没有想到,千里迢迢所迎来的护卫,竟然不是当年的第一神捕墨霖山,而是一个看似娇小的蛮横姑娘...... 第十一章阴云笼罩 “你说,我美吗?” 清晨的朝露还未散去,怀英擦拭着朦胧睡眼正见到在厨房中忙活的墨无双,岂知相见的第一句话竟然如此惊人。 “额...无双姑娘为什么要这么说?” “老娘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跑悍匪,捉得住流氓,你说我这么全能的姑娘美不美?”墨无双闲暇回头朝着怀英挑了挑眉毛,入眼的尽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怀英不想多言,毕竟昨晚墨无双梦话说的厉害,扰得怀英直到清早才眯了一小会,当然这一切他都不敢和墨无双发火。 “我说怀英小受,还不快点把碗筷摆好,难道要姑奶奶给你伺候全了吗?” 怀英闻言,怒眉一挑却瞬间被墨无双盯得憋了回去,随后老老实实的把碗筷摆好。“我没有龙阳之好......” “那你怎么一晚上都没有碰我?”墨无双挑了挑眉头。“多么富有诱惑力的身体啊,我看了都眼馋。” “姑娘,玩笑话还是少开比较好,毕竟这关乎于你的贞洁。”怀英皱眉,隔着面纱自觉看不明白墨无双的心思。 “切!不用这么严肃吧,反正就咱们两个人而已,再说我又真的不会对你做些什么。”墨无双微笑着从一旁取过菜刀习惯性的磨了磨。 怀英眼神飘到一旁,不理墨无双坐在桌前品起墨无双的手艺,暗暗点头的同时却也跟墨无双说了今日打算的行程。 “昨天无双姑娘说这里有片凤凰林,红叶正是繁茂的时候对吗?” 怀英脑袋开窍,以墨无双活泼的性格自然不愿意缩在院子里面呆上几天。“不错!那林子红得好像着了火一样!” “那好,稍后准备一些东西,姑娘随我一同去凤凰林中转转吧。” 墨无双听得兴奋,自然不去怀疑为什么怀英改变主意要去那里,只当昨天躺在床上休息的厌了,想要找个地方游玩一下,毕竟这些公子哥就是这副德行。 时间大概过了一炷香,怀英自屋中取来一个布包,而反观墨无双这边却扛着惊人的包裹。 “油灯,火折子,套索,铁叉再加上一包卤牛肉......”墨无双大有一副野炊打猎的架势,惊得怀英急忙伸手打断墨无双接下来的汇报。 “无双姑娘!在下只是去转转,你不用准备这么齐全,说不定晌午我们就能回来呢!” “哎!~”墨无双的脸上印着大大的扫兴,伸手将硕大包裹丢在地上撇了撇嘴。“好吧,你说了算,谁让您是爷呢!~” 就这样,墨无双领着怀英坐马车前往镇外凤凰林,虽然一路上颠簸不断,但墨无双仍旧沉浸在这片难得的景色中。 古桥镇的凤凰林坐落于一片巨大的山脉中,因为秋日红叶浸染,远远望去仿佛火凤凰卧于山脉,因而起名凤凰林,其中美景更是在方圆百里颇有盛名。 就比如二人步入林中,翠鸟蜂鸣,金鳞清潭,转眼清风鼓荡,片片红叶摇曳坠落,大有一种火漫金山,红遍了眼前所有的路。 “前方就是著名的三生池,相传当年两位绝顶高手在此处决斗,澎湃的玄力侵染了四周的枫树林与一弯清澈透明的河水。自此河水常年热气弥漫,而周围的枫树林则常年不败。” 墨无双热络的为怀英介绍凤凰林中著名的风景典故,但怀英却一副左瞧右看的模样,引得墨无双的心中很不爽。 “诶呦!”莲靴踩在怀英鞋上,墨无双鼓腮帮子盯着一脸羞愤的怀英。 “眼前如此美景和热血的典故,难道你一点都没有燃起来吗?还有不管你怎么看,这里没有你想要见到的精壮男人!” 还不等怀英张嘴反驳,却不料凤凰林的深处一名青衫老者携着一家人来到此处,正迎头遇见墨无双二人。 “镇长?你带着一家子跑这里做什么?” 墨无双话出口,另一处的镇长一家人也发现了二人的踪迹,而后缓步朝着墨无双走来。 “明日便是古桥纳兰节,镇中一些商户说缺少一些红叶做装饰,所以老头子带着家人一起出来看看,别让外人来了看咱们的笑话。” 说着老镇长白眉撇了撇墨无双和身旁面色不定的怀英,眉心皱出深深的“川”字。 “倒是你们两个,明明说是要在古桥镇客栈休息,没事往这里转什么?” 不等墨无双回答,身后的怀英上前两步拦在了墨无双身前,身子有些发抖的回答道:“我是听说凤凰林正值绝景,所以才缠着无双姑娘过来看看的,还希望老镇长不要介意。” “介不介意什么的说不上,只不过此时正是妖兽发情期,情绪极不稳定,你二人在深山中难免有危险,现在速速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怀英低头答应一声,这才拉着摸不着头脑的墨无双慌忙离开,只留下镇长一家面面相觑。 “爷爷,你说那个怀英公子会不会知道我们的行动?” 一旁身材壮硕的青年来到老镇长的身旁低声询问的同时,周围那些家人这才将腰刀收起,显然方才是对怀英与墨无双二人动了杀意。 “说不准,上面来人时机太巧,进入我古桥镇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找墨老九当护卫,你要说他没有什么私事鬼才相信。” 老镇长沉思之际,身旁忽然卷起一阵火红色的旋风,而后一名身着红袍的男人站在几人身后,看模样竟是与九年前墨霖山所遭遇的那群拜火教装束相同! “你们刚才所说的怀英公子是怎么回事,另外听你这老东西的语气中,他似乎会对我们的计划有所阻碍?” 红袍男人冷眼瞧着眼前急忙朝自己跪下来的老镇长一家,语气中明显有些不悦,而体外正鼓荡着令人心底发寒的凌厉杀意。 “你应该听说,圣主大人最讨厌的是什么,假如这林中劫池出了岔子,小心你们一家人的脑袋都要搬家!” 老镇长一家惊得身子猛颤,磕头忙解释。“大人息怒,我等刚才不过是说了些闲言碎语罢了,说道劫池出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只是觉得那人来的时机太巧,所以怀疑……” “哦?可疑?那就找十六和十三把他除掉,现在临近劫池出世,绝对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说罢红袍男人一拍千年红杉树,只见“轰隆”一声巨响,几人的身影这才消失在整片林中...... 第十二章纳兰节 “混蛋,刚才你好像很拽啊!” 此时的怀英正战战兢兢的端坐在石凳上,而墨无双正手持横刀摩挲着他细嫩的脖颈,看模样这才像真正的刺客。 “诶呀!要死要死要死!无双姑娘您听我解释!” “刚才我是在与您散步的时候忽感腹中难受,所以这才想回来赶紧方便一下,毕竟人有三急,这东西丝毫不能松懈啊!” 怀英的解释让墨无双觉得有那么一些道理,随即这才松开怀英的脖子坐到了一旁。 “说实话,你要是在林子里面解决我也可以当作没看见。” “无双姑娘,你到底是神经有多大条啊!好歹我也是个男人!”怀英掩面而泣。 “呵呵,男人?”墨无双的眉梢挑了挑,回忆起了以前那段情绪低落的历史,看待怀英的目光明显有些不爽的感觉。 “说的也对,你敢在我面前掏枪试试......” “无双姑娘,请恕在下直言,您已经没救了……”怀英叹息正瞧见墨无双腰间别着一枚未见过的玉佩,但并未在意…… 一场喧闹过去,另一场期待已久的活动也已经到来。 再次经历了两个不眠之夜,戴着黑眼圈的怀英被迫与墨无双迎来了期盼已久秋雨朦胧的古桥纳兰节。 大唐的节日虽然不如墨无双前世的豪华,但那种特有的古韵风情却是深深刻在了时代的画卷上。 正如青石街道两旁,盏盏红纸烛灯映着各种小吃摊位与其他一些稀奇的小东西,来往熙熙攘攘的油纸伞浮在青石街上,着实为古桥镇添了一丝生气。 墨无双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每天除了用练武解闷,可以说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宣泄心理压力的日子之一。 “无双姑娘慢点跑,你可是我的护卫啊!” 怀英后悔答应了墨无双出来游玩的请求,岂知在来到街头的一刹那,墨无双就好像脱缰的野狗钻入了人群中,一个浪花都没有掀起来就彻底的消失无踪...... 不如说,这名护卫只能用没心没肺来形容...... “无双姑娘,前些日子听说你受命当了一位大公子的护卫,你现在跑我这里蹭烤肉把人家丢下真的没问题吗?” 人群簇拥的街头,墨无双正在大快朵颐的席卷着盘中蜜汁熏肉,闲暇之余含糊不清的回答道:“自幼古桥镇就是一处民风淳朴的地方,丢在地上一枚铜板都没人捡,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说着翘脚又要了一盘,看模样墨无双还是相当厌烦怀英这种公子哥的。 “另外郑叔,我跟你讲,要不是因为当时我失手砸了他的那种愧疚感,单凭那混蛋总用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盯着我,他早就被我捆成球丢河里了!” 店老板深知惹谁不惹墨无双的道理,瞧着纳兰节中的秋雨渐渐大了起来,回身取伞却在墨无双的腰间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这不是老镇长的玉佩吗?怎么现在缠了你的腰上?” 墨无双闻言摇了摇玉佩的红穗笑道:“前两日在凤凰林里面捡到的,等我再见到老镇长就会还给他。” 老板点头表示理解了墨无双的意思,可眼角又在雾气朦胧的巷尾瞥见一个熟悉的白面公子被两名身着红袍的大汉推搡到死胡同,这才抬起手示意墨无双看过去。 “无双丫头,其实我觉得咱古桥镇没有你想的那么淳朴,就像刚才有两个彪形大汉绑走了那位怀英公子……” 墨无双闻言,掌心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而后忙回头正瞧见一抹身着红袍的影子转身即逝。 “不用这样吧,刚刚说出去的话秒速打脸啊!” 再回首瞧着大半还未游过的青石街,这小妮子左思右想后无奈的耸了耸肩。“管他呢!” 墨无双未注意,方才捉了怀英的那人正是熟悉的拜火教徒,而此时已将柔弱的怀英推搡到死胡同,与另外一名同伴将其包围起来。 怀英不清楚心里到底骂了墨无双多少遍,不过即便是那个丫头没有离开,他也不认为能起到任何作用,毕竟刚才这两人的身手怀英可是实打实的看在眼里。 “江湖中二流武者的水准,虽然不算特别强,但在这一亩三分地还算是可以纵横的人物了。” 口中麻布被拜火教徒扯掉,怀英低垂着烟眉扫过二人面孔,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生只是出来游玩转转古桥纳兰节的,二位大侠这把我捆来做什么?” 两名教徒闻言相视一笑。“小书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神都长安当今宰相阎立本是你什么人!” “陌生人,我只是个还没去神都赶考的书生罢了。”怀英目光闪了闪,显然并不是很会隐藏自己波动的情绪。 “昨日我二人在凤凰林就瞧见你陪着那个墨家丫头在林子里面鬼鬼祟祟,你要是说来古桥镇没有一点意图,鬼都有不信!” “她是我相好,我们两个想玩野战不行吗?” “就你?一副瘦弱的模样还想动她?” 说罢,教徒冷笑着袖中摔出一只已经僵硬的信隼,怀英定睛一瞧正是前天夜里自己向神都通风报信的传讯隼! “师尊,凤凰林已经查探,林中确有异样,可惜墨捕头不在镇中,求老师派能人前来支援!” 纸条在教徒掌心焚尽,怀英的目光中瞧见的只有两位教徒逐渐发黑的脸色。 “看来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不过二位能否看在我这将死之人的薄面,将拜火教所要做的事情透露一二,好让怀英上路也能做个明白鬼。” 怀英颤抖的嘴角引得两名教徒面面相觑,而后却持刀抵在怀英细嫩的脖颈上。“想得美!要是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阎王吧!” 怀英面露低沉之色,刚想大声叫人营救却不料一道红影从巷口闪身进来,还不等两个拜火教徒有所反应,怀英已经被一柄红纸伞护在了后面! “来者何人!”二人虚晃一招忙回头,却见正是一妙龄少女手持横刀品着一串糖人,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二人。 “二位胆量够大的啊!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在古桥镇里面诱拐良家...小白脸,真当我这古桥镇的临时捕头是摆设吗!” 墨无双架势不小,岂料拜火教徒二人相视一眼却哈哈大笑。 “我们当是谁来了,原来是镇子上的‘小魔女’!” “小娃娃,把你身后的那个男人交给我们,我二人可看在以往的面子上饶了你这回,从此以后你古桥镇的日常与我拜火教无关,而你还是老老实实代替你爹当这临时捕头如何!” 罡风乍起,墨无双单刀直指拜火教徒方向,原本清秀的眉梢却显出一丝难得的戾气! “在我眼皮子底下抢人,你们认为我会放过你们吗?” 指尖轻轻掠过横刀锋刃,荡漾出一段清脆的嗡鸣回荡在寒雨中的小巷,此时墨无双的刀似乎也在期盼着一场战斗的到来。 “另外,虽然我平时不动手,可是如果有人小看我,还真的有些不爽呢!” 第十三章巷中激战 “少爷!上次墨家的那个姑娘您还记得吗?” 古桥镇一处庞氏别院内,雨中颓废的庞少爷正目光迷离的盯着火热的街道,来往路上的行人似乎都变成了墨无双的影子,耸起肩膀诡笑连连的模样哪里还有当日那阔少的潇洒。 “少爷,您醒醒!小的们已经找到你日思夜想的那个姑娘了!”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庞少爷猛回头零散着长发死死盯着来人厉声道:“找到又如何!连秩奴都被那墨捕头一掌打得现在都起不来床,我们找到又能怎么样!” “少爷冷静一下!小的昨天刚刚打探到消息,那个老不死的捕头前些日子已经离开了古桥镇,如今墨姑娘的身边只有一个小白脸在陪着呢!” 下人唯恐庞少爷相思过度,急忙端了一碗茶水在庞少爷的眼前,岂料那阔少伸手砸落茶碗,双目血红的盯着汗津津的下人咬牙道:“你凭什么说那个墨无双有了别的男人?” “大家都瞧见她和一个小白脸的关系非常亲密,甚至刚才小的还瞧见那两个人一起在转古桥纳兰节!”说罢下人瞧见庞少爷的身子摇晃,急忙上前搀扶后附耳继续道。 “少爷无需心灰意冷,早在刚刚来到古桥镇的时候您不是说过吗?软的不成来硬的,小的这就找几个伙计把那丫头和情郎捆来任您处置如何?” 庞少爷目光红芒一闪,伸手揪住下人的衣襟怒道:“那个老东西要是回来怎么办!” “少爷这就想的太钻牛角尖了,您不如这么想,如果您霸王硬上弓了,那个老东西还会亲手让自己女儿守活寡吗?” 一语点通庞少爷的魔障,随即那稍显颓废的身影竟然激动的颤抖起来,诡异笑声令下人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对了,这就对了!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老天都在帮着我,你一个小小的捕头凭什么拦我!”形似鬼魅,笑得妖异,一阵阴风拂过在场众下人只见往日的庞少爷终于回来,打理了一下衣领而后冷笑道。 “叫齐别院内所有家丁,与本少爷一同捉夫人去!” 此时在古桥镇纳兰节的一处隐蔽胡同中,墨无双仍旧与两个拜火教徒对峙着。 “小姑娘口气倒不小,看我二人这便捉了你回去给火师大人暖床!” 两名火徒并未将墨无双的话放在心上,甚至那明晃晃的铸铁横刀在他二人的眼中也成了过家家般的摆设。 不过当墨无双出刀的一刹那,二人只瞧见一道雨尘略过,随后只听“啪嗒”两声,腰间的束带断裂,二人这才清楚眼前的墨无双恐怕并不好惹! “二位,你们要是现在停手还则罢了,不然这下一刀我恐怕就要劈在你们的小兄弟上了。”墨无双翘眉笑道,哪知这两位拜火教徒相视一眼,竟然齐齐割破了腕间动脉! “无极圣火,焚我朽躯,万里焦原,千载留名,化血为禅,求仙降临!” 话音刚落,只见喷涌而出的血液化作赤色缎带将两火徒包裹起来,仿若血色蚕茧的模样在雨中成型,惊得墨无双眼梢跳了跳! “邪术!”原本怀英还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个纤细的身影上,哪知此时墨无双同样额头流下冷汗,面色发慌的看着怀英。 “我说怀英小受,你这到底招惹的什么人啊!连这种邪术都出来了,这玩意我可没对付过啊!” “那怎么办?”怀英眼神虚晃道。 “还能怎么办,趁他们变身赶紧跑啊!”墨无双话落瞧向一旁的怀英瞬间便下了主意,正想转身逃开,却不料那血茧竟然传来出壳的声响。 “桀桀桀!想跑?晚了!” 仿佛刀尖划过玻璃的嗓音引得墨无双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而后却见两道赤红色的狼人伸出利爪撕开血茧,那尖锐的利牙在寒雨中闪烁的光泽令一旁怀英瞧得毛骨悚然。 墨无双无奈,两个血色狼人正好堵在了巷口,背后就是一丈有余的围墙,若是墨无双独自一人离开到是毫无问题,但背后有了怀英这个累赘,此时此刻却只能横刀迎战。 “做好准备,我老爹说过以我的本事在同等级的武者里面必输无疑!”(怀英:喂!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给自己打气的嘛!这么快认怂你让我怎么办啊!) 两匹狼人懒得理睬墨无双与怀英之间的拌嘴,只瞧见冰雨下的胡同中两道赤色身影急速飞驰而来,伴随着两声嘶吼惊起了墨无双一身的鸡皮疙瘩! “拼了!”暗自想到这里,墨无双将横刀逆手握住,而后将刀藏于腰后做出一副冲锋的模样。一旁怀英识货险些喊出“逆锋刀”的大名。 相近越三丈时候墨无双的身子荡出一阵气浪,转眼在雨雾中化作一道虚影流光袭向两道血色狼人。刹那间肆虐的刀光爪影将两侧的石壁划出道道沟壑,再眨眼,声声嘶吼伴随着一朵朵血莲绽放在三者战局中! 又是一声爆响,墨无双脚下嵌在地上滑出好远,只瞧见横刀刃上“滋滋”作响,方才的交锋竟然将这把凡刀烧的通红在雨中飘出了缕缕轻烟! 再看另一方,两只血狼满身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原本油光锃亮的血色毛发因血污混着雨水粘在一起,看上去好不狼狈,同时身上那种犀利的气势比之方才弱了不少。 “什么情况?这两个家伙好弱!”墨无双满是惊异的神情,要知道平常就算自己使出全力对战墨霖山都不可能胜过一招,如今竟然能够砍倒两个会妖术的拜火教徒,这不得不说让原本颓废的墨无双再次见到了独闯武林的希望。 怀英在一旁更是诧异,这一手墨家逆锋刀在一个姑娘的手中都有如此威力,若是在堂堂的墨霖山手中究竟会有何等可怕的伤害,怪不得有资格成为大唐第一神捕! 更何况,依据眼前这墨无双的真实水准恐怕已经正式达到江湖一流武师的巅峰,若是尝试调查劫池的事件,也许墨无双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好人选! 对方两个拜火教徒也深知眼前情况的严峻,单以墨无双几招刀法便能将自己二人化身后砍得奄奄一息,只怕今天当真对这怀英毫无办法,当下不用墨无双多问废话,二人相识一眼却同时咬破了口中药丸,眨眼双目一翻竟然倒地化成了两具干尸! 墨无双瞧着心惊,回身瞧着惊惧的怀英,眼神中却多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任务不成便要自裁,这里面的隐情大了!” 第十四章栽赃 “火师大人,老头子真没有想到那个墨捕头的女儿竟然有这等实力,害得两位教徒大人枉死在了古桥镇中!” 雨后满目疮痍的小巷内,墨无双早已与怀英离开此地,而此时大家熟识的老镇长正陪同着火师与另外六名教徒守在巷口,瞧着地上泥泞中的两具干尸久久无声。 “哼!所以说你这老东西做事,从来就没有让我安心过!” 火师不理老镇长在身侧的解释,抬步走入巷内左右打量着战场,随着墙身上道道战斗的痕迹,仿佛当时的战斗场景重现于眼前,而其中的主角正是墨无双与两名手下。 “官府的制式横刀,用内力注入刀身的战斗体术进行劈砍,虽力道不足但胜在身子轻盈迅速,故借全身力量造成了这般伤害。” 话语间,火师的手掌模仿着墨无双横刀的招式在空中虚挥了两下,却在一个动作上住了手。 “这个刀法是墨家逆锋刀!我就说一个丫头怎么可能会这么厉害,原来她竟然是墨霖山的女儿,那一直生活在古桥镇的那个人岂不是......” 火师想到此处回身冷眉瞧向老镇长,一股凌厉的杀意笼罩在这个老人身上,惊得他慌忙跪倒在地上解释道:“火师大人饶命!老头子也不知道那个墨老九竟是传闻中的墨霖山,不然就是借老头子一百个熊心豹之胆也不敢欺瞒火师大人!” “哼!量你也不敢,可如今有这计划之外的情况出现,你让我等怎样守好这劫池出世!” 老镇长听闻又是急忙磕了几个响头。“前些阵子,那墨老...墨霖山因事外出,听闻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回来!” “那他的女儿怎么办!” 话到此处,老镇长哽咽两声却听见不远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纳兰会正中的青石路疾行而来,待瞧见来者是前几日受瘪的庞少爷时,老镇长忽然计从心中来...... “庞少爷!您这是要到哪里去啊!”老镇长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从巷口出来,迎面拦住了庞少爷的队伍,随后在近百的刀枪棍棒中庞少爷挤出身来,恶狠狠的盯着老镇长问道。 “你又是什么人?” “庞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头子是这古桥镇的镇长,不久前在介休城还与庞老爷见过几次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庞少爷瞧见老镇长暗中遣散在场游玩的宾客,而后原本热闹的大街上只剩下自己人,终于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前些日子本少爷受了你们镇中墨捕头不小的‘照顾’,近日听闻墨捕头离家只剩下无双姑娘独自一人,本少爷只是心疼姑娘所以想请她去庞府住几日便罢!” 老镇长是何等的老狐狸,双眼一眯便清楚了庞少爷此行的目的。 “庞少爷想要抢人直说便好,正巧老头子一向支持无双丫头能够和您这样的大少爷结成连理,不如在此老头子出一份力为庞少爷引路如何?” 这个墨捕头平日里到底有多不招人待见! 庞少爷正巧求女心切,如今有人愿意为自己引路自然不会拒绝,当即满心欢喜的引领一群家丁尾随老镇长背后跟至巷内,却见一名身着红黑色纹路的陌生人带着一副诡异的面具拦住了去路。 “你又是哪里来的跳蚤,拦在路中央难道不怕本少爷把你砸成肉泥吗!” 庞少爷仗着人多倍感踏实,当下朝着火师方向高喝一声,却听见背后传来一片凄厉的惨叫声,猛回头却见那近百的家丁居然只是在眨眼的功夫被六名火徒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此时流淌的血液混着雨水才刚刚没到马蹄的旁边…… “我是谁不重要,不过今天我有一件事情需要庞少爷帮忙,事成之后我定会将墨无双那个丫头送到你的身旁。” 火师阔步跨过脚下尸体,声音沉稳平静,庞少爷瞧见只觉得心惊胆寒! “好个陆老头,你竟然诈我!”庞少爷怒极回身想要用马鞭抽老镇长,却不料一道血芒闪过,距离三丈外的火师掌心竟然捉着庞少爷方才要抽人的那条右臂! “啊!我的手!”庞少爷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顺着肩膀传来,身子不稳从马上摔了下来却见火师的靴子刚好停在眼前。 “我认栽!你让我帮什么都行!我都听你的!” 火师闻言面具下传来深沉的冷笑声,随后缓缓俯下身来在庞少爷面如白纸的头颅旁轻声笑道。 “我要借你的命一用......” 另一方面刚刚回到墨家,墨无双二话不说将门合上,一柄横刀直接架在了怀英的脖子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到古桥镇的目的又是什么!” 怀英心知墨无双对于方才拜火教徒的出现起了疑心,此时虽有心隐瞒,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只能无奈瘫在石桌前不住的摇头叹息。 “无双姑娘,怀英确实有些东西瞒了你,不过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盛唐之下,莫非皇土,怀英本为大理寺中人,因此地近来多处异象所以受命前来探查,惊扰到姑娘的地方怀英在此道歉。”说罢怀英朝着墨无双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今晚所见二人均为古桥镇暗中隐藏的拜火教中人,他们在此汇集的原因具怀英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全因凤凰林中隐藏了一座三百年的劫池。” “自古劫池无不伴随着杀戮出世,且拜火教中相传有一道秘法可以将活人炼成火魁,这若是放到了战场上便会使得大唐的江山生灵涂炭。” “甚至可以说,他们的目标兴许就是要将古桥镇中的三万平民不知不觉中杀死,让他们横尸遍野,再炼成战场的杀戮机器!” 怀英这一次打定主意要墨无双帮助自己,所以并未有丝毫的隐瞒。 而瞧另一方的墨无双却嘴角发青,寒冷的秋夜中竟然被汗水沁透了衣背! “这个事情大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着我爹走之后来,即便你和我说这些,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啊!” “可是无双姑娘,你刚才明明......” “那只是两个小喽啰,我能打两个不代表我能打十个,更不可能陪着你一个人去绞灭一个邪教!” 所幸墨无双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实力目空一切,毕竟当年墨霖山那般厉害的人物,不照样被拜火教逼的隐姓埋名,特别是当年那几位火师的手段如今想来仍旧让墨无双冷汗直流! 说到此处墨无双深深叹了口气,止住颤抖的手掌轻轻为怀英少爷推开了房门。 “好了,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你便走吧......” 闻言怀英双目一滞,面色恍然的瞧着墨无双阴沉的脸。“无双姑娘,没想到你居然也会缩起脑袋视而不见......” “比看见得太多,丢掉脑袋强......” 怀英愤恨的进屋狠狠摔响了房门,只留下墨无双颤抖着身子靠在墙壁上缓缓蹲下身子。 她感受过前世泥石流那般的灾害,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让人丝毫生不出反抗意志的力量!而如今接触到传说中的拜火教,这种感觉再次将墨无双笼罩起来。 也许是前世身为宅男的侥幸与懦弱让她再没有靠山的情况下迷失了方向,而平日里只是外表的坚强。 “亲爹,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一个人的古桥镇,真的缺不了你......” “啊嚏!”一名壮汉在幽暗的密林中打了个喷嚏,四下观望缩了缩脖子。 “邪了门了,老子这么强的功夫也会着凉?还是快点把事情结束后赶紧回去吧!” 话落,只见林中薄雾弥漫,点点红芒自林中亮起,墨霖山冷笑之下罡气四溢,所过之处迷雾后的身影尽皆显露身形,若是有常人在此想必定会吓得神魂皆冒! 毕竟周围尽是传说中称霸一方的妖兽,每一只丢到战场上那都是响当当的万人敌! 而一名身着雪绒长袍的女子自林中出现让这些强大的妖兽安静,特别是身后明晃晃的九条洁白狐尾甚是显眼。 “霖山,万妖谷如此排斥你,如今既然敢强闯到这里,难道是出现什么事情了吗?” 淡淡的萤火虫缭绕在女人周围,面色那般柔和庄严,细细一瞧竟是与墨无双有八分相像! “没什么,九年没见你了,过来叙叙旧的同时想为你的女儿准备一个称职的刀灵,所以想着你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 第十五章往事 “咚咚咚!”清晨的墨家小院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醒来,而后墨无双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还不等伸出手来开门,却见门板猛地碎裂,转眼一队衙役模样的人马冲了进来! “你这丫头可是墨无双!” 为首一名身着黑色披风的捕快模样阔步走来,而身侧正是墨无双熟知的老镇长相陪。 “镇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大清早就寻人砸了我家的院门?难道无双这些日子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吗?” 墨无双见到此刻场景哪里还有睡意,双目环视一周衙役,面色低沉的朝着老镇长方向问道。 “丫头,这原因你不该问老头子,难道你还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吗?” 墨无双当然不知道做了什么,诧异看来的时候却听一旁捕快深深的咳嗽了一声。 “昨日介休城的庞家少主前来寻找墨无双姑娘,携带家丁百人,在路过纳兰节一处隐蔽巷口时却发现被人杀死在巷内,根据在场的刀痕和周围人的证词来看,无双姑娘你的嫌疑最大!” “故此,我等奉了县太爷的命令前来请姑娘移步,同为捕快职位也请姑娘体谅一下我们的苦处。” 说罢周围衙役上前一步刚想钳住墨无双,岂料墨无双脚下一个转身躲过了擒拿,深深的一叹气后这才回应道:“镇长,你是了解我的,虽然平常无双在镇中娇蛮了一些,可是要说杀人绝对不会与我有任何关联。” “丫头,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们都不清楚,老头子也是一大清早听说这件事才来找你的。如果你真的一身清白何不与他们走一趟,这样给我们双方都留个情面。” 老镇长这一句话将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墨无双无奈只好顺着几名衙役朝着府衙走去,而屋内的怀英将此事都看在眼底,刚想出门劝几人留步,却见一旁的老镇长竟然再次站出身来。 “怀英公子,近来古桥镇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了不少,如今那个无双丫头既然离开了您的身旁,护卫之事便需要新的人选,要不您看这位武师如何?” 说罢从门后走来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一脸的络腮胡子与铜铃眼盯着怀英露出满面的煞气! “老镇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饶是怀英心中牵念墨无双的时候,仍旧可以看出老镇长的心思叵测。 “呵呵,古桥镇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毕竟再过两日怀英公子便要离开古桥镇了,如果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咱们也好歹有个准备不是吗?” 说到此处,身旁那络腮大汉猛地敲了敲结实的胸膛莽声道:“镇长放心吧!怀英公子这里有我看护着,肯定比一个小姑娘要强得多!” 老镇长话里有话怀英岂能听不出来,当即便终于想通为何这几日的活动总会有人监视,甚至在古桥纳兰节上混着两名火徒都能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想来全是拜了这位老镇长所赐! “喀拉!” 枯败腐朽的黑狱中,墨无双安静的呆在笼内静静思考着里面事情的经过,多有几处疑点让她始终想不明白。 “为什么那个纨绔过来找我会到之前与拜火教徒战斗的那个巷口呢?” “又究竟是什么人出手杀掉近百人陷害我?这对那些人有什么好处呢?” 想到这里正见到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从旁边的囚室站起身来,而后用沙哑的声音与墨无双笑道:“小姑娘这是因为什么会进到这里来啊?” “有人说我是百人斩你信吗?”墨无双瞥了一眼邋遢的小老头自嘲道。 “信!老头子拜那贪官所赐,接近四十年没有出过黑狱,你们外面的人说自己会飞我现在都信!”老头子说罢见到墨无双默不作声,只好靠了靠铁笼继而干笑道。 “我听外面窃窃私语的官兵说你是从古桥镇来的?” “对啊。” “哦?那你认识陆正德吗?就是那种整天面瘫的人。” 第一次听见有人直呼老镇长的姓名,墨无双眉梢一挑低声回应道:“认识啊,他是我们古桥镇的老镇长,这次还是他带着官兵来捉我的呢!” “镇长?那个混蛋居然在这般年纪还想归隐山林做个土皇帝?可笑,这可真是可笑!” 墨无双正值烦心的时候,听到对面那个邋遢老人的话,却莫名的让墨无双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 “你凭什么说老镇长?想老镇长一家为古桥镇辛勤劳苦了三代,在你的嘴里竟然就变了味道!” “唉!你一个小娃娃能知道些什么......”老头子一声深深的叹息传入耳内,不一会终于向墨无双说起了往事。 “老夫姓郑,原为古桥镇中人,因家中经商赚了些资本所以在古桥镇的地位丝毫不比陆家差。” “想来当年老夫天真的以为陆正德与我是拜把关系,处处体谅他,处处帮助他。” “但后来因为介休城选兵部征事郎,需在周围方圆百里内寻找有才年轻人做候选,故老夫与那混蛋同时入选。本来应当作为双喜临门的事情,岂知后来竟成了老夫变成这副模样的祸端!” “一日老夫正在家中休息,夜中忽然出现七名红衣人将我家的人口杀了个干净,只余下老夫一人挑断了手筋脚筋,随便寻了理由把老夫丢在这里,若不是老夫死咬着郑家财库位置不松口,现在只怕早就成为一具干尸了!” 老头子满面的悔恨,可是方才话中所言在墨无双的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你再仔细说一下那天晚上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些红袍人是什么个模样你在跟我详细解释一遍!” 老头子被墨无双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身子颤了颤,而后双目放光瞧着墨无双激动道:“你愿意听我讲这些掉渣的老故事?” “你只管说来,越详细越好!” 随后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渐渐在墨无双的眼前展现开来,老镇长的形象再也不是以前那般光辉朴素,对于如此劣迹斑斑的老人,墨无双甚至觉得世间少有。 当然更重要的,墨无双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落得如今的地步。 因为,拜火教恐怕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第十六章黑狱 “这位大哥,在下只是想出去转转,不至于跟得这么紧吧。” 红叶笼罩的客栈小院中,怀英蹙眉瞧着眼前拦住去路的壮汉,总有一种被彻底囚禁起来的感觉。 “草民被陆镇长嘱咐过要时刻跟随在公子身旁,毕竟最近古桥镇并不太平,还请公子体量!” 那壮汉朝着怀英的方向抱了抱拳,引得怀英好不尴尬。 “那…若是怀英要去茅房,您总不会继续跟着吧。” “公子说的是哪里的话,本来草民应该守在身旁,若是公子介意草民便在门外候着。” 怀英听到此话终于松了口气,而后借身躲入茅房中,却开始思考起了所有事件其中的利害。 “没有人提及关于拜火教徒的两具干尸,相反那个庞少爷竟然不可思议的落入了死地,再之后有人造势寻县衙役捉了墨无双,一条龙下来显然是黑手暗中操纵。” “那个陆镇长跑不了,特意要求这莽夫守着不让我出门,想必与那暗中之人有所关联,只待将拦路之人铲除便到了劫池出世的日子。” “坐以待毙?显然不是个好的选择,更何况三日之后便是墨无双的三堂会审,幕后之人肯定还有新的动作!” 怀英想到此处,回身瞧着换气窗终于下了某种决心,而后手掌攀上了一旁的屋架。待到一柱香的时间过后,那护卫终于觉得不对劲,回身推开茅厕的竹门,却不见了怀英的踪影...... 时值秋夜,县城的黑狱中冷得透骨,别看墨无双本是练武之人,但在这阴冷的黑狱中丝毫无法抵挡潮气的入侵。 “第七式,潜龙腾渊!” 一套拳法被墨无双练得衣衫炸响,举手投足之间竟是能瞧见她的身上透着一丝丝汗珠。 “够了!大半夜的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旁边笼中的老郑头攀在栏杆旁朝着墨无双愤怒的嚷道:“自从你前天进来,我就没睡过好觉,就当行行好,安静一会让老头子睡觉行不行!” 墨无双闻言停住招式,无奈蹲下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没办法啊,晚秋的天气冷,并且牢饭味道还那么差,饥寒交迫中不找件事情分心好难受啊!” 老郑头这四十年算是第一次见到入了黑狱不哭天喊地,反而一副平常心的人,当即越来越觉得墨无双这个姑娘令人难以看透,特别是从刚才那拳法中透出的气势可以感觉到,她的背景恐怕也绝不简单。 “看你这副态度,你不会以为以后有机会出去吧?” “要知道这茯苓县的官老爷自打四十年前就一任更比一任混蛋,要是那陆正德亲自把你送进这里,只怕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出来!” 老郑头还想继续说下去,却感到黑狱的牢门轻轻被人推开,只见狱卒引领一名身着白衣的公子蹑手蹑脚走了进来,而后驻足于墨无双的牢笼前。 “这位公子,看在您给我二十两银子的份上,我让您在这里呆一炷香的时间,您可千万不要做什么让我们为难的事情啊!” 狱卒背对着牢笼,只听见白衣公子连连称是后才离开,此刻墨无双才瞧见来人正是一身狼狈的怀英! “我说怀英小受,眼下这个节骨眼了,你不想着离开反倒自主的往黑狱里面跑了?”墨无双寻了处草垫瞧着怀英阴晴不定的面色一阵诧异。 “无双姑娘,此次在下前来时间紧迫,有些闲言碎语我们日后再说。” “自打你那一日被衙役请走之后,那个陆镇长便派了一个新的武师监视我的行动,若不是昨日我设计逃出客栈,而后到那巷口取证,只怕明日的公堂上你就离秋后问斩不远了。” “与此,在下有一个问题要核实一下,无双姑娘你可清楚为什么有人会杀掉庞少爷栽赃你入狱吗?” 瞧着怀英一脸正经的模样,墨无双嘴角轻翘,却不像正常人那般严肃。“简单,拜火教的那两人尸体没人提及,恐怕是因为我父亲的身份泄露,所以拜火教主动找上门来的。” 怀英听见露出笑意。“不错,只要无双姑娘能够冷静,那明日朝堂之上怀英便已经有一半的把握将姑娘放出来。” “听你这意思,你似乎手里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表明我无罪了?” “没有,我现在只能证明庞少爷来者不善,所以过来向无双姑娘取证,希望能够驳倒指控,还无双姑娘一个清白。”怀英如实答道。 “那还不如等我父亲过来劫狱呢!”墨无双话到此处,却听见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伸出手指急忙让怀英住口,而后又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了黑狱中。 “怀英公子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老镇长寒着脸引领之前那个新护卫步入牢狱,余光中朝着墨无双与另一旁面如猪肝色的老郑头瞥了瞥,嘴角却是露出一抹冷笑。 “看样子怀英公子似乎对我古桥镇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然也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上一代的护卫身旁诉苦来了。” 怀英闻言,只见老镇长身旁的壮汉满面狰狞,惊得纤细的身子抖如糠粟,不自觉的朝着墨无双牢笼的方向挪步。 “陆镇长这是哪里的话,天下人观天下事,怀英只是第一次出家门,遇见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有些好奇,还请陆镇长见谅。” 老镇长闻言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毕竟怀英身在古桥镇,如果真的出了事情对自己和拜火教都没什么好果子吃,在此也只能忍住怒火没有动手。 “老镇长,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难道就没有给无双带些取暖的被褥来嘛?” 老镇长闻言停住脚步,余光扫向不远处低沉的老郑头,心想也许墨无双并不知道一些往事,回身便唤壮汉去外面购些衣物。 “丫头,身正不怕影子斜,等明日公堂之上知道些什么只管说出来便好,古桥镇的人还在等着你回去。” 老镇长此处向墨无双送温暖,一是害怕那传说中的墨霖山归来闻言自己闺女入狱迁怒于自己,二是以防墨无双空虚时被老郑头趁虚而入将往事说出,这样便极难与拜火教脱清关系。 墨无双听见露出一抹微笑,眼角却瞧见老镇长腰间一物甚是眼熟! “老镇长,你这腰间的玉佩很别致啊,看样子就不像寻常的货色!” 老镇长闻言不知为何墨无双会提及此事,伸手擦了擦有些发脏的玉佩笑道:“那是当然,这可是我陆家的家传宝玉,向来只传家主,故全天下只此一块。” “呵呵,那可真是一个宝贝呢......” 不久之后,那壮汉抱着一套被褥归来,老镇长这才领着怀英告别了墨无双,而一旁的老郑头偏头瞧向墨无双却笑出了一嘴黄牙。 “无双啊!你看老夫年纪大了,夜晚难免怕些风寒,看你一套被褥分给老夫些怎么样?哪怕是那个暖身的小褥子也可以啊!” 墨无双听到后果真将一张小褥子递给了老郑头,可正在老头子收褥子的时候,却见墨无双一把捉住他的手腕,而后凑过面庞不怀好意的笑道。 “你有个亲戚是古桥镇中卖秘制熏肉的郑叔对吧,那样的话,我也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第十七章升堂 这一日,清晨的鸡鸣还未响起,古桥镇的居民们却已经集结成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茯苓县衙,为的就是在场给墨无双压阵。 毕竟要说这个小丫头的性格与做派,古桥镇中的大妈们一直都非常喜欢,如今要是有人说她杀人,她们第一个无法接受。 这不!在两名衙役刚刚拉开府衙大门的一刹那便被门外拥堵的人群吓得两腿发软,定睛一瞧竟然还有不少人举着条幅为墨无双加油助威。 “大...大人!咱们的县衙被一群刁民包围了!” 县令刚刚起床便听见院内小厮敲响了门,声音急促道:“都是为了古桥镇庞公子的案子来的,您可要出来看看啊!” 这是一个大案子,县令在位四十年第一次遇见如此规模的杀人惨案,不光是外面的人好奇,就连县令自己也想瞧一瞧被控告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同样四十年的经验也提醒着县令,真正的战场已经开始,随即便在老婆子帮忙收拾了须发后抬步迎向县衙的大门,入眼的正是一群蜂拥的人群,当即便朝着众人打了一礼。 “在场的各位想必都是古桥镇的相亲,本官听闻那墨无双在古桥镇备受民众爱戴,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只不过人命关天,凡事必须公事公办。县衙虽小,但头顶皇朝冠和青天鉴!诸位今日见证,本官必定秉公执法,还受害人一个交D县令此话说得大气凌然,一旁狱卒听了心中直叹不愧是混了官场四十年的老油头,在场众人听言无不拍手叫好。 而众人熙熙攘攘排好阵列的时候,却见一名白面师爷从内庭缓步走来,一脸冷漠的神情撇了撇古桥镇的群众,随后在县令耳旁轻声道:“老爷,庞家的家主来了!” 县令闻言微笑着扶须点了点头,转身陪着师爷急匆匆迎接向庞老爷一家。 刚过院门便见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人生的一副武将模样,硕大的手掌中搓着两颗白玉球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模样。 “张县令,今日公堂之上你可要秉公断案,让我家孩儿能够在九泉之下安心啊!” 一旁庞夫人在几名丫鬟的搀扶下带着哭腔张口直言,庞老爷仅是眉心皱了皱并未阻拦。 “庞夫人放心,在下为官四十余载,如今古桥镇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件,本县令自然会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还给庞老爷一个交代!” 庞老爷听见点头表示会意,招手唤小厮抗来五箱金银珠宝,惊得县令急忙伸手阻拦。 “庞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庞少爷那自幼也是本官看大的,做事肯定会尽本分,但这礼数在下可是万万不敢收的。” “但我想要那个墨无双死......”庞老爷压下珠宝箱,皱眉瞧着擦冷汗的县令道:“不论如何,我儿被人刺杀,和她脱不了干系。” 县令闻言干笑两声,却回身取来一卷密令至于庞老爷的眼前。 “为官四十年,本官理解庞老爷痛失公子的心情,可是本案惊动了上面,稍后便有介休城的大官过来在一旁观案,庞老爷想必也能体谅本官安心退隐的决心吧。” 庞老爷听到县令此话,只能冷哼一声转而坐上了朝堂的观椅,瞥见门外那些为墨无双加油助威的古桥镇居民,闷火在胸中乱窜,一声轻响竟是将掌中扳指捏碎! 县令以及陆镇长几人岂能瞧不出庞老爷的怒火,但如今迎接介休城的大官要紧,所以只能陪在两侧陷入一场诡异的安静中。 终于门外的几声嘈杂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众人望去便见一身着银甲的壮汉阔步走来,腰插两柄玄铁鞭,身守八名护卫当真是威风凛凛好不气派! “下官(草民)拜见介休城尉迟少将军!” 此话一出在场衙役与陆镇长几人急忙朝着来人方向打礼,而那少将军并未多言便转身入了座,这时大堂内的几人才敢坐下。 “你是这里的县老爷,多余的话不用我多说吧。” 银甲将军示威般的伸手将铁鞭撞在地面,在场之人只觉得地面一震,背后的冷汗刹那间便沁透了衣背,可在场只有那白面师爷冷着脸不为所动,引得那少将军忍不住眼睛一亮。 “想不到茯苓县这样贫瘠的地方居然也有能人,看来我爹说话果然不错,多走走的确比缩在介休城那地方强!” “千仞!这是介休城尉迟恭老将军之子尉迟宝林,不许无L县令瞧出千仞情绪不对,撇头暗暗低喝一声而后又道:“既然大人已经过来了,那吉时已到不如现在开堂如何?” 话落衙役们匆匆搬来案桌,为首香炉中插着三只朱香与几只碟碗,在宰了乌鸡祭拜皇天后土,几人谦让饮下烈酒,当即刚要摔碎酒碗却遥遥听一声“请慢!”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喊话的是一名身影纤细的白面青年,摘下斗笠挤进了人群一脸喘息的模样引得县令皱了皱眉头。“你是何人,为何阻拦衙门开案?” 在场三十余人紧紧瞪着怀英的身影,引得怀英心里有些紧张,说话一时乱了方寸。 “在下是墨...墨姑娘的故交,因手中有本案的重要线索,所以前来参与此案升堂。” 一旁的老镇长早在瞧见怀英少爷的那一刻起,心中早就把那不长脑子的护卫骂了多少遍。岂知怀英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下了蒙汗药才逃了出来,而此时的护卫壮汉正伏在院内石桌睡得正香。 县令本就为今日开案的波折烦躁,刚想训斥怀英时,岂料一旁的尉迟玉林竟然伸手拦住了县令,而后嘴角带着微笑扫过怀英腰间笑道。 “在这位公子入堂前我先插个嘴,不知当今丞相阎立本是你何人?” 怀英闻言,伸手刮过腰间青玉笔便知尉迟宝林是以物识人,当即从怀中取出早先阎立本给自己的令牌道:“在下是当今丞相阎立本的不孝徒狄怀英,携大理寺令牌前来观古桥镇的案子!” 县令等人瞧见心中一突,急忙拜下身来的同时满身汗水,心想着多亏尉迟宝林将军方才阻拦,要不然今日恐怕就是伤了堂堂大丞相的颜面! “下官不知狄公子前来,没有备座还请恕罪!”说罢一旁衙役急匆匆的背来一张檀木椅立于朝堂之上,怀英瞧见朝着一旁尉迟宝林感激的点了点头,而后接过酒碗痛饮一口,随了众人将碗摔碎。 再入座,众人齐聚,堂鼓敲响,县太爷左右点了点头,这才终于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响彻了朝堂,肃静了堂外围观群众。 “吉时已到,升堂!” 第十八章开案(一) “墨无双!县太爷叫我提你升堂!” 黑狱中一名枯瘦如柴的衙役伸手拉开牢门,囚室内墨无双早已准备妥当,只是腕间佩戴的铁锁甚是扎眼。 “无双姑娘放心吧,万事已备,只欠东风,这一次绝对能玩死那个陆正德!”旁边牢笼的老郑头趴在囚牢旁朝着墨无双的背影喝道,一旁的衙役偏头却瞧不见墨无双面纱下的樱唇轻挑。 牢狱在距离县衙不远的地方,步行半炷香的功夫便遥遥瞧见簇拥在县衙门口的古桥镇居民和他们显眼的横幅。 “无双丫头放心吧!那个县令是我大姑父的二舅子的邻居的发小,我已经托过家人关系对你宽大处理了!”一名丈夫长期居住青楼的中年大妈如是说道。 “无双放心吧!我已经找我大表哥威胁过县太爷了,他要是敢为难你,我们天天在他家井里面下泻药!”古桥镇中卖耗子药的大叔露出了自信的亮白牙齿。 “无双你放心吧!我们活着不能做一对苦命鸳鸯,你若是死了,我便随你去了!” “刚才是谁喊的!大家伙揍他!” 转眼热闹的衙门口变得更加嘈杂,惊得衙役赶紧领着墨无双从侧门走进,而后这才见到了满面愁容的县太爷与几个陌生的身影。 “大胆墨无双,见了各位大人还不下跪!” 一旁衙役见到墨无双站在朝堂,伸手想以戒棍敲墨无双的腿,岂料一旁的怀英急忙伸出手来阻止道:“无双姑娘最近膝盖受了伤,这位老哥下手可要留神!” 墨无双的膝盖有伤吗?那是自然没有,只不过这是怀英给双方个台阶下,而县令与尉迟玉林怎能看不出怀英心中所想? “狄公子,公堂之上可不能没有礼数,您这样让本官很难做啊......” 怀英明白这个道理,与此同时正瞧见墨无双面上的轻纱,心中灵机一动伸手道:“要不然命无双姑娘将面纱摘下丢之地上如何?” 县令想透了怀英的意思,当即唤一旁的衙役扯去墨无双面上轻纱,却见一张倾世容颜显出原本的样貌,场中众人见到无不是神色恍惚,就连一旁的衙役都忘了将轻纱摔在地上。 “哼!果然是红颜祸水!” 庞老爷正值丧子之痛,哪里还有心思查看墨无双的样貌,可就是这一句话将在场众人的思绪拉回现实,就连怀英也是一副夭寿了的神情,无论如何将墨无双的外貌与平日里的性格都碰不上。 “咳咳!多谢庞老爷提醒,既然犯人已经在此,那我等此刻便正式开案!” “威~武!” 三声十八根戒杖齐齐敲响,刹那间一股威严的气势在衙门中散逸开来,而案桌前的老县令坐直身子也拍响了掌心惊堂木! “三日前古桥纳兰节的晚上,介休城庞公子以私事寻嫌犯墨无双,分家一百单八口家丁尽数死于青石街一处隐蔽巷中,而庞少爷也未能幸免。” “具验尸官所形容,在场众人均是一刀毙命,手法果断狠辣!而张捕头也探查过现场,巷中争斗痕迹尺寸实为官府的制式横刀!” “本官这段时间也在古桥镇中明察暗访,得知你确与庞少爷有过争执,并且当晚你古桥镇的陆镇长也碰见过庞少爷寻找你,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要辩驳的!” 墨无双听到此言,抬头直视县令道:“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杀的人?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是我的横刀?” 话落,一旁的张捕头伸手托来墨无双的破旧横刀,上面道道青石刮痕瞧得墨无双眉梢跳了跳。 “禀报大人,已经核对清楚,此刀与现场墙壁上的痕迹相符。” 县令接刀斜眼看向座下墨无双冷道:“还有什么想说的?” “那个...你们谁看到是我杀的人?” “据现场镇民回忆,当晚不少人都见到墨无双走进了那个巷口,若说是不是她杀的人不清楚,只不过也没人知道墨无双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墨无双闻言额头流下冷汗,忽然回想起那时候因为两名拜火徒死去,害怕与怀英被人误会,所以与怀英偷偷翻墙逃走,除了一旁休息的黑皮老狗还真的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不是自己杀的! “哼!看来你这丫头还抱有侥幸,本官这便唤上人证!” 说罢,老镇长出列拜倒在大堂内恭敬道:“老朽在古桥纳兰节上见过庞少爷要寻墨无双那个丫头,但因为家有急事并未带领庞少爷寻找墨无双。” “不过,正巧昨日有一镇民寻老朽,说他亲眼看到了现场发生的一切事情!” 说罢,堂外进来一名皮肤黝黑的汉子,外表憨厚看见墨无双隐隐有一抹闪躲的神色,并慌张的拜倒在堂内磕了几个响头! “草民那一日见庞少爷率领一队人寻那墨无双,虽然老镇长叫我们都散开,不过我这人因为心中好奇才尾随着庞少爷一群人想要看看究竟。” “哪知行至这个隐蔽巷口,却见那墨无双手执单刀伫立于巷口中,身旁甚至还站着六位红衣人冷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杀了个干干净净!” “特别是那墨无双还砍断了庞少爷一只手臂,单脚踩在他的头上叫嚷道‘让你打老娘的主意,又赶巧今日与拜火圣徒的事情绝不能透露,所以你去死吧!’,说完就一刀抹了庞少爷的脖子!” 听着身旁那汉子声貌具现的模样,墨无双险些真以为自己做过这些事情,当即只觉得如果古代有奥斯卡奖项,这人拿个影帝绝对不夸张! “拜火教!证人可敢对天发誓自己所说句句属实!” “草民发誓,若是有一句假话,草民甘愿天打五雷轰!” “乖乖,这哥们为了栽赃我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墨无双的星瞳瞪得老大,余光中却瞧见那黝黑的汉子面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没想到小小一个代理捕快居然与江湖邪教有所牵连,难怪会出手杀了庞家分院一百单八人!罪人墨无双,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县令怒眉瞧向墨无双,还不等拍板定案却听见一旁的尉迟玉林深深的咳嗽了一声打扰道。 “张县令,此时距离升堂还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便要定案?不如听听狄公子手中有什么证据吧,本少将军可不想白白跑了这一趟!” 一旁的怀英闻言深深的看了墨无双一眼,而后终于站起身来走至众人眼前拜了拜。 “看来终于轮到怀英说话了......” 第十九章开案(二) 上回说到,拜火教栽赃墨无双杀了庞家少爷,且公堂上所有证据都将墨无双陷入不利的地位,而此时终于轮到怀英出场为墨无双辩护…… “张县令,您认为发誓真的能够证明一个人的清白吗?” 语出惊人,案桌后张县令满面惊骇,就连外面嘈杂的古桥镇居民都安静了下来,尽是一片诧异的神情盯着怀英那弱不禁风的背影。 “怀英公子,你说这话可是对老天爷的不敬!” 张县令红着眼叱道,哪知此时怀英却鼓起勇气摒弃了以往的懦弱形象,双目扫过所有人的面庞厉声道。“如果仅仅因为发誓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我们要衙门做什么?我们要这刑法做什么?” “有信仰的人为自己添了这样一堵墙,防止自己会逾越为人界限,但是对于没有信仰或者异族人来说,发誓根本就毫无意义,比如我现在也可以让墨无双发誓自己没有杀过人。” 墨无双闻言刚刚抬起手掌,却见座首的张县令伸掌阻拦。“这话算你说得有理,可不能因为这一项质疑便否决了证词!证据,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墨无双的清白!” “呵呵,我没说墨无双是清白的啊?”怀英背手朝着张县令笑道,引得老头子有些炸毛。“那你还为她辩护什么!” “我来到这里只是要证明墨无双与庞少爷被杀案件没有关联,而并非狡辩墨无双没有再那个巷中战斗过。” “当然,我这里对于故事的发展有着另一个版本,兴许对于本案有着额外的帮助。” 话到此处,怀英深吸一口气将当日纳兰节发生的事情重新诉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自己所来的目的,当事件的最后一个场景阐述完毕,在场的众人却陷入了沉思。 “尉迟少将军,以本官看来怀英公子说了这一套,看似流线合理不过并无证据,您看......” 尉迟玉林一双虎目盯着怀英,语气渐渐沉了下去。“怀英公子,身为闫丞相的弟子,您应该清楚不论是大理寺和衙门,最忌讳的就是堂前打诳语!” “怀英说话句句属实,那制式横刀同样可以作为证据摆在朝堂之上,而那一日怀英被人绑走也有几名见证人,距离庞公子被刺前后相差一个时辰的时间。” “至于为什么庞公子寻找墨无双走入了相反方向的死巷中其实也已经解开了,不过线索方才在陆镇长的话中已经透露了。” 老镇长听到怀英的话心中猛地一突,抬头却见怀英目光中闪着毫芒继续道:“陆镇长将所有人支开,而后兴许是为了墨无双的安全着想为庞少爷指了一条相反的道路。” “对对!无双丫头自幼被老朽看大,那一日庞少爷的确有些激动,所以老朽并未多想便将庞少爷支开!”老镇长闻言附和道。 “那敢问陆镇长当时为何没有继续为其引路呢?” “那一日老朽忽感身体受了风寒,因为身子不舒服故而辞去了庞少爷,转而在家中休息了几日,如此才能带病升堂,这一切老朽的家人都能够作证!” 怀英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道:“在下也向街坊打听过,的确陆镇长没有再来过那条街道,并且这一段时间因为杀人事件也一直都没有人敢接近那条小巷。” “那接下来第二个问题,在下于巷中发觉秋雨后地面脚印中淤积着大量凤凰林才会有的五色土,不知道与陆镇长可有关系?要知道那一日在下与无双可是在凤凰林中见过阁下的。” “那你怎么不去问问无双丫头?说不定那些脚印是她踩的,毕竟她也去过凤凰林!” 镇长张嘴狡辩,恍惚间却见怀英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女子的脚与成年男人的脚印当然不一样,更何况那一天墨无双是雨中进入了巷子,鞋下如果真的有五色土定会被雨水冲掉,而不会嵌在成年男人的脚印中,由此情况只可能是雨后来了凤凰林中人。” “又或者是事先进入过凤凰林的人,因为某些事情着急赶入了巷中才并未注意到这一细节。” 陆镇长双眼一眯盯着怀英咬牙道:“难不成怀英少爷是怀疑老朽杀了庞少爷不成?难道凤凰林就不会有其他人进入了吗?” “呵呵,此时正值妖兽发情阶段,但凡是有点常识的平民断不会在此时入山观红叶,更何况陆镇长不是说过纳兰节只有熟人才会来到吗?” “毕竟第一次确定怀英的身份,您可是十分确定的说出了这句话呢。”怀英双目直视陆镇长,话语间大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那又如何?这与本案根本就毫无关系!” “不不!大有关系,您想既然明知道山中有妖兽肆虐,此时还敢进入山中的肯定是有本事之人,而您也说过整个古桥镇现在只剩下墨无双一人懂武......” “不巧,那一日陆镇长拖家带口上山的情景在怀英脑中久久挥之不去,之后在老人话中才听闻陆镇长年轻的时候曾经就任过介休城的兵部征事郎,故而怀英有理由相信您也是习武出身的人物。” 汗毛炸立!陆镇长从来没有想到过怀英此人心细如发,每一处细节都会被运用得淋漓尽致,只不过仅仅凭借着这些证据根本无法将自己纳入嫌犯的行列! “哈哈,怀英公子看来是当真下了一番苦心,不过老朽曾经练武与此案有何关系?” “没有啊!在下只需要知道陆镇长有本事,去过凤凰林,引过庞少爷,之后在家中几日未出屋子便可。” 怀英此话令在场众人摸不到头脑,特别是座首的张县令的暴脾气早已濒临爆发,当瞧见怀英说出此话的时候,气得敲响了惊堂木! “合着怀英公子这么长时间是消遣大家?到头来没有任何的铁证能够证明墨无双无罪是吗!” 怀英闻言笑了笑,而后扭头瞧着面色平静的墨无双。“无双姑娘,怀英知道你还有底牌,这个时候你不认为正是它出场的时候吗?” 墨无双听闻怀英此话忍不住眉梢一翘,盯着怀英根本无法想到他是怎样摸透了自己在背后的小动作。 “无双姑娘无需惊讶,那一日在黑狱中是你提醒了怀英还有一个线索被忽略的。” 怀英的确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生活中每一个细节似乎都是他作为推理的依据,墨无双想到这里清楚无需遮掩,樱唇掀起了一个俏皮的弧度。 “应该快了,毕竟要把稀泥晒干很麻烦......” 陆镇长瞧见墨无双与怀英二人隐晦的交流,不知为何心中原本踏实感转眼消散,正在诧异时却正巧堂外大鼓被人敲响! “报!启禀各位大人,门外有一名古桥镇姓郑小贩,说有一件重要的证物需要呈上来!” 第二十章断案(三) “以前我的老师说过一句话,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都像一条锁链环环相扣,即便是再完美的谎言也无法替代其中一环,因为它本身就会形成一个矛盾,从而无法承前启后在所有事件中变得非常突兀。” 衙门外熙熙攘攘的古桥镇居民中挤出一名中年人,在场尉迟宝林与张县令眼中只瞧见此人双手托着一块麻布包裹得未知重物,慌张跪在地上朝着几位大人磕头。 “陆镇长,怀英再问您一句,您这段时间从未接近那个巷口对吗?”怀英伸手接过沉甸甸的包裹,在陆镇长的眼前晃了晃平静道。 “不...不错,此事多数古桥镇居民可以作证!” 怀英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道“那您腰间的玉佩可是您的家传宝玉,全天下只有一块可对!” 此话出口听进陆镇长的耳中,刹那间惊出老头子一身冷汗,瞧着怀英俊秀的面庞似乎察觉到了一些线索。 “不错...这块玉佩的龙形图案上雕刻着我陆家的族姓,这世上只此一块......” “您知道吗陆镇长,这个世道什么都会说谎,有的时候亲眼看见的也未必是真实的。” “所以历代君主无论什么事情都需要盖印证明此事的真实性,而您更是亲手为杀人的小巷刻了一枚独一无二的印记。” 说罢,怀英伸手散开掌心麻布,在场张县令几人无不诧异究竟是何等证物竟然能够成为怀英的杀手锏! “这只不过是一块凝固的泥土而已......” 张县令几人兴许是距离过远并未看清内部模样,可是老镇长在布包打开的一刹那,瞳孔收缩终于知道了自己到底犯下了怎样严重的错误! 在接近古桥纳兰节的前些日子正是陆镇长最忙碌的时间,一方面应承古桥镇的居民,另一方面帮衬拜火教的火师等人隐藏劫池的所在,特别是怀英的到来更让老镇长手忙脚乱。 所以在那一日遇见墨无双和怀英在凤凰林中闲逛时,并未及时发现腰间玉佩掉在覆满红叶的泥土中...... 古桥纳兰节的夜晚并不安静,当听闻两名拜火徒出了事情之后,老镇长趁着雨水刚停便前往事发地点,同时遇见了火师等人正在现场查看情况。 火师离去,老镇长唤几名教徒收拾地上原有拜火教徒的尸体,左右检查现场时却不经意间踩到一坚硬物体,弯腰拨开了泥水正见是腰间玉佩,当下还以为是方才庞少爷要捉自己心慌下掉了地面,而后便不知情的挂回了腰间。 “看看,晒干的泥块上清晰的印着玉佩的纹路,上面的脚印想必也是您的尺寸。” 怀英瞧着老镇长面色惨白的模样,轻叹一口气将泥土块摆在案台上,张县令几人急忙围上来左右看个仔细,当即一声惊堂木响起! “好你个陆正德!你隐藏的好深啊!”张县令猛一招手唤两名衙役按下陆镇长,正欲询问一旁尉迟宝林的意见时,却不料一旁的白面师爷竟然张口说了话。 “老爷,那陆正德有事情隐瞒固然不对,可是这仍旧无法证明墨无双的清白,就比如与拜火教勾结这个事情他们还没有解释清楚!” 怀英抬头瞧着白面师爷目光中带着一抹思索,而旁边张县令一脸期待后文的神情引得怀英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陆镇长说过,在古桥镇纳兰节的时候都是认识的人前来参加,故而才会认出在下的身份,而如今怀英敢问在场的古桥镇乡亲们,有谁认得这证人是什么身份!” 原本一群镇民就是过来看看热闹,谁也没有在意过这名作证的黑大汉究竟是何身份,仔细询问下竟然没有一人认得这个证人,见到此景怀英嘴角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弧度。 “子虚乌有的事情自然不会找镇民来作证,更何况刚才这位兄弟发毒誓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如今陆镇长的证言不成立,这位证人的证词自然有问题,那他为什么宣誓的时候那样镇定?” “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不信老天爷,或者应该说他的信仰和我们就不一样!” 说罢尉迟宝林身旁八名护卫阔步将黑大汉包围起来,眨眼间八柄兵器刺来,黑大汉终于忍不住转身从腰中抽出两柄拳刃并用出移形换影的本事朝尉迟宝林冲来! “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尉迟宝林是何等人物,见刀刃欺身而来,当即抽出家传玄铁鞭砸下,黑大汉无奈接下一招却被狠狠的砸倒在地上,半跪的膝盖传来一声脆响,疼的刺客满面冷汗! 人已经制服,而后八名护卫压住黑大汉,尉迟宝林这才伸手扯烂来人衣物,正见到黑大汉臂膀上那火焰模样的纹身! “好家伙,兜了一大圈终于真相大白,怀英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张县令一扫方才愁容,站起身来刚想朝着怀英方向打礼,却不料又是一阵罡风乍起,方才镇压陆镇长的两名衙役竟被径直摔在张县令的案桌上,惊得在场众人身子一抖,再回头却见陆镇长转身逃出衙门已经跑出好远! “来人,给我追!” 顾不得这个窝囊的张县令,墨无双伸手拔出身旁衙役的横刀削断锁链,只是两步便以凌空虚踏的功夫追了上去! 红叶凌乱,晚秋的寒风掀起沙尘吹过凄凉的街道,两道疾驰身影逆风而行,掠过了闹市街行至一处无人角落,随着一个转弯进入了死胡同,陆镇长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老陆头,你害得我好惨,现在是时候为你做过事情负责了。” 墨无双满心的怒气,一把制式横刀尖锋刺向面前的陆镇长,而此时却见后者竟然服起软来。 “无双丫头,你从小好歹也是陆爷爷看大的,转眼九年时光,虽然这次陆爷爷有事对不起你,但是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放了陆爷爷这一次如何?” “呵呵,你以为我平常扫黄睁一眼闭一眼的时候吗?”说罢墨无双摆出墨家逆锋刀的姿势,陆镇长无奈气运丹田化出淡淡虚影徘徊在身旁,还不等说话却见墨无双仿佛一道雷光劈来,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竟是被陆镇长空手接了白刃! “呵呵,老夫六十余载的功力都在掌法上,今日你这丫头不讲情面,就休怪我...诶呀!” 话没说完,陆镇长刚要发功收拾墨无双,岂料一黑影袭来,狠狠的敲在额头上,随即双眼一黑便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傻瓜,我爹从小就教导我打架不能把底牌露出来,还好追你的过程中捡了一块青石砖,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你了......” 第二十一章火师 “真不愧是阎丞相的弟子,破案的手段真是让我等粗鄙之人甘拜下风!” 墨无双持刀追了陆镇长之后,县衙内的张县令仅仅是慌张了半刻,瞧见二位大人还在县衙内,眼球一转急忙奉承道。 只是没想到,怀英瞧见案件解决终于原形毕露,深深吐了口气后,脚下一软便瘫坐在县衙地面,惊得周围衙役赶紧搀扶到了椅子上,休息了整整半炷香的时间才控制住颤抖的双腿。 “我的老天啊,刚才我可真是把这辈子的胆量都用上了!” 一旁的尉迟宝林仔细打量着怀英的模样哪有方才睿智的形象,不过此刻本性的暴露倒是让尉迟宝林对于怀英生出了更加浓厚的感兴趣。 “你不是不信老天爷吗?再说怀英老弟这胆色与方才那个威风八面的辩师反差不少啊。” “少将军见笑了,怀英自幼父母双亡被寄养在大理寺中学习,平生最怕见到这些刀光剑影,能够坚持与陆镇长针锋相对也是仗着背后有少将军坐镇才敢如此放肆。” 尉迟宝林闻言抬手笑了笑,随即起身唤八名护卫押解拜火教徒打礼道:“怀英公子客气了,直到你最后一刻将证物取出之前,我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此次宝林算是长了见识。” “不过好不容易捉住了拜火教徒,有些不少机密需要了解,宝林先行一步,改日再请怀英公子与无双姑娘一同到介休城喝酒!” 说罢未向张县令等人打招呼,转身领着一队人马从县衙正门离开,余下张县令尴尬的收起送行的姿势,目光朝着眼前怀英瞧来。 “怀英公子留在这里想必是等着无双姑娘凯旋归来吧,不如随下官进入内庭等候如何?正巧下官想向怀英公子讨一些办案的经验” 张县令觉得方才自己办了件糊涂事,生怕怀英有朝一日回到大理寺后提及今日的情况,哪怕怀英并无官衔,不自觉间称谓仍旧低了半头。 怀英闻言不疑有他,深吐一口气才扶着桌椅随了内院去,而张县令因为有其他事需要处理,仅仅是客套了一会便转身离开,只留下空荡荡的院中独自等待墨无双归来。 飘落的枫叶红透了别致小院,仿佛火焰在烧灼着县衙的房屋,而院外却缓步走来一道人影,仿佛踏火而来,脸上尽是一片阴寒的神色。 怀英仍坐在石桌旁休息,但余光中瞥见人影,慌忙扭头却发现正是县衙那名白面师爷手执折扇瞧着自己,而此时他的嘴角却挑出诡异的弧度。 “怀英公子真不愧是大理寺来的才子,如此困局竟然能脱困救出墨无双那个丫头,千仞真是佩服得紧。” “师爷谬赞了,一切都是怀英运气使然,若是没有最后注意到那枚玉佩的印记,恐怕这次还是一个悬案。” 怀英莫名觉得眼前这名千仞师爷的身上有着一种仿佛毒蛇内敛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吃掉自己尸骨无存! “哈哈,运气使然。” “说得不错,如果当时千仞亲自动手恐怕也不会像今日这般麻烦,竟然引得介休城的人注意,怀英公子此话的确在理呢......” 一阵寒风掠过,怀英忽然头皮发麻,纤细身子骨忍不住战粟起来,瞳孔盯着师爷半晌只能勉强从口中挤出几个生硬的词语。 “你...拜火教...火师!” “哈哈!怀英公子倒是一双慧眼!”师爷冷声一笑,转身贴在怀英颤抖的身旁坐下,伸手接来青瓷杯细细品着花茶,眼睛扫着怀英苍白的面庞继续嘲讽道。 “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了你,毕竟刚刚得到了尉迟宝林的注意,你要是现在死于衙门中对于拜火教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一件好事,而且还会引火烧身。” “再者说,这么一张白净的小脸我可舍不得下手......” 恍惚间怀英瞥见院外一道好似衙役的身影路过,刚想大声求救却感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捂住嘴狠狠按在石桌上,而一柄银白色的利刃迅速顶在怀英颈部沁出一丝血珠! “嘘!安静一点,我可不想割断你的喉咙......” 师爷阴冷的声音吹在耳侧,怀英吓得嘴唇发青,特别是按压住怀英头颅的手掌位置,面部火辣辣的痛。 “我说不会杀你,但我没说会简简单单的放你离开这里,最起码有一些东西怀英公子必须了解。” “现在拜火教驻在古桥镇的火徒共有一千三百余人,覆灭整个古桥镇都不算困难,假如怀英公子回去以后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我手下的那些人肯定不会像我这么有礼貌。” “所以多为自己着想,有些事情不该你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有些事情你要是沉迷的深了,恐怕会被吃得一干二净,连骨头渣都剩不下来!” 说话间师爷掌心的力道又重了三分,怀英只感觉呼吸困难被摔在地上,喘息中双目瞧着师爷阴寒的神情红了眼,却无奈的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没错,这就对了,老实一点远比找死理智得多,以怀英少爷的脑子自然也能做一个好的选择不是吗?” 话到此处,墨无双背着陆镇长瘫软的身子回到县衙,由衙役引领进入后院时正见到师爷满面笑容的陪在沉默的怀英身旁朝自己打礼道。 “恭喜墨无双姑娘成功翻案,并将古桥镇与拜火教勾结的内鬼捉到,想来算得上大功一件,日后墨捕头肯定会为无双姑娘骄傲。” 墨无双瞧不上师爷这种阴阳怪调的人,斜身见到怀英紧紧咬牙的模样当即便生出了疑心。 “方才怀英少爷说道无双姑娘翻案太激动,脚下没留神摔在地上擦破了脸,劳烦无双姑娘送怀英公子回客栈休息,来日千仞必将上门拜访。” “那真是劳烦师爷担心了,无双这就把他领回古桥镇的客栈修养!” 说罢墨无双伸手护着怀英离开此地,空荡荡院中仅留下师爷的背影。 “火师大人,您认为那个怀英真的会那么老实吗?”角落中一名红袍火徒闪出身影,径直朝着师爷的方向拜下身。 “他要是个聪明人自然会谨言慎行,这样咱们也省了不少心。” “可要是他不识时务,你就找几个人盯住了他,只要出了古桥镇就立马把他杀了永绝后患!” 第二十二章画地为牢 恐惧是什么滋味墨无双深有体会,丝毫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再厉害的人都摆脱不掉。 默不出声的怀英脸上弥漫的正是墨无双熟悉的模样,这绝不是一个刚刚打赢官司原本正意气风发的青年人应有表情。 “谢谢啊,没想到最后被你给救了。” 怀英未说话将头扭到一旁,墨无双余光中却瞧见青年白皙颈部一点明显的血珠,那绝不是摔跤能够伤到的位置...... “说真的,最后的证据可算是我发现的,要是没有我在黑狱里面的提醒,你肯定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线索。”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老娘自己救了自己,至于那个证人是拜火教徒装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作者:无双,你这药不能停......) 罕见的怀英并未理睬墨无双,话到此处墨无双自然不会再去自讨没趣,扬鞭赶车踏着一路红叶朝古桥镇的方向行去。 “无双,我想请你帮个忙……” “嘶!”缰绳一拉,马车碾着落叶急停在郊野的官道旁,映着两侧金黄色的麦穗,墨无双清楚该来的事情怎么都不可能躲得掉。 看得出来怀英经过了十分激烈的心里挣扎才将这句话挤出嘴,想必在墨无双离开的这段时间经受了不小的折磨。 “还想要我帮你对付拜火教?刚才你应该被人家警告过了,为什么还有胆量反抗?” 怀英差异的盯着墨无双,瞳孔猛地一缩! “刚才你都看见了?” “当然没有,你当是YY小说主人公吗?总会在关键的地方听见重要的话?”说着墨无双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继续笑道:“老娘虽然行为不拘一格,但脑子没毛病!” 怀英闻言“扑哧”一笑,终于将心头的重担卸下瞧着墨无双。 “拜火教的势力远超我的想象,单以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反抗,所以刚才我想了一路,需要介休城的尉迟宝林少将军帮助调兵,如此才能抵住拜火教的阴谋!” “故而怀英在这里还是有个不情之请,望无双姑娘协助怀英离开古桥镇求救兵!” 怀英的目光灼灼,墨无双却撇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难道无双姑娘还没有感受到拜火教渗透的严重性吗?劫池出世的日期将近,陆镇长这样的人在暗处不知道又隐藏了多少,如今怀英只能倚靠无双姑娘的帮助了!” “难道你不怕吗......” “怕,我刚才被人威胁简直怕得要死,可他越是嚣张我就越是无法对即将到来灾难视而不见。” “毕竟儿时怀英亲人便是被歹人所害,如果这一辈子只会逃避,那我在大理寺努力的日日夜夜将没有任何意义。” “那…我活着与死了有何区别。” 秋风略过怀英苍白的面庞,一缕清泪顺着面庞显得无比凄美,哪里还有一丝男子坚强的气概。 墨无双无奈深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怀英的肩膀。 “老兄,算你赶着了,我可不是一个喜欢欠别人恩情的人,这次事情解决咱们两清怎么样?” 宛如悲秋迎来了春风,怀英脸上转眼笑开了花,张开双臂便想抱住墨无双,岂料墨无双飞身一腿将怀英踹下了车。 “臭小子,别以为你救了我就能占便宜!” 漆黑的监牢,陆镇长面色木然的撇着栅栏对面正满面嘲讽的老郑头,身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没想到你个老混蛋也会有今天!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哼!蝼蚁般的杂碎,你真以为这小小的牢笼会将老夫困死?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力量,你甚至无法想象火师大人究竟有多么伟大。” “也许一会儿,火师大人就会来拯救老夫,而你唆使那小子坏我好事,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显然路镇长仍旧认为火师会救自己,强硬的脾气仍旧没有改变,这让老郑头的嘴角弧度更甚。 “吹牛啊?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啦!” 老郑头满心的鄙夷,岂料话刚出口,却听见大牢的房门发出响动,而后一名红袍人在狱卒的引领下朝着牢笼走来! “我去!玩真的!” 老郑头慌忙扭过头去装睡,而另一个牢笼中陆镇长却是满面激动的扑在栅栏前,眼角忍不住老泪纵横。 “大人,老朽就清楚大人不会放弃老朽的!” 火师兜帽下隐寒着脸叫狱卒离开,而后这才盯着落魄的陆镇长冷笑道。 “你还好意思说!原本计划能够利用墨无双入狱逼出墨霖山,然后顺利制裁这个天下第一神捕。” “你倒是满脑子的忠义,生生将事情搞砸,如今竟然还想让我救你!” 说罢火师伸手猛地扯断铁链,而后缓步走入牢笼内,惊得陆镇长倒退两步贴在石墙旁冷汗直流。 “大人!老朽也没想到怀英那小子聪慧至此,而墨无双那丫头功力又丝毫不弱,不然老朽绝不可能载到他们手上!” “哼!事已至此,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 此话火师一出口,陆镇长惊得急忙跪在地上,跪下身子将地面磕得咚咚直响。 “求大人再给老朽一个机会,老朽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失误,哪怕上刀山,下火海绝无怨言!” 求饶的话到了火师耳中,陆镇长终于感觉到头顶骇人的压力散去,随即连忙再磕两个响头。 “多谢大人宽容,老朽定当竭尽全力为大人做事,将墨霖山的头颅提携给您!” “呵呵,那等高手怎是你这样的蝼蚁所能触碰的,不过我这里还真有一个事情只有你能办。” 火师说到此处,伸手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青花小瓶,冷笑着来到陆镇长身旁。 “大人尽管吩咐,老朽万死不辞!” “呵呵,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火师伸手掐住陆镇长的喉咙,单手提起灌入瓶中腥臭液体,陆镇长虽是江湖一流武师的水准却丝毫无法反抗! “悲哀你的离去,恭喜新的到来。” 陆镇长落地只觉得喉咙仿佛烈火焚灼一般,拉开衣襟更见火红色的光芒顺着血管蔓延,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中生生焚为焦躯,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整座牢狱这才安静下来。 “吩咐下去,这牢中发生的事情谁都不能透露,并且不能让外人进来看到他的尸体。” 狱卒闻言侧身点了点头恭敬道:“那大人,旁边那个牢笼的老鬼怎么办?” 火师扭头看见那个颤抖的背影,似笑非笑道。 “留着他,就当是火魁将出世的开胃菜罢……” 第二十三章调虎离山 “无双姑娘准备好了吗?” 古桥镇客栈的小院中,怀英瞧着整装待发的墨无双,理了理不太舒适的杏黄衣角,满面羞红的问道。 “没有,总觉得胸前勒的好难受。”墨无双指尖挑了挑白色的束胸衣,面色无奈的摇了摇头。“麻烦死了,咱的身材这么好,这个任务恐怕不是很适合咱......” “我说无双姑娘,咱能别这样吗?一开始可是您提出来的主意,要说难受我可比你痛苦多了!”怀英托着胸前填塞的两个馒头,只觉得人生理想什么的还是放弃比较好。 “别提,我总觉得你比我适合女装,不去卖真是可惜了,来给姐笑一个......” “......” 夜幕渐渐降临,晚风吹得古桥镇一片清冷,直至视线不再清晰时,一个身着白衣男装的纤细身影这才鬼鬼祟祟的推开房门,而后顺着青石街道小跑离去。 “十一!你看那个是不是火师大人叫我们看着的狄怀英!” 不远处树林中十几道赤红色的影子相视一眼,随后却见为首的火徒目光一闪恨道:“估计没差!听说是个瘦弱的好像女人的公子哥,这半夜想着逃走通风报信,不是他还能有谁!” 话落拜火教几人相视一眼便远远坠在那身影背后,而客栈中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有一个身着女装的‘俏女孩’伸出脑袋左右晃了晃,转而蹑手蹑脚的朝着茯苓县尉迟宝林驻扎的客栈跑去。 “大哥,不对啊!”一群火徒坠在男装身影足足半个时辰,前后一直保持这个速度奔跑,未见速度减慢反倒提升了不少。 “不是说那个狄怀英不会功夫吗?你看前面那个人跑的都快飞了!” “有可能,大人说他不会功夫,但没说他不会逃命,兄弟们加把劲等到了古桥镇外面,咱们就动手杀了这个小兔崽子回去邀功!” 许是前面那人感觉到了背后拜火教徒的紧追不舍,转眼脚下的步子忽然交错出一连串虚影,仿佛青石路上疾驰的疯兔,身后更是扬起了一路尘土! “沃日!十九,二十三!你们两个脚下功夫最好,给老子拦下他!” 为首火徒心中满满将前方逃亡的‘怀英’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个遍,回头只见身旁两位火徒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断腕凝成妖狼朝着背影紧紧追了过去。 没想到那人的脚下仿佛抹了黄油,接连几个胡同的精巧转弯不论后面如何追逐,都会被远远的甩开,无奈为首火徒气急败坏的命令其余所有人都化作了妖狼追上去。 于是清冷的月光下,休息的人们看夜景时,顺着窗口便瞧见一道身影后面追着一队‘狼狗’,均摇头都想不清楚究竟是何等作死竟然引了一路畜生...... 而那个夜晚的古桥镇也多了一个新的“勇者”传说…… “吼!”一声嘶吼,背后一群拜火教徒分成三路,两队消隐在两侧胡同,而一队则继续追踪前方领跑的人影,终于在出了古桥镇的界碑时将人包抄,至此一场角逐战方才结束。 “呼…你个臭小子继续跑啊!”为首火徒明显岔气,捂着肚子朝被妖狼包围的白衣人恶狠狠道:“就算你轻功再好也难逃死路一条!” 说着好似不解气,两步来到身旁抬脚就想将白衣人踹倒,岂料一柄横刀出鞘挡在火徒脚前,猛地内力一震竟是将火徒推得倒飞出去且迎来一片惊骇的目光! “怪不得老人都说拜火教是出了名的邪教,人家只是想夜里出来散心都会被十几个火徒包围,信不信咱把你们统统抓到衙门里面再教育啊!” 一众拜火教徒听闻是一女声娇喝,禁不住瞳孔收缩中却见白衣人内力涌动撤去了头上斗笠,正见是墨无双满面嘲讽的表情! “坏了,调虎离山!” 全场火徒心知中计皆是一副怒火冲冠的模样,獠牙映着墨无双掌心横刀尽显出幽幽的毫芒。 “别盯着了,不就是看老娘不爽吗?你们几个畜生一起上啊!” 因为上一次与拜火教徒的争斗让墨无双对自己的本领十分自信,这一次她没有任何迟疑,伸出白皙的手指朝着为首拜火教徒勾了勾,终于点燃了导火索使所有火徒尽显獠牙! “吼!”一头壮硕的妖狼怒吼着朝墨无双首当其冲,利爪上传来夜风的尖啸,恨不得一爪下来将墨无双撕裂。 可哪知墨无双逆手握刀,脚下划出一圈绕开攻击,转而刀柄撞在妖狼腹部倒飞出一丈有余,狼身蜷缩中却又见墨无双勾了勾手指。“别怕,我还禁受得住。” “吼!”“吼!”“吼!” 一群血色妖狼袭来,凶悍与嗜血的气息迅速将墨无双笼罩,却依旧遮掩不住墨无双嘴角名为兴奋的笑意。 “墨家逆锋刀,刀法诡秘,快而刁钻,反手执刀,借脚下辗转腾挪,运掌心万千变化,只劈得三伏绽红梅,腊月断飞雪,千仞斩浮屠,万径神踪灭!” 恍惚间利爪将近,墨无双的横刀仿若一道旋风绽出道道寒芒闪烁,月光下裂风声将几头为首狼妖撕成肉块,惊得身后群狼连滚带爬,丝毫没有了方才嚣张的气焰! “墨家逆锋刀,练得一塌糊涂!” 正当墨无双处于上风,眼角却见一名身着红黑长袍的神秘人忽然出现,伸手扯来一旁火徒披风扭成一个钻头直刺而来! “嘭!”刀光凝成的旋风炸裂,墨无双倒退几步正见此人追来单手似乎要捉住她,惊得横刀拦在身前却又听一声炸响,顿感仿佛铁锤砸在心脏上,引得墨无双面色一白,急忙借着力道消失于身后密林,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追了!” 火师瞧着墨无双离去的方向伸手拦住背后正要追去的妖狼,一脸阴寒的环视了一周。 “她只不过是个棋子而已,伤了她只会惹恼墨霖山,如今劫池已经苏醒,咱们还是要事为主。” “更何况,就算真的来了救兵又能如何,事已至此不过是为我劫池添加养料,而墨无双那个丫头,回去自有惊喜在等着她……” 第二十四章求兵 夜色当空,长路漫漫,墨无双狼狈的推开了自家小院大门,取出挡住那火师一掌的横刀,见到半寸深浅的手印,一张俏脸惊得煞白! “还好老娘跑得快,要不然今天就栽了!” 感叹之余仍旧不忘侧身听了听门外动静,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兴许是方才劳累过度,墨无双渐渐抵挡不住受伤后的困意席卷,终于斜靠在院内墙边昏睡了过去。 寒风散乱,携着红叶覆在墨无双身上仿佛盖了一层锦被,而隐约中肌肤下闪烁的淡淡荧光汇聚于心口部位,惨白的面上恢复了往日的红润。 “咚咚咚!” 第二天清晨墨家小院的院门被人敲响,墨无双闻声从落叶堆中惊醒,却听见门外传来古桥镇中刘老汉特有的公鸭嗓音。 “无双丫头,我们几个老头子知道你在里面,放我们进去,古桥镇昨晚出大事了!” 木门微启,墨无双的眼睛透过缝隙见到来人确是一群古桥镇的老人物,终于深深松了口气放几人进来。 “丫头,昨天夜中你为何不在古桥镇中?” 几名老人进院便将墨无双包围起来一脸凶相,看模样大有责备之意。 “陆镇长的亲人在昨夜被人屠杀于家中后放火烧成焦躯,全家上下十六口无一幸免,别跟大家说你一点都不知情!” 闻言墨无双眉心皱了皱,马上明白这些老家伙们平日里与陆镇长私交甚好,如今出了事情他们怀疑是墨无双动手报了私怨,故而才来兴师问罪! “昨晚我送怀英公子悄悄离开古桥镇,归来便睡着了,你们所说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更何况陆镇长勾结邪教固然可恶,但我还不至于迁怒于他的家人!” 墨无双秀眉冷扫,煞气满满的模样惊得刘老汉几人忍不住后退半步,的确没见到怀英后这才没了方才的硬气。 “丫头啊,我们这些老家伙心知老陆有错,害得你被关了几天大牢,又因为知道你的性格所以也没有怀疑你。”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古桥镇民都人心惶惶,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实在禁受不住压力,故此前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几个古桥镇老人放下姿态,而墨无双也将手中的横刀放了下来,见状几位老人终于松了口气继续道。 “我们几个老头子心里有数,陆家惨案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拜火教的人,只有这种情况才能解释为什么会将老陆家付之一炬。” “同样我们也清楚拜火教的势力有多大,单单是你一个人也无法招架,所以才会让怀英公子夜中离开,为古桥镇的居民求个护身符不是吗?” “但眼前陆家子弟还是我古桥镇中人,整整十六具熟悉的焦躯还躺在陆家落魄的小院中!” 墨无双冷眉紧了紧怀中横刀,再见为首刘老汉低声继续道:“另外,我们找一位仙师看了,这些尸体现场有蹊跷,恐怕拜火教那些疯子会利用陆家人的尸体做法伤人!” “行尸走肉非常人能够抗衡,如今古桥镇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毕竟你也想让陆家十六人安息吧,毕竟你也不想让古桥镇再遭受到什么大的波澜吧!” 墨无双心累,刘老汉用道德绑架威胁自己,可自己却因为墨霖山与怀英各自不同的承诺不得不挺身而出,毕竟有时候信守承诺就是这样堵心的玩意。 “唉...说说我到底要怎么配合你们吧......” 老人们听闻墨无双答应,几人相视一眼眉开眼笑的同时为墨无双引路道:“我们已经寻了一位道行高深的仙师,具体应该怎么做还是丫头自己去问吧。” 另一方,怀英女装连跑了一夜终于蹒跚来到尉迟宝林所居住的客栈门前,当莲靴点入室内青石砖的一刹那,熟悉的八名护卫竟然愣在原地,愣是没有认出怀英来。 “快!快些通报少将军,怀英有急事见少将军!” 护卫朝着怀英背后扫了两眼诧异道:“那他人呢?” 怀英闻言面色腾地一红,而后竟然伸手扯掉纱衣,并且掌心伸到了胸衣内,看样子是要解开让护卫们一饱眼福! “姑娘!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平日里介休城尉迟老将军手下的军队要求极严,好多护卫都是没有碰过女人的大小伙子,如今看到女装怀英如此举动,惊得急忙捂住双眼阻拦,而手指间却留了一道缝隙...... 宽衣解带,两个馒头滚落在地面,怀英满面羞愤的看着眼前惊异的护卫道:“在下就是狄怀英,还不快些引领见了少将军!” 要说楼上尉迟宝林这两天也很郁闷,原本打算从那名拜火教徒口中套出一些消息,没想到路上那人便咬碎了藏于牙齿内的毒药自尽,如今正在为寻找拜火教下一步行踪而烦恼不堪。 “少将军,刚才听老七说楼下有个穿女装的男人要求见你,他自称怀英公子,兄弟们不敢认您还是看一看吧!” “哈?”尉迟宝林诧异下楼的确见到怀英满面羞红的被护卫们包围起来,而那半遮半掩的模样引得尉迟宝林也尴尬起来。 “怀英公子这是为何......” “一言难尽,那日你们离开了衙门后,没想到那个师爷就是拜火教的火师,而我被要挟不能走露风声,所以才与墨无双上演了一招调虎离山的伎俩前来寻少将军搬救兵!” 尉迟宝林一听此话瞬间便想起来那一日张县令身旁的白面师爷,难怪不惧自己的煞气,原来此人绝非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护卫听令!与我一同去茯苓县捉人!” 一声号令,半个客栈的护卫站起身来颇有威势,可怀英急忙抬手拦道:“拜火教人足有上千,绝非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少将军还是为怀英引路去了介休城求救兵吧!” “毕竟劫池在手,说不准他们还有什么手段没有展现,单凭我们这些人手只怕有去无回啊!” 尉迟宝林的一腔热血被怀英的话当头浇灭,而后一想果真有些道理,这才唤了护卫牵马过来。 “墨无双姑娘那里怎么办?拜火教的人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放过她!”尉迟宝林终究还是惦念着墨无双,瞧着一旁怀英上马时问道。 “无双姑娘一身的本事不弱,她孤身一人想必能有办法抵挡一段时间。” 话虽如此,尉迟宝林总觉得心中忐忑,看着怀英满面信任的神色,终究还是唤来一旁的护卫兵分两队,一队护送自己与怀英去往介休城,而这另一队却转身朝着古桥镇的方向行军。 也多亏了尉迟宝林的谨慎,才使得墨无双这次能够从九死一生的险境中脱身...... 第二十五章仙师诡影 清冷的古桥镇青石路上,墨无双尾随着几位老人到了青竹轩大门前,两侧拥簇着熟悉的镇民,没有了往日的笑语欢声,却多了莫名的压抑。 “无双姑娘,听说那个拜火教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我们大家不会也像陆家人那样被人活活烧死吧!” 恐惧在人群中蔓延,原本满是缤纷色彩的古桥镇莫名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阴云…… “听说,他们会差使妖物吃人,听说他们以杀人为乐!” 古桥镇几名老人见场中众人情绪有些失控,急忙抬手拦住了众人的猜忌。 “各位相亲不要害怕,古桥镇的事情已经寻了怀英少爷去长安禀报,这些日子大家只需谨言慎行便可,权当那陆家之人惨死全因老陆头咎由自取,与大家毫无关联!” “另外我们特地从县里面请来了法力高深的仙师超度,还有墨无双这个丫头现场监督,你们只需要把心揣回肚子里面便可!” 人走茶凉,墨无双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没有想到几位老人竟然将怀英的事情明着说出来,但眼下的情况似乎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咬牙推开了青竹轩大门,刹那间瞳孔却猛地一缩! 七尺有余的桃木八仙桌前,一名白须老道身着金丝法袍,玉柄拂尘在怀当真有种道骨仙风的模样,可满桌的狼藉在墨无双的眼中却怎么看都有点别扭。 “拜见仙师!”几名老者上前话刚出口,却见两名道童从身后蹿出上来便给了刘老汉一个耳光,直扇得老人家天旋地转,险些倒在地上! “你们这些凡人难道没有看见我们师傅在掐算古桥镇的天机吗?若不是介休城的庞老板担保,你古桥镇就是再多的钱也不可能请来我们师傅,更何况你们进来居然如此没有礼数!” “好狂的小子!”墨无双从来没见过有比自己还要狂的人物,刚想出声训斥却听一旁身材稍胖的道童瞧着自己双目一亮竟然口中啧啧出声。 “不过你们这孝敬倒是不错,正巧我们师傅缺一个贴身服侍的丫鬟,你看......” 话音入耳,墨无双手握刀柄却被刘老汉一声厉喝拦住,引得方才说话那稍胖一些的道童忍不住上下打量墨无双,嘴角挑出一抹轻蔑。 “山野村姑,凭你也想伤了道爷吗?” “出门也不打听打听我家道空仙师的名号,敢在仙师面前亮刀可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孝敬就能了结的!” 说罢胖道童欲伸手捉墨无双的衣袖,却不料方才一直闭目的老道长却抬起干枯的手掌拦在身前,如此胖道童才没了脾气,而老道长白眉微眯打量着墨无双。 “姑娘就是古桥镇派来的护法吧。” 墨无双生气懒得回答,一旁的刘老汉怕气氛尴尬,急忙介入中间赔笑道:“老仙师所言不错,这个女娃娃就是我古桥镇中唯一会武能够帮得上忙的人了!” 老道长左右瞧了一眼墨无双显然也没将她放在眼里,只是轻轻抖了抖浮尘才继续道:“罢了,想来偏远之地遇到武道高手也是老道贪心,既然这位姑娘来了,晚上就随老道一同镇守祠堂好了。” “只是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千万不要惊慌失措,一切有老道在场尽管放心便好。” “是是!仙师说得对,无双丫头你也听着点话,在仙师手下千万不要耍以前孩子脾气啊!” 刘老汉朝着墨无双使劲眨了眨眼睛,无奈墨无双只能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而后随着众人吃了饭菜,修了破旧的横刀才回到房间中静静等待着夜色的降临。 不知为何昨日拜火高手并未追来使得她心中不安,而怀英究竟是否成功寻得救兵前来也让墨无双深感前路迷茫。 秋风散乱,落叶成堆聚在院内,却还消失了往日那厚实的靠山,叹息伴着疲乏渐渐袭来。 “咚咚咚!”房门被人大力敲响,墨无双刚刚犯困被瞬间惊醒,侧头正听到门外那胖道童嚷着:“墨无双是吧!我师父说了晚上不用你过去,这里有我们师徒三人坐镇安心得很!” 显然老道士认为墨无双在场只是忙里添乱,如此让胖道童借着酒劲隔墙通知墨无双。 “话说,自打出生本道爷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水灵的姑娘,正巧本道爷掐得你我八字极合,要不然跟了本道爷怎样?保证比你在这个穷地方受苦强,本道爷就喜欢你那副泼辣的样子!” “人生的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是以后倒扑本道爷还不稀罕呢!劝你珍惜把握,过两日事情处理结束我便领你回县里,带你享受荣华富贵!” “开开门啊!” 墨无双喜欢遇到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最起码可以缓和近几日内心的低落,更何况这一番调戏下墨无双也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伸手取来棍状丹枫刀,刚一开门便杵在胖道童小腿,还不等进门竟然直挺挺的给墨无双跪下来,而膝盖磕在门槛上的痛楚令胖道童酒意也醒了三分! “我说道爷,大半夜跑在一个姑娘家门口喊这些话恐怕不合适吧,毕竟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这样有些不合情理啊!” 刀柄抵着胖道童的喉咙,墨无双面露冷笑,盯着汗津津的肥脸咬牙道。 “诶诶~成!现在给你跪下就当是见面礼,等道爷回去便请师傅为咱们寻个媒人,到那一日必定上门提亲,四抬大轿把你迎出去!” 兴许是方才墨无双出招太快,胖道童只以为自己是脚软跪倒在门槛上,为避免丢人只得找了个台阶下,却仍不忘把眼前这位仙子迎娶到家中,要说这厚脸皮当真不是寻常人能够理解的。 “哼!那就愿这位道爷能把这个念头坚持下去了!”墨无双不多言转身背上丹枫流影和刚刚修好的横刀出门,引得胖道童满目差异的看来。 “这大半夜的你要出去做什么啊?” “你猜呢,古桥镇的祠堂护法是我一早应承下来的,我可不想被你们当成花瓶在一边被镇民作为笑料。” 胖道童听闻墨无双的回答哈哈大笑,看模样仍旧将墨无双当作常见的花拳绣腿姑娘一般对待,面上不以为意的神色不减反增。 “那好,一会进去你只要找个角落藏着睡觉到天亮就好,不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查看,一切有本道爷顶着,顺便让你看看本道爷的威风!” 瞧着胖道童满面自信的模样,墨无双掌心拂过刀刃低声笑了笑。 “如果真的那么轻松,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第二十六章祠堂暗事 十六具紫檀木棺材并排摆在破旧的祠堂中,一群精壮的汉子正手持钢锤按照老道长的指示为棺木点钉,由于棺木太多,“叮铛”直响当真有种热火朝天的模样。 “所有人加把劲,仙师说了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必须都钉完,不然这诈尸可是连棺材板都能掀飞,千万别给自己亲人找不痛快!” 监工的刘老汉催促着在场工人的进度,而那老道长却盘膝坐在一旁的蒲团上,眯着白眉画符纸,一道道形如流水的字迹更是为老人增添了不少神秘感。 “你师傅看上去挺厉害啊!”墨无双领着胖道童寻至祠堂外,正瞧见此时老道长的一举一动,刚刚感叹之余却听见胖道童竟然扑哧的笑出了声。 “那是当然的,我师父别的不会,就是这画符的本事能忽悠人!”说罢一个酒嗝冲上了头顶,而墨无双也听出了身边这个胖子的隐藏含义。 “你的意思是,你们师傅根本就是在做样子给别人看的?” 胖道童听见墨无双此话猛地一愣,忽然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急忙摆了摆手干笑道:“放心吧,我师父的符纸灵着呢!为官者可以步步高升,为商者可以招财纳贤,哪怕是孕妇拿了都能保佑母子平安!” 这话音刚刚落下,还不等墨无双继续问下去,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铁锤炸响,众人围观却见铁锤的手柄竟然断裂,而那工人此时捂着手心却见虎口处鲜血淋漓! “这兆头不吉利啊......” 刘老汉几人见到这情况哪里敢停手中工作,急忙接来那受伤工人的棺材继续锤钉,终于在寒月当空之前将十六具棺材一一码好,直至此时老道长这才晃悠悠的站起了身子。 “所有人退开,我家师傅要布阵了!”较瘦的道童瞥见不远处胖道童招了招手,而后朝着在场刘老汉等人嚷了一声,直惊得众人赶紧退开好几步远。 “清木,清玄!” 二人闻声,脚踏七星赶月步,手牵符文墨斗绳将十六具棺材环绕而起,围成八卦模样整三层,再一点八根红烛落线桩上,随着老道长几声不明所以的号令下,直至一道阴风刮过将火焰染成青色,如此才正式结束。 “仙师啊,真不愧是仙师啊!”几名老者瞧见如此诡异的情况,心中敬仰之余忍不住跪下身来朝老道长三人跪拜,就连一旁的墨无双都觉得这三人的专业素质很强,哪怕刚才瞧见胖道童从腰间取出一包磷粉...... “丫头,听清楚了,这三天晚上千万不要给仙师添麻烦,他要什么你就尽量满足,咱们古桥镇的安危可都在老仙师的身上了!” 墨无双年轻漂亮,自然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本事,还不等墨无双反驳,一阵寒风略过在场众人觉得阴森便一哄而散,只余下祠堂内孤零零的四个身影独守空屋。 “姑娘,既然你来贫道也就不赶你走了,只是夜晚事情杂乱,女子本就属阴不得靠近棺木一步,故此希望姑娘在一旁休息便好,贫道也会看住徒弟不会作出任何手脚。” 到底是有些年纪的人,一眼便能瞧出胖道童骚动的内心,这一句话是在安稳墨无双,也是在警告胖道童。 “那就有劳仙师与二位道爷守夜,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无双便可。” 墨无双闻言也不矫情,转身行至一旁的角落铺了些干草便安静的假装睡去,直到过了三柱香的时间,屋内师徒三人这才展露马脚...... “师傅,那个丫头呆在这里,你不赶她走怎么还留下来了?” 一旁较瘦的道童伏在老道长身侧,却不料一旁醉醺醺的胖道童不以为意的打了个酒嗝道:“夜里无聊,屋子里有个漂亮姑娘养眼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做咱们这一行的最主要讲究个变通,要是每一次都把东家的人赶走,那咱们师傅吃什么喝什么,自然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名气,更不会有外面那群愚民阿谀奉承不是!” “是你妹啊!一股子的酒臭味离师傅远一点,刚才整个桌子上就你最能吃,若不是师傅坐在头桌恐怕那些人早就把你丢进猪圈里去了!” 瘦道童话到此处瞥了眼墨无双方向见仍旧“熟睡”,这才继续贴着老道长低声问道。 “师傅,这一次咱们不去给那些大老爷阔太太们算命,偏偏跑来接了这么一副苦差事又是为了什么啊?” 老道长闻言睁开双目扫视了一下眼前两个徒弟叹息道:“还不是介休城庞老爷家大公子的事情,听闻前些日子在此地被人五马分尸,这才找我超度并且希望我能守在此地不让拜火教猖狂。” “没想到刚刚过来就有这档子事情,混咱们诡道的现在只能给自己算算天命别无他法,反正寻找以前的老师兄问过这些措施,要真是有妖孽作祟镇压不住,咱们爷仨可要学会见机行事!” “那师傅,这一次你到底捞了多少银钱啊?居然犯得上冒这么大风险!” 老道长沉声默默地伸出五根手指,惊得瘦道童倒吸一口凉气! “五百两黄金?难不成是五千...两?” “都不是,庞老爷承诺的是五万两......” 这下就连一旁的胖道童都不淡定了,到底是财大气粗的富商,这五万两黄金足够古桥镇十年总花销,要是细细算来在神都长安恐怕都能买一座七进七出的大院子再加上数十名家丁! “天啊,干了这一票咱们可以退隐山林了!”两道童激动的浑身发抖,哪知老道长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你们还年轻,不懂的一个道理,任务的报酬有多高,就代表着危险性有多大,那拜火邪教明面上据说单单突破凡人界限的火师便有一百单八人,其教主的实力更是神鬼莫测,即便是如今天师李淳风都查不到他的下落。” “凭我等诡道之人还想以卵击石?这几日你二人先随我在此处探探虚实,假如能够浑水摸鱼过了这次,从此便是康庄大道。” “但若是修罗之道,我们打了包袱连夜逃走,从此介休城是回不去了,我们师徒三人只能沦为无根浮萍飘荡在寻常城镇当一算命先生罢!” “放心吧师傅,怕什么!”胖道童晃着步子来到其中一座棺木前笑道:“您还真以为能出现什么意外?白毛飞僵只不过是市井传说而已,若是真出现了就看你徒弟怎么打跑他们!” 说罢狠狠的拍了一声棺材,可还不等笑出声来,却见瘦道童忽然抬起手掌面色惨白道:“师兄你听,棺材里刚才好像有什么声音传来!” 第二十七章火魁 阴风乍起,磷烛熄;墨绳猛颤,汗透衣。 瘦道童一声话落,祠堂内霎那间寂静下来,只余下角落中老鼠悉悉索索的声响以及门外夜风的呼啸声。 “真的,师兄不信你就仔细听一听!” 胖道童皱眉,凝视着那面色苍白的师弟汗津津笑道:“别疑神疑鬼的,刚才不过是师兄我敲响了棺木而已,你要是惊到了师傅恐怕又要挨说了!” 诡道有言,月黑风高夜最忌疑神疑鬼,正所谓言灵便取之于此,稍有差池极有可能鬼话成真! 许是酒壮怂人胆,胖道童话落许久没见动静,脑袋有些昏沉,瞧见不远处墨无双仿佛“熟睡”的模样却是动了歪心思,一脸猪哥相朝着那方向摇晃走去。 “师兄今晚喝得多想休息一会,今晚就劳烦师弟你看守了!” “孽徒!你这是要做什么!”酒后失德,再说本来胖道童就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哪怕老道长在背后厉声怒喝,却仍旧是一副不以为意的嘴脸。 “我说师傅,我好歹跟了您也有十余年了,什么好处从小到大都没有捞到过,恐怕再过十余年我还会是一个和你在街边骗人的道士,到老也只是一场空。” “我想好了,等这次事情过了之后,咱们三人把钱分了,从此以后我就过富贵日子去,这骗人的行当我是做不下去了!” 老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刚想拔出腰间金钱剑抽胖道童,岂料背后的棺材方向竟然再次发出一声巨响,仿佛大鼓惊得胖道童身子猛地一颤。 回头正见瘦道童面色发青,说话都不利索了…… “别看我!真的不是我,我根本没有动棺材!” 三人原地成僵局,纠纷化作乱麻绕得胖道童火冒三丈,刚想张口破骂却不料一阵凄厉的阴风鼓荡着祠堂大门,屋内烛灯忽明忽暗,就连供桌上的水果也滚落满地摔得稀烂! “咚~咚咚!”仿佛嘲讽,仿佛愤怒,其中六具棺材同时震响,犹如野兽封在棺内抓挠乱咬,依稀能够听见渗人的嘶吼声! “来了!这些东西真的活了!”短暂的愣神,胖道童醉醺醺的酒意化作冷汗湿了青衫,若不是一旁见过世面的老道长猛喝一声,这对胖瘦徒弟恐怕连走路的勇气都没了! “别发呆了,快点结阵!” 仿佛错乱小鼓在棺木中挣扎,力道大得棺材吱嘎作响,直撞得地面烟尘四起,转眼间嘶吼逐渐清晰,终于一声炸裂两只青黑色的利爪刺透了棺木! “接住!”瘦道童从腰间抽出墨斗绳浸了鸡血掷向胖道童,而后交错缠在利爪上拦回棺内,还不等松口气身旁的另外五座棺木也纷纷破裂,特别是最靠近胖道童背后的那座利爪刮过裤腿,惊得胯下丝丝凉风! “我的个乖乖!师傅看你接了个什么破活,这下咱们可玩大了!”胖道童扭着身子哭丧道,却感觉掌心墨斗绳力道加大,随着棺内一双血红色双瞳睁开,绳子终于不堪重负的传来“啪!”一声脆响! “闪开!” 墨斗绳崩断,棺中猛兽仿佛一声怒吼下终于将桃木棺材撕裂,棺中尸体直挺挺的站起身来,瞧那狰狞的模样竟是让场内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仿佛行尸走肉,身上仍旧嵌着被炭化的皮肤,稍稍一动便将焦躯崩得道道赤色裂痕,而下面正是裸露的肌肉却似乎没有任何苦楚…… 又仿佛猛兽化形,锋锐的利爪在寒光中散发出墨绿色的光泽,而下颚两颗尖利的牙齿好似剑齿虎,令见者无不毛骨悚然! “火魁!” 老道长惊叫同时正见到其余五具火魁同样起了身,六双血红色的瞳子盯着三人仿佛见到美食一般,兴奋中同时踏裂了镇棺木,扯断了符绳,径直朝着刚想逃走的胖瘦道童奔去,身形快如猎豹眨眼便至身后! “师傅救命啊!”二人此时哪里还有勾心斗角的心思,想着背后凶猛似豺的火魁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逃出祠堂扬长而去。 到底是上了年纪,老道士将宝贝的金钱剑折断于掌心,以后纯阳血涂于金钱表面,只听得一声“急急如律令!”便如天女散花一般泼向六具火魁身上。 刹那间点点金光爆裂,六具火魁因为速度过快被铜钱炸得飞了出去,恍惚间虽然皮开肉绽却并未伤至内脏与骨骼分毫!” “师傅,继续啊!”哪里见过老头子如此勇猛,但见火魁一副凄惨模样后。胖瘦道童将最后的期望寄托在往日只会骗人的师傅身上,岂知老道长忽然没了力气靠在柱旁,面色哪有一丝气定神闲! “那把玄武金钱剑自为师出道以来只有一把,而方才的招式也是为师现如今唯一能用的本领!” “你二人快走,为师浪荡了半辈子愧对祖师爷!但是这诡门中人绝不能断了香火,这江湖决不能没有了诡道!” 胖瘦道童闻言第一次觉得老道长如此看重二人,当即相视一眼终于合起手来将快要扑到身前的火魁撞开,而后一左一右拦在身前瞧得老道长热泪盈眶。 “别误会!这么多年咱们骗来的钱只有你知道藏在哪里,我们兄弟要是不管你走了上哪里要钱去!” 说罢二人一左一右打算扛着老道长逃走,可偏偏胖道童瞧见墨无双方向心有不忍,快走两步刚想拉起墨无双,却不料背后一声嘶吼追来,不等另外师徒二人惊呼,圆滚滚的身体却被火魁扑倒在地上! 胖道童死命支撑着火魁的身体,瞧着近在咫尺并腥臭无比的锐利尖牙,此时的他只想抽自己两个耳光,平生活了二十年,不说半个江湖都看了个通透,最起码活成了一个老油头。 但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胖道童只是凡人,千叮咛万嘱咐终究还是在美色上栽了跟头! “今天你道爷石榴裙下死值了!无双姑娘安心等我,十八年后本道爷还是一条好汉!” 利齿贴在脖颈,胖道童终于一咬牙闭眼等死,哪知火魁一声凄厉的嘶吼,感到温热液体洒在脸上,睁眼却瞧见墨无双单刀刺入火魁口中,而秀目正撇着胖道童满眼的不屑。 “你丫还是活着吧,本姑娘可不想来世还被你缠着!” 第二十八章群尸乱舞 从未想过以后有什么理想,胖道童自认为活得明白,却终究狠不下心来摆脱人性的束缚。 自以为摸透了世间苍茫,学会了识人看相,不知何时却生出了势力的丑恶嘴脸,直至今日墨无双的出现教会了他一个受用终生的道理人不可貌相! 墨无双引刀成一线,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便将六只火魁齐齐逼退,而胖道童眼中只剩下墨无双英姿飒爽的身影以及那仿佛银光蝶舞的横刀! “臭小子!别发情了,赶紧起来!”随着老道长的声音传来,师兄弟二人只是短暂的震惊过后便连滚带爬的躲在了墨无双的背后,哪里还有方才仙师的架子。 “墨姑奶奶诶!您有这本事怎么不早点出手啊!”胖道童使劲擦着脸上腥臭的血液,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傲慢,但瞧着墨无双战斗的背影双目却闪闪发亮。 “呵呵,谁让你们是仙师来着,甚至还说根本就用不着我在现场,我当然以为你们能够对付这样的怪物了!” 墨无双瞧出老道长面露为难的神色,当然忍不住嘲讽两句,而一旁的瘦道童也没有了嚣张的气焰,如今正躲在老道长背后险些吓破了胆。 “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贫道现在这里向姑娘道歉,只不过这六只火魁绝非凡品,还请姑娘争斗小心为上!” 毕竟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以后诡道的名声就算是臭了,而师徒三人只怕也跑不了多远便会被庞家捉回,这也是老道长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 墨无双自然不需要老道长三个观众提醒,掌心横刀上闪着幽银色,映出六只怪物丑恶的嘴脸,墨无双瞧着方才被獠牙伤及的刀刃,心中也忍不住犯了嘀咕。 “这怪物好硬啊!老娘的刀修一次好几两银子呢!这次必须从三个骗子那里讹出来一点钱弥补咱的损失!” 火魁瞧着墨无双驻足未动,虽然锋锐的横刀使自己惧怕,不过身为妖物嗜血的本能还是催促着身体朝墨无双迎面扑来! 昏暗祠堂中借着月光三师徒只瞧见火魁如狂兽袭来,身影比方才不知矫健了多少,甚至于四肢利爪刨在青石砖上竟撅起碎屑,拉出一道道深刻的沟壑! 深吸一口气,仍旧是墨家逆锋刀的架子,当距离利爪距离墨无双的眉心只有一尺距离时,锋利的横刀再次化作暴风席卷过火魁身旁! 刀骨交错,身影连闪,一蓬蓬火星四溅映响了火魁的惊吼,一块块碎石直砸得师徒三人赶紧躲在柱子后面,直到六七个呼吸之后方才探出头来,瞧见场地中惊得倒吸寒气! 战斗结束,墨无双摇晃着伫立于场地中央,四周躺着六具无头尸身,泛银光的骨茬上刀刀劈砍痕迹引得三人朝横刀看去,却发现横刀已经破破烂烂,看不见了早先的锋利。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给我找个凳子休息一下!” 墨无双面色苍白,持刀的手腕因为方才凶猛的劈砍有些颤抖,显然是震伤了手腕。 “臭小子,赶紧给墨女侠搬椅子,没看到人家现在累了吗!” 胖道童回身一声怒喝惊得师弟摸不着头脑,无奈老道长拍了拍肩头才推来太师椅在身旁,这时墨无双才双腿一软摊在椅子上喘气。 “墨女侠刚才可真是太厉害了!那六个怪物只是眨眼间便被砍得人仰马翻,今晚女侠在此真是我们师徒三人的幸事!” 胖道童绿豆大的眼睛在眼眶内转了转,上前两步想要给墨无双揉肩,却不料横刀指向自己,迎来的却是墨无双鄙夷的目光。 “别跟老娘靠近乎,刚才休息的时候,你想对老娘做什么自己没忘吧!” 胖道童余下来的奉承卡在喉咙处,一副汗津津的模样引得一旁躲在老道长背后的师弟险些笑出声来。 “墨女侠,酒后失德,我以后肯定痛改前非,出了这个大门我们师徒三人肯定歌颂您的好,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说罢跪下身来,一副虔诚的模样也不知道真假,最起码墨无双心里是痛快了不少。 但再看祠堂内还有十具棺材未动,她的眉心却再次皱了起来。 “火魁,由劫池水孕育,再经过冥火烧灼活人凝成尸身,孵化之日程递增强横,但成活时间不足半月,在古法上是战场厮杀的利器。” “甚至有古典记载,战前士兵饮下劫池水,将死之际咬碎牙内冥火丹转眼便可复生继续杀戮,身体矫健无比,宛若野兽发狂,闻者无不惊骇逃窜。” 身侧老道长到底是知晓一些典故,墨无双闻言稍作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这些火魁会随着天数的增加而变强?” “不错,所幸这火魁不能见阳光,若是在白天付之一炬便可解决后患。” “但...若是继续放在这里养虎为患,只怕明日姑娘一人再难有争斗的力气!” 寒风吹过破败的祠堂内,卷起沙尘令面前十具棺材显得更加阴森恐怖,瞧得墨无双的手心沁出了不少汗渍。 胖道童觉得气氛不对,急忙打了个圆谎。“师傅这是哪里的话,以墨女侠的本事那还不是砍瓜切菜一般!再者大不了明日我们与女侠一同烧毁尸身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老道长撇了撇胖道童,鼻子内却重重地冷哼一声。“寻常人下葬都是合衣入棺,更何况是枉死之人当众火化,你认为古桥镇的代理镇长能同意吗?” “你是说刘老汉?”墨无双闻言终于明白为何这几日刘老汉如此热络,想来是要借着陆家事件上位,让镇民看自己有胸怀。 所以要让他同意光天化日之下烧了十具陆家尸身无异于当众羞辱陆家人,更是在他的脸上抽耳光。 “明天一早,出去之后不要说是我杀的火魁,你们三个人该是什么样子就保持,然后让道长把事情说出口,这样也能服众。” 老道长闻言点了点头。“贫道尽力而为,但是具体如何则需要墨姑娘进行配合......” “恩,但愿明天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第二十九章火葬冲突 朔风卷着枯败的叶,古桥镇原本蒙蒙亮的天却被灰暗的乌云笼罩,一股压抑的气势印于每一位镇民的眉梢。 “喂!昨天晚上你听见了吧,祠堂那里一晚上都不平静。” “可不是吗!估计昨晚真的诈尸了,不过还好有仙师在,咱们才能保住平安。” 各种版本的谣言在镇中心的广场上迅速扩散,直到刘老汉带着几位老人出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央,这才暂时归于平静。 “各位镇民们,虽然古桥镇最近事件频起,导致镇民们无不人心惶惶,就连日常的坊间物作都无法正常运转!” “想来陆正德反骨有官府捉他,枉死人诈尸有仙师镇压,就连现在的拜火邪教都缩起头来,这一切都该归功于谁?” 场下镇民左顾右盼,有几个角落中的年轻人瞧见几名老人暗中打了信号急忙喝道:“多亏了刘老爷子出面坐镇,才有我们如今的平安!” 有人引路,自然便有人学会了附和,不一会刘老汉的支持声响彻广场,却见主人公微笑的按了按手掌这才重新归于平静。 “各位乡亲谬赞了,我老头子何德何能赢得如此爱戴,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朝廷才对!” “刘老爷太谦虚了,这些日子谁不知道您最辛苦,而之前那陆正德又是个什么东西!要我说,您才是做古桥镇镇长的最佳人选!” 又是一场波澜乍起,刘老汉这次却并未继续阻止,不一会只是摇头笑了笑。 “多谢各位乡亲们拥护,这个问题等事情结束再说,此时大家恭迎仙师出户才是正事!” 如此一来,众人浩浩荡荡的迎向镇中祠堂方向,当破旧的木门刚刚推开,所有人却被屋内狼藉的景象吓得脊背发凉! “老仙师受累,保了我古桥镇一夜平安!” 众人俯首,正见老道长领着徒弟出门,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瞧得镇民心中敬意更甚。 “昨晚你们睡的挺舒服啊!我师父可是整整与六只火魁斗法了一夜,连自己的金钱宝剑都碎了!” 瘦道童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话刚出口顿时在众人脑中勾勒出一场惊心动魄的对抗。 刘老汉哪里听不出来瘦道童的意思,伸手从一旁的年轻人怀中接过包裹赔笑道:“劳烦仙师费心,小小孝敬还请笑纳。” “嘭!”胖道童飞起一脚踹飞了包裹,瞧着滚落满地的银两,右眼皮跳了跳怒喝:“尔敢用钱财羞辱我家师傅!” 刘老汉吓得倒退两步,正见胖道童还想出手却被一旁的老道长伸手拦下。 “刘施主受惊了,贫道两个徒弟向来脾气火爆,方才不知礼数还请见谅。” 这哪里是脾气火爆,分明就是揍自己上瘾了! 刘老汉心中悲呼,却听见老道长继续道:“方才贫道徒弟想要表达的不太清楚。” “此次前来,贫道只带了一柄金钱剑,没想到火魁如此难缠竟逼得金钱剑碎裂。而屋内还剩十棺,今晚若是再斗法,恐怕贫道无法顾忌镇民了!” 此言一出在镇民中掀起巨浪,刘老汉先皱眉而后舒缓。“老仙师,大家都知道您神通广大,想必您已经有了什么主意吧。” “现在只有用三味真火焚了棺木才能永绝后患!” 老道长并未回避说出了烧尸,只见后面几个老家伙一听说这话瞬间炸毛了! “绝对不行!火葬是出家人才用的手段,且不说他们是我古桥镇居民的一份子,单单是已经化作焦炭还要再做飞灰的下场,你让我们这些人于心何忍!” “再者说,自古亡者入土为安,焚为灰烬便是孤魂野鬼再也没有了落脚的地方,这话从仙师的口中说出未免贻笑大方!” 镇民在旁窃窃私语,虽说祠堂内的确狼狈不堪,但与厉鬼缠身的恐惧相比还是远远不如,不消一会便附和着刘老汉等人围着仙师劝说起来。 “散开!我家师傅说话自然是为了大家好,切勿为他人的利益丢了自己的立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丢的可是你们自己的小命!” 师兄弟联手怒喝,嘈杂的声响戛然而止,且瞧镇民左顾右盼没有主意,而那刘老汉却眯着白眉瞧胖瘦道童,眼角中尽显一抹阴冷。 “二位道爷此话未免有些刺耳,并非我刘老汉不顾镇民安慰,只是烧了尸身便是毁了我古桥镇的规矩,更是毁了我古桥镇三万平民的心意!” “久闻仙师大名鼎鼎手段非凡,如今只是因为几具火魁便要白日焚尸,只怕不会是虚名而已吧!” 人言可畏,仅仅是片刻的沉寂,古桥镇的平民盯着老道长的目光中没有了早先的憧憬,取而代之的是质疑的神色。 “好大的胆子!我家师傅只是害怕三人难抓十具火魁,没想到竟然被尔等贱民质疑了本事!” 胖道童哪里瞧不出刘老汉的话中含义,怒斥嘴边刚要再伸手教训老头子,却见身后一柄破烂的刀拦住去路。 “刘老爷子,仙师的话您不信可以,难道您还不信我墨无双吗?” 方才一直躲在背后的墨无双瞧着形势不妙终于出身想要力往狂澜,岂料刘老汉压根就没正瞧自己一眼,气的墨无双紧咬贝齿。 “唰!”横刀出鞘,众人瞥见墨无双掌心破烂的横刀一阵诧异。 “昨日老仙师将金钱剑击碎,无奈才用无双的横刀与火魁争斗,仅仅是一只便将刀刃砍成这副模样,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这怪物的难缠吗?” “再者说,刘老爷子从头至尾都将道德伦理摆在台上,若是有胆不知你可敢与我等呆上一晚,生死由天!” 墨无双这招够狠,所谓枪打出头鸟,既然镇民的心思一直被刘老汉牵着走,那倒不如让刘老汉自己体会一下恐惧席卷全身,等到明日定然便会引人主动烧掉火魁! “......”刘老汉沉默了,可是四周古桥镇居民的期冀却让他不得不走出一步,当即只好双眉恶狠狠盯着墨无双咬牙道。 “呆一晚便呆一晚!若是明日一早老夫平安归来,七日祠堂你们便老老实实的看住!” “若是一夜惊险连连,不肖尔等多言,明日一早老夫便令人前来烧棺!” 第三十章第二夜 “我说无双姑娘,你用话刺激刘老汉也不怕以后受到排挤,要是今天晚上真的出个三长两短,那古桥镇可就没有太平日子了。” 破旧的铁具铺前,一位上了年纪的老铁匠正在铁砧上修补墨无双的横刀,随着铁锤枯燥的敲打,终究忍不住朝着一旁打量农具的老顾客问道。 “这为人的道理啊,就像打铁一样,一开始谁都是硬邦邦的一块铁矿,你必须用自己的热情先融化他,然后再历经千百磨难下才会变成你想要的模样。像你之前那么突兀要是让刘老汉记仇,以后恐怕没有好果子吃喽!” 说着滚烫的横刀摆在眼前,却见一条发丝细的裂痕横蔓于刀面,再瞧一旁察看农具的墨无双继续道。 “你这刀该换了,再用几次刀脊便会断裂。” 墨无双闻言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瞥见用了多年的破旧横刀撇嘴道:“加点铁料把刀脊补上吧,陆镇长入狱之后可没人发我月供了。” “讲道理,这把破刀从你爹手里到现在整整修了九年,哪一次朝你要了银钱?只是这次不成,铺中的铁料真是一点都没剩下了。” “你说铁匠铺的铁料没有了?”墨无双差异放下手中做工粗糙的镰刀,看向老铁匠满面的询问。 “还不是老仙师之前那句话,一帮人真的害怕火魁跑出来伤了人,刚才便从我这里取铁料融成窗栏去封祠堂,今晚你们可要成笼里的麻雀受苦了。” “那我记得你屋里有一套前朝重铠呢?融了它修刀如何?” 老铁匠闻言指了指刘老汉家的方向。“人家晚上怕出事情,把一整套铁铠租了回去。” 争斗无刀,墨无双一身的本事便丢了大半,更何况一整天右眼皮跳个不停,想来定有预兆晚上的战斗艰难。 指尖刮过几乎忘却的丹枫刀(棍),墨无双咬了咬牙递给老铁匠。 “你试试这把刀能不能融掉,听说材料极好,反正是一把锈刀还不如融成一柄新的!” 老铁匠毕竟做了数十年的生意,一眼便瞧出锈成铁棍的丹枫刀材料不凡,伸手接过却好些因为沉甸甸的重量没接住! “这把刀绝非凡铁制成,即便是锈成铁棍它的价值也甩出这把破刀不知多远,你确定要融了它?” 瞧着老铁匠爱不释手的模样,墨无双目光闪了闪。“我学的是刀法,打狗棒法不是我的专长。” “如此说来老头子明了,丫头只管在屋中坐一会!”说罢转身便回到里屋,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却扛出一个铸铁箱子落在火炉旁,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呵呵,以前祖上留下来的,为的就是融掉玄铁等难得一见的铁料铸造兵器,今天可算让你这小娃娃涨见识了!” 说罢,铸铁箱打开,里面却是一些乌黑的奇特用具,墨无双观来正见到老铁匠一一安装在铁炉上。 “开炉喽!” 万事俱备,只听老铁匠搓着手掌高喝一声,而后火炉中升腾起一片热浪,伴随着奇异器具的指引,那红色的火焰竟然扭转成了白色! “听说是这东西材料本就特殊,见火便能将其凝聚在一起化为白焰,融你的宝刀刚刚好!” 说罢,丹枫刀与流影刺置入炉中,火焰仿佛找到核心一般席卷了刀刃,相隔三丈远墨无双仍旧为阵阵传来的热浪感到心惊。 “呵呵,凡铁一炷香,玄铁两柱香,天山寒铁三炷香,且看你这刀究竟是何等品级!” 三炷香时辰已到,老铁匠开炉一道热浪迎面扑来将白须烧的弯曲,只见白色火焰如凶兽散去,而那丹枫刀仍旧安静的伫立于模具中,就连表面的铁锈都未能脱落! “什么情况!难道此刀的用料比天山寒铁还硬!” 老铁匠不服,重新合上火炉,再一声加火过后,伸手朝着一旁纠结的墨无双招了招手。 “用内力催化火焰升温,我就不信今天融不了它!” 事实证明,有些东西的存在远远超出常人的理解,即便是二人最后用出了吃奶的力气,在十炷香开炉过后,丹枫刀仍旧是处变不惊的模样,表面的铁锈仿佛嘲笑着墨无双与老铁匠的不自量力。 “丫头啊,你还是认命吧,看来此刀天命不凡,绝非你我常人能够碰触。” 说罢老铁匠试探着朝刀柄握去,却入手一片冰凉...... “那你说怎么办,晚上我还要用刀呢,而且那个仙师也没有武器啊!” 墨无双忧伤的撇了撇满是农具的屋子,无奈中只能将目光看向了老铁匠家中的厨房...... 祠堂外,一群镇民修复工程做得热火朝天,而一旁老道长师徒三人见此情况却嘴角抽搐,仍旧故作镇定的坐在一旁。 “师傅,我算是看出来了,这群刁民安装铁窗,分明是想灭咱们啊!” 瘦道童满面的伤痛,一副好似要上死刑场的模样,瞧得一旁胖道童毫不在意的摇了摇脑袋。 “怕什么,墨女侠在这里,干倒里面的火魁还不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而咱们师傅今日叫人带来一样诡门重宝而来,明天的太阳不怕看不到!” 说道墨无双,胖道童眼中莫名闪过一道崇拜,随后正瞥见当事者顺青石街扛着包裹走来,急忙上去笑脸相迎。 “女侠今天休息的怎么样啊?再过一炷香便到了时辰,要是身体还困乏咱还专门准备了给您休息的床榻!” 胖道童对比昨日的反差令墨无双十分受用,而后将包裹朝着胖道童一抛,摇头鄙夷道。 “昨天你不是还说自己挺厉害的吗?怎么今天对我一个村姑这么客气了?” “女侠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这人从小说话嘴就没个把门的,碰见您昨天那个本领我哪里还敢充大头啊!” 说道这里,正巧听见金属碰撞声从青石街的尽头传来,在场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巷尾硕大的黑影吸引过去。 “乖乖,这老头子可真是豁出去了......” 来者一身重型盔甲,高度足有十尺,每一步踏在地面都仿佛蛮象走来,搭配着盔甲上发青的纹路当真有种骇人的魄力。 “无双丫头,老朽赴约而来,看你这次还有什么话说!” 刘老汉喘息的声音自盔甲中传来,随后只见一柄青龙关刀敲在地上引得墨无双眼睛亮了亮。 “不愧是刘老爷子,穿上这盔甲果真魄力非凡,正巧时辰已到,劳烦刘老爷子移步祠堂吧!” 说罢,墨无双让出一条道路,只见如同囚牢铁笼般的祠堂令刘老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后只听头盔下传来瓮声。 “那个...谁能把老夫扛进去?盔甲太重走了三百丈,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第三十一章笼中斗 “来来!往边上靠一靠,找个最好的视角,让老头子今天晚上过过眼瘾!” 祠堂内墨无双指挥着镇民将仿佛铜像一般的刘老汉抬了进来,端端正正的摆在十具棺材前,镇民临行离去的时候看那铠甲的背影,当真有种关二爷慷慨赴义的悲凉。 “墨无双你个臭丫头,老夫小时候都白疼你了!你这么做分明是拿老夫做挡箭牌啊!” 刘老爷子气炸了肺,缩在盔甲内朝着目送镇民离开的墨无双背影连连怒吼。更没想到,诸多镇民与几位老伙计见此情况并未阻拦墨无双无耻的行径,这又让刘老汉满心的委屈无处发泄。 黑夜当头,铁门锁牢,整个祠堂内刹那间变得昏暗,直至烛光引燃四下安静之时,刘老汉整整一个多时辰的埋怨这才作罢。 “老仙师!您神通广大,老朽这条老命今天可就全都仰仗您了!” “墨无双那个丫头自幼便顽劣不堪,您看让那两位小道爷帮老朽挪一下位置如何?” 刘老汉哪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如今哪怕仅仅是纹丝未动的棺木摆在面前,这冷汗依旧顺着盔甲哗哗的淌,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弱了不少。 “臭丫头,等老头子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心道此处,刘老汉却半晌并未听见老道长的回应。 差异之下刘老汉用尽力气转身看向方才四人休息的方向,这下巴险些惊得掉下来。 原本威风凛凛的师徒三人哪里还有外面冷酷的神态,如今正陪在太师椅旁恭恭敬敬的递着水果拼盘捶着腿,但椅上之人却非老道长,而是满面鄙夷的墨无双! “小女自幼顽劣还真是对不起刘老爷子呢!” 原本树立的三观被颠覆,刘老汉怎么都没想到现在居然是墨无双当家作主的情况,特别是老道长那深深的一声叹息,更让刘老汉感受到眼前情况的不简单。 “仙师,你们为何如此低声下气?难不成这个丫头捉住了什么把柄,要挟你们师徒三人?” 话音刚落,却见胖道童皱眉,上前便是一腿踢在盔甲上怒道:“你这老东西说话太损,无双姑娘的本事岂是你这种蝼蚁所能理解,更何况态度如此恶劣,难怪一群镇民谁都不想为你说话!” 刘老汉哽咽,刚想狡辩时却见一旁清烛忽暗,角落中老道长猛地从蒲团上起身,双目紧紧盯着棺木方向皱眉! “月黑风高,群尸乱舞,诸位小心,火魁来也!” 刘老汉闻言惊慌的顺着盔甲缝隙观看棺木动向,只见其中四具棺材忽然齐齐颤动,仿佛猛兽出笼,仅是片刻便撕碎了厚达十二寸的棺木板! 月光稀疏,四道黑漆漆的身影摇晃着身体扭动起来,瞧见面前的庞然大物笑出声来,仿佛锐利的刀子划过玻璃,惊得刘老汉瞳孔缩成针芒! “清木,清玄取兵器!” 老道长一声号令,胖道童急忙回身扯来墨无双之前背来的行礼,打开却是愣在原地丝毫没了火气。 “菜刀和锅盖?”颤抖的取出了兵器,胖道童眼泪汪汪的瞧着墨无双,哪怕老道长这老江湖也没了主意。 “凑合着使吧,古桥镇向来不打仗,所以没有备用兵器,更何况这铁料都做了门窗,我的横刀还没修好呢!” 无奈中,师兄弟二人单手持锅盖,另一手握紧了菜刀守在老道长的身旁,如此墨无双才缓步朝着场内啃咬着铁铠的四具火魁走来! “救命啊!无双丫头,老夫知道错了,赶紧把他们拉开,这三寸厚的玄铁铠都凹陷了!” 刘老汉身心俱疲,多亏了一身玄铁铠保住性命才未命丧黄泉,可仍旧禁不起四只火魁势大力沉的敲打,仅是半柱香的功夫便听玄铁铠多处裂开的声响,煎熬得每一瞬似乎都比之前半辈子走的还长。 “呼!”沉腰,逆刀,牟足了内力的墨无双终于出手,刀光掠过火魁身体直溅起丝丝火光,震得为首火魁倒退两步低头看伤处,却只砍进了一寸有余! “嘶!”火魁一声尖锐的嘶吼在刘老汉身旁乍响,刺得老头子在盔甲内双耳失聪,而正在对阵的墨无双只觉得精神一颤,还不等反应过来便被火魁一爪砸在刀刃,狠狠摔在背后石墙上,坠入满地乱石中! “完了,这火魁已经接近刀枪不入,若是晚了半刻只怕墨女侠受伤,而我等也要栽到祠堂内!” 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眼,阔步冲上前来试图阻拦那火魁伤及墨无双,不料剩余三只扭头观来一声怪叫下竟也将二人击飞,特别是瘦道童更是痛得昏厥过去! “奶奶的,你家道爷拼了!” 胖道童正欲欺身抗衡,却不料一旁老道长竟然褪去长衫,身着一件满是铜钱扎出的护甲,高喝一声便扛起方才刘老汉丢掉的关刀将三只火魁吓退! “诡门禁术,铜钱祭神,体纳先祖,焚寿为尊!” 划破手掌按在护甲上,一个血红色的符印闪现,却见原本瘦弱的老道长竟然有了回光返照的趋势,而身体仿佛也充了气的模样,转眼便涨到了十尺多高! 白须虬髯,老道长何曾如此威风过,一柄关刀在掌心仿佛车轮旋转,三只火魁近身竟然只能拼个势均力敌,惊得胖道童恍惚下竟然呆在原地双目失去了焦距。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帮墨姑娘对付火魁!” 熟悉的训斥传来,胖道童醒过神重新拾起菜刀锅盖冲上前去拦在火魁身前,大有一种慷慨就义的气势。 “娘西皮,这段时间道爷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到最后都留一手戏耍道爷,如今也让你们瞧一瞧道爷的手段!” 说罢肥硕的身形猛朝火魁冲来,岂料火魁当真比前一天不知强了多少,只是一爪便撕烂了锅盖,而后扑倒胖道童正欲撕扯时,却不料一只散发着莹玉光芒的纤细手掌伸来掐住火魁下颚,仅是一用力便捏的稀碎! 胖道童再次尸口下捡回一条命,猛回头正见墨无双身上散发着淡淡荧光,单手持一根锈死的铁棍满是威风凛凛的模样! “墨女侠,别告诉我,你也回光返照了!” 第三十二章本性 墨无双感觉自己遁入了一个非常奇妙的境界。 仿佛有用不尽的气力充斥全身,仿佛时间流动也变的缓慢,转眼瞧见胖道童命悬一线的时候,并未思考太多便伸手捏碎了火魁的下颚。 多么令人沉醉的力量,墨无双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这股力量的源头,却见方才被丢出去的火魁竟然再次扑来,仿佛怒火被点燃,身影与气势更胜从前。 回首间,横刀两断,墨无双只得手执丹枫刀,还不等火魁近身便只觉一道厉风乍起,丹枫刀狠狠砸在钢筋铁骨上传来的是火魁悲鸣,倒在地上竟然被生生砸断了脊椎! 声势太响,不远处争斗的另外三只火魁受惊,忙转头一同扑向墨无双,眨眼间墨家逆锋刀再起,交锋中莹白色内力如银浆迸裂席卷祠堂,随后三具火魁软趴趴坠在地面抽动两下,便彻底没了生气...... “乖乖,老娘终于成神......” 墨无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可惜还未感叹完毕,只觉得天地旋转,眨眼间昏厥过去砸在刘老汉的盔甲上,惊得胖道童连滚带爬确认墨无双呼吸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一场悬殊的战斗终于结束,直到第二日晌午墨无双恍惚中醒来,终于见到了熟悉的自家房间。 “墨姑娘醒来了?” 一队银甲士兵推门而入,说话之人正是墨无双在茯苓县衙见过的尉迟宝林护卫长之一。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你们会在我家里?” “说来话长,前几日怀英公子寻我家少将军求救兵,少将军怕墨姑娘一人镇守古桥镇的负担太重,所以才让我等支援,如今看来当真是少将军明见。” 说道这里,那护卫长伸手将一碗莲子粥递在墨无双的面前继续笑道:“没想到无双姑娘居然有如此本事力抗四只火魁兵,但此次因为贫血昏倒也为姑娘敲响了警钟,这身子一定要补好才行。” “贫血?”墨无双微微皱眉,不过转而眉心却又舒展开来。 “好在那怀英小受没掉链子,不然我这里恐怕还真的凶多吉少。”墨无双说罢喝了一口莲子粥,随后继续道:“护卫长大哥,那祠堂怎么样了?” “昨日祠堂,姑娘亲手灭掉四具火魁兵之后,刘镇长深知火魁厉害,现在正差遣着村内其余镇民一同将剩余六具棺木火化,不过......” 说道这里,护卫长瞧了眼墨无双继续叹息道:“昨日,随您一起的老道长因为以血祭神烧光了寿命,今早已经驾鹤西去,而他的徒弟们正守在身旁为其戴孝。” “但具刘镇长所言,这老道长本身做的骗钱生意,期间陆家火魁成型与其有关,不知......” 墨无双闻言双目闪过暗淡神色,想着昨晚刘老汉的行径,双目中满是鄙夷。 “没有他,我已经死了......” 护卫长表示明白,回头吩咐一声这才将此事作罢,伸手寻了张木凳且为墨无双取了碗新的粥食。 “陆家灭门事件已经结束,姑娘这几日好好在家中休息吧,待到过几日少将军与怀英少爷引着援军前来清扫拜火教的时候,你古桥镇以往的安宁日子就不远了。” 墨无双摇头苦笑,接过粥碗时面色却忽然一愣,而手中汤勺的动作也同时停在了半空中。 “刚才你说陆家什么?” “陆家一十六口的灭门惨案已经结束,今日烧光了六具棺木加上之前姑娘除去的十具,姑娘难道没有印象了吗?” 怎么可能没有印象!瞧着护卫长诧异的神情,墨无双忽然回想起在从茯苓县回来的路上,怀英曾经对自己说过。 “拜火教火师就是茯苓县衙的白面师爷!” 再者,陆家并非被灭了满门,确切而言,应该说还有一个最厉害的在黑狱中呆着...... “坏了!自始至终还忽略了一个陆家最重要的人!” 墨无双急忙起身扶着床头,而后伸手想要取来护卫长腰间的横刀,惊得周围士兵均紧绷精神将手掌按在刀柄处,而护卫长及时拦住众人拔刀,面色凝重的盯着墨无双问道。 “姑娘方才说坏了,还差一人是谁?” “啧!还能有谁,他正是古桥镇的叛徒陆正德!” 茯苓县从未如此清冷,宽阔的街道上飘落着杂乱的碎叶,就连前几日热闹的县衙如今也微敞大门,变得丝毫没有生气。 “看来,我们发觉的有些晚了......” 墨无双率领护卫队快马加鞭赶来,路上未见一个人影,感叹同时推开县衙的大门,却见到仿佛野兽肆虐过的狼藉与满地死不瞑目的衙役。 “统计一下,看看茯苓县内到底还有没有活人!”护卫长见此情景深感情况的严重性,伸手将一队士兵遣散,随后陪在墨无双身旁轻声叹息。 “对不起墨姑娘,是我们来时没想到此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墨无双闻言并未回答,蹲下身来合上了张县令满是惊恐的双目,面上却是露出了少见的严肃模样。 “火魁昼伏夜出,眼下已经接近黄昏时分,赶紧叫你的手下快些回来,大家聚于县衙内免得被那怪物钻了空子。” 护卫长点头急忙回身传讯,而墨无双此时独立于破败的院落中,瞧着门柱上那锋锐的爪印,却再未感觉到那昙花一现的力量...... 晚秋夜色来得早,近百官兵在县衙内燃了篝火聚在一起,除了热粥果腹之外,墨无双却盘坐在屋顶瞧着天边的明月没了食欲。 “上一次见到姑娘还以为只是个骄纵惯了的乡野丫头,如今看来姑娘身上却丝毫不少男儿才有的冷静,总算让在下明白为何怀英少爷愿意与姑娘做朋友了。” “全因姑娘临危不乱,给了怀英少爷难得的安全感。更是应了一句古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墨无双闻之轻笑一声,禁不住摇头苦笑。“这位老哥,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能坐在这里全因我不想欠了怀英小受的,若是寻常我恐怕逃都来不及。” “哦?姑娘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吗?在下眼中却并非那样。”护卫长寻了处地方坐下,而后偏头瞧着墨无双继续道。 “胆怯者不论是何情况都不会将自己的境地至于危险,姑娘此言首先重诺言更重情谊。” “再者,那师徒三人在下也素有耳闻,墨姑娘与其相识不长,却能让那个老道为你舍命相助,这又说明姑娘心胸开阔善结人心。” “最后,姑娘本可以让我等前来对抗火魁,而此时却不放心带着虚弱身子主动前来,姑娘若是再谦虚无异于妄自菲薄了。” 这样高的评价墨无双还是第一次听到,同时也颠覆了她对于自我的认知,嘴角直撇出一抹自嘲。 “所以说,有些苦都是我自找的......” 护卫长刚想应了墨无双的这话,却不料院内火光猛地炸散,不等兵将们反应过来,只瞧黑影袭过,一位战场老兵被拖入暗影,余下一声惨叫过后剩了瘆人的啃噬声响! “无双姑娘,火魁出现,看来我们之间的谈话只能留到之后了!”护卫长持刀跃起,两步朝着下方观望。 而此时的墨无双仅是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继续苦笑道:“虽然苦,不过我心里痛快......” 第三十三章尸王出笼 昏暗的县衙内,兵将们慌忙聚在一起,拔出兵器提防着阴影下的捕食者,冰冷的月光倾泻在铁甲上,寒风将名为恐惧的情绪吹入众人心底,而手掌内此时满是颤抖与汗水。 “铛!”暗影中飞来一球状物体,持盾兵来不及看清急忙用精铁盾挡下,再一低头却见滚落的是那倒霉同伴的头颅,面上绝望的神色直至死时都未散去。 “戒备!戒备!” 四处传来尖锐的嘲讽,一众兵将分不清敌方何处,顿时人心惶惶便听中央一名双臂缠盾的虬髯大汉仰头猛喝一声,众人这才有了主心骨背对背的聚在一团,由盾兵拦在外围提防怪物再次突起攻击。 “嘶!” 尖锐声传来,暗影下的怪物显然没有将场内兵将看在眼里,只瞧见一道毫芒激射而来,还未等对应盾兵反应过来,便听一声闷响刺穿了精铁盾再插入盾兵腹中喷了满地鲜血! “啊!救我!” 一股强劲的拉扯力似乎要扯断脊柱,盾兵惊恐的哀嚎惊醒了在场所有人,而周围老兵也慌忙上手拉住同伴,直到此时才发现这刺穿了精铁盾的神兵利器,竟是怪物闪着点点尖锐倒刺的长舌! “奶奶的,一起把这个怪物拉出来!” 十数人趁着两端僵持的时机捉住怪物长舌,特别是身为八大护卫之一的虬髯壮汉夺步上前,出手猛地用力,竟是将暗影中一丈高矮的怪物硬生生拽得飞了出来! 黑影落地打了个滚,直至此时众人终于见到了怪物的庐山真面目,只觉得寒气顺着脚底直冲上脑,就连有过两次战斗的墨无双都皱起了眉头! 青黑色的鳞甲附着在壮硕的身体上,爪子与暴露的獠牙虽然能够寻到火魁的踪迹,可此外身形却化作巨型蜥蜴的模样,贴了张笑脸瞧上去甚是骇人! “无双姑娘?”护卫见怪物模样撇头瞧向墨无双,面上满是询问的神色。 “腰间还缠着陆家祖传的玉佩,的确是陆正德无疑!” “好!老六继续牵制它,所有人将火魁包围起来,这里有我兄弟四人出手降服它!” 护卫长话落只见院中老兵们终于平稳了阵脚,而后以盾卫作首化作四方阵包围起来,直至此时火魁将才挣脱了壮汉的束缚滚得老远,再回头却见四位银甲壮汉从人群涌出朝自己冲来! “嘶!”兽性爆发,火魁方才被人强硬拖出来本就怒发冲冠,如今见到眼前四人冲来仿佛火药桶被点燃,嘶吼着便朝四人扑去! “老六!”护卫长回头朝方才那壮汉喝了一声,随即虬髯壮汉疾行两步拦在火魁之前,展开两叶臂盾与火魁撞在一起,脚下拖出一丈余长的沟壑,瞧着臂盾上缭绕的青烟竟是兴奋的大叫了一声“好!”。 另一方,火魁同样被撞飞,还不等落地时却见一条流星锤迅速袭来绕在脚下,之后一旁那白面八撇胡的男子趁未落地之际猛地一拉直接将这怪物摔在地上站不起身来。 “三哥!看你的了!” 方才虬髯大汉将陌刀掷向一个沉稳汉子,只见来人应了一声便踏裂青砖朝倒地火魁跑来,临近时纵身一跃,众人瞳孔中只余下那威风凛凛的一记重劈! “铿!”的一声闷响,势大力沉的陌刀竟好像斩在磐石上,还不等汉子面露惊异神色,谁知地上火魁竟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浑身鳞甲绽裂,从内生出了青黑色锋利的尖刺,甚至将腿部流星锤的链子挣断! “不好!三哥快退!” 护卫长三人瞧见这个情况哪里还不清楚火魁临时突破,被叫三哥之人闻声刚想逃开,却见火魁横来一爪,即便是陌刀拦在身前却仍旧架不住恐怖的力量,随了主人飞出战场! “老六制住他!” 虬髯壮汉不等护卫长张口说话,早已吐了口唾沫展开双臂推来,但此时火魁却不再闪躲,同样振臂一吼砸得壮汉脚下青石炸裂,浑身关节处迸出鲜血,眼看着就要被砸成肉饼! “混蛋!”护卫长怎能瞧着自己的兄弟命丧火魁爪下,伸手夺来横刀同时化作虚影直刺火魁双目,惊得怪物跳了开去,这才将战场老兄弟救了下来。 “众将士听令!铁甲伏魔阵!” 话音一出,在场近百老兵咬着牙扛盾冲向火魁,试图压住怪物再以银枪刺穿。 却哪知火魁周身尖刺并非摆设,在巨盾临身时火魁猛地一撞便是刺穿了防护,惊得一干盾兵连滚带爬,再犀利的阵法在如此场景中也成了笑话。 护卫长无奈,见到这么多人对付不了一只火魁,刚刚心生退意之时,却见一道熟悉的影子飞身前来伫立于火魁面前笑道。 “陆老头,你可还记得我吗!早先我便与你说过做多了坏事会有报应,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到最后也不过是拜火教的一个弃子而已!” 火魁闻言双目一怔,恍惚中回头瞧向墨无双时,脑内竟是莫名生出无法抑制的怒火,只听得一声咆哮,火魁仿佛疯了一般朝墨无双冲来! “护卫长吩咐所有人把铁矛固定在县衙门口的青石台上,这里有我牵制火魁!” 说罢墨无双踏着蝶影步与火魁斗至县衙内,众人左右相视一眼,却瞧见护卫长皱眉喝道。 “听她说的做,无双姑娘是斩杀过两次火魁的人!” 阴暗中残破的县衙内,银光利爪于交错的堂柱间穿梭,散逸的余威激起地上的尘土渐渐模糊了双方视线,直到整个场地中兵刃交击声戛然而止,墨无双这才喘着粗气躲在柱后听着火魁迷茫的嘶吼。 “这只可比以前的硬多了......”掌心横刀早已在方才争斗中碎裂,如今怪物仅仅相隔了三步之远,待到灰尘散尽恐怕便是自己亡命之时! “我算是看透了,从前世出生我就是个倒霉的主,首先没了小兄弟,没了毕生追求,现在九年练武也白玩了,到头来多管闲事也快要把命搭里面了,这性格真是没得救了!” 摸向背后的丹枫刀,墨无双深深的叹了口气瞥向火魁,眼见着尘土渐渐稀薄,而怪物的身形也越来越清晰。 “你这破棍子那么硬,但愿能保住我闯过这一关吧吧!” 第三十四章震九门 夜雾弥漫,破败的县衙院内一群老兵正在将一只只铁枪钉在青石台上,瞧场面工作得火热朝天,而护卫长照料两位受伤兄弟同时常侧耳听着殿堂内交兵的动静。 仿佛疾风暴雨的轰击声戛然而止,护卫长在兄弟几人的催促下终于忍不住提刀冲入殿堂内,入眼却是一片淡淡散去的灰尘与火魁那发亮的血红色眸子! “快跑!”墨无双的声音从一旁柱后传来,随即在火魁袭击护卫长之前墨无双持丹枫刀及时赶到,一棍拦住了火魁的利爪同时,也幸亏护卫长反应快接住了墨无双倒飞的身子。 “乖乖,这棍子连锈都没掉!”护卫长余光瞧见墨无双手中锈蚀的铁棍心中惊骇,可眼下情况来不及发出疑问,火魁稳了身子却再次扑来。 墨无双将“宝棍”拦住攻击底气也足了不少,一副墨家逆锋刀的架势祭出,只瞧得一阵嗡响化作赤色飓风撞上了火魁,几声炸响将其击退到至墙边,这时墨无双才朝着护卫长大喝一声。 “走!” 护卫长不清楚墨无双打了什么注意,急步紧随墨无双出了县衙大堂时却瞧墨无双伸手砸裂了所有柱子,还不等身后火魁追来,只闻回身一掌整座青砖房子轰然倒塌,将怪物生生埋在了下面! 自古县衙的房屋不小,坠在地面更是掀起了数丈烟尘,众人回避间却听废墟处传来火魁的嘶吼声,想必是因为方才的事情动了真火气。 “老陆头!你往哪里看呢?你姑奶奶墨无双就站在这里,有胆量你就过来啊!” 火魁尘土中视力不好,当听见墨无双声音方位同时不假思索的窜了过去,似要将墨无双撕碎才能解恨。 却哪知奔到半路竟然踩在一架铁盾上,只听一声“抽!”,火魁禁不住脚下一滑向前扑去,直到此时方才瞧见墙壁上那数只铁枪! 就连蕴含内力的刀刃劈砍也无法伤及分毫,仅仅是接着惯性撞在枪尖自然不会有什么伤害,可是厉害的还在后面。 “所有人让开,巨力王来也!” 烟雾未散,护卫长只瞧见方才受伤的老六竟然扛起大殿倒落的柱子,一声厉喝径直朝着火魁撞去。 又听“彭!”的一声炸响,柱端撞在火魁腹部,可同时刀枪不入的躯壳也将背后的铁矛压弯了腰! “嘶!”仿佛嘲讽眼前的手下败将,火魁双爪嵌在柱内,双臂肌肉绷紧竟然硬生生的推开了足有近千斤力道的堂柱! “老六!三哥来助你!” 没想到方才手持斩马剑的壮汉提起一口硬气从乱石堆中窜出,奔至虬髯壮汉之后猛地推在柱上,只听一声厉喝这堂柱倒退的趋势倒是减缓了不少! “一群怂蛋还愣着做什么!助二位老大把怪物推回去!” 老兵们瞧见此时情况紧急,便义愤填膺的聚在一堆帮助推堂柱,这才将火魁压回铁枪阵前,而为首扛柱的虬髯大汉见局势已定终于深吸一口气仰头大喝一声。 “墨姑娘,我可都按照你说的做了,要是功亏一篑我蛮老六第一个放不过你!” 声音还未消,众人只瞧见一莲靴踏在柱上,而后正是那墨无双飞速朝着火魁方向奔来! “嘶!”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席卷了火魁,奈何百人之力压得他无法动弹,仓惶之下只能朝着墨无双方向发出刺耳的尖啸! 似乎是早有预备,墨无双见到上一次吃瘪尖啸袭来,手腕一转飞速将丹枫刀插入火魁口中,堵住了刺耳的尖啸同时墨无双终于行至火魁身前。 “陆老头,还记得之前我爹是怎么对付那个铁布衫的高手吗?” 火魁瞳孔豁然睁大,只见墨无双的手掌轻轻点在火魁胸前,只闻一阵厉喝响起! “一掌震九门!” 墨无双内力不及其父墨霖山的雄厚,但一掌下去仍旧将火魁震得七荤八素,兴许是疼痛所致,那被镇压在铁枪阵上的身子竟然有了要挣脱的意思! “不行!再来!”墨无双见状用尽全身力气连打出十八掌,仿佛敲响了十八声大鼓,惊得阵阵罡风炸裂了火魁的甲胄,而下方的铁枪阵终于顺着裂痕将火魁刺了个通透! “嘶!”浑身被洞穿的火魁在痛楚的刺激下终于推开了镇压自己的堂柱,瞧着刀枪不入的躯壳竟然被凡铁洞穿,火魁的身上弥漫出乌黑色的火焰蒸发了污浊的血,瞧模样也是到了强弩之末要将已经虚弱的墨无双杀掉! 另一旁半蹲在地上的墨无双当然看出火魁的杀意,可身体终究无法承担连续十八掌带来的负荷而筋肉抽搐,哪里还有力气逃走! 此刻只能瞧着火魁爪子捉住枪头,缓缓将自己从枪阵拔出来,而后脚步蹒跚溅了一路黑血朝墨无双诡异的磨着尖牙。 不远处一众老兵同样已经筋疲力尽,只有护卫长瞧见此时情况不妙,手执横刀朝着蹒跚的火魁冲去,只可惜本事终究是差了一些,火魁仅是横扫了一臂便将护卫长砸出好远! 近在咫尺的爪子,墨无双无奈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迎着目光便遇见那火魁火红色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大仇得报的兴奋感。 与此同时,不远处被砸飞的护卫长显然是赶不过来了...... “老天,商量个事情吧,下辈子,我还想变回男人......” 说时迟那时快,当墨无双内心莫名闪过这句话的时候,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马匹的长嘶,而后一声熟悉的音调传来! “判官笔来!” 一道青光激射在火魁身上,刹那间这怪物的动作却僵在原地,血红色的眸子惊慌瞥见一白衣青年手持一支青玉笔怒目观来! “火魁乃劫池阴邪之物,世间杀戮之根,天地不容,法理难诛,今吾手持文曲判官笔在此,尔等邪物还不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只见月辉泼下浸染了青玉笔尖,随后点于虚空,以风凝成了青天鉴! “天地无极,道不存一,妖魔乱世,魍魉显威!” “今为大唐安危以辉作墨,以气御书,以山河之势破去万千魔障,以灵月之芒道出纲领常规!” “尔生之冤孽,死之悲切,乱法害人,天理难容!吾判尔于山河镇压,再不列六道虚途!” 月辉化成字迹凝于虚空结作淡银色卷轴,随后笔尖一点化成道道涟漪笼罩火魁身上,只是眨眼的功夫火魁身上仿佛增添了万千重担,径直跪碎了青石砖,与此同时身上传来骨骼不堪忍受的吱嘎声! “生于凡尘,泯于凡尘,拜火教的火师我们会去捉拿,你就安心的去吧......” 白衣青年走来轻轻用笔尖点了一下火魁眉心,而后充满暴戾的目光终于失去了焦距,那火魁也终于独自焚成灰烬消散于晚秋的夜风中...... 一场激战终于落下帷幕,同时另一场也即将开始。 疲惫的墨无双瞧着不远处怀英满含兴奋的朝自己跑来,忍不住抬手给了对方一个耳光,而后怀英捂着面庞眼泪汪汪的瞧着墨无双颤抖道。 “墨姑娘,刚才可是怀英救了你啊!” “额,没什么,看到你弱受的模样我才确信没认错人,只不过这一切转变的太快,希望你让我安静一会......” 第三十五章出兵凤凰林 墨无双接受不了怀英这样帅气的出场,这样的感觉似乎意味着自己输给了怀英一般。 “先不要休息了,赶紧过来给你介绍几个大人物!” 怀英哪里清楚墨无双的心思,此时正在兴头上,好不容易有了自己英雄救美的时候,虽然主人公不领情,但这次领兵的几位大将却必须介绍给墨无双认识。 “方才多谢了墨姑娘相助我们才能降服这只火魁。”护卫长一身狼狈先一步朝着墨无双尴尬的苦笑道,仿佛觉得方才自己的表现有些丢人。 “别谢我,最后还不是怀英大少爷灭了火魁,到头来还是他救了我一命呢!”墨无双撇了撇嘴,惊得怀英情不自禁的抖了抖身子。 “别乱说啊!要不是你们之前已经将它的精气耗尽,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镇压住了它,说到底这功劳还是无双姑娘的!” 瞧着怀英不知所措的模样,墨无双却觉得心情莫名舒畅,当即虽然身体疲乏却仍拍了拍怀英的肩膀。“行了,刚才不是说要领我见一见大人物吗?” 总算打了个圆场,怀英见在场众人休整完毕,这才引领着墨无双与护卫长一群人前往茯苓县外,直到居高临下的断崖处,墨无双终于见到那火炬凝成的一片火海。 “介休城借兵六千,这排场还算不错吧!”怀英瞧见墨无双极力掩饰惊异的神色,附耳炫耀似的调笑道。 “一般吧,和春运的人比差远了......” 随着护卫长一队残兵寻至野外营地,筋疲力尽的墨无双终于瞧见声势浩大的士兵驻扎地,而在众多诧异目光中却见三个威风凛凛的人亲自过来迎接,此中正有自己认识的介休城少将军尉迟宝林! “这三位均是尉迟老将军的公子,尉迟宝林少将军不用我多做介绍,另外二位乃是他的兄弟,尉迟宝庆和尉迟宝床!” 二人不用多说,瞧着大哥尉迟宝林一副面色绯红的模样自然猜出眼前这位美丽女子定然是相传镇守古桥镇的墨无双姑娘,当即客套了几句,随后这才回帐中应了接下来的行程。 “听闻无双姑娘这些日子都没有再见到拜火教的人出现对吗?” 墨无双闻言伏在案桌上有气无力道:“没有,这几日都是火魁为祸,我实在腾不出时间留意那些。” 其实这个问题墨无双也诧异过,按理说拜火教早就应该继续追杀自己才对,不知道为何竟然放任自己清除火魁这么多天,想来这背后应该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阴谋! “方才老六抗来的火魁我们看了,是一只进化到了火魁将级别的怪物,真亏你们这几人能灭掉它,无双姑娘的本事当真是令我等刮目相看了。” “但在来的时候,李天师飞鸽有云,说这拜火教恐怕是用火魁牵制着我们的目光,这样才能达到劫池出世不被人注意。” “故而择日不如撞日,战法中向来讲究兵贵神速。为避免劫池出世酿成大祸,希望无双姑娘可以到车内休息片刻,明日为我等于凤凰林中引路,端了那拜火教与劫池如何!” 三兄弟齐齐朝着疲惫的墨无双打礼,可未听见墨无双的答复,几人看来却发现她早已昏睡于案桌上,遂只能按照方才定下的计划执行。 晚秋临近,红如火的凤凰林如今已经黯淡,遍地的枯败枫叶盖满了原本生机勃勃的山岭,再没有人欣赏它的凄美,余下的只是一队由数千银甲组成的浪潮,朝着凤凰林深处进发。 仿佛整座大山也清楚一场大战即将爆发,除了行军中踩断的枯枝响声,四周都寂静的可怕。 “无双姑娘,你确定那一日你与怀英公子所行的路线是这条吗?从昨夜我们便已经行军五个时辰了,怎么连一点拜火教的踪迹都没有寻到?” 兴许是沿途的冷清令尉迟宝林有些拿捏不准路线的准确,终于忍不住敲响了车厢,同时也惊醒了还在熟睡的墨无双。 这一点睡意朦胧的墨无双也不知如何回答,刚刚睁开双目却瞧见四下林中寂静得阴森,仿佛一只嗜血的野兽在暗中窥视,气氛压抑的可怕。 “这点怀英可以保证,那一日在下与无双姑娘确实是在此地遇见的陆镇长,再结合李天师提供的线索,劫池位置应该就在周围才对!” 怀英瞧出墨无双眉眼中带着一抹倦意,再联想到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有些过意不去,便急忙赶在墨无双之前回答了问题,并且还招手让墨无双继续回去休息。 “无妨,从小被我亲爹虐待习惯了,这点疲乏和拜火教的威胁比起来微不足道,更何况此事本就与我墨家有些牵连,你叫我好好休息我都睡不安稳。” 话落,尉迟宝林几人看着墨无双的目光带着一丝欣赏,但见墨无双下了车,左右环视一周却被远处一片深褐色枯木吸引了目光。 “不对,三生池周围的枫树常年不衰,如今怎么可能败落得比其他地方更加夸张!” 再一细看,更发现那一片仿佛被红色的丝纱笼罩,哪里有往日的清澈的形象,甚至细细一嗅还能闻到浅显的血腥味道! 众人被墨无双的话吸引观去,果真见到那一片枫林颜色深的可怕,仿佛中毒已深的颜色逐渐侵蚀着其他树林。 “不错了,八成就是那里,所有人注意!进入警备状态,提防拜火教的人突袭!” 尉迟宝林一声令下,所有精兵扛起了厚实的盾牌,随着三位少将军的步伐朝三生池的方向靠拢。 哪知脚步未至,却听一尖细的嗓音缭绕于林内,时而高昂澎湃,时而压抑低沉,听得三兄弟眉头紧锁,这步子也忍不住放缓下来! “少将军!这是秦腔的霸王别姬!”一旁老将有识货之人在尉迟宝林的身旁提醒道。“正是最后乌江自刎虞姬为西楚霸王送别的那一段!” 话音刚落,众人脚下终于出密林,尉迟宝林几人循声抬头看去正见一人身着淡梅舞袍,迈着攒步于红如血的池旁跳舞,孤寂凄冷的氛围令在场所有人身上浸透了冷汗! “少将军,他就是拜火教的火师,也就是那天你见的那个白面师爷!”怀英行至尉迟宝林三兄弟旁,指向那唱至刎颈桥段的人解释。 而此时那火师的身影却到了舞剑桥段,颔眉撇头朝在场众人裂开了猩红的嘴角,显然也是早已等了很长时间。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但瞧妾妃舞剑斩蹉跎,定诛那汉室盗国戈!” 第三十六章对立之人 清冷的古桥镇归途,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踏着红叶并肩走来,行至半路那白色裘衣的银发少女却扭头看向远处那片寂静的枫叶林,并且伸手拉了一下墨霖山的袖摆。 “那里有一股讨厌的味道......” 墨霖山随少女指尖看去,的确见到一团肉眼可寻的煞气升腾而起,虚空中凝结成一条血龙盘旋,哪怕见多识广的墨霖山右眼皮也禁不住猛地跳了跳。 “看来古桥镇出事了!”墨霖山话到此处刚想去查看,而娇小身影却又拦在了面前。 “区区劫池出世,自有凡人抵挡,你如今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引领妾身去接小姐,而不是在此多管闲事耽误时辰!” 银发少女一双蔚蓝色如水晶般眸子盯着墨霖山,显然话语中带着一抹不屑,不光是对于凡人的生命蔑视,更多是针对墨霖山这个将原圣女骗走的人。 墨霖山苦笑,手掌拂过背后那柄跟随了好些年的黑狱刀,迈步躲开了银发少女的阻拦,而后便朝着远处劫池方向阔步走去,丝毫没有理睬背后少女气鼓鼓的表情。 只余下一声叹息回荡在这片荒凉的官道...... “好歹,我现在还是古桥镇的总捕头!” 另一侧上回说到,凤凰林中尉迟宝林三兄弟包围了传闻中大名鼎鼎的火师,此刻却见他一人身着雕花长袍舞剑,霸王别姬的秦腔徘徊在整片林中,那场景甚是诡异得令人脊背发寒。 “哼!我当拜火教的火师会是何等人物,今日一见果真不亏了邪教的名头!” 尉迟宝床兄弟二人瞧大哥与墨无双二人没有作声,伸手唤后面驻足的精兵缓缓靠拢过来,而身旁一名侦查兵的报告,也让他彻底确认此地只有火师一人驻留! “呵呵,少将军的手笔也让在下大开眼界,却也没有负了尉迟老将军的名号!” 说罢火师终于停下剑舞,两点烟蹙眉瞥向不远处的狄怀英,嘴角却掀起令人脊背发凉的笑意。 “不愧是怀英公子呢,没想到这么快为便拜火教寻了好多材料,劳烦公子这些时日的奔波,千仞在此谢过公子......” 尉迟宝床与尉迟宝庆听闻此话皱眉瞥向怀英,却见尉迟宝林到底有个大哥的做派,伸手一按便将二位多疑的兄弟拦下,而后面色平静的看向满是嘲讽意味的火师。 “当日是宝林看走了眼,怎么也没想到阁下便是此地拜火教驻守的火师。不过阁下也是好手段,先是用同伴的性命吸引走我等的目光,后来再将亲信炼成火魁拖延时间。” “这一切为的,恐怕不仅仅是背后这一潭劫池吧!” 火师闻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转身背对着现场六千精兵,却听一声阴冷的嘲讽声响传来。 “听闻尉迟三兄弟只有老大最有稳重,如今看来的确如此,既然如今到了最后的节骨眼,千仞这里也不会再有所隐瞒。” “世人皆听闻劫池乃千古煞气所结,每当出世定有浮屠百里的威能。” “但是他们哪里知道,劫池所凝结的煞气都来源于天后在位的民生潦倒与李唐归隐的世态炎凉!” 火师腾然回首,双目直盯尉迟宝林的双目继续道:“好比尉迟老将军一辈子丰功伟绩,到如今只能带着三位少将军归守这小小的介休城,难道三位少将军就心甘情愿吗?” “若是心甘情愿的从了那武曌,恐怕满朝的元老也不会散得干干净净,更不会落得晚节不保的下场!” “所以说,千仞要用这天下人凝聚的煞气之池冲破此时大唐的束缚,将天下归于李氏重返当年盛况,便是我拜火教的最终夙愿!” “所以呢,你到底想怎么做?”尉迟宝林仍旧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盯着火师的眉心中却多了一抹思索。 “火魁你们都见识到了吧,以冥火炼身,以劫池为气,可将兵将死而复生,每一个在战场上甚至能够算作不死之身!” “而三位少将军可以随了拜火教起兵,以尉迟老爷子的威信不长时间便会有一群拥簇者,到那时江山回归李家之手,你三位大可封官进爵,一辈子再也不必守那座破城如何!” 显然火师起了收纳介休城的打算,但更明显尉迟宝林几人却没有丝毫投靠的意愿。 “我三人如今的地位是自己当年随家父选择的,在此谢过阁下好意,不过接下来与我等走一趟可好?” 声音刚落,一侧护卫上前想要擒住火师,却不料火师冷笑弹剑传出道道涟漪荡过几人身体,而后却见几人倒在地上转眼便没了生气! “剑气伤人!诸位小心,眼前这火师应该是度过武师,修玄练成了尊者!”尉迟宝林见状眉梢紧皱,与此同时二位兄弟也上前一步,显然是从了三英战火师的心思! “罢了,区区走狗,早知如此我又何必与你们多费口舌!” 火师伸出手指朝三人方向招了招,甚至还朝着墨无双的方向轻轻一点。 “都别愣着了,不怕死的一起上!” 尉迟宝庆和尉迟宝床本就是一副暴脾气,如今见邪教火师敢在六千老兵面前叫板,哪里还顾及得了尉迟宝林的劝告,当即厉喝一声便手持铁鞭砸去! “太慢了!” 剑光闪过割在盔甲上溅出两道火星,三人交错却听铠甲落在地上竟被削成两段,而此时两兄弟才认识到火师此人的强悍! “下一次,我就要了你们的命......” 尉迟宝林在一旁看不下去,伸手取来家传玄铁鞭加入战团,三道鞭影之下所成阵法揽起漫天枫叶,那宝剑的锋锐好似白燕盘旋,仅是半柱香的功夫三人便已有了颓势! “把刀给我!”墨无双从身旁要来两柄横刀做旋风袭来,战团中火师见状却身子一扭撞开三人,转而单剑携着白芒刺入刀光内转眼炸散。 而此时的剑尖却静静的停在墨无双的咽喉前,而后火师凑过来满面的冷笑。 “傻丫头,上一次都被我破了你墨家的逆锋刀,你以为这次手持两柄横刀便能扭转战局?” 墨无双冷眉瞧着火师,哪知嘴角却掀起一抹不明所以的微笑。 “傻货,谁说咱只会刀法来着?” 说罢双手夹住剑脊,用震九门的本事击散了剑刃上莹白的剑芒,再听身后忽然传来三位少将军的厉喝,惊得火师急忙闪了身子躲过铁鞭突袭,却丢了掌心的宝剑。 “呵呵,真是个有心机的小丫头,从第一次见到我就非常羡慕你,长得如此清纯漂亮也不知勾去了多少男人的心。” “美丽的花瓶就应该用做观赏,而不是出现在这里手持横刀与人拼命,你有我一直羡慕的东西,却一直都不知道珍惜。” 火师兰花指拂过长发,眉眼中瞧着墨无双尽是一片鄙夷,但他又哪里知道,墨无双的想法恰恰与他相反! “无双姑娘,没事吧!” 三兄弟方才险些失手,见到墨无双方才险些身首异处,急忙拦在火师面前关心道。 “她当然没事,这么好的躯壳我怎么忍心伤害,不过你们三人只怕今日是回不去了!” 火师再取来一柄剑,饶有兴致的模样瞧着四人冷笑,看态度方才的争斗似乎是有些玩腻了。 “哼!好大的口气,方才我已叫护卫调查了方圆十里内所有的密林都是空无人烟,你区区一人还想对抗吾等六千将士不成!” 尉迟宝床到底年轻气盛,只当火师说大话,闻言刚想挥手叫身后众人一同围攻火师的时候,却不料火师笑了。 他涂满白粉的笑容看上去格外阴森,仿佛听见了多大的笑话一般,直至为首尉迟宝林稍感不妙,怒眉喝道:“劫期将至,你笑什么!” “呵呵,谁说我只有一个人了......” 话落霎那间火师身上缭绕出澎湃的莹白色内力,随之却一掌拍在地面,将内力尽数扩于满覆枫叶的泥土下! 而在场的众人忽然感觉脚下的地面竟然开始松动,仿佛一条条巨蟒在地下翻滚,直至一只漆黑的利爪从地下破土而出! 第三十七章神捕归来 上回说到,火师将内力输入地下,土浪翻卷利爪尽显,尉迟家三兄弟急忙唤兵将退后数百米并惊惧的看向远处那散发狂笑的火师。 “火魁!我就说这些天怎么一直没有拜火教徒出现,原来他们集体自杀将自己炼成了火魁!” 数以千计的漆黑尸体从破土而出,尉迟三兄弟只觉得浑身寒毛乍起,丝毫没有了正面相抗的余力。 墨无双自然也清楚眼前情况的严重性,别说六千精兵前来围剿现在的拜火教,只怕介休城的兵全都调来,对付一群嗜血的怪兽也坚持不了半天! “方才已经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懂得利用,事到如今一千五百只火魁大军对你六千精兵,我看你哪里来的勇气反抗!” 火师踏在由火魁肩扛的青石座上,手持金玲操控火魁与满面的猖狂尽收眼底。 “怀英小受,昨晚你那招能不能再用一遍,我和三位少将军在这里拖延时间!” 墨无双余光瞥向身后的怀英,却见后者面色惨白,说话都不自觉的断断续续起来。 “开玩笑呢!对付一只我都废了好大的力气,你这可是一千多只啊!扑过来都能压死我了!” 事已至此,墨无双无奈转身与三位少将军一排,瞧着一片黑烟奔袭而来,不知为何却又想起了前世那一日泥石流的恐惧。 “来吧,老娘可是见识过天灾泥石流的人!” 一声娇喝,墨无双抽来几柄横刀化作飓风冲入战团,刹那间血肉横飞罡气四溢,瞧得尉迟三兄弟也燃起一股不知名的热血! “大哥上吧!咱们三兄弟可好些年没有如此畅快的厮杀一场了!” 三只铁鞭,两柄横刀仿佛惊涛骇浪中漂泊的两艘木帆,伴随着火魁的嘶吼声愈战愈烈,墨无双刀锋所向不知挥砍了多少下,终于只听两柄横刀崩断,转眼又从腰间拔出另外两柄崭新的横刀陷入血海中! 大概几个呼吸,四人斩了十数只火魁,而这气力有限刚显颓势之际却听见背后六千精兵去而复返,一拥而上便将四人身旁的几只火魁冲散! “少将军,我们想好了,尉迟老将军手下没有逃兵,今天即便是所有人死在这里也要把你们送回介休城将此事告诉老将军!” 护卫长几人带伤拦住部分火魁,而后六千老兵分四路护住力竭四人企图送走,此时不远处的火师瞧见紧蹙烟眉,伸手一招却见劫池内缓缓站起一具身高足有两丈的巨人阔步朝着四人方向追来! “嘶!”护卫长见状倒吸一口冷气,回头朝着退去的队伍吼道:“居然是火魁王!赶紧带少将军他们快走!” 说罢八大护卫齐出手朝火魁王冲来,锋利的陌刀砍在魁王身上犹如柳枝劈在金刚石上,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便生生将陌刀崩断! 而其余七人想携手拦住火魁王的脚步,却不料一腿搭着烈风踢来,几人连半刻都无法阻挡,甚至瞬间炸散砸到百米外墨无双等人前面的枫树上! “哼哼!千仞为了今天忍气吞声近十载,你尉迟家三兄弟岂是能说走就走的!” 一声怒号传来,尉迟宝林回头正见到火魁追到身后,而那半个身子大小的拳头赫然砸来,三兄弟合力却被砸得浑身血管爆裂,抛飞到远处半天都起不来身子! 墨无双瞧见这强悍的力量从心底涌出深深的无力感,而那硕大的手掌再朝着墨无双捉来时,周围老兵只觉得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一个个满面惊悚的为墨无双默哀。 此刻不远处则听见火师猖狂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墨霖山啊墨霖山,今日我便将你女儿捉走,活活剥下她的人皮,来日披在身上于你眼前跳一曲霸王别姬,让你为与拜火教为敌后悔一辈子!” 粗壮的手臂已至眉前,寒风四溢吹散了墨无双鬓角的青丝,正当所有人以为万事介休,却不料意外再起! “混蛋!你敢动我女儿试试!”一声怒吼仿佛穿过千余丈的距离,透过枫林震起满地落叶! 余音未消枫林中猛地窜出一道修长白影,定睛望去竟是一头雪银色的白狼奔驰而来,在火魁王还未发之际便缠在堪堪触及墨无双身体的手臂上,转眼便生生将水缸粗的手臂扭成麻花! “吼!”火魁王痛极,回手想捉住缠在臂上的白狼,却哪知白狼猛用力将其拖倒在地上,随后一口锐利的牙齿狠狠咬在刀枪不入的护甲上,仿佛刺入豆腐一般毫不费力! “那个是什么妖怪,竟然能咬穿火魁王的护甲!”火师终于散去了面上猖狂的神色,满面阴冷同时正见林中一道乌光袭来,直接将伺机扑向墨无双的几只火魁拦腰砍断! “没想到,真没想到墨捕头回来得如此及时,正好此刻让火魁王一起把你斩了,过些日子我便回去寻教主邀功!” 墨霖山肩抗黑狱刀挡在疲惫的墨无双面前面朝着一千多具火魁却面色不改,眉宇间瞧见墨无双此刻的状态心痛的皱了皱,一股无名之火充斥胸腔仿佛要将远处那火师焚烬! “哼!区区跳梁小丑,竟然也敢放出如此大话,你要是真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你墨爷爷在此一一应着!” 听见墨霖山的嘲讽,火师面色一寒扭头朝方才火魁王争斗的方向招手,不料手掌僵在半空,而那所向睥睨的火魁王仅仅在半晌功夫里,却被那头银狼吸得仅剩下一张坚硬皮囊! 此时罪魁祸首若无其事的擦了擦嘴巴,仿佛兴致未消的模样...... “好厉害的妖兽!事到如今已无退路,即便你墨霖山归来又能如何!都给我杀,杀他个干干净净!” 火师怒极挥铃唤千余具火魁疯狂扑来,所过之处刺耳尖鸣阵阵,再次如浪潮一般席卷向前方的残兵败将,所有人见此情形无不心肝俱颤,满眼的期冀凝在墨霖山一个人身上。 手掌擦过黑狱刀,一股澎湃的火浪徘徊在墨霖山的周围,而那身着麻衣的宽厚背影则阔步迎向如浪潮一般扑来的火魁,嘴角却调出一抹弧度。 “也好,整整九年没有好好动过筋骨了,今日便拿你这拜火教的火师开刀!” 说罢澎湃的火焰内力似乎有了灵性,离远望去却见九条巨龙盘旋于周围化作凌厉的炙热暴风,一声声龙吼此起彼伏,就连嗜血发狂的火魁也放缓脚步面露畏惧的神色! “臭丫头,你总说家传刀法不强,今日你便睁开眼睛瞧瞧我墨家逆锋刀的练到登峰造极的威势,与你所听闻江湖神功差到哪里!” 刀法未出已经是阵阵罡风炸裂,灼热的内力席卷方圆数十丈蓄势待发,只听得墨霖山于罡风内大喝一声,一刀扫过竟是九条怒龙咆哮冲来,眨眼间焚烬了数百丈枫木林,催杀了千余具躲闪不及的凶猛火魁! 当真好一刀九龙焚原,直劈得千丈内干净利落,余下火师一人呆在灰烬中神情茫然,全然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 “哼!尊者而已,你对真正的力量根本一无所知,杀了你算是玷污了我的刀!” 话落墨霖山背过身去,正瞧见那只银狼朝着墨无双凑去,舔醒了墨无双即将昏睡的模样,却是再次冷哼了一声。 “不过正巧,刀灵已至,稍后破凡登玄便拿你做了基石,助我女儿突破桎浩!” 第三十八章粹刀成尊 事情转变得太快,墨无双自始至终都沉浸在墨霖山那一刀的威风中,万万没想到同样是墨家逆锋刀,不同的人使出来竟然差距如此遥远。 而方才那只优雅的银狼来到身前遮住了墨无双全部的视线,直到此时墨无双才发现银狼一丈长的银色躯体上却长着一双颇富灵气的蔚蓝色瞳孔。 “不错,你的身上的确有圣女的气息......” 仿佛女童声音传入墨无双的耳内,随后当着六千兵将的面前,原本威风的银狼居然做出了朝拜的模样! “无双!取一滴鲜血点在她的眉心,从此她就是你的护刀灵!”不远处墨霖山余光瞥见墨无双一脸诧异的模样喝道,而此时火师醒过神来却是气得浑身颤抖。 “墨霖山!你要我死在你的手中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想让你女儿拿我祭刀成尊,你不要太过分了!” “呵呵,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方才你还想用这些人的性命祭劫池炼火魁,我怎么就不能用你的命给我女儿的功力突破桎浩了?” 墨霖山满面的不屑,但见火师狠狠咬牙竟朝着墨霖山拔剑刺来,看似疯狂的背后却暗含心机,趁着墨霖山随手一掌震退之力,火师砸在不远处劫池边上,此刻却是一脸的狞笑。 “让那个小女娃娃杀了我淬炼刀意成尊,如此侮辱的方法亏你墨霖山想得出来,不过你也别小看了拜火教的劫池禁术!”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火师一掌拍在额头焚出青色烈焰随着仰天长笑坠入了背后的劫池中! 余下大半的池水安静片刻,忽然升腾起丝丝热气,仿佛被烧开翻滚的热浪,一个巨大的漩涡浮现将周围火魁的碎肉尽数吸纳,几个呼吸过后却见一只足有接近一丈大小的手掌赫然捉在池旁,仿佛有地下恶鬼想要爬出来! “墨神捕!”不远处的怀英朝着墨霖山的背影提醒,却不料墨霖山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压手道。 “不急,遇强则强,这样更能激发出我家闺女的潜力。” 众人瞧见堂堂的墨霖山心意已决,在一旁声势浩大之际扭头看向墨无双,却见这里刚刚将血珠点在银狼眉心。 红芒亮起,纤纤指尖的血叠成八个旋转的小阵符,将一人一狼包裹起来,眨眼便在墨无双的手背上凝出一柄横刀模样的赤色痕迹。 随着一声嚎叫银狼化作白练融入墨无双背后丹枫刀内,惊得墨无双急忙取刀至于面前,这才终于见到那坚硬无比的锈迹竟然裂开,随着一声炸响,传说中的丹枫刀伴着赤芒四射,终于展现出了它真正的原形! 仿佛朱色水晶般透明的刀身内流动着点点银芒,剑柄处由镶银般如流云姿态的刀颚嵌在软银丝的刀柄处,单看外观仿佛一件艺术品而非兵刃着实惊艳了墨无双的眼睛。 再加上刀身上传来的丝丝嗡鸣更是让墨无双第一次感觉到掌心中不再是冰冷的武器,那感觉似乎与自己的心脏共同跳动,一股熟悉的莹白色力量自刀身蔓延全身将所有的疲乏一扫而空。 “流影丹枫刀!”一旁的怀英瞧见墨无双召唤出来的宝刀眉梢忍不住挑了挑,但眼下情况紧急,随着不远处劫池传来的一阵爆响,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过去。 又一身着铠甲的巨人现世,体表升腾着血色雾气恍惚间竟然感到足有十丈高,一身的肌肉纠结瞧见不远处众人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澎湃的力量充斥浑身每一块筋肉,这种感觉令人陶醉,真的好想将堂堂墨霖山捏碎,更想把那个丫头整个吞到肚子里!桀桀桀!” 仿佛声带撕裂,此刻的“火师”依旧虽然保持着思维,但难免受到火魁本性的影响嗜血无比,那嘲讽的声音如刀割玻璃引得众老兵冷汗直流! 另一侧墨无双跃跃欲试的来到其父身旁,抬头瞧见那巨人般的怪物威势,蹙眉同时那手心中仍旧生出些许的冷汗。 “御气于刀,此刻是丹枫刀中银狼借给你的妖力,好好利用体会这股特别力量的流动,借它的走向锤炼出属于你自己的内力,修炼出你自己的刀意!” 墨霖山话落担着黑狱刀教墨无双摆出相同的逆锋刀基本姿势,双目凝视前方凶猛奔来的“火师”,浑身的筋肉齐齐震响,灼热的火芒再次席卷刀身。 “风卷残云!” 火焰风暴席卷切割过“火师”坚如磐石的躯壳,仿佛绞肉机刹那间将血肉剥离,只留下中心手足无措的火师再次浮现于众人眼前! “混蛋,你到底是什么实力!你根本就不是九年前大理寺公告里的绝顶级别的高手,仅仅一刀摧了魔身的你绝对已经超凡入圣!” 怒吼传来墨霖山并未理睬,再回首间正见到墨无双凝眉虚踏追来,又是那一招熟悉的风卷残云,火师见状想以早先的刺剑破之,再将墨无双捉成人质威胁墨霖山。 却不料这一次刀光不凡,虽无墨霖山那磅礴的气势,但身子一错却化作两道虚影合刀劈来,火师一个躲闪不及便被交错的刀光略过身体,随后僵硬两步却瘫软的跪倒在地上。 “咳咳,不可能!我居然会被一个小姑娘杀死,可惜...可恨...可悲!”身上数道红线浮出,火师充斥着不甘神色的瞳孔丧失了光彩,只携着余恨往生去了。 而另一侧墨无双收刀后感觉体内熟悉内力自丹田爆发,突破了身体筋脉的束缚,沁入血液中如火焰烧灼,来不及惨叫便眼睛一翻昏倒在一旁墨霖山的怀中。 “自古万事不破不立,万法破而后立,这一次丫头算是真正走上了武道,但愿她未来不会因为今日的改变而后悔吧......” 拦腰抱起闺女,墨霖山未理睬身后一群欲言又止的六千老兵,踏着一路红枫卷灰烬,追着一尾银狼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而劫后余生的众人回身急忙搀扶起受伤的尉迟家三兄弟寻医馆救治,另一旁怀英却瞧着火师仍僵在原地的尸体陷入了深思,同时见到准备虐尸的老兵们,终于深深的松了口气。 “事情终于解决了,看来是时候回长安大理寺报道了......” 第三十九章疑云尽散 许久未见的安静氛围,墨无双第一次感觉到平凡的生活真好,可以像现在这样一觉醒来静静的发呆半个时辰,再没有人过来骚扰自己难得的清晨。 双目微闭,仔细感受着体内情况,之前那股灼烧感已经消失,转而一股淡淡莹白色的内力渗透在血液中,不断的滋润着疲乏的身体,只是体内渗出的油脂腥臭味令她紧皱眉头。 “吱嘎!”房门轻响,墨无双连忙合上双目却感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靠近自己,不一会便感觉自己的衣襟被解开,之后一双小手便朝着自己的胸前摸来! “哪里来的小贼,找死!” 墨无双猛睁双目捉住手腕,却是惊得那银发少女炸了毛,一对银白色的狼耳与尾巴露了出来,咧着小虎牙红透了脸! “啊!妾身可不是什么可疑的人呀!你昏睡了整整三天,体内毒素被内力排干净,咱刚想给无双小姐擦拭身体的呀!” 说话间墨无双见少女眼睛飘忽不定,显然有些话不由心。“那你又是谁?” “无双小姐,你可不能用过人家就不认账啊!”少女拉过墨无双的手掌,好似证据般让墨无双看自己的手背。 再见到墨无双满面诧异的看过来,银发少女这才想起来一直没有作自我介绍,只得尴尬的咳嗽两声。 “咳咳!妾身就是三天前那只把您从火魁王手下救出来的啸月狼,小姐现在看见的是妾身化作人形的模样...还有别随便摸妾身的耳朵!” 墨无双第一次见到妖族化成人形的模样,耐不住好奇伸手揉了揉少女的狼耳,惊得小丫头满面通红的跳到一旁,嘴上说着不要但双眼中亮闪闪的模样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厉害了......”墨无双回味着手中那柔软的触感,遐想非非之余撇头朝着银发少女继续笑问道:“那总要有个称呼吧!” 银发少女闻言面色恢复平静,这才郑重的介绍道:“妾身罗小九......” 昏睡三日,墨无双腹中饥饿难忍,唤罗小九取些饭食的闲暇内,接了一盆温水终于将身体擦拭干净,转眼推开房门却见到院内石桌旁正做着墨霖山。 而另外一旁的树上倒吊着满面哀伤的狄怀英...... “臭丫头,为父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人家外人都把你的衣服送回来了!” 墨霖山满目沧桑的将石桌上收拾好的衣物朝着墨无双推来,此刻墨无双才回想起来之前与狄怀英为躲避拜火教调虎离山时换了装束的事情。 “亲爹你听我说,我和这个娘炮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墨霖山狐疑的朝着倒吊在树上的狄怀英看去,却见怀英含着泪光哭诉道:“恩,真的没有关系......” “还有,这个家伙其实喜欢男人,亲爹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算了...您还是继续吊着我吧......” 闹剧过后,怀英伏在石桌上满面哀伤的揉着红肿的双腿,再瞧见墨霖山躲闪的神色时,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 “前些日子的拜火教案件已经结束,劫池已经被尉迟宝林少将军寻找亲卫填实,此后古桥镇再无危机可言。” “如今见到无双姑娘安然无恙,怀英心里总算踏实,待到晌午怀英便随着少将军几人回了长安,在此与无双姑娘告别。” “哦,对了!差一点忘了恭喜姑娘顺利达到玄尊实力。”怀英抱拳朝着墨无双打礼,眼神瞥见墨霖山紧张严肃的神情却并未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转身便晃着步子想要离开墨家小院。 “诶!我说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东西?”墨无双声音自背后飘来,引得怀英诧异的回头左右瞧了瞧。 “怀英所借之物已经都摆在这里了,不知无双姑娘所指的还有什么?” “老娘替你担了这么大的风险,难道一点表示都没有吗?刚才我可是听小九说了,搜查拜火教的老窝,整整接近两万两黄金呢!” 瞧着墨无双一副财迷模样,怀英却扑哧笑出声来,总算见到墨无双本来面目的他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姑娘您刚才说什么?怀英自打那一日被八仙桌砸了脑袋,有些东西总是记不太清楚,别让怀英寻到是谁砸了我,不然大理寺定让她好看!” “...怀英少爷您走好,欢迎以后常来做客呀!”(墨无双:这个小子居然早就知道了,难道之前一直都是在利用我嘛!) 墨无双变脸比翻书还快,怀英听了继续笑道:“无双姑娘还是不要叫在下怀英了,毕竟是儿时的称谓,日后若是有缘再见,姑娘还是叫在下狄仁杰吧!” 直到身影走远,墨无双仍旧无法从震惊中醒过来,丝毫不顾忌其父墨霖山的侧隐隐的眼神惊叹。 “一代神探狄仁杰!看来以后我有的吹了......” 余光瞥见墨霖山阴沉的模样,墨无双没敢继续放肆,只好一脸忧伤的跑回桌前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并将空荡荡的钱袋丢在了石桌上。 “行了,看出来你这些日子有些小脾气,赶紧把小九叫出来,今天为父请客赔罪总行了吧!” 墨无双等得就是这句温暖人心的话,转身跑到厨房正见罗小九将邻居家的老母猪捆在案板上五花大绑,急忙招住罗小九迟疑了好半天的刀刃。 “刀下留猪!今天有冤大头认宰!” 话落同时罗小九面色有些不满,而那只老母猪却激动的留下了眼泪...... 还是熟悉的青竹轩,父女二人带着罗小九走入大堂的一刹那,满屋的食客中响起了阵阵掌声。 “墨捕头好样的!” “多谢墨捕头为我古桥镇渡过这次大劫!” 墨霖山父女仅是尴尬的拱了拱手,便寻了最边角的桌子坐下,随后店小二急忙攒步走来赔笑道。 “墨捕头,您想吃什么尽管看看吧,今天晚上您这桌有人给买单了!” 话落却见人群中走来一道骨仙风的白须老者,墨霖山不认识此人,但墨无双却眼睛一亮惊异道:“怎么是你!那陆正德的牢房就在你旁边,这你都没死!” 来人正是之前黑狱中与墨无双有一面之缘的郑老头,如今衣着光鲜的表象哪里还扯得上之前黑狱中的孤寡老人。 “没办法,在牢里面总想越狱来着,所以每天都在地上刨个小坑,那一日陆正德被练成火魁正巧我躲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地道中,借着无双姑娘的褥子隐蔽了气息才逃过一劫。” 说着郑老头毫不排外的坐上了桌子,继续朝着墨无双笑道:“火魁冲破了牢笼,借着机会老夫一并跑了出来,之后几天去陆正德故居寻到当年罪证,这才交给了尉迟老将军的公子手中。” “至此老夫自然而然的坐上了古桥镇长的位置,这一切都要感谢无双姑娘的聪慧才有老夫今日之福啊!” 说罢正好饭菜上桌,墨无双禁不住肚子的折磨,毫无形象的扫荡起了餐桌,而另一旁墨霖山却深深的看了郑老头一眼。 “希望墨家父女将来可以继续为镇民造福,如此古桥镇未来兴旺指日可待!” “啪!”墨霖山手心的筷子敲在桌上,惊得郑老头扭头看来,却见墨霖山面色平静的咳嗽了两声。 “郑镇长此言差矣,如今我父女二人在古桥镇的位置已经彻底暴露,今日饭后我们便要远离此地,至于保护古桥镇此事还是劳烦他人吧。” 在场食客闻言面色无不诧异,可郑老头毕竟是活过几十年的老人精,单凭当日传言的争斗便清楚了墨家父女二人的身份恐怕并不简单。 “唉,说的也是,古桥镇庙小留不住墨家大佛,既然墨捕头心意已定,那老夫也就不再多言,只是不知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力所能及的?” “呵呵,不愧是镇长大人,一眼便看出在下有事相求。”说着墨霖山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拍在桌上。 “过些日子在下要离开小女一段时间,但这个孩子心思单纯,一个人在外总让我有些不放心,所以......” “所以墨捕头希望老夫能找来熟知去长安城的人引领无双丫头,免得路上发生意外是吗?” 郑老头闻言遣散了周围好事的食客,稍稍低沉了一段时间敲定桌子。 “别提,老夫真有个老朋友在茯苓县开镖局,虽然一身本事不及无双姑娘,不过胜在江湖经验老道,足以将无双姑娘安然无恙的送到神都长安!” 墨霖山闻言总算舒了口气,这才为其斟了一杯浊酒抱拳道:“那就劳烦郑镇长了!” 第四十章父女分离 “讲道理,妾身并没有感觉你们这里的饭菜好吃到哪里去,入口总觉得不够筋道。” 青竹轩饭后,墨霖山瞧着堆满饭桌的餐盘,回身朝面色铁青的郑老头拱了拱手,无奈拉起了肚皮浑圆的罗小九跑出大堂,待墨无双急忙追出来时却听见身后传来食客们的轰然大笑。 “我说亲爹,刚才在饭桌上我就想问了,你说我们要离开古桥镇,而且这一次你不会跟着我一起走又是怎么回事?” 匆匆追上了墨霖山的脚步,墨无双偏头看来却发现父亲的面色闪过一丝没落。 “为父有一件私事需要解决,这期间不方便带你一同前往,所以想把你送到一位故友那里暂时为你寻个差使,到时候若是事情结束自然会去寻你。” “那...狄仁杰不是也要回去长安吗?为什么我就不能和他一起走啊?还有尉迟家的军队护送呢!” 想着能蹭到一代神探的关系节节高升,墨无双忍不住YY起来。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为父没有让你与他走的太近自然有用意。”墨霖山眼前晃过狄仁杰腰间的文曲判官笔皱眉解释道。 “行!您是亲爹您说了算,反正您肯定不会坑我!”揉着罗小九毛茸茸的脑袋,墨无双正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而回家后又继续得到了墨霖山更加深刻的功法指导。 转眼已经三日过去,墨无双终于将这股特别的力量运用成熟。 当感受着细如涓流的莹白色内力在筋脉中运转自如的流淌,墨无双的脸上洋溢着名为自负的微笑。 “亲爹,你说长安城那么大,像我这年纪就达到先天尊者的年轻人不多吧!” “哼!差远了!”墨霖山在院中反复查点墨无双的行李,生怕第一次离开自己后忘带一些什么东西。“为父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化境宗师的境界了。” “噫!你还骗我,之前你还说我打不过一般的武师呢!”墨无双抱着满面通红的小九眼睛转了转。 “话说,之前你怕我好高骛远,一直说等我正式上道了,再告诉我之后武道修炼的事情,现在总该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吧!” 闻声墨霖山的手腕一僵,回首瞧着满面期待的女儿,这才将之后的道路说了出来。 “唉,自古凡人修炼无非玄武两道,所有阶位共分九级,最低的是江湖三流武徒,之后二流武者和一流武师,此为学道。” “脱凡为尊所指参悟内力的质变,分别是先天尊者、化境宗师以及绝顶强者,此为练道。” “再之后便成了悟道,将内力融入天地之威,达到浮屠万里的威能,分别为超凡入圣,万法归一,直至最高的无极。” 听到这里墨无双星瞳爆闪,满面兴奋的上下打量着墨霖山的背影。 “听说你如今是超凡入圣的阶位?” “不可说,你记住出了古桥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千万不要展露实力,更不要妄想用为父的名字谋求私利,这样你只会死的更快。” 说罢转手将包裹好的行囊丢到墨无双的怀中,背对着墨无双擦了擦眼角的浊泪颤声道。 “切记江湖中莫要口无遮拦,遇见磨难别再像之前那般硬抗,如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尽管找为父那位故人,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左右想想没有再想嘱咐的事情,墨霖山没有回头,转而伸手指向院门叹了口气。 “出院门吧,你这小丫头是时候见见外面的天地了......” 瞧背影墨霖山仿佛老了十几岁,配着秋风落叶墨无双的眼眸却也泛起一丝雾气,没有多言仅是深深的鞠了鞠躬,这才领着罗小九彻底消失在小院内。 直到此时院内角落才浮现出一身黑衣的神秘男人,递给老泪纵横的墨霖山一块泪巾。 “世间何人无情,此刻的分离仅是过往云烟,待到九龙阁现世重振李唐江山,到那时回头再看,你肯定不会后悔......” 拭去眼角泪痕,墨霖山并未多言,伸手取来面具转身便与来人一同踏着红叶消失在了漫天初雪中。 “说得你这个老光棍好像又懂了一样......” 另一方向,西风寥落中墨无双寻到了早已在巷口等待多时的郑老头,与此同时落雪中那诡门的师兄弟正一左一右伫立于老头身旁朝着墨无双点头打招呼。 “你们墨家离开古桥镇,老夫看这两个孩子有些本事便先让他们做了古桥镇的捕快,你不会介意吧。” 郑老头话音一落,背后师兄弟急忙想要伸手接过墨无双肩上的包裹,却不料罗小九首先炸了毛,而后拉过墨无双的包袱套在自己身上。 “我家无双小姐的包袱不要你们这些男人碰!” 师兄弟二人手掌僵在半空,随后尴尬的缩回来苦笑。 “小姑娘挺可爱的,趁着天还没黑咱们赶紧坐车去茯苓县吧。” 顺着二人目光看去,只见一辆还算宽敞的马车停在路边,而同一侧的胡同中却露出了刘老汉那恶狠狠的目光,仿佛自己没有坐上镇长的位置都怪墨无双一般。 “一个老疯子而已,迟早有一天我兄弟二人会为师傅讨回个公道!”胖道童没有了早先的火气,瞥见刘老汉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哪知墨无双却主动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 “话说,我现在不算是古桥镇的人了吧。”说着墨无双挽起袖子,恶狠狠的瞪回了刘老汉,并从一旁的马车上取来一团缰绳。 “女侠,你这是要做什么?”师兄弟二人左右瞧了一眼,而后压低了声音。“一会动手安静点,我们全都当做没看见!” “哈哈,上道!” 墨无双转身冷眼朝刘老汉家门口走去,惊得刘老汉急忙跑回屋子锁上了门,可这又怎能拦住会轻功的墨无双呢。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墨无双重新出了巷口弹弹身上灰尘,这才上了马车朝着三人耸了耸肩。 “总算把最后一件让我不爽的事情了结了,趁着他家里人没发现赶紧跑,不然以后你们三个可不好解释了!” 胖道童闻言哈哈大笑一声,扬起马鞭转眼飞驰出巷口,带着一路残雪当真痛快。 而不一会刘家人推门却见刘老汉被捆成龟甲缚的姿势挂在房梁上,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好悬背过气去! “臭丫头,你就是老夫命中的克星啊!” 第一章出镖 洋洋洒洒的初雪覆盖在茯苓县的大街小巷中,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忘却了之前衙门的悲剧,街道上热闹的景象仍不减当初。 中心大道上一座稍显破旧的古宅挂着“一家镖局”朱木招牌,而院内堂前正是一位年纪足有六十余岁的老镖头看几个小辈练辗转腾挪的本事。 “王老爷子,之前寒员外托咱们运的暗镖什么时候动身啊?” 一旁青袍先生伸手为老镖头端上麦茶,趁着漫天的雪景呼出一团雾气引得老镖头摇头笑了笑。 “不急,这一次有故交要老头子帮忙捎带上一个人,等一会人来了,点货之后明早便离开镖局。” “哦?不会走漏消息吧......”先生见状皱眉,再一次催燃了身旁火盆,还不等老镖头回答却听镖局门外传来马匹长嘶,这才放下手中炭块与一群后辈查探情况。 “王瘸子!老夫郑常英前来赴约了!” 老镖头闻声放下手中青瓷杯,面带笑意朝着院落外走去,迎面见到之人正是四十年未见的郑老头。 “四十年了,郑大哥可真是要老弟好等啊!”老镖头抱拳打礼赶忙被郑老头扶起,一群年轻人忍不住上下打量郑老头诧异是何人竟然能让堂堂王老镖头如此敬重。 “犯不上如此大礼,牢狱中四十年若不是有你这兄弟帮衬着,只怕老哥早就死在牢中了。” 说罢郑老头拍了拍老镖头的肩头,感到背后那师兄弟咳嗽了一声,随即便一拍脑袋继续道。 “瞧我这记性,这次托老弟护送去长安的人已经在车上了,现在我就让她下来见见老弟。” 说罢郑老汉伸手挑开车帘。“无双姑娘出来吧,地方到了。” 锻玉杏黄靴踏在垫脚上,一身雪白的绒袍加身使得墨无双模样一尘不染,由于练成尊者后毒素排净,吹弹可破的肌肤更是如羊脂玉一般透彻。 “我的老天啊,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子吧......”在场一群火气方刚的小伙子围起来咽了咽口水,双目中只余下墨无双的光影,伴着飞雪飘落更衬出冰清玉洁的姿态。 “一群色狼不许盯着我家姐姐大人!不然我就用勺子把你们的眼珠抠出来当响炮摔着玩!” 罗小九窜出车厢满面的愤恨,随即赶忙背着包袱牵住了墨无双的袖子,仿佛是在宣布主权的模样。 “小女墨无双参见王老镖头!” 令人惊异的是墨无双并不是想寻常女子作辑,正相反却打着江湖特有的抱拳礼法。 “老弟莫怪,无双姑娘的父亲是我古桥镇的捕头,自幼也学了些拳脚本事,刚好其父有事离开所以才寻老哥将无双姑娘托付到长安的故人家中。” “嗯,能够理解,毕竟一个姑娘独自在家确实不放心。”王老镖头看着墨无双微笑着点了点头,显然并没有在意郑老头话中的“拳脚本事”四个字。 “刚子,叫人把桌椅放好,今晚老头子要支锅宴请大家一同吃热食,同时也当是为老哥与墨姑娘接风!” 说着老镖师侧步迎墨无双几人进院,不长时间便安排了房间歇息,墨无双在房门合上的一刹那这才松了口气。 “亲爹啊!为毛你给我弄的包裹里面都是女装啊!坑姑娘啊,这就是摆明给我找麻烦啊!” 墨无双泄愤般敲打着包袱,见从边角滚落出指甲盖大小的碎银,瞧着地上全部的盘缠,没由来的一股悲从心中起。 “小姐...姐大人,行车半日恐怕身体有些疲乏了吧,小九把床被你铺好了,要是嫌冷小九倒是可以给你暖床......” “砰!”提起痴女罗小九,转眼被墨无双拎着衣领丢到屋外,随后这才斜靠在床上无奈的叹息。 “后悔了,这丫头让她改叫姐姐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总给我一种被痴女监视的感觉。” 想到此处猛摇头尝试将烦恼甩开,墨无双并未休息而是按照临行前墨霖山交代的功课练习起来。直到天色渐暗,淡淡荧光在墨无双身旁逐渐凝聚到一个极限之时房门才终被敲响。 “姑娘,老镖头遣我叫您吃饭!” 萤火般的内力消散于体外,墨无双再睁开双眼只觉得浑身精气头重新达到了一个巅峰,赞叹墨霖山给的本家功法神奇之余,赶忙披上白袍出了房门。 如鹅毛飘落的雪没有停,十余丈大小的院落中却摆着三口大锅,而周围早已放好了一圈盘桌,循着罗小九早已准备好的位置,为首的王老镖头这才开腔。 “明日一早由老夫亲自带队去神都长安,一路共需九日时间,途径十二连云山,三座古朴小镇以及一片黄沙寨。” “今日请大家吃饭一来是自古镖门规矩,二来是故友时隔四十年再见的接风洗尘,所有人来敬郑大哥一杯!” 话音一落,在座除墨无双与罗小九外共三十九人站起身来迎风雪饮了烈酒,遂在王老镖头一声厉喝,掌心酒碗摔在地上响成一片。 “岁岁(碎碎)平安!”一式武将礼看在墨无双的眼眉中有说不出的风采,但见之后众人照样吃肉吵闹,却无一人敢饮酒,为的就是怕误了明早的镖车。 “小九少吃点!咱们这次出门只带了一两碎银,你要是吃的多了,咱们可不好和郑老头子交代!” 墨无双回身正见罗小九张嘴要吞下一整根牛腿,惊得急忙拦了下来,趁着没有人发现揉了揉罗小九的脑袋训道。 另一侧郑老头同样见到罗小九的举动,惊得冷汗直冒朝着墨无双的方向感激的点了点头。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雪中品食的兴致已消,三口大锅内部已经烧得干干净净,至此在场众人才渐渐离席,而墨无双与罗小九几人因为是宾客的原因,被下人直接送回了房间中休息。 直至第二日清晨,阳光还未露出地平线,墨无双便被几位小镖师叫醒,而院中正在拜祖的王老镖师几人却满面焦急的模样。 “无双姑娘稍等片刻,昨晚镖局中招了贼,眼下缺少东西祭祖,这规矩可丝毫不能少。” 镖局招了贼!墨无双听着稀奇挑眉问道:“丢了什么?” “说来也奇怪!放着满屋的银两不偷,却把所有祭祖用的猪头肉和水果拼盘偷了个干干净净!” 墨无双诧异,回头正见到罗小九顺嘴吐出一枚果核,吹着口哨好像与自己一点不相关的模样...... 第二章传闻 弹去肩上尘,拜了鼎中香,随着一声镖号喝起,镖门大敞车队缓缓行至大道内,而此时墨无双与罗小九终于终于诀别了满面不舍的郑老头三人,与一队镖师出了茯苓县。 一路飞雪辗过红叶,镖车队共有三十九人同行,打头马的正是那王老镖头,此时正端着一杆赤铜旱烟袋听一旁主家先生讲述这趟暗镖的背景。 “小九,有件事情咱们必须好好谈一下。” 车厢中罗小九正一副乖巧的模样端坐在墨无双的面前,而墨无双理了理方才郑老头给自己的十两碎银清了清嗓子。 “十两银子恐怕不够你两天的饭钱,但我们要靠着这点碎银活半个月才行,所以这段时间你必须节制自己的饭量。”墨无双说到这里瞧着罗小九平坦的小腹只能感叹妖兽的胃口真可怕。 “哦,原来是这个事情啊!”罗小九闻言从口袋中取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摇了摇。 “早在出谷的时候长老们早就替我考虑好了伙食的问题,毕竟身子正在成长的时段,吃饭是唯一获取力量的途径,要是能像上次捉到火魁王,我可以连续三天不用再吃饭。” “咕噜!”墨无双咽了咽口水,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隐藏这样一个小土豪...... “如果是姐姐大人急用钱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的,不过让长老们知道了,恐怕轻则三年暗榜,重则囚禁终生是免不了的。” 说道这里罗小九咧开小嘴狡黠的笑了笑,随后伸小手在一旁的被褥上拍了拍。“不过,姐姐大人可以用一些条件与小九交换......” “咚咚咚!”车内门板被敲响,随着外面一个名叫刚子的“老实”小伙回头,却见墨无双肩扛着捆成粽子的罗小九朝自己招了招手。 “我把她卖给你们,随便你们玩弄一天,你们能出多少钱?” “...无双姑娘,请尊重我们的职业,老镖头说过,送镖途中不让我们想这些东西...” 说罢二人相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满面惊恐的罗小九,至此罗小九终于明白,墨无双也不是一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十二连云山,飞雪伴尘烟,抬头不见十丈以外的道路,整个运镖车队走得格外小心。 “喂!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样不理我吧!” 此时罗小九正撅着嘴蹲坐在车厢角落中画圈圈,而墨无双似乎觉得车内太过无聊,便独自撩开车帘与驾车的刚子闲谈起来。 “我说刚子,你们镖师经常来往各地,有没有听到过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分享一下啊?” 小伙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本着与墨无双靠近乎的心思,这话匣子一经打开便合不上,不过墨无双听得倒也算津津有味。 “前些日子听闻茯苓县的县衙内出了怪物伤人,一晚上的嘶吼隔着数条街都听得清清楚楚,若不是王老爷子吩咐大家谁都不许出门,我倒真想看看降服了那怪物的英雄到底长得什么样!” 刚子满面崇拜的模样正说到茯苓县火魁案,一个劲的形容火魁的可怕以及对降服火魁之人的向往,听得墨无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叫刚子岔开说其他的见闻。 “其他倒是听说不久前,长安城李将军家大公子于新婚之夜,醉酒杀了李府上下连宾客共一百四十九口人,就连新婚妻子都未能幸免被一刀封喉。” “说来有意思的是,第二日官兵冲入李府内的时候,却见那李府大公子竟然还在床上睡得正沉,直到入狱后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 墨无双闻言惊得张口能塞下一颗鸭蛋。 “那哥们猛啊!杀了人竟然还和衣回去继续睡觉,这胆子真心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谁说不是呢!那李家好歹是武将世家,您想想能够以李姓当朝的,那一家子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若非城主发现他床头那把家传宝刀上沾着死者的血迹,恐怕当真信了他的说辞!” “此事已经在长安城闹的沸沸扬扬,等到了城内姑娘倒是可以帮忙留意接下来的后续发展,刚子以后有时间向您打听一下。” 墨无双张口应承下来,左右觉得哪里不对劲,而后却问道:“会不会是栽赃陷害啊?一个人醉酒杀了一百多位亲人,更何况那李老将军也不是一般人物,这怎么想也不太可能啊!” “所以说是悬案啊,周围的居民一口咬定没有外人侵入李府。想来李老将军家世代家主宅心仁厚,在官道上少有冲突,而听闻那大公子平日也是颇讲道义之人。” “更何况他与柳家小姐的结缘本就是一段佳话,再怎么喝醉也不可能亲手将自己心爱之人砍死吧!” “确实有些蹊跷......”墨无双诧异的晃了晃脑袋,却见头马的王老镖师竟然托着旱烟袋缓行至车旁,横眉瞧来并用力敲了敲车架。 “现在已经进了十二连云山的境内,山路崎岖常有云雾,故而沙匪横行,素有七十二寨之称,以无双姑娘的相貌若想安稳到了长安城,最好还是呆在车里不要露面的好!” 墨无双刚刚升起的兴致转眼被王老镖头冰冷的语气浇灭,遂眼睛左右转了下,朝着王老镖师眨了眨眼睛。 “老镖头,冒昧的问一句,一路上看你们一直小心翼翼的,那咱们这个车上运的是什么啊?” 本为暗镖,除总镖头一人知道底细不得告知其他人,这是规矩,王老镖头皱眉打量墨无双却用旱烟锅猛砸响了车架,着实吓了墨无双一跳。 “行镖的规矩不能说,别看你是郑大哥介绍的人,如果触碰了规矩,就别怪老夫一样把你逐出车队!” 墨无双蹙眉余光中却见一旁驾车的刚子急忙挥手劝墨无双住嘴,此刻只好缩回脑袋重新面对着车厢内罗小九,哪知小丫头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显然还是生着墨无双的闷气。 “唉,小丫头真是难哄呢......” 墨无双斜靠在车厢内,感受着一路颠簸直到听闻王老镖头走远,这才小心翼翼的顺车帘伸出脑袋朝着驾车的刚子招了招手。 “年轻的小哥呦!刚才你说那个杀了全家的大少爷叫什么名字啊?到时候我也好替你打听一下后续呀!” 刚子听到见周围人没有察觉,便低下头在墨无双的耳旁小声道:“在下只听说那位李府大公子据说姓李,名元芳!” 第三章镖匪斗 虽说是初雪,可因为十二连云山特殊的地貌,漫天鹅毛渐渐封了视线,此刻王老镖头皱眉弹了弹肩头沉积的雪,却猛地一挥手喝住了背后的车队。 “老镖头,您为何挥手停车啊?”主家先生骑马靠近过来,却见老镖头伸手唤来一青年小童伏在地上,不一会便抬头朝着王老镖头喊道。 “老镖头,前方有马匹疾行的声响,听数量恐怕足有五十人以上!” 主家先生诧异的朝着王老镖头看来,却见老镖头磕了磕旱烟枪裂开一嘴烟熏牙笑道:“这道走了数十年了,近日应该是土龙寨的人出来拦路,他们就喜欢在这里堵人。” 说罢回头再确认了一下墨无双没有探头,随后老马载着老镖头上前两步却见风雪中黑影渐渐浮现,只听一声“驭!”,数十人突破雪障这才停下马瞧着王老镖头。 “我说是谁明知道兄弟们来了仍旧毫不慌乱,原来是王老镖头!”为首持八角锤的兽皮壮汉朝着王老镖师的方向拱了拱拳客气道。 “呵呵,二当家也是好久不见了,今日送的是长安城一户大户的眷属,这镖就不要查了吧!” 一个钱袋子抛向壮汉岂料单锤接住,这一次劫匪们却没有像老镖头以往的习惯离开。 “王老镖头,我敬您是老前辈,这镖您可没有说实话!”说罢钱袋丢回了老镖头的马前,却见土龙寨的劫匪堵在路上尽是一副嘲讽的神色。 “前几日从黄沙寨收到消息,最近大唐各地都为正元节准备贡品,所有贡品都以暗镖的形势运往长安城,而不巧其中有一脉正好落到了您家镖局的手上对吗?” 王老镖头横眉冷对,单掌按压警示队中镖师小伙子们不要冲动,转头朝着壮汉方向笑道:“二当家这是吃准了老头子才来的啊。” “王老镖头莫要误会,您与大哥交情足有十余年,我们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断了财路,不如这样您让我们验下货,若并非消息那般,这钱袋我们也不要转头就走如何?” “那...若是你们有人起了贼心呢?”王老镖头横眉扫过在场一干匪徒。“毕竟这家丁中可有女眷......” 土龙寨的二当家听话感觉里面定是有漂亮女眷才会让王老镖头主动提出来,当即搔了搔头发笑道。 “刀口舔血的人清楚道义,王老镖头尽管放心,兄弟们也要过正元节,再漂亮的姑娘也填不饱兄弟们的肚子!” 王老镖头闻声拍刀让到一侧,随即却伸手笑道:“请!” 众劫匪见这状况不对,回头尽是朝着二当家看来,显然王老镖师的坦荡有些让几人拿捏不住。 “看我看什么,既然王老镖头放话了,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说罢其中十几人下马走到车队左右查看起来。 “咔嚓!”撬开木箱入眼尽是一些瓶罐,哪里见到那些珍贵的东西,一群劫匪身冒冷汗害怕不好交代的时候,却见一消瘦的劫匪伸手要撩开载人车厢的门帘,而莽撞的刚子气不过拦在身前! “刚子!让他们查,方才二当家可是放出话来,他们不会对里面的二位姑娘做出什么事情,不过二当家瞧瞧就好,毕竟是两个小姑娘禁不起几位凶神恶煞的模样!” 刚子在一旁瞧着劫匪几人眼神聚来,无奈只好让开身子,稍后劫匪狐疑的撩开车帘一刹那,却见车内两女子正在谈心,其中一女年纪不大生的可爱,可这另一位...... “二当家!快来看,这姑娘长得可真水灵!”劫匪在经过短暂的呆滞后,回身朝着二当家背影兴奋的喊道,此举却令在场镖队众镖师皱了皱眉。 二当家回头确将墨无双的相貌看在眼底,心中叹为观止同时却也瞥见了王老镖头的花白锋眉。 “确认了就回来,匪有匪道,有些话说了就不能碰!” 到底是能够坐二当家的人物,依靠的并不仅仅是强劲的武力,还有能够坚持道义的底线。此景直引得一旁王老镖头暗自点头,有些佩服二当家的为人。 那劫匪见状无奈刚想回头,却不料罗小九口袋的缝隙中露出翠绿颜色,惊得劫匪急忙夺来,然后转身朝着二当家方向扬手兴奋道。 “二当家,他们藏私,一个小丫头的口袋里面藏着拳头这么大的夜明珠!” 话音传来,王老镖头的人眉头扭成麻花,而劫匪这边二当家却将眉心舒展,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王老镖头冷笑。 “王老镖头,枉您在道上走了这么多年,这规矩您不会不明白吧!” 双方阵营的人霎那间剑拔弩张,饶是周围散着飞雪一干人等身上却被冷汗沁透了衣裳! “混蛋!那是我的饭钱!”罗小九张牙舞爪咬在劫匪手腕惊得夜明珠滚落,而那劫匪见手腕渗血却持刀砍来,多亏了一旁刚子手疾眼快捉住劫匪的腰带丢了出去才“幸免”罗小九受伤。 但正是这一举动,彻底点燃了在场所有镖师与劫匪争斗的导火索! 随着镖师中第一声怒吼传来,王老镖头急忙抽出旱烟锅拦在金丝刀前,二当家一方见状也急忙伸手拦住了身后怒气冲冲的劫匪们。 “老规矩办吧,三局两胜如何?” 自古运镖与劫匪规矩颇多,其中大多是为了避免伤亡,而这老规矩也是由此才出现,先以文斗推杯礼,再以力斗莽虎劲,最后才是兵斗试三招。 此举当然也顺了二当家的心意,毕竟谁也不想为了钱财把命丢掉,就算真的赢了又如何,只怕土龙寨以后都难有起色。 “那就看在王老镖头的面子上应了这老规矩,来人上酒!” 说罢借着一旁山石做桌,六只酒碗摆在风雪中,而后二当家唤来一老手端坐而来,随后这一边王老镖头却来亲自上阵。 “呵呵,没想到一上来就是您亲自出手,我还以为最后压阵的兵斗会是您呢!” 二当家叫人倒满三碗酒,而后王老镖头便与对方扣腕相峙,一群人在身侧紧张的瞧着一场没有鲜血的争斗,随后在二当家一声号令中正式开始...... 第四章败阵 五指紧扣青瓷碗,王老镖头与对方一蛮汉子争酒,风雪中只瞧见臂弯青筋紧绷,老头子的面上通红待到斗力巅峰忽然一松劲,对方惊得没控制好力道将酒碗内的酒水洒出,至此镖局一侧众人大叫了一声“好!”。 “二当家,您可看准了,老夫这便拿下了一局!” 王老镖头仰头饮下烈酒,风雪中呼出一口热气伴着旱烟袋的青烟,好一派豪气勾得二当家眉梢挑了挑。 “不急,还有第二轮!” 老镖头闻言将旱烟枪丢给身侧小辈,再次与那面色阴沉的汉子扣腕,却见老镖头裂开了一嘴烟熏牙笑道。 “文斗三杯酒可并非靠蛮力争,之所以叫文斗比对的就是一个巧劲,这一次就算你涨见识了!” “呔!臭老头子,第二局还没比你怎么知道我会输!”那汉子气得浑身颤抖,一开局便用尽力气猛拉,待到僵持之际却学着老镖头方才那一招松劲。 哪里知道老镖头掌心一震便将酒碗推到空中,随即手腕转动将对方酒碗撞翻在地,接下来手背却承住了酒碗再入口中! “好!”这次就连劫匪一侧都忍不住赞叹老爷子手段高明,此刻再瞧二当家并未生气,只是朝着老镖头抱拳。 “难怪您老能在去长安的这条路上走了十多年,晚辈今日算是涨了见识,那第二局力斗请吧!” 王老镖头饮尽烈酒抖落了肩上积雪,霜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却朝着驾车的刚子招了招手。 “这小子刚才我看也不错,有些许膀子的力气,但要是和我们的‘猛金刚’相比恐怕还差了些火候!” 说罢匪徒群中走出一位十尺高的兽皮大汉,一身浓密的汗毛好似大猩猩,覆在盘虬的筋肉上看得格外骇人! “这位兄弟请了!”伸手在地上画出两丈大小的界圈,劫匪一侧的猛汉满目兴奋的打礼道。 刚子回首朝着好事的墨无双两人方向瞧了眼,兴许是虚荣心作祟想在墨无双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耐。 猛一咬牙却见通身涨红,不一会那肌肉仿佛充了气一般化作等高体型的壮汉,深呼一口气浪竟将飞雪于空中融化! “好一身横练的本事!”壮汉见到敞怀大笑一声,随即上前朝着刚子捉来,只瞧得两座小山撞在一起好似地面都跟着颤抖,双方均是倒退两步止步于界限边缘。 “老镖头,今天刚子打得有些急了!”一旁熟悉刚子的老镖师凑到王老爷子身旁,瞧着一杆旱烟枪发哆嗦,显然王老镖头为这小子的鲁莽气愤得不行。 “好好好!”劫匪汉子似乎不想多做纠缠,接连三招过后便跳开运足内力拍在身上七处大穴,仿若七声鼓响惊得众人心里咯噔一跳! “不好!接连七掌气势叠加,接下来的一掌更胜之前七掌!” 还不等刚子反映过来,却见对方身上澎湃出灼热的气浪,仅是眨眼的功夫便一掌卷着雪暴风将刚子砸飞出去,直摔得背后山壁碎石炸散! 刚子本是王老镖头的亲外孙,一身横练本事乃是老镖头一生之傲,见到宝贝外孙被砸了出去哪里还坐得住,领众镖师急忙过去查看,探得仅是被撞得昏迷过去,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老镖头承让了!我这兄弟自幼天生蛮力,早先结缘一位仙师习得七窍莽牛劲才侥幸赢得一局,现如今一比一平,不知这第三局可还有人敢与在下战一场!” 话落二当家身上罡气四溢,两柄八角镏金锤闪耀出青色气劲惊得王老镖师右眉猛跳! “哈哈,我家二当家不久前已经窥得江湖一流高手的界限,如今已经半只脚踏入先天尊者的实力,恐怕饶是王老爷子亲自出手也接不下二镖头一锤吧!” 方才被丢出去的消瘦汉子连滚带爬回到劫匪中,瞧着昏迷的刚子满眼痛快,这话一出口在场镖师也瞬间没了脾气。 “老...老镖头,您看这可怎么办啊?”主家先生凑到身旁,可奈何凭借半步尊者本事对付一流武师如同股掌,饶是此时的王老镖头也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 “规矩就是规矩,先生的损失我茯苓县一家镖局尽数偿还,并按照道上的规矩将牌匾挂布三日,从此再不做镖局生意!” 一双老拳攥出鲜血,王老镖头经营了半辈子的镖局这便葬于人手,可是没办法,行镖走的就是功夫钱,一镖断从此镖镖断,即便你不自己退出镖师圈子,以后也难以再有作为! “老镖头!大不了我们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镖局没了兄弟们也没脸混这行当了!” 一些镖局老人抄起横刀,却感到一阵罡风迎面吹来,脚下站不稳步子刚要倒飞出去,岂料王老镖头一杆旱烟枪挥手揽住几人滑行四五步远这才止住了二当家的半先天罡气! “认赌服输,想回去见老婆孩子的就放下刀,这仗咱们不能打!” 众人闻言只好放下掌中刀,二当家见状拱手笑了笑。“不愧是王老镖头,做事果然讲究一个规矩,也不枉我等在此耗费时间,若是王老镖头关了镖局没有去处,不如来我土龙寨如何?” 王老镖头叹息摆了摆手,而后二当家沉气点了点头,但见一挥掌中锤,一群人疯也似的朝着墨无双所乘坐的马车奔去! “唉,郑老哥,老弟愧对于您啊!” 风雪渐浓,王老镖头用兽皮卷着外孙瞧见不远处如狼似虎的匪徒,叹息着摇了摇头暗恨苍天无眼,竟要那两个小孩子经历如此残酷的事实! 可哪知,那消瘦汉子率先到达,刚刚撩开车帘未等露出**笑容却见一道红芒炸裂,刹那间便又是倒飞向二当家的身前,惊得壮汉忙提气接住竟然倒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子! “好家伙!这车里难不成还隐藏着一个高手不成!” 伴着二当家惊异的神色,空中罡气散尽风雪这才飘落而下,众人未敢上前才见红芒渐渐消隐,接着一声仿若脆铃般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重新激起了王老镖头眼中期冀的光芒! “几位着急什么?不是还没有斗过第三场吗?” 第五章兵斗 “姐姐大人,你看外面那个土虫寨的二当家好嚣张啊,为什么不出手教训一下?” 罗小九与墨无双扒着车帘一直观察着镖师与劫匪的战斗,在见到刚子被砸飞与二当家持锤叫嚣的时候,小妮子终于耐不住寂寞偏头朝着墨无双问道。 “嘘!静静看着,刚才那个老头子各种小瞧咱们,不把他打压到一定程度再出手,那怎么体现咱们雪中送炭的关键地位啊!” “可是姐姐大人,那群恶心的土匪冲过来了,打头的那个死变态正在解腰带!” “那还等毛线!抄起家伙动手!” 小九闻言化作一道赤芒凝于墨无双的掌心,这才出现后来一刀轰飞土匪的画面,而罡风凌乱下正见墨无双摆好姿势闪亮登场。 “老镖头,这是什么情况?”一群镖师哪里想到车厢内弱不禁风的两个女孩竟然有这等本事,当即聚在王老镖头的身旁诧异问道。 其实问也白问,王老镖头也不敢相信墨无双隔空一刀竟然能将二当家击退,不过好歹想明白了前两日郑老头话中“些许拳脚功夫”的含义! “所有人先不要动,看看情况再说!” 另一侧二当家仔细打量没瞧见车内还有其他人,只见墨无双持刀于风雪中,一席白袍在内力鼓荡下猎猎作响,大有一番女侠风姿! “姑娘,刚才那一刀罡气是你劈出来的?”二当家仍旧为方才至其倒退三步力道而心惊,若说眼前这俏丽女子有那等本事又为何不见王老镖头提早请出? “哼,是我劈出来的又怎样,怕了?”丹枫刀在手饶是二当家阵势再胜也多了一丝顾忌。 “二当家莫慌,这姑娘想必是有些什么特别的手段才能凝聚出那样澎湃的内力,不然以二当家的资质如今才半步尊者,那个丫头才多大,怎么可能匹敌!” 一旁消瘦的土匪狼狈的爬了回来,借着他人肩膀扶身起来贴在二当家身旁恶狠狠的怂恿道。 “怎么?要是二当家不敢比的话,那可就算我们赢了!”墨无双将丹枫刀于掌心翻了个刀花,伸手叫一旁几位镖师赶紧装车走人,岂知二当家忽然抬起手掌。 “姑娘并非镖局中人,参与兵斗中算是破了规矩,不过若是愿意另开赌注,我不是不能答应姑娘的请求。” 二当家到底认为方才是自己放下警惕才为墨无双造势,而且手下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想自己练武二十余年至今才半步尊者,一个小县城的女娃娃没有理由能胜过自己! “呦呵!挺有勇气的嘛!”墨无双挑眉打量二当家颇为感兴趣的笑问道。“那你们想要什么赌注啊?” “若是我胜了,姑娘便要与我回土龙寨做压寨夫人如何!” 一干劫匪听见竟然相视笑出声来,而墨无双也并不恼羞成怒,掂了掂掌心的丹枫刀复问道。 “那...假如要是我赢了呢?” “随便姑娘提意见,绿林众人从来最注重承诺和规矩!” 墨无双平静的点了点头。“那我要是赢了,要你们全都跪下来叫我爷...姑奶奶,并且以后我有事情找你们做绝对不能拒绝如何?” 好家伙!这个小姑娘好大的口气! 众人一听顿时犯了嘀咕,可美人在前,与私定终身而言倒也划算,一众劫匪见二当家摆手这才散了开去,给场内二人留下兵斗的空间。 “姑娘,我手中双锤名为八角镏金锤,每一柄重四十九斤,配合着《大焚诀》练体功法可断铁碎岩,若是感觉招架吃力千万不要逞能!” 说罢双锤相交砸出火光,借着鼓荡的内力在身子周围焚成一团赤色火焰,其温度烧得三丈以内飞雪于空中直接消融! 见此威势镖局一侧对墨无双无不担心,毕竟这二当家的威势何止半步的实力,分明只距离先天尊者剩下一层隔膜而已! “好家伙,这土龙寨竟让如此深藏不露,二当家的本事已经无限接近于尊者,那大当家图龙究竟又是多强的实力!” “恐怕今日之后,十二连云山就要变天一家独大了!” 墨无双瞧见二当家的威势却并未展露一丝惊慌,毕竟之前战斗的火师实力远胜于二当家,那个都杀了哪里还有惧怕眼前莽夫的理由! 飞雪卷着寒风汇集于墨无双的身旁化作雪白的翅膀将其护在中央,与对方的火焰针锋相对,化作一场冰与火的较量! “此刀是我母亲丢下不要的横刀,功法是我父亲从小教给我的。”墨无双眨了眨眼睛回应道,直引得一旁劫匪众人笑得前仰后翻,哪里还有对墨无双半点顾及! “那姑娘小心了!” 二当家见气势已经达到顶峰,禁不起背后的吹捧举锤砸来,只见火光炸裂渐成一片火流星,所过之处划出一片白雾惊得老镖头几人头皮发麻。 另一侧墨无双却并未理睬火石袭来,逆手持刀仅是眨眼一闪分成交错的刀光风暴席卷而过,火光尽灭而墨无双却毫发无伤的站在二当家身后,整个场面刹那间安静的可怕。 “哐当!”两声闷响,二当家那手中八角镏金锤齐柄削断坠在雪地中,看断面平滑如镜惊得在场所有人半晌未醒过神来! “哼!我家姐姐大人本身就是先天尊者的实力,再配合家境怎是你们这些山野刁民能够匹敌的!” 罗小九化形来到众人眼前得意的摇着脑袋,随后捡起之前掉在地上的钱袋别在腰间。 “话说,兵斗已经分出胜负,这规矩与赌注你们不会不认帐吧!” 二当家几人在罗小九嘲讽中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已经被冷汗沁透,而墨无双在不远处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更是让二当家心中惊骇。 “二当家...您看怎么办啊?”身旁几个劫匪相视一眼顿时没了主意,却哪知二当家倒也干脆竟然直接跪在地上做首磕了三个响头! “自古武道有言,穷练极武,富练玄兵!如今姑娘不光是家庭背景,一身的本事让在下也甘心认输,愿姑娘成全放我等土龙寨的兄弟一条生路!” 墨无双饶有兴致的看着脚下一群方才还嚣张的劫匪轻笑道:“叫什么?” “姑奶奶!姑奶奶的本事让我等输的心服口服!”劫匪五十余人再拜,至此墨无双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取了二当家身旁一截断掉的锤柄晃了晃。 “今日我先取了这个东西做凭证,愿堂堂土龙寨的二当家莫要忘了今日的约定!” 话落墨无双与罗小九回到车中,至此王老镖头见一干劫匪让出道来,才敢让老伙计们赶紧赶车离开此地。 而后一群劫匪这才终于从地上起身,之前那消瘦的劫匪凑过身来黑脸问道:“二当家,咱们要不要求救兵再把他们拦下!” 二当家闻言瞧着手下一个耳刮子扇出好远,随后冷哼一声。 “寻常人玄兵最多就是偷个阴魂,人家那可是妖兽化作的玄兵,要说背后家族的势力绝非我等常人能高攀,今天叫一声姑奶奶倒算是便宜了咱们!” “日后若是真的寻我们帮忙,倒不失为一个结交大家族的好机会!”说罢劫匪一行这才消隐在风雪中,只余下千丈外雪峰顶两个戴面具的黑影转瞬即逝...... 第六章梦回神唐 “墨女侠请品茶!” 风雪中墨无双与一众镖师寻了处密林生火休息,还不等罗小九张嘴便已经有一群镖师急忙上前献殷勤。 至于王老镖头许是觉得伤了面子,远远坐在篝火旁叼着旱烟袋,久久不愿过来向墨无双道谢。 “墨女侠别介意啊,王老镖头毕竟年纪大了,一手营造起来的镖局竟然被外人拯救,他心里肯定挺难受的。” 说罢一碗热粥端来,升腾的热气驱散了风雪的寒冷,墨无双吃了两碗终于觉得身子暖和,此刻才朝着王老镖头的方向走来,瞧了瞧一旁昏迷的刚子。 “刚才多谢出手了。” 敲了敲旱烟枪,王老镖头朝着墨无双点了点头,听语气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偏见味道。“另外也多谢姑娘救了我爷俩守了半辈子的镖局。” “嘻嘻,老爷子总算能放下架子和咱好好说话了!”墨无双掸了掸一旁青石上的积雪坐在王老镖头的身旁抱膝笑道。 “是之前老夫不对,有句俗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如今还真是涨了教训,合计这半辈子都白活了......” “别这么说嘛!咱在心里还是很尊敬老镖头的,毕竟有很多江湖经验我们这些晚辈远不敌您,所以您也无需妄自菲薄,说到底都是我们给您招惹来的祸。” 话落墨无双取来一碗热粥给王老镖头,却见老人家苦笑一声这便接过,至此一老一小终于化干戈为玉帛。 接下来前往长安的道路虽远,但墨无双的日子不再像之前那样枯燥无味,骑着马与王老镖头并行,听着多年老江湖的往事多了不少趣味。 只可怜旅途中罗小九一直饿着肚子,每天都在外出打猎,回来后还会被墨无双剥削在热粥中加点肉,一群人到是其乐融融的模样,只有罗小九嘟囔着小嘴满心的忧伤。 当然也有人尝试让罗小九尝尝冬日里的暖粥,哪知却被小丫头翻着白眼回绝。 “你见过一只狼会吃粥吗......” 转眼初雪已过,由王老镖头引领的镖队历经长途跋涉终于走出了密林迎来宽阔的官道,而官道的尽头便是那气派傲立风雪中的长安城! 仿佛天工开物,一座看不到边际的城池拔地而起,接近十丈高的城墙仍旧封不住城内的缤纷景色,特别是宛若盘龙一般俯瞰城外的大明宫更是让向往已久的墨无双心生震撼。 仿佛所有的人都是蝼蚁,又仿佛在挑衅九天之上的仙楼宫阙,好一副雕梁画栋的时代画卷,当真不愧千古盛唐之名! “哈哈!震撼吧!儿时老夫来到这里也同样被长安城的大手笔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直到如今老夫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何等能工巧匠能铸造出如此神都!” 王老镖头驱马行至墨无双身侧,抬头瞧着远处伴了一辈子的长安城忍不住感叹道。“每次站在这里远眺,都是老夫人生的一部分......” 稍作休息重新上路朝着长安城驶去,官道上渐渐浮现出其余到来的镖车,看模样都是各地方小镖局,众人见到各自的镖旗均是朝着对方拱了拱手。 “怪了,既然是正元节的贡品,这里面怎么就没有大镖局押运呢?”墨无双左右打量诧异之时,正巧一位王老镖头的旧识凑过来朝着几人抱拳。 “王老头,这一路你们过得还安生吗?”看对方一行人满身的狼狈,王老镖头偷笑着回应道:“还好吧,我们这一路挺风平浪静的。” “诶?那真是见了鬼了,也不知道哪个孙子把消息弄的到处都是,已经有好几家镖局被拦了下来,余下到了长安城的恐怕只剩下咱们这一半人了!” 一群镖师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贴近王老镖头的身旁继续道:“老哥,您说这镖又不是值钱的玩意,会不会东家拿咱们做幌子另请了其他大镖局走了暗镖啊?” 王老镖头一想此话不无道理,深锁霜眉瞧着不远处的城门多了些思索,随后却拿旱烟枪敲响了另一位镖头腰间的刀。 “收了钱哪来这么多废话,咱就当他是贡品送来,到了地方交给东家才是任务!” 另一位镖头吃瘪,无奈只好先一步进了长安城去,而此时墨无双急走两步凑到王老镖头的身旁扬了扬下巴。 “老镖头,这已经到长安城下了,到底运的是什么暗镖你总算可以告诉我了吧!这一路我可算是憋坏了!” 瞧着墨无双兴致冲冲的模样,王老镖头只好在等待入城的途中老实交代了出来。 “硫磺和硝石?那不是做火药的材料吗?这玩意也需要暗镖?明镖恐怕都没人抢吧!” 看着墨无双惊异的模样,王老镖头也皱了皱眉心。 “火药是治什么病的?老夫就听说是长安城内一位天师要炼制丹药,趁着正元节的时候送给高宗皇帝药到病除来着。” 话落墨无双恍然大悟,待到守城官兵核对之后,这下长途奔波了整整九天的镖队终于走进了长安城内! 朱木雕纹,两排气派的建筑整齐罗列,十二辆马车并行的朱雀大道上更是好一副热闹景象延伸至最中央的大明宫前! “无双姑娘这里走,交了货我们顺路将您送到张府去!” 因城内不许骑马,故而几人下来赶着镖队车朝交货地点走去,直至几名官兵拦住了去路,王老镖头几人这才停下脚步。 “各位官爷,我们是茯苓县派来送镖的队伍,这是密令还请过目!”说着王老镖头从怀中取出半块木牌递给对方,仔细比对后这才招手唤几人将一车货物运到大明宫围墙外的一处仓库中去。 瞧着镖局老少将硫磺与硝石大包小包的往库中搬运,墨无双闲来无事便跟罗小九在一旁聊起天来,可谁想意外再生...... “呦!好水灵的姑娘啊,这可比长安城内怡红楼的姑娘不知道强出多少!”一声飞扬跋扈的公子爷声音传来,不一会便见到一位白面公子走近院内,而身后正伴着点头哈腰的几位官兵。 “不错!这模样越看越精致,特别是身材更是凹凸有致,仿佛能掐出水来!”说罢凑过身子朝墨无双的方向嗅了嗅。“香!处子之香绵远悠长,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叫本少爷遇见了一个极品,这下回去可有的吹了!” 墨无双哪里没瞧见这少爷放肆的举动,但本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规矩,墨无双仅是皱了皱眉并未当场暴起。 可不远处被墨无双救了一命的刚子却看不下去,抬手便将麻袋朝着少爷砸来,惊得身旁兵长急忙伸手接下,皱眉朝着镖局众人方向怒吼!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袭击兵部侍郎张大人的大公子,难不成你们这些贱民活得不耐烦了吗!” 第七章反转 “老镖头!摊上大事了,刚子又和人打起来了!” 此刻王老镖师正在后院与主家先生计算账目,岂知门外一名老伙计砸响了木门高声打断二人之间的对话。 “不是告诉这小子出门在外老实点吗!一天竟给老夫找麻烦!”王老镖头满是歉意的朝主家先生点了点头,却又听到门外老伙计继续喊道。 “这次不是刚子的错,而是有人敢当众调戏无双姑娘!” “格老子的!那还不抄起家伙削他丫的!”听到有人敢欺负墨无双,王老镖头抄起旱烟枪回身便推开房门与老伙计急匆匆的去了,惊得东家先生赶紧抱起算盘追了出去。 “砰!”又是一个官兵横飞出去,精壮的刚子赤着上身将五六名官兵摔得惨叫,不远处一群围观镖师中传来阵阵叫好。 “废物,你们就是一群废物!朝廷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到现在竟然连一个山野刁民都摆平不了!” 张大少爷满目的怒气,又招手叫来一群官兵包围了刚子,岂料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一会只见刚子化作了十尺壮汉把人像沙袋一般丢得到处都是! 兴许是又犯了年轻气盛的毛病,刚子余光瞧见张大公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眉梢一挑,径直伸掌想要把他也丢出去! “呔!好大的胆子,凭尔等山野刁民也想伤我!” 院外转身出现一位肌肉虬结的壮汉,三两步赶在面色鄙夷的张大少爷面前单掌接住刚子的拳头,仅是一扭便扣住脉门令刚子半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哼!贱民,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少的身家背景,难不成真的以为我只会让这些废物跟着吧!” 张大少爷余光瞥见墨无双满面担忧的神色,还以为刚子是她的相好,怒气涌上脑袋,抬手便是一记耳光扇得刚子脸上火辣辣的痛! “快!叫人把刚才起哄的刁民都捉起来,晚上交给张大少爷处置!”一旁官兵见到火爆脾气的青年被制服,急忙从角落中闪出身来,不一会便将众人包围起来,一片横刀齐刷刷的亮出,当真好大的排场! “姑娘,瞧瞧这小子的废物劲,你要是真担心他,晚上就跟着本少回府,若是伺候好了,晚上我便一句话放了这些人离开如何?” 似是结局已定,张大少爷回头朝着墨无双裂开一副满是寒意的冷笑,岂知身旁的罗小九听见却满是嘲讽的耸了耸肩。 “天下纨绔一个模样,有人跟你讲过上一个跟姐姐大人说这句话的人尸体都找不全了吗?” 闻言张少爷的护卫眉心一皱忽然感到身侧一道锋芒刺来,忙回头单手攥住了王老镖师的旱烟枪,罡气一震竟是将老头子连带断掉的枪杆退出好远! “哼!不自量力!”护卫经得张少爷同意,扭头见墨无双没有动静,便想伸手将眼前的丫头制服回去强行给大少爷侍寝。 “姐姐大人虐他吧!在这样下去小九都忍不住想咬他了!” 此刻墨无双见到袭来的手掌双目中精光爆闪,单掌震九门的本事运于手心与来者轰在一起,接连九响在掌心迸发炸得罡风四溢,二人相退三四步,而后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看着对方! “这个护卫厉害了!竟然是肉身成尊的实力,咱的手掌现在都麻了......”墨无双低头看着泛红的掌心,有些后悔用蛮力与对方较量。 但墨无双没想到的是,此刻护卫的震惊远胜于自己,瞧着掌心被震得鲜血淋漓的虎口,壮汉立即将心中原有的轻视收了回去,甚至一股危机感久违感的将自己笼罩起来。 “敢问姑娘师承何人,这已经失传的震九门本领怎会在姑娘手中出现!” “哼!傻瓜,我家姐姐大人修的可是玄兵,这震九门的本事仅是姐姐大人平常用来学着玩的!” 罗小九从墨无双的背后跳了出来,而后挺着小腰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引得护卫右眼猛跳。 同样此话也在张少爷的耳朵里转了一遭,竟引得这纨绔更加兴奋,使劲的给护卫打眼色。 “姑娘对不起了,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说罢护卫身上青筋乍现,再一爪捉来犹如猛龙翻江,却被忽然出现的三人身影拦住,至此从院外走来一位黑袍中年人冷眉扫过在场的一片狼藉,直惊得飞扬跋扈的张少爷急忙弯腰恭敬道:“拜见父亲!” “臭小子,你又给为父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张少爷此时哪里还有之前飞扬跋扈的劲头,冷汗湿透脊背面对着自己的父亲,瞥见一侧看戏的墨无双便狠下心道。 “今日孩儿前来想替父亲分忧查看一下账房情况,忽然见到这位姑娘甚是惹人怜爱,孩儿便想跟姑娘结实一番,以后也好为张家传宗接代。” “不料一群山野刁民出来闹事,甚至还朝着孩儿大打出手,如此四护卫才看不过去为孩儿动了手,导致一场闹剧打扰了父亲工作!” 儿子是个什么德行,这中年人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只是光天化日之下不愿伤了颜面。 “官老爷!您可不能听您孩子乱说啊!方才他分明是想强行绑了无双姑娘回府,在场这么多人可都是人证呢!” 刚子等人在一旁气不过,并且见到堂堂兵部侍郎张大人前来自然要讨个说法。 “各位老伙计莫要紧张,素闻张大人可是长安城内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待到无双姑娘说了话咱们再争辩也不迟!” 王老镖头攥着半截烟枪被人搀扶走来,中年人见到冷着脸点了点头,随后再向墨无双看来的时候,眉心却忽然皱了起来! “敢问姑娘可曾与本官有过一面之缘?” 此话一出引得罗小九身子猛地一僵,却见墨无双摇了摇头道:“不认识,无双这是第一次前来长安寻家父一位故交的,恐怕这位大人认错人了吧!” 中年人闻言转了转眼睛复而问道:“那...敢问姑娘要寻得是何人,说不定本官可以帮上忙。” 墨无双听见觉得奇怪,这人不在乎冲突的发生反倒关心起自己的身世来了! 当即唤来罗小九将信封抽出递给眼前的中年人道:“我父亲叫我来寻长安城内一位名叫张青锋的故友!” 急忙接过信封,中年人双眉终于舒展,隐隐有些颤抖的手掌让墨无双察觉到恐怕正主就是眼前之人! “父亲,刚才那件事情您看......”张少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凑过来刚想偷看信封内容却不料他亲爹回手就是一记响亮耳光,直扇得头昏目眩,双耳齐鸣! “墨无双是吧,你找的人就是我,以后莫要客套尽管叫伯父便好,稍后内务结束便随伯父一同回张府歇息两天吧!” 说罢张少爷再次扑倒在中年人脚旁颤声喊道:“父亲!方才你为何要打我!” “哼!”见到墨无双回身关切的朝着王老镖头一行人走去,中年人却低头冷着脸恨铁不成钢道。 “给你一巴掌能让那女娃娃解了气都算便宜你,若是让他爹知道你欺负他女儿,只怕十条命为父都保不住你!” 此言一出,中年人吩咐了东家先生拂袖离去,余下张少爷落魄的坐在仓库地面上,只瞧得罗小九抢了自己的荷包细数银两却没了半点纨绔脾气。 第八章坑爹 “无双姑娘,虽然正主已经找到,但张大人家的大公子是那副模样,平日里还是小心为上啊!” 领了镖银,王老镖头引着一群镖师出仓库,瞧着随行的墨无双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放心吧,现在给他一百个胆子现在也不敢碰我,更何况过些日子我便寻个靠谱的行当,倒也不算寄人篱下还怕他做什么。” 墨无双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摆了摆手,随后瞧着一旁神伤的刚子拍了拍肩膀。“少年别忧伤,只不过是被人虐了两次而已,以后慢慢你会习惯的!” 又是一阵闲言碎语,墨无双余光瞧见张青锋等人从仓库大门的方向走了出来,这才不舍的告别了老镖头几人离去。 “老镖头,您看我们现在打道回府吗?” 一侧老伙计凑过来贴着王老镖头耳旁问道,瞧模样在场几人仍旧不放心墨无双这个丫头的处境,当即满是老茧的手掌攥紧了断掉的烟杆,一张老脸沉思半晌终于开口。 “人家有恩于咱们,行镖之人决不能背信弃义,这些日子反正得了不少银钱,不如在长安城呆上一些时日,等到太平再离开也不迟!” 转眼移至张府,当墨无双下轿子的一瞬正见大门两侧伫立着十数位威风凛凛的武将,同时迎面走来七位妇人恭敬的朝着张青锋拜下身子。 “无双啊,过来拜见一下你的七位伯母,你刚出生的时候,大夫人还抱过你呢。” 墨无双清楚规矩,到底是墨霖山的老友自然不敢失了礼数,刚想拜下身子却被为首妇人急忙扶起,并牵着墨无双的手心眼睛发亮。 “没想到转眼已经十六年,刚出生的时候好像小猫那么大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得如此标致,墨神捕当真是好福气啊!” 说罢还朝着李青锋背后吃瘪的张少爷招了招手。“召儿!还不赶紧过来见一下你这妹妹!” 见张少爷缩在老爷背后半晌未动,大夫人稍作诧异便解释道:“我这孩子自幼便性格内向,但好歹为人正直好义气,以后若是有事尽管找你张召哥哥便好。” 看来有好姑娘便介绍对象这一习俗自古便颇为流行,此刻墨无双回头“善意”的笑了笑,引得后者颤了颤身子却传来张青锋的一声冷哼。 “别把你那个宝贝儿子往前面推了,早在遇见无双侄女之前,你儿子还打算强抢人家呢!” 说着张青锋回身又是一腿将张少爷踹到墨无双几人面前,大夫人闻言面色通红,终于住了嘴不再与墨无双靠近乎。 “臭小子,一会吃饭没你的份,去祠堂抄写一百遍道德经,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吃饭!” 张少爷听见双腿一软坐在地上没了脾气,随后便被张青锋身旁的两个护卫搀扶进了张府内院不见踪影。 “都愣着做什么,家事处理完还不赶紧接待客人!” 七位夫人闻言赶紧收起面上的尴尬,随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将墨无双迎进了门,并开始准备接风洗尘的饭局,直叫墨无双感慨人生如戏,各位夫人当真好演技! “张伯父,无双这次前来的目的想必父亲已经在信中说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为无双安排恰当的职位?” 还未开饭局,瞧着大厅中众人正襟危坐的模样,墨无双终于受不了这种封建家族的压抑感,只想着趁早离开这个大堂好好的找个地方喘口气。 “没错,你父亲信中说了为你寻个好的行当自力更生,可在此之前却叫我先把你的脾气改一改。” 说着信封丢到墨无双眼前,惊得墨无双急忙伸出纤手察看。 “这孩子自幼跟随霖山混得性子野了,愿赵兄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让七位夫人教导一下女孩应有的言谈举止,以免未来被外人贻笑大方,诶嘿!~(吐舌)” 末尾墨霖山用毛笔勾了一个可爱的笑脸,瞧得墨无双浑身毛骨悚然,而一旁张青锋也面色阴沉的端坐在桌首扶额。 “要不是看落款,这字里行间我还真不敢相信当年豪气凌云墨兄会写出这样的信来......” “伯父请您听无双解释!” 墨无双急忙抬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明亮的双目一转顿时计从心中来。“对不起,要坑爹了!” “其实这么多年父亲发生了很多事情,渐渐的他心境出现了变化,甚至一直以来让他找新的老太太都推三阻四。” “请看他信中字里行间的语气和词缀,这分明是他自己性格出现了严重的扭曲,如若不然怎么会对着老友写出这样一封信呢?” 李青锋眼中闪过早年墨霖山的背影忍不住脊背一寒,显然眉宇中多了几丝质疑。 “您要清楚,从小无双就一直陪伴着父亲,平日里父亲对我也严加管教,但是慢慢的他自己心中出现了变化,甚至有一天还看到他在偷穿我的衣服!” “所以我才故意装作男孩性格刺激父亲,希望他能够回头是岸啊!” 一锤定音,掌中的信封便是最有利的伪证,饶是墨无双说得再不靠谱,李青锋以后恐怕也不能再直视这位故人了。 “那...你的意思是想说,你本身没有问题对吗?”张青锋略加思索,瞧着墨无双满眼期冀的目光只好摇了摇头苦笑。 “罢了,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即便是我真的强迫你去做又能如何,不过你最好告诉伯父自己喜欢什么行当,这样才能给你安排。” “捕快!从小跟随父亲学这些东西,接触起来自然快!” 哪知张青锋闻言却摇了摇头,一旁的大夫人却扯了扯墨无双的袖口。 “你伯父是兵部侍郎,不能插手大理寺的内务,更何况你一个女孩子家,做那个危险行当万一受伤留下疤痕就可惜这俏模样了!” “嗯,说得不错。”张青锋抬眼瞧见墨无双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原本冰冷的神情却第一次舒缓。 “如果说能够利用侄女的本事而且还不会有太大危险的职位,此刻手头倒还真是有一个。” “前几日长安城内天牢的牢头和伯父反应过,最近天牢需要一个狱卒,用来替换一个回家结婚的老伙计。” 闻言墨无双眼神晃了晃,试探问道:“没有其他地方用人了吗?毕竟那地方可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 “那就在伯父的张府暂时做一个丫鬟怎样?” 墨无双听见急忙挥手,当即便应承下来张青锋之前所说狱卒的职位,生怕在这地方被各种规矩憋死。 “嗯,既然应承下来就要坚持到底,接下来赶紧吃饭回屋歇息去吧。”张青锋话落见桌上尽是比镜子还干净的盘子,眉心一皱喝道。 “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上菜?赶紧催催厨房!” “老爷!刚才大师傅说了,您嘱咐的十二道菜都上齐了,而且刚才我们也确实端上了饭桌呢!” “那这是怎么回事?十二个空盘子比刷过都干净,难道是见鬼了?” 张青锋话落,却听墨无双身侧一个娇小的银发小姑娘打了个饱嗝,而后一根猪骨棒被吐了出来...... “阿嚏!”万里冰封之地上,八名带面具的黑衣人飞驰在雪峰之上,却见其中一人莫名打了个喷嚏,引得周围七人回头探来。 “老九,你这一身本事也会伤风寒?” “应该不是,老八以前观察过,听说老九闺女一想他就会打喷嚏,估计现在应该是到了长安后想老九了吧!” 几人相视一眼均笑出声来,引得方才打喷嚏的黑衣人身子僵了僵,还不等狡辩却见为首头戴斗笠的黑衣人猛抬起手,几人笑声这才停了下来。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一直寻找的极北之地王者已经来了......” 话落雾蒙蒙的风雪中赫然亮起两盏足有马车大小的金色蛇眼,再一起瞧仿佛猛龙的身影却与雪峰平齐,恐怕足有百丈不止! “开工吧,有故事一会找家酒馆再继续说......” 第九章天牢 初雪已过,第二日清晨鸡声刚鸣,便见到各家商铺开始门前积雪的扫除,而此刻正有两顶轿子阔步朝着长安城天牢方向跑去,惊得路人赶紧退让,当真好一副为官的做派。 “额,这里捏一捏,啊!好舒服!~” 轿内墨无双将长发揽在胸前,而罗小九正一脸殷勤的捏着肩膀,低头看着眼底那精致的锁骨,小妮子忍不住面色红了红。 “姐姐大人,昨晚您又失眠了?要不然怎么第二天早晨会落枕,早知如此不如把小九叫进被窝陪你抱着睡好了!” 对于罗小九的骚扰墨无双早已习惯自动省略,无奈手掌扶着脖子扭了扭还是酸的厉害。 “没办法啊,昨天和那个张府四护卫对了一掌,总感觉有些东西灵光一闪,却始终捉摸不透啊!” 说着墨无双掌心一震以莹白色内力化作一道涟漪扩散,猛一收劲却刹那间破碎开来,见状直引得叹息连连。 “不着急,习武之人哪个不是一步步走上来的?再说本来世间就没有武道,直到有大智慧者拟出了修炼方法,至此凡人才能够依靠五花八门的功法与原本称霸的诡物们抗衡。” 说着罗小九眼神中一阵恍惚,直到墨无双摆了摆手才回过神来。 “说实话,小九你觉得墨家逆锋刀与墨麟诀在江湖功法中算是什么地位的?” 瞧着墨无双渴求真相的神色,罗小九抿了抿樱唇却坐在墨无双身旁撅起了小嘴。 “逆锋刀大概是半步绝学,墨麟诀是天阶中品,都是江湖上给评出来的结果,毕竟这两个都是墨霖山自己独创鲜有人见,所以定位兴许也会有些偏差。” “不过用在姐姐大人身上,这逆锋刀与功法恐怕要掉一些级别,毕竟都是墨霖山给自己量身定做的......” 听到罗小九这话墨无双忽然感觉自己的期望全部打碎,原本以为亲爹将功法稍加改进便适合自己用一辈子,难怪不久前要自己去感悟刀法,想来这刀法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完美。 “学道已过,如今姐姐大人已经踏入练道的层次,是时候根据自身的条件更改或者融合功法,毕竟墨霖山只是姐姐大人的父亲,他能引领您入道,却不能强迫您自己体悟。” 看来一招鲜吃遍天的想法在这个时代并不受用,到也难怪后期为何会出现万法归一的境界了。 “落轿!”随着轿外一声高喝,墨无双的思路被打断,正见轿帘被掀起,而后这才出来与张青锋一同伫立于长安城天牢的门外。 两头赤铜熔铸的狴犴守在大门处,还不等踏入青石台阶上,正中央一块雕刻着“狱”字石碑迎面,一股凄厉的气息将墨无双瞬间笼罩! “此处绝非善地,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张青锋余光瞥见墨无双面色不对,踩在台阶上却止住了脚步。 “那我想进大理寺当捕快可以吗?” “不可以,你在这里呆着总算还能让人安心点。”张青锋回头听见两扇铜铸大门被拉开,而后几名狱卒手忙脚乱的迎了出来,特别是为首一位矮挫的中年胖子,浑身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气。 “参...参见脏(张)大银(人)!” 素来张青锋以刚正不阿闻名,此刻见到镇守天牢的几人竟然这副模样,当即面色便阴了下来。 “大银(人)!俺们这就是因为兄弟结婚高兴,所以才喝了点酒,保证下不为例!” 中年牢头说话还打了个酒嗝,引得墨无双赶紧闪开,而张青锋却伸手拔出牢头腰间横刀,惊得在场狱卒吓出一身冷汗,而牢头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自古天牢重地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故而严禁狱卒喝酒,你这牢头非但不阻拦竟然自己也犯下错误,论理当斩!” 横刀上锋刃闪出幽幽乌芒,非寻常功法那般狂暴肆虐,此刻张青锋手中的刀好似毒蛇的獠牙,虽然幽静却闪着致命的光泽! “大人开恩!俺好歹在天牢看守了二十余载,一辈子尽忠职守,到现在家里还没个着落,您不看功劳看苦劳,饶过俺这一次吧!” 刀锋袭来,乌芒吞吐间接近了牢头脖颈,而此刻却有另一道赤芒拦在刃前,只瞧得余芒距离皮肤三两寸处,仍旧割出一道丝线般的伤口!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冷眼朝着身侧墨无双看来,饶是这丫头平日里再欢脱,也有些抵不住这股沉重的气场。 “伯父息怒,二十多年一直守着天牢这些人心里难免有些情绪,所以才会做出这样越界的举动,既然伯父已经训斥过了,又何必真的取他们性命呢!” “就好像人压抑久了迟早会爆发一样,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无双还要在此就职,缺不了几位前辈的指教!” 仿佛在墨无双的身上看到早年墨霖山的虚影,张青锋这才冷哼一声将横刀刺在青石地面,转而俯视着几名狱卒。 “看在这个丫头的份上,这次我暂且放过你们,不过接下来的时日里你们必须多多关照她,若是让本官听到什么委屈,休怪本官日后不留情面!” 狱卒几人急忙俯首称是,而后张青锋再回头看到墨无双与恢复原形的罗小九满是赞许的点了点头。 “根基不错,能接下我这一刀,真不愧是墨霖山的女儿。唉,伯父这里还有些事情先走了。”话语间眉角闪过一抹孤寂,显然是在比较下为张少爷感到失望。 瞧见张青锋没有多做停留,墨无双趁机看向方才持刀的手掌,却发现手背上青筋弥漫破坏了整副如玉般纤手的美感,甚至连握拳都有些费力! “力道隐而不放,顺着丹枫刀还能伤到我,这下又涨见识了。” 苦笑间一股清凉的感觉涌入手心,平稳了颤抖的手掌,甚至发青的手背也逐渐恢复了羊脂般的颜色。 “嗯?又是这股奇怪的内力!”还不等墨无双查看,一旁的几位狱卒却迎了上来,赔笑齐道:“多谢墨姑娘方才救命之恩,日后我等定以墨姑娘马首是瞻!” 好家伙,刚来第一天就把牢头的地位架空了,墨无双心想这还了得,可回头正见牢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感谢上苍派下墨无双的时候,这才放下心来。 “给我安排一间条件上好的屋子!” “绝对是天字号级别的!” “我不要穿脏兮兮的狱卒服!” “没问题!临时换岗而已,找张大人通融一下寻个令牌便好!” “我每顿饭都要四菜一汤!” “没问题!您在这里就是我们的祖宗,赶明儿我们再给您烧两杯小酒,夜班我们几个给您轮流负责!” “我靠!这人不白救!”这下墨无双终于体会到了做好人好事的收益,复而收取了几人的孝敬之后唤罗小九买些点心,而自己歪着脖子寻新房间休息去了...... 第十章奇狱 神都天牢共划分四个区域,分别对应着天地玄黄四等犯人的关押。 最低等的黄阶乃是用寻常生铁浇筑,专门困住江湖一流武者及其以下的江湖恶人。 而最高的听闻是天师采自天外陨铁所铸的囚牢,即便是绝顶强者休想撼动囚牢半丝。 至于更强实力的恶人,本就无法用寻常手段困住,自然也不会冒险送到天牢中关押。 所以天牢中关押的高手少之又少,真正的重犯却是一群当年叱咤风云的老臣,也难怪寻常镇守于这里狱卒均是江湖二流武者的地步。 “墨老大!这种阴暗的地方哪里用您亲自过来探班,只消回屋内休息便好,要是张大人派人来问,我们两边就应承着好话,您看怎么样?” 时至黄昏,牢头仍旧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想来是把墨无双当做张大人特意安插的眼线,所以好吃好喝供着以免再出现之前那种危险的局面。 这话自然也顺了墨无双的心意,只不过因为一件事情她非来不可。 “您可别叫我老大,您都五十多岁把我叫老了,这以后还是随着其他几个弟兄叫我无双吧。” “再者,听说不久前李将军府被灭门,那个被抓捕的嫌犯正在牢中准备明年秋后问斩对吗?” 牢头闻言抹了抹酒槽鼻满面的诧异。“墨...无双姑娘,您打听他做什么啊?一个进了天牢都死不张口认罪的倔强小子,您去了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别废话,他那未过门的妻子是我以前的好闺蜜,有这个机会我当然要问一问他为何会狠下心伤我姐姐。” 牢头不清楚墨无双的身份,但是张青锋既然领来难保不认识当年李将军一家,更何况这段时间那罪犯甚是安静,这才怀着忐忑的心情领墨无双朝地阶牢房走去。 一路叫嚣,两侧囚牢从最初的黄阶地痞流氓逐渐晋升,周围的声音渐渐消隐,当没有阳光映入眼帘的角落中,那扇尘封的青铜门开启,却仿佛鬼哭之音在墨无双的耳旁摇曳。 “噗!”火炬点燃,漆黑一片的深牢中被一股绝望的气息笼罩,就连火光都有些发青的趋势。 “无双姑娘,您要找的人就在最里面左手边的玄铁牢笼内,接下来的道路颇为坎坷,恐怕只能您一个人进去了。” 说罢墨无双接过火炬双眉簇成一团,显然也感觉到地阶深牢中弥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煞气! “稀奇了,这地牢深处连外面那些狱卒都不敢踏入半步,你这小姑娘为什么会主动走进来呢?” 低沉浑厚的声响回荡在地牢内,随着声声铁链拖动,一个浑身血污的中年人伏在牢笼庞饶有兴致的问道。 眼前之人功力绝非此刻的墨无双能比拟,目光所及膨胀的肌肉上刻印着黑色的纹路竟仿佛活着一般扭动,给人一种随时可以破笼择人而噬的诡异感。 “找人成吗?”毕竟要路过牢笼旁的过道,墨无双特意靠着另一侧栅栏向深处缓行。 “成!我还巴不得每天都有你这样的小姑娘过来转转,好歹给点新鲜气。话说,姑娘可以问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唐太极元年腊月初七!”掐指一算,墨无双张口道出年份却见那人面色一暗忍不住叹息道。 “九年了!被锁在这个破地方九年了!”叹息过后却是眼泪混着沙哑的笑坠在玄铁链上,阵阵毛骨悚然的阴风平地乍起惊得墨无双赶紧朝地牢深处小跑起来,生怕这个神经病待会缠上自己。 兴许是离得远了,那略带凄冷的笑声散去,如此墨无双循着方才牢头所指方向察看,果真在最角落中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落魄背影。 要问为什么墨无双可以确定就是眼前此人,全因为此刻他的身上仍旧披着暗红色的红袍,独自一人缩在角落中安静得出奇,只可惜即便离近了墨无双也瞧不见他的模样。 “敢问这位少侠可是李元芳呀?” 毕竟是传说中的人物,墨无双说话间自然带着一丝名为兴奋的颤抖,不料那男人却连头都没抬,见状墨无双又再次问了一遍。 “素闻元芳公子青年俊杰,七岁习武,十五岁立地成尊,单刀随父征战沙场五年,归来后受到一位云游仙师欣赏,随其练武四年回到长安,从此青年俊才再无敌手。” 说到这里墨无双抬头仍未瞧见李元芳有任何反应,而后又是零零碎碎的说了些街头巷尾传诵的故事,直到掐指算出外面以至深夜,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将一具新的火把引燃。 “今日来找你仅是想看看当年一代天骄的模样,哪知如今变成死尸一具,明日我还会过来,不信你不说话!” 刚一转身,却不料角落中那深埋的头颅却抬了起来,露出一副如斧剁般刚毅的面庞,深邃的目光中却透着满眼的不耐烦。 “有话直接说,被你缠了两个时辰够烦的了!” 两展横眉瞥见墨无双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失去了情感,此刻深沉的话语间透着冰冷的排斥味道。 “没什么,我早就说了,今天过来我只是想瞧瞧传说中的李元芳少爷而已。” “哼!少来这套,方才我在牢内便听见你说与我未过门的妻子是闺蜜,可我从未听她讲过有姓墨的朋友,更何况你恐怕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李元芳的目光中透着浓浓的鄙夷,似乎拆穿了墨无双的骗局,可却没有见到墨无双表情有丝毫的变化。 “狄仁杰。” “那是何人?我叫你说出我未过门妻子的名字!” “一样,反正都会是你宣誓忠诚一生的人。” 墨无双笑着耸了耸肩,转身便要离去却听李元芳声音侧隐隐的传来。 “你就这么走了?” “无妨,现在天牢里面我说了算,明天我还会过来找你谈心,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瞥了眼李元芳牢笼内石壁上道道青石刻的白线,刚刚走出没几步,却听见之前中年人的牢狱内传来深沉的声响。 “姑娘,明天你要是过来,给大叔带一碗腊八粥怎么样?” 方才的负面情绪已经淡去,被锁链困住的中年人朝着墨无双眨了眨眼睛,看模样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凭什么,我才懒得管呢,再说你不是罪犯吗?总要为自己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误负责吧。” “可我是被冤枉的!” “巧了,其他牢房的人也都这么说......”墨无双懒得理他,正想推开青铜门离去的时候,却听见中年人的话音再次传来。 “我认得你是墨霖山的女儿!当年他的墨家逆锋刀的确厉害,可我是这世上已知最有可能破他逆锋刀的人,难道你不想学吗?” 第十一章收买 “无双姑娘!鲜汉楼的腊八粥到了,要我们给您送上楼吗?” 腊月初八的清晨,墨无双早早便吩咐了其他狱卒为自己购两碗腊八粥,此刻盯着铜盆中的水面却陷入沉思,显然对昨天那个中年人的话有些耿耿于怀。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是墨霖山的?” 在阴暗的地牢中,墨无双准备离开的脚步骤然停下,而后回头朝着那奸计得逞神色的中年人皱眉道。 “呵呵,境界越高,耳目之所及哪里是你这小丫头能体悟得到的,更何况张青锋引来墨家之人,不是墨霖山的后代还能有谁啊?” 入眼中年人满目的得意,墨无双仍旧有些将信将疑道:“那...你凭什么说能破我家传的墨家逆锋刀?” 中年人闻言清楚墨无双看自己如今的惨样有些不相信自己,此刻只好耸了耸肩苦笑着回应。 “儿时我与你父亲相识,虽然功力不及你父亲,可是他的每一招每一式刀法,我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再加上九年的推演,你说我能不能破了你墨家的逆锋刀?” 墨无双不信,并成剑指正欲练一式让中年人猜,可哪知中年人的话却比出招更快! “逐风残雪!你这丫头一动肩膀我便清楚你要用的招式,这下你信了吧!” 冷汗刹那间沁透了衣衫,墨无双面色凝重的盯着中年人却早没了之前的轻视。 “放心,我这些都是推演的东西,更何况九年时间我的四肢已经与铁锁长在一起,你认为我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说着中年人苦笑着靠在了囚笼旁,斜眼朝着墨无双的方向瞧了瞧继续道。 “你不用怕我害你,当年把我囚禁此地的不是你的父亲,甚至可以说我与你父母二人关系甚好,不然你方才入地牢的时候,我便可以用仅存内力隔空震死你!” “我父母?你认识我母亲?”墨无双听到这里眉梢一挑显然是来了兴致。 “呵呵,看来墨霖山没有说你母亲的事情,那我也不会透露半分,等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道。” 说罢中年人别过头去,无视了墨无双气鼓鼓的模样。 “那好,既然你有信心破我墨家逆锋刀,那想必也有能力完善它吧!” “呵呵,既然掌握了弱处,那我自然清楚如何去加以完善,只是不清楚你这丫头到底敢不敢学!” 听到中年人这句话,墨无双的心中总算是落了一块大石头,当即应下此事便想要离开地牢,岂知中年人却又补了一句话。 “小心那个张青锋,他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咚咚咚!”房门敲响打断了墨无双的思路,在清理干净嘴角口水痕迹后,这才伸手拉开了房门。 “大姐大,刚才我可敲了半天的门,您这...呜呼!好漂亮!” 一缕晨光顺着窗脚射入屋内,有几缕散在青丝上,伴着墨无双慵懒的神色与雪白的衣裙,狱卒眼睛丝毫不舍得挪开半分。 “我说大哥,要不要我脱了长裙让你看个痛快啊?” “哦?可以嘛?我就说你平常看兄弟们总多看我两眼,原来......” “可以个毛线!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还不赶紧给老娘滚蛋!”抢过两碗打包好的腊八粥,伸腿将房门暴力关上,只余下门外那位仁兄独自黯然神伤。 “女装,女装,老娘这辈子恨女装!”墨无双义愤填膺的同时回到青铜镜前却摆了几个魅惑的姿势,却露出一抹傻笑。 “不过...真的很棒啊......” 穿好了衣物,趁着罗小九在外与几个狱卒斗骰子之际,墨无双急忙朝着地牢的方向小跑过去,直到青铜门再次打开关上,这才松了口气。 “哈哈,你这小娃娃来的真是时候,方才还回味着九年前腊八粥的味道,你这就过来了!” 中年人伏在囚笼旁不住朝着墨无双的方向招手,估计是闻到了粥的香味,早已经饥饿难耐了。 墨无双叹息着来到囚牢旁,为其送入一碗腊八粥,却见中年人狼吞虎咽几口便下了肚子,而后眼睛却又盯向了墨无双食盒内另外一碗。 “嘿嘿!还是你想的周到,怕大叔我一碗不够吃!”说着刚想伸手取,却被墨无双急忙闪开。 “讲道理啊,我可没说管饱,这碗可是给里面那位吃的!” “丫头!大叔这里可是有本领吊着你才得到一碗粥!那小子答应你什么了?难道他比大叔长得好看?” “最起码他比你话少。”墨无双扭头提着食盒朝李元芳的囚笼走去,岂知没出三步却听见地牢深处传来李元芳的声音。 “把那碗粥给了他吧,我不稀罕!” “臭丫头,你可听见这是他自己说的!赶紧把这碗交给大叔,吃饱了咱就告诉你怎么修炼!” 趁着墨无双分神之际,中年人的手掌迅速朝着食盒捉来,这一次却成功的达到了目的,抱着食盆开始扫荡,生怕墨无双一会反悔。 “唉,堂堂的李家大少爷怎么脾气就这么倔呢!” 墨无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小折凳端坐在最里面的牢笼前,瞧着面色冰冷的李元芳却提了好几只火把。 “既然你不吃,那就饿着肚子听我聊天吧,每日两个时辰,之后我还要和那个大叔推演刀法呢!” 李元芳瞧出眼前这只“苍蝇”是抱着长期打算缠着自己,此刻只能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低沉道。 “我更希望你永远不来,免得听你说话我头痛。” “驳回,这地方现在我说了算,谁让我就是一个看不得别人寂寞的主儿呢!”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李元芳从未想到眼前的姑娘哪里来这么多的话,特别是她还总把一个叫做狄仁杰的家伙和自己摆在一起,这更让原本心高气傲的他难以忍受。 “你以后别来了!让我秋后问斩之前过段消停日子吧!”李元芳蹲在角落中抱头崩溃道。 “大叔,明天还想吃点什么?今天推演的成果不错,我的确感受到行刀流畅了不少。” “群英楼的酱肘子!何芳斋的枣泥糕!最好带上长安酒坊的江米酒!”中年人双目闪着星光,甚至刚吃饭不长时间,墨无双又再次听到对方肚子的咆哮。 “但是里面的那个李少爷不太想让我来了呢。” “没问题!都交给我!奶奶的,有人送吃的还聊天都这么矫情,不出三天我保证让他老实!”中年大叔满是自信的敲着胸膛保证道。 第十二章惨案 时光飞逝,长安的飞雪过了三场,天牢内的环境阴冷得可怕,这一天墨无双又带了两套被褥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 “无双姑娘呀!时间将近一个月了,您这又是送饭菜又是送被褥的,要是被张大人听说,恐怕免不了要挨训啊!” 牢头裹着一件棉衣喝了一口烈酒暖身,开启青铜门时朝着身后的墨无双干笑道:“不过,既然姑娘对兄弟几个仁义,只要不出事情俺都可以帮您兜着。” “那就劳烦老大哥了,过几天有机会我会在张伯父面前多说你们几句好的。”说罢墨无双推门进入地牢内,正见到中年大叔手持一柄木刀装模作样的比划着什么。 “行了,知道你耳朵灵,老早就听见我在门外了!”墨无双伸手将其中一套被褥丢给中年大叔,引得对方挠头笑了笑。 “这不是一直没有解决你那风卷残云化作两道残影的问题嘛,要是可以琢磨透,相信咱可以将震九门的本事融进刀法里。” “不用着急,结婚的那个狱卒和大家说回老家之后就音讯全无了,所以我在这里还有的是时间要呆呢。” 说着墨无双朝最里面囚牢的方向撇了撇头。“怎么样?听说你们两个最近挺合得来啊!” “嘿嘿,一个闷骚的小子而已,每次和你说话他都拉不下来脸面。其实这人除了性格特别冷漠之外,为人还是不错的。” 说着从墨无双的食盒内取来两枚古枣,抬手朝着另一囚笼抛去,却见一只手凌空接住,随后收回去没了动静。 “臭小子,无双姑娘来了摆张臭脸给谁看呢!” 墨无双毫不在意,拎着食盒朝地牢深处走去,正见到角落中李元芳双目闪着锋芒,而后伸出手来朝着墨无双招了招。 “把酒给我......” 墨无双听到李元芳的话笑了,随后从腰间取出一袋酒囊在笼中的李元芳面前晃了晃。 “早先就定下规矩了,我有得是酒,前提你有故事吗?” “想听什么?” “你一直都不愿意说的...我都想听。” “给我吧,反正时日无多,有个人愿意听我的故事,好歹还能留个念想。” 接过酒囊,李元芳仰头痛饮一口,只觉得浑身的寒潮湿气都被驱散,深深的舒了口气又见墨无双将被褥从缝隙塞了进来。 “之前讲到我与柳家小姐在松山湖畔相遇到相知,直至后来两情相悦去了柳家求亲,被柳老爷一家同意之后便着手筹备宴席。” “堂堂李将军世家自然不能不顾及排场,前几日大半个长安都发了请帖,按理说本应该人满为患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结婚那天来人不及请柬数量的十之有一。” “多方打听才说是长安极乐楼的逍遥王与父亲多有摩擦,那一日朝中众臣被警告不许赴宴,可吉时已到我与梦依只能忍着满心不悦拜堂。” “后来因为心中不畅快喝多了些酒水,具体是怎么回到房间休息我已然记不清楚,直到第二日醒来......” 说着李元芳深深叹了口气,一双平静的眸子刹那间变得冷冽,随后声音有些颤抖继续道。 “醒来后却发现屋内尽是一群官兵包围着我,而面前正是那位张青锋大人冷面看我,当他和我说李家人昨夜被灭门的时候,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满屋的红菱第二日就会变成白纱。” “还记得出门看到的第一眼,那满园的血比喜庆的颜色更红得妖艳,而不远处正躺着梦依充满绝望表情的尸体。” 墨无双可以感受到李元芳内心即将爆发的愤怒,仿佛火山即将爆发,紧握的双拳蹦起道道青筋! “再之后这群人一口咬定是我酒后失心疯杀了所有参加婚宴的人,不论我怎样去解释他们都充耳不闻,直至将最初的一腔怒火化作如今的冷漠,徒有一身本事又怎能颠覆这官官相护的天!” 仰头饮尽囊中酒,李元芳惨白的面色终于淡出一抹血色,至此墨无双终于从头到尾将笼中人的事迹摸了个通透。 “你总算愿意和我提这件事情了。”墨无双再取来一袋烈酒,分别倒入三碗内再次递给笼中的李元芳。 “说实话,一开始我接近你确实有些企图,但现在我更想与你交个朋友,顺带问一句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忙的吗?” 闻言李元芳的双瞳乍现一抹精光,随后却转而面带嘲讽的瞧着墨无双笑道:“你能帮我什么?” “诶呀我去!你这是看不起我呗!”墨无双心念当真一对好搭档,想当初狄仁杰也没看得起自己,最后还不是自己救了他! “你把已知的线索和疑惑跟我说,老娘上头有人!” 已是绝路,李元芳此刻只恨没能将幕后黑手捉出来报仇雪恨,如今既然有墨无双主动送上门,倒也不失为一丝希望! “喝多酒的人确实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此刻我非常清楚,并且那时我也从未糊涂,这些人绝对不是我杀的!” 说罢李元芳朝着不远处牢笼的中年大叔招来一柄木刀,刹那间整个人的气势由颓废转为犀利,坐在对面的墨无双瞳孔骤然收缩,却感到仿佛一只猛兽即将出笼的危险激起了全身鸡皮疙瘩! “元芳素来左手持刀,那一日离开时虽然失魂落魄,但在场尸首绝非左手刀该有的伤痕,更何况我父亲实力比我要强,又怎么可能被我拦腰砍成两段!” 墨无双会意,但要说如何帮助李元芳却是丝毫摸不着头脑,只得先应下来。 “别对我抱有太大的期望,会答应帮你完全是把你当哥们,如果要是有危险我肯定不管了!” “成!”还不等李元芳面露舒缓,另一旁中年大叔却又不愿意了,伸手敲着牢笼叫嚷。 “我说丫头你可要想清楚啊!能一夜灭了李将军府的可不是一般人物,你要是真答应下来准没好果子吃啊!” “我都说了,要是有危险我肯定不管了!”墨无双苦笑着摇了摇头,岂料中年大叔却嘲讽道。 “臭丫头!相处一个月的时间谁看不出你这人就是个牛角尖的性格!到时候别说你不想涉足,恐怕那个大人物也不会放过你!” 李元芳闻言知道方才自己有些越界,一转身又坐回了角落面色带着自嘲苦笑。 “大叔说得对,这是我自家的事情,太过深入难保不会被牵连,如此不如姑娘偷偷帮我取一件东西如何?有了那东西元芳定有办法沉冤昭雪,此后定不忘无双姑娘的大恩!” 第十三章飞贼 漆黑的夜笼罩了飞雪中火热的长安城,子时已到处处灯火消隐,戒备森严天牢内狱卒斜靠在石碑旁打着瞌睡,此刻精致的小楼竹窗被小心翼翼的推开,探出一个头戴黑纱的脑袋。 “白天做官兵,晚上做飞贼,这种违和感让人好上瘾啊!” 银辉如轻纱拂过所有建筑屋顶,一道窈窕的夜行倩影犹如蜻蜓点水般踏于屋脊,在长安城这座古琴上拨动了点点涟漪。 只可惜墨无双肩上扛着熟睡的罗小九有些煞风景...... “这个臭丫头,白天精神的绕长安城跑三圈都不在话下,怎么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 墨无双无奈同时却感到脖子一凉,小妮子竟然睡梦中傻笑着吮住了墨无双雪白的肌肤,惊得浑身猛地颤了颤。 “睡觉还不老实!” 双眉一簇,墨无双便倒捉住罗小九的脚踝,脑袋朝下扛在肩上一路跑到了朱雀大道上,终于站在了封禁的李将军府的大门前。 虽说长安的夜十分寂静,却没有李将军府这样阴气森森,飞身越入围墙仍见满院仍旧挂着喜庆的红绸,只是时间稍长显得有些破旧。 “后院从左数第三间房......” 摸清了院落大概的布局之后,墨无双径直朝着李元芳嘱咐的屋子靠近,这才瞧见半开屋门的婚房飘入不少清白的雪,掩盖了门口被黑色浸染的地面。 左右打量一番着实感叹李将军家的屋内简单却不失武将之风,墙上一张劲弓更是彰显了这个以武为尊的世家立本根基。 “开门入三步,左三步,前两步......”看着掌心纸条墨无双丝毫不敢怠慢,直至最后一步结束,这才伸手敲了敲脚下的地砖。 “咚咚!” 看来之前李元芳所嘱咐的地方就在这里,墨无双伸手从腰间取来流影刺划开青石板的缝隙,轻轻一翘这才在正下面见到一尺见方的墨色木盒。 “总算找到了,赶紧拿了东西回去补觉吧。”启开盒子墨无双刚伸手将卷轴取出,忽然感到身后惊起刀剑锐利之声,急忙一个鹞子翻身躲过锋芒,遂退到三丈外仔细打量着不速之客。 “反应挺快!不过姑娘,这东西不是你该拿的,趁着还能保命赶紧把东西交给我,不然休怪我冷血无情!” 刀光映亮对手一双鹰眉,听声音大概四十左右,身材没有之前见到寻常人那般壮硕,但凭借方才这男人劈出果断的一刀,绝对是个刀口舔血的老手。 “你是哪个道上混的?你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还不等认识第一刀便朝着姑娘家背后砍来,你也不怕被同行的取笑!” 说着墨无双摇了摇掌心的卷轴,外露的眉梢挑了挑。“再说了,同道中人不是讲究个先来后到吗?你要是真有本事,可以尝试抢啊!” 黑衣人冷眼瞧见墨无双将卷轴别在腰间,紧了紧掌心的大刀低喝一声便径直朝着墨无双的方向冲来! “呵呵!欺负我手无寸铁吗?”墨无双伸手捉住罗小九的脚踝直接朝着对方刀刃抡去,还未等对方惊异却见罗小九猛地睁开双目,一嘴小虎牙咬在刀刃上,直惊得尾巴都炸了毛! “姐姐大人好过分!方才小九差点就以为自己要死了!” 岂知一侧墨无双却抱肩笑出声来。“臭丫头,你以为刚才我没发现你已经醒了?下次再敢占我便宜把你丢进天牢里饿肚子!” 小九闻言顿时没了脾气,另一侧却见黑衣人一掌推来砸向小九,可惜这妮子皮肤坚韧,借力翻了两个跟斗便坐在了墨无双身旁的地上,遂噘着嘴掸了掸粘在身上的雪。 “人家这不是第一次被姐姐大人夜袭兴奋嘛!谁知道您会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然后把小九当做武器和人家打架!” 话落背后又是一阵罡风炸起,惊得罗小九急忙闭上了嘴,随后只觉得赤芒一闪化作三尺有余的丹枫刀重回了墨无双的掌心中! “玄尊?”罗小九变身自然揭露了墨无双的底气,上下打量下黑衣人的目光谨慎不少。 “难怪会大放厥词,想必姑娘的身份也绝非江湖小辈,但有一点我要再次提醒姑娘,这东西您不应该碰,它背后的主人实力远远不是你们这些江湖人能够想象的。” 果真这背后有大阴谋,而且估计和李元芳口中那个逍遥王有脱离不开的关系! 墨无双面纱下的嘴角挑起一丝弧度,夜风中手持卷轴朝着黑衣人摇了摇。“怎么个无法想象?” “哼!让你死无全尸,永远从大唐的江山中消失!” 看得出来对阵的黑衣人十分谨慎,丝毫没有透露关于幕后主使的半点信息,至此墨无双这才扬了扬下巴叫黑衣人过来。 “用不着这么严肃,我只是偶然间听说这里有件好东西想取出来而已,既然你说了这东西这么危险,那就还给你们好了!” 黑衣人闻言眉心稍有舒展,可仍旧右手握刀作着警戒,而左手探来牵住了卷轴的一角。 “既然知道了背后之人的厉害,姑娘为何还是不松手呢?” “哦,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到这里取东西的?毕竟李家灭门惨案已经过去百日有余,你这样的身手不可能每一天都守在这里。” 黑衣人盯着墨无双清澈的双瞳,双眼眯成一条细线,手掌腾地握紧了刀柄冷笑。 “姑娘如此说话,那在下就不能留你了!” 刀芒犹如疾电,反手刀迅速砍向面前的墨无双脖颈,哪知丹枫刀早已躁动,与此同时墨无双的逆手刀同时出刃,只听“当啷!”一声脆响,毫芒炸裂,却见半截刀身飞出嵌在墨无双背后的柱上足有七寸! “话不要说太大,您还真不一定能留下我......” 墨无双话落黑衣人只觉得右臂一凉,随后半截刀身不受控制掉在雪地中,而点点红梅也在刀旁逐滴绽放! “好快的刀!”黑衣人一瞧墨无双如此厉害自然不敢再大放厥词,但起先因为主上早有交代只能一咬牙将内力顺着左臂朝墨无双轰去,另一旁见状自然将震九门的本事运于掌心。 这下罡气炸裂将卷轴炸成漫天碎片,还不急墨无双反应过来只瞧见黑衣人从怀中扯来一块大布收了空中大部分碎片,又是一点霹雳弹挡住去路,这才消失在墨无双的眼前...... “老狐狸跑的够快的!” 墨无双满面鄙夷却没有一丝慌张,见得黑衣人跑远这才转身回到了李将军府内,又敲了几个机关将另一块锦帕取了出来。 “嘿嘿,狡兔三窟,那碎片回去自己慢慢拼吧!” 任务完成墨无双自然心情不错,当复而回到方才战斗的地方见到方才霹雳弹炸裂那片灼烧的痕迹却感到脑中灵光一闪,脚步猛地停在了原地,随后陷入了沉思中...... 第十四章禁足 飞身偷偷回了天牢的雅致小楼内,墨无双侧躺在床上许久无法入眠,本来想挨个屋瞧瞧究竟谁才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但怕人疑心,只好合上眼准备明日再说。 哪知第二日清早,当墨无双推开牢头居所的房门,入眼的却是已经僵硬的身体与牢头胸前漆黑的手掌印...... “啪!” 长安城张府内,张青锋狠狠将手中卷轴摔在桌上,冷眉扫过在场所有涉事狱卒,一股压抑的气氛弥漫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好大的胆子!居然有人敢在夜里强闯天牢杀了牢头,而你们一群人竟然谁都没发觉安稳的睡了一晚!” 说着余光扫向一旁的墨无双,显然是等着她的解释,只不过答案肯定是要他失望了。 “昨天我在鲜汉楼要了两个酒囊的烈酒,晚上与小九聊天喝得有些多了,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您要了解,毕竟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即便是我那个老爹再变态,我也会想他的。”(墨霖山:阿嚏!我怀疑那丫头又在别人面前说自己老爹帅了......) “我们可以作证!昨天无双姑娘的确买了些酒水......”周围几人帮着解释,却见张青锋的目光一冷,随后急忙住了嘴。 忽然想起上一次,张青锋就因为几人喝酒差点砍了牢头的脑袋...... “无双,伯父以为你该知道天牢内不许饮酒,若是平常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如今已经酿成大错,伯父却绝对不能再视而不见!” 一侧七位夫人闻言急忙伸手劝张青锋,生怕他连墨无双都敢砍,甚至大夫人还示意墨无双赶紧承认错误,这样也好给张青锋一个台阶下。 “那个伯父,无双知道错了,要打要罚咱都认......” 对于张青锋这种认死理的人,墨无双十分清楚只能顺毛哄着他,连亲儿子都踹的老家伙,她可不认为会惯着自己。 “对呀,老爷您看无双这丫头已经认错,以后肯定不会再出现这种错误,您就看在墨老弟的面子上饶了这孩子一次吧!” 耳边求情解不开眉头深锁,张青锋冷冷盯着墨无双却感觉仿佛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自己,当即一拍桌案沉声定下了几人的惩罚。 “自古官场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们既然犯了错就该伏法,现在镇守天牢的狱卒扣一年月钱,且在本案查明之前不得离开天牢半步!“ “其二,因墨无双无视纲法,夜间饮酒本应斩立决,念其刚来天牢时间不长,此后也莫要再去任职,罚关在张府三个月闭门思过!” 张青锋话落弃袖离去,此刻只见众狱卒双腿一软,靠在地上坐成一团,皆庆幸命大又逃过一劫。 “我说姑奶奶诶!您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次咱这些兄弟帮您撑着,但这月银您可要管啊!” “放心,既然你们讲义气,这月钱我肯定分文不差,甚至每日我还会让小九给你们送些酒菜,只是平日我到地牢里的事情知道了不要说,而饭菜你们还要照样做。” 墨无双说着将怀中上一次老镖头送的银钱丢给几人,如此再嘱咐几句便遣散诸位狱卒,随后这才跟着家中护院入了禁足的秀房。 “姐姐大人,方才你为什么不说昨晚那个黑衣人的事情啊?说不定把东西交给你伯父还能换到表扬呢!” 幸亏张青锋的惩罚仅限制了墨无双的自由,此刻罗小九尾随着进屋,在房门合上那一刻终于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里面的事情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再说牢头已死,再做什么事情难免不会打草惊蛇,所以此刻远离天牢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墨无双说着从身旁扯来一块绢布,借着笔墨将昨晚的事情写了清楚,这才连带着证据一同塞进罗小九的衣襟内。 “以后你的任务可就重了,既要稳住狱卒的生活,还要兼职为地牢里面两个家伙传送信函,一路上还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能做到吗?” “做不到呀!你那个伯父好可怕的样子,感觉如果要是被捉住能被切成肉片上桌的呀!” 瞧着罗小九摇成拨浪鼓的脑袋,墨无双只得面做叹息状。 “唉,原本父亲将小九送到身边让人家感到心里很踏实来着,特别是这几天小九能和那些狱卒一起相处和睦,正是体现小九正在长大的预兆。” “可惜今天有事情拜托小九,却哪知竟然又这样推脱,看来暂时不提关系如何,这距离长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姐姐大人...你竟然把小九当作小孩子哄,难道真的把小九当作傻瓜嘛?”眼神晃了晃,罗小九挺着小腰板嫌弃道。 “没有啊,只是如今连我都被困在这里,你要是可以帮助咱渡过难关,不正是对自己比我强,而且已经成熟的最有力证明吗?” 听到墨无双的话,小丫头一对银色狼耳瞬间翘了起来,咧着小虎牙满面兴奋的看着墨无双。 “真的嘛?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就能证明小九比姐姐大人强嘛?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姐姐大人就会把小九当成大人对待嘛?” “可是你刚才明明不喜欢这个任务呢,忽然又对这个任务感兴趣让我很难办啊。” 指尖卷了卷发梢,墨无双装出一副很纠结的模样。 “要是狄怀英在这里,他肯定会义不容辞的帮助咱这个小忙的,谁让人家是成年人呢!” 在墨无双反复的刺激下,罗小九终究还是没能抵住哄骗,当即取出怀中拳头大的夜明珠恭敬的端在墨无双眼前,低着脑袋祈求道。 “请务必让小九接受这个任务,让小九有机会证明自己是一个成熟可靠的妖刀灵!” 伸手接过拳头大的夜明珠,墨无双嘴角挑出一抹笑意。 “那就拜托小九喽,一旦任务完成,以后咱一定会在外面的人面前说小九是个有责任心的成熟狼妖呢!” 闻言罗小九满面兴奋的从窗口跃出,化作一头银色小狼模样叼着卷轴朝长安城天牢方向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只余下墨无双独倚窗台满面的忏悔。 “抱歉,咱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忽悠这个傻狍子,但如今咱的周围已经不清楚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了。” 说话时,墨无双手掌运足内力将夜明珠包裹住攥成了粉末,而后却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第十五章红伞 “老兄,从刚才开始你有没有听见有什么在挠门啊?” 院内镇守天牢的两名狱卒相视一眼,伸手推开铜铸的大门正见一只银色小狼窜了进来,兴奋之下嚷着要捉住晚上下酒,哪知眨眼却散开一片烟雾化作一脸鄙夷的罗小九。 “你们这些家伙真的是越来越恶心啦,居然还想吃人家!”说着气嘟嘟的将卷轴塞入为首狱卒的怀中,并且将墨无双的嘱咐告诉了二人。 “记住,姐姐大人送东西的事情谁都不许告诉,要是走漏了风声,以后你们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诶呦我的小姑奶奶!墨老大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出卖,之前受了那么多的照顾,就连兄弟几个的性命都是她救下来的,你回去只管告诉放心,地牢里面那两个犯人我们肯定伺候得白白胖胖的!” 听到担保,罗小九这才收起嘴角的小尖牙,被人毕恭毕敬的请出天牢后,又在长安街头晃荡了一会。 直至蒙蒙雾气再次笼罩,一股寒风卷着饭香钻入罗小九的琼鼻中,再回头却见一家酒楼二层窗口端坐着一手持红伞的清秀女子,微笑的朝着自己招手。 “小九,好久不见,你不是被圣女派去小姐身边当护卫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的街头转弯呢?” 莹莹白雪随风吹入窗口落于红伞面,一屋子的食客与店家目光时不时的朝着屋内一大一小身影瞥着,而此刻罗小九正趴在桌上面对着美味吮手指甚是可爱。 一股纯真,一缕清韵,伴着飘入窗口的雪融成一体,红伞反倒成了银白中娇艳的花,再没人计较这秀丽女子为要在屋内撑伞。 “六姐,看来你还不知道,姐姐大人也到了长安,方才咱可不是擅离职守呀!只是帮助姐姐大人送一件东西而已!” 虽然馋得厉害,可是坐在看似文静的红伞女子面前,罗小九却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呵呵,你这个小丫头,你的姐姐大人从小不是只有圣女大人一个吗?怎么现在还朝着小姐也喊这个称呼。” “一样的!现在的姐姐大人和圣女大人一样的!当时离开万妖谷的时候,圣女大人和咱说了,要把小姐当作她一样对待,所以现在的小姐就是姐姐大人!” 红伞女子闻言掩面轻笑,随后玉指将烤兽腿的盘子朝着罗小九的眼前推了推。 “别忍着了,好歹是长身体的时候,憋出事情来圣女大人还要训斥人家呢。” 罗小九闻言终于禁不住诱惑,在场众食客只觉得一阵风卷残云于餐桌上席卷,不一会便在惊叹连连中瞧着清空战场的罗小九举起油腻腻的小手再要十盘! 仿佛是早已见怪不怪,红伞女子一双丹凤眼在秀眉下转了转,而后凑过身子朝着罗小九轻声笑问道。 “正好六姐过来了,小姐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吧,你可千万不要说漏嘴了呦!” “哼!放心!小九的嘴巴可是整个万妖谷最严的,绝对不会给各位哥哥姐姐添麻烦!” 对于这一点罗小九显得非常自信,当即红伞女子却伸手揉了揉罗小九粉嘟嘟的小脸继续问道。 “那...你说说小姐让你出来办什么事情?” “哦,姐姐大人让我给天牢里面的一个叫做李元芳的人送李将军府被灭门的证据......” 话音刚落,罗小九猛地止住了声音,左右瞧见没人注意这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难怪万妖谷的那些家伙一直说,宁可相信全大唐满地是鬼,也不要相信你罗小九这张四处漏风的小嘴。” 伸出指尖挑逗了一下可爱的小丫头樱唇,红伞女子面色看上去并未在意,可这话语却在继续深问。 “小姐让你给天牢里面那个叫做李元芳的送东西,难道他们是什么特别的关系吗?”声线渐低,看模样红伞女子对于墨无双的事情颇有兴趣。 “嘘!别乱说,姐姐大人最亲近的人可一直都是小九呢。”罗小九抿了抿嘴唇,瞧模样仍旧深陷在墨无双的忽悠中。 “给那个混蛋送东西只不过是姐姐大人给小九的试炼而已!” “哦?那...这个试炼的内容是什么呀?” “就是给那个叫做李元芳的送被褥,送饭菜,还要经常打点一下那些狱卒,让他们平日里多照顾一下那个家伙......”说话到这里,饶是罗小九再笨也发现不对劲。“话说,这和长大有关系吗?” “哇哦!~”红伞女子闻言秀目转了转,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小姐从小被墨霖山教育得很大胆呢......” “不许胡思乱想!姐姐大人和那个混蛋的关系绝对不是六姐你想的那样!” 正当罗小九张牙舞爪的想要宣布墨无双的归属权时,却不料酒楼的楼梯处阔步上来一名身着厚重铁甲的壮汉,瞧见红伞女子的方向急忙过来拱拳。 “劳烦万妖谷使者雀翎仙子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我家王爷已经寻人办了酒席接风洗尘,若是仙子不嫌弃,希望移步前往极乐楼一聚!” “极乐楼!” 在座宾客听到此话完全没了方才那般闲逸的氛围,此刻二层酒楼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就连罗小九也识趣的不敢打扰六姐的正事。 这一边红伞女子方才的兴致被骤然打断,面色的笑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满面的冰寒,余光中更是瞥见楼下四人轿子站在风雪中焦急的模样。 “没看到人家在说话吗?难道你家王爷就是这么教导自己手下的?” 仿佛冰水淋了全身,一身武尊本事的武将遇见红伞女子的眼眸只觉得浑身肌肉都在战粟,从心底丝毫升不起反抗的念头! “滚下去等着,不然惹我生气后果自负!” 话落武将跌跌撞撞跑下楼去,酒楼内各食客惊叹女子身份尊贵同时,却又见此刻窗外却于风雪中遥遥伫立着一名身着墨金长袍的中年人,迎着窗口红伞女子的目光朗声道。 “雀翎仙子这话说得见外,本王只是有事耽搁了一下,如今既然从了仙子的意思前来迎接,待到极乐楼上还望仙子海涵!” 声音携着内力回荡于整条街道,即便是隔着一个坊市仍旧清晰可闻,可见此人内力雄厚同时更是狂妄得目中无人! “唉,好不容易见到一面,看来今天只能叙旧到这里了。” 红伞女子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余光瞧着罗小九满面不舍的神情,却不知为何心思流转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要不你告诉六姐现在住在哪里吧,然后叫这些人一同把你送回去,顺带着也见见小姐......” 第十六章雀翎 长安的飞雪又下了三指厚,朱木的窗旁倚着白衣墨无双,此刻稍蹙柳眉瞧着漫山雪海,却丝毫没有观赏的心情。 “蠢丫头去的时间有些长了,但愿能够一路平安吧。” 闭目闪过早先夺来的锦帕字迹,每一笔都燃烧着一名老将毕生热血,控诉出逍遥王的斑斑劣迹,当然在诸多罪状当中最令墨无双在意的是一条这样的信息。 “天下之地莫非皇土,今有逍遥王暗中俘虏长安城内诸多工匠于极乐楼内,每至傍晚便听见城墙外传来兵凿斧剁之声。” “因畏其私心做贼,望天后派人明察,切勿再放过这大唐隐患!” 身后暖炉内柴薪劈啪作响,随着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了墨无双的思绪。 “墨姑娘,老爷叫您出来一趟,有人想要见您。” “不是说要我关禁闭吗?这么简单就把我接出来?” 何人寻找自己让墨无双心里有些发虚,生怕是罗小九路上被擒,然后套出话来把自己供出去。 “老爷说了,只是让您出去接个人,禁足的目的只是墨姑娘记住这次教训,另外再给牢头的家人一个交代,平常的生活在内院里还是不打紧的。” 听语气似乎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墨无双稍稍松了口气便随着侍卫朝张府前堂走去,踏着一片飞雪迎头便感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扑进怀中。 “姐姐大人!虽然小九仅仅是离开了三个时辰,但是对小九来说却像是三年那么长,咱真的好想你呀!” 说着将脑袋埋在墨无双的胸前,当真好一副成为上品痴女的资质。 此刻还不等墨无双有所反应,但见不远处飞雪中伫立着一名手执红伞的女子,一双丹凤眼闪烁着无法言语的光彩,好似前世墨无双班级里面女孩瞧见八卦的神色。 “这位想必就是墨无双姑娘吧,果真如罗小九妹妹所说长得很精致,即便是人家见了也要惊叹姑娘的美貌呢。” 墨无双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是谁,另外罗小九明明是送信函,回来却带着一个陌生人这不得不让墨无双提防。 “小九,这位姑娘是谁?” 罗小九闻言知道自己方才忘了介绍,随后便扯着墨无双的袖子,指了指背后的红伞女子。 “她是咱的六姐,从小在万妖谷抚养咱长大的姐姐。” 听到罗小九的回答墨无双这才释怀,毕竟是罗小九的亲人,肯定不会害这个傻丫头才对,随即朝着红伞女子歉意的抱了抱拳。 “方才无双有些失礼了,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 万妖谷中出来的大多是惊世骇俗的大妖,墨无双从小没少听墨霖山讲述江湖的故事,所幸谷中精怪没有现世凡人那些条条框框,故而红伞女子并未表现出丝毫生气的模样。 “无双姑娘不用客气,人家也只是在路上偶然遇见小妹,所以才想把她送回来,顺路见见小九口中的姐姐大人是个怎样的人。” “如今见到果真是没有让人家失望,如果无双姑娘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随着罗小九叫一声六姐。” 一旁罗小九使劲的摇着墨无双的袖口,看样子是让墨无双赶紧应承下来,看上去大有拉靠山的意思。 墨无双会意后急忙恭敬的叫了一声六姐,引得红衣女子双目中闪过一道得意的神色。 “不错呢,今天原本是出来办事情的,居然一次性见到了两个妹妹,既然无双姑娘叫了人家一声姐姐,那总要送你一个见面礼才好。”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根手掌大小的翎羽,墨无双接过来却丝毫不明白这是什么用意。 “插在头上学鸟叫,可以号令方圆十里内所有的麻雀为你助战呢!” “......” 瞧着墨无双不知所措的神色,红伞女子忍不住掩面笑出声来,随后罗小九却朝着对方呲了呲小尖牙。 “姐姐大人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打从万妖谷六姐就喜欢骗人玩,这分明是烧成灰后敷在身体伤口处可以肉白骨的神药!” 如此墨无双这才松了口气,而那红伞女子却伸手揉了揉墨无双的脑袋,笑意中丹凤眼眯成了一丝。 “对了,稍后一个冤大头要领着咱们一起去吃饭,无双妹妹愿意和六姐一起同行吗?” “对不起,现在我被禁足了,不能离开张府大门一步的。”墨无双实话实说,却引得六姐皱了皱眉。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敢囚禁人家的妹妹!走!我倒要看看那是个什么人物!” 说罢也不理睬墨无双的阻拦,六姐随着罗小九一起气冲冲的朝着前堂走去,直惊得墨无双赶紧追上去,生怕两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再惹出事端。 可哪里知道,当墨无双从后堂赶上来的时候,却见前堂内张青锋坐在首位,而旁边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人。 那新认的便宜六姐此刻却抱着罗小九颇为放肆的坐在旁边椅子上,瞧模样张青锋竟然没有丝毫不满的神色。 “无双!谁让你到前堂来的!” 张青锋正与一旁中年人攀谈之际,余光瞥见墨无双猛地一皱眉,随后朝着墨无双的身影怒喝道。 “诶呦!堂堂张大人果然好大的威风,方才人家见到无双妹妹被困后院着实心痛,所以才推着妹妹到前面透透气,要不...张大人你还是训人家吧。” 方才张青锋已经从身旁中年人的口中听闻了红衣女子的身份,此刻哪里敢对着她发火。 而另一旁的黑袍中年人撇头正见墨无双驻足于堂内,瞧着精致的模样,双目爆闪之余忍不住口中啧啧称奇。 “张大人,这位姑娘是何许人也,既然见到了,您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张青锋闻言面色一寒,袖内的手掌攥出了道道青筋...... “她是本官的侄女,受故人之托送来我这里暂住一段时间。” “哦?那张大人又为何要让这位姑娘禁足不得出来张府呢?” “女娃娃从小缺教养,不久前在天牢内犯下大错,引得牢头横死屋内,故而......” 中年人闻言拍了拍张青锋的肩膀打断了后话,而后却将双目眯成一条线冷笑道。 “不过是一个下人死了而已,张大人竟然将如此美貌的女娃娃关在府内,若不是清楚张大人的为人,外面的指不定以为你金屋藏娇呢!” “所以不如卖本王一个情面,稍后老哥与侄女一同前往极乐楼品宴如何,最起码别把人家小姑娘憋出毛病来!” 虽然说的是墨无双的话题,但此刻墨无双却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旁观者,直至张青锋朝自己招了招手,这才听见有叹息传来。 “无双过来吧,既然有逍遥王保你,那赶紧回屋打理好装束,一会随伯父与在场的几位一同前往极乐楼!” 第十七章隐线 “王老镖头不好了!” 飞雪未尽,长安城一处客栈大厅内正围坐着一群熟悉的镖师面孔,此刻大门被一位老伙计慌忙推开,还不等几人询问却见来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惊得王老镖头赶忙扶起身子,待到理顺了气息这才幽幽叹息道。 “之前您一直叫我留意张府的动向,生怕无双姑娘被这户人家欺骗,早先虽然安稳,可就在方才我却瞧见那逍遥王的轿子进了又出,听闻是请了张大人去极乐楼消遣,这里面便有不知情的无双姑娘一同随了去!” 按理说只是去赴宴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在场的年轻人不懂里面的道道,但是王老镖头闻言却将眉心皱得发紧! “老爷子,您在长安城这地界走的时间长,您到是说说这逍遥王和极乐楼到底哪里不妙了?” 旱烟枪敲了敲桌角,不光是周围年轻的镖师聚集过来,就连一旁的食客也忍不住侧耳倾听。 “唉!这逍遥王的来头不小,祖上起先是太宗亲信,因为能文善武,且在立国之初为太宗皇帝立下了汗马功劳,故而赐下李姓和丹书铁券于岭南一带占山为王,此后子嗣皆可世袭。” “而到了逍遥王这一代,因其伙同朝官搏天后当政且出言不逊,引得天后震怒,故而在满朝血洗之后因丹书铁券作掩护侥幸做了一个闲散王爷,自此手上再无兵权而闻名。” 周围镖师听了并未明白为何提及此人的名字仍旧能让别人闻之色变,还不等问出疑惑,却又见王老镖头再次狠狠的敲了敲烟枪。 “寻常人恐怕要问,这没有兵权有何可怕,说到底恐怕当今一个小小的芝麻官都不会惧怕他。” “可大家没有想到,岭南本来就是富饶之地,在逍遥王先辈掌管至今已有数不清的家产,既然没有兵马那就自己招收,更何况有丹书铁券在手,以李家正统的旗号也能勾动朝中大部分老臣的心!” 一旁刚子听了皱眉忍不住接话。“那天后明知道养虎为患,为什么不早点除掉这个逍遥王?” 一干人听了皆是点点头,而后却听王老镖师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以为天后不想?有丹书铁券在手,只要大唐的江山未变,那就只有李家的人才有资格除掉他!” “那极乐楼呢?” “说道极乐楼,简而言之便是逍遥王倾尽家产所立的一处地标,明面上是当朝大臣与江湖豪商的风花雪月之地,暗地里却是掌控着整个大唐江山最全资料的情报组织。” “不光是这些,甚至传闻逍遥王私下集结的一群军队正养于楼内,而现如今只怕其数量恐怕已经不低于三万!” 众人闻言无不为之色变,而如此时期若是墨无双真的与极乐楼有了牵连,不提逍遥王那被人恨极的性格,待到兵变那一日,单是天后寻人追查起来,只怕张青锋也难脱身! “那...那老爷子,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这极乐楼可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您就算让大家伙冲上去把人绑回来,恐怕也是鸡蛋碰了石头,到头来命都没了呀!” 老伙计们听到逍遥王的事迹说话都打颤,更别提和人家硬拼,如今只等老江湖的王老镖头发话,却见那补好的老烟枪收进老镖师怀中。 “不急,你们先叫客栈内的小伙计把包裹放下,大不了咱们备齐了年货过几日再回去。” “另外这里有老头子和刚子去探路,如果到时候无双姑娘真的是被胁迫的,那老头子就想办法要了那半截锤柄,而你们去连云山找那群土龙寨的人帮忙!” 说罢事不宜迟,王老镖头唤来刚子穿上棉袍便朝着传说中的极乐楼方向急匆匆赶去,而另一旁店家叫回小伙计不再收拾行李后,却叫小伙计送一份饭食,而这目的地却正是天牢...... 黑暗的地牢内,待到青铜门再次打开,一位狱卒敲响了囚笼,随后将早先罗小九给的信封与饭食一同交给了里面牢笼的李元芳,并且也告诉了墨无双前去极乐楼的传闻。 “喂!臭小子,你不会真以为无双那个丫头和极乐楼有关联吧,再说了既然她把证据交到了你的手上,那就肯定不会出卖你!” 中年大叔伏在囚笼旁,盯着黑暗角落中许久未做动静的李元芳再次劝道:“人家丫头待你可不薄啊,明明都被拉回去关禁闭了,还惦记着给你送被褥,这可绝对不是出卖你才会做的事情!” “好了,别吵了!” 李元芳一声怒喝响彻牢房内,随着中年大叔止住了声响,却见他侧倚在牢笼旁,借火把读了锦帛上李将军亲手写的字迹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无双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如果她真的投靠了逍遥王,这锦帛也不会在我的手上,可如今我却想不明白她为何不交给张青锋,而是将此物寄给了我......” “嘿嘿!臭小子,这点你就没有无双那个丫头聪明,如果说这个锦帛真的进了张青锋的手里,我敢说你明天就会死在牢里面,而且还会美其名曰畏罪自裁!” 李元芳听后身子猛地一僵,猛回头双目爆闪着盯不远处中年大叔低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有些感慨,有的人明明胆量不大却偏偏自找麻烦,而有的人表面刚正不阿却是背地里徒有虚名。” 李元芳皱眉,双手紧攥着救命锦帛,眉宇下寒光四溢。 “他曾经是家父的挚友,更是我从小的义父,你说他会与逍遥王勾结害我李将军府灭门?” 岂料中年大叔听见颇为嫌弃的咧嘴,口中的饭粒好些喷了出来。 “我可没说他和逍遥王有关系啊!至于和李老将军是朝中挚友又能如何,想当初老子和他还是结拜兄弟,可如今不还是被锁在这里整整九年!” 说罢掌心瓷碗摔得稀巴烂,满眼望着巴掌大小通气孔外的飞雪,中年大叔顿了顿声之后却又坐回了草垫上。 “总之臭小子!有些东西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至于为什么无双那个丫头会把证物送到你的手里,没有人知道缘由,但有一点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 “她一定有办法帮你出来,并且现在只有她知道该怎么把你保出来!” 第十八章误会 相传极乐楼依山而建,由能工巧匠以朱木青石累加而成,若是往常从长安城内望去好像一条火红色的巨龙窝在山峰,而此刻飞雪连天却更是加了一种蛰伏的感觉。 此刻待到墨无双一行人赶至极乐楼的白玉桥外已经接近傍晚,漫山的烛火映亮,宾客往来与琴瑟之声即便隔着近百丈远仍旧可以感觉到那种火热。 “诸位下来步行吧,这白玉桥可容不得下等人踩!” 闻言墨无双随着六姐等人走下轿子,而后几名赤脚的少女举伞迎来,这才陪着几人上了桥顶。 “早先请过上仙探查此地挖了条盘山河,据说有双龙夺珠之意,之后又在蛮夷之地挖出块数丈大小的玉石,以三百工匠花费六年整雕而成,故而这桥本王可舍不得让一般人踩。” 逍遥王好似炫耀,在墨无双等人赞叹奇景之时,伸手取来一把饵食撒入河内,又见数条三尺有余的金鳞翻池而出,直盯的一旁罗小九口水直流。 “河内空旷缺了些生气,本王寻南疆之人一路背来的玩物,若是楼内有喜欢的官人尽管带回去,只是五两黄金的价钱也不算贵。” 听到这价钱,墨无双忙拉住罗小九拖着赶紧下桥,不然一会这丫头要是馋了,只怕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恭迎王爷!”近百护卫风雪中严阵以待的护在白玉桥后道旁,银兵寒甲,五步一岗,此刻又显出了极乐楼护卫充裕,引得墨无双感叹同时下了桥面,更不可思议脚下竟是由近百丈松软兽皮编成的地毯,顺着路一直延伸至楼内! “不愧是名动长安第一楼,我这万妖谷出来的精怪但愿不会脏了王爷的地毯吧。” 六姐本就是化妖成型,当脚下踩着兽皮时自然心中颇有反感,逍遥王见了唤人撤去,转而以花瓣扑在地面这才从了六姐的心意。 “是本王没有考虑到雀翎仙子的处境,稍后酒宴上本王愿意饮酒三杯自罚,望仙子莫要怪罪。” 说罢几人总算行至极乐楼前,随着两名小童将高达一丈有余的铜门推开,入眼的尽是一片金碧辉煌,过了许久墨无双才从这等奢华的场景中醒过神来。 金砖银帘,酒池肉林目不暇接;暖玉凌乱,宾客拥座推杯换盏,好一副糜烂景象,真不愧门前立着天下第一楼的牌坊! “张大人!您这样刚正不阿的人,怎么也会来这种地方寻花问柳?难不成也想明白人生不过云烟,不如及时行乐这个道理了?” 座上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推开怀中撒娇女子,举着夜光杯摇晃至张青锋的面前,看模样这酒水喝了不少。 “所以说,做官就该有个做官的模样,今天你来也算识相,一起入座喝了杯中酒,咱们日后在朝上就是王爷这一派的,逍遥快活肯定少不了张大人的!” 爽声笑过瞥见墨无双,眼前这肥猪一般的人眼中闪出一抹淫邪之意,却不料张青锋出手紧攥着肥猪刚刚探出的手掌,随后只听“咔吧!”一声,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将中年人的手指折断! “张青锋!你好大的胆子!”一群人惊座而起,随着一旁中年人的惨叫却见张青锋面色发寒扫过一周,若不是逍遥王出手拦在中间,只怕现在已经打了起来。 “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处门。既然张大人今日来了我极乐楼,那就已经证明与在场的诸位有了交集,所以大家莫要再起争执,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外人。” “再者,方才李大人这手可伸错人了,这位姑娘可是张大人一位故人所托,若是真的在极乐楼出了事情,那以张大人的性格可绝非折手指这样简单了!” 众人闻言这才收起腰间兵器,逍遥王伸手叫人为李大人搀扶下去医治之后,这才转身请了张青锋等人上二楼包间吃饭。 “张大人,方才您可真是有些急脾气了,也幸亏是本王替你压下了事情,不然明日肯定是一群混蛋在天后面前弹劾你,所以桌上你也要自罚三杯才是。” 拍了拍张青锋的肩膀,虽然引得张青锋心中有些不悦,但此刻乃是逍遥王的地盘自然也收敛了一些。 不过这一侧六姐却没有寻常官家的规矩,入门见到诸多美味佳肴摆在桌上,兴奋的拉着罗小九刚想大快朵颐,却不料逍遥王竟然又唤人将桌上菜撤了下去。 “这是早先为雀翎仙子准备的,如今有些凉了不适合几位品尝,稍等一会重新上菜,正巧有岭南捕来的锦鲤王给大家尝尝鲜。” 好好的饭菜说撤就撤,墨无双一脸穷酸模样坐在张青锋的座旁稍显拘谨,哪里还见得到性格中的嚣张,只余下满眼的羡慕,险些忘却了此行前来的目的。 “姐姐大人,你怎么自打进来一直都不说话呀?”罗小九瞧着一旁墨无双,伸手摇了摇袖口却见她醒过神一般猛起身朝着逍遥王的方向拱了拱手。 “王爷,无双身子有些不适,能请楼内仆从引领无双去方便一下吗?” 逍遥王此刻正和张青锋与雀翎仙子客套,虽不愿墨无双这样的美人离桌,但还是招了一名护卫随了墨无双出去。 “姐姐大人!包房里面马上就要开饭了,这时候你把小九拉出来干什么呀!” 罗小九满心的不愿意,却不料墨无双并未解释,与护卫行至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转手便敲晕了护卫藏了起来。 “夭寿啦!姐姐大人不是来蹭饭的,而是带着小九过来搞事情的呀!”罗小九惊得险些出了声,随后却被墨无双拉入阴影内遮住了嘴。 “嘘!咱有一件要事,小九你守在极乐楼的大堂内,只要有人问你就说我在里面方便,直到我回来为止都不要说漏嘴明白吗?” 罗小九哪里有违背墨无双的时候,此刻听到墨无双的嘱咐只能委屈的点了点头,待到她的姐姐大人转身朝极乐楼的后庭跑去,只能用脚尖向阴影内踢了踢昏去的护卫,而后抱着膝盖瞧来往的佳肴美酒流口水。 但谁都没想到,此刻有一名右臂受伤的护卫长行至罗小九身旁时,却双目猛地一睁,随后快步赶至二楼敲响了包间的房门。 “王爷,属下有要事与您禀报!” 正在攀谈的逍遥王闻言面露歉意的离开座位,而后却于二楼顺着护卫长的指尖望见角落中一脸委屈的罗小九。 “王爷,这个孩子是妖刀灵,那一日阻拦我取李家证据的正是她的主人!” 逍遥王闻言右眉梢猛地跳了跳,而后回头瞧见包房内张青锋的背影多了一丝寻味。 “好你个张青锋,难怪不敢让本王见到那个女娃娃,你还真是给本王藏了一手呢!” 第十九章囚徒 极乐楼后院 此刻墨无双已经溜出后门,瞧着来来往往巡逻的护卫,将身子紧贴在假山后盘算着接下来应该如何深入。 “真没想到,早上还想着怎么混进极乐楼,转眼已经藏在了后院,看来老天都看不惯这个逍遥王了。” 暗掐时辰,正瞧见方才撤桌的那位奴仆竟然提着两个木桶从旁边路过,伸手再次敲晕后墨无双便套上了这奴仆的衣裳,似乎觉得哪里不妥,又在洁白的面上蹭了两把灰土。 “前面的!你是新来的?” 两位守门护卫遥遥见到墨无双提着两个木桶走来,饶是灰土遮面,但那窈窕的倩影仍旧让二人喉头滚动。 “唉,两位大哥,我家里是今天刚把我送进极乐楼讨个生计的,初来乍到有些不懂的地方还请二位多多关照啊!” 墨无双装作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伸手蹭了蹭鼻尖染得一脸灰土,却见两护卫相视一眼便打开了大门。 “姑娘客气了,如今世道模样我二人自然明白你家里的苦楚,但既然来了极乐楼便要应了这里的规矩,这蓬头垢面若是被王爷和几位官人瞧见了,只怕绝不会让你活着回去!” 墨无双闻言急忙朝二人躬了躬身子,随后小跑进门时,侧耳却听见了二人低声私语。 “棒子,我跟你说,这姑娘要是洗干净了,单凭下面那副俏模样绝对能甩开前面那些头牌好几条街!” “怎么?你相中她了?” “呵呵,开什么玩笑,整个极乐楼的头牌哪个不是王爷的人,如果真的没管住手只怕过些日子我们和里面的人会是一个下场了......” 一个下场?墨无双眉心微蹙,心念道这门的后面果然有不为人知的事情,遂加紧脚步直至一炷香的时间却听闻后山内传来阵阵哀嚎声。 “新人?你来的有点慢了。” 前方不远的一个山壁拐角,身着铜甲的壮汉朝着墨无双的方向招了招手,瞧模样确实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这群猪猡吵了我一整天,好在你来能让他们消停一会。” 尾随几步来到拐过了山道,墨无双入眼一个颇为空旷山洞,散乱着并沾染泥土的铁器随意丢在一旁,石桌边还围坐着几名壮汉品酒说笑。 再随着哀嚎声缓缓下滑却见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嵌在地下,顺着缝隙看进去尽是一群面黄肌瘦双眼浑浊的人,似乎是歇斯底里的呐喊从喉咙中挤出,枯败的双手正在无力敲打着囚禁他们的牢笼! “愣什么?赶紧把猪食倒进去,不然明天他们再饿死几个,赶不上工期只怕王爷绝不会轻饶了咱们!” 背后极乐楼的欢笑声透过风雪仍旧清晰可闻,墨无双颤抖着身子瞧见地下牢笼中一群被压榨得犹如干尸的奴隶,手中的食桶却怎么也无法顺着缝隙倾倒进去。 许是一旁的壮汉被吵得烦了,怒目一睁伸手从墨无双的掌心夺来食桶,好似倾倒垃圾一般顺着牢笼的缝隙淋在奴隶的身上,只见一阵哄抢,满笼的人挤成一团,争夺着脚下已经被踩烂的菜食。 “呵呵,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方才我到底在羡慕什么......” “呔!你这丫头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要我们几个伺候你不成!” 壮汉冷眉瞧着面色低沉的墨无双,撇头与周围几个看牢笼的笑作一团,至此墨无双紧攥的拳头这才松开。 “嘿...嘿嘿,这位大哥说的对,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所以被这个场景有些吓到了,只是不清楚几位大哥看守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墨无双鼻子发酸的僵硬道。 壮汉闻言朝一旁吐了口唾沫,双目紧紧盯着墨无双咧嘴叱道:“别跟我说,你在进极乐楼第一天掌柜的没和你提过,看见了就装作没看见,听到了就把耳朵割掉留在这里。” “这人只有知道的少了,才能活的更久。” “对,这位大哥说的对,我只是刚从极乐楼的里面出来,对比几位和楼里面的那些大哥待遇的差异,有些为几位大哥道不平而已。” 说着墨无双从身上摸出奴仆的钱袋递给几人,只见为首壮汉伸手接来,这才面色有些缓和。 “说的可不是吗,楼里面的那些都是王爷的近卫兵,我们这些江湖收募的人自然要不到那个待遇,每天只能死守在这里看着这群猪猡掏地洞,这工作哪个人愿意去做!” “也得亏这次的新人有些见地,知道心痛我们兄弟几个,这以后要是在楼里碰到哪些个不长眼的,只管和兄弟几个吱声!” 墨无双闻言却听见“掏地洞”三个字眼,心想着追根问底,随后稍稍靠近说话的壮汉低声继续问道。 “能劳烦老哥说一下,这地道是通向哪里的呀?再说这极乐楼周围四通八达,做地道这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 “嘶!小丫头,你这就问的有点多了,不过哥哥今天可以给你透个底。” 说罢壮汉将手心的钱袋揣到怀中,左右观望一眼在墨无双的耳旁低声道。 “看到大明宫了吧,最开始给我们图纸的时候共分十二张,每完工一部分给一张,直到最后一张图纸才显示挖的是那里,听闻是打造冰窟,不过这里面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墨无双闻言心思流转间,又听见壮汉继续道:“有些话哥哥只能点到即止,你要是有心,赶紧巴结王爷,以后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而那个时候别忘了几位兄弟就好。” 转身离开,墨无双只觉得头皮发麻,就连一个看押奴隶的壮汉都能在此刻看出逍遥王其心叵测,相应着早先李将军的锦帛与方才牢笼中被关押的奴隶,恐怕都是这场阴谋的牺牲品罢了。 褪下侍从的麻袍,待墨无双回到极乐楼的大厅内时正见罗小九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遂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无双,你这一趟去的时间有些长了。” 包房中张青锋瞥见墨无双推开屋门,一桌的珍馐美味已经齐全,再瞧见罗小九飞扑过去,墨无双此刻却哪里还有胃口。 “无妨,张大人没有养过女儿,自然不清楚无双姑娘这个年岁最是好奇的时候,许是方才路上遇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耽搁了一下吧。” 逍遥王伸手唤一旁目光灼灼的护卫长退下,瞧着墨无双的身影却多了一丝玩味。 “无双姑娘快些带着小丫头坐下吧,正好有些事情本王要与张大人谈一谈,缺了你这样的美人相伴,这场酒局定会失色不少。” 说罢逍遥王伸手刚要举起手中的夜光杯,却不料随着房门被敲响,这局晚宴再次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又怎么了!”摔响了白玉筷子,饶是逍遥王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满肚子的怒火,回头却见一名护卫急忙打礼道。 “王爷,是白玉桥外一个老人要见无双姑娘,听说是无双姑娘的故交,所以我等才来禀报一声!” “故交?”墨无双也不清楚是何人能在这个时段出现,不过护卫口中的人若是能帮助自己把消息传出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张伯父......”墨无双回头瞧着张青锋,心知此刻与王爷同宴频繁离席肯定不好,正在蹙眉间却又闻逍遥王的笑声传来。 “无妨,本王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正巧本王也想看看是何人能有幸与无双姑娘称为故交,说不定也是一位大才呢。” 话落张青锋朝着墨无双点了点头,待墨无双转身出去的时候,护卫长去而又返,正见逍遥王抬手止住了护卫长所要禀报的话。 “不急,叫所有人按兵不动,稍后看看张清锋与雀翎的反应再说,毕竟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第二十章债 风雪中,熟悉的旱烟枪攥在一位身着棉袍的老头子手中,身侧僵着一脸紧张的健壮青年,而白玉桥前正是那些持刀面带鄙夷的护卫们。 “刚子别慌,离桥三步远,只要没碰到那白玉桥的一丝一毫,他们斗大的胆子也不敢碰咱们。” 声音沙哑,此刻王老镖头展现出一副难得的老江湖气派,深深咂了一口旱烟,伴着烟火缭绕,老镖头雾气朦胧的浊目终于瞧见不远处一袭白衣笼罩的墨无双急匆匆赶来,这才从极乐碑旁起了身。 “无双姑娘好久不见!不知道老头子出现在这里有没有打扰了姑娘的好事?” 再续上一锅旱烟片,老镖头微笑着朝墨无双方向拱了拱手,而闻声墨无双面上也犹如骄阳突破了阴云般笑的灿烂。 “没有,正相反无双无时不刻都庆幸着此刻能够再遇见老爷子。” 身后再行来二人,老镖头抬眼正是逍遥王与张青锋二人跟着出来,当即一咧烟熏的黄牙朝二人打礼。 “拜见二位大人,再次希望老头子没有扰了二位官老爷的兴致。” 逍遥王打心里就没有看得上眼前的老头子,瞥见那双破布鞋没沾上白玉桥便冷笑着回应。“扰了,但你守了规矩,本王自然不会计较你等贱民打扰夜宴的过失。” “那多谢王爷体谅,毕竟小老儿也是有急事才来寻无双姑娘的。” “所为何事?”逍遥王内心警惕,岂料王老镖头笑着朝墨无双招手。 “要债!” “呵呵!”逍遥王只当什么大事追到极乐楼来了,没想到竟是前来要债的老头子,当即伸手朝护卫要了一袋银两满面鄙夷的瞧着王老镖头。 “笑话,要债要到了极乐楼来,也真亏你们这些刁民想得出来,暂且不论无双姑娘究竟欠了你们什么多少,今日本王在这里替她还上,这里是一百两纹银你查查吧!” 说着一袋白银抛过白玉桥,王老镖师仅是瞥了一眼却任由其落在地上,转而点燃了手中的旱烟枪深吸一口,随后眯着双目瞧面色阴冷的逍遥王摇了摇头。 “不够!” “哼!笑话,寻常人一年能收到这些钱已经不错了,不过看在无双姑娘的面子上,本王再赏你一千两如何!” “呵呵,一万两都不够,这债你可还不起。”话落正见墨无双过了白玉桥,再瞥见逍遥王满面的猪肝色,老镖头深深呼出一口烟气继而笑道。 “毕竟这可是情债!” 说罢伸手推来一侧的刚子于面前,小伙子再见一身绒袍的墨无双惊得面色血红。 “无双姑娘早先搭乘着老头子的镖车来了长安城,一路上勾走了我家外孙的心,如今呆在队伍里面,茶不思来饭不想,整日睡觉都梦见无双姑娘。” “您说我是不是需要无双姑娘给我外孙一个准信,断了我家外孙的念想才好?” 在场众人闻言笑成一片,就连方才怒火攻心的逍遥王也松开拳头,而后却见墨无双盯着王老镖头花白的双眉微笑道。 “那...您老说这债我应该怎么还呢?” “简单!”王老镖师两展苍眉稍稍舒缓,推手再次将外孙推到了墨无双的跟前,一片飞雪中伴着烟雾传来低沉的回应。 “劳烦无双姑娘将自己的想法表示清楚,若是无意便归还了我这外孙的定情之物,这样也好趁早让他认清现实,毕竟这做小老百姓的,最重要的就是学会本分!” 此话既出,以刚子对于王老镖头的了解,刹那间明白老头子这是认真的,还不等回头求一声外公,却见面前的墨无双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 “我说老兄,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有可能吧,毕竟当时在十二连云山外我无非是看在王老镖头的脸面上才搭理你。” “之后仓库内,你为我出头还不是被人教训的一塌糊涂,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看上你这样的窝囊废吗?” 说着墨无双挥手指了指背后百丈外极乐楼,隐约飞雪中灯火莹莹,一群看官朝着众人方向指指点点,而刚子的面庞却褪去了红润,双目微颤显然接受不了墨无双这样说自己。 “楼内精彩千千万,里面的一丝一毫哪里是你能够给我的,如今既然看清现实还请陪着老爷子快些回去吧,另外那个定情之物......” 说着墨无双从怀中取出半截锤柄丢在刚子脚下,引得周围人笑出声来,看表象大有绝情之意。 “今日见面你我二人之间一刀两断,以后莫要再去天牢寻我,此刻我已然归了极乐楼,以后要是有心,多去看看天牢中那个你向往的人罢!” 话落墨无双转身再次踏上了白玉桥,只余下刚子摇晃着身子处在风雪中黯然苦笑,而一旁王老镖头双目闪了闪,随后朝着几人背影抱拳高喝。 “谢无双姑娘成全,小老儿以后定不会再打扰姑娘!” 说罢王老镖头扯着失魂落魄的刚子转身离开,在场护卫这才松了口气,而此刻逍遥王耳旁护卫长低语几句便回了极乐楼,那些看客们见此景作鸟兽散,白玉桥再次回归了清冷单调的模样。 “刚才听明白无双姑娘的话了吗?”王老镖头拉刚子回去的路上,余光瞥见外孙如此模样笑道。 “无双姑娘双目看得透彻,既然来时过了白玉桥便是摆明自己不愿同流合污,但又转身回去,有代表着此刻身不由己。” “还有呢?” 刚子闻言取出掌心的半截锤柄,嘴角咧出一抹苦笑。 “待到我们回去首先要备好马匹,准备连云山号召土龙寨的一干匪徒,一起准备墨无双下一次的指令。” 王老镖头听到敲了敲刚子的后脑勺又继续道:“再然后呢?” 刚子闻言哪里听出墨无双其余的话中话,见到此景王老镖头只得深呼一口气叹道。 “你知道无双姑娘去天牢的事情吗?” “不知!”刚子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又听见老镖头道:“那你曾经和无双姑娘说过什么是和天牢有关系的呢?” 刚子闻言沉默半晌,眼前忽然亮起早先无双与自己聊天时说过的一些趣闻,其中正有长安李将军府灭门惨案,而其中的核心人物正是李家大公子李元芳! “嗯,看样子总算想明白了,明日咱们先不急着离开长安城,准备些银两去天牢探望一下无双姑娘所说的李元芳公子吧!” 刚子表示理解,走在路上却仍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虽然明知道外公暗示无双姑娘陪着演戏,但是被无双姑娘当面如此无情的斥责,我这心里还真有些难受。” 估计是小伙第一次单相思,此刻捂着胸口显然正伤心,王老镖头瞥见揉了揉刚子的头顶,嘴角咧出意义不明的笑意。 “这可说不定,眼下还是把交代的事情做好吧,另外...恐怕那个逍遥王并没有想让我们这么容易就离开啊......” 旱烟杆紧握掌心,王老镖头瞥见身后隐在风雪中几名黑衣人低声说道。 第二十一章识破 ...但愿逍遥王方才没有察觉到什么马脚... 墨无双自认方才的演技已经是平生所见的巅峰,哪怕去拿个什么小金人都是小事情,但此刻返至极乐楼近百丈的路上,却不见了早先逍遥王惯常的笑脸。 “张大人,你我同朝为官已有多少年了?” 铜门外,逍遥王忽然驻足并未叫人打开极乐楼的大门,偏头阴沉着面色瞧响一旁的张青锋。 “自入朝为官以来有十七年了。” 逍遥王的神色看在张青锋的眼底,此刻他身子略微挡了一下身后的墨无双回应道。 “嗯,转眼过去已经有这么多的年头了,虽然当年你我脾性水火不容,以至于朝堂之上一直以来争论不断。” “但如今张大人肯赏脸来极乐楼,本王认为是你我志向本就是殊途同归,不知道张大人作何感想。” 张青锋闻言剑眉微蹙,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本官是为了大唐的江山,而非个人私欲......” “合着你认为谁都喜欢当皇帝的吗?最起码本王认为每日困在大明宫中不出半步,纵然有无上权利又能如何,到最后还会被人惦记着肩上的脑袋,反倒不如本王现在这样逍遥。” 张青锋并未反驳,此刻但见逍遥王又深深的叹了口气,余光中撇了撇张青锋背后伫立的墨无双。 “这江山从一开始便由太宗与高宗皇帝两代的牺牲,才换来了如今的大唐盛世,断不可因外姓之手催了铁血熔铸的李家亡魂,这点你应该比本王清楚才对。” 张青锋的面色有些发冷,余光中同样瞥向身后的墨无双,紧紧攥了攥袖中拳头而后却回应道。 “王爷,今日是您邀请青锋前来极乐楼赴宴的日子,有孩子在场,这类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呵呵,说的倒也在理......” 逍遥王听见忍不住摇头,随后终于唤人推开了极乐楼的两扇铜门,但此刻宽敞的大厅中除了满堂的烛火摇曳,哪里还瞧得见方才一丝一毫的火热场景。 “刚才那些客人呢?”墨无双见到空荡荡的大厅忍不住心中一凛,话音未落却瞧各个角落中忽然涌现出数以百计护卫将张青锋与墨无双二人包围,银晃晃的铁甲映出了逍遥王阴沉的脸。 “王爷这是何意?”张青锋面色一凝,本就软硬不吃的性格刹那间展露无余,而另一旁的逍遥王伸手唤来一柄黑锋利刃于掌心摩挲。 “把东西交出来!交出来!交出来!” 近百银兵分为三批齐声喝道,铁靴踏地发出铿锵声响转眼便银刀纷纷出鞘,乍一看当真好大的阵势! 张青锋见状蹙眉间上前半步,一身的内力赫然迸发,犹如银瓶炸裂吹得一众护卫刀尖嗡嗡作响,就连为首功力不弱的逍遥王心中都忍不住猛地一突! “好个张青锋!真不愧是当年高宗皇帝看重的栋梁,这一身的本事恐怕比之江湖天榜的高手也不逞多让!” “不过既然进了我极乐楼,你纵然有翻天的能耐,本王也有把握将你拿下,在此本王再劝你一句,把东西交出来你我便相安无事!” 瞧着逍遥王掌心熟悉的刀刃,张青锋双目毫芒乍现,再将墨无双的身子遮了遮,这才沉声回应。 “王爷说的话青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张家祖传的碧血剑为何会在王爷手中,看来这话本应青锋说罢!” 逍遥王褪去面上的寒冷,指尖又在碧血剑脊处轻弹了几下,伴着清脆的剑吟好似满面的醉意。 “当年张家因为直言惹了不该惹的人,若非本王父亲力保又怎会有现在的张青锋大人,至于这把碧血剑却是贵父交予我岭南李家的信物。” “为的就是警示你们张家后人莫要忘了岭南李家的恩情,今日本王便把剑还你,同样你也把那件东西还了本王,自此...极乐楼仍旧欢迎你张青锋大人前来如何?” 说罢碧血剑被抛出一个弧线掷向二人,而后却见张青锋单手接住传来一阵嗡响,余光中众护卫却是齐齐朝着几人迈出半步,看刀光似乎已经有了杀意。 “看清楚是真货最好先把剑放下,不然本王地下三万兵甲可未必就是传言......” 张青锋伸手将碧血剑递给身旁的墨无双,至此周围的护卫这才退回半步,同时墨无双半悬着的心脏却紧张得颤抖起来。 “王爷所要何物,青锋不知......” 逍遥王闻言咧嘴冷笑,而后唤来一旁的护卫长,却见来者右臂有伤并且余光不住打量着张青锋背后的墨无双。 “张大人还记得李将军家灭门惨案吧,早先那个老东西拟了一卷要弹劾本王的证物才落得如此下场。而不久前本王派了手下护卫长前去巡查,却不料被张青锋大人手下给强行夺走了,您说我应不应该朝你要呢。” 听见李将军家灭门的案子,张青锋眉心凝成“川”型,之后只能稍作叹息的回应道。 “王爷所说的青锋并不知道,若是真的得到了东西,青锋肯定早先便交给王爷,绝不会惹祸上身。” “再说,若是王爷已经知道是青锋手下何人夺了卷轴,大可此刻告诉青锋,在此也必定会给王爷一个答复!” 墨无双听闻张青锋的回答心头一紧,余光中左右扫视,却见二楼包间竟然被人锁上。 “范骨,大声告诉张青锋大人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护卫长上前两步,干瘪的嘴角咧出一抹冷笑随即回应道:“那一日奉王爷之命去李将军府寻卷轴,中途没想到被一个女贼强抢,并且女贼功力与刀法不凡,在下不敌只能炸毁了卷轴逃走。” “哪知回到楼内再拼接却是半卷春宫图,思来想去定是女贼以掉包的手段欺骗了王爷,故而在回想之后这才忆起女贼的特点。” “如今敢在这里斗胆包围张大人,全因那个女贼的妖刀灵也出现在了极乐楼内,并且此刻那女贼正陪在张大人的身侧!” 闻言张青锋的身子猛地一僵,自墨无双的视线内却感到这位熟悉的伯父背影赫然有些颤抖,显然是已经连上之前牢头身亡的事情,并已经猜到了护卫长接下来的话。 “没错...护卫长口中所说之人正是无双姑娘。” “另外小姑娘似乎小看了本王,方才出去的时候,本王特意叫人暗中尾随,在路上便瞧见姑娘敲晕了本王两名手下。” 说罢,两展担架抬来,而此刻从张青锋的目光看去正是方才被敲昏的护卫和那名送食盒的侍从。 “本王不清楚张青锋大人准备给一个怎样满意的答复呢?” 一声叹息传来,墨无双却见眼前的背影再不可靠,直至碧血剑被单手夺走,而那冷冽的剑锋抵住脖颈的那一刻,一个刚正不阿的形象轰然崩散。 “丫头,抱歉了......” 第二十二章倒戈 上回书道,张青锋临阵将剑锋倒向墨无双,此刻偌大的极乐楼的大厅中,墨无双反倒成了众矢之的。 “丫头,伯父不清楚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但这朝野的内幕断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够插手的,趁早把东西交出来吧,回去后你还是伯父好侄女。” 很明显,墨无双可以感觉到张青锋的剑尖有些许的颤抖,内心的挣扎展露无遗,但这剑锋既然倒转,他便再不是民间传言那个刚正不阿的张青锋了...... “呵呵,没想到伯父这样的人也会有违背信念的一天。” 墨无双余光中见逍遥王的方向有几人搬来金丝椅看戏,当下瞧着面色铁青的伯父又继续笑道。 “更何况究竟是怎样的把柄能让您朝着昔日故友的女儿刀剑相向。” “够了!”张青锋的气息愈发加重,一双阴冷的眸子仿佛响尾蛇般犀利,即便是一旁看戏的护卫瞧见都感觉脊背发凉,更何况是面对剑锋的墨无双。 “我不清楚你父亲是怎么教育出你这样性格的闺女,但他从小就应该告诉过你,有些东西绝对不能碰,这里面的深浅又怎是你一个孩子能够懂得的!” 气场愈发沉重,张青锋一身绝顶高手的内力压得墨无双心跳都慢了好几个拍子,甚至颤抖的剑尖点在洁白脖颈处,滑下了点点红樱。 这一幕瞧在好色如命的逍遥王眼中自然心疼...... “张大人,本王只需要你给一个交代而已,既然如今你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不如...这无双姑娘交给本王如何,到时候免得张大人伤了故友之女而良心不安啊!” 说罢逍遥王抬了抬手指,而后两队护卫从金椅两侧朝墨无双的方向包抄过来。 可来不及触碰到墨无双的肢体,却见两道暗芒闪过,为首两名护卫的手臂连带着银甲平滑削断,惨嚎在地上滚做一团,而后逍遥王瞧见面色更加阴沉。 “好你个张青锋,本王劝你最好不要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你与本王同属一条线上的蚂蚱,现在你已经死在极乐楼了!” 说罢掌中夜光杯狠狠摔在地上,刹那间楼中烛火仿佛被烈风牵成数千火芒在逍遥王背后凝成一道黑影,澎湃的内力涌动与张青锋的内力相撞化作浪潮将周围护卫吹得无法站稳,再看二人神色竟是不相上下! “本王再问你一遍,这人你到底交不交!” 身后忽然出现的不知名高手令逍遥王的底气一下足了不少,同时双眉看向张青锋的眼神也有了些许胁迫之意。 “你的目的不是卷轴吗?我给你要来便是,至于我这侄女,你们谁碰了我就和谁拼命!” 双眉横扫一周护卫,所及之处无不侧身回避,自墨无双听见此话,显然张青锋已经做好了壮士断腕的准备。 “反正如今我张青锋前来极乐楼已然不忠,但故友之托若是交给你,那我张庆峰更无颜面存活在世上!” 瞧见张青锋这副神情,逍遥王禁不住仰头笑出声来。 “哈哈哈!好你个张青锋,本王佩服你的品行,既然你想做那个有情有义的人,那...就要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话音刚落,背后黑衣人已然探至张青锋的方向,阵阵罡风将极乐楼中炸得金粉四溅,而另一旁众护卫却朝着墨无双的方向捉来,显然是打定主意让黑衣人拖延时间。 此刻墨无双急急唤了三声丹枫刀却不见动静,似乎包房内另有禁制,当下只得空拳对银刀,但纵然拳法震九门颇为精妙,震散了十数人之后,却仍被逍遥王身旁的四大护卫长联手击退,此刻嘴角流出血渍,显然受了不小的内伤。 “蠢货,给本王下手轻点,要是伤到了哪里晚上不过瘾,看本王不把你们抽筋剥皮!” 一声厉喝自逍遥王的方向传来,四大护卫长相视一眼这才收了兵器一同朝墨无双捉来,看眉眼中尽是一副阴狠的神色! “混蛋,要是真被你们捉住了,老娘宁愿跟你们拼了!” 一股狠劲自墨无双的心头升起,遂见银色亮芒自身上奇经八脉中浮现,转而融于内力与四人比拼,只听得一阵炸响过后,四大护卫倒退好几步无不是惊异神色,就连看戏的逍遥王也轻轻的“咦?”了一声。 “有意思,看来无双姑娘的本事的确不小,也好!本王就喜欢这样的小辣椒!” 四大护卫此刻也瞧见墨无双比拼内力后明显力不从心,再想出手之际却不料背后二楼包间的方向轰然炸裂,而后手执红伞的雀翎飞速拦在四人身前用妖力将四人震飞好远,只瞧得血花于半空挥洒,甚至有一人还砸在了逍遥王的金座前! “你们这些人,谁敢碰她就死,懂?” 瞧模样雀翎见到墨无双受伤生了不少怒气,更有一旁罗小九眼泪汪汪的哭闹与瘫软在一旁四大护卫的身体做衬托,令在场争斗激烈的张青锋二人也各自退了开去。 “怎么?万妖谷不是想和本王合作吗?怎的也会此刻出来管闲事!” 逍遥王余光中瞥见身侧二楼仍旧被红色火焰灼烧的墙面,特别是那藏于墙体内的精铁发红卷曲,一种超出掌控的不悦引得逍遥王面色发黑。 “没什么,只是看不惯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更何况她还是人家刚认的妹妹呢。” 说罢雀翎收了伞中剑,一副挑衅的模样朝着逍遥王扬了扬下巴。 “刚才隔着墙听见你还想着占我妹妹便宜,人家怎么可能不管嘛!” 黑衣人回到逍遥王的背后附耳说了几句话,随后这才见逍遥王挥手唤人将面色发青的护卫长们抬了下去。 “哼,没想到这小姑娘不光是张青锋要保,就连堂堂的万妖谷使者也不惜出手破坏了规矩,看来这背景真是大得很呢!” “那这样吧,本王倒退一步,只要无双姑娘愿意交出卷轴,本王今日便放你们离开如何?” 雀翎余光中瞥见面色苍白的墨无双咬牙摇了摇头,随即又扭过头来挑衅的敲了敲红伞。 “看到了吧,我妹妹说不给,有能耐你来人家手下抢啊!” 逍遥王如梗在咽,紧紧攥拳却奈何不住大厅内两位绝顶级别高手的联手,只好深深叹了口气叫人将铜门打开。 “你们走吧,出了极乐楼的大门,本王与万妖谷再无瓜葛!愿无双姑娘以后也小心一点,下次再见绝对不会像今天这么幸运了!” “切!这破地方做饭好吃人家还不想留呢!”雀翎再次打起了红伞,未理睬一旁的张青锋便与罗小九一步步将受伤的墨无双扶出楼,不一会便消失在了风雪弥漫的白玉桥外。 “张大人!你又想干什么去?既然外人都已经离开,是时候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吧!” 瞧见张青锋也想转身离去,逍遥王冷哼一声喝住了张青锋的脚步,风雪中再闻两扇铜门关上,余响回荡在寂静的雪地,却再没人知道楼中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三章刺客 “呜呜!姐姐大人你可千万不能死呀!” 风雪中寂静的长安巷口,罗小九死死抱住墨无双的腰肢被拖行了一路,鼻涕眼泪蹭脏了原本雪白的绒袍。 “熊孩子!赶紧松开她,就你那一身蛮力气都差点把墨无双勒的喘不上气来了!” 雀翎伸手捉住罗小九的衣领丢到墙角,又寻了处稍显安静的地方,这才搀扶着伤者坐下来,随后以充盈的妖力协助调和墨无双体内散乱的内力,直至一个时辰后气息方才平静。 “好在是半妖之体,不然这丫头没有玄兵,被四个同等级的武尊合力攻击,现在只怕身体都变凉了......” 感受到墨无双体内那股熟悉的力量,雀翎仅是片刻的恍惚过后神色便恢复正常,墨无双睫毛颤动两下睁开了双眼,再见月色弥漫的巷口深深的松了口气。 “谢谢六姐及时相助,要不然今天恐怕无双只能交代在极乐楼了。” 身子虚弱的墨无双还不等起身打礼,头上忽然迎来雀翎的一个爆栗,当即墨无双缩了下脑袋,却又听身旁雀翎气道。 “罗小九是熊孩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不清楚当时墨霖山为什么放心把你们两个熊孩子放出来,特别是那个逍遥王的东西你也敢碰,这次要不是六姐我在,单以张青锋的立场来看,恐怕你现在已经被剥光了给人家暖被窝了!” 听到张青锋的名字,墨无双劫后余生的侥幸散去,此刻摇晃了一下身子便站起身来,看模样有其他的事情是要去办。 “臭丫头!你现在身上的重伤未愈,此刻又想去哪里!” 雀翎见到墨无双执拗的朝着巷口蹒跚离开,当即一咬牙便伸手敲晕了墨无双抱在怀中,这才叹了口气领着罗小九一同去往自己居住的客栈方向避风头。 “雀翎姑娘是吧,方才逍遥王的人马挨家挨户的警告过,不许接待手持红伞的女子和带着小孩的漂亮姑娘,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店吧。” 人未踏入门槛半步,掌柜身旁守着两名紧张的店小二,见到雀翎时却递上了早先交代好的房钱。 “三倍天字号的房钱,住进你们这里的柴房如何?我们这里有个人受伤了需要修养。” 逍遥王到底是地头蛇,雀翎没想与掌柜争论,拖延久了只会引来更多人注意。 “唉...姑娘,说实在话,整个长安城但凡是逍遥王放出话来,不可能有人家敢接受你们,不过朝南走出了长安城外有座破旧的城隍庙,去那里避避风头总好过留在这兵荒马乱的长安城内。” 雀翎点头谢过掌柜后,转身与罗小九飞速离开巷口,不多时间话语所形容的那座城隍庙中这才升起了袅袅轻烟...... “六姐,刚才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个逍遥王?瞧他那么张狂,而且叫人把姐姐大人打伤,小九都咽不下心里这口气呢!” 罗小九端坐在篝火旁,瞧着一旁发烧昏迷的墨无双,赶紧融了些雪水为其擦拭额头,生怕醒来后烧成白痴。 “你以为六姐不想?本来因为密信说这个逍遥王有意造反推翻武氏天后,谷中长老听闻才派我来到这里接头,以便于协助他的野心推翻天后掌权。” “现在好了,任务不成回去挨训,如果照你说把人家杀了的话,不光是长老不会放过我,就连那个天后也会因为丹书铁券的原因大举进攻万妖谷,你说怎么办?” 罗小九听之有理,耸拉着脑袋继续问道:“那刚才逍遥王也是害怕惹了六姐引得万妖谷发怒是吗?难道他就不怕姐姐大人把把那个证物交出去吗?” “呵呵,敢放咱们走他当然有自己的对策,现在不让长安城内所有店铺接待咱们,只怕也是警告咱们最好离开长安城,不然以后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说着雀翎伸手又在篝火中添了些柴薪,双目灼灼的盯着罗小九。 “你实话实说,之前我看见你去了天牢送东西,除了六姐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吧。” 罗小九侧着脑袋想了想,随即双目一亮回答。“这个你可以放心,咱罗小九的嘴可是整个万妖谷里面最严的!” “算了,听你这句话六姐心里更没底了......” 撇头看见半掩的破旧门扇外漫天飞雪,雀翎第一次感觉这次出门真憋屈,还以为遇见墨无双和九妹是意外之喜,哪里知道却直接成了捣毁万妖谷与逍遥王结盟的元凶。 “不过好歹保住了圣女唯一的女儿,想必可以将功补过吧......”暗到此处,雀翎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后起身弹了弹尘土明显是要离开这座城隍庙。 “六姐啊!你不是嫌麻烦要跑路吧!行行好,带上我们这对孤苦无依的姐妹吧!” 也不知罗小九是从哪里学的贫嘴,听得雀翎回身狠狠的朝着小丫头脑袋上来了一个爆栗。 “看好墨无双,等她醒过来千万别让她瞎跑,毕竟就算半妖之体不足三日也休想动用半分内力。” “另外六姐过两日必须回万妖谷复命,方才正好想起一位故人可以帮助你和墨无双,所以老老实实在这等着我回来。” 话落又瞥见罗小九嘟囔着小嘴且眼泪汪汪的模样,只得又补充了一句道:“大不了回来给你买肉包子......” 另一边,阴暗的地阶牢房的区域内,李元芳斜靠在石墙一角望着漫天鹅毛大雪叹息连连,手中把玩着早先中年大叔所制木刀,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喂!臭小子,你真信刚才那个人是无双姑娘派来的吗?我看那个小子愣头愣脑的,不像无双姑娘平时选人的风格啊!” 中年大叔仍旧止不住碎碎念,边与李元芳闲谈边在石墙上刻着晦涩难懂的符号,只是一旁零散的食碗看得出这些日子十分惬意。 “不然呢,难道和我一起在这里发霉嘛......”李元芳声音低沉的回答后余光瞥向身后青铜门,只听门外透过几声厉喝,随后却见六名蒙面人踢门而入,直惊得中年大叔赶紧趴在地上装睡得正香。 “哼!臭小子,你可是李元芳?” 瞧模样这六个人都是用刀的好手,此刻既然敢带着兵刃强闯天牢,不是外面的狱卒全军覆灭便是有着极硬的后台! “废话,地阶牢房只有两个人,你觉得...那个缩脑袋睡觉的像吗?” 似是轻蔑,李元芳冷眉瞥过笼外几人,纵然杀意明显却丝毫没有胆怯的模样,手掌仍旧把玩着木刀,惹得几人银刀出鞘皆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那就把卷轴交出来,我们知道那东西在你这里!” “呵呵,早先有,现在嘛......”说着李元芳抖了抖发馊的红袍,却不见了卷轴丝毫的踪影。 “恐怕...你们要白跑一趟了。” 六名黑衣人闻言相视一眼却传来冷笑,随后用银刀斩断了锁笼铁链,包围在面色阴沉的李元芳身前,遮蔽了侧窗映入的些许银芒。 “无妨,那今日我等就先取走你的性命回去交差!” 第二十四章旧情 “怪了,顺着气味怎么到长安的天牢来了?” 自城隍庙的方向距离天牢足有数千丈,当一道红色靓影举伞自鹅毛大雪中飘身而至,却听见天牢内传来阵阵炸响,而守在门口的两个狱卒正紧绷着精神盯着自己。 “来者何人,天牢重地速速离开!” 狱卒将横刀拔出直指漫天雪白中一袭红衣的雀翎,却不料仅是人影一闪便错于二人身后,直惊得两把断刀坠在雪地中。 “别紧张,人家是墨无双的姐姐,今日前来是想寻一位故人的,若是二位小哥识相快些把牢房打开比较好呢,毕竟在这天牢里面并不安静呢。” 听闻墨无双的名字,二人相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却打礼朝一旁的雀翎低声劝道。 “看您是无双姑娘的朋友,我二人斗胆嘱咐您一句,现在千万不要进去,逍遥王刚刚派人进去捉人了,纵然姑娘的本事厉害,也莫要惹这长安城的土霸王啊!” 雀翎翻了翻白眼,又感到地牢方向传来阵阵犀利的内力波动,当即拔出伞中剑将铸铜大门削断,随后人影一闪丝毫不顾及身旁两位面色煞白的狱卒夺门而入。 “老哥,这...这你看可怎么办啊!” “唉!现在两边的人咱们谁都惹不起,赶紧跑到后院快马加鞭去张府寻了张青锋大人前来才是正事!” 本就是夜色弥漫,原本潮湿的地牢中阴冷异常,待雀翎再拔剑将地阶青铜门削断时,却迎面散逸来澎湃的热量,挥伞挡开更见满牢房随处可见的残缺尸体与一名身着深红色袍子的青年,手执乌焰焚灼的木刀冷眼瞥来。 “你...也是来找卷轴的吗?” 许是李元芳瞧雀翎急匆匆冲进来同样没有人阻拦,便将她与方才那些此刻归为一派,当即身上乌焰又升起三尺高,似乎周围的光芒都被吸纳进去。 “屠荒弑魔刀!没想到你竟然是八荒神屠的传人!”雀翎见状双目猛睁,瞧见那特有的刀焰惊叫出声来。 另一旁李元芳闻声并未理睬,刹那间身上气势迸发正要出刀,却不料身后传来中年大叔的一声厉喝! “住手!你要是和她打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 所言已晚,待到刀芒袭来,雀翎红伞一颤忙拦在身前抖出数十雀羽这才熄了乌焰,而因为方才的撞击李元芳倒退三步且木刀散成泯粉。 而这另外一旁雀翎仙子也倒退了半步...... “呼呼!”刚放下红伞雀翎赶紧吹灭星星火苗,看模样对于自己的宝贝甚是心痛。 “真不愧是能够焚尽所有有形之物的魔火,这位小哥这才初入宗师便能击退雀翎半步,难怪无双那个丫头这么重视你呢。” 李元芳闻言双眉一蹙,终于将身上乌焰收拢于体内,而后瞧着雀翎冷道。 “墨无双呢?为什么是你来寻我......” “哼,你说呢?一个小姑娘为了帮你偷个东西险些连命都丢了,休养生息时不是人家来通风报信,难道还能让她跑过来吗?” 瞧见李元芳冷峻的面色,雀翎只觉得无趣便伸手推开肩膀让出一条过道来。 “再说了,你...还不值得让本姑奶奶特意来一趟,当然你师傅还差不多。” 说话雀翎的目光这才转过瞧着另一囚笼中拉不下面子的中年大叔,口中忍不住啧啧出声。 “没想到当年名极一时的六臂神罗蒋岩也会有今天,当年你不是很嚣张的吗?” 说着雀翎用红伞挑了挑锁在身上的八根手臂粗铁链,看神情却见眉眼蒙了一层雾,丝毫见不到讽刺的模样。 “我这才哪根葱啊,当年啸月狼祖都被打得神魂四散,逼不得已打回妖身成了那副模样,我能苟活到现在已经是幸事了。” 中年大叔苦笑着抖了抖融于手臂一体的铁链,雀翎瞧着深深叹了口气,而后却直接切入了正题。 “给你个机会,帮我一个忙,事后给你自由怎么样?” “呵呵,这可是张青锋锁的我,你说话...算吗?”中年大叔俨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显然从方才雀翎的话中得知了墨无双窘迫的处境。 “我说话不算,可是我能给你自由的机会。” 说罢伞中剑再出削断铁链,而后趁着中年大叔不备生生撬下四肢铁环与琵琶骨部位的铜钉,只听一声惨叫血涌如柱时火光一闪,雀翎焚了六根雀羽敷在伤口处滋滋作响,过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中年大叔这才面色惨白的露出苦笑。 “你怎么还是这样,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谁让我从小任性,就是不喜欢别人拒绝我呢!”雀翎话落扶其躺在草席上,而后在一旁瞧着中年大叔的惨样笑了笑。 “等你的旧伤好了,我要你帮我保护一个人。” “墨无双?”秀眉挑了挑,雀翎闻言笑出声来。 “你怎么知道?” “呵呵,这天下能让你们万妖谷八位祖妖低头求人的恐怕只有这个九尾天狐之女了。” “那你答不答应?”雀翎瞧着中年大叔并未否定这句话。 “你给我治伤,这人情我可不欠,毕竟现在这个下场和你们当年圣女脱不了干系,所以你的条件我不会答应。”说着中年大叔勉力咧了咧嘴。 “但是这个墨无双我会保,所以你欠我个人情,并且这辈子我都可不能让你拉扯平,不然以后你肯定又会不理我了。” 至此雀翎的面色一红,遂歪了歪脑袋瞧中年大叔嘟囔着嘴道。 “你这个人还是这么让人琢磨不明白呢,难怪那个张青锋这么恨你,把你关在地牢里面受这份苦。” 中年大叔没有搭话,许是痛得感触再次袭来,一身的青筋蹦得老高将干瘪的肌肉重新鼓胀起来。 “后半夜我会想办法将墨无双送到天牢内秘密修养,但愿你这一身的伤口能快些恢复,而且这一身的本事也不会生疏。” 雀翎转身出了牢笼,余光瞥见李元芳又回到牢中没了动静,叹息中刚想离开,却听背后再次传来中年大叔的厉喝。 “喂!所以说把事情结束后,我越狱寻你管吃住不?” “嘻嘻,到时候...你要是有能力出来再说吧。” “那...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第二十五章提审 “张大人,夜里天牢有歹人强闯,两位守卫希望张大人能亲自出去看看!” 时至子时,飞雪未尽,张府内的夜比往日清冷了不少,此刻张青锋早已携着碧血剑归至府中,面对着莹莹烛火与墙上“碧血丹心”四个大字沉思之际,正听见门外护卫禀报。 “退下吧,今夜之时本官早已知会,你出去告诉那两个天牢的人,明日一早收拾干净,就当看不见让此事过去罢。” 张青锋本就听闻逍遥王有杀李元芳的动机,当前听见便清楚是一些人冲进天牢开了杀戒,手掌忍不住紧了紧掌心的碧血剑。 “再强调一遍,这件事在本官这里止住,休要在外人面前提及,明白吗?” “可...大人,这天牢......”护卫在门外稍作迟疑却又听屋内传来利剑出鞘的声响,这才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去告诉二人吧,今晚本官只想静一静。”话落烛光一暗,透过光影却见张青锋在房内舞起宝剑,心知张大人心里不痛快,这才叹口气转身至大门朝守在一旁的两名狱卒点了点头。 “张大人已经知会此事,今晚不论有什么损失张大人都会补偿,另外劳烦二位明日收拾了牢房,就当此时没有发生过吧。” 既然张青锋都袖手旁观,这两个狱卒自然不会再多做纠缠,待到策马飞奔回天牢方向又花费了一个时辰,却见狱字古碑旁,雀翎手执红伞于鹅毛大雪中吹响了一枚特质的哨子。 听声音宁静悠远,脆耳逐渐无法察觉,此刻二人这才见到方才砍了铜门的“女魔头”朝着两人笑了笑。 “抱歉,方才人家感到有人冲进去有些激动,不过瞧见二位小哥归来倒也放了心,看来张青锋短时间是不会再来天牢了。” 话落两狱卒相视一眼,还不及问里面的情况,却见笔直的朱雀大道上掀起飞雪缭乱,一尾白狼驮着熟悉的人影飞速奔来,接近天牢门口时却急忙驻足,在雪地上拉出两条沟壑出了好远。 “哥,你看那不是无双姑娘和罗小九吗?” 行至身前瞧见墨无双昏迷的模样,二人急忙上前相应,随后雀翎指挥着二人将墨无双背入早先居住的空房这才作罢。 “素来听闻无双在天牢与几位相处甚好,如今有歹人相胁迫只好在天牢中暂住几日,希望两位小哥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 说罢雀翎伸手想取出一袋银钱,却不料二人相视一眼急忙止住了雀翎的钱袋。 “这位女侠言重了,无双姑娘早先便是我二人的救命恩人,后来更是做事仁义,就算您不说我们也不会有半丝异心。” “更何况逍遥王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他纵然势力通天,但在张青锋大人没有首肯的情况下也不敢贸然于天牢捉人,无双姑娘在这里您就放心吧。” 二人说道这里,似乎自己都觉得打脸,不过与李元芳的事不关己不同,这无双是实实在在有恩于自己,事情自然上心不少。 “那就劳烦二位小哥了。”雀翎打礼,转而却又递给了两位狱卒钱袋。“再劳烦...二位小哥也照料一下地牢中的二人吧。” “哦?那个李元芳与无双姑娘私交甚好我们清楚,不知道另外那个中年人又是什么关系?” “呵呵,他...可以说是一个老冤家吧。”话落雀翎双目远眺,朝着二人略微欠身辞去,这才在小九的陪同下执伞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风雪间。 长安的雪不知何时能停,又是清晨转来,屋外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中墨无双扶额醒来,睁眼却见熟悉的屋顶整个人都愣在了床上。 “嘿嘿,没想到吧,六姐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旁罗小九抱着一盘包子狂啃同时瞥见墨无双醒来,伸手还递来两个。 “六姐说了,人是铁,饭是钢,李元芳这里不用你担心,眼下姐姐大人的身体因为鲁莽迎敌受到重创,最该修养的是姐姐大人才对!” “那...你六姐呢?” “早就离开了,说是万妖谷的信隼通报她回去,这段时间还嘱咐姐姐大人千万不要乱跑,再被逍遥王捉走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墨无双苦笑,指尖拂过肩头青丝蹙眉道:“难道六姐不怕被张青锋发现我在这里吗?” “谁知道了?不过听六姐说与你伯父是老相识,以他的性格即便是发现你在天牢藏身,也不会进来捉人。” “呵呵。”墨无双笑了笑,随后扶起床榻站身寻地牢方向蹒跚两步,惊得罗小九赶忙过来搀扶。 “吱嘎!”修补好的青铜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当墨无双重新踏入地牢中,入眼的是还未收拾干净的狼藉与两个熟悉的人。 “李元芳,你没看见我受多大的牵连,怎么见面了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呢。” 曾经并未察觉,墨无双此刻身体虚弱有些抵御不住地牢中的寒潮,披着雪绒斗篷却仍旧是瑟瑟发抖的模样,不过瞧见李元芳能平安倒也松了口气。 “不懂...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甚至你受了重伤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不过还是要多谢姑娘的帮助,才能让李元芳出狱有了丝期冀。” 李元芳似乎天生性格就这样冰冷,又或者回忆起了往事遂朝着墨无双点头示意,想必从小这位少将军也没受过别人帮助,所以并不清楚怎么应付。 “从小我就崇拜您李大少爷成吗?再说把你救出来我可有了一个相当厉害的打手呢。” 说着墨无双余光瞥见今日安静的中年大叔,却见其平躺在草席上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精神。 “别看了,一个人话说的多了,总会有那么几天安静下来。”说罢李元芳瞥着通气孔外飞雪幽幽道:“三日过去了,也不知道那卷轴到底到没到大理寺那里,更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人敢接这个案子。” “三日?”墨无双闻言掐手指这才发现自己整整昏睡了两日两夜,想来这次重伤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只得暗叹自己命好下次绝不再浪。 “放心吧,既然王老爷子肯为你送卷轴,那就肯定把事情做到,毕竟他做镖局的最讲究诚信。” “那...想必这段时间,大理寺的提审官应该快来了吧。” 感叹之余,墨无双却闻青铜门被人敲响,随后早先熟悉的狱卒在外朝着里面的墨无双提醒。 “无双姑娘,听说一会大理寺的人就要来提审李元芳了,你现在身份特殊,兄弟们想着先让你藏起来,免得再出乱子。” 此话有理,闻言墨无双被一旁的罗小九扶起身,朝李元芳打礼正欲离去,却忽然顺着通风孔瞧见一道熟悉单薄的身影于茫茫雪海举伞走来,而后却在天牢的石碑前驻足。 “天牢有人在吗?在下是大理寺派遣前来复审李将军府主犯李元芳的。” 话落牢内狱卒一阵慌乱,随即拉开铸铜大门涌出门扇两侧,朝着那一道雪中纤细的影子打礼且收了提审状。 “没见过这位大人,不知如何称呼,我等这便准备伙食与住宿,到时候我们也好和换班的兄弟知会一声。” “那就有劳各位辛苦,至于称呼几位便叫在下狄怀英好了......” 第二十六章重聚 墨无双还记得以前狄怀英说过,世间所有的事情就好像环环相扣的锁链,说是缘份也可道是因果,又或者他的出现正是命中注定。 “这位大人先在堂中稍候片刻,近日地牢中湿气大,堂内烧了些木炭,待到身子暖和了再进去不迟。” 说着狄怀英褪去肩上绒袍,转身坐在一旁桃木椅上饮姜茶,忽然间却莫名身子打了个寒颤,仿佛如针芒在背,急回头哪里见得到多余人影。 “怪了,怎么我这心有点发慌呢......” “墨姑娘赶紧离开地牢回屋去吧,兄弟们已经帮你拖住来人,要是被发现肯定难免不会让逍遥王知道,而后给张大人添麻烦。” 狱卒慌张推开青铜门招唤着墨无双,岂知本应该最着急的人竟然坐在椅子上毫不在意的朝着自己摆了摆手。 “无妨,那个人是我一个老相识,要说这关系硬得很,你们只管叫他进来吧。” 闻言狱卒只好咧了咧嘴复回至前堂方向,贴在屏风后无奈的朝着另一名狱卒点了点头。 “那个...狄大人要是觉得暖和些,现在已经可以进去提审犯人了。” 狄怀英听到赶紧放下掌心的姜茶,而后随着狱卒引路至地阶牢房门外,再一开门却见一个空荡荡的椅子早已摆在了囚牢前。 “劳烦几位考虑如此周到,生怕怀英体弱准备了木椅。”说罢挥手叫狱卒关了青铜门,而后才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李元芳的牢笼抬步。 历史性的第一次见面,两人给对方的印象显然并不太好。 “想必阁下就是李元芳吧。” 反复确认牢笼坚固,铁锁无碍后狄怀英扶身坐在椅上,而后尽量克制着颤抖的身子朝李元芳努力冷静道。 “废话,刚才狱卒没有给你指明道路吗?” 被李元芳冰冷的眸子一扫,狄怀英脑中莫名总是回荡着早先少将军的赫赫威名,遂急忙将目光闪躲开强自镇定。 “没什么,久仰李元芳少将军,诺大的长安城内也没少听路人称赞少将军的事迹,今日看来的确有战场上的那股戾气。” “只可惜钢过宜折,少将军脾性怀英也有些许了解,可此次提审涉及少将军未来能否得以昭雪,故而愿李少将军珍惜这次机会。” 李元芳一听此话,目光中闪过一道毫芒,随即上下打量着狄怀英却也笑了笑。 “元芳也常听闻狄公子的故事,早先我还不相信传言,今日一见......” 狄怀英闻言双目一亮,身上紧张的状态散去不少,当即兴奋道:“我还真没听过别人评论,少将军说来听听!” “呵呵,果真是个娘炮!” 说罢李元芳别过头去,不愿意理睬牢笼外面露羞愤神色的狄怀英,显然是不相信笼外这个软弱的人能够为自己洗清冤案,当下只觉得早先的努力尽数崩塌。 “你...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想怀英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虽然出师不久便接下如此大案未免仓促,但还不至于让少将军如此弃如鄙履!” “你...想知道是谁说的?”李元芳面色诡异道。 “那是自然,毁人名誉岂能轻易放过!” “那你回头......” 狄怀英闻言猛回头却见墨无双驻足于背后良久,此刻原本愤怒得发红的面色刹那间变白,不一会又转做了青色。 “无...无双姑娘,上一次怀英说有缘再见只不过是客套,您怎么就当真了呢......”狄怀英双腿一软瘫在木椅上颤声道。 久别相逢本就是一件美事,虽然墨无双满面兴奋的拉扯着狄怀英聊天,可此时的怀英少爷却左右为难,余光不断瞥着一旁鄙夷的李元芳,心想这次提审怕是栽了。 不过好在墨无双此时身子还未恢复的状况被狄怀英发觉,再三深问后终于将思路拉回正轨,而后墨无双也将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大神探,你说说咱现在应该怎么办?就算真的破案恐怕也捉不了逍遥王吧,只怕日后还免不了继续受到追杀,所以咱现在是陷入僵局了。” 墨无双被狄怀英扶到椅旁坐下,稍作沉思后也将墨无双所有的情况作了一个统计。 “李老将军的卷轴怀英已经看过了,里面在列举了逍遥王多个罪状的同时,有一条就是无双姑娘所提及的地道,只不过借着冰道名义显然是挖错了位置。” “再者,逍遥王挖掘地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又为何会对卷轴的取向如此在意,另外整个事件中与兵部侍郎张青锋又牵连着怎样的关系。” “第三,当日一人酒后杀人不可能没放走任何一个宾客,早先得知李老将军的本事恐怕不次于李元芳,更何况是对付一个醉酒的人。” “最后一点,方才无双姑娘提及逍遥王与兵部侍郎张青锋又预谋要做些什么,且谈话中处处针对天后又不得不让人警觉。” “最可怕的,并非法外之人肆意妄为,而是朝内大臣的心究竟有多少是站在逍遥王那一边的。” “故而看似无双姑娘掌握了很多证据,但连在一起却又是漏洞百出,每一条看似有用处却又不能给逍遥王定罪,同样也无法让李元芳脱罪。” 狄怀英话到这里,余光扫过李元芳身上已经穿得破旧的喜袍,嘴角却莫名掀起一丝弧度。 “怎么样?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墨无双瞧见怀英露出笑容知道有了眉目,当即星瞳中焕发出莹莹光彩,直引得一旁李元芳不住侧目。 “还不着急,等无双姑娘的身子恢复吧,到时候恐怕要劳烦无双姑娘陪怀英去一个地方了。” “成!只要你不让本姑娘随着你去极乐楼送死,别的地方咱遮严实一些还是能保护你的!” 墨无双当即表态,虽然底气不足但还是为狄怀英多了些许的底蕴。 “呵呵,难得无双姑娘还是如此爽快,只不过恐怕不能如无双姑娘的心愿了。” 狄怀英说话停顿一下,而后语气加重道:“此次,怀英要的就是无双姑娘一同去极乐楼,而且还必须光明正大的去......” 第二十七章再赴极乐 素闻极乐楼的大门月升而启,子时闭户。早先狄怀英做足了功课且伺候了墨无双两日休息,这才恢复了近七成内力坐车前往那座是非之楼。 “我说怀英少爷,一会你不要玩脱啊,咱可是信任你才跟着过来的。要是真的被人家捉去暖了床,咱可以保证迟早有一天把你变成真正的女人。” 别以为狄怀英就真的胸有成竹,最起码在刚刚上路前,他的腿抖得比墨无双还厉害。 “别打扰我,我先...我先把台词备好。” 掌心满是汗水,狄怀英紧闭双目不敢与一旁的墨无双对视,生怕一会把步骤分析错,直到犹如赤色巨蟒盘旋于山崖的极乐楼远远浮现,这才深深的舒了口气勉强镇定下来。 “一会儿,无双姑娘务必遵循怀英的指示行动,虽然难免会有些兵器冲突,不过以无双姑娘的本事应该无碍,且不可冲动对逍遥王做出越界的事情!” 话音刚落,忽然感到马车猛地一停,待狄怀英正差异的时候,哪知墨无双却伸手撩开车帘回首笑道。 “下来走吧,极乐楼就这规矩,什么车都不能近了白玉桥。” 此刻白玉桥上往来宾客数不胜数,原本都是朝中熟悉的人,哪知今日却有一辆看上去十分破旧的马车行驶来。 正在诧异之际却见一袭青袍入目,抬眼除一名清秀公子下了马车,另一旁竟是前些天逍遥王所通缉的那个墨无双! “哈哈,到底是王爷厉害,仅仅几日便叫这个小丫头自投罗网,看来晚上我们要恭喜王爷俘获美眷了!” 众人交头接耳中两队银甲护卫齐步自白玉桥两侧拦住了墨无双与狄怀英的身影,银刀亮出映着背后声声讥讽,却见狄怀英深深的吸了口气。 “大理寺新任探官狄仁杰前来拜见逍遥王,因李老将军府灭门一案有诸多问题牵连极乐楼需要调查,望各位引路莫要耽误了大理寺的行程!” 一言喝出,不卑不亢,难得狄怀英挺直了腰板,打眼看来果真带着些刚正的威势。 “呵呵,小小的七品探官而已,这白玉桥又岂是你这种人能够踏足的地方,本老爷劝你快些滚出眼界留下背后女子,不然只怕身首异处时,连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宾客中有一位锦袍胖官人面露轻蔑,随后洒下一捧鲜虾引得池下金鳞涌动,当即众人闻言无不哄笑。 “看来你现在名声也不怎么样啊,前提说好,要是真的出了意外,老娘会把你丢进水池里,但愿你那玩意比虾米大,说不定还能伤口小些,圆了你那俏生生的脸蛋。” 余光瞥见护卫持刀缓缓靠近,墨无双只得唤小九赤芒一闪化为丹枫刃拦于身前低声调笑道。 “动手!” 此声自怀英牙缝中挤出,墨无双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我说动手,强行把逍遥王逼出来,一会有什么意外有大理寺担着!” 俗话说的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如今狄怀英心知在长安城内大理寺的威望,故而腰板硬的祭出了导师阎立本惯用战术,当真一个不怕事大的主。 “好...老娘就喜欢你这暴脾气!” 墨无双闻言内力鼓荡,虽然仍旧有些滞涩,但比之前两日强了不少,更何况丹枫刀在手只听一声嗡鸣,眨眼便朝着护卫队直冲过去。 “上次你们不是很嚣张吗!今天吃老娘一招风卷残云罢!” 话落后身影恍惚,刀光掠起银色风暴斩碎了为首几名护卫的刀刃,且听远处一众官人们惊呼朝着极乐楼内逃去,断刃坠入河中飘起一片猩红! “无双姑娘的刀法与早先在古桥镇相比精进了不少!” 此刻狄怀英瞧见丹枫刀早已没有那时的散乱,随着刀身曳出如凝实质的虚影更有说不出韵律在里面! “呔!何方贼人竟敢来我极乐楼撒野,吃爷爷一锤往生去吧!” 正砍得畅快淋漓,墨无双余光中却见一名身着神威赤铜甲的壮汉怒步冲来,每踏击一次地面犹如大鼓敲响,再见头颅大小的铜锤袭向头部惊得赶紧闪身! “砰!”仿佛惊雷炸响在白玉桥上,还不等各位官爷反应只感到脚下桥身断裂,一时不查便犹如下饺子一般滚落得河面激起蓬蓬浪花! “哈哈,那个逍遥王这么珍爱白玉桥,如今你把它砸断了,想必以后有你的苦头吃了!” 瞧见对方壮汉气得七窍生烟,墨无双忍不住笑出了声响,特别是河中那群官老爷的呼救声,只叹得满池落水狗,哪里还有早先威风凛凛的模样! “呼!你这丫头找死,今日爷爷非要把你砸成肉饼!” 仿佛没有吸取到教训,此刻壮汉再次提锤冲来,提气间在河边缘猛的一踏,瞧模样是想越过来锤死墨无双。 岂料墨无双的功夫比之灵巧不少,当即也是腾地一提脚步,再凌空狠狠踏在猝不及防的壮汉腹部砸入河底,跃至对岸惊散好些官人这才回头朝着河内狼狈的人影做了个鬼脸。 “蠢货,就你还想和我打!” 但俗话说的好,天在做人在看,墨无双刚刚升起的嚣张随着背后突起罡风却被三人携手攻破,当即丹枫刀拦在身前借着余威竟然被生生推回到了狄怀英所在的对岸! “好你个野丫头,当日若不是张青锋与雀翎仙子一再保护你,才让王爷放你离开,如今竟然还敢上闯极乐楼,难道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 再抬头,墨无双正见眼前三人正是那一日联手击伤自己的护卫长,虽然没见到那位右臂受伤的范骨,不过毕竟有心理阴影,当即墨无双心中警惕了不少。 “哼!你们还好意思说,四名武尊联手欺负一个离开玄兵的女孩都没打赢,此刻哪里还有你们三个说话的地方!” “劝你们赶紧把逍遥王叫出来,不然姑奶奶这就报了那一日重伤之仇!” 墨无双凭什么敢叫嚷,那是因为早先雀翎的伞击给予三人的伤害远胜于自己,再瞧三人面色发青的模样,恐怕也是在勉力支持着身体与自己叫板而已。 “臭丫头,毁我白玉桥,伤我极乐客,既然你一心寻死,那本王就亲自出手成全你!” 一道深沉的声音自楼前回响,墨无双刚听到声音还未反应,却见一道灰影凌空踏雪疾驰而来,仿佛黑云由墨无双一剑散开,却又在背后凝聚出身影冷冷的贴在墨无双耳旁冷笑道。 “这次张青锋和雀翎都不在,本王看谁还能保你!” 话落刚想捉住墨无双的白颈,岂料背后一道青芒炸裂惊得逍遥王再散去,直至由背后三名护卫长搀扶住这才冷目朝着狄怀英掌心看来! “文曲判官笔!看来这位公子的身份不一般啊!” 第二十八章套路 “如果不是主角,那做人千万不要太得瑟,不然老天爷这个扛把子会主动来打脸的。”墨无双如是说 上回讲到,狄怀英与墨无双联手来极乐楼调查事件,在周围宾客的嘲讽下出手逼迫逍遥王出现,岂知正主前来功力远超墨无双所想,若非狄怀英及时祭出判官笔惊退对方,只怕早已打好彩带送进逍遥王的寝室了。 “刚才你听见王爷说什么了?文...文曲判官笔?” 身后一众宾客闻言面面相觑,而后为首方才辱骂狄怀英的胖官人刹那间面色变得铁青。 “全大唐一共七只判官笔,皆由当年仙师袁守城以泾河龙王的龙骨,龙珠和龙须融合而成赠与太宗皇帝,其内有大唐山河气运加身,非绝世英才而不可得,此刻出现在这位少年手中,显然武后对他极为重视!”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在未来顶替宰相阎立本的位置,难怪敢和王爷叫号!” 另一处逍遥王稍定心思,这才阴沉着脸推开身后几名护卫,并且唤了狄怀英身旁的士兵队伍后退十数步。 “早就听阎丞相有一个甚是骄傲的弟子初入大理寺,没想到本王今日能有幸见到,当真不亏是一表人才啊。” 听话不似夸奖,倒有着些许冷意,想来还在为墨无双的事情耿耿于怀,而且已经心知那卷轴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这边墨无双瞧见战局已定,心生感慨时护在狄怀英的身旁,并朝着逍遥王翻了翻白眼好一副嚣张模样。 “王爷谬赞,怀英只不过是受了家师的举荐,若论才能门下弟子仍有不少是怀英所不敢企及的。” 狄怀英见逍遥王顾及天后与阎立本的颜面没有爆发,当即弹了弹袖摆这才勉强忍住了颤抖的声线。 “另外怀英很早以前也从家师口中听闻王爷的事迹,若非今日有大理寺的公务,怀英按理应该带着礼品拜见王爷才对。” 说罢,狄怀英暗中朝着墨无双负手,这才将早先卷轴的拓本取来给逍遥王查看。 “这卷轴内乃是已故李老将军的亲书,其中因为记载了极乐楼内有异声传出甚是引得天后与家师瞩目,故而今日携无双姑娘前来为证实王爷的清白不得已动武引发误会,还请王爷体谅。” 逍遥王这一听狄怀英将天后与阎立本搬出来镇压自己,明显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人家大理寺势大没办法,只好稍稍错开一步为狄怀英表明了态度。 “那...这位无双姑娘又为何会在狄公子的身旁?莫不是狄公子特意带着她向本王挑事吧。” 原本存了镇压狄怀英的心思,哪知此刻面色阴沉的逍遥王竟瞧见狄怀英微挑的嘴角,莫名的心中一突! “王爷有所不知,无双姑娘并非市井平民,早先在下与她曾在古桥镇一案中相识,那时她还是古桥镇的代理捕快,后追随怀英来到长安也是应了无双姑娘父亲的意思,只不过近日才寻到怀英而已。” “故而无双姑娘的身份理应为怀英的护卫,这点不得已才会尾随而至,说来...她的父亲想必王爷应该有所耳闻。” 话中提到墨无双的父亲,对岸宾客私下里交头接耳,许是想着无双家里背景与怀英私下里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当即逍遥王面色一怔,便只能应了狄怀英的话问了下去。 “你这么说本王倒是来了些兴致,你且说说看这墨无双的父亲是何名号,能抵得了本王这耗资数十万金的白玉桥!” 狄怀英听后腰板挺直,就连墨无双的瞳孔也随之一亮。 “当年的天下第一神捕墨霖山,想必王爷应该略有耳闻吧!” 此话一出瞬间在背后的宾客中炸开了锅,早先那群调笑墨无双的官老爷们面色白了又青,好像唱脸谱似的引着墨无双暗爽。 “哼哼!何止是听说过,当年武后派人抄了我岭南王府,为首的人就是这墨霖山,想那一手的墨家逆锋刀仍旧让本王头皮发麻呢。” 逍遥王原本怒发冲冠的模样变得更甚,此刻面色漆黑险些将后槽牙咬碎,瞧着墨无双的眼色阴狠了不少,只可惜墨霖山威名太盛,即便九年已过仍旧让逍遥王生不出半丝忤逆的念头! “那...不知道我们可以进到极乐楼中展开调查了吗?” 余光瞥见一群护卫背来几张金丝楠木的板子搭好,狄怀英这才出言将逍遥王从往事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王爷...这......”护卫此刻不知应该做些什么,但见逍遥王深深叹息后却稍显无力的挥了挥手。 “把绒毯铺好,有些教训本王领略一次便已经足够了。”说罢逍遥王回身前又深深的剜了墨无双一眼。 “张青锋没把这件事情告诉本王,是害怕本王将当年南岭王府的事情归咎于墨霖山,随后再迁怒于他女儿的身上。” “他用心良苦,却奈何本王又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但愿...无双姑娘可以不计前嫌吧。” 说罢逍遥王不见了早先张狂的气派,转身引领着二人径直走向极乐楼的大门,而两侧人群似乎生怕对上墨无双的目光,皆低垂着脑袋拱了拱手便仓惶逃去。 “狄怀英,你告诉我,我爹在这些人眼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墨无双从没见过单单一个名号就能让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人物谈之色变,当即对墨霖山的身份再次起了疑问,却哪知狄怀英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示意回去再说。 熟悉的后路,熟悉的假山,甚至还有上一次熟悉的门口两名护卫,瞧见她跟随在逍遥王的身边还以为墨无双成功上位,挤眉弄眼同时爽快的拉开了通往后山的大门。 这次引路逍遥王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半丝紧张,墨无双与狄怀英在一旁心中悬着,却见还是早先墨无双见到的石壁路,只是走得一炷香过去,这才到了转角的地方。 与众不同的,这次护院的壮汉却不是早先墨无双见到的任何一个了...... “说实话,这向里走的山洞中十分杂乱,平常都是后厨倾倒废食的地方,既然怀英公子一再强调要查看,那本王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掩住口鼻折身却见偌大的广场内,里面排满了废食桶,难闻的气味充斥着整座广场,墨无双见状眉心却紧紧皱起。 “你...确定是这里?”这下饶是狄怀英的面色都变了,随之而来逍遥王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则给了他明确的答案。 “不对...这...这里明明应该有囚笼的!” 后山树林密布山石杂乱,墨无双提刀行至场地中央推开废食桶,狠狠的用刀尖搅了搅泥泞的地面,却哪里有一丝铁笼的痕迹...... “呵呵,看够了就出来吧,今日怀英公子前来,本王应该以酒宴相迎才是,可这后院的气味把兴致都扫了,若是日后有时间本王铺好了桥面,再去寻找闫丞相同来喝一杯吧。” 说罢逍遥王领着人转身离去,而后护院守在门外静静的看着院中颤抖的墨无双与狄怀英,看脸色也满是讥讽。 “走吧,这一局姜还是老的辣......” 第二十九章出卖 墨无双与狄怀英离开了极乐楼,看到垂头丧气的背影,楼内逍遥王携众护卫冷笑出了声。 “王爷高见啊,若非提前叫我等用山石重新堆砌了一条新的石道偏离方位,再以废食桶的味道掩盖了雷石开山洞残余的气味,只怕方才会被捉个现行呢!” “只是不清楚,王爷打算把这两个人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回去养虎为患?” 身旁护卫搀来两名妖娆舞姬拥入逍遥王的怀中,却见逍遥王面色虽缓和,却仍旧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这两个人咱们谁都不能动,碰了那个狄怀英,武后和阎立本就不会放过咱们;至于墨无双,她父亲墨霖山本事通天且江湖人脉极广,此后还是把极乐楼的通缉榜撤了吧。” “再者吩咐下去,叫人这些日子多盯着二人行踪,并且再加派一些闲散的工匠加快进程,恐怕能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说话间,随着一阵寒风扬起瓦上雪,逍遥王指尖轻点,瞧着逐渐融于指尖的雪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还有几日到正元节?” “启禀王爷,距离正元节还有九日。” “那...派个人去告诉张青锋,这行动提前,日子就定在......” “正元节。” 马车上墨无双余光不断扫着面色低沉的狄怀英,生怕给人家丢了面子罢工,哪知他口中却蹦出这个词。 “我没有怀疑无双姑娘之前反应所见的真实性,毕竟刚才咱们走的路石壁两旁好些都是新开凿出的痕迹,想必是为了隐瞒你口中的囚笼和地道,利用山中地势将无双姑娘的方向迷住了。” “虽然他自认为骗过了我们的眼睛,不过这样一来也肯定怕夜长梦多,所以不长时间内一定还会有一场大动作,而日子一定会选在这一天大明宫的朝宴上。” 话落狄怀英顺着车窗瞧向遥远的大明宫又再次陷入沉思中。 “所以说,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墨无双一副颓废的模样斜靠在车内,衣履间些许的春光乍泄惊得狄怀英慌忙别过了头。 “想办法查出地道的情况,并且调查出逍遥王究竟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和张青锋联手,还有这个地道有什么用处,他们准备借助这条地道做些什么。” “哦,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去问张青锋?” 墨无双耸了耸肩,显然觉得狄怀英没有说出一丝有用的计划,但此刻纠结无用待至马车行至天牢外,刚一露头却发现张大少爷正鬼鬼祟祟的徘徊在巷口,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看来这臭小子对老娘还没死心啊!”墨无双顾不得狄怀英下车,当即挽起袖中便要朝着徘徊的张大公子动手,也多亏了狄怀英背后一声高喝,这位才回过神来急匆匆跪在地上举起钱袋才躲过一劫。 “呦!上次怎么不见张大少爷这么会来事儿,你要是早拿钱袋犯得着动手嘛!” 墨无双翻脸比翻书还快,顾不得狄怀英一旁鄙夷的眼神,满怀笑意的搀扶起这位便宜兄长,随后将钱袋揣进了怀中。(墨无双:看什么看!养罗小九那个丫头很费钱的!) “诶嘿嘿,应该的,早先从父亲手下那里听到你在这里,而后又求着小九套出来你的喜好,若非有事求无双妹妹,本少...咱也不会这么放低身家。” 张大公子身旁没有护卫,为防练武的墨无双动手,此刻使劲的擦了擦额头虚汗。 “好啊,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说吧,你想灭了谁?” 大马金刀的靠在天牢石碑旁,墨无双上下扫视这张大公子,却不见有被人欺负的迹象,而此刻狄怀英也凑过身来打探事情。 “长安城多为官强豪绅聚集之地,自幼本少便接触了不少其他家族的少爷,为壮自家门面迫不得已需要和他们混成一团。” “可近日,城内刑部尚书家的公子从红楼内买了域外舞女,明日便要寻我等公子一睹风采,其他公子都在准备应对策略,而本少这里由于门风太严,哪里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货色。” “所以...所以希望无双妹子可以帮助这个忙,事成之后咱愿意酬劳黄金一百两,这也是咱全部的积蓄了!” 张大少爷好一副可怜的模样,墨无双站在面前瞧着声貌具色的描绘,眼前浮现出堂堂阔少受排挤的模样“心痛不已”。 “不行!给多少钱这件事情都不能答应你!”说话墨无双将钱袋朝怀中又塞了塞。“这可是原则问题!” 张大少爷闻言双目一暗,只叹自己求错了人,正欲转身离开时却见一旁的狄怀英竟然伸手阻拦。 “阁下是兵部侍郎张青锋的大公子可对?” “不错,不知阁下...哦!咱明白了,的确有些勉强无双妹妹了,咱这就回去装病明天绝不出门!” 张大少爷仿佛误会了什么,当即却感到袖子被身后的狄怀英拉扯住,而后眼前的俊秀青年凑过身子满面“善意”的笑道。 “阁下莫要误会,在下只不过是与无双姑娘相识而已,方才她的话想必您也听明白了,再多的钱都没用,但是没有说......” 此话留音,张大少爷见希望复燃急忙朝着狄怀英讨教。 “不知道,阁下平日里一直都跟随着张青锋大人做些什么事情?” “学习查账,协助监管仓库还有帮忙安排人手调动,这些算吗?” “算,但是不知道阁下听说过张青锋大人涉及挖地道什么的耳闻吗?” 狄怀英问出此话,张大少爷闻言双目一怔带着思索状,随即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些本少听值班的护卫说过,似乎的确有一队匠人于仓库下挖了地道,听闻是做冰道用,又因父亲嘱咐不要声张所以才视而不见。” “仓库下方!”狄怀英双目猛地一睁,又是一个疑问在心中生出,但眼下张大少爷的事情紧急,便继续附身躲着墨无双小声道。 “那...事成之后你只要将冰道的位置告诉我们,然后别对张青锋大人说就好。而这边我负责沟通墨无双,你看怎么样?” 傻子都看得出来狄怀英另有企图,张大少爷斜眼瞧着狄怀英面做思索状。 “长安在夏日一两冰等同一两纹银,你也清楚墨无双的性格,我们只保证会偷偷的取冰,若是发现量少了也能以化掉糊弄过去。” 不怪张青锋时常叹息庶子不争气,此刻张大少爷双目一转觉得主意不错,当即便与狄怀英拍板定了下来,而后转身好似卸去了一身重担,直至消失在朱雀大道的尽头。 “行啊,欺负这样的傻狍子,怀英公子难道不觉得羞耻吗?”墨无双上前两步与狄怀英并肩,而后却又叹息道。 “虽然咱也清楚案件重要,可是明天晚上那个聚会我可不会去。” “唉?”狄怀英回头瞧着墨无双面露惊异。“就是给人家看看,又不会掉块肉,明明是这么好的时机为什么要浪费!” “哦,你要是觉得浪费,明天你可以顶替我去参加那个劳什子的聚会啊......”墨无双如是说道。 第三十章镖门 “怀英公子,听我的,你不出去卖真可惜了。” 天牢青石居内,墨无双将刀架在狄怀英的脖子旁,另一只手不断为义愤填膺的青年点着粉黛与佩饰,当真好一副猥琐的模样。 “这个胸是用馒头贴上去的,所以走路时候注意不要起伏过大,现在可绝对不是在古桥镇躲拜火徒目光的策略了,毕竟公开场合下,这次东家可是有我们要的资料呢。” 两点银饰梨花钗别在头顶,就连墨无双瞧见这模样也直叹好资质,随后自己套上了一身黑衣男装,那明艳夺目的面庞也隐在了兜帽下。 “一会千万不要冲动,时间不多我这里去寻找镖局的人,争取明日回来后,给你表演一个富有冲击力的节目。” 说罢推开窗扇,见左右无人便如灵猫般飞身出屋,只余下狄怀英独自坐于屋内唉声叹气,直至房门被人敲响。 “无双姑娘,外面有人说是来找你去翠烟阁的,不知道...您要去吗?” “来...来啦!”掐细了嗓音,狄怀英无奈蒙上头巾打开房门,随了天牢外马车离去,只余下石碑旁两蒙逼的狱卒窃窃私语。 “话说,这位提审官大人为什么要穿女装,难道...噫......” “咚咚咚!”夜晚的来福客栈大门被人推开,一众镖师仍旧聚在大厅内商讨正元节的事情,而回头正瞧见一名身着黑衣的窈窕身影径直走来,顿时心中一凛全都将兵器握于掌心。 “各位老伙计不要激动,是我啊!” 墨无双见状急忙摘下兜帽,而后众人见了这才松口气,特别是刚子满面兴奋的喊道:“无双姑娘,你咋出来了呢?” “嗯,好吧,这话没毛病。”墨无双扶额寻了处闲置的椅子,抬头却见桌前各位熟悉的镖师们神色各异,更有几人如梗在咽般别过头去。 “王老镖头呢?多亏上次老镖头挺身而出才将东西送到大理寺,我这次前来是想向老镖头道谢的。” 一旁刚子关切的面色猛地一滞,这才不顾周围人的阻拦道出了那一日二人离开极乐楼的后续。 原来,王老镖头那一日与刚子返回途中瞧见身后刺客,伸手叫刚子急速赶往天牢寻卷轴,而独自以一杆老烟枪迎战四名高手。 因年老且双拳难敌四手,随后身负重伤滚落雪涯才逃过必死的结局,待到刚子跑回了客栈寻诸多镖师寻了一整夜才于一处冰湖旁捡回了还剩下半口气的王老爷子。 “王老爷子说这是还无双姑娘的恩情,不该主动去麻烦姑娘,可如今姑娘既然惦念还是进去看看吧。” 众镖师让出一间房,而后墨无双这才轻轻推门探视,瞧见床上躺着满是绷带的王老镖头,刺鼻的草药味引得墨无双右眼皮猛跳。 “嘘!姑娘小一点声,之前换药太痛苦,方才老镖头乏了才刚刚睡着。” 合上房间门,众人归至桌旁却见墨无双从怀中将张大少爷给的钱袋推给了刚子,众人见状急忙唤刚子还回去。 “各位不要客气了,王老镖头为人刚正不阿且讲究规矩,无双自然高看他,可无双也有自己的规矩,这钱你们先收起来寻点好药。” 说话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从怀中取出雀翎早先给的翎羽拍在桌上随后别过头苦笑道。 “一会把这个烧成灰掺在草药内,这里面的妖力可助王老镖头恢复身体,另外这些日子无双琐事诸多不能经常探望,若是老镖头醒来,还请各位代无双谢过老爷子的大恩。” 推开椅子,墨无双扯上兜帽刚想转身离开,岂料背后刚子抬手唤住了即将离去的背影。 “无双姑娘,我...您这次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吧,如果不嫌弃我也想尽一份力。” 莲靴驻足,墨无双兜帽下的面庞沉了又抬,而后却听颤声笑了笑回应道。 “不麻烦几位了,早先...我们之间恩情已经平了,更何况王老镖头如今重伤,我已无颜再求各位......” “我现在才是是一家镖局的代理镖头,无双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说,至于报酬我们日后再谈。” 刚子难得面对墨无双挺直了腰板,此时墨无双咬了咬樱唇这才回身正面刚子沉了沉嗓子。 “还记得早先给你们那半截锤柄吗?有件事情我需要一个懂规矩的人引荐我去黄沙寨。” 说话刚子双目一凝,这活原来也只能王老镖头这个老江湖能做,首先去见土龙寨的二当家再由此路线寻黄沙寨,稍有不慎便是凶险万分,直引得一旁众镖师面面相觑。 “我去!” “刚子!你疯了,这个活儿连王老镖头都未必敢应承,你可是老镖头仅剩的外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叫老镖头怎么活!” 众镖师想要阻拦刚子的冲动,岂料墨无双驻足于桌旁并未多言,瞧着刚子的举动反倒有些理解的成分。 毕竟顶梁柱倒下了,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接替,不然镖局只会是一盘散沙。 “我知道有些为难刚子了,但此事只能由黑白道的人引领,不然我入了黄沙寨只怕什么都要不到。” 虽然知道这么做并不仁义,但还有九日便是正元节,未免狄怀英的事情出现纰漏,此刻墨无双只能争分夺秒。 甚至墨无双心中还想着大不了自己以诛心起誓,好歹要保住了王老镖头仅剩的憨厚外孙。 “无双姑娘,刚子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为什么会为了这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李元芳付出那么多呢?” 众人平静,墨无双眨了两下眼,稍作沉思下这才回应道。 “战场以命相搏的士兵为什么敢为他们的将军挡箭,那是因为这是他们在血杀之地唯一能够支撑活下去的信仰,若是信仰没了便犹如行尸走肉任人宰割。” “而我的信仰,就是在偌大的天下遇见这两个一辈子值得相伴的人,走完一个令我无悔的历史。” 刚子见墨无双目光不动,这才深深舒了一口气。 “明白了,和镖门一辈子要遵守的规矩一样,王老镖头做得到,我这个外孙自然也做得到。” 墨无双起身朝着刚子抱拳感谢,且见王老镖头的房门咧开一指宽缝隙,又是朝着房门方向打礼,这才转身消失在客栈大厅内。 “老镖头!您怎么出来了!” 众人别过头瞧见王老镖头搀着门框,遂急忙扶在桌旁见老人家的手掌重重的拍了拍刚子的肩膀。 “想清楚了?现在知道答案了吧。” “嗯,但...我还想搏一搏......” 第三十一章阎府来人 长安城内的翠烟阁,是个出了名的花柳之地,因所处地理位置特殊,四季之景象无不令人神往,故而虽然没有极乐楼那般贵气逼人,倒也有不少文人骚客打着以文会友的旗号来此浪荡。 “呦!这不是刑部尚书袁大人的公子吗?前两日刚从阁内买了波斯舞女,今日便心急过来提人了?” 青石街上一队人马行来,引得街头三五成群的穷酸书生闪避之余指指点点,而阁内老鸨瞧见又急忙携着各位搔首弄姿的姑娘迎了上去,瞧模样是希望这位财大气粗的袁公子再赎出几个。 “怎么?听你这意思,那舞女已经等得本少爷不耐烦了吗?” 青衣公子翻身下马,而后一张好似黄皮子的面庞露出些许洋洋自得的笑意。 “不急,让她穿上最好的舞裙在天字一号房等我,记得再备上好酒菜,一会还会有几个公子前来赏美人,你可要给我招待好啊!” 老鸨听见哪里不清楚眼前的公子是抱着炫耀的心思请人前来,当即应承下来余光便瞥到街角有四抬大轿阔步而出,轿上人领着又一位窈窕女子与袁公子攀谈了一阵,才见街道上已被路人围观起来。 “这就是长安城内高官之子的聚会,听闻翠烟阁的老鸨还专门派人准备了一出百花齐放,但真是糜烂异常啊!”街头一书生捶胸顿足,而后周围几人皆是连连点头。 “那又怎么样,你要是不愿意看可以回去继续陪你家的黄脸婆啊!” “诶?别这样,大家都是贫苦出身何必互相伤害!” 书生话落引得众人哄笑,此刻却见遥遥数十名公子已经集聚在一起,而后各个女伴仿佛成了青石街上争艳的鲜花,装点得翠烟阁更是红火。 “袁少为什么不让那位波斯舞女出来引大家见见,街上这么多人也好衬托了您的威势,何乐而不为呢?” 谈论话题从早先的花鸟鱼虫终于引到了中心,在背后老鸨点头示意后,一名身材婀娜且着装甚是暴露的舞女这才从阁中走出,众人见了白花花的肌肤只觉得血气上涌,甚至几位身子虚的竟是流下了鼻血。 “素闻波斯人女子善舞且民风豪放,今日一见果真身材火辣,伴着波浪似的金发想必袁少晚上闲不下来喽!” 在场几位公子四下瞧瞧身旁女伴只觉得逊色不少,当即只得将袁少爷围成一圈红脸奉承道。 “呵呵,这群小子还想让我吃瘪!” 袁少爷觉得今日威风不少,余光瞥向一旁舞女心满意足的同时却又拱了拱手。 “先不着急,前几日张大少爷向本少担保有绝色美人开眼界,今日不见他出来,本少心里可有些不甘心呢。” 周围这些少爷听见附和几句却又一同笑出声来,想来是张青锋刚正不阿的性格招惹了不少人,这位张大少爷纵然再想融入这个圈子,周围的人也还是排斥的。 远处又一顶轿子前来,众人瞥见还以为是张大少爷携着美眷前来,只可惜离近了却发现是当今宰相府阎少爷的坐轿! “没想到今日来了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哥几个赶紧上去迎迎,这好歹是宰相爷的公子!” 众人见状拜首待轿子停下,却见一名清秀青年撩开轿帘走下,左右环视一周便朝着为首的袁少拱了拱手。 “听闻今天是袁兄的生辰,乍听消息有些晚了,故而在府中取了一件现成的东西作为礼品,希望袁兄莫要怪罪!” 说罢从身旁侍从怀中取出一卷名画递来,岂料在场众公子全都呆在原地,而袁少也搔了搔头尴尬道。 “阎少爷,您这消息是打哪里听来的,今日只是袁某招了个波斯小妾才与众人相聚......” 阎少爷也是一个内向的性格,不久前从下人那里打听到袁少爷生辰的传言故而想接触这个圈子,岂料今日却尴尬在原地颤抖起来。 “不碍事!不碍事!难得阎少爷主动与我们这些公子哥打交道,这礼袁某先收着,在此也谢过阎少爷关心!” 宰相的公子谁敢招惹,就算你今天不是生辰也必须想个办法圆了这个局面,好在收过之后阎少爷面色缓和,此刻却在背后的轿中传来一声如脆铃般女子娇笑。 “我说阎小弟,今日你说有大场面不会就是让我来看你出糗吧,不过倒也不错回去正好给阎丞相说说,以后又多了一个笑话。” 音落却见一截羊脂玉般的纤手撩开轿帘,而后随着腕间银铃“叮叮”作响,众人瞧见一名犹如白莲花的少女出了轿子,举手投足间尽是透着一股灵气,刹那间便将不远处的波斯舞女压下了大半截。 “嘶!”袁公子见状倒吸一口凉气,此刻面色稍暗却仍旧不忘朝着一旁阎少爷打礼问道。 “不知这位姑娘可是阎少爷的内妾?” “别...别说!”阎少爷急忙遮住袁公子的嘴,生怕背后那漂亮的女子听见。 “千万不要误会,这姑奶奶我可不敢打半点心思,再说她可是天后身边的红人,以后你们见到了都要跟着我一起叫大姐大的!” “额...那不知这位姑娘......” 瞧着阎少爷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女子笑意过后朝着在场众人拱了拱手。 “小女名唤上官婉儿,是大明宫内最近刚入职的知制诰,以后免不了与诸位多有往来,希望大家莫要排挤才是。” 知制诰,指的是为天后起草诏令的官衔,可见这名女子在天后面前极为受宠,在场几人当然不敢怠慢,刚想迎进二人入阁,岂料远处张府的轿子终于到了。 “张大公子,您可让我们好等!” 见上官婉儿与阎少爷没有在意,袁公子这才朝着迟来的张大少爷拱手笑道。 “话说,早先张大少爷许诺我等见到的绝世美人呢?今日正好阎少爷和上官姑娘在此,切不要让兄弟们丢了面子啊!” 张大少爷不知道墨无双这一边的计划,此刻余光瞥见不远处上官婉儿赞叹连连时却又挺直了腰板自信道。 “不用劳烦袁少爷担心,你且回头看,我说的美人来了......” 众人闻言循指尖看去,整见一辆马车行驶来,待至张大少爷的跟前,却见好一副嚣张的神色。 “哼!往日你们都嘲笑我见识少,今日就让你们见见什么才是真正的芳华绝代!” 余光又见不远处的上官婉儿,张大少爷猛一咬牙掀开车帘,入眼的正是一身绫罗女装的狄怀英,待至出轿后街道内嘈杂的声响渐息,满街的女子除了上官婉儿外皆成了不起眼的尘土。 “好你个张大少爷,果真...没有让兄弟几个失望......” 瞧见面色羞红如昙花的狄怀英,袁少在片刻失神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同样将失神的张大少爷惊醒,随后才引着众人入阁品宴。 岂料,方才人群中不做声响的阎少爷与上官婉儿却忽然拦住了狄怀英的去路,待至前方有人抬头间,怀英的瞳孔更是猛地一缩! “怀英大哥?刚才我和上官姐还在纳闷,近看果真是你。” 阎少爷瞧着身子抖如糠粟的狄怀英,双目中渐起一抹雾气。 “从小父亲总让我跟着你学习与生活,一直以来你就是我人生的榜样,今日见此难怪父亲总说你身上阳刚之气不足,原来你才是我这辈子见过路子最野的人......” 第三十二章人心难言 今日的翠烟阁火了,原因并非众位公子在此齐聚携女伴犹如百花争艳,又非那仿若仙子般的上官婉儿艳压全场。 其根源都在于早先猖狂的张大少爷寻到的绝世美女被众人惊叹之余,竟被阎少爷当众揭穿是一个男人...... “怀英...大哥?” 宴席内,阎少爷与上官婉儿主动凑过来,在众人闪避的真空区域找见了一脸崩溃的张大少爷与神情呆滞的狄怀英坐于桌前满身的颓然。 “完了,早知道本少不如装病在家里了......” “嗯,完了,以后我也没脸回大理寺了......” 二人相视满眼的雾气朦胧,大有断肠人相怜惜之意,哪知却被肩上阎少爷的手掌打断了气氛。 “怀英大哥,抱歉!小弟门外过于鲁莽了,您尽管放心,今日之事我们绝对不会四处宣扬。” 阎少爷不敢正视往日里崇拜的狄怀英,别过头去正见方才身旁的上官婉儿竟然与几名公子说笑,余声传来却引得狄怀英都如糠粟。 “我跟你们讲啊,狄怀英他呀......” “姐姐饶命!” 阎少爷急忙将上官婉儿这个好事的姑娘拉回来,又是满面的歉意后却见远处不少公子哥仍旧时不时的朝着怀英方向看来,怕是已经弯了...... “好你个狄怀英,平日里在大理寺好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见到人家脸色都不带红的,原来好这口啊!那是不是要本姑娘以后叫你姐妹啊?” 上官婉儿凑上来用手肘碰了碰怀英,想来终于捉到了老朋友的把柄,心情好的不得了。 “哼!你们尽管笑吧,要不是为了办案,我怎么会忍受这样的屈辱!”见状气得怀英锤了锤餐桌,红润的面色更显娇艳,这下连张大公子都...(咳咳,说正题!) 阎少爷闻言凑过身子与怀英同桌,诧异间附耳过来疑问道:“对呀,早先听说你接了一个提审的案子,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啊?” 此处并非说话的地方,狄怀英遂趁周围人不备之际转身出了房内与二人驻足于沿廊。 “一言难尽,这里有个案子必须从方才张大少爷手中要来线索,但是人家要求我一位旧友做女伴过来才肯,所以...我被她持刀要挟了......” 二人闻言眉梢一挑,此刻阎少爷却是一副气愤的模样。 “好家伙,怀英大哥果然是被人要挟的,一会吃饭后你引我们一同去寻她,以老弟玄尊的实力定为你讨个公道!” 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听不进怀英的劝告,被上官婉儿伸手推搡到一侧仍旧琢磨着要怎样收拾那个欺负自己怀英大哥的恶女。 “行了,看你办案挺不容易的,需要人手说个话,以后别再被人家这么摆布了。”说着指尖触了触怀英胸前已经变硬的馒头,笑意之余竟凑过头来于耳侧继续道。 “刚才听说那个张大少爷要带绝世美女,而起先找的是你那故友,难道她真的很漂亮吗?” “嗯,算得上怀英平生所见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兴趣见一见这位女侠呢,要不就应了方才阎少爷的提议,宴后一同去见见吧。” 上官婉儿听到狄怀英的描述目光闪烁一下,转身拉扯着阎少爷归至宴席,只余下狄怀英独自在廊中深深叹了口气,稍后一会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张大少爷,早先说的东西您不会后悔吧。” 趁着宴席逐渐火热,身侧酒意正浓的张大少爷被狄怀英伸手碰醒,哪知对上怀英的目光却匆忙别过眼去。 “放...放心吧,那个姑奶奶我可不敢惹,东西既然说要给你们,我就肯定不会食言。” 说罢怀中取出兵部仓库的布置卷轴摆在桌上,待狄怀英想要取来时却不料被张大少爷一把按住。 “本少是不成材没错,但是偷冰这唬人的话也亏你们编的出来,把这件东西交给你必须给我个准话,得到后你们不会对我父亲做什么吧......” 狄怀英一下子被这个张大少爷的气场镇住,当即平视对面有些发红的双目,稍一沉气狄怀英便深深的点了点头。 “张少爷尽管放心,这卷轴只会帮助张大人不受奸人蛊惑,而我等对张大人绝无半点伤害心思。” “哼,不像在说假话......” 手掌松开狄怀英终于将卷轴塞入怀中,而后却又见张大少爷仰头饮尽一杯酒水。 “我虽为纨绔,虽然无所作为,虽然被很多人瞧不起,但不代表我不想改变这一切,不代表我能对某些事情当作看不见。” “近些日子瞧见父亲时常望着碧血丹心四个大字发呆,纵然家传宝剑归来又能如何,但愿你们别让我失望吧。” 说罢摇晃着起身朝在座众人打礼提前离去,未作多言却让狄怀英对眼前的张大少爷多了丝新的认识。 “还呆着做什么?没看到张大少爷都走了吗?”上官婉儿与阎少爷凑过来拉扯着狄怀英出了翠烟阁,在引来一辆马车后终于断了楼上众公子的念想。 “快点快点!赶紧和车夫说你的目的地,人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你的故友了!” 不顾旁边面色严肃的阎少爷,上官婉儿催促着怀英道出了地址,见状怀英禁不住连连苦笑。 长安的夜明了,笔直的道旁盏盏烛灯映亮了几人马车前行的道路,车辙碾过薄冰经过热闹的坊间直至天牢门庭前,怀英也感叹了一路人心难言。 怀中的卷轴究竟会给自己一个怎样的答案,也许张青锋难逃罪责,也许一切又只是一场淡泊云烟,其内幕兴许墨无双比自己了解得更多。 “怀英少爷诶!到地方了赶紧下车!”撩开轿帘上官婉儿回身朝着车上的怀英招招手,而后调笑道:“不会是怕人家抢走你的相好吧?” 怀英闻言面色一僵,而后踩着马扎下来,却正见熟悉的狱卒守在门旁紧张的朝着自己打礼。 “刚才无双姑娘说了,如果提审官大人归来,让我们引领您直接进入地阶牢房内,她要给您看一样东西。” 怀英还不等道谢,一旁的阎少爷却终于耐不住性子,抬头盯着天牢的大门竟然低声一喝,提着一柄黑玉尺朝牢房内冲去,这边冲还边喝道。 “大胆妖女,竟然敢如此欺负我怀英大哥,赶紧出来受死!” 第三十三章火药 墨无双从客栈临走时讨了些硝石与硫磺,此刻正在李元芳的牢房前鼓弄着什么,引得一旁牢笼内冷眉情不自禁的皱了皱。 “没听说你会炼丹......” “切,你没听说过的事情多了,一会等我把这些东西装进竹筒里面,你就知道我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说着墨无双敲了敲竹筒是想让其中的粉末更加密实一点,但瞧到旁边牢笼仍旧陷入沉睡的中年大叔,却又从里面掏出了接近一半再进行封死。 “我跟你讲,一会我在牢内引燃它,你最好离远点塞好耳朵,不然这密室里面出了动静,很容易把人震成傻子。” “那你为什么不到外面去点燃,我这里还要睡觉呢。”李元芳伸手扑了扑草席,瞧着半个竹筒的奇怪东西也升起了一丝兴趣。 “你当我傻呀,要是真的炸了肯定有人知道天牢出事,并且吸引到不该来的人注意怎么办,更何况这可是咱们以后对付逍遥王的杀手锏呢!” 墨无双话音刚落,正巧听见门外有人大喝妖女,此时正诧异夜半三更的谁跑到天牢门口打架,却见青铜门竟然被人一脚踹开,而后一个手持黑玉尺的愣小子冲了进来! “好家伙,看你长得貌若天仙,甚至比上官姐还要秀美三分,估计我要找的人就是你了!” “呦!我就喜欢你这种愿意说实话的人!”眼前清秀的青年见自己愣神片刻竟然张口夸人,饶是看似来者不善墨无双也丝毫升不起紧张的感觉。 “呔!休要靠亲近,我且问你,威胁怀英大哥装扮成女人的装束可是出自你手!”说着双眉紧皱,高举黑玉尺好一副煞气满满的模样。 闻言墨无双面色微变,缓缓站起身来瞧着高自己半头的青年凝眉回应道。 “不错,就是我做的怎么了?难道不好看吗?” “额,好看...不对!堂堂七尺男儿被人光天化日之下扮成女装于乱世之中,若非今日我阎府中人经由此地,被人知晓岂不让大理寺日后贻笑大方!” “更何况怀英大哥自幼善待与我,今日你既然这样欺负他,我就必须为他讨个公道!” 说罢黑玉尺内流动着淡淡金芒,仿佛符文纂刻竟显得此物阴阳交杂,更有种沉重的威势! “呵呵!没看出来还是个玄尊呢,话说臭丫头就空手迎敌?不把你那只欢脱的狼叫过来?” 李元芳余光撇着战场终于燃起了一丝兴致,不过墨无双此刻未带兵器,他也不会任由阎少爷伤了自己的恩人。 “小九每日宵夜后习惯出去撒欢,而此刻我在这里恐怕是喊破喉咙也寻不到她了,不过...我手里还有这个。” 说着颠了颠掌心的竹筒,瞧着对面诧异的阎少爷,墨无双的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小兄弟,咱不追究你擅闯天牢的过错,但劝你最好也不要鲁莽,不然很有可能上天的。” 阎少爷从小被他当宰相的老爹管束极严,故而好似天生脑子缺了根弦,瞧见墨无双如此露骨的鄙视自己,当即怒喝一声,不由分说的朝着墨无双举尺冲来! 瞧着幻影交杂的步法与乌光缭绕的玉尺,即便隔着十丈远仍旧能感觉到威力的强横,只可惜招式古板直来直往,显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墨无双见到更是没把阎少爷的攻击放在心上。 “那个睡了好几天的中年大叔我不管,你这边确定不遮住耳朵?一会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啊!” 距离阎少爷冲至跟前还有三个呼吸的时间,墨无双余光朝着李元芳瞧来却见其丝毫不在意的神色,转手便从身旁火把中引燃了线绳直直丢在阎少爷的身前,惊得对方颤了颤身子倒退两步! “嘿嘿!就凭你这身手还想砸到小爷我?未免也太小看人了!” 说话间墨无双捂住耳朵躲在角落中,瞧见阎少爷像傻狍子一样将竹筒拿起来在掌心耍了耍,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少年,祝你一路顺风......” 说时迟那时快,身为武者天生能够感应到危机袭来,此刻竹筒中刚刚有了发热的趋势,阎少爷便双目一瞪心知不妙,急忙脱手丢出去一丈远。 可尽管如此,地牢本就是个常年封闭的空间,随着墨无双土制惊天雷炸响,整间牢内碎石散落尘土四溢,更是有一阵澎湃的气浪直接砸开青铜门,卷着阎少爷瘦弱的身子与碎石粉尘一同吹了出去! “第一次亲手做,这玩意没想到这么狠,那小子即使玄兵在身恐怕也足够他喝一壶了。” 还好墨无双早先做足了准备,待到从尘土堆中站了起来只有些许的缺氧,再瞧向一旁李元芳却似头颅嗡嗡作响,好一会才摇头醒过神来,朝着墨无双面色惊异的问道。 “你刚刚做了什么?只是那么一点东西为何有如此大的威力!” 李元芳的话音刚出口,青铜门外传来二人咳嗽声,斜眼看去正见女装的狄怀英搀扶着面色呆滞的阎少爷与不认识的女子进了牢内,同时不住打量着同样一身狼狈的墨无双。 “无双姑娘你下手够狠的!他还是个孩子,另外别跟我说你空手就把阎少爷给打成了这样。” 听怀英口吻中略有责备之意,墨无双目光一厉却见身后站着未见过的美女,遂明白这是有了靠山。 “这可不怪我,他冲进来就要打我,正巧我刚研究好东西丢向他,这个傻狍子就拿起来看,然后...他就炸了。” 墨无双耸了耸肩,随即一旁的李元芳也不住点头,这才引得狄怀英深深松了口气。 “什么东西?能给我看看吗?”上官婉儿双目打量着墨无双,仔细比对之下却挤眉弄眼揽上了她的肩膀,同样墨无双身子一抖,诧异的打量着身旁自来熟的美丽女子。 “她叫上官婉儿,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不过正好这次前来能够帮助我们一个大忙,所以无双姑娘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吧。” 名人,一个绝对不逊于狄仁杰的历史名人,虽然激起了墨无双心底难以遏制的崇拜,但瞧见那明亮的双目内闪着侵略性的光芒,却又不自觉的推开了上官婉儿不老实的玉手。 “这东西是以前老家人做出来的,取些许的硫磺、硝石与木炭碾成粉末处理一下便能制成黑色粉末,灌于竹筒内引火便有开山炸石之威!” “之所以给你们看这个东西,全因为早先我从古桥镇随着镖车队来到长安城时,满仓库都是这两种东西才让我起了怀疑,如今告诉你们更是希望引得你们重视。” 闻言李元芳与狄怀英二人脑中勾勒出满院仓库都是这东西的爆炸场景,禁不住冷汗湿透了脊背,恐怕其威力足以炸光半个长安城! “那...无双姑娘的意思恐怕是看管兵部仓库的张青锋与逍遥王二人知晓此物炼制之法,故而打着皇标名号各地收集此物,再借着三万兵甲威胁天后不成?” 上官婉儿聪慧异常,左右瞧了三人一眼白嫩分析出了事情的大概,岂料话刚出口却见狄怀英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恐怕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有机会上官婉儿最好提前通报给天后此物的作用,而怀英与无双姑娘二人稍后会去夜探仓库寻地下密道。” “只不过无双姑娘最好先告知上官婉儿此物名称,到时候也好找到应对之法。” 历史上火药是其中粉末的名称,墨无双不会抢了孙思邈的功劳,当即左思右想忽然脑中浮现一个熟悉的名词。 “ 第三十四章地道 “你确定张大少爷不会反悔告诉他老爹抓捕我们吗?” 辉月高照,长安的夜晚并不安静,此刻墨无双重新穿上了一袭夜行衣穿梭于飞檐瓦片之间,而狄怀英不知为何却也伏在化形的小九后背上,尾随着前面的身影于呼啸的晚风中瑟瑟发抖。 “慢点!我有点晕狼!” “呕!”巷口中狄怀英呕了满腔苦水,引得一旁小九闪躲了两下身子,露出好一副鄙夷的神色。 “慢...慢点走,咱们不着急!”好长时间狄怀英终于喘上一口气,再抬头这才回应了墨无双早先路上的疑问。 “放心吧,那个张大少爷还不算太糊涂,一会咱们进了仓库优先找到地道,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可不许丢下我不管啊!” 好家伙,瞧得出来狄怀英这次是坚持跑来当墨无双的累赘,但奈何人家是提审官,有很多东西墨无双不懂所以也不敢拒绝了狄怀英的请求。 “那...咱们走着去?看样子小九是不愿意载着你走了......” 说着正见白狼理着身上毛皮,见狄怀英看来还做了个鬼脸,以示自己十分讨厌别人靠在身上,当然墨无双除外。 “我说怀英公子,其实你已经猜出来逍遥王要做些什么了吧,方才在我把东西给你看的时候,分明瞧见了你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昏暗的青石街上,二人并行走向仓库,墨无双路上终于道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 “其实我们在证明了此物的杀伤力与隧道所通往的方向,不是就已经可以给逍遥王定罪了吗?虽然人家有丹书铁券,证明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卵用。” 狄怀英闻言,深知墨无双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反正还有一段路要走便解释给墨无双听。 “丹书铁券的作用就是可以免去逍遥王所犯下的一些重罪以及一些还未实行的造反倾向,毕竟天后并非李家之人,所以对逍遥王很难动手。” “故而,想要除去他必须在最关键的那个点,让所有的阴谋败露,并且能够引得大唐李家背后之人动怒才行,所以提前禀报并非最适宜的行为,最好的时间劫住所要发生可预见的事情才是扳倒他的关键。” “再者,朝中众臣如今多拥护逍遥王,在那一日叛变谋逆的时辰定会纷纷揭竿而起,此刻也正是天后最好辨明人心的时候。” 听到狄怀英的回答,墨无双可以深深感觉到他身上担子的重量,稍有不慎便会错过时机让逍遥王得逞落得一世败笔,难怪非要与自己前来仓库才肯放心。 “话说,让你穿着女装去赴宴,那群纨绔子弟的反响怎么样?” 天知道墨无双的脑回路是什么长的,走了半晌便断了早先的疑问,而后在狄怀英低落的神色下,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笑问道。 “被人当众拆穿的感觉不怎么样,如果以后能把这个事件解决,我肯定要在大理寺的卷宗内写上是为了断案才这么做的。” “是啊,关键还牵动了不知道多少懵懂公子的心。” 墨无双余光撇着狄怀英面色知道不能再继续调笑,只能将这份记忆藏在心中好好的脑补了一番,直至转角遥遥瞧见了仓库守门的灯笼,这才将态度放正。 “会翻墙不?” 墨无双一个纵身跳在围墙上,随后伸出手来朝着墙下狄怀英低声喊道。 “不会,但是我有后门钥匙......” 毕竟只是兵部存储杂物的仓库,平日里这里守兵不严,待至墨无双与狄怀英开了后门进院时,出乎墨无双的意料没有引起院门方向打瞌睡的守卫一丝注意。 瞧着狄怀英手中一串钥匙,墨无双只觉得今天被眼前的狄怀英秀智商了,若是自己单独前来怕是又要揭人家屋顶的瓦片,重点是她还不会塞回去。 “那个第二座房就是前一阵子我们卸货的地方,满满一仓库的硝石和硫磺堆积得比人都高!” 狄怀英点头取出一枚钥匙打开了两扇大门,而后墨无双小心尾随至屋内时,却见狄怀英一副凝重的模样。 “诶?东西都哪里去了?这里怎么成空房了?” 疑问将二人目光引向地面上一条拖曳的痕迹,顺着房内角落望去,却见于一块隐蔽的草席下戛然而止。 “嗯,应该就是这里了,墨无双你力气大把石板掀开......” 此刻按照墨无双以往的性格绝对会满肚子怨言,可此时再过两个时辰就到天亮,深深的打了个哈欠便老老实实的鼓足了内力将厚重石板掀开,而后果真见到七尺见方的潮湿地道暴露于眼前。 “喂,我说你不会想下去一直寻找到大明宫和极乐楼的位置吧,这样咱俩走一整天都悬,还有可能被人发现呢!” 瞧着狄怀英毫不迟疑的跳了下去,而后墨无双只能忍受着难以言喻的酸臭味一同跃了下去,并且养成了将石板随手盖回去的好习惯。 一块赤铜色的罗盘浮现于狄怀英的手掌中,借着怀中的火折子寻了片刻方向,而后却伸手指了指眼前的通道。 “大哥,你确定刚才没在酒席上喝多?我怎么感觉你指的道儿和大明宫完全两个方向呢?” 说话墨无双理了理因嫌弃环境而化作丹枫刀的小九,却见狄怀英回头一副别有寓意的神色。 “不光是大明宫,咱们也不去极乐楼,今天我只需要寻找到一个特别的地方就好。” 说罢举着火折子引路,虽然墨无双质疑怀英的判断,但此刻周围阴森森的氛围令墨无双浑身难受,只得尾随在身后走了接近三炷香的时间。 在此狄怀英不断的驻足,并不断在掌心卷轴上点点画画,终于行至一处偏僻的泥土角落,伸手探了下土壤这才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无双继续跟我走,一会不论见到什么你只要做好护卫的本分就行。” 脚步轻抬,狄怀英转身继续朝着深处走去,墨无双此刻诧异狄怀英究竟看到了什么,遂到方才位置摸了摸土壤,除了有些干燥还有些凝固的碎石外再无其他。 “等等,这些碎石有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难道......” 墨无双沉思中又见远处火光摇了摇,应是狄怀英召唤自己,赶忙走了几步至怀英身侧,却感到耳旁忽然传来频频阴风拂面。 “回头看看吧,咱们的案子总算能够拿到先机了。” 闻言墨无双接过火折子,随后于火光内只见身旁有一丈宽大小的通道,其内零散的休息着早先见到的奴隶们,而此刻许是感到光晕,一个双目浑浊的老者却在人群中央摇晃着站起了身子。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道里?(昆仑奴语)。” 第三十五章昆仑奴 “早先无双姑娘说有一群奴隶被困于地下的时候,我就猜到逍遥王为避免里面的人逃出去透露风声,会将所有奴隶困于地下并以铸铁封死加以管束,故而这些人定会在地道中开通自己的居所勉力活下去。” “而此刻对于逍遥王所要进行的计划最清楚之人,莫过于这群奴隶中的首领,也只有他才是现如今最能配合我们的帮手!” 黝黑昏暗的地道中,随着老者的一声低喝,周围瘦骨嶙峋的奴隶们纷纷从沉睡中惊醒,而后拖拽着锈迹斑斑的铁链站起身来聚在一起,双目散着绿油油寒芒的盯着不请自来的二人! “外来人,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若是主人知道了,肯定会以为我们泄露了秘密而全部被屠杀的!(昆仑语)” 墨无双听不懂对面人说得是什么,此刻离近借着火折子的光芒终于瞧见这些被铁链缩在一起的人,不是外面常见的汉人,并且看那些人的神情狰狞,恐怕绝不友善! “大理寺查案,你家主人与一起造反事件相关,故而我二人追踪至此调查。若是尔等安心协助,自然也不会追究责罚!(昆仑语)” 万万没想到,狄怀英终于到了展露学霸资质的时候,此刻在一旁糊里糊涂的墨无双心中,这身为翻译的地位着实上升了不少。 虽然对面的奴隶们也因为狄怀英说出本族人的话而震惊,不过仅仅三两个呼吸的时间,却见老人仍旧朝着周围几人点了点头,而后三四十个奴隶将去路拦住,且将墨无双二人团团包围起来。 “无双姑娘,接下来交给你了。记住,别下手太狠!” 余光中狄怀英朝着眼前几个奴隶平静的扫视了一圈,而后墨无双会意并未取出腰间的丹枫刀,准备以赤手对战一众弱不禁风的奴隶。 即便没有用刀,墨无双仍旧是个练家子出身,相比脱身于奴隶且被铁链锁在一起的昆仑奴,其战斗的结果自然显而易见。 仅仅是几个举手投足间墨无双便将扑上来的奴隶摔得七荤八素,若不是狄怀英提早有交代,只怕墨无双已经冲进人群中将其他人一并收拾。 当然奴隶也不是傻子,为首的老者瞧见敌我双方武力相差悬殊,急忙招了招手杖唤痛得直哼哼的几个壮年爬回来,随后这才用力擦了擦浑浊的双目颤声道。 “无知的人啊,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主人的势力有多大,即便你们能够以一挡百又能如何,如今我们拦不住你们已经是半脚踏入鬼门关,若是听劝还是早些离开的好,于你我都是一件幸事!(昆仑语)” 毕竟与身家性命相关,在场的昆仑奴瞧向墨无双满是敬畏,而此刻老者的话语中也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 “恐怕你们也不清楚大理寺的势力有多大,再说老人家您应该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在此听我几句话,利害关系由你们自己把控。(昆仑语)” 说罢伸手用火折子点亮了一旁火把,狄怀英转身便坐在了一块焦木上静静的打量着在场所有的奴隶,而墨无双只能面色无奈的听着两边用‘鸟语’交流却又丝毫插不上嘴。(以下交流皆为昆仑语) “诸位于昆仑远渡而来,应该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大唐的事情,甚至有人言天后临朝,各地藩王揭竿四起;匈奴扰境,八方蛮夷狰露锋芒!” “而此刻朝堂也是一副动荡不安,其中神都城内最近更是以逍遥王为首结成一队暗中逆党,私下里无时不刻在摧残着黎明百姓,窥觑这浩瀚大唐!” “所以说这是一个血腥而又残酷的时代......” “但...这又是整个皇朝迎来新生的时代......” “众多胡人漂洋过海,各路学术集聚长安。纵观过往千年,有谁配得这般气派;横扫汪洋万里,哪国不惧大唐威风!” “不提远处,天后敢收胡人为官,敢纳平民入堂,八百里境内谁不叹富足安康;十余丈围墙又何惧天灾蛮荒!” 不知为何狄怀英说得慷慨激昂,在场昆仑奴一脉皆是紧攥拳头,于一旁墨无双更见人群中那双目浑浊的老者眼底竟是闪了又闪! “我等身份卑微,你说的这些与我有何干系,到头来任他江山变换,我等完成了任务自会获得自由......” 老者回答却又见身旁众人神色低落,狄怀英闻言却露出一抹鄙夷的模样。 “天大的笑话,尔等关在地下已经不少时日,你可见他有把你们当作人看吗?难道真的以为挖通了地道,运光了硝石硫磺就能舍身离开,从此以后获得自由吗?” 说着狄怀英从怀中掏出些许早先墨无双准备好的火药,仅是用火把一引便“彭!”的炸起火芒,直惊得众奴隶急忙后窜,显然对此甚是畏惧! “你们运输的东西就是它,到最后只怕在他引燃的那一刻,你们所有人都会在地道的连通下葬身火海,只可怜所有人都傻傻的陪着你化作焦炭!” 众昆仑奴相视一眼,遂回身在通道尽头扶起一名因为意外烧得漆黑的少年于老者眼前,私下里不清楚哭诉着什么,显然他们也清楚即将迎来的命运。 此刻墨无双斜眼瞧向一腔正气的狄怀英,却见面色渐渐舒缓,显然方才的话终于起到了作用,只叹得嘴炮的力量真强大,要是自己前来恐怕会把这群人打到服气,却征服不了他们的心。 “唉!罢了,这位大人说的有理,只可惜工程还有七日结束,纵然此时悔恨也难逃我等被活活烧死的下场。” 老者余音发颤,显然是对身旁一些后辈动了恻隐之心,遂率领众奴隶跪拜于地,朝着墨无双与狄怀英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声响头! “但是,大人既然与我等卑微之人多言,肯定是有着让我等侥幸逃脱之法,愿大人指条明路,纵然是刀山火海,但凡是能够给后辈一个希望,我等定万死不辞!” 闻言,狄怀英终于舒了口气,随后伸手指了指一旁堆积在角落的地道图轻声笑了笑。 “放心,长安城中有大理寺和天后在,还轮不到他逍遥王做主!” 第三十六章临行 归来天牢已经时至朝阳初升,因墨无双守在狄怀英与昆仑奴身旁一夜没有休息,故而直接入了房间倒头便睡,再一睁眼竟到了晌午。 腹中有些饥饿,墨无双稍显慵懒的靠在床上回忆着昨晚狄怀英与昆仑奴老人的计划,另一边又唤罗小九端些饭食,岂料此刻房门敲响,传来的却是狱卒焦急的声响。 “我说无双姑奶奶诶!您总算是起来了,一个时辰前有位自称一家镖局的年轻人堵在天牢门口说要见你,又不清楚什么原因与狄大人发生了口角,现在闹僵了就等您过去劝架呢!” 墨无双这一听感觉事情稀奇,他们一个倔驴的脾气,一个弱气的性格,按理说八竿子打不到边,又怎么可能牵扯到一块! 当即在门外狱卒的催促下来不及换衣物,仅是披了件绒袍便与狱卒一同前往天牢大门方向,果真瞧见了被人团团包围的二人。 此刻刚子身着兽皮衣且牵着一匹老马斜靠在天牢的大门旁倔强的不动地方,而另一旁狄怀英却是将面色气得煞白,直引得周围狱卒面面相觑,却不清楚应该帮谁。 “别吵了!无双姑娘来了!” 随着一声高喝,狄怀英与刚子之间的争吵终于停止,而后众人将目光瞧来,却均是面色一红再次别过了头去,特别是耿直的刚子竟然看傻了眼。 “看什么看!要不是听说你们两个吵起来了,我至于仅披一件衣服就跑出来吗!” 墨无双伸手理了理衣襟与裙摆,这才将乍泄的春光隐藏,看模样丝毫不在意,但若是罗小九在场依照对于墨无双的熟悉,定能感到其心中那诡异的满足感。 “说实话,这可不是我找事啊!”狄怀英伸手揉了揉发黑的眼圈解释道。 “我看他是你找来的人,就叫他进天牢内的大厅等你,可这小子非说镖门的规矩不入刑牢之地,所以杵在门前一步都不离开。” “而后我又劝说两句,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就看我不惯,甚至要不是周围几位兄弟拦着,他还要揍我!” 想到刚子那斗大的拳头,狄怀英身子忍不住抖了抖,而后朝着墨无双含泪诉苦道。 然而另一边的刚子听言却不说话,低垂着脑袋红着面,更没有一丝狡辩,看模样就像做错事的孩子。 “诶,愁死我了。”墨无双揉了揉太阳穴,而后朝着狄怀英提问。“那...刚才你到底说了什么啊?” “怀英刚才只是说,昨日晚上我和无双姑娘一夜未归,今早甚是疲惫,而你回来便睡着了,所以劝他进来等一下,待到你醒来后再说前往黄沙寨的事......” “咔咔!”墨无双捏响了手指,盯着狄怀英露出一丝气愤的神色。 “来!怀英少爷把牙咬紧,让我好好的疼疼你......” 事情很“愉快”的解决了,当墨无双指着身旁眼泪汪汪的狄怀英向刚子介绍的时候,后者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与墨无双二人一同去了街边的茶楼商量去黄沙寨的后续事情。 “老板,来一壶龙井,再来点小菜!” 三人寻靠窗的位置,仔细打量周围没有外人,这才无奈私下交谈起来。 “刚才真不是我找麻烦,以前我外公说过,镖门的规矩是不跨入衙门与牢房一步,不论外人怎么看,这东西行镖犯忌讳。” 说着刚子从怀中取了一包牛肉干示意狄怀英尝尝,看模样是抱着道歉的意思。 “抱歉啊,刚才听您说的话,我还以为您是来打破无双姑娘和李少将军关系的,如今既然已经解释清楚,还望这位官爷莫要怪罪咱方才的鲁莽。” “彭!”墨无双伸手狠狠的锤了下桌面,惊得端茶来的老板耸了耸肩膀,遂急忙放下茶碗赶紧闪至一旁,而后墨无双只得打了个哈欠叹息道。 “说正事吧......” 一张稍显破旧的兽皮扑在桌上,上面是用炭烤出来的地势分布,显然这是王老镖头多年行镖亲手绘的宝贝地图,而后正见到刚子伸手为二人指着一处解释道。 “黄沙寨坐落于十二连云山的最深处,因那里依断崖而建且高手云集,官兵四十余年围剿不下百次,却均是弃甲而归,故此地在于连云山匪徒心中等同于靠山。” “而五年前此黄沙寨由‘鹊落刀’碧婷为父顶替大当家之位后,对于伤害自己亲生父亲的官府更是敌视,每当有官镖打此经过无一不被拦截,为此当地官府也头痛不已。” “鹊落刀?”墨无双闻言略作深思,可奈何初出江湖所知甚少,而一旁刚子只得补充道。 “听说年纪也不大,两把柳叶蝴蝶刀被练出了武尊境界,性格泼辣但甚讲道义,再加上一手养出的情报网更是令黄沙寨如虎添翼,而寨中老人对于此女子的手段也甚是服气。” “此次刚子虽然不知姑娘为何寻黄沙寨,但如今情况最好不要说出与官府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不然别说帮助姑娘做事,就连离开那地方都成了问题!” 闻言就连向来信心十足的狄怀英都皱起眉来,显然这位寨主并非善茬,并且与官府有着难以缓解的恩怨,如今若是寻求帮助只怕难如登天! “无双姑娘,怎么说?” 刚子已经将眼前的事实阐述清楚,伸手将面前茶杯推至二人跟前,来回扫视下稍沉气继续道。 “镖门有规矩不问东家此行目的,但同样也不会铤而走险,无双姑娘于刚子来说不算外人,所以希望姑娘左右权衡,毕竟以刚子这点的本事恐怕在黄沙寨中掀不起多大波澜。” 说罢狄怀英首先持杯将茶水一饮而尽,在落杯前道出了自己的决定。 “再难也要去,此次事件于黄沙寨是最后一站,若是缺少了此地只怕之前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狄怀英声音微颤,而后二人重心都放在了有些踌躇的墨无双身上,当见青瓷启朱唇,醇厚的茶香驱掉寒气后,墨无双这才下定了决心。 “等我家蠢狼散心回来,咱们便立刻出发!” 第三十七章断锤之约 于墨无双做出决定的三日后...... “二...二当家!有人来咱们山门前叫阵了!” 十二连云山内土龙寨中,一群壮汉正准备着度过正元节的酒肉,正当刚刚打造好新锤的二当家正与寨主攀谈之际,岂料一个身着兽皮的土匪竟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嗯?见了鬼了,眼前就要到正元节了,那群家伙不好好的讨个好兆头,这时候过来搞什么事情!” 土龙寨主是名四十有余的虬髯大汉,此刻闻言双眉一皱,好似铜铃般的眼珠直直盯着眼前半跪在地上的土匪质问道。 “说说罢,有多少人?” “只...只有三个!” “三个?难道是哪里来的高手?”土龙寨主诧异的与二当家相视一眼后,继而又问道。 “来者何人?” “启...启禀大当家的,是...是姑奶奶来了!” 依山而建的土龙寨层层叠嶂,犹如攀附在断岩的响尾蛇,节节楼宇内又渗着土匪掌心的寒冷刀光,直引得门外当道三人中的狄怀英头皮发麻。 “无双姑娘,地方我引到了,一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希望心里把好分寸,另外只有一天时间解决这里的事情,当回去时又是三日便到了元正节,也就是你们所预估的最后期限。” 墨无双与狄怀英深知时间紧迫,点头答应时又见刚子摘去了头顶斗笠,继而抖开了镖旗上前两步与墨无双并肩,面色严肃的盯着寨门。 果不其然,仅是片刻功夫远处便战鼓槌响,只听得寨内阵阵土匪吼叫,仿佛骇浪拍开了大门,眨眼间便凶神恶煞的将三人围得水泄不通! “别动手,他们只是掠阵的小卒,在当家的未出现时,并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刚子身上透着王老镖头特有的干练劲,又兴许是身为镖师的使命感,此刻壮硕的身影毫不迟疑的上前两步拦在墨无双与狄怀英身前抱拳环视了一周。 “在下茯苓县一家镖局代理镖头屠辰刚,携墨无双姑娘前来应断锤之约,希望二当家出来对峙莫要让双方伤了和气,继而这黑白道上都笑二当家小气!” 众土匪闻言相视几眼,随后却分成两路,而中央走来正是一位虬髯大汉与早先见过的壮硕二当家。 “王老头呢?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叫他出来和老子说话!” 斜跨一步,土龙寨主满身威势散发开,想必是用了哪种奇异本事引得刚子心中一紧,强撑下竟是让嘴角淌下一缕血丝,而此刻墨无双瞧见秀眉一皱却被刚子当即伸手拦下。 “外公近来身体欠安,派我护送二人于土龙寨前,故而哪里做得不周全,冒犯了大当家还请见谅。” 土龙寨主闻言上下打量刚子又问道。“刚才老子用气劲震你,原本后退一步便能免去伤害,你又为何要硬抗?” “我从小在外公那里听说过一个规矩,镖门人入黑道路,若有人袭之,理应以全身之力迎敌切不可后退半步,以此来证明自己有资本与对方平起平坐。” “不知道...此击过后,大当家可还看得起在下!” 众人闻之窃窃私语,此刻却见土龙寨主铜铃大的双目睁得滚圆,而后却上前两步狠狠地拍了拍刚子肩膀! “哈哈!小伙子不错,随了你那外公又是一头倔驴,不过老子就喜欢你们这样讲规矩的人!”说罢目光转向身后的墨无双与狄怀英身上。 “二位放心,这个世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我二弟栽到你们手中保住了性命,这约定自然会去履行,更何况今日遇见老弟这样的小友心里舒坦,这便放下心事入了寨中与老哥一醉方休如何!” 看得出来刚子耿直的性格得到了大当家的承认,可之前说过时间紧迫,三人又怎么可能将时间浪费在这里。 “恐怕要辜负大当家的美意了,今日我三人时辰紧迫,若是来日行镖刚子自会陪着外公与大当家一同不醉不归!” 镖门有镖门的规矩,匪门也有匪门的道义,既然此刻做不成酒桌上的朋友,大当家面色缓和下来便伸手招了二当家于身旁。 “那可真是有些可惜了,不过今日这些兄弟见过了你,以后行镖就按照王老头的规矩来,至于这次你便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吧!” 刚子闻言深吐了一口气,而后回身瞧了眼身后的墨无双,捂着胸口退至一旁却听无双抱拳道。 “劳烦二位当家牵线,让我等去见见黄沙寨的现任当家!” 此言一出,在场众匪徒闻之无不色变,就连方才豪爽的大当家此刻也面露严肃之意,继而双目于墨无双三人之间来回扫了片刻。 “无双姑娘是吧,既然来到这里,您应该清楚黄沙寨的地位,如此能否说明来意,也好让我等有个充足的准备。” 毕竟于匪徒这边三人还算外人,此刻墨无双在狄怀英的试一下稍作沉声继续道。 “早先过三关时,无双曾听闻二当家说过每一路镖车的信息都是黄沙寨透露,而至长安城时更是瞧见诸多暗镖马车被人劫持。” “本来这算是江湖常事,只可惜身为皇标竟被人摸透了路线。” “且神都内如今暗风涌动,经调查诸多镖车内并非金银珠宝,正相反劫持到的都是硫磺硝石一类稀少却不昂贵的炼丹材料,在此无双想问一句,大当家听说这些材料最后的去处了吗?” 闻言大当家略作思索,随身旁经常出外的二当家解释,这才凝眉朝墨无双看来。 “听闻是黄沙寨深感自责,用市价买下了这些材料,而后东西的去向吾等不知。” “所以,我们想借着大当家这条线索寻找黄沙寨探明其中不为人知的秘密与这背后真正的图谋。” 听闻墨无双话落,土龙寨主伸手唤来了二当家,而后继续问道。 “听你说这话,是官道的人,那你应该听说......” “听说黄沙寨甚是排斥官场中人对吗?可大当家也该清楚,官匪争端自古不绝,在规矩和利益面前,这些东西毫无意义!” 此话透露着很多消息,大当家闻言便将发亮的目光锁在墨无双的身上,却见后者身上并未有一丝恐惧。 “另外再借一句黑白道的话,官有官道,匪有匪道,若非有些人的手伸得过了,我们也不愿意千里迢迢找这个不痛快!” “呵呵,说得好,本来我也纳闷皇标为什么送这个东西,如果姑娘要是能把事情弄个明白,这黄沙寨去又何妨!” “只是有一条想必路上小兄弟也提醒过你了。”大当家伸手取来绒披于肩上,双眉瞧向墨无双露出一抹笑意。 “那个女娃娃不按规矩出牌,要想把事情问清楚,千万别说自己是官道的人......” 第三十八章探寨 黄沙寨,连云山中一百单八营寨之首,相传七十年前由逃过灭门之灾的碧氏族人创立,其中由宗师高手“迭云刀”碧老爷子做寨主,因其功力强悍且为人颇有原则,不久时间便在方圆百里闯出了自己的名号。 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继碧老爷子之后的寨主碧云霆更是义薄云天的人物,一时间各路绿林好汉因仰慕皆聚集于此,随着数十年的发展与耕耘,十二连云山的名号才彻底打响,直至如今甚至有了三万余人的势力。 只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久前官兵围剿,厉云霆受到毒箭创伤,导致如今仍昏迷于床上,为免黄沙寨群龙无首只得应各方当家举荐叫其女碧婷做了临时寨主,以此才稳定了寨中的匪心,但每日瞧见父亲痛苦不堪的模样,也逐渐激发了此女对于官府的憎恨之情。 所以,才有了如今皇镖路过连云山不敢直行的原因...... “来者止步!” 穿过一山又一林,土龙寨的两位当家终于将墨无双三人引领到断崖旁黄沙寨的方向,瞧远处由青石搭建而起的围墙,还不等墨无双感叹却见一只利箭尖啸着刺入了身前的泥土中! “止令箭,几位莫要慌张,老实的站在此处对面也不会乱来。” 大当家阔步至箭旁,朝着远处瞭望塔上抱了抱拳,而后将内力运于丹田扬声道。 “土龙寨大当家霍坚前来拜见黄沙寨大当家碧婷,这是入城令牌,塔上小哥且看好!” 说着一道乌光随手激射出,遂见城上一光头男子出手推开身旁匪徒而后以内力稳稳接住,眉眼冷笑间却沙哑着嗓子朝城下五人喊道。 “久违霍老兄!眼看就到正元节,你不好好在自己的寨中呆着跑这里做什么?” “呵呵,焦月(六月)的太阳,腊月的雪!如今黄沙寨换了人坐虎皮椅,正元节这么好的日子,岂能不过来讨好讨好!” 城头男人细长的眸子扫过在场众人而后又问道:“那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老家人没见过世面,跟着前来想沾沾新当家的仙气儿!” “桀桀!好你个心机的霍老兄,要是把恭敬带好了就进来吧!” 话落两扇厚重铁门被十数名悍匪于内部缓缓拉开,而那位光头男人也下了城墙与大当家相互打了礼。 “最近老当家病情又加重了,少当家心情不好莫要多言,只管交了东西转身走人,以少当家的性格自然会记住土龙寨这次示好的意义。” 引路中,光头男人的目光时不时的朝着墨无双和狄怀英撇来,私下里又对土龙寨主又两句交代,这才引入了黄沙寨的议事厅,也瞧见了头座中些许疲惫的碧婷。 初见黄沙寨的现任大当家,从衣着上可以感受到标准悍匪的形象,可毛皮再厚遮不住衣下曼妙的身体,外表再刚强也遮不住内心的柔弱。 “见过碧大当家,如今正元节已到,土龙寨一年中又免不了大当家的关照,故此前来送一株三百年的山参,愿老当家的病情早日康复。” 土龙寨主伸手将锦盒中人参递给一旁白面师爷,遂见师爷嗅了嗅这才对着碧婷点了点头。 “劳烦霍老叔费心思了,明年例钱不变,黄沙寨的情报网依旧为大家窥探,只可惜家父身体情况不好,若是以往必定与老叔同饮几杯,在这里碧婷身子欠佳,就不多接待老叔久坐了。” 说罢竟然连茶水都没准备,伸手唤一旁的白面军士送客,看来这几日的脾气果真不大好。 “碧大当家的不着急,此次还有一件不情之请望当家的听一听。” 此言一出,首座的碧婷闻之一愣,而另一旁的军师与光头男人眼中更是浮现出焦躁之感。 “霍老叔不用客气,有什么话只管说便好,若是嫌弃没有敬茶碧婷这便为您赔罪。” “非也,非也!” 伸手拦住碧婷的下文,土龙寨主顿了顿声笑道:“早先听闻大唐各地有暗镖运送,因其中皆是硫磺硝石等物被黄沙寨以原价收去,不知道如今东西已经去了哪里?” “这是我黄沙寨的内务,霍老兄你问这个做什么!” 光头男人闻言双目闪过一道厉芒,当即趁着碧婷还未回答便张口将疑问拦住,而后土龙寨主却深深的瞧了光头男人一眼。 “嘻嘻,几位不要误会,我这也是受了朋友所托,若是当家不方便回答,只当没提便好。” 碧婷这一边不明白土龙寨主为何要提出这事,余光中瞧着往日关照自己的光头大叔,此刻也只能稍皱眉做出了请的手势。 “的确是家务事,黄沙寨的内务规矩不能破,愿霍老叔可以谅解。” 说罢土龙寨主表示明白,转身准备离开时朝着墨无双和狄怀英打了个眼色,岂料二人驻足原地谁都没有半丝移动! “嗯?你这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是什么意思?” 光头沙哑的声音乍起,土龙寨主此刻也深皱眉拉了拉二人衣摆。 “怎么?沾了仙气儿就不想离开了?别忘了早先说的话,你们出去后的路还长着呢!” 以墨无双和狄怀英的能力怎么可能听不出土龙寨主的话背后的意思,只是事有轻急,墨无双看到狄怀英点了点头,便挣脱了土龙寨主的手掌上前一步道。 “拜见黄沙寨新当家,此次前来我们几人还有一件事情没有问道,请大当家如实阐述!” 这一句话着实越位,当即堂内众人身子一僵,却见碧婷原本疲惫的双眸闪了闪,而后沉气冷冷回应道。 “今日身体甚是疲乏,几位若是有问题过两天再来,本当家没有那个精力解答问题。来人,送客!” 话落十数名手持铁兵的悍匪于议事厅外冲了进来,看模样凶神恶煞是打算强行将墨无双几人“请”出去! “几日时间太长,我等有事不得已前来,愿黄沙寨大当家的给个痛快话,到时候我们也好回去大理寺交差!” 碧婷一听闻“大理寺”三个字面色瞬间变得血红,仿佛有一腔怒火卡在喉咙处,只差将墨无双三人烧干烤烂! “大理寺...原来你们是官府的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似失口,墨无双与身旁的狄怀英再相视一眼却嘴角轻佻着回应道。 “是又如何?” “哼哼!明知我这里的规矩还贸然进来,那就莫要怪罪我不讲霍老叔的情面,让你们当这断崖之下的亡魂了!” 声音落下,墨无双唤丹枫刀于掌心,仅是片刻却闻远处围墙传来两扇铁门上锁的声响...... 第三十九章设局 上回说到,黄沙寨主碧婷欲赶走墨无双这三个不速之客,岂知后者竟然摆明道出了自己的身份,一旁土龙寨主来不及劝解,却听远处铁门一锁,黄沙寨的众人显然生了杀机! “大当家且慢!可否听在下一言!” 终于到了刚子出场的时机,此刻只见壮小伙上前两步拦在两方中央,随后摘了斗笠左右拱了拱手。 “你又是什么东西?看模样不像官府人,要是想活命就赶紧滚开!” 张嘴骂人的永远是持刀小弟,此刻刚子话落却见一人拔刀朝着自己迎面劈来,当即双目一厉,两掌蹦出青筋随后只听“呔!”的一声怒喝,那来势迅速的生铁刀竟被稳稳架住! “哥几个看什么看!还不赶紧随洒家夺了这几只鹰犬!” 随持刀悍匪回头一声高喝,又是六七人冲来,但见一旁的狄怀英后退两步终于示意墨无双出手以战止战。 在银刀劈来时,刚子直目并未躲闪,而后刀尖止于鼻尖一寸处,墨无双的手掌却稳稳扣在来者手腕处,只听“嘎巴!”的脆响传来,竟是用了早先地牢中大叔进化的震九门功夫卸了来者整条手臂! 惨叫声随悍匪倒地传来,转眼又是几抹刀光,墨无双逆手持丹枫仅是一阵光影便炸得人飞兵断,在罡气四溢处后来者瘫软在地,瞧着执刀独立的墨无双竟是没有了厮杀的勇气! 可江湖闻名的黄沙寨又怎么可能仅有这些底蕴,此刻只瞧得大当家碧婷伸手摇了摇桌上青玉小铃,一连八股罡气自寨中各处极速冲来。 说时迟那时快,其中一股径直砸向墨无双,却见两兵相交中刀芒猛颤,丹枫刃竟然好些脱开手去,也幸亏罗小九反应迅速将狼尾现形缠在手臂上,不然这第二刀墨无双肯定会身首异处! “彭!”一声炸响于三人中央传来,墨无双的身影倒飞出五六步远,将刀刺入地面止住后退余势,再抬头正见来人竟是一个独目壮汉,此刻正与其他七人驻足于碧婷身后持断刀观来。 “哼!小娃娃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黄沙寨撒野,真当我八杰是吃干饭的吗?” 此刻看模样是墨无双三人处于绝对的劣势,可哪知狄怀英与刚子见来人却一同松了口气,这才将匪徒的刀松开而后再次打礼道。 “早年闻言碧老当家有八杰相助才有如今的黄沙寨,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特别是与墨姑娘对兵的‘断琅刀’薛义大侠,如今只怕已经到半步绝顶的实力了吧!” 狄怀英见过大理寺的卷宗,江湖上大半的传言都略有耳闻,此刻侧身朝着对方拱了拱手笑道。 “只不过,大理寺与官府的性质不同,和各位黑白道的老兄一样本无交戈,却也有着不可动摇的规矩,故而我们并未带大军压境强行让大当家说出实情,可方才大当家的反应却有些丢了黄沙寨的脸面呢!” 碧婷自小就是寨中明珠般的地位,何时被人如此鄙视,正当想要拔刀砍狄怀英时,却见身侧独目男人竟然伸手拦住。 “这位小兄弟刚才说得对,自古官匪两道,规矩如此,老当家受了伤不能迁怒于外人,的确是碧婷这个娃娃有些鲁莽了。” “可方才动手,你们也先手伤了我寨中兄弟,不知道于此事小兄弟又能怎样解决,若是给我们交代满意了,自然也会放尔等回去如何?” 看得出来,虽然现在碧婷是大当家,可真正说话算数的还是老一辈的八杰之首薛义,但闻此刻狄怀英的回答,却令刚刚松下来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一个出手,一个自卫没什么可解释的,若说怎样解决还是按照黑白道的规矩来吧。” 另一侧墨无双调息过后觉得身体恢复,这才走来查看几人商讨结果,却哪知刚子从怀中取出十二枚竹牌,在狄怀英话落时摆在了众人眼前。 “呵呵,这可是老道道了。”以薛义为首取来其中六枚,在碧婷诧异的目光下笑答道。 “想当年,碧老爷子开了此道时最先立下过规矩,明者行镖买路,暗者需闯三关。” “不似今日之时仅有文斗,武斗和兵斗。那时的两边会各取六张竹牌写下比拼项目,而后闭目抽取三张以此听天由命,败者也无话可说。” “可是,这位小兄弟只有三人,而我黄沙寨足有三万余人,要比拼你可要吃个大亏了!” 狄怀英闻言笑了笑,却哪知抬手朝着薛义掷出已经刻好的竹牌。 “薛大侠才要小心了,若是我们仅仅三人胜了,纵然碧姑娘再不情愿,规矩可不能变!” 十二枚竹牌布在桌前,薛义为免周围人多嘴先让狄怀英抽,而此刻众人没了架打,满腔的热血化作好奇,里外三圈却想看个新鲜。 “呵呵,多谢薛大侠慷慨,那...怀英恭敬不如从命了。” 瞧着狄怀英特有的坏笑,墨无双深深感到黄沙寨的众人又掉入了他的陷阱中,若是没有猜错狄怀英早先就以特别的方式做了记号,而前后共两次准是三人擅长的项目,只要胜出便是妥妥的结束任务! “第一张!盲棋!” 一听就是专门针对这群黄沙寨大老粗的套路,可没想到一旁的碧婷瞧见却嘴角掀起一抹弧度,伸手唤一旁的白面师爷走了过来。 “我这师爷不一般,曾经也是南湘将门后裔,熟读兵法数十部,如今黄沙寨能有这般发展全得力于他的鼎力相助!” 众悍匪闻言欢呼一声,而后薛义和墨无双三人均未露出表情,再见第二章竹牌翻起,却是几个娟秀的细字。 “第二张!斗胆!” 此牌一出薛义撇头看向身旁的碧婷,显然这是现任当家的杰作,甚至还能见到小妮子挺了挺不算丰厚的胸。 “这张放到最后比,本当家的亲自压阵,到时候你们就清楚要比什么了!” 闻言狄怀英明显面露喜色,伸手猛掀起第三张,却是引得在场连同墨无双也皱起眉来! “第三章...兵斗!” 方才墨无双与薛义的对刀众人看在眼中,如今众人均朝这位老将看来,而此刻老将目光直视狄怀英却未见丝毫的紧张! “这小子...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三关已定,虽然其他众人看得认为自己占尽上风,但于碧婷眼中也感到狄怀英诡异的神色,当即眼睛转了转,不顾薛义的讲究,一拍板却又加了一个规矩。 “慢着!在老娘的地盘上怎么能让仇人做主,三局两胜那是以前的规矩,要想让老娘泄了心头火帮助你们,那就必须三局全胜,只要输掉一局便别想离开我黄沙寨一步!” 此刻三人眉梢一皱,转头瞧向薛义,却哪知这名老将其并未有反对的模样。 而狄怀英的脸,在这一刻变得煞白...... 第四十章局中局 阵棋,又称兵法棋,早先由春秋战国时期流传至今,多用于兵将间切磋阵法心得,延续传统非将门中人不得其法,而此刻狄怀英的对手正是一方良将后人,并且多年操练悍匪绝非纸上谈兵的人物。 “刚才看你脸都白了,你说说接下来怎么玩?” 墨无双寻了个楠木座椅靠在一旁,兴许是也在琢磨着应付薛义的战术,此刻瞥见狄怀英却见其深深的吐了口气,随后将一卷黑布蒙于眼前。 “先不着急,一会看看第三局究竟斗胆的项目是什么,以刚子兄弟那股倔劲,咱们未必会输。” “再者,早先听说无双姑娘随墨神捕学了不少本领对吗?” “对呀,除了墨家的逆锋刀和震九门以外,其他的功夫我都没出徒!”闻言墨无双羞涩的应答道。 “无妨,稍后怀英只要姑娘用你墨家刀法便好,别有其他掺杂在里面,如此第二局怀英也可保无双姑娘过关。” 说得莫名其妙,不过墨无双仍旧答应了狄怀英的要求。 转眼狄怀英便抬起手掌由一旁的刚子搀扶于桌旁,遂见二人蒙眼对阵,而几人观棋无误这才敲定了响木使众人稀声。 “方才小兄弟说自己是大理寺的人,那想必也是受过名师教导,所以对自己的战术很有信心而提出对阵棋这种蠢主意。” “但是在开局前,老哥要先提醒你一句,早先年轻时我也天不怕地不怕,直到真正的接触了战场后,才悔悟有些东西远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嘲讽声隐在渐息的争论声中,兴许只有狄怀英一人能够听见,也可惜蒙住了双目,这位师爷却看不见狄怀英微翘的嘴角。 “哼!一个连隐藏身份都不会毛头小子,但愿你能让我久违的兴奋一下吧......” “第一局!斗智开始!” 浪潮般的争闹声终于平静下来,而后随着裁判讲话,二人各自摸了一坛棋子,揭盖后再由裁判宣布先手。 “先手,石师爷!” 闻之二人朝着对方抱了抱拳,随后便听赵师爷低声朝着身旁手下指挥道:“左四,进一。” “右三,进一。” “左三,横一。” “右四,进一......” 怀英与师爷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此起彼伏了半柱香的时间,而后一群围观着愣愣的看着盘中局势,虽然不明白二人究竟在干些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其中的竞争肯定十分激烈。 “刚子,你看明白了?” 墨无双凑过一旁瞧着帮狄怀英落子的刚子,见其不住的点头琢磨着什么,遂想要了解一下其中战况。 “看不懂啊!” “看不懂你怎么还津津有味的模样!” “无双姑娘好笨啊!你就把棋盘中想象成两军对垒便好,更何况早年我外公说过,观棋也是门学问,看不懂棋术最少也要明白棋势。” “你看现在石师爷的兵子游走间好似一条蛟龙,辗转腾挪首尾相顾,每走一步都似要将狄公子的兵子吞入口中,正所谓步步为营当真是名久经沙场的战法。” “再看狄公子这一边,棋势犹如莽汉开天,招式大开大合间却丝毫没让对方占到一缕便宜,但不知为何每一步都渗着后继无力的感觉,这也许就是狄公子兵法经验的不足了。” 刚子说的头头是道,墨无双瞧着棋盘死活没看出那些东西,再回头却见一群悍匪也凑了过来,甚至刚才拿刀砍刚子的悍匪还端来一碟干果示意刚子继续说下去。 见状这小伙子可谓是来了兴头,当即掺着心中想象的画面,好似说书先生般添油加醋的解说开来。 “现在看石师爷的蛟龙威风凛凛,八子游走间仿佛龙潜如云俯视着地面上持斧莽汉,时不时的骚扰令狄公子的棋势无奈,且双斧难及天上去,整个战局正在向背后的阵棋缓慢移动。” “另一旁看模样狄公子棋下莽汉已有力竭之势,随着蛟龙迅速而诡异的攻势,此刻只能以双斧护身以求自保,看情形再有三步之遥即便保住了自己也难护住背后的阵旗!” 众悍匪闻言尽是一副兴奋模样,当即齐齐高喝石师爷的威名,却听狄怀英面似愤怒的拍响了桌子。 “安静点!” 也多亏薛义在场,不然义愤填膺的悍匪们肯定又会骂作一团,而此刻石师爷一方却嗤笑出了声音。 “怎么?年轻人沉不住气,眼看阵棋要输便拿他人发火,看来大理寺出来的人也不过如此。” “谁说我要输?” 狄怀英沉声应到,却不料石师爷闻言更是笑得猖狂。 “呵呵,死到临头还嘴硬,真不知道你师傅是怎么教导你的!”说罢便是唤身旁悍匪横进了一子,当即狄怀英身后的刚子倒吸一口凉气,只好咬牙继续道。 “此刻若做比较,好似蛟龙从天而降,趁莽汉不备咬住一只手臂,看模样狄公子败局已定!”说罢面色怅然,谁明白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苦恼。 别人不清楚狄怀英的本事,墨无双心里可是放心的很,于一旁瞧着局中人面色,却与周围应声欢呼的悍匪一般止不住嘴角的笑意,一旁的薛义正赶诡异间却听狄怀英竟然又道了一声! “左四纵三,横一步!” 众人闻言皆愣在原地,随后只见石师爷敛去面色狂笑,似做思索间竟然忽地身子猛颤抖起来! “等等!看棋势方才都是装的!”刚子见落子形势一转,仔细打量下竟然兴奋的颤了声。 “打个比方,此刻蛟龙想要绞杀莽汉,岂料莽汉回手按在七寸位置,接连七子石师爷想要挣脱控制,而狄公子这一边却攻击一环接着一环,蛟龙的优势犹如石壁崩塌一发而不可收拾!” 说罢狄怀英唤刚子落下最后一子,众人喧闹的嘲讽声终于消得干净了,遂在石师爷面如猪肝色的身前,棋盘上却仅仅留下了阵棋,而其余八枚兵子竟然全军覆灭! 死一般的寂静,棋势眨眼便翻了盘,众人方才猖獗的笑容依然僵在脸上收不回去,却听墨无双与身旁刚子击掌,这才宣布了此局的胜利。 “这位老哥,战场上有句古话您应该比我清楚,骄兵必败诚不欺人。” “方才一开始您就用言语攻势令在下心存压力,并且时不时的用棋局刺激在下,故此才做出一整套局请君入瓮,为的也是让阁下明白。” “别看不起大理寺的人,以您的水准,还远远不达标......” 说罢撤去黑布,狄怀英转身间却听背后石师爷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显然气急攻心赶忙被人搀扶下去,待感叹此人心胸狭隘之后与墨无双击掌庆祝。 薛义是个场面人,他绝不会因为己方失足而翻脸,正相反十分赞赏的打量着狄怀英,随后上前两步取出断刀笑了笑。 “青年出俊杰,今日薛某总算是涨了见识,方才棋局是狄公子胜利毋庸置疑,只是这兵斗......” 说罢余光瞥向墨无双,正见这丫头气鼓鼓的持刀缓步向门外的断崖处,竟失声笑了笑。 “这女娃娃也是好宽的心,难不成真以为玄尊的本事能和薛某半步绝顶相提并论吗?好歹...中间还相差一个宗师呢......” 第四十一章梅花烙 黄沙寨的兵斗不同于寻常的地方,此刻待墨无双随薛义等人来到悍匪练武的校场处,入眼的却是一大片高低错落的梅花桩,随着大当家一挥手上面正在操练的众人急忙翻了下来。 “既然来到我黄沙寨,这兵斗的场地可不是宽敞便好,若是姑娘对自己脚下功夫自信,不知在这梅花烙阵中斗一遭如何。” 说罢薛义的身子晃做独目飞鹰,眨眼间便落于足有一丈多高的头桩之上,解刀朝着墨无双的方向招了招手。 “我要说自己恐高,咱还能换个地方吗?” 从小墨霖山没少用法子逼着墨无双练这梅花阵,只可惜在首次学习时,墨无双一个不稳脚滑摔落,而那硕大的木桩撞在两腿中央,这股醍醐灌顶般的酸爽令小妮子直到今天都不敢忘记。 “当年我爹饿了我三天都没上梅花桩一步,也还好这一世没蛋,要不然连功夫我都没有勇气练下去。” 看着摇头好似拨浪鼓般的墨无双,身后一众悍匪笑出了声,又见其揉了揉平坦的小腹,直感叹好运没把贞操送在了童年。(不过节操却是丢了个一干二净......) “那...按照姑娘这么说,这一局兵斗可就算你输了,不然在平地上你更不是薛某的对手!” 薛义此话确实在理,而一旁狄怀英再做催促下,墨无双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攀上了梅花烙阵,此刻拔出丹枫刃来,余光又再次撇了撇不远处信心十足的狄怀英。 “我说狄公子,你咋确定无双姑娘能斗过那个大高手呢?要知道他们之间实力的差距是绝不可能用任何方法弥补的。” 刚子凑到一旁,看面色尽是一副紧张的模样,不过比较第一局,此刻的狄怀英心中却好似更加平静。 “看下去吧,一会...你就知道了。” 话落桩下众人再次让出三步远,觉得不会被散逸的罡气波及到,这才听碧婷身旁的一位老人咳嗽一声。 “第二局,兵斗开始!” 四方战鼓齐鸣,数千悍匪拥在周围探目朝着场地中央观来,感叹墨无双这女子貌美之余,更无奈轮到了薛教头收拾人的时候。 “呵呵,姑娘...这梅花桩照你这么踩,薛某不用出刀都能将你一脚踹下梅花阵。” 瞧着面前颤颤巍巍的墨无双,薛义明显有涵养许多,此刻并未趁机把对方推下去,却把老腰一沉,好似钉在了桩上化作了一尊石佛入定。 “身子莫要乱晃,练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下盘不稳,此刻学我沉腰将重心落于脚底,一会就能适应过来。” 墨无双见状照做,果真有些摇晃的身子稳了不少,却还是不敢朝桩下的地面看。 “心中有数,脚下有余,掌中有法,怀中有形,做足了这四点,姑娘才算正式入门。” 说罢,薛义一掌平推而来,看力道似是仅用了三分,虽轻但快,直惊得墨无双急忙扭腰闪过,岂料又是一个横腿将其好悬扫了下去! “举手投足有板有眼,别把心思都集中在脚下的梅花桩中,多想想你身前的敌人!” 墨无双闻言遂扶着木桩重新站起身来,面色郑重的朝着薛义点了点头。 只可惜桩下的大当家碧婷此刻却是紧皱眉心,配着左右观众人打哈欠,这便扬声喝道。 “老叔!好好的兵斗怎么被你教人用了,再不赶紧动手难道要等到明天不成!” 话落时,正值薛义伸手将墨无双荡开飞出好远,遂见小妮子脚尖点住木桩稳了不少,这才沉着气点了点头。 “看到好苗子了,借着机会不想让她错过这门好手艺,现在刚刚摸到门槛,应该可以练练手了!” 双拳一抱,墨无双眼中正见薛义将怀中赤铜断刀取出,只瞧点点赤芒于身体周遭浮现,刹那间一股稳重而又灼热的气息迎面吹来,凌厉的劲道竟是将墨无双周遭的梅花桩也吹得摇晃不断! “丫头,薛某练刀四十余年,虽无过人资质,但凭着苦练才有如今半步绝顶的实力,今日是个机会在此提醒你一句,练武无捷径,纵然是再好的苗子也不能忽视了根基,哪怕你是玄修也不行!” 转眼间满身的煞气凝于断刀处,仅是片刻便将整柄刀烧得火红,而后刀刃指向墨无双厉声道。 “把刀握紧了!” “开什么玩笑,等级差的太多了,怎么可能赢!” 这下不只桩下刚子起了怀疑,就连局中墨无双也刹那间没了底气,刚刚拔出丹枫刀来,却感到刀身内罗小九运来一股温暖的妖力,如此才稳了她颤抖的心神。 “沉腰,桂步,以心御刀,天下万物皆可斩,此乃墨家逆锋刀。” 墨霖山早年的指导声音在耳畔响起,墨无双再次深深瞧了对方薛义,这才终于攒开了步子摆出墨家逆锋刀的架势! “嗯?这架势......” 薛义双目一怔,看向墨无双的眼神中多了些许的复杂还有那么一丝怀疑。 “丫头,你这练得是什么刀!” “墨家...逆锋刀!” 话落墨无双身影连闪,虽不如平地上运转自如,但此刻仿佛进入了一个特别的境界,早先的刀芒融入了监狱大叔震九门的诀窍,眨眼更是化作刀刃风暴席卷而来,引得薛义目中莹莹发亮! “风卷残云!” “哈哈,来得好,终于又能见识一次逆锋刀的风采了!” 怒喝中,断刀处只瞧见火芒暴起,仿佛虎豹之音在空中回响,刹时间一刀引入墨无双的刀刃风暴中,原本应该是一刀破掉的招式,岂料被墨无双玩出了新的花样。 “这...这九道刀芒竟然没有虚的!” 九道刀芒纷纷砍在迎面的断刀上,每一刀皆是威力不俗,虽力道逐层减少,却仍旧让薛义这样的老江湖惊呆了双目! “这是谁造的招式,当真是好精妙的想法,以单刀将原本内力震散分股,再用激荡的窍门增强刀势,虽力道不足却余威不尽!” “再配合着逆锋刀独有的运刀技巧和身法结合,于这娃娃的现状来说的确是最好的修炼道路,当真不愧是墨霖山,也不愧是当年六臂神罗蒋岩独有的震九门诀窍!” 火芒炸裂,墨无双即便招式再惊艳却仍旧不敌老将一刀,此刻罡风吹在身上掀飞开来,却见墨无双掌心的丹枫刀化作一丈余长的银色狼尾卷在桩上,这才身子一翻回到了梅花阵中不住的拍着抖动的胸脯松了口气。 “丫头!当年薛某人欠你父亲墨霖山一个人情,今日便主动认输还了,希望以后多多练习一下基本功,少学那些华而不实的招数!” 还不等周围悍匪们见势欢呼,却哪知薛义竟然回身自己跳下了梅花阵,直引得众人一脸蒙逼,气氛再一次被引入尴尬。 随后墨无双攀着木桩颤抖的下来,走来恨恨的剜了狄怀英一眼,这才将第二局出了结果。 “好你个怀英小受,原来你早就知道这背后的人情关系,所以才让我用逆锋刀迎战,你这个算盘当真打得好响亮!” 墨无双恨声引出满面的鄙夷,而狄怀英未多做理睬,只是紧紧盯着此刻落入下风的碧婷,却在眉眼中看出来些许的诡异。 第四十二章黄雀在后 “这个黄沙寨大当家碧婷,绝不可能那么简单的让我们赢下第三场。” 兵斗已经落下帷幕,当众人回神发现天边已有日落西山之势,薛义此刻却留下了三人在寨中共享夜宴。遂在餐桌上瞧见大鱼大肉,身旁二人大快朵颐之时,狄怀英低声自语道。 “废话,这用你说?多少年前子就曾经曰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墨无双:本姑娘可不算女人!是女侠才对!) “依照最开始这个碧婷的脾性,指不定怎么为难刚子呢。”说罢墨无双伸手夹来一大块牛肉摆在刚子的餐盘中,在对方感激涕零的目光中好一副温柔的模样。 “乖,吃饱了,一会就没有牵挂了......” 正当三人在席中“其乐融融”之际,却在狄怀英的余光中瞥见薛义持酒杯从人群内走来,叫三人桌旁不情愿的悍匪走开,这才坐下来深深的松了口气。 “匪道有个规矩,甭管外面是多么要强的敌人,入了酒桌就是兄弟,所以尽管放开吃喝,大不了把第三局放在明日也行,正巧薛某也想朝着墨姑娘打听一下墨神捕的消息。” 推杯于狄怀英身前,却哪知其伸手拦了回去,而后满面歉意道:“请薛大侠见谅,毕竟神都内案件紧急,若非等待第三场比试,我等此刻只怕已经在纵马疾行回长安的路上了。” 听到狄怀英的回答,薛义伸手放下酒杯,而后面色转为严肃。 “现在周围没有什么人,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你们犯这么大的风险来了黄沙寨?” “唉,说来话长,敢问薛大侠听说过逍遥王李李隆泽吗?” “识得,早年岭南一役中见过那个颇有功夫的闲散王爷。”薛义微蹙眉心,而后朝着狄怀英侧了侧身子。“难道...你想说之前劫镖的事情和他有关?” “不光是他,兵部侍郎张青锋也难逃其责,或者说早先得到消息,让你们劫持皇标也是他们一手安排好的。” 瞧见薛义阴暗的面色更甚,当即狄怀英便将事情的始末与薛义解释清楚,包括后来逍遥王对于墨无双的追杀也毫无保留,竟然引得薛义狠狠的摔响了身前的木桌! “奶奶的,敢在长安城里动墨神捕的女儿,那个张青锋又是干什么吃的,自高宗皇帝伤疾之后那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众悍匪瞧见薛教头如此气愤,遂呼啦一声赶紧散开,瞧着满桌的丰盛饭菜倒也便宜了因为争斗消耗过度的墨无双和身旁口水横流的罗小九...... “薛大侠说得极是,经过多方面证实,三日后正元节便是逍遥王最好的造反时机,故而我等急需黄沙寨的鼎力协助,一来证明皇标之事的背后阴谋,二来......” 说道此处,狄怀英伏在薛义的耳旁,不一会竟引得薛义双目圆瞪,险些将下巴惊掉! “不好吧,这样我黄沙寨容易被人端掉......” “有什么不好,高风险高回报,到时候天后听到黄沙寨的贡献,何尝又不是对连云山的悍匪们成就了一桩美事。” 说道这里,狄怀英搓了搓手掌再笑道:“另外自幼怀英学过些医术,稍后请薛大侠引路,来时听闻老当家的病状之后,正巧有一套针灸之法应该有效。” 交谈后,自墨无双三人胡吃海塞的方向,却瞧见狄怀英与薛义转身隐蔽的离开了座位,此刻刚子口中塞满牛肉含糊不清的问二人去哪,墨无双只得摇了摇头答道。 “谁知道呢,估计是做什么阴暗的交易去了吧......” “小姐,刚才我可看到了!” 出了议事厅外一处隐蔽的角落,早先那个守城的光头男人点头哈腰的朝着碧婷禀报着什么。 “方才,我看到薛教头与那三个人走的很近,正心存疑惑他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遂尾行了半路却发现薛教头于关系最紧张的时候,竟然领着那个大理寺书生进了老当家的病房,您说...这薛教头是不是私通外敌,想把这里掀个底朝天啊?” 说话时双目在凹陷的眼眶中左右乱转,被碧婷瞧见也深深的锁住了眉心。 “不能吧,传言很早以前老叔与父亲关系极好,并且这黄沙寨能够崛起与他有着必不可少联系,若是真的想当扛把子,早可以在我刚上位的时候就篡权,没必要等到现在啊!” “诶呦!我的小姐啊,你才多大年纪,正所谓人心隔肚皮,早先他没碰到官府的人自然收敛,如今您没看到兵斗中薛义处处让着那个小丫头吗?你要是说他没事,鬼都不信啊!” 碧婷听到眼前光头的话,左右思量下也似乎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而后面色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慌张。 “那...吴叔,您说我们到底要怎么办啊?他们不会对我父亲做些什么吧!” 光头男人瞧见自家小姐惊慌模样终于眼底精芒一闪,而后眼睛转了转伸手在碧婷的耳旁道。 “一会儿,小姐您趁着薛义不在,直接来到前堂寻书生的两个护卫开斗胆比试,不论输赢都派众人将二人斩杀于堂上。” “而另一边,吴叔会找寻其余七杰一同去老当家的病房内将薛义直接拿下,如此我黄沙寨方能坐稳在这连云山中。” 碧婷听闻连连点头,遂让光头男人放手去做,却哪知人走后面色如常又左右望了望,唤出了早先隐于林中的土龙寨主。 “一会儿要劳烦土龙寨的大当家了,事成之后早先空出来三个寨子的土地尽归土龙寨所有。” 土龙寨主听到点了点头,转而却也疑惑道:“既然碧当家的不放心吴克那个老鬼,为何又暗许他携七杰抓捕薛义二人?另外一会您回到堂中,又打算如何应对大理寺来的两个人?” “哼,不让八杰现场捉住他的狐狸尾巴,他又怎么可能乖乖就范,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所有义气在诱惑和利益的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另外,方才吴克老叔不是也说了吗,大厅里面的两个人也这么办吧。” 第四十三章斗酒 “我说无双姑娘,难道你不担心狄公子随了薛义离开会发生什么意外吗?” 墨无双与刚子酒足饭饱寻至椅旁休息,看着罗小九于众人膜拜的眼神中横扫战场,刚子这才终于道出了心底的疑问。 “放心,这本书里他的主角光环比我还重,最多下面合不拢腿,不然以薛义的性格不可能让任何人伤到狄怀英的。” 墨无双笑了笑,余光中却瞥见碧婷在众人的拥簇下回了厅内,随目光相交却感到身旁的气氛逐渐升温,甚至人群中在烛火下闪烁的银光,竟然毫不避讳的显露出来。 “只不过,咱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待遇,可就没准了。” 悍匪渐进,墨无双伸手唤来肆虐的罗小九做丹枫刀,挪步站起,锋刃映着冷眉扫过在场所有面色低沉的土匪。 “碧大当家的,方才薛前辈可说了,酒桌中没有恩仇,您这叫外人拿着刀凑过来恐怕有些不大好吧。” 方才因为狄怀英的风头太盛,碧婷一直都没有好好注视过眼前这名为人低调的女护卫,仔细打量下许是长得比自己漂亮,语气中也掺了些酸楚的味道。 “明人不说暗话,姑娘莫要用老一辈的说法镇压我,更何况此刻刚刚想好要怎样比试第三场,若是输掉也好给你们提个醒,毕竟在黄沙寨,让我看不惯的人谁都保不住!” 说罢,碧婷伸手招来一旁悍匪搬着紫檀木的桌椅在大厅最中央,而后六樽夜光杯于桌上,众人探目却见其中尽是气味芬芳的域外佳酿,直引得大家伙喉头滚了滚,而碧婷继续道。 “这一局,比试的是斗胆,有胆量且有运气的人才有资格胜出第三局。” “如你所见,酒是早先劫来封存十余年的上等美酒,只可惜其中一杯下了见血封喉且无色无味的毒药,一会咱们双方在桌上蒙黑布移杯换位,免得你们说我耍诈。” 话落一旁悍匪取来一个木架与罩布,罩在桌面上将酒杯隔开视线,而后碧婷伸手挪动夜光杯,遂再朝着刚子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来吧,镖门的小哥,既然带着人趟了这滩浑水,那这第三局恐怕你是跑不了了。” 见此情况,你问刚子怕不怕,答案是肯定的,毕竟祖上三代单传,王老镖头只有自己这一个外孙,要是把命留在这里那就是不肖。 但要说转头就跑,背后是自己思慕的墨无双,有些男人的矜持却不得不铤而走险,哪怕对方不在意自己,这以后的镖门路也是走不得了。 “哦呀?这位小哥在迟疑什么?难不成是怕了吧!” 碧婷出言刺激,引得身旁近百围观的悍匪笑出声,而刚子回头朝着墨无双瞧来,见到后者面色凝重的模样却深深的叹了口气。 “镖门的规矩,遇敌即便是退后半步都算栽了镖门的招牌,再者本来走这行本就是脑袋别在裤腰上,如今狄公子和无双姑娘好不容易拿下两局,我又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说罢提步上前,两只铜铃般的双目狠狠盯着身前三尺远那碧婷的秀眉,而双手仅在箱中动了两下便坐在木椅上,至此才正式开始了第三局斗胆! “哼!又是规矩,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大言不惭,一会就让你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碧婷扯来椅子对桌而坐,两人目光犹如无形兵刃在空气中摩擦出了火花,而后由碧婷先出手毫不迟疑的仰头饮下了第一杯烈酒! “大小姐好样的!一身虎胆遗传自老当家,着实壮了我黄沙寨的威风!” 一干劫匪于四周举兵高喝,而此刻碧婷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朝着刚子冷笑。 “这位小哥,有胆量请吧!” 事实证明,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一根筋的刚子见到碧婷如此爽快饮下酒水,见桌上五杯当下只得把心一横举起一杯抬头饮下! 辣!烈酒仿佛火焰灼烧在刚子的胸膛中,烧得浑身热汗浮出,余光中瞥见不远处持兵掠阵且面带担忧的墨无双,心底的怒气更是燃了几分! “一杯饮下,碧大当家的请吧!” 碧婷没想到,刚子这原本事不关己的镖师竟然也如此硬气,当即仔细瞧了两眼后,余光同样顺着刚子朝墨无双看来。 “呵呵,在女人面前逞英雄是吧,你要是这么想死,我这便成全你!” 说罢,碧婷竟然丝毫没有迟疑,取来面前一杯酒水仰头饮尽,随后落杯却朝着刚子冷冷的一笑,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再次饮下一杯! “抱歉,口渴了,多喝了一杯,但愿这位镖门的小哥莫要怪罪。”碧婷瞧着刚子面色阴沉的盯着桌面,遂轻声一笑朝着身后众悍匪招了招手,随之而来刀尖出鞘之音响彻整间议事厅,而原本热闹的夜宴片刻间便成了鸿门宴! “这位小哥,你终究还是嫩了点,毕竟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 碧婷起身正欲朝着墨无双走去,却哪知刚子伸出手来稳稳攥住碧婷的手腕,于近百悍匪愤怒的目光中冷着脸喝道。 “你...你刚才竟然耍诈!” “呵呵,这位小哥,你大可以仔细检查杯子,上面没有一点标记,我有这个胆量冒风险连饮三杯酒,你怎么就没有胆量承担结果呢?” 说着又仔细瞧两眼面色红涨的刚子,一双秀目却不怀好意的闪了闪。 “要不这样吧,看你不服输的样子,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 “把两杯酒喝掉永远留在这里,保住了你镖门的旗号,而我也会送这位姑娘和大理寺的书生离开。” “第二个选项,你闭目置之度外,在道上黄沙寨对你的背弃也只字不提,但这两个人从此以后与你再无干系,如何?” “呆子!别听她胡说,大不了咱们一会拼了命冲出去,有薛义大侠陪着狄怀英,量他们也不敢碰!”墨无双拔出丹枫摆出一副逆锋刀的姿势,随内力鼓荡间瞧模样是准备动手硬闯! 另一旁似乎是瞧着提线木偶,碧婷的目光自始自终都锁在刚子的身上,满眼尽是戏耍般的玩味。 然而半晌不见反应,则冷笑之余挥手唤众人朝着墨无双包围过去,刹那间刀光掠起,这一旁碧婷拔出两柄袖中刀也要助阵。 “住手!” 手臂再次被紧紧钳住,这一次碧婷终于色变,转头看向准备慷慨赴义的愣头青,却见其伸手将镖旗狠狠插在地上随夜风飘荡,而后一双铜铃眼死死盯着碧婷喝道。 “你可敢以匪道的规矩起誓,若是我饮下这两杯毒酒便放过她二人一条生路!” “哼!你若敢喝,我便敢起誓!” 闻言刚子再不似以往那般沉默寡言,此时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烈酒仰头流下了热泪。 “外公!请恕刚子孝义不能两全,如今便舍生取义了!” “还有,碧婷!你要是敢食言,我屠辰刚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厉喝过后,刚子再次深深看了远处欲阻拦自己的墨无双一眼,而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竟当真仰头喝下了整杯烈酒! 然而这一次,终于轮到碧婷颤抖了...... 第四十四章世道 曾几何时,碧婷自以为看透了世间所有的尔虞我诈,在位临黄沙寨当家的五年中,无时不刻在提醒自己莫要单纯,甚至不论对谁都要做一百二十分的警惕。 可如今却第一次遇见刚子这种一根筋的人,当即被镖门男人的耿直性格感染,而这寒冰似的心头上更是绽开了一朵艳丽的花。 说时迟那时快,待刚子饮下一杯烈酒仅仅感觉胸腔火辣辣的感受,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随后手掌朝着下一杯捉来,岂料碧婷的袖中刀竟先一步拦在刚子手指前稳稳嵌于木桌中! “碧大当家这是什么意思?” 刚子此刻生死不惧,一展横眉瞧向身前面色赤红的碧婷,没想到事情竟然发生了如此的神转折。 “不用你喝了,你这样的人死了可惜。” 不光刚子的脑袋不灵光,就连激战正酣的墨无双也与众人停下掌心刀刃,瞧着不远处诡异的气氛一脸蒙逼。 “怎么...难道你还不想活着吗?” 碧婷的秀目翻了翻,看待刚子的目光中明显存着另外一种情绪,估计是方才被刚子豪气凌云的气势深深的震慑到,却无奈刚子只得摸着后脑愣愣的点了点头。 “想...可是,无双姑娘和狄公子又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三局全当你们胜了,然后我们也会按照规矩履行诺言,对你们要求的事情尽全力满足便是。” 碧婷目光闪躲,尽显一副小女儿神态,随即挥手唤周围面面相觑的悍匪退下,这才取来两把木椅请墨无双及刚子入座。 “稍坐片刻,还有一场家务解决,在此你们也好做个见证。” 话音刚落,位居议事厅后方庭院忽然传来一声撼动地面的炸响,引得墨无双心底一惊,这明显是数位宗师级高手对战的气势! 可心思刚在心中转了片刻便威势尽散,在一众悍匪目光中,面色狰狞的吴克却被七杰联手压了进了议事厅中来! 稍稍咳嗽一声,碧婷余光离开刚子的模样,遂双目瞧着这位父亲多年的老友冷冷笑出声。 “吴叔,你知道为什么我叫土龙寨主携黄沙令遣七杰捉你吗?” “哼哼!想必碧侄女是听信了他人谗言,所以一时糊涂才捉了老叔吧!” 看模样,吴克余光瞥见坐在一侧的墨无双和刚子,大有一种刚正不阿的感觉在里面,却哪知碧婷鼻子一哼,随后叫身旁的手下摔出来一只僵硬的信隼! “今日夜宴前一直看着您有些不对劲,所以暗中我派七杰监视着你,没想到您竟然与长安的逍遥王有联系,并且还许诺了永远留下大理寺三人便拿下黄沙寨的狂言!” 又是一张纸条于所有悍匪眼前公布,终于吴克的目光一暗,随即却仰头冷笑出了声来。 “是我私通外敌又如何,自你爹在位以来我付出过多少辛苦有谁知道!可谁知他一直信任的都是那个九年前来的薛义,哪怕要死了也不忘让他辅佐你,而我还只是小小北墙的一个门将啊!” 人是一种从来不会满足现状的动物,若是满足心意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若是缺了一点,他就会趁着你熟睡张开獠牙。 碧婷的目光中感觉吴叔才是自己早先理解的人之本性,此刻刚子的脾性明显成了异类,不过却牵动了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早先薛老叔就怀疑暗中刺了我父亲一箭的人是你,当时我不相信一再担保,如今事情公布后,老叔您还真是丢了碧婷的信任呢。” “既然事已至此...劳烦老叔将解药交出来吧,别让兄弟们真的逼你交出来!” 涉及到老当家的事情,碧婷的情绪明显有些波动,此刻却哪知熟悉的吴叔眼底又闪过一道精光。 “傻丫头,我要是你就尽早出去打听外面的世道,再过不久逍遥王便要统一大唐,你若是投靠了这三个小子,肯定不会有任何好果子吃的。” “你永远不会明白,他究竟有多强大的兵器,就像你不放开我,也永远得不到救治碧云霆的解药!” 一声猖狂的冷笑携威逼之声传来,还不等碧婷起身怒斥,却哪知议事厅后竟传来众人熟悉的苍老声响! “呵呵,不劳吴老弟担心,碧某人命大碰见了狄公子,这解药不服也罢!” 人未至,声先行。 众人瞧向后庭方向,却见壮硕的薛义与狄怀英二人身影,此刻竟搀扶着一位白衣且枯瘦如材的中年人走入厅内,仅是片刻直兵刃垂地,众人纷纷拜下身来! “拜见老当家!” 吴克哪里想到狄怀英竟然有如此本事解得开这种侵入骨髓的剧毒,当即身子如糠粟般颤抖起来,再无余力和碧婷竞争下去。 “吴克呀吴克,自幼你被收留进黄沙寨,碧婷的爷爷就说你天生反骨要溺死在外面的金河中,若非薛某人一再担保岂能有你此刻的成就。” “哪想到时至如今竟然应了她爷爷的那句老话,先在争斗中暗箭伤我,后再私通长安逍遥王做出劫镖假象,如今更是想借着七杰与薛义争斗的时机杀我。” “薛某人看错了你,丢去了半身功力,但你也小看了天理,这按照匪道的规矩,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一柄精致银刀丢在吴克眼前,却哪知后者面色漆黑并未动手,此刻正相反盯着虚弱的碧云霆传来阵阵沙哑的冷笑。 “呵哈哈!用了这把刀自裁,就等于承认了这辈子是黄沙寨的人,老子不屑!” “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后悔,迟早有一天于黄沙寨被人围剿之时明白,有些人你们这辈子都不该惹!” 说罢,众人未察觉间只听吴克咬碎了后槽牙,转而裂开嘴露出血淋淋的冷笑,在一旁人赶紧过来探查鼻息只得叹息的摇了摇头。 “爹!” 碧婷见吴克已死,此时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楚,飞身扑在碧云霆的怀中哭泣,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后才理清了情绪,随着碧云霆来到墨无双三人面前。 “多谢狄小友救命之恩,在下碧云霆无以为报,不过早先听闻狄小友来此是为了逍遥王的事情,不知道有什么是我黄沙寨能帮忙的,说出来我等必然义不容辞!” 所有事情解决,墨无双终于深深的舒了口气,在狄怀英与老当家商量事情的时候,见到早先威风的碧婷时不时瞧向刚子的神情,又听到憨货于耳旁问道。 “无双姑娘,我怎么感觉这位碧小姐变了,你说会不会是看上我了?” 墨无双闻言心情郁闷,伸手取来一杯烈酒饮下回答道:“你肯定想多了,估计...哇!这酒好烈啊!” “......那当然,你刚才喝的是碧姑娘比试用的毒酒......” 闻言墨无双面色惨白,惊慌的摸遍了身子,却满面诧异道:“我怎么没事啊?” “那当然,以这个丫头的尿性啊。”薛义从一旁接过墨无双剩余的半杯饮下舒了口气。 “肯定没有一杯毒酒,她才不是会把自己性命置之度外的傻姑娘呢......” 第四十五章正元前夕 “铛!铛!” 昏暗的地道中回荡着工具敲击的声响,来来往往背负着泥土砂石的昆仑奴在监工的一声声怒喝中,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开始陆续领取饭食于一旁填补腹部的空虚。 “长老,我听说这些家伙一会儿就要离开,不知道......”还不等一旁壮年话落,老者却抬手止住。 而此刻正巧几位监工收拾了用具转身离开,临行前朝着老者嘱咐几句才去了极乐楼的方向,仅是片刻的功夫那仅剩巴掌大的洞口终于被完全填死。 而此刻,双目浑浊的老人这才终于伸手招众人相聚一处,商讨接下来事情的计划。 “说说,大理寺那位大人交代的事情处理怎么样了?” 几名还算壮硕的昆仑奴围坐一圈,而后取出两三张自制的石板图拼在一起,如此才指着上面的图案道。 “按照之前您说的,我们在极乐楼与宫城的中线上偷偷挖了条十余丈长的隧道在天牢下,而多余的泥土和碎石垫在了休息的通道内,足足涨了五六寸倒也没引得监工注意。” “再者,每日您叫大家留一口水积攒起来,七日已过已有足足两桶,稍后我便让几个年轻人搬到宫城下石壁的方向去。”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表示对进程还算满意,而后取来手杖于昏暗的火炬光下点了点石板上的图画。 “刚才那几个混蛋临走告诉老朽,要在正元节钟响三声之际引燃导火索,事情结束我等才有机会离开获得自由之身。” “只不过,听闻大理寺那个狄大人的话,怕是真的引燃我们都会十死无生,永远的埋在暗无天日的隧道里面。” “所以那个逍遥王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更不要抱太大希望顺了他的意思,至此老朽有一个非常疯狂的计划,由咱们亲手报了这足足三年的牢狱之灾。” 一众昆仑奴闻言神情兴奋,随后在老者的指点中再次开始忙碌起来,甚至离远处还能瞧见众人抛开湿润的泥土和成块的石料,看模样似乎又要造出一堵墙。 “是时候,让那些人见识一下我们的怒火了......” 宫城内院 “天后,再过两个时辰便是大明宫朝宴开启,不知早先与天后所禀报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置?” 一袭锦衣官服的上官婉儿此刻瞧上去甚是精明干练,在一座鎏金凤椅旁持白玉尺恭敬的站着,随一声叹息而引目看来。 一截白指捻着半枝红梅,莹莹玉腿迈出金纱垂帘,细瞧正是集英气和魅惑于一身的女人缓步抬头,望着甚是昏暗的天际却轻启了烈焰红唇。 “婉儿,你说说权倾天下有什么好?” “启禀天后,指点江山如画,一印轻刀快马,非一代贤君 而不可盛,故而在婉儿心中说好算不上,但这责任却背负着整个天下而不为人知。” “正应了一句老话,人人都笑皇帝好,可谁见得皇帝老。”说罢上官婉儿略带笑意的朝着那背影敬尺道。 “恩,你之前与本宫说的事情已经知晓了,但这大明宫的朝宴还是必须去。” “可...天后,此事太过危险,那逍遥王早已预谋许久,兴许手段不止这一招,婉儿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话还未说尽,却见天后指尖点在上官婉儿的下巴轻轻挑起,迎面却是那一双处事不惊般妖异的瞳孔。 “神都长安一直都是李家说了算,自秩奴患疾以来,后辈皇子无一成事,为大唐基业本宫虽为女人却兼备着男儿般的雄心壮志,如今仅仅是一个逍遥王便连朝宴都不敢去,若是被外人得知岂不笑掉大牙!” 说罢上官婉儿还想解释什么,却见天后回身褪去衣衫,遂侧目朝着上官婉儿又言。 “你还年轻,纵然聪慧但有些东西却理解不多,此刻勿用多言,既然你力保这个狄怀英,那本宫信他一回又能如何,毕竟是能够拿起文曲判官笔的人物,这条命便交给他罢。” “来人,为本宫更衣!” 与此同时,长安城天牢 狄怀英三人自黄沙寨纵马连奔三日终于回到天牢内,还不等周围狱卒问清情况,狄怀英连门槛都没踏过去便眼睛一翻昏了过去,等再一睁开偏头却是发现已经到了日落西山之时。 而此刻,雾蒙蒙的天上似是有着一场鹅毛大雪在孕育,随着清冷的风却映出了朱雀大道上不同往日的火热。 伏在门旁,四下城民身着锦衣裘服在坊市间说笑,点点红灯笼随着模糊的月芒逐盏发亮,此刻若是抬头望似将半边天都映红,却在密布的阴云下愈发沉重。 “咚咚咚!” 敲开墨无双的闺房,正见墨无双将罗小九抱在怀里揉来揉去,在小九享受的目光中,狄怀英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干嘛呢?也不去看看地道弄好了没。” “忙呢,没看到我包养宝刀呢吗?”说着墨无双又揉了揉罗小九软绵绵的耳朵。 “晚上又要麻烦你了。”狄怀英入了屋子寻张木椅坐下,却哪知被墨无双厉声喝起,再一低头却发现正有一个长条布包摆在上面。 “这个一会儿还是你给李元芳带过去吧,说我把他一直想要的东西从李将军府内偷出来了,接下来不争气的话,就让他给自己的小弟弟做个牌位吧。” 说着好似想起了什么,遂起身引燃了三株朱香插在了自己小兄弟的牌位前,深深鞠躬了三次才又听见狄怀英的话。 “你为什么对李元芳那么好啊?” 人就是当局者迷,狄怀英从来不觉得墨无双哪里对自己和蔼可亲过,以至于每次睡觉都怕墨无双对自己梦中动真刀子。 “你听说过电视剧和电影吗?” 墨无双并未回头,却仍旧能猜到狄怀英在身后诧异的神色。 “你们习惯了这样枯燥无味的生活,甚至以为理所当然就该是这样的生活,这点我不敢苟同,最起码这里的故事我从小就有所耳闻。” “自打我睁开双目醒来的一刹那,老天就剥夺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徘徊过,彷徨过,将自己的嫉妒与愤怒朝着各路色狼发泄过。” “而如今,遇见了你们让我感觉到人生还有那么一丝期盼与光亮,但凡谁要是敢碰触这份难得的幸福感,我肯定会用全部的勇气和他拼命。” “看到我敬的牌位了吗?看你们顺眼了,以后不想上面也摆着你们的......” 说罢,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一声深沉钟响,至此墨无双这才披上了绒衣带上斗笠,与罗小九推开房门一同消失在洋洋洒洒的飞雪中。 而此刻,狄怀英回头瞧向木牌上的名字。 “小小阳之墓?看来无双姑娘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第四十六章朝宴 “咚!” 正元节的钟声回荡在整座长安城中,伴着一路飞雪转眼倾盆,宫城方向的正南丹凤门终于被十数人推开,此刻早已在门外久候多时的诸位大臣这才起座随引灯的奴婢缓步朝着大明宫走去。 “王爷,听闻今日是您极乐楼承办的酒宴,此刻还未见到二圣,我等在此理应先谢过王爷款待才是!” 随步行,一路文武百官聚在一团,见身着金丝墨云袍的逍遥王,急忙整齐打礼说笑道。 “诸位莫要客气,大唐的江山全靠诸位才得以稳固,我一个闲散王爷只不过是尽了些许心意请场宴席,相比较于诸位功德,薄酒素菜本王反倒丢人现眼了。” 众人听闻又是嬉笑着客套了一阵,随后自丹凤门外传来宦官高喝,不远处又是一群人迎面走了进来,如此众人瞧见方才稀声。 “这不是阎丞相吗?前几日本王在朝堂之上说话有些鲁莽,惹得阎丞相恼怒,稍后在宴席上本王自罚三杯谢罪如何?” 瞧见阎立本携一众面色严肃的朝官走来,逍遥王面色平静的拱了拱手,随即也瞧见了阎立本身侧一袭白衣的狄怀英。 “王爷这话说的有些见外,俺老阎是个粗人,做事总火急火燎的,另外今日晚宴是极乐楼请的,理应俺敬一杯才是。” 一副长得好似猛张飞,壮硕的阎立本朝着逍遥王抱了抱拳,随即领了身后亲信与大理寺众人折身朝着大明宫门方向走去,而此刻逍遥王身旁的官员们这才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切!无非是天后器重的一个蛮子罢了,王爷说敬他三杯那叫赏光,他居然还想用一杯回敬,这分明是拿王爷不当回事嘛!” 几人相视一眼纷纷冷笑,片刻后却见逍遥王手掌暗压,这才住了嘲讽的嘴脸。 “好不容易到了正元节,别计较那么多的往事,他阎立本自从认识就这副模样,至于礼仪这东西在咱们圈里说说便好。” “是是!到底还是王爷宅心仁厚,可不久前听闻他派弟子处处为难王爷,难道这事情就算了吗?” 朝官暗中指了指远处狄怀英的背影,再抬头却见逍遥王目光狠了狠,随后却冷冷一笑。 “放心...迟早,他们都要给本王还回来......” 此话落时,远处的阎立本等人自然没有听见,不过在推开大明宫朝堂大门的一刹那,满室的金碧辉煌与酒菜缭绕的香气顿时惊得众人头皮发麻。 “呵呵,当真是好阔绰的极乐楼呢,紫檀木的桌椅,白玉雕的碗,刻象牙的筷子,兽皮接的垫。” “不怪人说天下第一楼,有此底蕴...谁还愿意让外姓人骑在头上。” 阎立本左右扫视一番,估摸着单单大明宫内这些物件便要数万两黄金才够,更何况三面夹城内的十万禁军同灶而食,思索下便为岭东一带干旱的难民心痛起来。 “怀英啊,一会有几成把握。” “八成......”狄怀英踱步上前与阎立本耳侧暗道。 “不该是你这小崽子的水准。” “主要是时间太短,怕这个逍遥王还有什么未见的手段,不过怀英私下里安排了一手,这个逍遥王绝对走不掉。” “放屁!一会天后要是出事,那孙子还不用走了呢!”说着阎立本赶紧拍了拍嘴,示意自己说错了话。 “见机行事!反正今日李淳风天师也在场,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才对。”狄怀英此刻左右扫了一眼示意没人听见,这才松了口气解释道。 此刻,终于后面以逍遥王为首的一行人走了进来,二人急忙中断谈话寻了处僻静地方坐下,再瞥见逍遥王众人威风坐下,阎立本满眼的不服气。 “总之,一会逮到机会,给我往死里收拾他!” 家师的脾气火爆,狄怀英也没有办法只能应承下来,而后满朝文武百官差不多齐了,这才听到堂内的宦官敲响了青铜钟示意众人安静。 “天后上朝,与众位大人同品朝宴!” 一声尖细的嗓音高喝,自大明宫厅堂后由十二人同抬的鎏金凤撵阔步走入,而上正是身着金凤千丝锦的武天后,透过金纱帘正见其慵懒的侧倚在扶手旁。 “天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伏地朝拜,自随行的李淳风点了点头才让上官婉儿代言,满朝文武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静候天后训话。 “今日高宗皇帝身体欠安,故而由本宫出席正元朝宴,众位爱卿莫要拘谨,家事国事放在明日,如此才应了朝宴的意义。” 说罢,众位大臣再起身,端起杯中美酒朝天后齐齐举杯,再呼千岁后一饮而尽,这才正式拉开了朝宴的序幕。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满堂大臣攀谈之际笑声连连,随着每位大臣于金阶下轮班为天后敬酒献艺,使得大厅中的热闹劲不住的上升,直至轮到逍遥王起座,全场的声音才降了不少。 “李隆泽在此拜见天后,愿高宗皇帝龙体早日康复,愿大唐的基业永世无疆。”(此话唯独没祝天后) 说罢逍遥王未在意一旁上官婉儿愤怒的神色,仰头便将酒水饮尽,岂料天后却在帘内轻声笑了笑。 “也感谢逍遥王这场酒宴的安排,本宫见了甚是满意,只不过有一言本宫想问一问,兵部侍郎张青锋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听闻是长安城内仓库出了些事情,所以要晚些才过来,不知为何天后在意起他来了?要知道,平日朝堂之上隆泽和他并不太对付。” “哦,是吗?那本宫最近听说你与他的关系往来甚好呢,怕是极乐楼也去了不少次数吧。” 逍遥王闻言心知是狄怀英透露给了天后,此刻双目闪了闪面色略沉的笑道:“我一个闲散王爷,开了家酒楼总不能四处树敌吧,更何况同朝为官又怎能总让天后担心呢。” 如此闻言,天后示意上官婉儿请了逍遥王转身离去,随后却贴着金纱帘对上官婉儿与李淳风暗道。 “这逍遥王已经有了反意,现在派人偷偷把宫城大门合上,免得一会在宫外发生变故。” “遵命!”上官婉儿转身朝着大明宫外走去,可在离去时,却朝着角落中的狄怀英眨了眨眼睛。 “呵呵,小崽子,丫头让你上去,这次你可别给老子丢人......”阎立本见状,伸手挪开了狄怀英的案桌,随后在整座大殿的朝官眼底,狄怀英终于起身朝着凤椅的方向走去...... 第四十七章逆子 红灯笼罩在偌大的张府庭院内,七位夫人正与手下奴婢们忙里忙外的收拾各间堂屋好不热闹,同时勤劳的大夫人也为呆在祠堂内整整一天一夜的张青锋准备饭食。 “大夫人,这饭菜交给在下送进去就好了。”早先与墨无双斗过拳法的护院接了大夫人掌心的汤碗,随即恭敬的点了点头。 “唉,告诉老爷,虽然不知为何他今晚没去大明宫的朝宴,不过发生再困难的事情都会过去,以老爷的品德祖上闻之必会宽心。” 护院点头应了一声诺,再转身越过其余三位护卫的身旁,这才轻声叩响了祠堂的房门。 “老爷,吃点东西吧,一天一夜未进滴水,七位夫人也担忧您的身体呢。” 话落没有回音,清落落的飞雪就这样飘入了热气腾腾的热汤内,等护卫再抬手却感到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见是往日放荡不羁的张大少爷。 “你们去外面守着,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说话张大少爷径直推开了祠堂陈旧的枣木门,迎面便是张家列祖列宗足足三十余块牌位,而此刻的张青锋正低垂着头跪在蒲团前,看模样似是受尽业障折磨。 “你小子不是说...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踏入祠堂了吗?” 张青锋的余光撇了撇亲儿子,随即又低头静静的看着掌心的碧血剑沉声道。“把汤放下,我没心情喝它。” 瞧模样张青锋仍旧将自己看做往日那个不成事的公子哥,随即张少爷拖来蒲团与张青锋却是并肩坐着。 “父亲,您究竟是为什么失魂落魄,莫不是做了违背自己信义的事情,跪在这里祈求宽恕吧。” 张青锋闻言双目毫芒吞吐不定,视线好似厉针刺向张少爷,而此刻掌心的碧血剑却也紧了紧。 “你小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字面意思,就像每次我闯祸你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而您现在的模样却将‘不忠不义’四个大字清晰刻在了脸上。” “哦!对了,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谁让...我是您的亲儿子呢。” 说着一本道德经摔在张青锋的身侧,随即在张青锋冰冷的目光中,张少爷却背着身后投进半敞房门的飞雪邪邪笑道。 “您说是不是做错了事情,就要抄道德经呢?” 手掌颤抖,张青锋眼中的亲儿子越发诡密,这不是平常纨绔该有的模样,还是说这个小子一直以来都在暗中算计着自己! “啪!”刀鞘磕飞了汤碗,随即张青锋紧绷青筋的手掌扣在张少爷的咽喉处,一双怒目死死盯着自己养育了二十余年的冤家! “说!你都知道些什么,还有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张少爷面色血红,一副将要被掐死的模样,急忙拍了拍张青锋的手掌,随即这才瘫软在蒲团上松了口气。 “嘿嘿,我的父亲啊,您不是挺厉害的吗?您不是明察秋毫吗?您不是刚正不阿对整个大唐忠心耿耿吗!” “哈哈...咳咳!你猜我...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来回报您二十多年来孜孜不倦用武力驯养我,用家法约束我!” “我做了什么来回报您在外人面前对我的嗤之以鼻,用厉声对我呼来喝去!” 说着张少爷倒退两步用力喘息着,稍后面色终于平缓了些,随即抬头瞧着张青锋颤抖得发紫的面色继续冷笑道。 “我呀!我必须要证明我比你强呀,另外我也受够了外人看我一副败家子的模样!” 面带痴狂,张大少爷的模样看上去可怕异常,仿佛长久积压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兴奋得浑身都在颤抖。 “自打那无意中墨无双来到咱们家,我就知道原来你也有惹不起的人。” “自打去了极乐楼,那个墨无双没有跟随您一同回来,我就看见了分歧开始。” “自打再次探听到墨无双的位置,而那个狄怀英向我打听地道事情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崛起的时候来了!” “我故意答应他们的要求,然后将卷轴给了他们,为了不会让他们疑心并且信任我,我把自己化成了您梦想中的好孩子啊!” “我是个会为张家基业着想的张大少爷啊!” 几句话将张青锋的怒火犹如冰水淋透,刹那间面色惨白,掌心颤抖的碧血剑微鸣却没了力气。 “逆子,逆子啊!千算万算这大唐李家的天下竟然由我张青锋教子无方而出了差错,若是今夜事情败露,我愧对列祖列宗啊!” 浊泪顺着面庞滑下,上一次落泪的时候张青锋依稀记得是九年前的那一场大战...... “咚咚!”父子二人陷入了沉寂,原本在门外守候的护卫试探着敲了敲枣木门,随后这才探入了半个身子。 “大人,刚刚极乐楼的人前来禀报,早先地道中被困的昆仑奴集体挖了条隧道逃走,希望您能够去看看呢!” 说着护卫偏头左右瞧了瞧,这才见张青锋收了碧血剑,冷哼一声则披上了绒袍阔步朝外走出,却在门槛的位置停了停。 “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都怪我教子无方让你对为父倒戈相向...你刚才不是想证明比为父更有能力吗?” “那好,此次为父前去了结事务,若是回来你我二人一同抄写道德经一万遍,至此张家沦为草莽,不涉朝堂!” “若是未归...这张家从此就是你的张家了!” 到底是亲生儿子,张青锋眼含的热泪只能往肚子里咽,再转头瞧见张少爷目中复杂的神色,如此才彻底扭过头去融入了鹅毛大雪之中...... 只余下,张少爷一个人贴着墙身缓缓滑坐在地上,满面的患得患失的看向飞雪弥漫的天。 “我...难道做错了吗?” 极乐楼 “所有人听我号令,钟响二声时出发包围大明宫,事成者犒赏军将每人十两纹银!” 后山方向,三万精装铁甲迎飞雪举兵高喝,瞧模样应该是早先便藏于山腹中,待到时机成熟才一同走了出来。 “咚!咚!~” 钟声再响尽长安城外的极乐楼,三万兵甲闻声便随着四大护卫一同进入楼内推开铜铸大门,正欲进军大明宫时,却发现遥遥近千米的飞雪中伫立着不少于三万数量的人群! “前方来者何人!吾乃极乐楼兵将,当我等道路所为何事!” 另一旁闻声却是从人群内走出墨无双熟悉的黄沙七杰与当家碧婷,肩抗黄沙寨的大旗,好一副痞子的模样朝着极乐楼张望两眼忍不住惊叹。 “本姑娘乃十二连云山黄沙寨副寨主碧婷,今日是应了好友之邀来到此处帮忙,还望极乐楼的兄弟们海涵!” 极乐楼的四大护卫一听这就纳闷了,没听说逍遥王还找了外面的援军啊,更何况是一群土匪,不过要说黄沙寨实力不小且确实也有过一段时间合作。 “那请问这位副寨主,我家王爷可说了让你等做什么事情吗?” 碧婷摇了摇头,而后在众人环视下笑着出了声,傲慢的情绪回荡在楼前空荡荡的场地中。 “我们可不认识你家王爷,另外我们此行的目的嘛......” 话未说完,极乐楼兵将后方忽然传来声声惨叫,护卫忙回头却见一队持刀悍匪自雪地中忽然窜出来,转眼便斩杀了数十人! “我们的目标...可是过来打劫的......” 第四十八章拦路 “咚!~咚!~” 两声钟响传遍了整座长安城,不同于热闹场景中的吃瓜群众,此刻张青锋与手下的四大护卫急匆匆赶向仓库,当揭开库内草席见到被掘开的空洞之后,昆仑奴逃走的谜团终于解开。 “老爷,此处有刚刚封板便被人凿开的痕迹,想必是外面有同伙将他们放出去的。” 护卫背刀伸手探了探泥土,随后转头朝着张青锋禀报道。“看时间应该在一个时辰左右。” 此刻毋庸多言,张青锋猜得出来是墨无双与狄怀英的杰作,只是不明白为何二人能将时间掐得如此准确,但仔细想来在这个时间发生任何事情却又都合情合理。 “李四,你赶紧快马加鞭前去大明宫通知逍遥王,计划有变要他赶紧想办法脱身,至于地下雷火的事情由我解决。” 张青锋话落紧了紧掌心的碧血剑,纵身与其余三名护卫跃入地道内转眼便没了声响。 而后独自在外的护卫只应了一声诺,岂料刚一出仓库门却见一身黑衣的土龙寨主携着手持双锤的二当家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老爷,常年不见日光的地道环境太恶劣,您还是上去等待吧,这里有我兄弟三人便妥当。” 地道内阴暗潮湿,每行一步都有地下渗水混的污泥裹在靴上,探路的护卫低头嗅一嗅满是刺鼻的腥臭味,遂皱眉朝着张青锋劝道。 “不用担心我,这地下的情况兴许远比你们想的复杂,稍后要是发现什么人阻拦任务,你们只管迅速引燃导线,这一边我来拖住对方!” 张青锋说罢眉心皱了皱,不知为何右眼皮一直在猛跳,纵然碧血剑在手也丝毫无法掩埋心中的慌张。 是害怕了吗? 也许可以这么说,他的内心恐惧着下一个通道的转角就是故友之女墨无双等着他,若真是刀剑相向自己又该如何抉择? 再次紧了紧掌心的碧血剑,张青锋的心中只能暗自祈祷,哪怕是一个实力高强的绝顶强者,也比亲手屠戮挚友之女来的心里更舒坦一些。 但...天公不作美,有些事情却正是狄怀英早已预料好的...... “老爷,前面有火光,想是您方才说的拦路之人。” 探路的护卫回首朝着张青锋压低声音道,随后俯下身子减缓了脚步的速度。 张青锋有一身堪称绝顶的本事,当即便抬起手掌自己化作先锋,在通道的转角处深吸了一口气,现出身形的一刹那却将满心的祈祷破碎。 入眼在漆黑幽深的通道内,窈窕身影斜靠在石板搭起的台子上,一手抚摸着罗小九的脑袋,而这另一只手刚刚将头上的斗笠摘下。 “张伯父来的时间真准,正好我也是刚到。” 说着抖了抖肩上的积雪,墨无双瞧向张青锋的目光却无半分迟疑的神色,毕竟在道德制高点上,墨无双可是占了上风。 “墨小姐?为什么您会在这里?”护卫在一旁正诧异许久未见的这位小姐,而后准备伸手迎接的时候,却不料张青锋横剑拦住,随后低喝了一声。 “别过去!她现在和咱们不是一路的人!” 墨无双闻言抿了抿朱唇笑道:“张伯父,您可要清楚,那一日是您对我拔剑相向的,从头到尾我可没做错过事情。” “但是你跟着站错了阵营!而这天下绝不能随了武姓!” 木头疙瘩的脑袋张青锋的心,墨无双心知历史上武则天称帝除去了近半的满朝重臣,而这张青锋明显就是个对李家死忠的炮灰之一。 “天后的子女也姓李,这江山天下迟早还是李家的,更何况当今盛世,二圣临朝真的有张伯父想的那般阴暗吗?” “自古帝位,有德者居之,想必张伯父也是被外人的话蒙了眼,想想看逍遥王那样的人,能是个坐皇位的人吗?” 张青锋如何不知逍遥王的品性,此刻怒眉微皱且略作沉声,却仍旧死心不改道。 “那又如何,自古帝王皆是真龙当道,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担得起大唐数万里河山,此刻能有这般盛世,到底还是高宗皇帝盛威之下,若是让武寅顺了心意,我等老臣岂不成了二姓之人!” “另外丫头,你也莫要与我在此拖延时间,你们的计划我已然心知肚明,识相的赶紧离开,不然今日伯父便只能为大唐的天下做个不义之人!” 说罢,碧血剑自鞘中出,化作一道流影握于张青锋的掌心,遂内力鼓荡剑尖发出嗡嗡的鸣响,而锋刃的毫芒更是渗着骇人的乌光! 墨无双见状心知倔驴脾气的张青锋岂是几句话能够劝回的,想起在极乐楼张青锋袒护自己的一幕幕,只得深叹一口气唤罗小九做丹枫刀,随即扯去了肩上的雪披。 “丫头,别自不量力,难道你认为凭借自己玄尊的本事能够战胜我吗?”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张青锋,仅仅是胸腔中鼓荡出来的声响便将墨无双震得心中发闷,只得勉力咬牙抬起掌心的丹枫刀低声喝道。 “我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自打你在极乐楼拔剑的那一刻我就一直都清楚,自己不可能是你的对手,甚至连阻拦你的脚步都做不到,更别提现在勉强抬起手里的刀刃。” “但是你曾在手无寸铁的我眼前执剑保护过我,更在逍遥王派士兵捉拿我的时候隐瞒下所有关于我的线索。” “怎么,事到如今想要求饶吗?” 说到这里,墨无双抬眼盯着张青锋阴晴不定的面色,却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吼彻了整条幽深的地道! “不!是我左思右想认为自己只能这么做!”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能不能战胜你的问题,而是我必须挡在你的身前啊!” 事不宜迟,纵然墨无双这句话吼进了张青锋的心中,却无奈世事如此,随即剑尖直指墨无双,凌厉的剑芒在洞穴中荡起阵阵罡风! “唉,丫头啊,来世寻个好人家,此生算我欠你父女二人的了!” 说时迟那时快,碧血剑好似毒蛇化作幽光刺来,随着空气在剑锋处扯出一丝尖鸣,却见从地道中闪出两道身影,合力架住了张青锋的剑,待罡风掀得土石散去,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两位熟人! “墨姑娘赶紧去拦住那三个护卫吧,这里有大叔我和薛义在此,足够拦住这狗日的张青锋了!” 说罢,来人捏的指节嘎嘣作响,随断刀薛义出现,正是那昏睡了足足十日的六臂神罗蒋岩! “奶奶的,雀翎说话不算话,明明说是三天,老子肚子都饿扁了!” 说罢看向面色阴晴不定的张青锋,蒋岩和薛义相视一眼却再次齐齐朝着张青锋笑道。 “呦,好久不见,我们来...讨债了。” PS:出场薛义是独眼,刺瞎他一眼的人正是九年前的张青锋。 第四十九章翻案 “咚!~咚!~” 两声钟响传入了大明宫,此刻正值舞女一曲结束,白衣的狄怀英迎着满朝文武的目光来到凤椅座前。 而此刻逍遥王一派的朝臣也低下声响,随正主逍遥王一同冷笑着看向狄怀英的背影。 “启禀天后,时至正元节,狄仁杰代未至朝宴的大理寺人,祝天后福寿永享,祝天皇龙体安康,祝大唐河山兴盛不衰!” 帘中天后闻言,伸手撩起金帘上下打量,目光流转下忍不住赞叹的点了点头。 “九年前,阎丞相自狄府领回的狄将军遗孤,如今已经是一表人才了,也难怪文曲判官笔会主动选上你,更不枉当年本宫赐名了。” 话落,狄怀英再次打了打礼道。 “天后之恩,狄仁杰无以为报。” “原本今日正元节不该提朝政,但前段时间李老将军府被灭门一案于昨日有了重大突破,且与此刻在场众多朝臣安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故望天后恩准狄仁杰于当堂审案!” 此言已出,在场众多的朝臣顿时皱起了眉心,虽然李老将军乃是朝中元老,而此案也是难数的大案,而此刻提出却是有些场合不妥。 不过,提出人是手执文曲的狄仁杰,满场的朝臣却是没人敢站出来斥责他。 “嗯,大唐的安生莫能忘了老将,今日正巧本宫也想听一听本案断理,若是能在朝宴上破开这宗悬案,又何尝不是一桩百姓称颂的美事!” 狄怀英听见面露喜色随即抱拳称是,转身走到大厅中央,透过众多朝臣锐利的目光,却将指尖点在了一旁饮酒的逍遥王身上深吸了一口气。 “逍遥王李隆泽,你给我站出来!” “轰!”此声在大殿中央仿佛激起千层浪,随即近百朝臣整齐扶桌怒目站起,却见逍遥王饮尽了夜光杯,随后坐在众臣中央朝着狄怀英冷冷笑道。 “这位小友,上一次你来我极乐楼不是已经解开误会了吗?为何这一次还要主动来招惹本王呢?” 见此情景,凤椅上的天后皱了皱眉,还不等叫身旁李淳风上前号令群臣坐下,却又见逍遥王缓缓站起了身。 “不过本王正好也有些事情需要天后知道,如此你只管说出来听听,就当是正元节一个不起眼的余兴节目。” 好吧,逍遥王的气势太盛,以至于此刻有群臣站在身后,话里话外将天后都不放在眼里. 而这一边若非狄怀英背后有天后和阎立本等人支撑,只怕早就怂了...... “启禀天后,李家灭门一案发生在其大公子李元芳大喜的那一日,期间李家连同参与宴席的朝臣共一百七十三人遇难,而处理判定李元芳为罪人的正是兵部侍郎张青锋。” “按理说醉酒杀人在大理寺卷宗内不算稀奇,可后来调查途中却发现层层疑点,每一处所指的证据却均与如今疑犯李元芳的特点不符。” “其一,具早先大理寺调查,所有死者伤口平滑,且刀刃为从右至左的劈砍,每人被杀刀势走向也有轻缓,众人死亡时间距不超过一炷香,故绝非李元芳左手持刀一人作案所能导致。” “其二,李老将军死于书房,并且被凶手以残暴手法拦腰截断,但李老将军本身修为众所周知在宗师上下,即便遇见绝顶高手也不该死的如此干脆。” “故而,狄仁杰去天牢提审的途中先去了李家遗宅,在现场以银针查出李将军茶杯中仍旧残有剧毒物,可想而知凶手是趁着剧毒发作时出手斩杀了李老将军,这一点与醉酒的特性完全不符。” “以上两条,不论是作案手法,以及功力高低均可证明此案绝非李元芳醉酒所作。” “而正相反,此事是一场有预谋屠杀,而这一切的根源都和李老将军拟的一个与极乐楼线索的卷轴有关!” 说话,狄怀英从身后取出卷轴递在一旁李淳风天师的手中,再转交天后阅览下,这才听到狄怀英继续道。 “此物据听闻被李老将军藏在书房内,故而没有应了始作俑者心意彻底销毁,也多亏了它,才能为李老将军府一案沉冤昭雪!” 逍遥王闻之露出一副嗤之以鼻的神色,随即左右与群臣笑了笑道。 “呵呵,这位狄公子就想用这东西给本王定案不成?再者,本王很久以前就与天后说过,本王有意造一个冰道而已,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群臣闻言点头称是,均觉得狄怀英所说的罪证并不成立,岂料狄怀英闻言并未焦躁,而是轻声笑了笑。 “王爷莫急,怀英这还有话要说呢!” “三个月以前,各地为长安城上贡,怀英有好友自茯苓镇赶来,途中正巧碰上了皇镖,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皇镖并没有选择往常官府指定的大镖局,放眼望去都是一些只有二三十人规模的小镖局。” “据探查,所运皆是寻常炼丹的硝石与硫磺之物,而非大明宫中价值连城的宝物,那么这个账目又是怎么回事呢?” 说罢,狄怀英又从怀中取出一册账本,上面清晰写着极乐楼三个大字,逍遥王瞧见勃然大怒! “尔等竖子,竟敢偷我极乐楼的账务簿!” 说着便要伸掌夺来,岂料一旁阎立本伸手也不差,当即上前两步以掌接下逍遥王的攻击,遂咧嘴猥琐的笑了笑。 “臭不要脸的!你说谁竖子呢!这玩意是我儿子和婉儿那丫头去极乐楼拿的,你要是不服和老子掰扯掰扯呀!” 逍遥王怒归怒,四下望去却见到李淳风于座首冰冷的目光,只得撇开手去,而后账目于总管入眼,却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极乐楼有一部分支出确与贡品名录相符,看来这贡品应该是极乐楼自己掏腰包送来的!” 所有人都不傻,没谁会认为逍遥王钱多闲的,愿意自掏腰包给国库充资,更何况逍遥王为何要私下换了硝石和硫磺,在场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呵呵,狄公子这么厉害,你到是说说本王要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是想把全大唐的丹药垄断不成?” 众人闻言全都笑出声来,却哪知狄怀英再次从怀中取出一截青竹,直引得逍遥王笑声戛然而止! “给大家表演一个戏法,待到引燃之后,自然明白那两样东西究竟能做些什么!” 随即伸手引燃了青竹上的引线,再用力狠狠丢出宫外,仅是片刻便犹如平地炸雷,整个宫殿中的朝臣被地面的颤动惊得跳了起来,随后伴着逍遥王惊异的目光齐齐盯向狄怀英! “如此量的东西便有相当威力,天后与朝中各位大人可敢想象四十余辆车究竟能造成多大的破坏力!” 说罢,狄怀英再从怀里取出一枚卷轴,在逍遥王颤抖的目光中献上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 “再请天后过目,此乃逍遥王派人绘制的‘冰道’图纸,仔细检查便可发现此图之内终点直指大明宫,这一切难道还不足以证明逍遥王有谋逆之心吗!” 金帘中天后嘴角瞧了瞧,再看掌心图纸,此刻终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随即透过金纱看逍遥王狰狞的脸。 “来人!刨开大明宫中心的地面,本宫倒要看看此事真伪,但若以上均是实情,那...逍遥王,大唐可就留不下你了!” 第五十章地下之争 “你们三个混蛋,给我站住!” 黑暗地道内的战斗还在继续,墨无双此刻拖刀以家传轻功迅速接近张青锋的三个护卫,而前方惊慌失措下只得留下二人截住墨无双,而后一人飞速朝着引火台靠近。 “无双姑娘,我们兄弟二人再劝您一遍,此间事并非您能插手,马上离开地道还来得及!” 两护卫见到墨无双接近,慌忙各自取出三节棍与两把亮银刺,遂各自展开武尊实力朝墨无双一同攻来。 恍惚间犹如两条青绿色巨蟒在洞**翻腾,堵住了墨无双的前路,更是将整个地道闹得砂石飞溅! 对于这种愚忠的人,墨无双从来都懒得多费口舌,此刻携刀暗念一声风卷残云,只瞧九道刀影化作风暴绞碎了二人气劲,听得两声脆响,兵器尽皆被墨无双的丹枫刀削断坠在一旁! “你们两个给我让开!” 好歹以前关照过墨无双,此时见二人双目惊异下用内力朝自己攻来,墨无双不忍用刀伤及,随后震九门的本事同样运于双掌,又一声炸响二人这才狠狠摔在土壁上没了力气。 “抱歉,以后有机会请你们两个吃饭赔罪!” 墨无双放下此话,折身再次朝着前方引火的护卫追去,还好轻功卓著,仅是五六个呼吸间便瞧到那人在台前正欲点火,随即一击飞腿踹在腰上,半空中传来闷哼,那人摔出好远。 “呼!千钧一发啊,狄怀英让我守在这里防的就是你们点火,这要是真的出了岔子,老娘就是历史的罪人啊!” 说着墨无双拍了拍胸脯,还不等松一口气,却听背后传来熟悉的蒋岩大叔吼声! “丫头!快躲开,张青锋朝你这边跑过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墨无双闻言急忙将丹枫抱在怀中,刚回首便见到张青锋似一道流光追来,随即一掌碾过数道浪潮将墨无双笼罩,惊起一声炸响,墨无双也摔在了方才那位仁兄的身边。 “啊!老娘的腰啊!~”墨无双瘫在地上,只觉得方才那一掌似乎快把自己全身的骨头震散,刚一抬头却见一旁护卫大眼睛滴溜转的看着自己。 “怎么样?感受到刚才我被你踹飞的尴尬了吧!” “嗯,怎么?还想再挨一脚?” “别!现在你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我家老爷和那两个高手的战斗风头太劲,咱们别插手,还是在一边装死比较好。” 说着那护卫挑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观战,却瞧见墨无双一旁鄙夷的目光。 “老兄,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感觉你和其他三个护卫的画风不太一样呢?” “哦,原来那个护卫长正元节回老家相亲了,我在这里就是兼职跑个龙套,另外方才那话也不是我说的,是作者警告你的......” 额......说时迟那时快!张青锋一掌击飞墨无双,挥手便将半空中的火把捉在手中,刚想引燃点火台,却见后方二人也追了上来。 “格老子的,还敢动我无双侄女,老子跟你拼了!” 大叔蒋岩双臂一抡,势大力沉下竟然化出九个淡金色掌影飞来,惊得张青锋急忙撤回身子,再瞧方才掌影所及之处无不砂石四溅,若论威力只怕能一掌拍死一头大象! “我的老天,这还是震九门的本事吗?”墨无双见之咋舌,片刻下犹如惊雷在地道中肆虐,随着蒋岩机关枪似的掌影下,尘土四溢却不料张青锋此刻竟然欺身上前! “震九门,被你练得一塌糊涂!” 说话,同样是一掌袭来,二人正中央传来一声炸响,随即便是金色与乌色的内力较量,可不消片刻金色内力便犹如被浪潮席卷的帆船没了后继之力,随后蒋岩的身影砸得地道颤了三分,正坠在墨无双的身旁。 “大叔,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不是号称六臂神罗吗?怎么跟人家对掌还输了呐?” “屁!老子九年没练武了,现在也就是宗师的水平,更何况张家祖传的碧血剑在他手上,你说怎么打?” 说着蒋岩站起身子弹了弹身上的尘土,余光中又见薛义执断刀前来,遂又重新坐回了墨无双的身旁。 “休息会,看看这独眼龙的本事怎么样。” 此刻遂几人目光看去,薛义的断刀中闪起青光,身法合一,刀法老道,特别是断刀于掌心翻转更是令张青锋的剑法应接不暇,仅是对战六七招便内力一阵各自分散开! “不错,当年大理寺的袖中刀被你玩的有点意思。” “哼!多谢兵部侍郎张青锋大人的夸奖了!” 薛义想起当年伤眼之痛,此刻便怒从心中起,一把断刀再次于掌心转了转,内力仿佛实质凝在刀身上,刹那间便成了一人多高的巨大风轮卷向张青锋。 沙石滚滚,刀光四溢,墨无双被蒋岩急忙护在身下才免了刀光的余威,此刻斜目却见张青锋扯下肩头披风,随即卷成一团朝着薛义掷去。 只瞧得披风被撕成败絮一般散落,随后却见张青锋又以内力吸回凝成一团砸来,这次却蒙了薛义的独眼! “彭!”碧血剑光一抖,薛义也步了后尘摔在蒋岩身侧,忙起身抖了抖头上的败絮,瞧见短刀上新的伤痕心痛的咧了咧嘴。 “嘿哥们!刀玩的不错啊!你要打张青锋有几成胜率?”碎碎嘴的蒋岩此刻推了下薛义的肩膀问道。 “嗯...若时机把握的好,一成!” “那好,总共一成半的胜率,足够咱们斗一次了!”说着蒋岩站起身来却被薛义拉住了袖口。 “啥?你连一CD不到?” 此话听得蒋岩老脸通红,只待一声怒喝传来。 “咱们打完再聊!”随即便再次冲入与张青锋争斗的战团中,而此刻薛义无奈也提刀冲去。 刀光剑影,虎斗龙行,四溢的罡气和内力仿佛惊涛骇浪席卷整个地道,此时墨无双与打酱油的护卫躲在一处转角,再次见到二人被砸飞时,看模样张青锋也没了耐心! “小心!” 碧血剑于蒋岩企图夺白刃的手掌中心刺入琵琶骨,而另一旁张青锋的掌法以更加雄厚的内力再次将薛义砸飞出去! “哼!跳梁小丑!” 一腿踹飞蒋岩,此刻张青锋终于沉下心来引燃了石台上的导火线,而地外三声钟响伴着地下滋滋声传来,墨无双心中莫名凄凉。 毕竟,狄怀英嘱咐的事情,她...办砸了...... 至所有喜欢本故事的读者一句话 在本章谈心中,给你们讲一个笑话。 在经典电影《霸王别姬》中有这样一个桥段,一个青年捆着三位主角来到了集市,指着张国荣喊到:“他是汉奸,因为他给R国人唱过戏!” 然后大家聚在一起批斗,逼得大师兄为自保骂了两个真心对自己的人。 我不能说这种事情做的不对,毕竟人是自私的,人是永远都不会估计他人的物种。 可悲的是,外国人喜欢国粹,而真正应该珍惜的人却在极力打压。 现如今,大叔的这本书就陷入了这样的僵局。 早在一开始,因为花费了太多的心力,我怕被人婊,怕被人捉住把柄逼着我太监,毕竟早就听说变文这圈不太平,但我就是喜欢写,更喜欢看。 所以一开始不断有人质问我,到底是变百还是变嫁,如其他作者,我学会了闭嘴,但始终禁不住读者的软磨硬泡,最后说明是变嫁文。 一个故事有人喜欢,自然有读者希望我能写出个单身的结局,可以不用发在网上,在群里看个心里舒服就好。 我答应了,就像我在变嫁群面对吧主星**的质问时说的。 “我既然想要好好写书,我就要为这几个读者负责,我不明白党派之争有什么意义,但在网站上我会实实在在的写出变嫁的结局。” 然后,他的回应我至今难忘。 “你肯定是变百写不下去了,所以想起写变嫁了,你滚,我们也不要你这样的人(大意如此,当时情绪太激动,退群的时候没记太清)” 后来,我在网站公开声明,我写变嫁,并且我没有一点心思违背我的承诺,并且也遗憾的告知几个读者写变嫁,导致几人离群。 原本以为风平浪静,可以好好写文的时候,变身嫁人小说吧的宣传贴被删了,我又写了两篇,再被删。 后来甚至安萝莉跟咱说星**就是想删我的帖子,劝我赶紧改行,以后别写了。 当时我一怒之下,把怒火写在作者留言处,激起了读者们的情绪,而当天夜里十二点,我接到了吧主星**的QQ。 “你好,从此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了。” “我能删了你的帖子吗?不然我怕自己晚上睡不着觉。” (我不知道为何泱泱中华五千年,堂堂吧主竟然如此素质。) 诸如此类的话还有好多,我尽量压下自己的怒气和他说话,但此人太过嚣张,我不明白到底有多大的后台,总之,我认怂。 删了读者留言,权当此事没发生过,大不了写了这本神唐,我以后都不沾变文! 然后,2017年1月22日,读者给我发来一张变身嫁人小说吧的照片,上面清晰放着。 《加精,置顶,神唐萌捕很有问题,吧友要入坑谨慎哆嗦的小星子(星*******进去一看里面不得了,说我以前写过变百,所以肯定有坑要毒各位变嫁吧友。 说我以前说过要双结局,他就不发截图了。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表示,还好我没去看。 激进派表示,这种作者真没道德,真恶心。 少数有理智的人争辩几句,就会被怼回去,反正大家不缺小说看。 在此我只能笑笑,毕竟二十大多了,总不能心痛的哭出来。 再者,这不正是一开始给大家讲的笑话吗?你说可笑不可笑,可悲不可悲。 此刻我把实情都说了出来,信我的人可以继续看下去,相信当我写完这一本书的时候,定然可以给讽刺我的人一记狠狠地耳光。 在此,我想对变嫁吧主说一句话。 做人要厚道,一时的小聪明只会暴露你心胸狭隘的毛病;做人要有德,胡编乱造欲盖弥彰,老天自有公道! (今日心情不好,暂停更新一天) 第五十一章造反 上回说到,大明宫内武则天唤人刨厅堂的地面,除了锄头的敲击声,周围朝臣面面相觑,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王...王爷,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三声钟响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反了吧!” 身旁一位大臣凑到逍遥王的身旁满面的恐惧,生怕被发现地下雷火后难以逃出生天,此刻含眉瞧着台上凤椅中的窈窕身影低声劝言,逍遥王闻言目光中同样闪过一道厉芒。 大厅中央的狄怀英瞧出在场近百众臣有些焦躁的情绪,特别是逍遥王看自己冰冷的模样,遂隐蔽的朝着阎立本的身后挪步生怕被波及。 果真,仅仅是三个呼吸的时间,群臣中终于有人耐不住脾气,起身将掌心的夜光杯狠狠摔在地上惊出一声炸响! “王爷!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 此话一出,刹那间从大明宫内各处涌来手执银兵的护卫,拦在了天后座前也堵住了逃走的出处! “呵呵,原本想借着身体不适的时机离开大明宫,看来此刻只能来硬的了!” 逍遥王再仰头痛饮了一杯酒,随即冷冷的瞧着金座上天后的凤椅高声喝道。 “武媚!你独权盗国,欺压忠良,更是挟天子令天下群臣,陷李氏江山黎民百姓于万千水火之中!” “今本王就带李氏江山的列祖列宗讨个公道!” 帘内天后看模样并未有丝毫惊慌,伸出玉手取来夜光杯,在众目睽睽之下抿了一口。 “怎么?大明宫的地面还没有刨开,这点耐心都没有就想造反吗?” 又是银兵向前,逍遥王冷眉环视一周,同样面色冷静,转而却将丹书铁券从怀中取出高举,直惊得众人急忙跪下身来! “见此券如见先皇!武媚你还不快快出来下跪!” “哼!叛贼持印岂能操控我大唐江山,如今你竟然还有脸拿出先皇赐予你祖上的丹书铁券!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唐朝人十分重视先辈遗训,此刻听见天后喝来,却仍旧不敢持刀上前,正如早先狄怀英所说,能砍了逍遥王的怕是只有李家人才行!(刨地的护卫:我们还是安静的刨地吧......) “哼!武媚啊武媚,这江山是李家的江山,台上的你此刻哪里有资格讲话!” “另外,本王今日就在这大明宫中向你提个醒,大唐的天下可容不得你一个女人称霸!这凤椅,恐怕你也未必能坐得长久!” 再闻天后厉喝,一众护卫持兵缓缓站起,岂料逍遥王继而再冷笑道。 “正元朝宴无高宗在场,你武媚的宴席岂配得上吾等李家忠魂!在此,看得上本王的一同登极乐楼晚宴,愿意陪着武媚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另外你真的认为那些禁军有能力拦住本王及众位忠良老臣的脚步吗?” 说话一个响指荡彻整座大明宫,原本包围逍遥王的诸多护卫不知为何竟双腿一软倒在地上,看模样应该是中了强力的蒙汗药! “天后!东西北三面夹城共三万禁军集体中了极乐楼的蒙汗药,此刻怕是真的只能看这谋逆之人逃走了!” 早先守门宦官自外踉跄跑来,跪在面色发黑的天后帐前,却应了众多反臣与逍遥王一阵冷笑。 “此刻!本王离去,我倒是想看看何人还有能力拦我!” 高举丹书,猛踹宫门,迎着宫外漫天的鹅毛飞雪传来傲声冷笑。 而此时包括阎立本在内众老臣不得不卑躬屈膝,怒目逍遥王好一副张狂模样,引着窃窃私语且面带阴笑的大臣们朝丹凤门的方向走去。 “臭小子!你丫就这么放这孙子走了?” 阎立本心急,侧目盯着逍遥王离去的背影,满心的不甘只得朝身后狄怀英看来,却只瞧见狄怀英耸了耸肩膀故作叹息。 “没办法,先皇遗命就是对朝堂文武百官的枷锁,别说是天后在场,就算是高宗皇帝对丹书铁券也难以违背,不过嘛......” “不过什么?难道你想说...法外之人......” 还不等阎立本挑眉将后话说完,哪知一群持刀壮汉在上官婉儿的引领下自丹凤门浩浩荡荡的一拥而入,仅是遥遥一看仿佛如巨毯扑在整条朱雀大道,单是估计便有着数万人之多! “王爷您看!那...那是什么情况?” 前脚刚踏出大明宫的朝臣见此情形头皮发麻,扭头慌忙凑到逍遥王的身后,随即就连逍遥王的神色都凝重起来。 “江湖草莽黄沙寨众人及三百余家镖局武师,受狄公子之托前来相助天后降服逆贼!” 此声通天彻地,直震得天后眉眼微挑,台下阎立本等众臣偏过头朝身旁的狄怀英看来,尽是好一副惊讶的神色! “你这小兔崽子不是说拿逍遥王离开没有办法吗?这一手棋下的竟然连老子都敢糊弄!” 说实在话,狄怀英早先确实嘱咐过让黄沙寨的人和受到逍遥王蒙蔽的镖局众人守在丹凤门外,哪知上官婉儿伶牙俐齿竟然将七杰和碧婷大小姐忽悠进来,且看模样天后也并未发怒。 而此刻,在逍遥王一派的目光下,碧婷携七杰与王老镖头等人出阵瞧着众人好一副鄙夷的神色。 “你这家伙就是长安最大的逆贼逍遥王李隆泽?” “哼!一群草寇也敢叫本王的名讳,难不成是武媚撑腰便有如此胆量?” 逍遥王心中盘算极乐楼的兵将时辰将近,随即面露冷笑,朝着为首的碧婷咧了咧嘴。 “若是不想黄沙寨和这些镖局明日被本王的三万精兵覆灭,劝你等就此退散离开,不然到时候休怪本王没提醒过你们!” 看模样逍遥王对于自己的底蕴非常自信,此时碧婷与王老镖头等人相视一眼,却从队伍中丢出一个被揍得畸形了的赤裸男人,细细一看竟是自己手下的护卫长! “你仔细瞧瞧,那三万精兵里面的领头是他吗?忘了告诉你,刚才路过顺手干翻了一些弱鸡,千万别告诉我们,那就是你引以为豪的底蕴!” “咚!咚!咚!~” 三声钟响彻尽长安城,逍遥王此刻面色一变,却正巧大堂内刨地二人掘开地面,再探了探地下未燃雷火粉朝着天后禀报道。 “天后!地下足有三丈方圆的空间尽是这种硝石粉末,只是不知道为何湿漉漉的,想必是无法引燃了!” 在这一刻,逍遥王的脊背终于被冷汗浸透...... 同时金帘中天后的嘴角也跳出弧度,放下掌心夜光杯,一声脆响为整件朝宴定了音。 第五十二章万事皆休 “什么情况?明明引燃了点火台为何没有半丝声响?” 张青锋此刻冷眉站在地道中朝尽头探望却是满面的诧异,收了碧血剑疾步赶到封严的墙体前,将内力运于掌心轰碎了青石,这才终于见到湿漉漉的雷火粉(火药)与倒在一旁的木桶,继而明白了真相。 “呵呵,没想到竟然被那群昆仑奴给阴了......” 而这一边,墨无双从角落中闪身将受伤的蒋岩搀扶起来,随即朝着地道的尽头方向探了探脑袋。 “这个狄怀英又唬我!早知道点不着火,咱们那么玩命做什么!” 墨无双埋怨的话刚出口,自地道尽头却见张青锋黑着脸折身归来,随后稍作迟疑下朝着他问了声。 “我说张伯父,您看...咱们还打吗?” 仿佛中了魔障一般,张青锋双目涣散的经过墨无双身旁传来一阵叹息,看表面没有了丝毫争斗的意思。 可...越是表面的平静,接下来的暴风雨就会愈发猛烈...... 可还不等墨无双松气,此刻却莫名感到一股寒意自脊背直冲脑顶,随着背后罡风与剑鸣乍起,这张青锋竟是对着墨无双第一次起了杀心! “傻丫头!快闪开!” 多亏蒋岩对张青锋了解,顶着琵琶骨上的血涌如注的伤口急忙撞开执剑人,一道血光映出却见大叔抱住墨无双闪开了好远! “嘶!混账的张楞子,墨霖山看错了你!竟然真的敢朝兄弟的侄女动手,背后挨了一剑可真是疼死老子了!” 碎碎嘴的大叔斜靠在地上,面色惨白却仍旧怒眉朝张青锋望去,转而又声音渐息,不自觉的止住了嘲讽。 而此刻,张青锋脚步踉跄且披头散发,手执碧血剑却好似癫狂,瞧着三人身影竟然颤抖得似哭似笑,显然精神已经崩溃。 “我张某人自入朝便对李家天下忠心耿耿,若非天后临朝乱了规矩,我又岂能铤而走险与逍遥王合作,导致今日毁了自己一世英名!” “哈哈哈!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浩浩大唐的基业就毁在了你们这些宵小的手里,而我张家历代忠魂就出了我这么一个忤逆之徒!” 两行热泪自面颊留下,双目血红看向墨无双三人却满是憎恨之意,哪里还瞧得出早先一丝正气凌然的模样! “小心点,这倔驴疯了......” 蒋岩招手唤薛义过来,而后二人面色凝重的盯着张青锋,毕竟与往日情义无关,一个人既然身败名裂,难免不会暴起以命相搏! 而此刻墨无双看出情况不对,遂挪步朝着一旁闪躲,将战场再次让给了面色各异的三人。 “我要杀!我要先杀了你们两个多管闲事的混账,再杀了这个坏我大事的娃娃,最后我要杀了逍遥王,我还要杀尽所有人!” “是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我祖上的英魂再无安息之日啊!” 狂暴的内力汹涌而出,仿佛一场暴风雨的孕育,此刻蒋岩与薛义禁不住张青锋强横的威压,刹时间面色一白,血从嘴角缓缓流了下来! “我的老天,这两个人不是挺牛的吗?看这模样不是要跪吧!” 墨无双躲在岔道内瞧着战场形势不容乐观,但此刻张青锋精神不稳定,又何尝不是使用杀手锏的最好时刻! 唤出罗小九,满不情愿的含了大口的水,待到双方内力巅峰,只瞧见三种内力炸裂的一刹那,数道水箭射灭了地道中的火把。 转眼黑暗袭来,内力尽散后陷入诡异的宁静,却只余下一柄散发着荧光的宝剑坠在地上...... “什么时候......” 再随罗小九提着火把归来时,蒋岩与薛义二人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而此刻原本意气风发的张青锋手腕处却显着深可见骨的伤口! “到底是什么时候......” 张青锋抬眼朝着墨无双看来,终于回想起,早在极乐楼时自己将碧血剑交给墨无双的那一刻,夜明珠的粉末便已经掺入了剑鞘中! “放开手吧,张伯父,自打我去李将军府取卷轴,看见护卫掷出霹雳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您了......” 大明宫 三声钟响正是坊间放天灯的时候,而在漫天莹红灯光下却映不出大明宫内半点喜庆。 群臣俯首,逍遥王失落落的杵在数万悍匪面前,回头再望天后方向,却见此刻上官婉儿将其搀扶出凤椅迎面走来。 “逍遥王,自古常言邪不胜正,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清楚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吗?” “说什么为高宗皇帝着想,那只不过是你掩盖自己贪婪欲望的手段而已,而你真正想要的并非一个闲散王爷吧!” 当场参与造反的群臣颤抖着跪在天后两侧,而此刻逍遥王第一次感到众叛亲离的感受。 “呵呵,好你个武媚,好一个青年俊杰的狄仁杰!本王从最初就不该小看他,而这以后...也不会了。” 看似逍遥王背影落魄,此刻却哪知其身旁一名其貌不扬的护卫竟墨色内力乍起,看模样足有绝顶强者的本事,回身便迅速朝着天后的咽喉捉来! “王爷,快走!” 众人猝不及防,这才明白逍遥王的第三道保命锁就是此人,可哪知一侧的李淳风仅是轻声一笑,上前伸出平淡无奇的一指将刺客的内力炸散,随着心口一处凹陷便瘫在了地上! 不过,刺客的死为逍遥王争取到了时间,一不留神便运起早先令墨无双都无奈的邪功逃往天外。 众人欲追,岂料狄怀英伸手将众人拦住,此刻天后诧异看来,只得抱拳解释了其中因由。 “常言道,一报还一报,逍遥王逃走本就是意料之中,毕竟大明宫外有一个人,可是等了他好长时间了。” 逍遥王回头未见众人追来,心中暗喜只想着逃到极乐楼后便取走所有银钱走人,大不了等几年东山再起来算账也不迟!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纵然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轻功邪术,却仍未料到远处一身着红衣的人影驻足于漫天灯火间,身积厚雪好似等了很长时间。 “你...你是李元芳!” 逍遥王腿影连闪同样点在灯上,再看下方天牢的位置这才冷冷一笑。 “没想到,那些昆仑奴把天牢的地道也挖通了,真后悔当时留下了你这一条狗命!” 李元芳并未多言,从怀中取出一长条布包,解开却见一柄两尺长的赤铜锁链刀现于掌心。 “怎么?就凭你也想擒住本王!”黑雾于逍遥王的身侧澎湃,乍一瞧好大的威势! “试试?”李元芳朝着逍遥王冷笑着勾了勾手指。 而后整座长安城的平民听见夜空中传来一声通天彻地的龙吼,还不等惊慌失措,却又感到地面一阵战粟,举目望去万恶之源的极乐楼也被火海淹没。 第五十三章后话 “卖报!卖报!开元杂报!这位小姐来一份吗?” 雪后清晨正是空气清新时刻,墨无双早早起来于院中琢磨薛义临走时教过袖中刀的本领,岂料天牢的大门处却被一名小童探头探脑的看过来。 “嗯,报留下,人可以走了。” “诶?那个,这位小姐,就算这开元杂报是官府特供的也要成本呀!” “额...要不你把报留下,出去转一圈估计我就能看完了,到时候再还给你,反正我可没钱!” 说着墨无双抖了抖干瘪的钱袋示意道。“我现在可是闲职,没有月银还养着一只超大胃口的宠物,其中的艰辛你们可都明白?” 目光鄙夷,小童上下打量着墨无双撇了撇嘴。 “别装了,天牢旁边那家‘萌狼快递’是你开的吧!现在半个长安城的贵妇人食盒都由你家小九运送,更何况你说小九那么可爱却是个大胃口,骗谁呢!” 看模样,眼前这名小童也被小九妖兽样子的憨态可掬迷了眼,不过也好,化成人形缠在墨无双身旁的景象会让小童怀疑人生的...... 更何况,罗小九送食盒,你能指望送到的时候饭菜还完整吗?说来也没少赔钱...... “行了,小宝子过来,这钱我给!” 自天牢内推开大门,走出墨无双熟悉的狱卒,伸手在交了现钱后,小童做了鬼脸转身跑开。 “谢了强子,这钱一会你朝小九去要!” 伸手要来杂报,引得狱卒满面的无奈。 “无双姑娘,自从那一日案件真相大白之后,您一直蹲在天牢里面蹭吃蹭喝,当然兄弟几个也不在意这个,但新上任的兵部侍郎可是憋了好长时间火气了。” “额,老兄,咱们谁跟谁啊,过段时间估计朝廷给咱的奖赏就能下来了,到时候咱就把房租交给现任的兵部侍郎大人!” “无双姑娘...您这是死活不愿意离开天牢啊......” 狱卒摇头离去,墨无双吐了吐舌头没了兴致练刀,转身坐在藤椅上展开杂报,打量起近几日的朝中要闻。 说来转眼从正元节已经过了半个月,那一日的战斗仍旧犹如方才发生一般历历在目,特别是与蒋薛二人将无力反抗的张青锋扛出地道却见城外以南的极乐楼爆炸,那场面别提有多震撼了!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坊间便有传说神都有龙王出没,一口龙火灭了万恶的极乐楼,至此墨无双才明白,后世说国外的龙会喷火,不会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吧! 再者此次造反的罪魁祸首逍遥王李隆泽据说并未被李元芳杀掉,相反很明智的用锁链刀捆回了大明宫,没几天便从高宗皇帝的寝宫中收到一块金牌,上面赫然写着“斩”字。 听说逍遥王与众多叛臣被斩的玄武门那里很热闹,几乎全城百姓都过去用臭鸡蛋砸他,为此“萌狼快递”开展团购送鸡蛋活动,为此还小赚了一笔,只不过墨无双没有兴趣看那么血腥的场面,更害怕逍遥王临死时恶狠狠的眼神。 六臂神罗蒋岩因为捉张青锋有功被放出了天牢,前几天刚走时还不忘调戏罗小九,骗走了她宝贵的私房钱还揉了揉她的脑袋,声称笑摸狼祖之首,此生可是涨了不少的面子。 墨无双记得走时这家伙还问了万妖谷的方向,想必是真的打算入赘雀翎仙子,毕竟牢内单身九年,这股心急墨无双还是懂得。 至于黄沙寨和镖局的离去,墨无双一直非常在意,毕竟她亲眼看着碧婷对刚子(屠辰刚)暗生情愫,并且也与二人并肩作战过。 此刻回去听闻碧婷专门为一家镖局开了个专用通道,每逢刚子路过,总有悍匪上来帮忙护送,并且都亲切的叫他刚少爷,想来刚子的表情就可笑。 对此,一旁的王老镖头一直笑而不语,毕竟碧婷家境不错,既漂亮又聪慧,这条官路能够开通着实为刚子日后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再而因为黄沙寨与天后的原因,一家镖局如今的地位俨然成了介休城数一数二的大门面,听闻新的镖局住址正在选定,到时候墨无双也打算去捧捧场。 收起杂报,墨无双伸了伸懒腰,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而朝着地阶牢房的方向走去。 此时推开青铜门早已不见了李元芳,只不过昏暗的火光下,此刻她的目标却是一个新住进囚笼的客人。 “无双来了?一会叫外面那几个混账小子再给我送几卷竹简和笔墨,我这里有些不够了。” 偌大的囚笼内,堆积如山的卷轴围在一名青袍中年人身旁,看数量足有近千卷。 “张伯父,道德经你抄了这么多是打算批量出去卖吗?我给您换两本其他的吧,要不然多枯燥啊!” 闻言张青锋笑了笑,停下手中狼毫,抬眉却没了早先那股严肃与冰冷,好似如释重负,颇为享受这种囚笼中的生活。 “反正花得又不是你的钱,你只管知会一声,并且告诉那个新上任的兵部侍郎,就说他老子今晚馋灜楼的芦花酒了,让他娘捎来一瓶!” 说罢张青锋眉心舒展,躺在身后草席上深深的松了口气。 “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放松一下了。” 音刚落,青铜门再次被推开,此刻却由狱卒恭敬的请进来身着锦袍的二人,其一身着男袍却生得花容月貌,而另一人鹰眉冷峻更不喜多言。 “呦!怀英小受来了!你是来送钱的吗?” 墨无双满心的期待,上前两步却停在一旁健壮的人身前,仔细打量下伸拳敲了敲他的胸膛。 “不错啊,这胸肌练过吧!” “诶?好不容易光鲜亮丽见姑娘一回,第一句话就这个?”李元芳闻言摇头笑了笑,自胸腔发出沉稳的声线。 “这段时间与狄大人一直在大理寺忙些事务,来见姑娘有些晚了,希望不要怪罪。”说着朝墨无双抱了抱拳。 “额,没事,我不在意的!主要你们过来把赏钱给我就好!”说着墨无双搓了搓手指,岂料狄怀英推来一张账单。 “你给我这个作甚?” “还记得当初咱们在黄沙寨怎么答应的碧当家吗?” “如果覆灭了极乐楼,一半的资产归其黄沙寨,并且大理寺对其进入长安不予理会。” 狄怀英听到回答笑了笑。 “你还记得极乐楼炸了吧。” “关我毛事!又不是我炸的!明明是那群逃走的昆仑奴埋得火药!” 说着墨无双好委屈的模样,却又见狄怀英耸了耸肩。“没办法,答应了人家的,按照规矩必须要还。” “所以呢?” 狄怀英伸手取出钱袋倒扣在墨无双的掌心,随即一块堪比一元硬币大小的银子模糊了墨无双的眼睛。 “就剩这点儿了?......” “节哀,不过这次我们两个倒是给你弄了点补偿。”狄怀英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口袋,墨无双急忙抢来,在打开袋子的一刹那,却见一块令牌静静摆在面前。 “听说你不是想来大理寺当捕快吗?正巧本大人除李元芳做左护卫外还缺一个位置,你看......” 墨无双的星瞳晶晶亮,抬头好似乌云散去迎来百花齐放,二人神情一怔,面色不自觉的红了红。 “待遇怎么样?” “月钱六十两纹银,供吃供住,还有官服,长安城内买府邸还有八折优惠哟!” “好啊好啊!以后我就任凭怀英小受差遣了!” “......叫我狄大人!” “好的怀英小受!” “话说怀英小受,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呢!最后那个屠了李将军府的凶手到底是谁啊?” “那个,谁知道呢......”狄怀英满含深意的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时却从腰间掉落一张拜帖。 几人离开,只余下张青锋伸手捡来,却见是那一日李将军府的婚宴拜帖。 而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张青锋! 开课啦! 小九课堂开课了! (大家好!我是墨无双!) (大家好!我是狄怀英!) (大家好!我是集帅气与智慧于一身的作者大叔墨归尘!) 大叔:“喵的,这一个事件终于写完了,作者现在准备明天去电脑城修理自己的脑回路了,没办法,脑仁就杏仁那么大小。” 墨无双:“哦!那可真是辛苦大叔了呢!对了,祝您一路走好!”(拔刀......) 狄怀英:“无双姑娘冷静!虽然他把你的智慧和功夫无限贬低中,可是你还能做花瓶啊!” (狄怀英,卒......) 墨无双:“话说,大叔呀!你写的剧情我怎么看的这么乱呢?最后的凶手到底是谁啊?为什么狄怀英没有明说出来啊?” 狄怀英:“没看出来吗?其实李元芳的婚宴一共应该是一百七十四人参加,其中有张青锋一个,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张青锋活了下来。”(墨无双:我可能买了把假刀......) 大叔:“没错,前面说有人在茶中下毒,除了参加宴会且熟悉李老将军的人,哪能让老将军毫不察觉的饮下了毒茶。” 墨无双:“可是最后为什么没有告诉李元芳呢?” 大叔:“简单呀,这么帅气的张青锋,我怎么可能让他死!”(墨无双拔刀!大叔,卒......) 墨无双:“话说,最后那群昆仑奴到底做了什么啊?” 此刻狄怀英手持盾牌严阵以待。 狄怀英:“他们用存下的两桶水顺着石壁洞口浇湿了周围的火药,所以点了火也不能引燃。” 狄怀英:“同样,他们又利用多余的引线导向了极乐楼的地下通道,并且把火药至少挪去了一半,这才让极乐楼炸了个干净呢!” 墨无双:“额,那第三个问题,在本文开场罗小九不是很厉害的吗?为毛变成兵器后存在感变低了呢?” (大叔弹了弹屁股上的灰尘站起来......) 大叔:“其实,玄兵的能力发挥会受到宿主的限制,再说人家很强的!要不然你以为你能挡得了地阶的碧血剑?恐怕早就被削成片了吧!” 墨无双:“额,你这个武器呀,功法呀,怎么感觉设定这么模糊呢?还有练体为毛也能用好兵器啊!玄兵的优势呢!” (大叔挖鼻孔中......) 大叔:“拜托,一开始咱就说了,修玄者好似水杯凝聚,它本身不光是靠质量取胜,还要有数量的!要不然怎么说土豪专用修炼的方法呢!” 墨无双:“我靠!练到巅峰不会变成金闪闪吧!” 大叔:“很有可能哟!我看好你哟!少女!” 大叔:“另外,我要是把剧情改成俗套的说法来打,你看看......” 蒋岩双臂一抡,势大力沉下竟然化出九个淡金色掌影飞来,惊得张青锋急忙运起玄阶身法蝶影步撤回身子,再瞧方才宗师功力掌影所及之处无不砂石四溅,若论单论威力只怕能一掌拍死寻常的修武宗师! “我的老天,这还是地阶高等的震九门本事吗?”墨无双见之咋舌,片刻下犹如惊雷在地道中肆虐,随着蒋岩机关枪似的宗师掌影下,尘土四溢却不料张青锋此刻竟然欺身上前! “地阶高等的震九门,被你练得一塌糊涂!” 说话,同样是一掌地阶低等开碑手袭来,二人正中央传来一声炸响,随即便是金色与乌色的内力较量,可不消片刻金色内力便犹如被浪潮席卷的帆船没了后继之力,随后蒋岩的身影砸得地道颤了三分,正坠在墨无双的身旁。 “大叔,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不是号称宗师级别的高手六臂神罗吗?怎么跟人家地阶初级的开碑手对掌还输了呐?” “屁!老子九年没练武了,现在也就是宗师的水平,更何况张家祖传的地阶宝剑碧血剑在他手上,锋锐之处怎是地阶炼体功法能够抵挡的!你说怎么打?” (墨无双崩溃中......)(狄怀英:这真是太特喵的能水了......) 墨无双:“那我好歹是主角,你总要给我点特权吧,好歹第二把玄兵该出场了吧!” (说着,罗小九提着一块秤砣滚来滚去......) 墨无双:“诶?流影刺?” 大叔:“唉?流影刺是什么?” 墨无双:“唉?你不会是忘了吧!丹枫可是子母刀啊!” (大叔眼睛情不自禁的瞥向一旁......) 狄怀英:“女侠息怒!他可是作者!你把他干掉说不定下一卷会被一群大汉轮的!” 墨无双闻言没了脾气,转身寻了处僻静地方画圈圈。 (狄怀英:大叔,咱帮你说话,下一章把我弄得帅气一点怎么样?) (大叔:好说!你想要怎么样的?) (狄怀英:简单!我要成为下一卷最令人瞩目的主角,而且我要被一群美女包围!) (大叔:嘿嘿,满足你的愿望......) (狄怀英:为什么我感到脊背发凉......) (墨无双:@狄怀英,要不要我帮你干掉这个混蛋......) 墨无双(狄怀英):总之谢谢大家的关注,下一卷《并蒂妖蛊卷》会更加精彩! (大叔:我才不会轻易的狗带呢!) (墨无双:话说,这一章大叔不会是为了凑字数吧,他不会没有存稿了吧!) (大叔眼睛情不自禁的瞥向一旁......) 第一章虚假的承诺 威名赫赫的大理寺由朱红色的木骨青石砌筑而成,离远看去三重青色瓦片挑的飞檐,正八盏沿路的石灯,左右看来足有纵横十余丈,在坊间中的气派仅次于内城的三宫。 但要说这热闹劲,别提内宫城如何,就是连普通的街道集市都差了不少。 平日里只要是踏上了大理寺门前的这条路,百姓来往从不敢多言,毕竟出入官职最小都是坊间赫赫有名的评事,哪怕长相再和蔼,一皱眉心都能吓得民间小孩哭出声来。 而此刻正有两名持刀捕快自朱雀大道牵马走来,百姓来往躲避下谈话却没有丝毫的不适。 “杨哥,听闻咱们长安城大理寺新招了一个捕快!” “听说是李老将军遗子李元芳是吗?早先长安城内没少听过他的名号,如今有机会也正好试试他的功夫。” 被人唤作杨哥的是大理寺近年评出的八大名捕之一,向来右手执一柄三尺长的金环刀,而左腕带着玄铁护臂闻名,年近四十好不容易将本领练到宗师,此刻正值心高气傲的时候。 “不是!那个已经是老新闻了,我指的是新招了一个女捕快!据说还是那个狄仁杰举荐的!” “女的?咱们大理寺何时堕落如斯,竟然招女捕快外出办案!只怕是狄怀英的姘头,过来蹭吃蹭喝的吧!”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待行至大理寺堂前,伸手一推铸铜门却见满院中近乎所有的捕快都聚在院中心,里三圈外三圈,看模样尽是一副猪哥相。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没有任务要做吗!” 难得八大名捕的威势亮了出来,听得在场众人脖子一缩悻悻离开,只余下一名身着杏黄长裙的女子负手驻足于原地,看背影窈窕匀称,莲靴踏地并不虚浮,想必有些本事定是那新来的女捕快! 再一离近看看,活了接近四十年走南闯北的杨捕头瞬间愣在原地,如化作石像一般,呆呆的盯着墨无双的侧脸看个不停。 “这位老哥,你这么一直盯着我,让我很为难啊。” 墨无双忍不住露出一抹羞红,撇着一旁的石像人,双目修长的睫毛撩拨了那颗早已锈蚀的心。(墨无双:好像说的我主动勾引人家一样......) “嘿!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女捕快墨无双?” 一旁年轻捕快虎头虎脑的朝着墨无双喝了一句,看模样是想伸张作为前辈的威严。 墨无双感觉很无语,若非狄怀英去给自己办证,李元芳去给自己寻找住处,只余下自己一人还被叮嘱不许乱走,只怕此刻饥肠辘辘的状态早就奔向食堂去了,哪里还会杵在这里被人围观,甚至是挑事。 “额,(此刻墨无双心中闪过,刚来新地方如果太弱气肯定会被欺负。)我就是你姑奶奶墨无双怎么样?” “唉?”年轻捕快被墨无双一句话说得蒙了,而后挠了挠头继续道:“你一个女孩儿不学些其他手艺,跑来大理寺做捕快干什么?” “供吃供住供衣供暖,以后买房还有八折优惠呀!” “杨哥!她果然是来蹭吃蹭喝的,而且还好嚣张啊!”年轻捕快气的面色发胀,还不等继续朝杨捕头哭诉,岂料一伸手便被自己的杨哥推到了一边。 “啰嗦!墨姑娘此等巾帼女侠来大理寺乃是我等荣幸,你小子懂个屁!”说着杨捕头扭过自认俊朗的面庞姗姗笑道。 “姑娘今年多大呀?家是哪里的人啊?以后想定居长安城吗?有没有想过寻找一个英俊又帅气,且功力高超的依靠啊?” “哦?”墨无双转了转眼睛。“有点意思,能冒昧的问一句吗?您如今功力如何?” “呵呵,姑娘是怀疑杨某的本事,不过在此也可以给姑娘一个准话,在下名为杨宗宪,年近三十九达到宗师境武修,身居大理寺名捕第七位,您看怎么样?” 说着杨捕头挺了挺胸,看模样对自己的本领甚是自信。 原本对常人来说宗师级别的人的确高不可及,比如李元芳便是宗师级别,在万里沙场已经可以算是纵横了,至于绝顶实力,整个长安城算上张青锋只有七人。 只不过,墨无双看多了老虎发威,如今来了只小奶猫说自己是高手,自然懒得放在心上,但...这货却是以后顶头上司。(大叔:小奶猫?你连猫都不如!) 正在为难,余光瞥见李元芳自后院扛着铺盖叫自己看房间,当即便计上心头。 “李元芳!快过来,快看有人勾搭你相好啦!” 闻者神色明显愣了愣,随即阔步走来却见被墨无双牵住了袖口,这一幕瞧得令杨捕头眉心紧蹙。 “元芳呀,你说咱平常对你好不?你蹲局子一个月哪天不是我给你送饭送酒,如今来到大理寺你说是不是应该罩着我呀?” 墨无双踮脚附耳于李元芳身侧,再来回瞧了一眼,以李元芳这种闷骚的性格自然清楚墨无双打的什么主意。 “我妻子尸骨未寒,你能别刺激我不?另外事情我能给你扛,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我靠!光顾着爽了,没想那么多呀!” 人的想象力是丰富的,墨无双自李元芳的话外延伸,为了圆谎要被迫一起执行任务,被迫一起玩暧昧,被迫上演三流泡沫剧的剧情,最后...... 感受着双腿间那股寒风,墨无双身子颤抖着拍了拍李元芳的肩膀。 “哥,玩玩就行,您可别当真啊!” “嘻嘻,算了,还是我来帮你圆谎吧。” 李元芳嘴角挑起饶有兴致的弧度,转而放下铺盖朝着杨捕头拱了拱拳。 “拜见杨神捕,这位是我夫人的妹妹,平日里有些娇生惯养,所以并不懂大理寺中的规矩,还望杨神捕海涵。” 到底是有着官架子,杨捕头上下打量李元芳这才从鼻子里面哼出声。 “你就是李老将军府的遗子李元芳?看模样是个练家子,不知道你认为本捕头的家境可还配得上这位姑娘?” “呵呵,杨神捕看上这丫头可是她三生有幸,单说长安城内便不知道多少家黄花闺女对您朝思暮想。” “不过,杨神捕也知道,在下妻子已经逝去,临走时曾嘱咐过元芳,这丫头未来的相公必是当世豪杰。而如今李家大难,她也仅剩我这一个亲人,这遗嘱在下是不敢不从的。” 杨捕头闻言表示理解,毕竟承诺在前,谁都不想坑了唯一自己剩下的亲人。 “那...你到是说说,怎么才算是当世豪杰?” “简单,在下便是当时夫人定下的标杆,只要打得过在下,自会劝吾妹无双嫁入您家。”李元芳眯着眼笑道。 第二章切磋 “老哥稳啊!” 二人准备比武的场地外围,墨无双凑到李元芳的身旁,对其竖起大拇指笑道。 “多亏了您才思敏捷,这才让我逃过被未来的领导潜规则呀!” 又是个新鲜词,李元芳低眉笑了笑。 “不用谢,一会比武结束,记住给我十两纹银。” “我靠!收钱的呀!我可是救过你的命呀!” 墨无双眼中原本威武潇洒的李元芳刹那间变成阴险小人,当即死死攥着口袋里钢镚大小的碎银惊叫道。 “一码归一码,大不了日后有事情我偿了你一命,可现在元芳家道中落,生活自然过的也不算富裕,还请无双姑娘能够理解。” 理解!墨无双怎么可能不理解!直到现在墨无双终于意识到现世与历史上的不一样,历史中李元芳是个忠义两全的人,而自己穿越来的地方,他却是个闷骚加腹黑。 专克狄怀英那种天然呆和自己这种...天然呆。(大叔掀桌!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天然呆!) “当然,无双姑娘要是不想拿也可以,只不过事到如今没有退路,我看那杨神捕家境不错,把你卖...额不,把你嫁过去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这个嫁妆我会协商,到时候咱们一人一半。” “喵的!套路啊!原来是老娘被套路了!”墨无双心中悲愤,看着李元芳饶有兴致的目光,再想到自己打不过他,此刻只能服软了。 “那个,我身上没钱,要不等小九回来再说吧......” “没事,记账上,一天三分利,就当是我借你的了。” “哦...那个,谢谢你啊......” “没事,这是对待救命恩人应该做的。”说着李元芳这才收拾好衣装,推开人群见到了场地中央等候半晌的杨捕头。 “兄弟,你这准备的有些慢了。” “呵呵,没办法,小妹担心总要安抚好了才行。”李元芳目光闪了闪,瞧着对方卸掉护臂再笑。 “看样子是想比拳脚功夫,如此还请杨神捕下手轻点,就当是在亲人面前给留个面子罢。” “哼!大理寺中捕快常有切磋,你要是想学真东西就别怕痛!” 仿佛是听出李元芳话中挑衅的意思,杨捕头用鼻子哼了一声,随即摆好架势引得在场众人让开了方圆三丈大小的场地。 墨无双在一旁观战心里很纠结,明明是场为了自己而争斗的好戏,却莫名其妙要自己出表演费,此刻只想杨捕头出手好好教训一顿腹黑的李元芳才能泻火。 “杨神捕加油!干掉那个李元芳!” 墨无双振臂高呼,此刻众人诧异观来,均想不明白墨无双如此反转到底想做什么...... 而李元芳在场地中央听到墨无双的话,嘴角却掀起了一丝明显的弧度。 “狄怀英!狄怀英!” 大理寺评事阁内,狄怀英还在办理着墨无双的出入档案与特质令牌,此刻却听到背后有熟人叫自己。 “于寺正!没想到今日能赶上您从外面回来,不知道最近案件处理得可还顺利?” “还行,不过我这次来找你可不是谈心的。” 说着一位留着长须的中年人阔步走来,拉着狄怀英寻至窗边,正瞧见此刻大理寺武场内的情况,一瞬间狄怀英的眼睛直了...... 中央场地不知为何李元芳与人比较拳法,按理说身为宗师本领的杨捕头实力不错,岂料在李元芳的面前却如老猫逗耗子被一般玩弄。 “杨神捕不用太让着元芳,您看我妹子都为你助威,再用一用力气就能把元芳打倒在地了呢。” 说话一侧身再次闪过杨捕头不凡的腿法,而后在小腿内侧点了一处,引得堂堂神捕如蚂蚁钻骨般抱着腿在地上滚了一圈,如此才忍着惨叫颤抖着小腿站起身来。 “杨神捕再用力,距离打倒元芳只差一点点了。” 李元芳仍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负手而立瞧着面色阴沉的杨神捕,眼中的嘲弄意味更浓。 “叫他收手吧,大理寺的八大神捕还不能丢人。”于寺正拍了拍狄怀英的肩膀嘱咐道,而后朝着正下方摆了摆手,众捕快这才伸手拦住了继续争斗的二人。 “这个叫李元芳的本事不错,早先听闻在江湖潜龙榜上排位极高,是个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有朝一日有可能达到当年墨霖山的那个高度。” “只可惜心高气傲颇有心思,想要他全心为你所用,难了!” 狄怀英闻言摇头笑了笑,看来眼前这位于寺正不是很清楚三人的事情,当下也没有破坏了这位老哥哥教导新人的习惯。 “至于那另外一个......” 说着,细眼瞧了瞧墨无双因为丢掉十两纹银而失魂落魄的模样,却咂嘴摇了摇头。 “女娃娃遇见紧急的事情多半中看不中用,更何况看她模样不是个当捕快的料,劝你还是早些换个稳妥点的人吧。” 说着伸手拦住了正欲盖大理寺印章的主簿,而此刻墨无双的文件也正缺盖章的文牒才算正式加入大理寺。 “不劳于寺正担心,怀英曾经与墨无双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她虽然表面上看着反复无常没有规矩,但本质却是一个非常有担当的女子。” “再提前一段时间逍遥王造反,从一开始便是无双姑娘一个人发现了端倪,并且提供了许多帮助与证据,这一点天后也甚是清楚。” “哦?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丫头有能力担当大理寺的捕快是吗?” 于寺正再次踱步窗口,看着下方杨捕头的跟班小捕快挑衅墨无双,这才捋着长须笑了笑。 “正好,她要是有本事打赢了身为武尊的冉捕快,这印章便由于某人给你盖,如何?” “墨无双!你教唆李元芳欺人太甚,竟然当众让杨哥下不来台!” 说着,杨捕头的跟班冉捕快拔出背后六尺长的陌刀直至墨无双喝道:“你可敢拔刀与我一战!” “不敢,我的刀外出送快递去了......” “诶?那就比较拳脚功夫吧!” “不比,再说和你打一架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会给我十两纹银吗?” 冉捕快面色羞得通红,摸遍全身才拿出五两纹银。 “我的钱不够!剩下的以后欠着!” 墨无双见状明白来了进钱的门道,当即挽起袖子朝冉捕快勾了勾手指。 “不赊账啊!你要是钱不够,我就从你身上拿其他东西抵押!” “成!” 当然不肖一炷香的时间,风雪中浑身光秃秃的冉捕快却再也没了后悔的余地...... 第三章巡捕 “嘿!老兄,你听说了吗?” “今天刚刚来两个新人,听说是兄妹,那个妹妹长得貌赛天仙,仅是一颦一笑就勾走了大理寺所有单身捕快的心!” “听说他哥哥甚是自负,号称只要能打得过他,这个漂亮妹妹他拱手相让!” “嘿!听说他们刚才在武场中央比武招亲了!杨捕头都被干掉了!” “是啊,听说大理寺卿都坐不住了,六十多岁的老骨头还清早出去锻炼,为的就是让身体再还发一次青春!” 三日过去,刚刚定居于大理寺中的墨无双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什么叫做以讹传讹,甚至最近大理寺中几个常在一起的胡人还说自己是海的女儿,来到长安城是拜上帝求经的...... 鬼知道这些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墨无双头一次听说差点笑岔了气,再看每天找李元芳切磋的人络绎不绝,头一次感觉这十两纹银简直物超所值。 对着铜镜理了理衣领,看着自己身着巡捕服的俊俏模样,心里感叹世事无常,如今总算是走上了人生的正轨。 虽然这正轨的起步有些低,并且有些无聊...... 毕竟大理寺中巡捕算是除扫地老爷爷外最低等的职位,升级才是捕快与神捕(捕头),就连饭堂大妈的待遇都比自己高出不少。 甚至,墨无双一度怀疑,那个扫地老爷爷也绝非常人,兴许是大理寺压箱底的大高手也说不定。 “无双姑娘,接下来两个时辰轮到您巡逻了,事先说好,不许去查青楼,不许去转赌馆,不许肆意吃喝叫大理寺报账,更不许去大秦寺跟人家讲什么无神论!” 来者是冉巡捕,不久前刚被墨无双用拳法虐过,原本想着以后不接触,哪知这降职后随自己派遣一同巡逻的人里面,竟然正有这个冤家,此刻说话语气中更透着淡淡的忧伤。 “诶?那我们巡逻到底要做什么啊!” “只是巡逻,遇到城内争斗能调解就调解,不能调解便叫城中守卫押送闹事人去衙门,其余的无非就是琐碎小事,伸手管管就行了。” “哦,对了,回来的时候别再忘了去司务那里统计流程,不然月底可就没有姑娘的银钱了!” 墨无双连忙称是,随后这才领着刚刚被登记结束的罗小九出了阁内,途径大堂正见到一群人围在任务榜的旁边好不热闹。 忍不住瞄着天地玄黄四个等级的榜单,直感叹自己居然连最低等黄级的任务都无法领取。 “怎么?羡慕可以去做任务的捕快了?” 正巧李元芳自身后走来,凑到墨无双耳侧说话却惊得丫头心中猛地一跳。 “瞧你看得那么入神,就想着逗逗你。” “不过,在大理寺谁都要从巡捕做起,你也别太灰心,两年时间做的好了,晋职捕快自然有一些小任务会轮到你。” 这感觉就像评职称一样,总有一天涨工资会轮到你,墨无双闻言只感觉前途无尽的悲凉。 “那为毛你现在就是捕快,还能靠在狄怀英的身边当左护卫蹭吃蹭喝......” “简单,谁让我用拳头揍翻了一个名捕呢?听说再过段时间我还能顶替他成为大理寺的八大名捕之一呢。” “那我也揍翻了一个捕快呀!” “可你是女孩啊!而且没看到他都被贬职和你一起巡逻了吗?” 歧视,这就是赤裸裸的歧视,难怪武曌后来突破重重困难当了女皇帝,想来也是经受不住这种世俗的观念。 但...这句话更伤了墨无双曾为男儿身的自尊。 “唉,算了,我这里一天无聊的要命,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好处别忘了我就行。” 墨无双垂头丧气的领着罗小九出大理寺,只余下堂内李元芳苦笑与身后众多摩拳擦掌准备切磋比武的捕快们。 时至今日,大明宫的劫难与逍遥王的造反早已被世人忘记得七七八八,原来极乐楼的位置听说被天后定了其他用处,除了精明的商人关心,也就只有街头说书先生的口中还有些痕迹。 坊间墨无双又寻了一条没见过的路散心,而身前罗小九举着巡逻的牌子一脸粉嘟嘟的严肃,行人看着墨无双的巡逻组合哪里还有半丝的敬畏之心。 “小九,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走了一个时辰腿都酸了。” 路过一家酒楼,听着楼内传来说书先生慷慨激昂的语调,不知为何墨无双忽然想翘班了。 “可是姐姐大人,如果被寺正知道的话,恐怕又要训姐姐大人怠工了!” “无所谓,你不说我也不说,有谁知道咱们偷懒呢?” 再瞧着罗小九没有异议,墨无双这才伸手推开了茶楼的竹门,一刹那激扬的语调却戛然而止,在场众人见巡捕均是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 “这位大人,不知您在巡逻期间入了茶馆是有什么公务吗?” 说书先生是一个鬓角花白的老人,身着破旧长衫执旧扇,却有着一双发亮眸子转了转,遂朝着墨无双拱了拱手。 “老人家不必惊慌,我就是巡逻途中无聊想听听故事。” 说罢,墨无双瞧见角落中一张空桌,叫了两碟小食与茶水,这才示意说书先生继续讲下去。 “那好,应了大人的话,小老儿便斗胆继续讲下去。” “当年南疆蛊王胡不归因嗜杀成魔与神捕墨霖山于长安城外的落日峰决斗,当时二人皆是世间绝顶高手,再配上各自独有的刀法和蛊术,说是长安城内纵横都不为过。” “依稀记得,蛊王胡不归练出十二魔将与墨霖山争斗了三天三夜,虽然十二魔将刀枪不入且力大无穷,但终究在墨家逆锋刀的威势下败阵,而后被关入大理寺的水牢中,从此再无音讯。” “想来事情已过十余年,这些往事也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记得。” “可既然敢往事再提,小老儿自然不会糊弄了在座各位的茶钱,若说新意,最近倒是有一桩悬案与消失的蛊王胡不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罢一声响木,说书先生扯来竹简笑道。 “不久前从百晓生那里探的消息,城南有一户王官人前夜猝死于府中,与之前的赵、李官人一样,发现时七窍流血,不消一会便仅剩下一张皮囊。” “这其中所有的症状都与当年蛊王胡不归的噬灵金蛊相似,同时这个消息在大理寺也是一等一的机密。” “若真是蛊王归来,只怕墨霖山离去的今日,大理寺现任第一神捕东方博雅也无力阻拦,届时长安城内又或是一场腥风血雨......” 说到这里,老先生急忙停住后话,余光撇着墨无双,看似害怕被警告危言耸听,只待后者叹息离开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姐姐大人!刚进去没多长时间就要离开了吗?” 罗小九自楼内追了出来,却见墨无双仰头凝视黄昏半晌,遂回头却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小九,你说大理寺第一神捕都搞不定的案子,咱们要是搞定了,以后会不会比李元芳还吃香?” 第四章金蛊 “启禀圣女姐姐大人,最近无双姐姐大人又开始作死了,尽管小九一整晚都在劝告她不要搞事情,但她还是一意孤行仗着自己是主角去了大理寺的卷宗阁,调查那个什么虫王的胡乌龟。” “身为监护人的小九劝不动姐姐大人,但又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所以只能传书将信件送到了圣女姐姐大人的手中求助,望圣女姐姐大人恩准,让小九把无双姐姐大人绑回万妖谷可好?” 三千里峥嵘万妖谷独现数百丈的苍天古木,其谷内正是江湖闻名的万妖禁地,而巨木中央嵌着一张天然躺椅上斜靠着九尾女子正观信笑得合不拢嘴。 “圣女大人,究竟是何事令您心生愉悦?要说上一次看见您笑,可是足有一年了。” 一位身着青玉色长袍的俊朗男子拜首前来,而后坐在众妖拥簇的藤椅上和善问道。 “是我十年未见的女儿,听小九说这丫头又惹麻烦了。” 男子闻言眼底发暗的闪了闪,显然面上表情不是很自然。 “行了,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有事找我,尽管说来听听罢。”说着圣女伸手取来纸墨,显然是思索着怎样给罗小九写回信。 “近日,有万妖谷雀翎一脉嗅得神都长安方向有噬灵金蛊现世的踪迹,故而告知宗老后需我等派人将其带回谷内。” “没说做什么用?”圣女停笔,理着鬓角笑了笑,引得面前之人恍惚后叹了口气。 “溶之可令宗老续命百年。” 听到这解释,圣女的面上露出了然的神色,随即这才放下了掌心的纸笔正视面前男子。 “那正巧,有件事我也想拜托你......” 大理寺,卷宗阁内 “无双姑娘,喜欢学习是一件好事,怀英并不反对,但能否请您翻过卷宗之后将其放回原地吗?” 时至三更,墨无双卸了戎装,秉烛端坐在阁内不断翻阅着早先记载蛊王消息的卷轴,而一旁狄怀英打着哈欠却只能在帮忙收拾着散落的资料。 “再说了,你现在还只是巡捕,没有大理寺卿的诏令是不许涉足此案的,更何况那么大的案件有少卿和东方神捕出手,根本就没咱们什么事吧!” 听到此话,墨无双的手掌忽然停了下来。 “那个东方神捕的实力如何?听闻他现在是大理寺的第一神捕?” “嘻嘻,和墨神捕比当然还是有些差距,但也是数一数二的江湖绝顶高手,用一把玄兵惊星剑不次于张青锋才对。” “可当年我父亲和那个蛊王实力相近,仅凭这位神捕只怕难以战胜如此强悍的对手。” “所以呢,你调查这些就能战胜他嘛?” 狄怀英寻了处席子坐下,斜眼瞧着墨无双肩上逐缕散落至鬓角的秀发,忙将目光转向别处问道。 “明的不行,那就寻其弱点,对症下药呗!”墨无双继续翻阅,左右打量下又说道。 “更何况十二年过去了,也未必是蛊王本人,兴许只是有人巧合寻得他的噬灵金蛊报私仇,也有可能是外人得到了此蛊的炼制方法而已。” “但综其结论,单以玄尊实力的无双姑娘与传说中的妖蛊正面,不论主人是谁,您都难以招架。” 说着狄怀英抖了抖衣裳,转身取了盏烛火再次打了个哈欠。 “总之别乱来就行,挑战逍遥王那是因为有诸多的巧合在里面,这种绝顶高手都难以招架的案件,就算李元芳去也是无济于事。” “哦,对了!看完卷宗别忘了放回原位,我可不想明天一早被叫到大理寺卿那书房内请喝茶。” 话落起身晃了晃,狄怀英扶着书架着离开,随烛光渐行渐远,只余下墨无双一个人在翻阅卷宗。 “噬灵金蛊,由南疆蛊王胡不归从数千蛊虫中提炼而出,再经由十年培养至拇指大小方才得以威名。” “据记载,其模样背生六翅,浑身显出鎏金色泽,刀枪不入且水火不侵,两颗利齿可穿透精钢铜甲,如遇血肉则口吐浊液融了精血再吞入体内,不出九个呼吸便仅剩人皮。” “恐怖如斯,故南疆奇蛊排名第四位,非绝顶高手而不可敌!” 终于查到一丝线索,墨无双读过全篇只觉得头皮发麻,遂闭目推开卷宗擦额头上的冷汗。 “狄怀英说的也对哈!假如真的是蛊王本尊,按照正常套路的尿性,说我是墨霖山之女肯定会被蹂躏没跑!” 揉了揉太阳穴,墨无双显然是对于这种恐怖的蛊虫认怂了,此刻见接近四更终于秉烛离开了卷宗阁,只余下满桌凌乱的资料与尚未收起关于蛊王的卷轴。 “咚咚咚!东方神捕在家吗?” 第二日清晨,大理寺第一神捕东方博雅正在院中思索案件进展,没等反应却又听院门被敲响一遍。 “进来吧,门没锁。” 闻声一青衣老者悻悻钻入院内,左右打量下却又关上了大门,遂将几卷案宗推在石桌上。 “神捕那条玄冥赤蛇没在院里啊,在门外小老儿的心脏还突突的直跳哩!” 说着拍了拍干瘪的胸膛,见东方博雅冷冷看来急忙继续解释道。 “这是您要的资料,另外早先您叫我注意的那个丫头,昨晚也有了新的动静。” “哦?说来听听。”东方博雅面色未变,瞧着掌心的卷宗再转了两页。 “我跟您说啊,昨晚那个丫头来了卷宗阁,陪着那个狄怀英一直待到四更天才离开,听闻也是查资料,早先小老儿还觉得应该是长安城内的地图,岂料她人走后我这一看,您猜怎么着?” 说罢再递来墨无双昨晚最后看到关于噬灵金蛊介绍的卷轴时,细瞧之下竟引得东方博雅的眼底闪过一道厉芒! “哼!世人都说蛊王出世只有墨霖山能降得了,如今那人寻不到踪影,就连他的女儿也敢涉足到我的案子里来了!” “当真认为我是吃素的吗!” 东方博雅怒火攻心,一掌拍裂了身前的青石桌,随沙石四溅惊得青衣老者双腿发软,而后一抬头又见碗口粗的赤色大蛇自房檐盘来,再惊之下面色煞白! “神捕息怒!兴许只是道听途说引得小娃娃好奇而已,知道了此蛊的厉害自然会躲得远远的!” 大蛇游走于东方博雅的身旁受着抚摸,看似极有灵性却于主人一样,掩不住冰冷瞳孔中那嗜血的杀机。 “哼!起来吧,本官不会为了这点事情便大发脾气。” “只不过,她倒是给了我一个灵感,一个可以钓出墨霖山与我一战的契机。” 说罢,掌心密信拍在桌上,依稀只瞧见“蛊王、女儿、翠烟阁”这三个看似连贯的词语...... 第五章任务 “姐姐大人,你昨天不是说咱们一起捉那个胡乌龟去吗?为什么今天又想去巡逻了呢?而且看心情好像还不错......” 第二日清晨,墨无双早早收拾好了官服,再次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却没有了早先那种壮志未酬的情绪。 毕竟在细致了解了传说中噬灵金蛊的厉害,你就会明白其实如此枯燥的活着也挺好,总比被融掉来得好。 “放过他了,毕竟我从小还是挺害怕虫子的。” 招了招手唤不情愿的罗小九举牌跟上,正准备开启新一天的征程,却不料推开院门又见四名捕快守在门口,显然是琢磨着怎样推门进去。 “咳咳,无双姑娘,大理寺卿有事叫你过去一趟。” “巡逻呢?难道你们替我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墨无双心中莫名的颤了颤,直觉告诉她,扫把星又来家里串门了...... “这些东西不劳姑娘操心,到时候寺卿大人自有安排。”说着四人打礼,挪步为墨无双让了条小路。 话落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墨无双随四人行至一栋青竹小楼前,随门卫拉开门,四位捕快却止步于此,示意墨无双继续走进去。 初入小楼青石地,不等多走两步便听身后竹门紧紧合上,刚转身又闻满堂沧桑的老声回荡于耳畔。 “墨无双是吗?毋须多疑,朝里走,老夫在书房等着你!” 老声沉稳,余音不绝,入耳有晨钟暮鼓般醒神威势,刹那间墨无双心底颤了颤,遂挪着步子朝里走,果真见到半敞的房门与缝隙中丝丝缕缕的阳光。 “应该不会潜规则我吧......” “呼!”深深呼了口气,墨无双卸去大半压力才推开了房门,刹时间阳光刺眼,缓和了好一会墨无双这才打量起寺卿大人的书房。 一尘不染的石砖,整齐干净的书架,桌上陈着已被指节磨光的笔砚,墙上挂着典雅却不奢华的字画,随清风自窗口徐来不断,直叹吹散了官场大半的纸醉金乱! 随进深探头,一名白衣老者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此刻正一手捋着白须,而另一手示意墨无双过来。 同样桌旁早有两个身影提前到达,离近一瞧正是面如猪肝色的狄怀英与李元芳。 “小丫头根骨不错且长得俊俏,真不愧是墨霖山的后代。” 年过七旬的寺卿大人上下打量墨无双一眼,不知为何引得后者身子颤了颤,竟有种全身上下都被看透的感觉。 “愣着做什么,赶紧拜见寺卿大人!” 狄怀英身侧提醒一句,墨无双一愣这才急忙抱拳朝着座上老人打礼。 “无妨,墨霖山的女儿就好像老夫的孙女一般,既然第一次见面又何必如此拘束。” 说着一拂袖,书房内三把藤椅仿佛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眨眼便是移到了三人身后,再惊得墨无双衣衫被冷汗浸透。 我的老天!这个大理寺卿到底是多高的修为,竟然可以隔空摄物! “呵呵,看到你的表情就让老夫想起了小时候墨霖山走进这里的模样,一样的惊讶,一样的崇拜,只是不一样的,墨霖山多了一丝对力量的狂热,而你...眼里只有兴奋。” 双目好似敛聚神光,瞧得墨无双不自觉的坐在了藤椅上,早先贫嘴的本事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夫听说过你们在大明宫中的表现,总的来说非常惊艳,而且老夫也在你们的身上看到了大理寺崛起的希望。” “你们年轻人的身上总有着无限的可能,这不是大理寺中常年被条条框框束缚的老人们所能具备的。” “故而这次叫你们前来是有一个案件,只有你们三个人去做,才有可能更好的探索出更深层次的秘密。” 说着,一枚卷轴摊开在桌上,随寺卿指尖轻点,墨无双瞳孔一缩赫然在卷轴上瞧见了蛊王胡不归的名字! 我的亲娘啊!什么情况!现如今第一神捕东方博雅都处理不了的人,为毛找上我们三个人了? 墨无双余光瞧了瞧狄怀英与李元芳的神色,果真见狄怀英面色煞白,而李元芳却没人能看懂他的心思。 “别害怕,没让你们和胡不归对着干。” 寺卿大人看出墨无双与狄怀英怂得肝颤,笑着解释同时又推来两杯清茶叫二人缓缓。 “具体原因是前不久得到的一个线报,听闻早年蛊王胡不归与墨霖山在落日崖决斗时,家中曾留下一对孤苦母女,自胡不归被关押后,这对母女的踪迹也随之查无踪迹。” “而近来,仔细探查胡不归的底细时,却意外查到他的女儿胡雪瑶如今成了翠烟阁的十二头牌之一,这也是为数不多寻找胡不归下落的最直接线索。” “所以,为了案件的侦破,老夫准备派你们三人潜入翠烟阁中,一来能够时刻监视着胡雪瑶的一举一动,从而在其父出现时,大理寺能够以率先得到讯号。” “这二来,若是有噬灵金蛊的线索,你们需第一时间禀报大理寺,具体的理由老夫在这里却不易多说。” 话已至此,寺卿大人伸手端来茶杯,细心的抿了一口继续笑道:“最简单的监视,不需你们动用任何武力,老夫看的就是你们三人之间的协调与潜力。” “报告!假如我想回去继续做巡捕,您会寻找其他人做这个事情吗?” 墨无双举手反应,遂见寺卿大人满面“和善”的笑了笑。 “不会,因为大理寺中一共两个女人,一个是饭堂的盛饭丫头,另一个就是你,这个任务别人做不来。” “同时老夫会把你关起来,以免你走露风声,待事情结束再把你永远赶出大理寺,毕竟你父亲不辞而别可是让老夫现在还一肚子火气呢。” 墨无双闻声颤了颤身子,而后一旁的狄怀英同时举手道。 “启禀大人,如果我们被敌人捉住,不知道大理寺可否派人营救我们?毕竟这个任务的风险太大。” “答案是否,如果大理寺出兵只会惊动暗中的胡不归与其他势力,到时候大理寺丢掉这个线索,再要捉住他无异于天方夜谭了。” 狄怀英听到手掌颤抖的朝着腰际文曲判官笔摸去,岂料寺卿大人早一步拍在桌上又一支朱红色的判官笔,惊得狄怀英手掌缩了回来。 “狄怀英,老夫知道你是文曲的接班人,但同样老夫也是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你要说害怕不如早点归还了判官笔,免得日后被外人得知丢了大唐的脸面。” 如此连续挫败两人,寺卿大人扫过李元芳却见耸了耸肩膀,如此才瞧着垂头丧气的二人继续笑了笑。 “别害怕,暗中老夫会让东方神捕保护你们,至于具体怎样潜入,到时候李元芳也会告诉你们两个。” 说着,李元芳回头朝着二人露出一抹微笑,引得狄怀英私下里低声朝墨无双颤抖道。 “无双姑娘,你还有什么办法摆脱这个困境吗?我...我怕......” “我能怎么办,现在我也很绝望呀!”墨无双如是说。 第六章试炼 自寺卿大人书房归来的路十分安静,自带灰色调的二人在李元芳的陪同下送回了各自的居所,看模样是想今晚便准备出发。 “李元芳,你实话实说,这个任务不会是让咱们几个跳火坑吧?” 归入房前,墨无双回头朝着李元芳的背影提问,正见后者脚步停在了转角的巷口,遂回头朝着墨无双含蓄的笑了笑。 “怕了?” “废话,那个人以前可是出了名的杀人狂魔,想想被一只虫子把身体掏空的滋味,这后半辈子我都有心理阴影。” “更何况,能从大理寺的监牢跑出去,这能耐可绝对不是一句东方神捕暗中保护能够解决的。” 是人就要为自己的生命着想,毕竟墨无双觉着自己没活够,即便是变身成为女孩...好吧,这让她更加珍惜现在的安危了。 “如果是个先奸后杀,再奸再杀的老变态,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说罢拍了拍身旁的罗小九,两颗小虎牙露出来威胁着李元芳。 “放心,就算是死无全尸,我也会保住你们两个。” “另外无双姑娘的话有些误会,半年前蛊王胡不归越狱绝非自身实力,而是有熟悉大理寺环境的外来人偷偷放走了他。” 说着李元芳止声四下一瞧,推门将墨无双拉扯进自家院内,再伸手按在墙角,这才面色严肃的低声继续道。 “更何况噬灵金蛊本就是天地间难得的奇物,其炼制方法非蛊王而不可得,而窥觑这件奇物的更不止大理寺一家。” 此刻瞧着墨无双茫然的神情,李元芳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当即咧嘴释然一笑。 “总之,你和狄怀英去了不需要有任何担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由我李元芳一人担着。” 说罢转身撤离了墨无双居住的小院,随着片刻呆滞过后,墨无双这才终于从茫然中醒过神来。 “话说,刚才我是被壁咚了吗?” (大叔:这重点根本就不对吧!掀桌!) 人越是在失魂紧张的时候就越容易忽略时间的流逝,再一抬头,墨无双忽然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被昏黄的夕阳笼罩,而此刻满城灯笼引燃,正准备迎接着新的夜色来临。 稍候片刻,随着李元芳携狄怀英前来找寻自己,这才带好了轻便的行礼,与二人踏上了前往神都著名烟柳之地的路。 “来啊!客官进来看看嘛!都是新来的姑娘,嫩的能掐出水来!” 一栋清雅竹楼前,一个个身着轻纱的妖娆女子伏在窗栏上,不住朝着来往的行人搔首弄姿,早先的书生已然不见,留下只是四处堕落的气息和欲望的挥洒。 三人止步于楼前三丈残雪处,瞧着面色各异的行人进出景象深深的舒了口气。 “如今极乐楼已经消失,翠烟阁在长安城中地位提升了不少,甚至在各方朝官的拥护下隐隐有了赶超早先极乐楼的潜力。” “只可惜,翠烟阁的老鸨急功近利,现在遥遥看去烟火气息太重,全然没了起初那些文人骚客的雅韵。” 李元芳说罢回头瞧着二人,随后取出两套素雅的女裙揽在臂弯,瞧得墨无双眉心微蹙。 “选一套穿上,暂时以烟柳女子的身份靠近胡雪瑶,至于远方到时候再想其他办法混进去。” 狄怀英听到这话身子颤了颤,回想起早先那段被墨无双胁迫的屈辱历史,看着后者颤纠结的神色,竟然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嘿嘿!这一切都是为了任务,忍住怒气呀!无双姑娘!本案的关键可就在你的身上了!” 说着仍忍不住耸动两下肩膀,而脑内想着随李元芳装作嫖客探望墨无双时的那种场面,简直不要太爽。 “嗯,没错,既然身在其职,有些苦是不能免得。”李元芳同样应声道,而后却将另一件女裙塞到了狄怀英的怀中。 “去吧,这件归狄大人了。” 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狄怀英颤抖着手掌看长裙,深吸一口气狠狠的摔在地上! “没完了是吧!这女装穿起来没完了是吧!” “不然狄大人想怎样接触那个胡雪瑶呢?”李元芳冷冷观来,气得狄怀英浑身发抖。 “跟你一样,当个嫖客不行吗!” “狄大人您要清楚您自己说的话,那个胡雪瑶好歹是翠烟阁十二头牌之一,在不确定蛊王何时现身,难道你天天以嫖客身份去守着吗?” “更何况,极乐楼爆炸损失了多少财产,大理寺也不可能天天供着你进去花天酒地,以您的资质自然还是走这个路线最好。” 李元芳说的头头是道,狄怀英闻言虽然气愤却想不到顶撞的话遂挠了挠头发。 “难道不能以别的身份进去吗?哪怕只是一个小工也行啊!” “没有那些职位,此时翠烟阁于极乐楼消失后客源凝聚,所以现在急需要清倌填充,不然绝对没有办法进去的。” “狄大人乃七星判官笔的执掌,想必不会为了这些事情消隐了断案的决心吧。” 听了李元芳的回答,墨无双发现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可狄怀英却被吃得死死的,在略作挣扎下这才叹息的找了处僻静角落换衣,而此刻李元芳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无双姑娘,您看狄大人都穿了女装,你不会临阵脱逃吧。” 笑话!要是能跑得了,墨无双早就跑了! 回想起寺卿大人的威逼利诱,此刻墨无双虽然心中不爽但好歹能接受,不消片刻便有一对闭月羞花的姐妹出现在李元芳的眼前。 “呵呵,狄大人果然...天资卓著......” 仿佛偷笑,李元芳轻咳两声后面色恢复如常,只是狄怀英心里憋屈,便咬着牙问道。 “你呢?你可说要保护我们二人的,难不成一会你也女装?” “非也,元芳此次的任务是优先确认送你们进去,而我之后会自己想办法混进去。” 说着李元芳取出一件破棉袍,在脸上抹了两把灰土再带上旧斗笠,眨眼便成了街头常见穷苦的难民模样,直将狄怀英与墨无双看得呆了。 “元芳本是江湖人,这些小把戏自然不在话下。” 尾声沙哑,略作驼背状朝着翠烟阁的方向挪步走去,而瞧见李元芳暗中招手,狄怀英与墨无双只能无奈的跟在身后。 准备迎接新一轮的试炼...... 第七章卖身 翠烟阁的老鸨名唤艳娘,自七岁入了翠烟阁奋斗至今已经四十余年,而坐在老鸨这个位置的时间也接近十年了。 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翠烟阁便是长安城内最顶级的风月场所,曾经有数不清的文人墨客来此提笔,使得翠烟阁的江湖名望远非表面青楼那般简单。 而后来岭南来了个逍遥王,在长安城外建了栋奢华至极的极乐楼,至此翠烟阁的生意才一直走着下坡路,不过好在底蕴充实,如此才挺到了逍遥王垮台的这一天。 “所以说,做人就要知足常乐,千万别去碰自己不该惹的人,哪怕对方现在只是一个贫酸书生,指不定明天就变成当朝宰相爷呢!” 这句话是老鸨艳娘经常训导手下风尘女子的原话,也是如今她能以五十余岁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资本。 记得逍遥王被拖去玄武门斩首那一日,这位久经风霜的老鸨还带着数百的女子买了数十筐鸡蛋砸了个痛快,回去后便寻楼主商量了未来发展。 “客源骤增,场地有限,在新楼未营造之前,应先以达官贵人为主,再以文人骚客为辅,以此敛财,方能定住翠烟阁如今的位置。” 这一句话刮去了原本墙上珍贵的笔墨,哄走了原本在门前萦绕的各路书生,而后大肆铺张金砖锦缎,整日烛火不断更是让阁中女子落了下乘。 虽然可惜早先的风雅,不过如今能够在长安城内立稳脚跟,倒也应了一句老话,有所失必有所得。 长安的夜再次笼罩,随着满堂的烛火摇曳,一缕缕蝶衣徘徊于觥筹之间,老鸨艳娘伫在二楼直感叹青春难寻。 “妈妈,楼外有一个难民说是想送来亲人入翠烟阁,我等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过来让您打个眼。” “模样如何?翠烟阁收不下次品。” “犹如九天落地飘渺仙,阁中十余载从未见过如此姿色的佳人。” 老鸨艳娘听见这话,明显神情一怔,莫名回想起早先张大公子带来的佳人,那一次着实打了翠烟阁的金字招牌。 随着小工穿过大堂,脚步刚刚迈出门来正见一个身子发驼的落魄难民堵在门口。 “货呢?你要给我验验。” 打心底便看不上这类难民,毕竟金凤凰不可能从鸡窝里面飞出来,这个道理她懂了十余年。 难民抬头瞧着老鸨艳娘,连忙点头哈腰,而后回身朝着角落中的两个窈窕身影招了招手,至此二人才不情愿的闪躲走来。 而此刻,就连久经风月的老鸨艳娘见状也忍不住为堪称绝色的二人倒吸一口冷气,遂狐疑的朝着难民方向看来。 “她们是你的妹妹?” “不错,我们本是岭南一江湖世家子弟,因不久前惹了不该惹的人被灭门,所以带着两个妹妹跑到这里落脚,愿送到翠烟阁给口饭吃,就当是寻一条好的出路。” 这话没毛病,江湖上的事情有谁说得准,听闻此言老鸨艳娘走来左右看着二人一眼,特别是墨无双的模样更是让她连连赞许的点头。 “不错,身子骨正,比例匀称,肌肤白嫩,长相也是万中无一,到底是大世家的孩子才有这样的资质。” “只可惜从骨子里露出一种练武人才有的野蛮劲,入了我翠烟阁免不了要重新教导一下。” 说着余光瞥向女装的狄怀英,左右思量却怎么看怎么熟悉,再回想起早先那次宴席,当即双目一怔,竟然愣得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你不是早先张大少爷带来的那个男宠吗?怎的如今竟然来到我翠烟阁了?” 狄怀英面色血红,抬头欲言又止才见化作难民的李元芳上前两步讨笑道。 “张府出了变故,我这弟弟从小长成这模样自然呆不下去,所以才愿意跟着我寻条出路的。” “嗯,也好,只不过你们是江湖逃出来的人,入了翠烟阁只能隐蔽二人的身份,但这银钱却不能给你满了。” 老鸨艳娘极力掩饰着心花怒放的笑意,但仍旧憋不住面上的肌肉抽搐,在李元芳的角度看来十分诡异。 “不过,现在长安城内甚是流行男宠,你这弟弟身着女装也姿色不错,而你妹妹的模样更是难得一见,若是入了红倌......” 红倌,在青楼中是对卖身女子的统称,当即狄怀英闻言慌忙摇了摇头,生怕出现差错令自己后悔半生。 而墨无双转了转手腕,表示来人不论是谁都能赶跑。 “不知老妈妈的翠烟阁中,可否安排两个清倌?”李元芳眨眼笑了笑。 “琴棋书画会哪个?”老鸨斜眼撇了撇二人。 “我!我全都会,而且我还会医术!”狄怀英双目亮晶晶的举手道。 “你不行,男宠不是红倌没前途。”说着老鸨又朝着墨无双看来。 “......我会舞刀,掌法也会几套。” “没跑了,你这对弟妹看来红倌没跑了。”老鸨瞧着李元芳的双目挑眉笑道。“不过,初夜价钱不菲,日后要是有好人家赎出去,断然也不会在意这些。” “嗯,那成!劳烦老妈妈多多关照我这对弟妹了,若是有飞黄腾达的一天,绝不会忘了老妈妈的好。” 李元芳故意不去看狄怀英眼泪汪汪的模样,当即便朝着老鸨躬了躬身。(墨无双:放心,咱会保护怀英小受的!)(狄怀英:得了吧,你都自身难保了!) “放心,这二人的姿色在整个大唐都是难得一见的模样,到以后说不定我还要仰仗这对小兄妹的提拔呢!” 见生意谈妥,老鸨深深松了一口气继续眉开眼笑道。 “那请这位兄弟陪我去账房取钱吧,然后让几个伙计把两个孩子送进翠烟阁内,明日便将管教请来学些女孩子该学的东西!”(狄怀英:我是男的!) “那劳烦老妈妈了,只是不清楚,这二人价钱如何?” “姑娘给你三百两,至于那个男宠难寻,按市价我给你四百两如何?” 说罢二人身影渐行渐远,在伙计未前来领二人时,墨无双却转身揪住狄怀英的衣领怒道。 “为毛你比老娘贵呀!”(狄怀英:问题的重点是这个吗?) 第八章初入翠烟阁 曾几何时,墨霖山无数次的威逼墨无双学习才艺,当时墨无双犯懒不喜欢,现如今被李元芳卖成红倌,她才明白父亲当初的良苦用心。 穿过了后廊,随着两名护卫引领,墨无双二人这才有幸见到翠烟阁后庭的模样。 随目光看去有着不亚于当时极乐楼的排场,多的更是风月场所特有的回字形叠峦精致小筑,而此刻诸多的蝶衣女子闻声扶窗观来,四下探讨起了两名新人的模样。 “哟!旺财呀,这是刚被妈妈买下的新雏?质量可真够高的呀!” 护卫抬头见到一红衣女子于窗口慵懒扶栏,当即便拱了拱手礼道。 “回萧知音,这两个娃娃是老妈妈重金买来的,这日后可要劳烦您给教一下规矩了!” “诶?别呀!人家这里每天也手忙脚乱呢,再说不是有专门的管教吗?难不成妈妈怕伤了这两个宝贝?” 看模样好一副嫉妒,余光在墨无双凹凸有致的身上转了转,遂满面没好气道。 “管教老婆子家中有事,这些话是方才老妈妈特意叮嘱的!” 老鸨的话在青楼中除了花魁与四大美姬何人敢违背,当即萧知音翻了个白眼,冷冷的回了一声。 “那好,明日我便连带着几个新人一同管教,只不过叫妈妈做好准备,我萧知音手底管教出来的人,若是太娇气只怕非死即伤!” 墨无双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大概三十余岁的女人绝非善茬,特别是那股如针扎般的视线,引得浑身都不舒服。’ “如此,旺财便带老妈妈谢过萧知音了!” 说罢继续引领墨无双二人朝各自的闺房走去,直至推开一间桃木的房门,却展现一套甚是破旧的家具。 “这位姑娘虽然不清楚该如何称呼,但明日领了花名且记住,萧知音善妒,若是受了委屈最好憋在心里别张扬,不然只会变本加厉。” 谢过这位起了犬科名字的护卫,墨无双合上门终于松了口气,而后侧躺在简易板床上闭目,入耳的却是满楼的春意。 “有意思了,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潜伏到扫黄第一线来了。” 回想着方才那位萧知音的模样,说实话墨无双没有丝毫的担心,她再厉害毕竟也只是个柔弱的青楼女子,而自己...可是响当当的墨巡捕! 第二日眨眼迎来,还不等天边的鱼肚白露出地面,墨无双的房门便被人急促的敲响,朦胧中拉开房门,正见萧知音身着红袍冷眼盯着自己。 “你知道现在是几时了吗?按照往常讲课规矩,耽误了时间就要受罚,现在赶紧换上才人的衣物,做好准备跟我去后庭领花名!” 说着白眼翻了翻,明显是给新人好看,但墨无双心知任务为重,只能咬咬牙忍了下来。 “冷静!那是个老女人而已,好男不跟女斗!”(墨无双:好像我现在也不是男的了......) 胡乱套上才人的素雅长裙,墨无双悻悻的跟着三步一摇的萧知音朝后庭走去,兴许半炷香的时间,这才发现有十数名年纪各异的少女杵在庭中随冷风摩拳擦掌,看模样等了有些时间。 “发花名的先生还没来,你先把衣服脱了,等到他人来了为止!” 说着萧知音转身催燃一鼎暖炉,瞧着墨无双低沉的面色冷冷笑道,而身旁众多少女也面面相觑丝毫不敢多言。 “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忍住,明天我大不了早点起床就是!” 墨无双眼底怒气闪了闪,随即褪去衣衫,上身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内衣独立于寒风中,面对萧知音得意的神色,却内力一鼓,全然没有丝毫寒冷的模样。 “哟!没看出来,这位姑娘还是个练家子!”萧知音见状明显多了丝顾及,但潜意识的轻视却认为她只是三脚猫功夫。 “翠烟阁的规矩等级极为森严,凡入了红倌之人,需从才人、美人、贵人、知音、花魁、美颜与红颜逐步晋升。” “每升一级无不是艰苦万分,而且待遇也跟着上升,这地位也是严禁有丝毫的逾越。” “你只是刚刚进入翠烟阁的才人,不论长得多漂亮,规矩就是规矩,既然方才忤逆了本知音的意思,这鞭子你是省不掉的!” 说罢,便从一旁扯来四尺长的柳叶鞭,冷笑着来到墨无双的身旁,刚一抬手朝墨无双抽来,岂料后庭院外忽起一道白影,遂狠狠咬在了萧知音的手上! “啊!哪里来的畜生!” 随着一声尖叫,萧知音捂着鲜血直冒的手掌,低头却见一团雪白小狼翻了个跟斗,随后亲昵的蹭着墨无双的小腿。 “这宠物是你养的!” “是我以前一不小心救下的,估计是感恩,所以方才冲撞了萧知音。” 墨无双心中莫名舒畅,当即微笑着朝眼前这个女人抱了抱拳,看得萧知音后牙根恨得直痒痒。 “你行,你可真行啊!” 说罢再抬手却是持鞭朝着地上白狼抽来,这下惹怒了墨无双,还不等还手却听又是一声怒喝自外院传来! “住手!” 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阔步冲来,伸手捉住柳叶鞭,看怒眉惊得萧知音浑身颤了颤! “你又是何人!” 她不认得,但墨无双对于此人可是熟悉不过,正是昨晚说想办法混入翠烟阁的李元芳! “哼!鄙人名为李元芳,是昨晚刚调入翠烟阁的护院统领!” 此言一出萧知音身子颤了颤,退两步瞧着怒发冲冠且鹰眉紧蹙的李元芳,莫名的面色红了红。(墨无双:萧知音,你的手还在喷血呢......) “你为何拦我教训新人?” “并非我阻拦,早先过来时楼主与老鸨便交代过,她和另外一个新来的男宠绝不能有丝毫损伤,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楼主!” 怂了,墨无双自萧知音的面上明显看到怂了,闻言明目在眼眶中转了转,这才回身晃做包扎伤口里去,留下原地其余满眼羡慕的新入才人。 “你小子不是说想办法混入翠烟阁吗?怎么只是一晚上的功夫就到这个等级了?” 墨无双仔细打量着持刀的李元芳诧异道,而此刻却见后者伸一指于薄唇前笑了笑。 “别乱说,元芳可是个正经人......” 第九章领花名 狄怀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这种情况下屈身于青楼之中,更没想到刚刚混进来便被一群媚笑的男人包围起来。 “哟!这新来的人好高的资质啊!” 一位持扇的白面书生左右朝狄怀英看着笑得莺莺出声,而后其余几个好事的清秀男子也忍不住啧啧称赞。 “不要害怕!咱们丹阳院才不像那群臭女人一样,每天只知道勾心斗角欺负新人呢!毕竟要是相处好了,咱们说不定还能做对知音呀!” 粉红色的眼角翘起桃花弯,兰花指想安抚狄怀英却被急忙躲开,瞧模样好似被惊到的的兔子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嘻嘻!刚进来的时候,大家和你的表情一样特别嫌弃,但一会儿等到发花名的先生前来,而后再上了课你迟早会明白有咱们这张脸蛋儿的好了!” 说着周围人说说笑笑看似无比亲密,只待一会护院过来催,这才拍板一同护着新来的狄怀英前往翠烟阁后庭。 跨过了三道门槛两座院,众人到位置遥遥瞧见寒风中新入女才人落魄的身影笑出声,但在狄怀英的眼中却只有院中央李元芳站在墨无双的身旁为其披上衣物的画面! 而此刻,周围还有一群新入的女孩满眼羡慕的盯着墨无双...... “好你个李元芳!手脚够快的!” 不似早先的弱气,狄怀英几步上前用小碎拳捶着李元芳的后背,可拳头砸得通红,李元芳却是半点事情都没有。 “好你个李元芳!你当我是傻子对吧!把老子调到那群人里面,自己却和无双姑娘到这里打情骂俏!” 李元芳翻了翻眼睛,回身迅速捉住狄怀英的拳头,直引得一群才女面色通红,而丹阳院的一群男宠却笑着窃窃私语。 “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稍后有时间,我一定会为你们两个人好好的解释来龙去脉。” 李元芳说着,余光正见发花名的先生来了,而此刻他的身旁却跟随着方才离去包扎了伤口的萧知音,看面色明显有些不善。 “都安静点!领花名的站成一列,有闹事的直接拖出去杖毙!” 老先生一言立马使得院落安静,而后墨无双和狄怀英也住嘴乖乖站在了队伍中准备领取花名,随着碎步缓缓前行,不知过了多少人,这才终于轮到了狄怀英先领。 “丹阳院的新人?眉清目秀,柔骨天成,不肖两年便可做丹阳院的台柱。”老先生不似外界人看男宠的神色,此刻表情不变自怀中取出一块铁木的令牌,上面赫然写着“怜花”二字。 “给你个特例,这花名你瞧如何?” “不好,小生原名狄怀英,您看叫我怀英如何?” “不好,英字锋芒太重,不合了翠烟阁的规矩!”说着还想朝着狄怀英推那块令牌,却听狄怀英急中生智。 “那不如就叫怀樱吧,丹心纯阳捻坐怀,觥筹翠烟点清樱,您看如何?” 听闻此言,老先生双目精光乍现,稍作思索觉得可以,这才露出一丝笑颜赞许道。 “不错,应了花名,而且所述之词应情应景,看来这位小兄弟文采斐然,将来地位必然不可限量!” 说着取出一块空牌,伸手便刻下怀樱二字,遂终于让狄怀英深深松了口气,毕竟要是真有认识人听到自己曾经被叫怜花,只怕又是个难忘的耻辱。 你还别不信,正像此刻斜靠在不远处门柱前兴致索然李元芳,看着他掌心那记事竹简,他还真就是这样的人。 “下一个!” 狄怀英满面得意的转身离开入了丹阳院的阵营,接下来墨无双满怀期待的两步上前,正瞧见萧知音朝着发花名的老先生点了点头。 “小娃娃容貌与身段实乃老夫平生所见之极品,但听闻性格高傲且目中无人,需经历磨练之后方能再次领取花名,不然有朝一日若是惹恼了客人,以楼主的性格哪怕你真的是天仙也免不了一死。” “故而,这次你还是以原名生活在翠烟阁中,身份为才人之下,行奴仆之事,直到半个月后新人前来再提领花名的事情!” 说罢老先生冷面摆了摆手示意墨无双离开,同时从萧知音的表情中看到了无尽的得意。 没有领到属于自己的花名,在翠烟阁中可以说是一种耻辱,每天随同其余才人上课不说,还要作为丫鬟供众人差遣,整日泡在后庭出不去一步,更别提被哪家大人看中一飞冲天,多半是在后庭丢了青春,没了希望。 只可惜这招看似阴狠的伎俩对墨无双没用,相反险些让墨无双高兴得手舞足蹈,当即弯腰连忙感谢,随即撤身朝着狄怀英凑了过去,留下了面色诧异的老先生二人。 “萧知音,恐怕你做了一件蠢事呢。” “无妨,过了今晚她就该知错了。”萧知音恨恨的剜了一眼墨无双背影,直引得后者抖了抖身子遂回头露出“和蔼”的微笑。 “行啊,无双姑娘,你果然沉稳了不少,若是往日以你的性格只怕早已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了。” 狄怀英悻悻凑来,随着墨无双的目光瞧向萧知音又言道:“不过还是要恭喜,半个月的时间,同样足够你打探那个蛊王女儿的虚实了。” “是啊,也恭喜怀英公子领了花名,但愿半个月的时间不会让你和身后的人同流合污。” 这一次墨无双的眼神很真诚,毕竟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狄仁杰,她可不想真的因为一个案件改变了人生轨迹。(狄怀英:说的好像我意志力有多不坚定一样。) 派发花名的人数不多,仅是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结束,随着萧知音轻轻拍了拍手掌,在场新入的才人们站成一队便朝着课堂走去,而墨无双与狄怀英也被老先生叫去听课,显然这些就不是萧知音能够操控的了。 在翠烟阁所谓的听课,远非如今想象那般简单。 作为神都屈指可数的红楼,其中等级制度森严,考核的标准不止外貌礼仪,更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八门分支,精通得越多地位越高,同样也是唯一能掌控人生的倚仗。 这些课程不用多说,墨无双充分发扬前世的学渣精神,坐在桌前便瞬间睡了过去,而狄怀英无奈也要随着听这些初级课程。 倒是傍晚有一课让墨无双甚是期待...... 熬过了一天遂跟着众人进入又一楼,正见四壁贴着形色各异的春宫百媚图与讲师实战,直引得周围新入才人与狄怀英面色赤红不敢多看,只有墨无双与李元芳瞧得入神,并时不时的低头作着笔记。(狄怀英:没想到你们两个是这样的人......) 只可惜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便是到了休息的时间,而众人离开课堂时,随着萧知音双目一亮,便伸手拦住了心满意足正欲离去的墨无双。 “墨无双,没到你走的时候,你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第十章运水 “一条大路哟!通呀通我家!” “两桶热水哟!屁股烫开花!” “山里的空气哟!真呀真新鲜啊!回去扛完水,干点啥!” 寂静的深山,清冷的月光洒在幽暗的林间,透过斑斑枝叶成了墨无双脚下悦动的路途。 此时的墨无双被萧知音派出来后山中的温泉取水,用来给满阁的姑娘们洗澡,原本应该是数十车壮汉做的活,如今却全都交给墨无双一人,就连不知情的人看萧知音的模样都是明摆着故意为难她。 “那些护卫去新楼有些事情要做,咱们这里别的事情都有丫鬟能料理,就是这个温泉水难弄些,你最好在晚饭后一个时辰内送齐,不然明天姑娘们身上有汗味肯定会被妈妈骂的。” “反正墨无双姑娘自幼学习的本事厉害,也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琐碎小事的不是吗?” 女人的妒忌心真可怕,张口就是十数桶一人多高的温泉水,也幸亏墨无双带来了罗小九,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送到山下的翠烟阁去。(罗小九:讲道理!我也拉不动好吗!) “来!小九你可以的!只不过是十多辆车而已!大不了你可以再变大一点嘛!” 寻到一处干净的巨石旁,墨无双拍着手鼓励化形一人多高的银狼拉着火车一样长的车辆奋力前进,看模样此刻的罗小九因为跟随墨无双来到翠烟阁,整根肠子都悔青了。 “呜!姐姐大人,你倒是帮忙啊!我才九岁你可不能这么虐待妖啊!” “我也想啊,可我修的是玄道,大半的功力都在兵器身上,就这个细胳膊细腿的样儿,你还指望我能帮什么?” 说着墨无双又凑了过来,随后从怀中取出两根沾着新鲜泥土的白萝卜,在罗小九的眼前晃了晃。 “刚在人家地里偷着拔出来的,你吃不?” “......谢谢姐姐大人。”罗小九永远也忘不掉整根吞白萝卜的味道,但看着墨无双期待的眼神,只能含着眼泪卖乖道。 “哈哈,原来能吃素,以后能省不少钱了!” “......姐姐大人,要不我们再谈谈?” 嘻嘻闹闹行至密林颠簸处,饶是墨无双再欢脱也不敢浪荡,此刻改为小心翼翼的探路,却仍旧无法阻拦罗小九因用力过猛而导致身上绳索断裂的命运。 “哐啷啷!” 眼看着即将翻车之际,一道铁链自林中激射而来,替换在原有绳索的位置,阻止了水桶倾倒之势,至此才免去墨无双重新回去扛水的时间。 “早就知道你这丫头办事情没谱,所以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看看能否帮你!” 李元芳自密林内现身已在墨无双的预料之中,但此刻将铁链套在身上之举无疑是赢得了罗小九满眼的感激,故而没有像其他雄性一样被赶走。 “想帮忙可以,这次先说好,我可没钱啊!” 吃过一次亏的墨无双谨慎盯着李元芳,刚喊出话的时候却见后者咧嘴笑了笑。 “别乱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说话李元芳便随着罗小九一同拖动运送温泉水的车,而此刻墨无双不敢再像方才那般欢脱,只得跟在车旁静静的陪着走。 “说实在话,你这么向我献殷勤,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出门忘吃药了?我妻子尸骨未寒,你说这话晚上做梦小心点。” 李元芳撇过头朝墨无双看来,眼中却见不到丝毫感情波动。 “不过说实话,看到你的确让我想起了亡妻。” “和我一样漂亮?” “没有,不过在我眼里,她比你漂亮。” “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我懂得。”墨无双理了理鬓角,明显是给自己找场子。 “不过要是想讲一些感情事迹最好算了吧,我这人听了一般止不住眼泪。” 别怪墨无双不解风情,听全家被灭门的人讲故事,那感觉太沉重,墨无双怕自己一不小心同情他,以后办事情就不好讨价还价了。 而此刻李元芳语塞,毕竟和墨无双这样脑回路不正常的人说话,自己只能尝试去适应。 “总之...谢谢,你和狄大人给了我一个机会,一个让我能够再一次用这双手尝试保护别人的机会。” 看得出来,李元芳如今还在为那一日的事情深深自责,毕竟一夜间所有至亲至爱之人都消失无踪,哪怕幕后黑手已被处死,留下的空虚任多长时间都无法忘怀。 墨无双无奈只能耸了耸肩调笑。“叫你别说这么严肃的事情,既然提起那你想怎么报答我呀?” “以后这深山中的温泉水我来帮你运送如何?” “那巧了,以后萧知音打探到这件事,说不定还会换其他的办法折磨我呢!” 李元芳听到笑着摇了摇头。 “放心吧,我不久前已经和翠烟阁幕后的老板打过招呼了,如果萧知音太过分,会有人代你警告她的。” “而现如今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想办法从蛊王之女的口中套出我们所需要的线索与情报。” “那怀英小受呢?把他拉过来除了被坑,好像没什么实际性的作用吧。”墨无双想到被一群男宠包围的狄怀英窘迫模样忍不住笑道。 “我只负责你们的安全和条件的提供,至于狄大人则是调度与局势的分析,加上你缺一不可。” 墨无双轻轻的“哦!”了一声,思来行去还想问些什么,却在不经意间听见远处的草丛内发出轻响,只见李元芳手掌一挥,两人一兽急忙停在道旁。 “山里的野兽?” “不对,小九没有嗅到野兽的气味,想必应该是人。” 罗小九难得休息,斜眼朝半人高的草丛中瞧了瞧,遂闷声回应道。 “那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李元芳卸掉铁链,阔步朝着草丛方向走去,深入近一丈的距离却发现一块三步长宽的奇异药田内正蹲着一名素衣女子伏身采药,方才的声响估计就是她一不小心发出来的。 “姑娘,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山里采药,会不会有些太危险了。” 李元芳这一声响起惊得女子浑身一抖,猛回头见是新来的护院这才拍着胸脯,深深的松了口气。 “没办法,我家小姐身体不适,总要熬些草药才能入睡,早先还有车队能跟着走,今天不知为何找不到,所以只能自己一个人过来采药了。” 说罢偏头正见到李元芳的后身有墨无双探头探脑,随即又“扑哧!”的笑了笑。 “希望没有打扰护院大哥的好事吧,如果顺道不知可否搭载香菱一程?” “可以,要是以后再出来采药只管告诉李某,不然深山老林中真的出了事情,你家小姐知道肯定会伤心。” 李元芳好一副绅士的模样,请了女子朝水车走去,却见墨无双私底下捅了捅自己低声询问,只得轻笑一声告诉了答案。 “还记得刚才我跟你说的蛊王之女吗?她就是胡雪瑶最亲密的丫鬟香菱。” 第十一章教训 “这位无双姑娘的长相真好看,香菱与小姐在翠烟阁呆了十二年,还从未见过有姿色能与姑娘媲美之人呢。” 归去途中的运水车上,长相颇为清秀的香菱上下打量着墨无双的模样忍不住赞叹,引得墨无双不好意思的同时对眼前的丫鬟也增了不少好感。 “嘿嘿,别这么说,我现在连花名都没领到呢......” “哦!你说的那件事情我也听了,萧知音早在十二年前我和小姐进入翠烟阁时便已经是知音,她看不惯所有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女孩,所以都会想尽办法为难她们。” “像我家小姐儿时也没少受过她的折磨,只不过如今成了翠烟阁的红牌之一,萧知音也自然没有那么放肆了。” 香菱的话好似安慰,又好像在劝告墨无双别当回事,说话间伸手抚摸着银狼的毛皮,看模样甚是喜欢。 “怪不得那个萧知音脸上涂了那么厚的胭脂,依你这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不假。” 墨无双斜眼瞧李元芳似在偷听,随即朝着香菱的身旁凑了凑准备打听正事。 “话说,这可是妖兽诶!难道你不怕吗?” “嘻嘻,怕什么?我和小姐自幼便一同生活在南疆,村中不少人练得是驭兽的本领,再凶恶的妖兽在孩童时都遇见过,像这么漂亮的银狼,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哇!南疆呀,那么远的地方你们怎么会跑到长安来的?又怎么会安身于翠烟阁呢?” 说实在话,墨无双的确很好奇,但自疑问入耳后,香菱的笑意却转眼褪去,稍作踌躇模样这才勉强做了回答。 “都是因为早先惹了仇家,所以才被卖到这里的。” “哦?仇家?那不知......” 还不等墨无双继续试探询问,却不料听李元芳深深的咳嗽了一声,随即扭过头来插嘴道:“有话以后再说吧,咱们现在可到翠烟阁的后门了。” 循目观来,正见萧知音面色阴寒的伫立在后庭大门处,瞧见墨无双一副悠闲模样差遣着李元芳和一头白狼运车,当即便抱肩冷冷笑道。 “墨无双,你应该清楚现在自己是什么身份吧,让你去运水是为了让你学会为自己的鲁莽赎罪,而不是让你当作消遣散心,找其他人帮你做了这些事情蒙混过关。” 说罢招了招手,由身旁的护卫递来一根藤条,满眼寒意的朝着墨无双冷笑走来。 “我应该说过,楼主不许任何人伤了墨无双。” 明知故犯,李元芳冷目瞧着萧知音,卸去铁链,声声怒意自胸腔传来,可这次却并未喝退眼前人。 “呵呵,少拿楼主压我,今日我已问过老妈妈,她给我的回答可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要是楼主知道她今天做的事情,只怕也不会惯着祸害留在翠烟阁。” 萧知音果真是有了倚仗,余光瞧着李元芳尽是满眼挑衅的意味,而持鞭走来仍不忘嘲讽几句。 “爱美心切,世人常有,李护院只管做好本职工作,风尘楼有风尘楼的规矩,断不是你一介外人能够插足的。” “另外,墨无双我知道你有些拳脚本事,但今日你视翠烟阁的规矩于无物,我身为管教断不能视之不理,你若有心自己过来领罚。” “你若反抗...想必风尘楼的私刑你也是听说过的......” 自古女子入了风尘楼便是一方小江湖,丝毫不比后宫嫔妃的勾心斗角好多少,甚至有些阴暗面远非官府的法令所能及,故而私刑绝非开玩笑。 毕竟若是身份低微不受待见的,被活生生打死在这一亩三分地中也是常有的事情。 “我靠!老娘不想理你,自己往面前送来找打是吧!” 墨无双心中原本压下来的火苗腾地升起,一双秀目盯得萧知音脊背发寒,还不等暴起揍了这老妖婆,却见一旁原本沉默的香菱竟站出身来,拦在了墨无双的身前。 “哟!这不是翠烟阁头牌的御用丫鬟吗?怎么今日你也想袒护这个连花名都没有的小贱人吗?” 说着萧知音嘴角笑意更胜,却只见香菱紧咬贝齿抖了抖身子。 “还请萧知音原谅,无双姑娘今日送香菱归来给小姐送药,因路上遇到意外伤了脚腕,所以李护院才帮忙送了温泉水而来,绝非有丝毫的偷懒之意!” 此言既出,后庭院内凭栏相望的众女子皆聚目观来,嬉笑声不绝于耳时更让萧知音下不来台。 “哼!小小一个丫鬟而已,竟然如此诡辩,今日我就代你家主子好好管下你的嘴!” 谁管墨无双此刻到底情形如何,萧知音找到了泄愤的契机自然不会放手,可哪知持鞭朝香菱抽来时,身后的墨无双单掌接住藤柳鞭,还不等动手揍了萧知音,不远处雕楼内竟又是传来一声金铃的脆响! “头牌来了!所有人赶紧住手!” 说罢高楼凭窗伫立一道倩影,白裙伊人冷眼观来,瞧见庭院外香菱即将挨鞭的模样,却是蹙眉再次摇了摇掌心的金铃。 “萧知音,赶紧松开藤鞭,难不成你还要当着我家小姐的面打她的人吗?” 香菱伸手推开萧知音,随后将墨无双护在身后怒道。 只是此刻萧知音未理睬墨无双二人,抬首朝白裙女子冷冷相望,却是嘴角一挑,满眼的嫉妒丝毫不加掩饰! “没想到,头牌今日来的巧,方才摇响金铃不会是让我放过两个不懂规矩的娃娃吧?” 未言语,白衣女子低眉,平静的点了点头...... “呵呵,好!你现在可是头牌,就连当今楼主和老妈妈都要敬你三分,我一个身份低微的知音还能说些什么。” “不过,有句话要说在前面,今日你坏了规矩,日后要是这个墨无双再犯下什么事情,我不会管,到时候你自己去找楼主解释去吧!” 再冷哼一声,萧知音回头瞥了墨无双几人一眼。 “算你们捡了条贱命,但再有下次,可就没人再能保住你们了!” 说罢折身欲离去,行至车旁却忽然见巨型白狼探头疵着牙示威,腿肚子猛颤被身旁护卫急忙搀扶住,遂再回头恶狠狠的朝着墨无双骂了句“妖女!”,如此才终于回到房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跟你们说,也就是你们拦着,要不然我肯定把她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墨无双满面的义愤填膺,却瞧得身旁香菱掩面盈盈一笑,遂拉住袖子朝着庭院内走去。 “好了,知道无双姑娘厉害,在你这受罚半个月的期间内,便由我家小姐罩着你,以后若是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们的好就行!” 如此见到墨无双随香菱离去的身影,李元芳将水车交给一旁,这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潜入任务,成功......” 第十二章谈心 第二天清晨的鸟鸣声格外悦耳,墨无双特意早早的起了床寻至厨房,正瞧见香菱已在案板前切好了菜,看模样等候了不少时间。 “难怪昨日萧知音专盯着训斥无双姑娘,看来您的确有些懒到家了......” 香菱并不生气,招手叫墨无双凑过来,又叮嘱了些汤药与早茶的做法,显然是想把每天清早为小姐准备的早餐交给墨无双打理。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无双姑娘,你是我见过最没有做饭天赋的人了,要不以后等你下课归来专门陪我家小姐聊天好吧。” “那多不好!让人听见还以为我是来混日子的呢!”说着墨无双取来两块刚蒸好的面点,一股满足的神色油然而生。 “那...那您还能做什么呀?”香菱听闻身子颤了颤,显然是怕了墨无双添加额外负担。 “护卫!我做护卫那本事绝对杠杠的!”说着露出半截象牙般精致的手臂,炫耀似的让香菱查看毫无存在感的肌肉。 “额...要不我们还是谈做饭的事情吧。” 时间不长,三碟小菜两碗汤,五色面点盘中央,急行脚步端上顶楼去,敲开房门却见到伊人早已靠在锦桌旁。 “小姐,您的早点来喽!” 惊醒伊人观来,见几碟饭食已经摆好,遂在吃饭前礼貌的朝着墨无双点了点头。 “不愧是坐上美颜头牌的人,这礼仪性格真好呀!” 墨无双寻了处椅子坐下赞叹道,同时打量着胡雪瑶的样貌,虽不抵自己绝色,但相比较于墨无双好似哈士奇般的性格,在常人眼中那股冰清玉洁的模样,却更加吸引男人征服的欲望。 “性格真好呀,可惜不会说话......” 再感叹一句,胡雪瑶没听清侧耳示意,却见墨无双急忙摆了摆手,并回想起昨晚李元芳千叮咛万嘱咐的话。 “时间充裕,既然接触到了目标就千万不要着急,缓缓渗透不要让对方起疑。” “至于元芳此刻先去丹阳院照料狄大人,切记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商谈的第一句话争取得到胡雪瑶的好印象。” 深深呼了口气,墨无双反复告诫自己冷静,再打量胡雪瑶品茶的时机,终于张口第一次尝试拉进二人关系。 “那个...你听说长安城最近有人炼蛊术杀人吗?” “噗!” 一口清汤自樱唇喷出,墨无双急忙取来桌布擦拭,遂见胡雪瑶古怪的眼神,只能挠挠头干笑道。 “那个,要不还是你先说,咱们两个再来谈谈心?”(大叔:活该你上辈子是处男。) 看模样身为头牌的胡雪瑶同样不善言辞,此刻伸出纤纤玉指取来纸笔,如此稍作思索便开始了交谈。 【我听香菱说,你的名字叫做墨无双,你进入翠烟阁的契机是什么呢?】 字体娟秀,墨无双配合着屋内其他典雅物件,深感眼前的胡雪瑶在品味上甩了自己好几条街。 而此刻,墨无双也将早已准备好的稿子背了出来。 “唉,说来话长!” “秉小姐,年前无双本住在岭南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金城那唐员外,他见我很养眼,勾结官府目无天,占我大屋夺我田。” “我爷爷跟他来翻脸,惨被他一棍来打扁,我奶奶骂他欺善民,反被他抓进乞丐窝,强奸一百遍啊一百遍!” “他还将我父母逐出了家园流落到江边,母亲为求养老爹,只有独自行乞在庙前。” “谁知那唐员外,他实在太阴险,知道此情形竟派人来暗算,将我父母狂殴在市前,兄长求人救我逃至神都内,可怜老父母魂归天,此恨更难填!” “为求讨公道,唯有卖身为奴自做贱,一面勤赚钱,一面寻侠剑,发誓把艳名显,手刃仇人意志坚!” “幸有银狼在身边,我铭记此仇不共戴天!” 墨无双从头至尾一刻都没有停顿,再配合着声泪俱下的演技,瞧得胡雪瑶神色呆滞了好长时间,这才想起叹了口气。 【听上去你也是个苦命的人,只不过看你和李护院关系不错,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啊!就是他把我卖的翠烟阁,收了老鸨纹银三百钱,一点余息不给我,害我现在缠他一遍又一遍,无奈见其展笑颜!” 闻言胡雪瑶一愣,显然脑袋转不过弯来...... 【按理说他把你推进火坑,理应跑得远远的才是,怎的竟然当起了翠烟阁的护院,并且对你竟然如此......】 “哦...那是...那是他良心忽发现,我爹娘对他恩重意难填,所以入了此地当护院,为的就是保我和兄弟身周全,免得他入梦难闭眼!” 【唉?原来李护院以前是这样的人吗?】 墨无双解释的同时,不住的擦着额头冷汗,深感这瞎话继续编下去迟早露出马脚,当即一拍桌面,望着后庭中三两一起去往学堂的才人,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糟了!今日还有才艺课要学,要是晚了时间,免不了又要被萧知音找抽鞭!” 说罢急忙朝着胡雪瑶抱了抱拳,而后转身跑下楼去,只剩白衣倩影静坐于桌前品了口茶,思索片刻却轻挑着嘴角笑了笑。 “无双,叫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课堂内狄怀英早已端坐在墨无双的桌旁,余光瞧见后者汗津津的模样,赶紧凑过身问道。 “开玩笑!你见过我把事情办砸?糊弄个女人而已!” 说着见狄怀英仍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遂从怀中取出一卷丝绸,里面正是方才背下的稿子。 “还挺押韵!不过这里面的说辞有些太假了吧!” “拜托!要真的也有,说我是墨霖山的女儿,保证她分分钟想掐死我!”墨无双鄙夷的回应道。 狄怀英没有办法,既然是假的,不论怎么去圆谎只会越来越假,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不如想想怎么把胡不归捉住破案。 “算了,这些日子你就继续陪在胡雪瑶二人身边吧,千万别露出自己的身份就行。” “放心吧,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啪!”一声响木惊堂而起,忙回头却见讲课的先生怒气冲冲盯着自己。 “墨无双!上台弹一曲高山流水!” “不会!” “那你就去外面罚站,一晚别睡!” 第十三章妒忌 “老妈妈,你看看新招来那个叫做墨无双的丫头,都半个月过去了,一点取回花名的意思都没有,想必就是来翠烟阁混日子的!” 一处精致角楼内,萧知音蹙眉站在老鸨艳娘的身前忍不住埋怨道。 “早先你叫我好好管教她,让她学习翠烟阁的规矩。” “可您也看到了,楼主新安排的护院保着她,头牌也护着她,如今就连一个丫鬟也敢和我对着干,您老给我的差事可被这些人打心眼里看不上,以后外面那些新晋的才人我可怎么管!” 老鸨艳娘不是傻子,萧知音在十二年前就与自己相识,她是个什么性格再熟悉不过。 只是墨无双对待翠烟阁的态度如此,也让这位老鸨同样头痛不已。 “上课不听讲,劳务不愿做,单凭样貌登上翠烟阁的台柱,被人看见岂不笑掉大牙!” “唉!那你说该怎么做?” 老鸨斜眼瞧了瞧萧知音,伸手倒了一杯热茶叹气问道。 “要我说,她敢如此猖狂,全因心态高傲且背后有人撑腰。” “不如就按照早先虏来女子的待遇,先下药丢了处子之身,然后再强迫她死心待在翠烟阁,任她是什么贞洁烈女,这一套流程下来是肯定跑不掉的了!” 说话萧知音满面的寒意看在老鸨艳娘的眼中,却见茶杯放下,后者思索片刻却轻咳两声。 “不好,你这样一做,便是将其绝色坠于尘土,并且将她最大的价值以敝履为等,若是楼主得知,必定不会放过你。” “那您说怎么办?打也不得,骂也不行,难不成就养着她在翠烟阁逍遥一辈子?” 萧知音一生气拉过旁边的藤椅坐下,皱着眉心满面一片阴狠神色,哪里还顾得上对老鸨的礼节,只愁不能将墨无双这小妮子撕碎嚼烂,以泄她心头之恨。 “急什么,早年胡雪瑶刚入翠烟阁的时候不是一样吗!” 老鸨推来一杯热茶,瞧着萧知音蹙眉的模样不以为意的笑道。 “当年你也没少为难那个小妮子,后来甚至求当年的老妈妈淹死那个不听话的丫头。” “可你还记得当年老妈妈是如何做的吗?” 萧知音闻言眯着眼睛想了想,随即眼底一闪看向老鸨。 “你是说……” “没错,赶紧回去吧,至于那个墨无双的花名就暂定无双二字,等到三日后百花齐汇,她自然会老实的。” ———————————— 这一边墨无双并不知有人算计自己,此刻正满不情愿的帮助香菱收拾屋子。 瞧着满屋添喜郎优雅又一尘不染的模样,寻一处座椅便深深叹了口气。 “香菱,要不要收拾得这么仔细呀,明明瞧不见一丝灰土,却非要为难自己。” 伸手锤了锤发酸的小腿,却见香菱自角落中回身转来,掸了掸藤椅才坐下身子。 “你不懂,此楼经历太多红尘纷扰,但凡清心者,打扫多少遍都不为过。” 一盏清茶推来,墨无双取来解渴,却又被香菱持掸子打了下手。 “喝茶理气,掩唇轻抿,这是女子该有的贤良淑德,早先江湖不理会,楼中若是此举,定被老妈妈出言训斥。” 又是个操劳的命…… 墨无双深知香菱是为了自己好,当下也不气,只得沉了性子轻轻抿了一口,莫名感觉自己有了种大家闺秀的模样。 “嗯,不错,你且站起身来走一走……” “诶……不要吧,累了一整天了,休息一下成不?” 墨无双怂了怂肩膀靠在藤椅上,慵懒模样大有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感觉。 可香菱也不是省油的灯,左右看着墨无双见没起来的意思,遂理了理嗓子。 “早先那个萧知音可说过,半个月的时间要给你发花名,若是见了面仍旧成之前的模样,我家小姐只怕会成了整座翠烟阁的笑话。” 看模样有些踌躇,香菱眼角弯了弯又言道。 “小姐出门前可嘱咐过,今日练不好礼仪桂步,明日的早餐你可要看着我们细细品。” 如此一言,墨无双哪里还敢不认怂,当即扶起身子吸了口气,转身朝香菱做辑道:“小女子墨无双有理了。” “嘻嘻,这就对了,再给姐走几步瞧瞧!” 香菱自动屏蔽了墨无双幽怨的眼神,随即拉开桌椅见这位新入的小妹妹桂步徘徊,当真映出了女子拂柳般美感。 “青丝如墨染鬓边,朱润美玉坠花间,拂柳荡得涟漪步,万千芳华玉齿衔,回眸微蹙叹浮尘,文武何不恋青烟。” 这首诗早已忘了是何人所提,香菱瞧见此刻墨无双的气质却莫名想起,当真应情应景,心理竟也生出了些许女人的妒忌情绪,不过眨眼便消散。 “好吧,你总算是合格了,要是老妈妈检查你的功课,就按照这个来,虽不沾八艺,但凭着练武身子骨,其他人单从样貌难有你的优势。” “嘿嘿!你要这么说我便安心了!” 转眼倾世佳人散去,墨无双三两步坐回椅前傻笑道。 “憋回去!” “以后让我看到你这么傻笑,第二天点心就少一份!” 开玩笑,香菱做的点心饭菜莫名好吃,听说有不少是南疆一位老师傅出手教的,单凭水准绝对不逊于任何一个当世著名的厨子。 所以,吃货墨无双自然急忙收起了傻笑,遂改为礼仪彬彬的微笑模样哄着香菱。 “唉,差不多这样吧,一会我去外面给小姐采摘草药,回来之前最好把基本的蝶步练熟。” 墨无双闻言急忙应承着,随即见了香菱离去,这才松口气坐回了椅前扶额幽叹,恨不得倒头便一觉睡到天亮。 “真没想到,这天下竟然有能克制住你墨无双的人,听说还新学了蝶步,不如耍两手给元芳瞧瞧。” 蹙眉回首,墨无双正见李元芳素衣抱刀,斜靠在窗阑处,一脸笑盈盈的模样明显便是打趣自己。 “那能怎么办,你们让我配合好主仆二人的关系,一连十五天,倒是好意思笑话起我来了。” “不算笑话,刚才我从丹阳院回来,见狄大人练的比你好。” “是呀,床上亮真家伙的时候,他肯定做的也比我棒……” 墨无双无意废话,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卷丝绸掷于李元芳的掌心,当即又回身品了一口茶。 “这几日的线索都交给你了,若是无事就赶紧离开,我可不想练这蹩脚的蝶步时,有别人围观。” 李元芳会意,左右瞧了瞧一尘不染的房间擦了擦鼻尖笑道。 “这主仆可真够干净的,想来对于邋遢的无双姑娘是种折磨,不过几日后兴许便是你暂时脱离苦海的时候了。” “哦?此话怎讲?” 墨无双观来,显然是对李元芳的情报感了兴趣,岂料后者眼角微微向上翘了翘,同样略有深意的看了看墨无双。 “不知这翠烟阁的百花齐汇,你可曾听说过?” 第十四章挑衅 百花齐汇,这个活动自翠烟阁建立之初便有。 想当年神都长安内还没有极乐楼的时候,这个三年一度的活动就是整座长安城内烟柳街上最著名的招牌,同样也是翠烟阁伫立青楼巅峰之名在五湖四海宣扬的根本。 每三年时期一到,自四面八方前来的豪绅贵族皆聚集于此,有的是瞻仰传闻中的四大美姬与梅艳八绝;有的是想见识三年一次的青楼绝顶盛况;而还有一些人却是奔着新入的才人来的。 世人皆知,翠烟阁明为七品艳魁榜,最低的一个级别便是才人,而这些女子多来自落难或罪臣之家,若说模样与气质,自然比之外界寻常女子强上不少,而且各个都是嫩的出水的雏儿。 可才人无数却并非每个都有机会登上花榜...... 就像萧知音最开始说过,青楼中等级制度极为森严,最高等便是身为楼主的红颜,其次再四大美姬与梅艳八绝,以此类推逐层递减。 才人的地位看似是最低,但实际上却是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间。 之后在百花齐汇的舞台上便是一次严峻的考验,接近有一半的才人会沦为地位更低级的街头土妓,也就是站在楼门口朝着路人搔首弄姿,毁掉自己大半人生和尊严的女子。 而运气好一点的会被前来的众人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拍下来,或是做了老婆,或是成了偏房,又或是时间不长便消声灭迹。 毕竟,翠烟阁开的是买卖,他们绝不会容忍任何亏本供养一堆闲人吃饭,有价值的自然留下,而至于没价值的...生死由命! “无双!赶紧过来帮下忙,新购来的桌椅实在是有些搬不动了!” 翠烟阁要举办百花齐汇的消息已经天下皆知,此刻早早三日便闭门开始了宽阔大堂的装修打理,正在所有丫鬟都忙得不可开交之际,香菱却遣着墨无双帮助摆设桌椅。 “香菱姐,你说百花齐汇的日子里,这翠烟阁诺大的三层大堂内能坐多少人啊?” 擦了擦香汗,墨无双回首见堆成小山的桌椅一阵战粟的问道,毕竟都是纯粹八尺实木的桌椅,要说重量可绝对不轻。 而此刻香菱将每张桌椅挨个仔细的擦拭干净,听闻此话抬起头左右扫了眼忙碌的大堂,松了下衣襟透透汗。 “今年不同往日,城南的极乐楼毁了,所有的客源基本都会涌到翠烟阁来,稍作估计雅座便不应少于八百人,加上前庭、中院、上两层观客所能容纳的数量,只怕更不会少于六千人。” 六千嫖客是一种怎样的概念,打个比方,大明宫有三面夹城,其中禁军共有两万八千人,单单是来翠烟阁看美女的人数便能足足填满一座夹城。 “我的老天爷,难怪都说古代青楼是推动社会发展的第一生产力,真难为这些无处宣泄兽性的嫖客们了。” 深深感叹一句,墨无双继续回头火热朝天的往大堂内搬桌椅,可在不断躲闪着来往擦肩而过的新才人们时,却不知为什么频频有讥讽似的声响传入耳畔。 停下手来愣了愣神,四下观望一眼,角落中,屏风后以及大堂内其他做活的丫鬟同样窃窃私语,指点同时丝毫不顾忌当事人的感受,这种诡异感觉令墨无双极不舒服。 “愣着做什么?还没干多长时间体力活就想偷懒了?” 香菱见墨无双放下了手中桌椅,当即扬声朝其背影喝来,惊醒之后才将桌椅继续搬到了香菱身旁。 “香菱姐,你说这些人在私下里聊什么呢?看她们的眼光有点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 香菱毕竟是过来人,虽然这段时间因为些许事情没有逗留在丫鬟们的社交圈内,但此刻一打眼,便已经清楚了七八分。 “旺财!过来一下!” 是墨无双熟悉的那个护卫,只见满不情愿的两步短跑便来到了香菱身旁点头道:“香菱姐,有事情吗?” “这些小妮子在私底下讨论什么呢?” 旺财闻言同样四下里瞧了一眼,可耐不住香菱威逼的目光,只得服下软来。 “听闻这次百花齐汇可热闹非凡,上到国公大臣,下至世家公子,每一个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您说这些人见到能不兴奋的窃窃私语吗?” “特别是听说,千里迢迢赶来的郡公周昌专门准备了一批银两,想要赎走你家小姐过富贵日子去,您应该高兴才是啊?” 听到周昌这个名字,香菱明显表情恍惚了一下,随后余光朝着旺财撇来,嘴角掀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想糊弄我?这群小妮子的眼神有一分是朝着我看过来的吗?你要是以后还想蹭饭吃,就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说了。” 既然话摊开说了,旺财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朝着身旁的墨无双扬了扬下巴。 “唉!还不是无双姑娘惹恼了萧知音,听闻前几天刚刚去了老妈妈的房,隐隐中来往的人都听见那大嗓门吼着无双姑娘的名字,您说这些人为什么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一听这话,墨无双的心中再次燃了一股火,还不等旺财将后话说了干净,却哪知身后不远处萧知音携着四五名才人冷笑着轻步走来。 “说本知音什么呢?让我也听一听呗?” 旺财的衣襟瞬间被冷汗沁透,此刻哪里还敢说一丝关于萧知音的坏话,只得趁着目标不是自己便赶紧灰溜溜的跑了。 “无双!”香菱心知墨无双恼怒,当即拦在身前朝着萧知音打了一礼。 “呵呵,臭丫头还是一副暴脾气,看你那张牙舞爪的模样似要吞了我呢!” “只不过呀!眼前就是百花齐汇的日子,本知音没心情和你在这里掰扯,更何况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呢。” 说着萧知音自怀中取出一枚紫檀木的牌子,上面赫然刻着“无双”二字,显然就是墨无双的花名。 “给你吧!眼看日子就要到了,若不是老妈妈劝我,单以早先你对我的态度,还真想让你一辈子都呆在后庭当个苦力。” “只不过算你命好,楼主看中你,老妈妈看中你,就连那个李护院也对你忠心耿耿。” “但别太早骄傲,有句话我要提醒告诉你,百花齐汇可是相当残酷,以你的才艺和脾气,只怕......呵呵!” 说道此处,萧知音携着其余嘲讽不断的才人转身离去,没了后言却意思很明显。 “无双,早先教你准备的才艺练好了吗?” 香菱凝眉瞧着萧知音肆意离去的背影,声音低沉着朝一旁墨无双问道。 “放心吧,妥妥的!”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我感觉萧知音此话中另有含义呢?”说话间,香菱的眼眸间闪过一道厉芒。 第十五章百花齐汇 三日的时间不长,转眼便到了百花齐汇的日子。 而此刻才是清晨,便已经陆续有外地来的富甲豪商与各路重臣涌入了神都城门,一时间原本宏伟气派的长安城却莫名的有些拥挤,甚至大大小小列于坊间的客栈已经人满为患。 “掌柜的!这是我们伽罗国的皇子,此次特地是过来鉴赏大唐百花齐汇的,还不快快供出天字号的房间,让我国皇子进去歇息!” “这位客官,天字号的房早就被订出去了,现在只有十尺见方的柴房空着!” “岂有此理!叫出天字号的客人,我倒要看看谁有如此胆量将我国皇子拒之门外,难道不怕我国的三千铁骑的威风嘛!” “呵呵,伽罗国的皇子很厉害吗?你看看那边蹲在墙角等房间的高丽金三胖皇子和波斯的薛西斯将军,三千铁骑也好意思说出口,你们要是还有怨言爱住不住!” “额...别呀!我们就喜欢柴房,多加稻草,谢谢掌柜!” 这样的尴尬景象今日在长安城内的各大客栈中时有发生,可见百花齐放究竟有着怎样无与伦比的魅力,能让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高等地位人物如此低声下气。 同样,民间为此也开设了赌局,各大赌场内均是悬挂着一副桃木刻的榜单,上面写着所有知音以上头衔女子的名字,而后面却是留出了标注价码的地方。 “来来来!买名次啦!三日百花齐汇后晚上见结果,红色代表翠烟阁身价魁首,黄色为榜眼,蓝色为探花!” “四大美姬买一赔一,梅艳八绝买一赔二,十八门花魁买一赔五,三十六路知音买一赔十啦!” 听到这里可能有人会问了,为什么不列出下面的其他女子呢?说不定就会爆出个大冷门呢! 其实并非没有下面的桃牌,只是挂的有些远,落了不少的灰,近十年也不清扫一下,显然是断了赌徒们靠冷门翻身的希望。 不仅如此,榜上有名的又八成有了东家哄抬身价,或者类似于四大美姬和梅艳八绝,翠烟阁都不会让她们的身价低了。 这就是做这行的潜规则,也是青楼女子斗争的一种别样江湖规矩...... 然而又一路江湖则散布在整座长安城的酒桌上,来往宾客口口相传着翠烟阁中十二位红牌的美丽妖娆,直夸的天上难有地上难寻,有初入江湖想涨眼界的,有豪门色中饿鬼想一饱眼福的都跑不了前去捧场。 不过,养眼归养眼,酒桌上最中心的话题却终究还是聚集在满城的豪绅中,论有谁能买下这十二红牌的春宵一夜,毕竟地位达到花魁以上,是有资格选客的...... “要我看呀,逍遥王已经倒台,这长安城内要说最有资本的,莫过于平禄郡公周昌,毕竟早年这翠烟阁里面的姑娘六CD是他从良家劫来的,甚至如今楼主都欠他一个大人情。” “再者说,这些年他没少依靠着手下人搜刮民脂民膏,甚至军饷他都敢扣下一半,引得一带将领敢怒不敢言,你说他是不是富得流油!” 一纸白扇落在桌旁,点上两杯薄酒三碟小菜,嗓门一开便止不住道起了四海五湖,坐得是七平八稳,说的事情九转波折,好一副十分得意! “要我说未必!当朝殷亲王的世子也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听闻这一次他特意筹了些官银,为的就是专门买下头牌雪瑶的一夜春情。” “巧了,听说那个郡公周昌也是这个想法,但毕竟是他卖进去的头牌,这要赎出来只怕难了!” “哈哈,这可未必,常言道这年头谁和银子有仇啊?”说罢几人相视一笑,再有好事者凑过来便又补了几张碗筷。 “听说大国师李淳风也要来......” “......你怎么不说太祖皇帝也要来凑热闹呢,下桌!” 一日时间在各路人马的交谈中过得极快,眨眼便是日落西山的景象,随着各处店家通报下,此刻整条朱雀大道上蜂拥而至的人群堵在了这条著名的烟柳街外。 抬头观望人挤人,脚尖碰着脚跟,却没有谁为此争吵,各个翘首以盼朝着翠烟阁的大门望来,恨不能赶紧冲进去满足了眼瘾。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随院门内三声响木,就连交头接耳声都消隐了去,随两扇丈余宽的铸铁大门开启,入眼便是如梦似幻的精致小院内往来的霓裳佳人,好似云阙天宫的仙女一般令人目不暇接。 “携桃符的客人请上前一步入了前院,院内准备好了清盏薄菜以供品尝。” 闻言众人抬步朝院内步入,左右观其余雪未尽灯火萦绕,当即一笑便入了石椅,左右徘徊之间更是期待了第二道门内景色,那里可不是寻常人能进的地方。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三声脆铃婉转,众人探头朝第二道门内观来。 随两扇厚石门开启,却见灯火通明中云雾缭绕,金丝银钗恍惚起舞,庭内不再石桌石椅,相反是玉影剔透,伴着琴瑟和鸣更多了一种奢华印象,当即便把前院的景色压下三分。 “请持银符的客人上前一步入了中庭,庭内已准备好陈酿佳肴以供品味。” 此刻但凡身份不低的人回头朝着前院众人环视一周,好一副桀骜模样入了中庭,再坐玉桌前相互拜礼,品着佳肴陈酿时却又都盯着第三道白玉门死死不放! 这道门是翠烟阁地位的象征,但凡跨过这道门的无不是三品以上手握实权的朝廷重臣,又或是江湖名门望族的各路豪强,单单用银子可是敲不开这门一丝的。 果真,时间不长,再一炷香燃尽,随着三声清钟回荡于庭内久久不散,伴着庭内众人和攀墙好事者的目光瞧来,第三道白玉门终于开启。 雪梅铺的地毯,夜明珠照了通廊,入眼一个硕大的舞台浮在水池中央,而四面飘着莹莹花灯更是映出了台中十二红牌那种出尘的美感。 细细一嗅,三层观座将舞台包围,竟无不是香樟木雕刻的桌椅,忽起一道夜风摇着四壁烛芒,伴寒月映射而入,此等景色又怎是中庭能够攀比半分的存在! “请持金符的客人移步内堂,已准备好域外美酒和宫廷菜肴以供品尝,更有各位十二位红牌献上才艺一赏。” 此话落地,忽有一群气派十足的宾客自外门走入,阔步迈过白玉门槛,引得庭内宾客又是低了半头不敢吱声。 终于连内堂的宾客都入了,随着琴瑟再起,这声势浩大的百花齐汇也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十六章百花齐汇(二) “哟!这位不是平禄郡公周大人吗!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说说您喜欢哪位美人,稍后本王子肯定拱手相让!” 此刻翠烟阁的内堂中并不平静,舞台前座首已至中年的周昌扭过肥硕的头颅,正见一身着紫金裘皮的白面汉子率家奴走来,当即狠狠的揉搓了一把怀中女子,却见娇羞痛得忍住了声。 “呵呵,殷亲王的宝贝儿子,没想到你也会来这种烟柳之地,若是被你老子知道了,只怕免不了又是私下里被一顿暴打。” 看二人气场似有摩擦,在周昌嘲讽过后却见世子眼角跳了跳,面色发冷却碍于面子没有朝着眼前的“人贩子”破口大骂。 “不劳周大人费心,只当是出来消遣,这么一点余地对殷王府来说,不算什么逾越的事情。” “那可未必,前一段时间你老子还在朝廷上向天后哭穷,非说周某人拿走了大批的私银,使得他手下兵将衣不蔽体,如今他儿子过来玩女人,估计以后连内衣都没有了吧!” 说着周昌裂开一嘴金牙,回头与其他几位随同的俸禄官大笑,看模样根本就没把眼前的殷王府世子当回事。 “哼!好个死肥猪,明明就是靠贩卖良民起家的混账东西,竟然敢瞧不起我殷王府!” 世子心中怒骂,但表面上不能与这等满脸横肉的混账一般见识,只是冷冷的笑了笑,便坐在与周昌并肩的头椅上,左右朝着其余贵宾打礼,遂招手叫身旁的护卫过来。 “叫人吩咐下去,翠烟阁三日百花齐汇,只要是周昌看中的女人,给本王子统统拿下来。” “至于殷王府那边,你只管如实说了,我家老头子定不会怪罪你。” 世子再余光撇着周昌狂妄的模样,遂挥了挥手叫护卫退下,稍等片刻终于迎来百花齐汇正式开幕。 “第一日,是翠烟阁中美人与贵人登台献艺,虽然才艺说不上出类拔萃,不过都是为后面出场的做铺垫。” “第二日,是翠烟阁中三十六路知音与十八门花魁登台献艺,此刻有些不错的才艺与美貌,一般也是各位官老爷们关注的焦点。” “第三日也就是百花齐汇的最后一日,是四大美姬与梅艳八绝登台献艺,说是压轴也不为过,此时才是众位权臣与豪绅的重头戏。如果所料不错,您邻座的郡公周大人目标应该也是其中的头牌雪瑶。” 看模样世子并不常来翠烟阁,听闻以前是极乐楼的常客,当下老鸨为堂内众位大人遣了一批女子侍奉,遂在世子的耳旁轻声介绍道。 “哦?你怎么知道本王子的目标是这头牌?而不是其余几位诸如清吟,寰漪或是萧凝呢?” 伸手把玩着女侍奉的下巴,瞧着深邃白嫩的峰峦与入手滑腻的肌肤,世子对于身旁女子的话颇为感兴趣。 “嘻嘻,这可不是人家慧眼,外界谁不知殷王府与周郡公暗结私仇,天生就不是一路人,您又怎么可能让周郡公得到他想要的女人呢?” “是啊,你都明白这个背景,他周昌又岂能有不明白的道理!”世子眼底闪过冷嘲颜色,随即便揽过了女侍奉的腰肢...... 第一日美人与贵人的争夺多存在于地方豪绅与江湖公子之间,虽然名气不如第二日的知音与花魁,不过仍旧能爆出一些价格不菲的排名。 当然这一日几乎所有首席的人物全都按压不动,着手为之后的竞争留下资本,在看过一夜眼花缭乱的女子之后,只能抱了女侍奉找房间泻火。 轮到第二日,知音与花魁的登台献艺令在场的气氛再次炒向一个高潮,自觉无法赢得十二位红牌青睐的宾客,主要在此开始竞价,不出意料翠烟阁仍旧赚了个盆满钵满,而此过后第三日的十二红牌汇演,更是令人期待万分。 不得不提,萧知音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在台下不断向着几位老顾客抛媚眼哄抬身价,最终以纹银一千两拍板,眉飞色舞间成了当日赌场内记录的最高身价。 不过所有人都清楚,在十二位红牌出现之前,这些只不过是开胃小菜,一千两在这几位主的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但一千两在墨无双大理寺的供奉中,却是她整整接近两年的月钱,看在眼里痒在心底,墨无双趴在屏风后面看着萧知音一晚上赚这么多钱,恨不能把她一脚踹下台去。 “看什么呢?让你之前练得鼓法学会了吗?” 又是香菱的训斥声在墨无双耳旁响起,惊得这妮子仿佛做错事被人发现一般拍了拍胸脯,随即挠头笑了笑。 “放心吧,都学会了...大概!” “...臭丫头!你自己清楚明天是什么日子吗?好好去练绣衣鼓,别让明天那个萧知音捉到你的把柄,不然你长得再漂亮也只能街头拉客了!” 香菱着实放心不下眼前看似脑袋里面不装事儿的墨无双,此刻端着茶壶却没办法给她一个爆栗。 “额...我这就回去练习,话说香菱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去?用我帮忙吗?” “好呀,去给外面各路大官人倒茶水,要是被人看中,明天你就不用参加考核了呢!” 香菱眼睛翻了翻,看出墨无双浑身一阵恶寒,遂急忙拜礼朝后院逃去,哪知香菱一言却幽幽飘来。 “练完以后就去餐堂吃饭吧,这两日我与小姐有些事情,恐怕是不能给你做饭了!” “诶?什么事情啊!香菱姐,没你的饭我活不下去呀!”墨无双一脸幽怨的模样,却见香菱翘了翘嘴转身离去。 “...主要是罗小九的饭,我去餐堂能报销吗?” “这是你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吗?” 背后转角传来熟悉的李元芳嗓音,随墨无双余光瞥见却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狄怀英呢?难道你不用去守护他了吗?” “他那个丹阳院又不用参加百花齐汇的盛宴,所以把我派来看着你了。”李元芳耸了耸肩膀无奈道。 “那你现在可以改路了,今晚香菱与胡雪瑶有事不在翠烟阁,监视的活儿就放在你身上了。” “额...那你做什么?” “没听到吗?我去练舞,不然害怕明天考试不及格......”墨无双翻了翻眼睛苦笑着回答道。 “对了,小九可以借给你,前提是管饭......” 第十七章百花齐汇(三) “哟!许久不见的生面孔回来了,不知道无双姑娘是想过来改善下伙食吗?” 时至傍晚,墨无双满心无奈的行至翠烟阁饭堂内,刚一推开青竹小门,正见一群往日跟在萧知音身旁的女才人,正聚在一团朝墨无双斜眼冷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萧知音是那样善妒的人,周围的女才人在耳濡目染下早已偏离了本心,此刻所有的矛头均指向这个时常不见面的倾城美人,一股女人特有的嫉妒酸味便迎面扑来。 “劳烦,请给我一份饭菜,我吃完便走......” 墨无双反复劝告自己任务在身,来到盛饭阿姨处却不料只是递上了一碗凉粥,映着眼前嘲讽的模样,墨无双心里寒得厉害。 “无双姑娘来的晚了,今日对你只剩下了半碗凉粥。” “那桌饭菜又是怎么回事?” 余光撇着大厅中央一桌热气腾腾的丰盛饭菜,墨无双沉声问道。 “那是今日专门为了萧知音准备的饭菜,谁让人家今日夺得了头筹,过些日子想必便能晋升花魁,不过这些与你又有何干!” 话音既出,身后一群看戏的女才人再次哄笑做一团,瞧着墨无双形单影只的模样,一种报复似的快感在心头弥漫。 却不料墨无双转头朝着大厅中央的餐桌走来,持碗筷要吃桌上饭菜,惊得几名女才人眉心一跳,伸手就要推开桌前人! 可曾想,墨无双坐在原位伸手便擒来一女子狠狠按在桌前动弹不得,至此众人才会想起来墨无双的能耐! “墨无双!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要在百花齐汇的日子里动手打自己的姐妹,然后毁掉她们的一生嘛!” 好一个姐妹!墨无双闻言眼底一厉,扫过在场所有人惊异的面色,却冷冷鄙夷道。 “平日我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不是说怕那萧知音,若非头牌和香菱姐拦着,只怕你们早就失去百花齐汇的资格了。” “至于现在,我只想好好吃一顿饭,聪明的噤声在一边坐着,别真的逼我动手打人,后果如何可都是你们自找的。” 在场女才人面面相觑,毕竟如果真的脸上被打出伤痕,明日的才人考核势必会输的一塌糊涂,当即正进退两难时,萧知音却领着一群女才人自外高调的推开了厅内小门,如此才找到主心骨。 “萧姐姐!您可总算是来了,快看看那猖狂的墨无双,她竟然敢当着大伙的面,擅自吃您的庆功宴!” 随目光观来,墨无双坐在桌前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余光见萧知音抬手止了声音,随即便冷笑着靠在了桌旁。 “怎么不陪着你那两位姐姐去吃饭了,相反跑过来欺负她们,还抢了本知音这一桌饭菜,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来算是给你捧个场,要是不欢迎等我吃完再说。”不理会萧知音刺耳的话,墨无双夹起两筷子菜到碗中,遂撇了撇嘴感叹一句。“真难吃!” “呵呵!无双姑娘尽管品尝,一会儿我大不了再让饭堂准备一桌新的。” 不知为何,今日的萧知音脾气格外的好,兴许是卖出了一个高价,又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毕竟,眼下是百花齐汇的日子,本知音答应过老妈妈,不会在这段时间为难你,愿无双姑娘也能卖老妈妈一个面子,别在这个日子里面自找麻烦才是。” 仰头倾尽碗中粥,墨无双擦了擦嘴角,瞧着萧知音强装笑颜的模样,只是挑了挑嘴角,遂并未回答便折身出了饭堂,直到不见了人影,至此厅内众人才敢窃窃私语起来。 “萧姐姐!今日您拔得头筹,那个墨无双都没将您放在眼里,等明日她若是过了考核,那可还得了!” 几人围上来,站在萧知音的身旁凝眉,当真好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却只见萧知音眼底闪过一道阴狠的神色。 “别着急,明天是百花齐汇的第三日,你们自会看到这个傻丫头遭报应的......” 最后一天,人满如潮,还不等十二位红牌率先登台献艺,三层观台及首位的众人便早已迫不及待的守在桌旁,往来茶水不断,看上去都是一副焦急的模样。 稍后一定会是场龙争虎斗...... 殷亲王世子端坐在桌旁,余光瞧着自信满满的周昌,伸手又招来一旁的护卫。 “让你回王府凑得银两,拿到了多少?” “启禀世子,一共集资到了黄金一万两,您看足够吗?” “差点,再给我去问问手底下那群老将,今天绝不能在这周昌的面前掉了身价。” 护卫暗暗许诺一声便转身离开,随着大腹便便的周昌鼠目撇来,八字胡却轻蔑的翘了翘。 “小娃娃,就你那点资本,还想阴我......” 不多时间,随着清钟敲响,众人私下里的交谈终于停下,随即只见十二位如天宫落凡的女子拂袖而出,伴着缭绕的云雾烟气甚是美不胜收。 梅艳八绝各自手扶乐器徘徊于宾客眼前弹奏,时而如雨,时而化风,在所有人的心头绘出一副云阙之景。 而四大美姬则舞起蝶衣,将众人眼神牢牢吸引,伴着一颦一笑一扶一引,渐起一片咽口水的声音却不自知。 “好!当真不愧是长安翠烟阁的十二位红牌,八绝艳艺超群,四美撼人心神,此景只应天上有,我等见了果真不枉三日等待!” 一曲而尽,世子当众拍手叫好,却见十二位红牌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谢,遂正式开始了竞价。 “纹银七千两!” “纹银一万两!” 竞价之音在宾客中此起彼伏,随着各位红牌娇羞着点头答应,人数消减这才终于轮到了一袭白衣的头牌胡雪瑶,淡雅的伫立在一群宾客面前。 “黄金两千两!” 未等老鸨张嘴说出低价,周昌先口而出,仿佛是在规划猎物一般,引得目光所及之处,除世子外的众人皆是默默放下竞价牌。 “呵呵,早先不知翠烟阁头牌貌美,今日一见果真让本王子大开眼界,所以对不住了周郡公!春宵一刻博得美人归,才是此次前来真正的目的!” “我出黄金两千五百两!”(ps:一千两黄金=一万两纹银) “三千两!”周昌面色平静的端起一杯浓茶,余光撇着世子一阵冷笑。 “黄金三千五百两!” “四千两!” “黄金五千两!” “八千两!” 此价经由周昌口中说出,直引得周围宾客无不感叹周郡公财大气粗,仅是博得美人春宵一刻便舍得下如此血本。 “臭小子,你家底还剩多少,老子永远比你多加一千两如何?” 世子此刻心中直把护卫骂了个遍,瞧模样周昌还有底蕴毫不慌张,此刻只得一顿足,满心的怒气强笑道。 “还是周大人家底雄厚,为博美人春宵一刻,竟然敢投出黄金八千两,这里在下说的不算,还是由头牌的雪瑶姑娘做决定吧!” 对此,周昌看向胡雪瑶,他相信这头牌必定不是糊涂人,毕竟这钱足够她为自己赎身。 黄金八千两,就是纹银八万两已经创下了翠烟阁数十年来百花齐汇的新高,此刻民间收关的赌坊也正打算将红符落于头牌的称号后定下榜首。 岂料此刻风光无限的胡雪瑶竟是摇了摇头,而且还异常的干脆。 面对于黄金八千两,只是一夜春宵竟然没能撼动胡雪瑶心思半分! “彭!”周昌怒目盯着台上的胡雪瑶,伸手狠狠的锤裂了桌面,只瞧得世子心中一阵窃喜,伸手只得拦在周昌面前故作劝阻道。 “您看看,周大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人家头牌雪瑶姑娘不看金银看人品,这不正是应了那种冰清玉洁的模样嘛!” “以后啊,周大人可以多尝试捧头牌雪瑶姑娘的场子,说不定忽然有一天,这事情就成了呢!” 周昌冷眼看着世子憋笑的神色,怒眉起身引着众人转头离去,岂料老鸨见状急匆匆的赶来,凑到周昌的身旁赔笑。 “周大人莫要失望,头牌的雪瑶姑娘自打入了翠烟阁一直是这副模样,并不是不卖周大人脸面!” “稍后还有才人审核,若是周大人喜欢也可拍下几个留着暖床啊!” 周昌仍旧面色不善,低头看着自己肩膀高的老鸨,看模样一点兴趣都没有。 “算了,都是一群下等货,老子碰了都嫌掉身价!” “周大人啊!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须知此次才人审核中正有难得一见的绝色!” “哦?能有多漂亮?” “实乃平生之所见!” 周昌听到老鸨此言,当即面色一愣,许是没有取得头牌雪瑶青睐的不甘,遂转过身领着一众护卫坐回了座首,面色阴沉的继续等待接下来的才人审核。 “世子大人,属下该死!方才找众位将军凑得黄金一万三千两,没想到还是没能赶上世子急事!” 离去护卫慌张携宝归来,见到世子的背影急忙跪下解释道,哪知却被世子伸手拦住了后话。 “这个周昌为什么还没走......” 余光撇着不远处献殷勤的老鸨,世子的嘴角再掀起一丝弧度。 “也许你来的不晚,说不定咱们还有一场好戏看呢!” 说罢,周围的宾客与护卫重新坐回了桌前,静静等着才人的审核表演...... 上架感言 嘿嘿,各位少侠,本书整整更新一百天,2月10日就要上架了。 对于这个消息,说实话大叔的内心是痛并快乐着的,谢谢一直以来大家对于神唐的支持与鞭策,一同伴着这本书走了整整一个季度,见证了很多挫折与难关,每每看到书评区大家一起对于本书的讨论,大叔的心里真的很满足。 (好了,接下来按照惯例,轮到哭穷时间......) 可是满足填不了肚子啊,实话实说,大叔的工作是黑龙江一家设计院的建筑设计狗,每天通宵加班木有加班费,三餐自己想办法解决,没有五险一金的生活已经接近了三年,到现在还是每个月1800元的基本工资,年底奖金也只是拿到了2000元回家给母亲买了件衣服。 起初写这本书是想忙里偷闲算是舒缓一下心情,后来想着补贴一些租房子与伙食费,直到今天咱还在加班做一套寺庙的图纸,一套乡镇厂房规划的图纸还有一套高速公路收费站的图纸,本就是没有多余时间写小说的,每每回家接近十一点多只想睡觉,但没办法想到未来,只能打开电脑码字一直到后半夜一点多,这也是大家一直看我是一更的原因。 为什么要这么坚持,说实话,我想改变自己三年苦闷的人生,我想成为一个全职的小说家。 我知道看到这里,很多人会笑异想天开或是嗤之以鼻,但我觉得起码还有个希望,即便是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个职业,但总比现在当一个设计狗强吧!总比押一个月拖一个月的1800块钱工资来的强吧!(咳咳,激动了!) 嗯,总之上架感言的作用就是求首订和继续观看,大叔这里不会尝试利用道德绑架,一切还是以故事取胜。 手头宽裕喜欢此书,希望可以帮忙来个首订,大叔会十分感激,如果订阅多的话,也希望摆脱设计狗这个魔咒;手头紧的去看盗版,大叔不会嫌弃,毕竟早已做好这个准备,人生有三起三落,喜欢看已经非常难得,只求多多帮大叔宣传一下,遇见人喷能够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在此拜谢。 另外,明天2月10(正月十四),也是大叔的生日,结合着上架的日子讨个吉利,5章爆更准备,自此每日双更...... 第十八章百花齐汇(四) 翠烟阁才人的考核从晌午开始,事先老鸨早已将气氛炒好,强行挽留了不少地方豪绅与公子捧场,总算没有让百花齐汇的最后一日太过清冷。 而之前因老鸨一句话留下的周昌,在品过一桌佳肴后扭着扳指,此刻正百无聊赖的斜靠在椅上,余光打量着舞台中尚显青涩的女才人表演,却是连正眼都懒得看。 “哎哎!你们说这个好色如命的周郡公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不是已经竞价失败了吗?难道这群新入的才人里面还有什么是让他在意的?” 此刻台下不少豪绅开了腔,毕竟这周昌前不久刚刚娶了第三十六房妾室,眼下没能得到头牌青睐理应转身离开回去稀罕自己的小老婆去。 而此刻瞧模样却是兴致索然,肥硕的屁股坐在椅上连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这不得不让人诧异周郡公的意图。 殊不知,此刻周昌心中也处于焦急的状态,毕竟能让老鸨说此生难寻的美女,只怕样貌能够超越那四大美姬,甚至能够挽回方才自己丢失的颜面。 可...若这仅仅是一个噱头呢? “世子,您看......” 护卫凑到一旁,贴在世子的身侧低声询问。“您看那老鸨只跟周昌说了话,却并未与您解释,会不会背着您......” “不急!翠烟阁有六成是周昌一手顶起来的,老鸨自然要向着他,反正咱们也不着急回去。” 说话伸手揽过早先陪自己的女侍奉挑逗起来,再随一杯美酒入口,瞧着周昌不住因为紧张而抖动的胖腿,嘴角又挑了挑。 “不妨陪他等!” 这一边,墨无双自饭堂填饱了肚子,出门时收到护卫送来的牌号,看模样还有十数人便轮到自己考核,只得赶紧回去换好了服装赶至堂内。 趁着四下无人之际,透过屏风瞧见一个个面色惨白的女才人离场,当即也是深深的吐了口气,尝试摒弃所有紧张情绪。 “可惜了,香菱姐两日未归,不然真应该好好让她瞧一眼咱的练习成果,不过也可以庆幸李元芳与罗小九追踪胡雪瑶去了,不然以后要是谈起恐怕要丢人了。” 余光中仿佛瞧见一处暗屋内萧知音的身影,与此同时对方也扭过头来瞧向自己,一抹嘴角艳红的冷笑令人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切!看这模样昨晚是合不拢腿了吧!” 念头刚刚闪过,台上女才人抱肩痛哭的跑回了后台,墨无双稍闪身子,终于听前堂方向传来老鸨的声音,叫的正是自己掌心的序列号。 “呼!萧知音,准备好被打脸吧......” 周昌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无聊的睡着了,看着舞台上一个个毫不起眼的丫头演出,脑子里想的却全都是前一阵与刚刚买来的小妾云雨场景。 禁不住再叹两口气正想着老鸨是否在糊弄自己的时候,却见角落中老鸨暗自打了个手势。 “三十六号,无双上台!” 推至八面锦鼓环绕于舞台半面,台下众人诧异到底是何人竟然以鼓表演,却听冥冥中一声金铃脆响回荡在整座大殿中,仿佛魔音勾着所有人目光朝屏风后面望去,但见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足探出,伴着足腕上缠着的金铃再响,终于显出了这位倾世佳人的模样。 “皓月映得白玉光,金银不染坠仙颜。” 一张精致得无法形容的倾城美颜令所有人愣在原座,好似璀璨繁星的眼;好似点樱玉润般的唇;好似如墨成瀑的青丝;好似羊脂透粉的俏颜。 熄灭了所有人心头焦躁的火,点亮了原本昏暗的舞堂,众人呆滞得忘了早先倾城的十二位红牌模样,停留在一袭白衣倩影中久久不忍离开迷醉的眼。 脆铃又响,玉足点着舞台周围清透的水面,犹如踩过在场数百男人的心尖,终于取出两卷系着金铃的白丝。 随“咚!”的一声鼓响,画面再转仙子不见,而广阔苍茫的战场中鹰隼略过,一女子却迎万军寒刀前摇曳旋舞,令所有人心头点燃了久违的热血与畅快。 “咚!”“叮呤!” 金铃与鼓声的交织,一会儿如雨雾漫过所有人的梦境,一会儿又如狂风暴雨轰击着众人早已古井不波的心神。 从何时起,忘却了早先的热血志向,从何时起,遗弃了离家的年少轻狂。 战场中那一袭白衣魂牵梦绕了多少好汉匹夫的赤胆忠心,两展白绫在她的指尖化作了多少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不甘。 热泪弥漫,纵然是周昌这等污浊之人,竟也经受不住岁月的摧残,双目由早先对于墨无双容貌的惊叹,转为对于绣衣鼓的震撼和由心称赞。 直叹息万里荒莽一点白,倾尽了多少千秋岁月,精兵铁衣拂过烈马冰河,多少人两鬓斑白仍望着战场方向唏嘘感叹。 角落中与人群后,狄怀英与乔装赶来的李元芳何曾见到过墨无双如此模样,目光几转却不知不觉中对眼前的佳人多了一丝认识,也多了一丝莫名的留恋...... 鼓声如浪迭迭攀升,牵动了夜风吹动花瓣盘旋于舞台四周,灯火摇曳仿佛也受到了牵引,将墨无双起舞的身影映得更加清澈璀璨,更加托起思念中那一声号令下万马奔腾惊起半天浓烟的场面。 可曾想刹那间,鼓声戛然而止,梦境四散下,那一袭魂牵梦绕的白衣倒在地面惊起满座宾客,聚目观来却见墨无双伏在地面如坠蝶惹人怜惜,更不知为何浑身瘫软,丝毫提不起来力气! “三十六号,无双考核失败!” 好似嘲讽,好似讥笑...... 随在座众人起身怒骂,萧知音却顶替了老鸨的位置拦在墨无双的身前,余光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身上挑眉笑道。 “翠烟阁才人考核向来不容闪失,既然无双姑娘未表演结束,那按理说就应该送到楼外终生做土妓或被处理掉卖给各位老爷。” “不过,方才老妈妈也知无双姑娘最近身子不好,所以遣我过来再给一个机会。” “只要稍后无双姑娘的初夜拍卖能达到千两纹银,可免去卖身的宿命,若是能够达到方才头牌黄金八千两的价钱,可免去做土妓的宿命,并算作成功晋级!” 很明显,翠烟阁是抱着取回方才损失的黄金八千两而卖了墨无双...... 闻言台下众人嚷成一片,萧知音不理,回头低眉瞧着浑身无力的墨无双,嘴角显出一抹讽刺。 “知道这几日为什么我要让着你吗?全因你风头太盛,搞得翠烟阁容不下,所有美人都看不惯,这次就是你最直接的教训!” “哦对了!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在饭堂撒野,不然你的结果会更惨。” 说罢,萧知音拂袖冷笑离去,只余下一枚小瓶滚落在墨无双眼前,而上面赫然写着......“软骨散”! 第十九章百花齐汇(五) “臭小子,赶紧回去取钱,要是临近才人考核结束晚了半步,老爷就扒了你的皮!” 美色当前迷了眼,哪里还有什么礼让,此刻在座的众多宾客早已慌了神,甚至连座首同样面色阴沉的周郡公都顾不得,急忙遣着手下回家取银两,只想着赶紧将倾城绝色的墨无双拯救出水火之中。 而这一边,浑身无力的墨无双被两名护卫搀扶到舞台旁的一处藤椅上静观,随着一场场才人演出结束,墨无双的手心里积蓄出了不少冷汗!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臭女人会在此时跟我玩阴的! 此刻懊悔已经来不及了,墨无双心知无力阻拦拍卖的进行,眼下只能不断思索着脱身的办法,只可惜不论怎样琢磨也无法逃出被这群色狼侵犯的危险。 “冷静,趁着现在还有些时间,赶紧尝试用内力逼出软骨散的毒素,兴许到最后还有一搏之力!” 想到这里,墨无双不再理会外界得争闹,专心的运起墨家功法于四肢百骸,随着皮肤上渗出的细汗,做着最后的斗争。 后面的女才人表演已经没人有闲情雅致去打量,在场人现在心里都恨不得赶紧让这些败眼的女人早点下去,如此便能应了心里的仙女再次出场进行最后的竞拍。 而此刻后台留下的女才人正凑到萧知音的身旁低声忐忑道。 “萧姐姐,看那个墨无双这么火热,难道您就任凭了她的身价与人气节节攀升吗?” 萧知音何曾心中好受,按照早先的计划理应是周昌买下头牌一夜春宵,而后在场众豪绅与殷王府的世子离席,留下的都是家底不多的重臣。 而后以墨无双那个粗心的性格直接表演失败卖出去,不论怎么算也不可能身价超过自己,再如预料一般此后再也不用见到这个臭丫头。 甚至自己害怕出现意外而动用了私下买来的软骨散。 却哪知接连出现两次意外,完全打乱了计划。 第一次,头牌舍弃了黄金八千两,而周昌在老鸨的劝告下竟然留了下来,看模样世子似乎也是动了一场龙争虎斗的心思。 第二次,没想到,墨无双竟然能在头牌主仆二人的协助下,表演出如此令人惊叹绝伦的节目。 好在头牌的黄金八千两并不好达到,即便真的达到了,春宵一刻过后墨无双也不可能再敢与自己作对了。 不过,以萧知音理想的结果来说,她恨不得让这个受到了上天所有宠爱的女孩永远消失...... “还能怎么样,静静地等待结果吧,不论如何这个丫头以后...都没有再抬起头的资本了。” 望着舞台角落中紧闭双目,身上衣物已被汗水浸透的墨无双,萧知音从未感觉心里如此舒畅。 “世子大人,您看要不要在下再去筹措一些金银?看模样在场不少人都动真格的了。” 护卫余光瞥见美得动人心魄的墨无双,心知这不是自己可以参与的竞争,当下轻轻咳了一声才将双目失神的世子大人弄醒。 “厉害了,原本就是想着为难一下周昌这个老混蛋,没想到今天真的捡到宝了,如果真的能让本王子与其春宵一刻......” 世子想到此处口干舌燥的笑了笑,低头取一旁的茶杯见到怀中的女侍奉却怎么瞧都不顺眼,当即朝地上一抛,摔得姑娘痛哼一声赶紧被翠烟阁的护卫扶走。 “筹!今日本王子就要与这周昌老匹夫一决雌雄,要是如此仙女被他这样下流的人玷污,我殷王府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周郡公,刚才属下们都看见那个纨绔的殷王府世子派人出去筹款了,您看咱们是否也赶紧筹备一些,不然今日周郡公恐怕便要无功而返了!” 几个相识的老部下自然瞧出周昌动了爱美之心,单看不断因为期待而抖动的肥腿,想来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兴奋。 “嘿嘿,美人啊!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标致的美人......” “更何况有如此惊人才艺,早先就应该与老鸨打好招呼提前看看新雏的,不过也好,正可以利用此次机会杀一杀那个殷王府的傲气!” “那...周郡公,您看......” “集资!另外一会儿派人去翠烟阁后楼找下老鸨,告诉她这一次周某人算是给楼主一个面子拍了这位无双姑娘。” “以后,给这个姑娘挂上淸倌的牌子,周某人要她一辈子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说罢回过身推走了身旁两名女侍奉,双目瞧着墨无双紧闭双目瘫软在椅子上的模样,更是一阵迷醉。 伴着微颤的晶莹睫毛,白皙如脂玉吹弹可破的肌肤,精致的锁骨和娇嫩的玉足,顺着被汗水浸透的白裙,若隐若现看到浑圆挺拔的峰峦与修长玉腿,阅美无数的周昌第一次感觉无法逝怀。 忙饮下桌旁一杯浓茶灭了心头火,再朝不远处一名身着梨黄色长裙的女子招手,又是满上了茶杯,只不过这次茶水的颜色却是清淡了不少。 “这茶的味道不错,可不是我经常点的!” “今日周大人要携美度过春宵,夜里难道不想让人家姑娘永远惦念着您的雄风吗?” 细细打量着眼前乖巧又陌生的女子,周昌心里明白了话中意思,当即将清淡的茶水一饮而尽,只觉得浑身散发出暖洋洋的热浪,直叹效果显著的同时拍出十两纹银。 “把茶水留下,这十两纹银就当是赏你的了!” 女子闻言急忙点头道谢,随即仅是一个眨眼便消失于周围的看官身影中,不过墨无双拍卖的事情要紧,此刻却没人去注意这名未曾谋面的女子。 再过三四柱香的时间,所有才刚上台想要表演技艺的女才人均被台下众人轰走,无奈只得匆匆了结审核,随萧知音再上台媚笑着想要宣布针对于墨无双的竞拍开始,却不料台下一酒碗摔了上来,惊得萧知音面色煞白。 “滚下去!老子才不要看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老子要看无双姑娘的竞拍!” “兄弟,这个好像就是宣布竞拍开始的......” “哦?她不说话,我还以为是翠烟阁的老鸨呢!” 第二十章天价竞拍 上回说道,翠烟阁的萧知音上台宣布拍卖开始,随着两名护卫抬着墨无双乘坐的藤椅与舞台中央,整个翠烟阁中火气起码增强了三分! “现在开始对于无双姑娘的竞拍,底价......” 还不等萧知音说完,哪知台下的周昌扭了扭扳指,双目贪婪的扫过墨无双模样之后却抬起了手。 “不用多说了,黄金八千两,只愿无双姑娘别被外面那些牲口糟蹋了!” 好阔绰的周郡公!只是一开场便已经祭出了方才头牌的价格,这么做无非是为在场众人划出了一道门槛,同样也是在讨好台上双目紧闭的墨无双。 而此时舞台正中央的萧知音嘴角抽搐得仿佛便溺的模样,众人看见又是一阵反胃,毕竟这人就怕对比,站在倾城美颜的墨无双身旁,萧知音即便再怎么花枝招展,也摆脱不了化作街头的土鸡野狗的差别。 “周大人果然豪爽!只可惜此等天下绝女子,本王子的兴致也绝对不低,且看你我二人究竟谁能笑到最后吧!” “黄金一万两!” 由殷王府的世子开启了翠烟阁第一位初夜黄金过万的记录,当前不只是堂内众人炸开了锅。 就连民间赌场接到纸条也赶紧取出早已被尘封的桃牌,现场刻下了无双的名字,随后红符摆在后面,一群亏大了的赌徒静静的聚在一起,等待见证历史最高竞价的诞生。 “哟!这黄金一万两要是给殷亲王,恐怕他也能够摆脱手下将士衣不蔽体的困境了,想来不是把底裤都压在了上面吧!” “哦对了,前一段时间刚听说朝廷拨了黄金两万两用于军饷,刚到手就把自己当成是土财主,未免有些太高看自己了!” 周昌斜眼瞥着同样面色阴冷的世子,当即敲了敲桌面理着胡须笑道。 “黄金一万两千两!” “黄金一万三千两!”还不等世子竞价,却听见角落中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微笑回应着。 “你是何人?” 所有人心底都生出一丝疑惑,此等人物从未在长安城或是其余各地听闻,但见一柄青玉扇摇了摇,青衣男子却并未直面回答众人的问题。 “你们何须管我是谁,只要我能够付得起这笔钱不就行了!” 说罢,三块成色绝好的蓝田暖玉拍在桌上,看个头竟是有地面的青石砖那么大,粗略估计应该不低于黄金万两的模样,见状却再也没有人敢对他有丝毫的轻视。 “呵呵,有意思了,看来不光是这个小崽子要和老子抢美人,如今竟然又到来了一个外人!” 一道厉芒自周昌眼中闪过,他看得出这名青衣男子的身份绝对不简单,而且看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怕还有着不少的底牌。 不过要让好色如命的周昌放弃竞争,将娇滴滴的美人拱手送到人家怀中,断不是他能够容忍的! “奶奶的,老子管你是哪里的神圣,今天谁要敢和我抢这仙女,老子就是掰断满嘴的金牙也要把她买下来!” “一万五千两!” “黄金一万六千两!” 世子见二人出手阔绰,自然不能降身价,当即一咬牙恨恨的从牙缝中挤出这个数字。 “呵呵,黄金一万八千两!” 青衣男子又是从身后拖出一个硕大的黑箱子,打开箱盖却感到一股药香弥漫于大堂内,众人好奇朝箱中观望,却见一根红线捆着已成形状的人参娃娃扭动,听闻淡淡哭声直引得众人头皮发炸! “这是成了形的千年人参娃娃,食之可强行吊着半死之人一口气,嗅之可滋润四肢百骸,有着用不完的力气,论其价值只怕黄金万两是已经有余了吧!” 此物瞧得在场之人无不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直叹这位兄弟只怕是山里出来的土财主,没钱总用奇物来抵押。 “呵呵,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东西!” 周昌双目死死盯着青衣男子,一咬牙当堂便喝出高价。 “两万一千两!” “黄金两万三千两!” 世子拼了,这些黄金正是现在全身上下所有的财产,如果眼前二人再继续竞价,只怕自己就要盘算身上的物件,看能抵押多少钱了。 毕竟美人当前,相比较于心爱之物拱手他人,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嘻嘻,我这里还有一颗...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发誓,这是我身上带着的最后一个奇宝了......” 青衣男子以扇遮面,随即摊开掌心好似变戏法一般捧出方盒,轻轻一掀便见到其中静静摆着一颗手掌大小如玉般的尖锐利齿,透过闪烁的光泽与散发出的寒气,看上去倒也不凡。 “都听说过当年七星判官笔吧,它的来源便是泾河龙王的龙骨与龙须,而我掌心的这颗便是他的利齿!若是打磨成兵器,只怕很难找到与其相抗的宝物。” “若是报价,只怕能值黄金万两吧......” 此话一出,殷王府的世子险些破口大骂,无奈只能将贴身的金丝软甲套回身上,看眼眸中尽是不甘之色。 “呵呵,如此说来这位兄弟出的是黄金三万两,看得出来兄弟背景殷实,不过今日周某人必须买下此女,还望能给周某人一个薄面了!” 说话周昌第一次站起身来朝着青衣男子方向打礼,余光中瞥见吃瘪的世子,尽是一副嘲讽似的面容。 “黄金三万一千两!” 此声落下,在场的众人已经被数字轰炸得麻木,再扭头朝着青衣男子观来,却见后者轻声笑了笑,随即耸肩示意自己没了东西,如此才终于为这场龙争虎斗落下了帷幕。 “愣着做什么呢?还不赶紧判这位无双姑娘归了周某人!” 萧知音听到不远处老鸨的提醒没醒过神来,仍旧沉浸在墨无双所造成的身价总额,毕竟堂堂十二位红牌身价加在一起,都没有她的一半的多...... 以后的翠烟阁,只怕要变天了...... “诶呦!萧知音赶紧落锤,难道你还等着周大人反悔不成!” 内阁走来老鸨身影,伸手推开挡路的萧知音,随即赶紧赔笑与周昌计算款项,此刻再见几名护卫小心翼翼的扛起墨无双所坐的藤椅,这才消失在了转角。 只余下满大堂各种不甘的豪绅幽幽叹息...... 第二十一章金针 青竹小屋内,墨无双从来没有居住过如此装点精致的房间,看着红烛在桌头摇曳,她脑子里却只有满心的无奈。 萧知音恐怕是药量下的太多了,以正常内力逼出蒙汗药一类,只需要两柱香的时间便可,而自打方才中了软骨散后,足足有一个时辰了。 这个混蛋是按照大象的标准给我下的药吧!老娘蒸发的汗都快让身体脱水了! 墨无双的内心在颤抖,她完全无法想象被一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拱的命运,特别是那个见到自己直流口水的家伙,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 可无奈,谁让自己被卖了...话说,价钱倒是不错...... 有句老话说得好,兴许这就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吧。 假如之前自己没有碰触关于噬灵金蛊的卷轴,假如当初自己没有对这个案件感兴趣,假如从一开始自己不来神都长安的话...... “吱嘎!”(墨无双:别呀!等我忏悔完,在等几个时辰行不行!) 背对着房门,墨无双不清楚到底是谁进来了,可无奈浑身力气皆无,只得晃着一双秀目,有些慌张的喊道。 “我告诉你啊!最好别随便碰我,我父亲可是当年天下第一神捕墨霖山,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冰清玉洁的闺女被人拱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话刚落,忽然感觉肩头被人捉住,墨无双心中一荡,刹那间便急忙转换第二策略。 “这位大人!我以前也是带把的,只是后来阴差阳错染了淋病,所以才被家里人强行缴了工具。所以您可要想好,您这可是在冒着生命危险碰我呢!” 似乎也没有用处,感觉肩头的力道逐渐加重,墨无双的身子被缓缓翻了过来,紧闭双眼中却并未听见丝毫关于那周郡公的声响,只得稍稍给眼睛留出一丝空隙。 而面前见到的竟是忍笑憋得面色通红的狄怀英...... “老兄!你要是进来就吱一声啊!都快要吓死我了好吗!” 仿佛遇见了救命稻草,依稀中墨无双还记得狄怀英那神奇的医术,再看见他腰间那卷医包,忽然从未感觉狄怀英如今日这般值得依靠过。 “我敢说话吗,看见你被人暗算,我也是偷偷从丹阳院跑出来的,毕竟李元芳外出追踪胡雪瑶去了,只有我自始至终瞧见故事的发展,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啥?我跳舞的时候你都看见了?” 墨无双的面色腾地红了,随即别过头去却感觉狄怀英不废话,直接取出了腰间的银针包。 “软骨散,服用者四肢酸软无力,纵然有再强的内力都无法运转自如,是江湖中常用来阴人的手段。” “故而要解开其药性,怀英就必须刺激身体最敏感的几处穴道,疏通体内气力流动方能使得无双姑娘迅速恢复体力。” “行!只要你让我身体尽快恢复达到自保,随便你怎么弄都行!” 墨无双满心的希望都集中在狄怀英的身上,岂料后者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解开了墨无双腰间的束带,再将手掌伸向衣襟...... “停!你这是趁火打劫是吧!解我衣服做什么!” “额,不是...我要是不解开你衣服,我怎么知道这些穴道在哪里啊?”狄怀英明白了墨无双的意思,当即红着脸撇过头去。 “没有解药吗?” “有,但是必须去药店买来药材配置才行,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偷偷跑到这里可以,但要说逃出翠烟阁的大门,无异于异想天开了。” “那...就没有点什么其他方式解开软骨散的药性吗?” 狄怀英听闻,这次却是红到了耳朵根。 “有,按摩穴道的解法,能接受吗?” 无奈,墨无双要是不想晚上被那个周昌骑在身上自由的驰骋,眼下狄怀英的针灸技术成了唯一的出路。(墨无双:等我身体恢复,我准备把他揍到失忆为止。) “算了,时间要紧,你赶紧施针吧,记住给我留些底线就好了!” 墨无双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好一副壮士情怀,稍后只觉得衣襟被人掀开,露出洁白晶莹的香肩后,只能重新闭紧了双目不敢再看。 香肩、锁骨、小腹、嫩腿、玉足接连传来狄怀英施针的痛感,稍等片刻只见平躺的娇躯抖如糠粟,一眨眼中又见羊脂玉般的肌肤透出一股红色,随着热汗迅速析出显然是真的起到了作用。 一丝嘤咛自墨无双的口中不自觉发出,引得原本就紧张的狄怀英身子猛地颤了颤,急忙回头背了几句大理寺的戒条,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听到身后稀索的穿衣声。 “不错,看来你终于...女侠饶命!” 狄怀英回头刚想嘱咐墨无双两句,岂料后者单手举着木椅,看模样是想砸昏自己,遂习惯性的开始颤抖求饶。 “说!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饶命啊!刚才我把你身上的内衣都留下了,只把金针刺入了你的四肢百骸,犯不上要把命搭在这里吧!” 听到狄怀英的解释,墨无双细细思索果真如他所说,方才有可能是因为紧张的关系确实没有注意到,至此才缓缓放下了掌心的木椅。 “我说无双姑娘啊,一会儿等那个周郡公来了,你说咱们两个怎么办啊?” 狄怀英瞧着煞气未消的墨无双,丝毫不敢靠近,此刻只得伏在门旁听着外面动静低声问道。 “看到我刚才想怎么对你的吧,一会儿你就尝试那么对他。” 稍稍运了运内力,除身上还有一些酸麻感觉,墨无双果真感觉软骨散的余力已经不多。 正想着如何向狄怀英道谢时,却又不料余光中瞥见窗外一袭黑衣闪过,遂见三枚亮银镖激射而入刺在床头柱上,惊得狄怀英身子一抖,而后见墨无双急忙披上衣物朝着窗口方向跑去。 “我先去追方才来的刺客,这里的事情就劳烦你想办法了!” 说罢,身影一闪佳人去,还不等狄怀英赶忙想从门口离开,却哪知门外传来周昌淫笑的声响。 “哈哈!美人,刚才我可真的是想死你了!” 推门而入,周昌只觉得浑身燥热,许是早先的茶水起了作用,解开衣扣时哪知床上却不见了墨无双的踪影。 “小美人,跟本老爷玩捉迷藏呢?” 幸好余光瞥见屏风后俏生生的一对小脚,随后淫笑着走来。 “刚才老爷我看到你的模样之后,可是打心眼里的喜欢你,所以再多的钱都值当,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呀?” 拉开屏风,后面露出的是狄怀英颤抖的身影,看着眼前面色笑意消减的周郡公,只得低下脑袋颤巍巍的笑了笑。 “那个...我不太喜欢你,请问可以放我走吗?” 只可惜,半晌不见动静,等到狄怀英再抬头的时候,却见此刻的周郡公双目发红,随即七窍竟然流出血来...... 第二十二章不俗来客 寂静的夜,长安城街头的烛火刚刚点亮,街头巷尾的百姓不断讨论这三日翠烟阁的百花齐汇的盛况与惊人的天价竞拍,却没人留意到,坊间琼楼玉宇的屋脊上飞速略过的两道身影。 为首那看背影是个女子,身材苗条穿着黑色夜行衣,脚下轻功如蜻蜓点水般,一丝声响都听不见。 而身后一袭白衣凌乱的绝色女子紧紧尾随,脚步踏在瓦片上却是沉重了不少,甚至不小心踩碎了两片青瓦,直引的屋内人探头指着头顶便破口大骂。 “糟了,软骨散的药效还没有过,此刻只怕是没有余力继续追那刺客了......” 随着四肢无力感渐渐蔓延,墨无双与前面女子的身影越来越远,但见一个折身的功夫,脚下没了准头只得摔下屋檐,再抬头却瞧不见了那刺客一丝影子,只得泄气的靠在一侧石壁上。 “回去就装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这次可丢人丢大了!” “话说,一会儿我应该以怎样的姿势回去?”刚刚扶起身子,墨无双想到一会即将面对翠烟阁中义愤填膺的老鸨与幸灾乐祸的萧知音模样,一阵头痛的坐回了墙角。 “要不,就说自己被人绑票了,然后以浑身解数逃了回来,反正身中软骨散,她们也不会怀疑,不过周郡公哪里怎么办呢?” 一场精彩的独角矛盾戏在墨无双的脑中上演,反复琢磨无果只得转换思路,想些其他的事情。 “话说,刚才这刺客过来到底是什么目的?仅是三枚亮银镖的力度根本就没有任何刺杀的的意图,更何况轻功卓著,只怕绝非一般的市井之徒。” “另外,似乎对方也是料定了我身中软骨散的契机,那目的......” 暗道此处,墨无双的眼中忽然精光乍现,想到原本被众多护卫保护的周郡公,既是春宵一刻自然不会有任何外人跟随在身旁...... “夭寿啦!老娘竟然中了调虎离山啊!”墨无双急忙起身,刚转头却见一名身着青衣的俊朗男子出了巷口,看那手执青玉扇的模样与无时不刻伴于嘴角的冷笑,墨无双一眼便看出是那翠烟阁中最后与周昌竞价的神秘人! “姑娘,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赶在现在回去。” 合上掌心的青玉扇,男子打量着墨无双的模样,随即口中啧啧出声。“好在有人提前出手,不然单凭他敢对你窥觑,已经足以杀他百遍。” “你是谁?” 墨无双莫名感觉眼前的青衣男子身上缭绕着青黑色的雾气,好似狰狞的八头巨蟒缠在臂弯,一股浓浓的阴沉死气令人心悸。 “呵呵,不要这么紧张,我对你没有丝毫的恶意,倒不如说正相反,我的目标并不在你的身上,或许还能帮你也未曾可知。” 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墨无双略作思索继续张口问道。 “刚才你说的他可是周郡公,有人提前出手又是什么意思?” “呵呵,眉心发黑,乌云罩面,浑身的血气疯一样的涌出体外,不出一炷香便会被吸成一张人皮!” 此言一出,墨无双立马想到了早先大理寺卷宗阁翻阅的资料,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吸成人皮,除噬灵金蛊外,别无他法! “另外你现在回去,只会让翠烟阁的人以为你是凶手,到时候就算是大理寺的评事来了,你也难脱干系!”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两展秀眉紧紧盯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墨无双许久没有感觉面对一个人竟提不起丝毫的战意,而之前只有在面对墨霖山的时候才出现过。 “嘻嘻,我是谁不重要,反正日后你迟早会知道,可是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墨霖山整整瞒了你十载,一直在等待你体内的血脉觉醒方能如实说出。只可惜到他离开,你都没有资质觉醒体内潜藏的血脉,所以为了保护你才拖到现在。” “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对于整个天下究竟有怎样的意义,不过在这里我可以向你透露一点。” “你价值就是终有一天会成为我巴蛇的所有物,而我必将登顶成为万妖之主!” 说罢自青衣男子脚下升腾起一片黑雾,惊得墨无双急忙闪躲开,不一会随夜风吹来,却见人影已经凭空消失,只余下夜空中回荡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装个哔就跑!话说万妖之主,难道他是万妖谷的人?另外方才说的血脉究竟是怎么回事?是隐藏的金手指吗?” 墨无双站在青石街头愣愣的瞧着人影已经消失的地面,此刻只得心中叹了口气,弹了弹肩头擦破的衣服,却是偷偷朝着大理寺方向蹑手蹑脚的蹒跚走去。 太多的谜团笼罩,此刻她在经受了这么多的挫折之后,只想找个地方安静的呆上一晚,兴许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便会想办法再混到翠烟阁里面。 当然,时间不会不长,她此行前往大理寺还有另一个目的...... “如早先关于噬灵金蛊的消息一样,一炷香的时间,两百多斤的人好像蜡烛一样化作了满地的脓水和皮囊,说来你可能不相信,那场景真是眼看着一个人自内而外的融化,站在对面简直不要太吓人。” 此刻,狄怀英在周郡公死亡后并未有任何惊叫的举动,又赶巧罗小九嗅到了事件的味道,引领着李元芳及时赶了回来。 “自内而外的融化?很明显按照以前的卷宗形容,这是将噬灵金蛊送服到了体内的特征,只待听到特别的命令,便会直接开始吞噬。” “但如果说这蛊王再现,完全没必要背着人如此,更何况方才你也说了,那淡金色的虫子只有传说中的一半大。” 李元芳反复打量着现场,透过三枚刺在柱上的亮银镖,细细一嗅竟是眉头深锁。 “此镖穗部残留女子胭脂味,以角度和力量按理说不可能是空镖,除非来人的目的就是引走你们两个人。” 这是李元芳看出的现场端倪,待到狄怀英左右思索下,却是眉头拧了拧。 “综上所述,此噬灵金蛊极有可能是后人淬炼出来的,那个女子刺客绝对脱不了干系,而引走无双姑娘的举动,无异于透露了极有可能是无双姑娘身旁相识的人!” “如此说来,满足所有条件的,似乎只有一个人胡雪瑶!” 第二十三章评事 周郡公已死的事情瞒不住,待到第二日清晨,老鸨满面春风的推开绣房大门时,整座翠烟阁的姑娘均被一声尖锐的惊叫从梦中惊醒! “墨无双呢?咱们翠烟阁历史以来头一次发生这么大的凶案,到头来周郡公在绣房中被剥皮杀了,连那个妮子都消失不见,要是周府的人前来盘问,我翠烟阁的所有人都别想活!” 偌大清冷的后庭中,整座翠烟阁上上下下四百余人集中在此,瞧着徘徊有些面色惨白的老鸨,谁都不敢吱声。 “老妈妈,整座翠烟阁都找遍了,根本瞧不见那个墨无双的影子!”几队护卫四下集中过来,喘息中带着丝焦急。 “跑了,她肯定是把周大人杀掉之后跑了!” “赶紧报官!另外把萧知音赶紧叫出来,早先我就该听她的话,不该留着这个祸害啊!” 老鸨的情绪激动,面色涨红下忽地身子晃了晃,遂被急忙上前的众人搀扶住,至此萧知音才凌乱着衣衫出了房间,凑在了老鸨的身旁。 “老妈妈,方才你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这官咱们可不能报啊!要不然长安城的人都听说咱们翠烟阁出了命案,这招牌可就保不住了!” “那...那你说怎么办?” 萧知音眼睛转了转,随即伏在老鸨的耳旁略作思索道:“您对外就说周郡公与无双相识乐不思蜀。” “给外面众人一个准信之后,再私下以周郡公的名义去了周府,告诉几位夫人是因为墨无双这个小妮子修了邪功,所以将周大人活活吸成吸干,我翠烟阁愿意捉住真凶交给她们处置!” “正好,我还认识大理寺的郑评事,让他前来做个伪证,咱们便可以交差了!” 到底是个老油条,此番恶毒的话听在老鸨耳中,顾不上是否合理,只得连忙点头应了。 “可是...咱们上哪里找那个逃走的墨无双啊?” 话音刚落,忽然翠烟阁后庭的大门被人推开,待到一群护卫瞧见来人,尽是拔出腰间横刀,好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不用找了,我自己跑回来了......” 嘴角笑了笑,墨无双看模样并未有丝毫的畏惧,相反换上了一身还算整洁的衣物,跨过门槛扫了眼周围的护卫继续笑道。 “我不过是失踪了一晚,你们犯不上这么紧张我吧。” “呔!好大胆的墨无双,你昨晚害死了周郡公,今天竟然还敢自投罗网。来人!还不赶紧将她拿下送到周府交代!” 随着萧知音高喝一声,即便众护卫平日里和墨无双的关系再好,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持刀捉来,竟然没费丝毫力气便将墨无双架在了众人面前。 “喂,你们也不听一下什么原因我在昨晚消失的吗?更何况萧知音,你给我下了那么多的软骨散不会心里没数吧!” “我连动一动都很困难,哪里还会有余力去杀死那个周郡公,更何况说到消失,我可是被人绑走,趁着没有监视自己逃回来的啊!” 此话一出,原本瘫软的老鸨猛地抬起手掌,随即发颤的朝着墨无双方向思索了片刻。 “你有何依据这么说......” “我的老妈妈啊!当时我被抬下舞池的时候您又不是不知道情况,更何况屋内应该还留有刺客的亮银镖为证,我还用别的什么证据吗?” “要知道,在最后的竞拍中,周郡公可是招惹了不少人呢!” 墨无双扯谎话的本事厉害了不少,在老鸨的眼中说得倒也有凭有据,当即又再次瞧了一眼使劲摇头的萧知音方才答道。 “你不是认识大理寺的评事大人吗?现在赶紧派人去请人家,动静小些,千万别让外人察觉到咱们翠烟阁出了什么事情。” 看得出来,老鸨又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当即萧知音心中直恨得咬牙切齿,只得无奈的扭头离去,留下老鸨唤来李元芳护院看住了墨无双,这才遣散了在后庭中的众人。 “挺聪明啊,刚才你要是反抗的话,为了继续我和狄大人在翠烟阁打探消息,我就不得不出手对付你了。” 说着李元芳从身后取出一截绳子在墨无双的眼前摇了摇。 “说吧,想被捆成什么姿势?最近在翠烟阁着实学了不少新手段。” “......” 时间不长,后庭外停下一辆朱红色的雕纹马车,听到萧知音殷勤的在外面招唤,老鸨等人急忙出去迎着大理寺前来的这位郑评事。 “您可算是来了,如今翠烟阁出现如此大案,我们不敢声张,究竟真相如何还请郑大人明察啊!” 说着萧知音在老鸨面前朝郑评事眨了眨眼睛,显然是平日里没少光顾她。 而此,这位已经五十余龄的评事面带会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伴着一队女子朝着那间凶案房间走去,待拉开房门嗅到扑面而来的腥臭味,众人急忙皱眉闪身,而评事这才带上了面罩。 “地上的油脂似乎是被融化制成的,仍有些粘连在皮囊内部,并且衣物与皮囊衔接不乱,在其上面也并未寻到破口。” “另外,窗口大张,台面上并无丝毫灰尘,若是有外面来的刺客绝不会没有痕迹,更不会在夜中如此安静的杀掉周郡公。” 周围众女子闻言交头接耳一阵,遂由萧知音翘了翘眉毛道:“您的意思是说,杀掉周大人的应该就是屋内的人?” “稍等,容本评事再看看。” 说罢寻到绣床旁边,瞧见沁透了床单的汗渍与床头嵌入一寸有余的亮银镖,明显有些琢磨不定。 “把当事人找来,有些话本评事要当面问她!” 好一副严谨的模样,当下萧知音乐呵呵的叫来墨无双和李元芳,只待二人出现在门口,却惊得郑评事张开大嘴,仿佛能塞下一颗鹅蛋。 “你...你们......” 二人见状,清楚郑评事是认出了二人的身份,当即赶紧挤眉弄眼的示意别说漏嘴,待郑评事瞧见只得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你们这些围观的外人赶紧散去吧,我有话要问这两个人。” 老鸨几人闻言并未怀疑,当即转身离去却只有萧知音眉飞色舞的站在身旁,看似是要与郑评事亲昵。 “你留在这里做什么?”郑评事皱眉朝着萧知音观来。 “诶呦,瞧你说的,人家还算是外人吗?”说着刚想用胸脯摩擦这位大人的手臂,却见后者黑着脸挥开怒斥一声。 “别和本官靠近乎,你也出去!” 这萧知音闻言蹙了蹙眉,作一副娇愤的模样,使劲拉开房门还不让叮嘱一句。 “您可别忘了答应人家的!” 说罢,这才合上门,但见郑评事赶紧给墨无双松了绑,随后拉来两张木椅拜礼道。 “方才多有得罪,还请二位见谅......” 第二十四章事件处理 绣阁中,墨无双与李元芳二人安静的坐在郑评事面前,听着方才他对于案件的观点,随后交换了一下狄怀英所见的资料,这才洗清了墨无双杀人的嫌疑。 “在我被黑衣人引走之后,遇见了在翠烟阁大堂与周郡公竞价的青衣男子,他自称巴蛇,从他的话语里面可以听出早在竞价结束之前,便已经有人对周郡公下了蛊,所以说是因为竞价失败而暗杀他的可能性不大。” “更何况按理说噬灵金蛊除了南疆蛊王,世上没有其他人知道炼制方法,但本身却有一个人在此行列之外,另外昨晚见到的那个刺客看身形应该也是个女子,而且身法绝对不次于我。” 墨无双说出自己所掌握的情报,抬头却见李元芳与郑评事双目瞪圆的瞧着自己,过了半晌这才汗津津的吐出一句话。 “你刚才说,你遇见了巴蛇?” “嗯,是他自己这么说的,你要问我真假我也分不清楚,反正以直觉来看,这个人的实力应该与我父亲在一个水平线上,看模样你们知道他的来历?” 墨无双心中闪过青衣男子最后一句话,并未与二人说明,随即探过头来等待二人的解释。 “当然清楚,他可是万妖谷中的九大祖妖之一,听闻性格残忍暴虐,杀人无数!在大理寺的天榜上记载可是超凡入圣的上古凶兽!” 额,所以说那个巴蛇的意思是想和我玩人兽吗? 墨无双忍不住恶寒了一下,却见在场李元芳与郑评事二人都陷入了沉思,直到墨无双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醒过神来。 “凶是凶了点,但如你们所见,他也没把我怎么样啊!”墨无双如实将心中所想阐述出来。 “不,这个案件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既然万妖谷的九祖都出动了,只怕他们的目标也是这噬灵金蛊!” 李元芳见墨无双不明白,只得继续解释道:“相传妖族修炼法力,需时常以灵丹妙药巩固,蛊也是他们所摄取的奇物一种。” “而其中有一种万金难求的化灵水,专门能够将这些奇物融作一颗丹药,噬灵金蛊也不例外,听闻被妖吞服可法力大增,甚至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哇靠,那要是人吃了呢!” 想到早先遇见的雀翎仙子和这位巴蛇的强势,墨无双莫名想要极速提高自己的本领,如此才能更有自保的底蕴。 “噬灵金蛊的炼制手法为蛊王一脉相传,一代只有一只,所以并未听闻哪一个人有吞服过的经验。” “不过集合了所有的证据,有一点可以说明的是,这个头牌胡雪瑶的嫌疑巨大,你们以后可要小心一点了。” 说罢,郑评事起身弹了弹衣摆,打礼似乎是要告辞。 “事关重大,郑某人需极速前往大理寺与寺卿大人禀报,至于针对此案件的审查在下也会编造一个理由让无双姑娘脱身。” 刚想转身推门离去,墨无双脑中忽然闪过方才郑评事在场的景象,遂急忙出手拦住了去路。 “先别走,你先告诉我,你到底答应那个萧知音什么事情了?” 说来羞愧,郑评事闻言面色一红,面对墨无双好奇的模样,显然是有些挂不住面子。 “她说只要能把周郡公的死归咎于你的身上,晚上来翠烟阁她随便什么姿势都可以......” ...... 重新推开绣阁的两扇木门,显然老鸨等人早已在门外等了好长时间,但见郑评事仍旧是那副严肃的模样,而后朝着不远处萧知音的身影冷冷瞥了一眼,却是满眼的不屑。 “周郡公的死因已经查明,是外面来的刺客杀了他,故而这位姑娘毫无关系。” “另外本评事还有一言要警告你们,以软骨散将女子强行赠与他人床榻,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只不过这里是翠烟阁的地盘,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少生些为好!” “毕竟本就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买卖,作孽多了大理寺迟早要查一查!” 此言既出,萧知音哪里还不知道郑评事有了反悔的意思,当即刚想张口埋怨,却见到房门后墨无双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模样好生古怪。 嘿嘿,萧知音说说还有什么姿势,咱好涨涨见识...... 虽然此话与方才证据来说有所出入,不过老鸨等人觉得既然这位郑评事说出了结果,那便是于周府的三十六房夫人有了个交代,遂恭敬的伸手请走了这位大人之后,众人又重新聚到了后庭中商量后事。 “老妈妈,您看咱们应该怎么处置这个墨无双?” 萧知音凑到一旁,满面不甘的朝着老鸨低声道:“那也不能排除这个墨无双里应外合的嫌疑,更何况她现在是完璧之身,传道街头巷尾那对周府就是个笑话啊!” 确实,三万一千两黄金买下春宵一刻的周郡公,非但没有破了美人的完璧之身,甚至还把命丢在了翠烟阁中,说出去当真会被众人笑掉大牙。 只待此刻,李元芳绑着墨无双从绣阁中走了出来,老鸨仔细打量墨无双的走路模样,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此事尚未了结,先将墨无双这个丫头关押到顶楼的绣阁中,而后提醒翠烟阁内所有人将嘴巴闭严实,若是走漏了一丝风声,拖到后庭杖毙。” “至于这两日,妈妈我会和楼主一起前往岭南的周府,向几位夫人说明情况并处理后续事宜,具体楼中的经管......” 说道这里,老鸨目光扫过在场众多面色闪避的女子,不论是花魁或是十二美颜终究不能太过劳烦人家,最后只好无奈的将目光锁在与自己相视十二年的萧知音身上。 “暂时由你代管,差多少银钱自会由账房先生弥补。” “在此期间你做主偷偷找一个人安静的破了那个小妮子的完璧之身,但其余任何伤害她的举动,我和楼主回来之后见到都会找你算账!” 此言既出,寻步走来的墨无双与李元芳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当即墨无双想朝着老鸨背影破口大骂,却哪知李元芳手快按住了脉门令墨无双动弹不得。 而此刻,萧知音面色略有舒缓,余光瞥见墨无双的身子,嘴角掀起一抹异样的弧度。 “放心吧老妈妈,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吧......” 第二十五章禁闭 “喂!李元芳,我当你是好兄弟,你千万不要乱来!” “呵呵,乱来?什么叫乱来,自从入了翠烟阁,你惹得麻烦还少吗?趁此机会,你必须要为之前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那你轻一点好不好,我怕疼......” “不好!若是轻了,那怎么泄得了我和狄怀英,以及数百翠烟阁人心中之恨!” “诶?还算上狄怀英?并且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此话明显没有说完,墨无双便被李元芳捆好了丢在床上,随即转身拍了拍手朝着门口驻足的萧知音礼道。 “萧知音看这回处理的怎么样?嵌了金刚丝的绳索,饶是这丫头本事再高也挣脱不了。” 萧知音瞧着被困成粽子的墨无双在床上滚来滚去,虽看不见表情,不过心里也着实舒了一口恶气。 “臭丫头,这次你总算是栽到我手里了,我一定会好好给你找个男人破了完璧,绝对让你终身难忘!” 说罢扬长而去,无奈李元芳朝着屋内叮嘱两句。叹息合门,待门锁弹簧声响起,墨无双这才坐直了身子,将背后李元芳系的活结解开。 唉,屋漏偏逢连绵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伸出玉指拉住窗扇,忽然发现是锁死的,而后又坐回了床上,摇着脑袋叹了口气。 罗小九是万妖谷出身,看模样身份与地位不低,雀翎仙子的出现原本墨无双以为是个巧合,但昨日见到巴蛇之后,所说之言令墨无双深深感觉到自己身世绝非仅仅是墨霖山的女儿那么简单。 甚至,可能自己与万妖谷有着看不清的千丝万缕关系。 不过,听说可以血脉觉醒什么的,倒还是让墨无双小小的惊喜了一把,毕竟这可是常见的咸鱼翻身套路啊。 脑子里零零散散的乱琢磨了不少事情,反正现在墨无双被嘱咐老老实实呆在屋中不要闹腾,只得盘膝好好的端坐在床榻上,修炼起了自家的功法解闷。 昏暗的房间中渐渐淡起似曾相识的莹白光芒,仿佛蒲公英漂浮的光斑将墨无双身形笼罩,而透过细腻的肌肤,银芒流转更是将整个娇滴滴的美人映得仙气十足。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侧耳再听到房门上铁链的响动传来,墨无双忙收功,睁开眼将绳子胡乱套在身上,随后转身摔在床上装死,这才听见门口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不可能是萧知音,如果是她,绝不会让我这么安静的趴在床上休息。 更不可能是萧知音请来的嫖客,不然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想到这里墨无双回头探了探,却见一袭淡青色长裙的胡雪瑶正端一盒饭菜摆上了桌,看模样接下来正想给自己松绑。 “雪瑶姐!您怎么来了,要是那个萧知音看到你肯定...额,惹不起你就是了。” 瞧见是自己人,墨无双松了口气解绑凑到桌旁,嗅见熟悉的菜肴香气忍不住食指大动。 【这些都是香菱做的,她说都是因为这两天她不在让你受了委屈,所以托我给你送来饭菜解解馋。】 胡雪瑶自备的手书置于墨无双面前,看着娟秀的自己与对面精致的俏脸,墨无双吞下一口米饭好一副憨厚的模样。 “雪瑶姐,咱们聊会天怎么样?” 丹阳院 “狄大人,你叫我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并且方才过来的路上,我瞧见胡雪瑶提着食盒去顶楼见墨无双了。” 李元芳抱刀伫立在狄怀英居室的门外,四下警惕中背倚着廊柱朝屋内低音传声道。 “你说,墨无双能拖住胡雪瑶吗?” “那谁知道,反正我已经跟她说过见到胡雪瑶一定要竭尽所能拖住她回房的脚步,不然她冒着风险蹲在全封闭的囚房内便毫无用处了。” 话落,屋内的狄怀英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而后推开房门却见其身着夜行服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瞧这滑稽模样,李元芳险些笑出声来。 “憋住!谁让你不去头牌房里查询证物的,还有那个罗小九一整天都见不到影子,我不去谁去!” “今天是月圆之夜,那个小妮子还要去屋顶叫唤去呢,至于元芳当然是为大人拦着所有靠近房间的外人。” “毕竟,你一个丹阳院的男宠可没资格拦住往来的任何人。” 狄怀英怂了,自从接受这名护卫,他感觉自己距离早先的光辉形象越来越远,想要反抗却被不料每次对方都是有理有据的模样,在此只得稍作收敛,迈步朝着院外走去。 “等等!” “还是换回你早先的衣裳吧,我怕忍不住真把你当刺客捉起来。” “......” 途径后院与大堂,因为身旁陪的是护院头领李元芳,往来的人并未多注意左顾右盼的狄怀英,直至穿过人群到了绣楼最里面的头牌绣房,见四下无人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稍后,元芳就守在这周围,一旦胡雪瑶出现在大厅中,我就咳嗽三声,你不管是否寻到证物,赶紧出来时间足够。” 狄怀英点了点头,刚想伸手拉开房门,却再次回头朝着元芳询问道。 “你确定这屋子里面没有人?” “放心吧,能进出这屋子的只有胡雪瑶的侍女香菱,方才已经确定过香菱又上山采药了,最少三炷香的时间足够你寻找证物。” 李元芳冷眉四下扫了扫,再次催促狄怀英快些进去,却见后者做了个深呼吸,而后又探头问道。 “你确定墨无双靠谱吗?她要是表现出一丝对胡雪瑶的怀疑,很有可能就会惊动对方的下一步计划。” 元芳许是无奈,抬脚便要将狄怀英踹进去,惊得后者急忙闪了闪身子,遂半开着房门回头咬唇道。 “我就是问问,毕竟她做事情可不稳当!” “行了,你当墨无双真是个白痴?难道她还会直接问胡雪瑶是不是凶手吗?” “雪瑶姐,周郡公的死和你有关吗?” 已经缠了胡雪瑶有半个多时辰了,墨无双天南海北都侃了个遍,见到胡雪瑶皱眉刚要起身回房间的模样,无奈之下只得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而此时,胡雪瑶的身子却僵了僵...... 【你为什么这么问?】 墨无双盯着胡雪瑶深邃的目光,看不透对方到底想的什么,此刻只能说出早先编好的瞎话。 “没什么,以前在外经常听一些老人讲奇闻轶事,其中一则便是说南疆炼蛊的事情,正巧无双想着雪瑶姐也是南疆人,所以没有过多思索的问了问。” 墨无双答完,瞧着胡雪瑶的神色未变,此刻只能正了正声音重新问道。 “雪瑶姐,我想您也知道,因为周郡公的死,我可没少遭罪,凭良心再问一遍,这周郡公的死,是您做的吗?” 胡雪瑶的丹凤眼瞧着一脸严肃的墨无双,稍候片刻这才沉了沉气,取来纸笔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是】 第二十六章冲突 胡雪瑶的房间非常干净,在狄怀英进来的第一眼便感叹能用一尘不染来形容。(大叔:话说,狄怀英的房间也是整洁无异味呢......)(墨无双:对!不是伪娘就是gay!) 墙上挂着的玉琵琶,桌面摆着的焦尾琴,紧靠墙边的古色古香书架,看得出来胡雪瑶是个很有品味的女子。 这种散发着浓浓的添喜郎气令狄怀英甚是享受,但与此同时,正是因为相近的习惯令狄怀英很快察觉到了房间的异样。 “墨香与檀香的味道过重,正常会享受的人绝不会让这两种味道扰了看书品茶的心情,或说这股味道是为了掩盖什么。” 质疑下,狄怀英闭目再细细嗅着空气中的味道,除了墨香,檀香,胭脂香与屋内残存的女子体香外,果真有一缕若隐若现的味道徘徊于鼻尖。 如此,自幼识药理的狄怀英发挥出了他最大的优势。 “这草药的味道,我怎么没有闻到过?” 顺着气味走来,一处墙角的瓷罐吸引了狄怀英的目光,随即挽起袖子伸手揭开盖子的一刹那,却是盯着罐中墨绿色的药浆皱了皱眉心。 面色红润,气息平稳,走路不虚浮,肌肤有光泽,不像是有病的模样...... 那既然胡雪瑶身体健康,为什么香菱每日夜中都要前去山中采药?更何况此药就连狄怀英都没有听说过,那究竟又是做什么用的呢? 当即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瓷小瓶装了些准备回去查阅典籍研究,随后继续开始了整个房间的搜查...... 【不是】 这是胡雪瑶给墨无双问题的答案,不论是不是真的,墨无双在对方佳人的眼中都没有看到一丝回避。 【很高兴你能够直接问我这个问题,而不是私下里靠着猜测在整座翠烟阁中以讹传讹,这足以证明你对雪瑶姐十分信任。】 【同样你既然问出这个问题,想必也应该听说过,我小时候就是被周郡公亲手卖到翠烟阁的,的确要说对他的恨,杀他一百次都不为过。】 【不过,我没有那样的能力,真正杀了他的人并不是我,毕竟要说恨他,有太多人犹过之而不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没看出来对方有功法的底子,墨无双不确定胡雪瑶是否说谎,但方才她的身影颤了颤,却足以说明她对此事有些许的线索。 “您能告诉我究竟是谁对他下了杀手吗?” 【不能】 回答的很干脆,整支笔在写出娟秀的字时,一丝颤抖都看不见。 “杀掉周郡公的人是谁我不清楚,但是我明白,那个吸引我离开杀人现场的刺客却是个女人,她一定也是想着不让我和此事有任何牵连。” 【说不定,也只是想用你的消失来背黑锅,毕竟杀了周郡公的人,才算是她的恩人。】 这张手书拍在墨无双的眼前明显有些颤抖,再见墨无双低头看来时,却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写着。 【总之是为了你好,被牵连的事情我会和香菱想办法把你救出来,但是这件事情以后千万不要好奇了。】 说罢,青衣倩影转身离去,甚至没有和墨无双打招呼,只余下门口守卫朝屋内探了探头,见墨无双若有所思的模样干笑了两声。 “无双妹子,赶紧吃完,一会儿我好把你捆上锁门,不然萧知音知道了,只怕我们也难以脱身啊。” “李元芳,你在那里转悠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招呼一下客人!” 萧知音的嗓门穿过了半个大堂,待李元芳皱眉望去正见一位黑衣劲装的宾客入了翠烟阁的大门,想来是新楼刚刚建成,老楼中有些人手不足。 但此刻有要事在身,总不能说头牌胡雪瑶的房间里有人,而自己站在此处给他放哨吧...... “快点过来,还要我说你几遍,难道之前老妈妈的话你就无动于衷,还是说本知音根本就使唤不动您这位护院统领啊?” 没办法,既然还想和狄怀英在翠烟阁探明案件,有些事情就必须要忍...... “来了,方才只是听见这里有人在闹,所以转一转,此件事了我这就去帮忙!” 深深看了眼头牌的绣房,李元芳只得先答应了萧知音的要求,但距离仍旧不敢太远,生怕稍后胡雪瑶归来无法及时通知狄怀英,到时候露出马脚可绝非前功尽弃那般简单! 可哪知,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顺利...... “刚才这位大人点了头牌雪瑶姑娘的牌子,你现在赶紧引领人家去见见雪瑶姑娘!” 坏了!这人怎么这个时候来见胡雪瑶,若是真的引领进去,手脚笨拙的狄怀英绝对没地方跑! 深深打量着面前身着劲装的中年男人,却见一个标准的国字脸上有着一双苍劲的眉。 “方才雪瑶姑娘出去了,这位客官过来只怕是要走空了。”李元芳瞧着对面那人沉声道,显然是不想让此人靠近头牌的绣房。 “无妨,我可以等。” 说着劲装男人寻了处空座,将一袋纹银摔在桌上,出手阔气直瞧得萧知音心花怒放! “诶呦!李元芳赶紧去找头牌过来,人家刚才可是开价黄金千两,只求见头牌一面,这等好机会可不能毁了啊!” 萧知音急忙催促李元芳两句,可还未等后者应答,却见青衣的胡雪瑶折身出了顶楼下来的影子,直见萧知音急忙挥了挥手帕亮声喊道。 “头牌姑娘,方才这位大人寻你黄金千两的价格,只要面见一炷香的时间,您看这位客人您是接不接啊?” 胡雪瑶闻言,怔怔的瞧了眼劲装男人,随即稍作思索却是摇了摇头。 “萧知音,您也看到了,雪瑶姑娘暂时没有心情接客,而此时元芳也有些事情要去后庭,这人您来送吧!” 说罢李元芳扭头刚想顺路朝着头牌的屋子方向疾行,岂料萧知音眉心一皱,瞬间撒起了泼。 “好你个李元芳啊!让你尽本分好好招待这位大人竟然总想着跑,是不是着急去见你的小情人去啊!” 吼道此处,萧知音猛地噤声,上下打量着劲装男人的身影,正有一抹阴狠的笑在嘴边浮现! “这位大人前来翠烟阁想来奔波劳累,而近日头牌姑娘因身体关系不宜接客,您看换个人怎么样?我这里正有新鲜的嫩雏儿,等到过些日子您与头牌都缓过乏,咱们再谈见面的事情!” 此话一出,李元芳哪里不知道萧知音又将坏主意打到墨无双的身上,当即紧握掌心锁链刀,凝眉瞪着萧知音喝道。 “不可!” 有一种直觉提醒着李元芳,眼前的男人绝非常人,那种无意中散发出来的压力饶是自己都心胸发闷,若是墨无双见到连动一动都困难! 毕竟,李元芳曾经答应过墨无双,就算自己死...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哦?怎么不可以?妈妈走的时候你也在一旁,难不成现在反倒心疼起那个臭丫头了?” “这位大人您可别听他胡说,这个姑娘啊,可是我翠烟阁前段时间在百花齐汇上公认的倾城绝颜呢!” 萧知音本就不是一个讲理的人,李元芳不屑与她计较,此刻将目光移向一旁饶有兴致的劲装男人身上,只得硬着头皮咬着牙道。 “这位前辈,方才萧知音所说的无双姑娘因前两日发生意外而身体欠恙,还请换个其他女子吧!” 还不等萧知音张口破骂李元芳坏事,岂料这人竟抬起手掌拦住了萧知音接下来的话。 “哦?无双姑娘?” “长相是翠烟阁历史上堪称倾城绝颜?” 劲装男人恍惚了下双眼,随即看在身前的李元芳,嘴角却微微笑道。 “假如,我就偏偏想要点她了怎么办?” 此言一出,整座大堂刹那间安静,只见李元芳皱了皱眉,随即鼓荡起身上澎湃的乌金色火焰般的内力直涨三丈高,直惊得萧知音等人连滚带爬的跑开,当真好强的威势! 可劲装男人抱肩瞧着却是拧着手腕笑了笑,那模样好像一座巍峨山峰嘲笑脚下不断冲击的浪花一般。 “实力不错,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可惜,你未免对自己太过高看!” 仿若火红色的巨龙嘶吼,厚重的内力轰然掀起,竟是刹那间便将李元芳的内力炸散,只听一声闷哼摔在堂柱上砸出道道裂痕,当真满眼的惊骇! “咳咳咳!”血丝伴着嘴角流下,李元芳余光撇着头牌绣楼方向用力的咳了三声。 “来人带路!今日我倒要涨涨见识,你们的这位无双姑娘,究竟能有多美!”劲装男子仰头大笑,在“你们”二字中加重了音调。 第一次瞧见此刻李元芳已经无力招架,萧知音满心欢喜的为这位强者指引,再拉开房门后遂赶紧闪身。 而劲装男人阔步走到床前,想要见识下此女子的容颜时,却不料墨无双猛回头,四目相对却均是表情僵住了。 “无...无双?” “亲爹!” 第二十七章受人之托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自打在头牌房探索中听见门外李元芳沙哑的三声信号,伏在门口时却发现当前胡雪瑶已经面若寒霜的临近房门。 当即因为恐惧,狄怀英纵身一跃,只能攀在窗栏上躲过入屋审查四周的胡雪瑶目光。可吊在外面又高又冷,伴着寒风灌了全身,狄怀英心里着实一阵悲凉。 求问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好?在线等,挺急的!狄怀英 与此同时,在绣楼的另一侧同样上演着尴尬的场景...... 屋内墨无双蹙着两展烟眉的与墨霖山面面相对,在昏暗的红烛摇曳下,看模样身着劲装的墨霖山好似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脑袋一阵不知所措的同时,却瞧见墨无双伸出莹白的指节用力敲了敲桌面。 “亲爹,你够厉害的,终于有一天嫖到自己女儿头上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哪里弄钱出来嫖的?不如救济一下你贫穷寒酸的闺女怎么样?” 仍旧忘不掉离家时墨霖山只给自己留下了十两纹银的耻辱,既然敢点名翠烟阁的头牌,那现在这亲爹肯定富得流油! “别...别介,这不是为父的钱”墨霖山掖了掖腰间的绣囊,看似生怕墨无双硬抢,而后却醒过神来盯着面前的女儿。 “话说之前你不是应该在张府吗?怎么...难不成那个狗日的张青锋把你卖了?” “嗯...你说的兴许不全对,应该说是我也把他卖了......” 想起这段时间蹲在天牢中无暇顾及的张青锋,墨无双干笑着耸了耸肩膀,而后扶起娇躯来到墨霖山的身旁面色郑重的瞧着他。 “对不起亲爹,你姑娘现在是大理寺的巡捕。” 听到墨无双自爆身份,身为父亲的墨霖山明显神色一怔,而后却满面沧桑的深深叹了口气。 “早就告诉你离那儿远点,到头来你还是走上这条路了......” “可是不对啊,以你性格应该会忍不住查抄青楼才对,怎么现在还会玩潜伏呢?看情况好像一不小心还被人发现关起来准备卖了?” 回想起方才萧知音的举止,此刻墨霖山只觉得此人面目可憎,忽地再想起门外被自己揍飞的李元芳,这才猜到了应该是墨无双一行的伙伴想要护着她。 果不其然,此刻父女二人还未继续深谈,却听房门被人猛地推开,面色阴暗的李元芳持刀跌撞的进屋,见到墨无双无事这才深深松了口气。 但眼前的劲装男人乖巧模样却甚是诡异...... “这位小兄弟对不起了,方才并不清楚你的身份,在此墨霖山还请这位小兄弟原谅。” 瞧着自己闺女蹙眉的模样,墨霖山虽有些下不来台道歉,但还是无奈朝着李元芳拱了拱手道。 “什...什么?竟然是当年天下第一神捕墨霖山!” 好歹是传说中的神捕,李元芳觉得方才自己这波被揍的不冤,但见到身为榜样的传奇人物出来逛青楼,这股尊敬却是怎么都生不出来。 “李元芳,赶紧关了门进来,别让外面的萧知音知道咱们的事情!” “另外亲爹,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里啊,还不是大理寺卿的威胁,非要我呆在这里负责监视一个人,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墨无双伸手叫李元芳赶紧关上房门别露出马脚后,这才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李元芳原本应阻止,但想到身旁人物不会害自己闺女,只得沉了声音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那个老头子一向都是挺强势的,他要是顺着你的心意走,反倒不是他的性格。” 墨霖山取来茶水浇灭了心头担忧之火,再深深瞧了眼墨无双与一旁的“外人”,只得继续隐晦的笑道。 “不过,关于蛊王胡不归与噬灵金蛊的状况绝非你们想的那般简单,更何况万妖谷也已经介入进来,此时还是最好离开,不要管的好!” “毕竟,那个巴蛇身为祖妖之一,其实力绝对不低于为父,甚至妖兽有一脉不为人知的天赋神通,单以现在大理寺的处境很难插手这件事情。” 墨无双心里等的就是墨霖山明面上说出这句话,余光瞥向一旁的李元芳却发现后者并未有丝毫退缩的模样。 “请恕怀英作为晚辈直言,此噬灵金蛊对大理寺而言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如果墨神捕愿意出手相助,此事应该有插手的余地。” 看出墨霖山眉宇中偶有戾气闪过,李元芳却仍旧抱拳礼道:“一开始元芳也劝过寺卿大人,如果是真的蛊王胡不归出现在此,只怕绝无生路可言。” “可寺卿大人却不这么认为,他说过,您一定会及时出现扭转全局......” “所以才算准了把我闺女送到这里威胁我出现是吗?” 毕竟自幼寺卿便是墨霖山的师傅,他对这个玄机莫测的老人,绝对是整个大唐中最知道底细的。 况且,既然李元芳的实力墨霖山瞧见了,估计他就是现在寺卿重新培养的徒弟,或者说是自己的替代物...... “墨某不会插手这件事情,更不会再与大理寺有一丝牵连,不论你们是如何考虑的事情,我都希望你们可以远离此案。” “还有别妄妄想用我闺女要挟,如果她因为此事受到一点伤害,我想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当年墨霖山与大理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知道的人不多,但从眉宇间李元芳有一点可以确定。 墨霖山所说之话,绝非虚言…… “墨神捕放心,无双姑娘是元芳的救命恩人,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她。” “呵呵,这句话就连我都尚且不敢夸下海口,就凭你…哪里来的自信?” 墨霖山的话令李元芳面色一沉,很明显紧握锁链刀的手掌颤了颤。 “赶紧回你们的大理寺去,此次事情墨某可以不计较,如果寺卿问起,你只管如实回答。” “另外再补充一句,我早就不欠他任何东西了。” 墨无双了解自己亲爹的脾气,他最恨别人要挟和算计自己,这次只怕寺卿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那…亲爹,你又是为什么会找头牌的呢?” 墨霖山闻言扭头朝着亲闺女笑了笑,这次终于没有背着李元芳说话。 “简单,我是受人所托,至于所托之人是谁,估计寺卿那老头子心里有数。” 第二十八章夜谈 “亲爹,现在李元芳听不见了,你刚才到底隐瞒了什么,就直说吧。” 昏暗的房间,寂静中摇曳的烛火,墨无双和衣侧躺在床上,侧头朝着打地铺的墨霖山背影打趣问道。 别想歪,毕竟现在整座翠烟阁萧知音说了算,墨无双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她撕破脸皮,只得让墨霖山铺了卷锦被在地上休息,再一眨眼仿佛回到了儿时父女孤苦无依的场景。 那个时候,墨无双第一次见到亲爹杀人,也是第一次恐惧身边无时不刻蛰伏的杀意,墨霖山心痛便一直打着地铺看着她睡着才肯休息。 时至如今,倒真的有些怀念......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受故人之托探望这头牌的。”墨霖山背对着墨无双,偏了偏头干笑道。 “少来了亲爹,在我面前你从来都不会撒谎,实话说吧,目标是不是噬灵金蛊?” 知父莫若女,墨无双瞧着亲爹的背影,理了理鬓角前的发丝,嘴角略带苦涩的问道。 “唉...是!” 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墨无双瞧不见自己父亲的模样,只得到了这一个斩钉截铁的答案却仍旧叫她的心底一慌。 “因为什么?贪图功力猛增?亦或者是延年益寿?” “与你无关,你要是睡不着就换个话题聊吧......” “那好,你认得万妖谷的巴蛇吗?他为什么说我以后迟早属于他?” 墨无双抿了抿朱唇,心知恐怕亲爹墨霖山有自己的理由在这里驻足,断不会在噬灵金蛊上做出丝毫的让步了。 “疯子一个,他说的话不用计较,如果他敢碰你,自有人会去收拾他。” “但...他话中曾经说过,如果我觉醒了什么血脉,我就有资格知道你所隐瞒的事情,这句话难道也是骗人的吗?” 墨霖山的身子僵了僵,沉默了片刻许是深深的舒了口气才回应了背后墨无双凝视的目光。 “没错,是骗人的......” 骗子...... 既然亲爹决心把自己的身世深埋,墨无双也自然不会去深究,只不过此事埋在心中终究是一个芥蒂,两世为人的墨无双对此也并非绝对的看重。 反倒是身为亲爹的墨霖山,在相处九年之余,墨无双更多的是把他看做亦父亦友,如今看模样二人之间却有一道无形的鸿沟,这令她甚为失落。 “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我就睡觉了,须知道今日白白浪费了一千两黄金只见了你一面,我心里也不好受呢......” “难道你还想做点什么?”墨无双缓开满面的严肃转为些许的鄙夷。 “嗯,说的也对,总不能白来一趟才是。” 墨霖山此刻终于扭过头,瞧着床上侧躺的窈窕身影,双目一厉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赶紧起来把逆锋刀与内功的进展给为父看,要是看出你这些日子有一丝懈怠,保证今晚让你终生难忘......” “唉?不...不要啊!” 直到三更,顶层的绣阁中终于传来墨无双跌宕起伏的惨叫,在大厅徘徊的萧知音闻之心情舒畅不少,脑中不断畅想着墨无双受到蹂躏的各种场景,不自觉的哼出小曲,遂辞了几位醉酒宾客冷笑朝头牌的房间缓步走来。 “咚咚咚!” “头牌姑娘在吗?有些事情需要和您说一下,您只需听,不需要做任何应答。” 屋内的胡雪瑶还未歇息,看模样是察觉到房间中应该是有外人探查过,此刻手掌正要打开窗扇查看,随门声传来止住了手掌,倒也救了窗外寒风中的狄怀英一命。 “走之前,老妈妈曾经嘱咐过我,头牌姑娘自打十二年前便再也没接过客,至此时翠烟阁也不清楚为头牌姑娘花费了多少心力与财力,于情于理您都不能再闭门拒客了。” “毕竟这女人就好像一朵娇艳的花,即便你再怎么孤芳自赏,也终有凋落的一天,趁着年轻最好找个依靠,别到了最后孤苦无依可就怨不得别人了。 “还有,方才您私自去探望无双那个混丫头的事情,我可以装作没看见,但如果再有下一次,按照翠烟阁的规矩,恐怕您的这间屋子再也没有理由排斥外人了。” 胡雪瑶的面若寒霜,目光凝视着房门,只觉得胸腔中呼吸有些急促,仿佛是回想起了什么,只得垂下手来摇了摇手腕间的铃铛。 “嗯,不错,三声铃响,既然你答应了此事,明日我便安排那位大人见你一面,希望好好装点下屋子,别让外人以为咱们翠烟阁的姑娘活着清贫。” 萧知音总感觉今天做什么事情都顺风顺水,听见胡雪瑶的铃声后展出一抹冷笑,再回头却正见香菱自外带了草药回来,当即一厉眸子,错开身冷冷的扫了一眼。 只不过香菱懒得搭理萧知音,所以并未与其打招呼便入了房间,至此胡雪瑶才透过房门听见萧知音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她刚才找你做什么来了?” 传来女声,窗外的狄怀英倒也还听得见,只不过明显听着声音有些冰冷,不似墨无双形容的和善。 当然胡雪瑶不能说话,这答案他是不可能听见的了。 “嗯,墨无双这个丫头的背景的确有些迷雾重重,早先我还以为她只是一个傻乎乎的丫头而已,看了你的手书才发现,她远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好在这段时间她被困在绣房中,咱们的事情也不会有外人过来插手,至于这第五个人的资料也已经基本齐全了,稍后出去再寻看几遍,过些日子我便会去动手。” 话落,不知头牌胡雪瑶又写了些什么,却听香菱的声音更冷了几分,甚至传来一声响亮的耳光与低声的呜咽! “别多管闲事,上一次我便让你应下周昌的竞价留在房中,可你最后却把他拒绝了,若非他意外买下了墨无双,我可就只能瞧着他从眼皮子下面逃走了。” “还有,你不觉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和墨无双那个丫头走的太近了吗?我不管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最好不要把我的事情透露出去,不然...我会杀光他们所有人。” “其中包括墨无双,甚至也包括你!” 第二十九章蛊劫 凄厉的寒风中,狄怀英感觉自己的身子快要冻僵了,可是耳旁透过窗扇听见的对话却令他的心神俱颤,冻得发麻的脑袋终于逐渐将大半的思路理清。 难怪百花齐放期间,李元芳没有发觉头牌有丝毫意向,便有人暗地里下蛊杀掉了周昌;也难怪墨无双一直在强调头牌并没有任何修炼功法的痕迹,却有黑衣人在最恰当的时间用轻功将她引走。 难怪现场中噬灵金蛊的模样比传说小了一半,想必应该是寻到了方法自己凝练的奇物;也难怪这金蛊会被以送服入体内的形式杀了周昌,想必死者当时见到茶中的金蛊还以为是什么壮阳的奇药呢! 从方才丫鬟的话中便可得知,加上周昌已经有四个人因为噬灵金蛊命丧西天,虽不清楚这第五个人究竟是谁,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自始至终整件事情,暗处的蛊王根本就没有插手! 而这一切的凶手竟是那个看似和善的丫鬟,同样那噬灵金蛊想必也定会在她的手中继续杀人! 狄怀英在寒风中意识渐渐模糊,纵然头脑开始在一件件的场景与对话中徘徊,却无奈身子孱弱无力再坚持下去,只待手掌一松便从三层高的窗口坠落下去,引起了不小的声响! “嗯?外面有人偷听?” 屋内香菱正在收拾药罐与外出的夜行衣,余光瞥了眼角落中哆嗦的胡雪瑶,只待后者推开窗扇瞧见了雪地中昏厥的狄怀英身影,却是眼底闪了闪转身合上窗扇。 “外面到底是谁?看清了吗?” “哦?是猴子一不小心从树梢掉了下来?” 四声梆子敲响,按照坊间给青楼的规矩,翠烟阁结束了一整天的忙碌,终于在各位美人与宾客入了绣房后闭户,整条烟柳巷的喧嚣因为烛光熄灭而暗淡下来。 此刻萧知音攥着团扇,三步一摇的扭着步子走回自己绣房中,静静的沏了一碗茶水,看着面色好似十足享受的模样。 总算把那个臭丫头卖出去了,经过这一晚过后,看她以后见到我还老不老实! 萧知音得意洋洋的笑了笑,更何况今日在她的管辖内,头牌胡雪瑶也认了命运接客,待至楼主与老鸨归来,想必定会极力赞扬自己。 若是日后能有机会让老鸨艳娘发生意外,这翠烟阁的老鸨位置恐怕除了自己再无他人能够胜任! 别以为萧知音与老鸨的交情有多好,早在十年前老鸨位置的竞争中,萧知音便有心思争夺,否则也不可能帮着现在的老鸨艳娘除掉那么多异己。 而此刻终于轮到这冤家的头上了...... 萧知音抿着红唇妖异的笑了笑,随即将指尖在腰间束带上翻了个花,褪去身上锦缎衣物,露出一副还算风韵犹存的躯体,看模样是准备沐浴后休息,却不料耳畔被一丝隐晦的声响吸引。 好像是什么虫子在飞,琐碎尖细的声响引得她身子颤了颤,急忙四下观来终于在角落中瞧见一赤金色黄豆大小的虫子在地上爬行,因烛光昏暗并未瞧见其锋利的尖齿。 怪了,这是什么虫,怎的从未见过? 孤陋寡闻的萧知音哪里识得它的大名,所以到底没放在心上,将脚伸入莲靴中便想踩死,岂料这一下仿佛踩在了铁块上面,反倒硌得好悬扭了脚踝。 看错了?难不成那是个金疙瘩? 念头闪过,还不等萧知音面露贪婪的低头查看脚下到底是何物,却听尖细刺耳的声音再起,眨眼仿佛一只厉锥刺穿了脚板,锥心的疼痛直冲头顶,引得萧知音面色猛的一颤!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慌张低头看来,却见洁白的小腿处有一个黄豆大小的硬块在皮肉间移动,头皮发麻的同时想捉住,可入手却感到掌心内明显颤了颤,随后这硬块竟然挣脱手掌的束缚,加快速度朝着上身钻来,直掠过大腿、小腹以及丰满的胸脯,随着好似兴奋的皮下蜂鸣,萧知音的双目变得一片血红! 不对!究竟……究竟是谁要杀我,我到底招惹了谁啊! 脚步不稳跌跌撞撞碰翻了南梨木的桌椅,伸手撕烂了往日稀罕的银丝锦绸,此刻只觉得此虫钻入了颈部,随一道青筋蔓延,萧知音感觉无法呼吸,天旋地转中终于瘫在窗旁看着当空明月,面色惨败的颤抖起来! 谁来……求求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呜呜!我知道错了,我还不想死啊! 终于随着大脑传来一阵嗡鸣,萧知音的目光暗淡,随着潺潺血丝自七窍流下来,整个人逐渐干瘪,而后伴着夜风轻飘飘的出了窗口,落在好一条清落落的街道上。 直可笑这翠烟阁十余年心机颇深,却落得个裸尸于道上,这一辈子倒也算遭了报应。 可此时,长安城内一处豪宅中,萧知音的遭遇却引得青衣巴蛇注意。 丢下掌心被啃食得不成样子的躯壳,仿佛一眼千里看穿了翠烟阁发生的事情,却见嘴角掀起一抹阴森的冷笑。 “是噬灵金蛊的气味,虽然气味并不浓郁,不过的确是它那香甜的气味!” “我就知道,噬灵金蛊还在翠烟阁,不光是它,就连墨霖山也来了!” “桀桀桀!来的好啊,我就知道你会来,只要杀了你,圣女大人就再也不会思念你了!” “只要杀了你,你那半妖之体的女儿也会是我的宠物,到时候母女一起……桀桀桀!” 蛇性本淫,即便是超凡入圣的巴蛇也免不了对墨无双起了窥觑之心。 而此刻当事者梦中惊得颤了颤身子,一阵喃呢下揉开了惺忪的双目,却正见墨霖山毫无睡意的平躺在地上,双目竟一时间毫芒尽显! “怎么?做噩梦了?” 墨霖山感觉到墨无双看过来,余光瞧了眼自家闺女,却见衣衫凌乱下好一张谨慎的脸。 “亲爹,你刚才不睡觉是察觉到了什么?甚至竟让你动了杀机!” “没什么,地太凉,睡得老腰疼了……” 第三十章第五人 长安城的夜,从来不会因为杀戮逗留,随着第二日清晨如约而至,墨无双闺房的朱木门被人焦急的再次敲响。 “无双,出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听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能够分辨出门外伫立的人是李元芳。 墨无双无奈起床伸了个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伸手拉开了房门后,却见来者双目遍布血丝,显然昨晚是没怎么休息好。 “狄怀英昨晚出事了......” 此话一出口,墨无双闻之身子猛地颤了颤,稍作思索而后目光瞧着李元芳明显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有你在一旁做护卫吗?他能出什么事情?”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一起去丹阳院吧,这里你也和墨前辈打声招呼先暂且离开一下。” 李元芳抿了抿薄唇,双目深深的望了一眼地上正在卷铺盖的墨霖山,随即转头便守在房门一侧,看模样的确是有些焦急。 “臭丫头赶紧去吧,正好我这里有些事情,看过头牌就该离开了。另外再叮嘱你一遍,别忘了昨晚为父和你说过的话,趁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墨霖山到底是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余光好像示威一般扫过了门外的李元芳,而后再次深深叹息了一声。 “虽不清楚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不过切勿再强出头,凡事牢记量力而行,最起码为父只剩下你这一个亲人了。” 墨无双心里明白墨霖山话语中的意思,就好像自己来到这神秘的唐朝之后,同样关心前世家中的父母一样。 这是斩不断且血浓于水的亲情...... 深深的鞠了一躬,墨无双这才迈步与李元芳走出了闺房。 而此刻正在收拾行李的墨霖山眼底闪了闪,遂从怀中取出一个玉色小瓶,揭开瓶口缭绕出青烟在亲闺女所有衣物上抖了抖,如此才彻底安下心来。 “咳咳咳!” 今日丹阳院里面传开了,听说昨晚怀樱想跳墙逃走,无奈坠在河中引起了重性风寒,若非李护院机警只怕他早已冻死在河中了。 “诶哟!我说怀樱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能被往来的豪绅与大官喜欢是多么荣幸的事情,哪怕一开始的确心里会受点委屈,不过时间长了你就会明白这种苦尽甘来的好了。”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若是老老实实呆在丹阳院,又何必遭这份罪呢!” “就是,更何况等老妈妈和楼主归来得知此事定会惩罚你,你说你明知道走不掉,这不就是犯傻嘛!” 丹阳院众位男宠七嘴八舌的在狄怀英床头劝告着什么,直引得狄怀英此刻发白的面色转为铁青,用力咳嗽几声却感觉整个胸膛都火烧火燎的痛。 “够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行不行!” 李元芳携墨无双前来丹阳院,刚入门便见到一众男宠好似鸭群一般包围了伤者,当即皱眉厉喝引得众人急忙禁了声。 “诶哟!李护院当真是好大的脾气,我们也明白李护院对于怀樱特殊的感情,所以想着过来关心一下嘛。” “既然李护院不想让我们打扰怀樱休息,那我们这边离开好了,但是有一点要切记,怀樱现在的身子虚,千万不要太鲁莽哦!” 说罢一群人转身离开,墨无双顺着众人说笑的背影面色诡异,瞧着李元芳使劲眨了眨眼睛。 “我说,你们不会是玩真的吧......” “虽然我明白你不久前丧妻心情悲伤,也明白狄怀英着女装确实颇有姿色,但这不是你变...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推我做什么!” 还不等墨无双嘴贫结束,却见李元芳不耐烦的将她推入的屋内,而后伸手锁上了房门,如此才示意墨无双去探望狄怀英。 原本墨无双听众男宠谈话还以为狄怀英仅仅是伤了风寒,所以并未在意,但无奈离近一看却是瞧出与那群男宠所言不一样。 这分明是被生生冻伤才有的模样! 而且四肢百骸明显伤及了筋骨,单单看着狄怀英的面色,墨无双便能感受到那种蚂蚁爬过骨髓的痛苦。 “都怪我,若是一开始我没有听从萧知音的安排导致提醒晚了,只怕他也不会因为无奈攀在胡雪瑶窗外一个时辰,而冻僵摔下了翠烟阁的绣楼。” 李元芳原本沉稳的声线不见,此刻盯着自己宽厚的手掌,看模样似是懊悔,似是自嘲,想来还没有脱离出李家覆灭的阴影。 毕竟有句老话说的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同时他肩膀的负担也越大。 “好了,这件事情也不怪你,若非是我亲爹昨晚赶得时机太巧,恐怕也不会出现这类事情,我想狄怀英不会怪罪你的。” 墨无双来到李元芳的身旁,伸手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而后回头看向狄怀英,却见后者含着眼泪分明是恨极了的眼神......(墨无双:这货怎么这么小心眼呢?) “唉!算了,如果按照原先的计划,只怕我也不可能得到后来的情报了。” 狄怀英到底还是松了口气,再咳嗽两声后,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瓷小瓶交在墨无双的掌心,看模样犹豫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 “这个瓶中的草药我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你想办法送到大理寺让寺卿大人过目,估计这个和噬灵金蛊有撇不开的关系!” “再者,昨日在绣楼外,我也听见胡雪瑶与她的丫鬟香菱谈话,之前咱们的目标都定错了,真正的杀人元凶并不是那个胡雪瑶,正相反却是与无双姑娘关系甚好的香菱!” “虽然我不清楚她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但无疑现在所有人瞩目的噬灵金蛊就在她的手中,并且还听闻刚刚定下了第五个目标。” “只可惜,我没有听到究竟是谁,便在窗旁冻得昏迷坠下了绣楼,不然的话你和李元芳下一次定能夺得先机,完成了寺卿大人的嘱托。” 说话狄怀英再次面色惨白的咳嗽了两声,看向墨无双与李元芳的眼神中满是寄托,瞧模样他是无力再跟随探案了。 “无妨,我这里有一个卷宗你可以看一下。” 狄怀英的话并没有引起墨无双面上丝毫的波澜,随着后者诧异的目光中扶起了身,再接过卷宗后片刻,这才深深的看了墨无双一眼。 “你从一早就知道?” “不是,主要是那个时候巴蛇说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所以当晚我回去了大理寺的卷宗阁,才查到了当年大理寺的一些往事。” “其中,十二年前,在蛊王胡不归入狱不久,曾有以此时赵将军为首的五人捕快队伍受命前往南疆收集蛊王部落的情报。” “咱们现在看到的卷宗和早在离开大理寺时的那个介绍噬灵金蛊的卷宗信息,便是他们进行杜撰的。” “说来有趣,这五人的捕快队伍中,有四个人的身份是当今金蛊一案的亡者,你说这第五人的身份究竟是谁呢?” 说道此处,墨无双起身拍了拍狄怀英的肩膀,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放心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第三十一章阁中秘事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萧...萧知音她死了!” 就在墨无双与李元芳离开绣楼不长时间,一名清扫烟柳巷街道的小厮慌张敲开了翠烟阁的大门,手托着一张人皮没两步便摔倒在地上。 而这人皮自掌心甩出摊在大厅中央,遂睡眼朦胧的姑娘们出来查看,直惊得满楼刺耳的尖叫! “又...又死人了!” “天啊!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把人吃剩下一张皮囊,会不会...会不会是以前惨死在翠烟阁的那些才人,她们变成厉鬼索命来了!” 见此情形,没人来得及暗喜萧知音死去的消息,以讹传讹的情况下顿时将整座绣楼弥漫在恐慌的气氛中。 随着护卫挨个敲响了绣楼中所有姑娘的房门,这股恐慌在人心中迅速散布,正值此刻翠烟阁陷入人人自危的时候,十二位红颜这才终于站出身来,止住了现场的混乱。 但凡人对不知道的危险都非常恐惧,谁言十二红颜便能免了俗尘,但其中头牌胡雪瑶却是一直很平静,许是之前百花齐汇的身价,众人便将她奉为中心骨,如此才免得出现树倒猢狲散的景象。 “头牌姐姐,您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胡雪瑶面色铁青的瞧着大厅中那熟悉的皮囊,许是沉思了半晌,伸手取来纸笔嘱咐众人先闭口不言,继续按照往常的习惯经营翠烟阁,等到老鸨与楼主归来再计较其中的事情原委。 此刻众人见到白纸黑字在前,心里有了些底气这才恭敬的拾走了萧知音的皮囊,而后众位姑娘也无奈战战兢兢的回到屋内,说要正常营业只怕还是有些困难。 但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当身边凶杀案接连发生,有谁还忍得住强颜欢笑面对往来的宾客呢? 想到这里,胡雪瑶略微叹息的摇了摇头,在回房间刚关闭房门的时候,却听见背后传来几丝异响! 猛回头满心防备,哪知瞧见一个劲装男人平静的端坐在桌旁沏了一碗茶水,看眉宇间的模样直引得胡雪瑶皱了皱眉。 “你就是胡雪瑶?” 不速之客推过来一碗茶水,瞧着面前妮子蹙眉的模样继续微笑道。 “我昨天已经给了那个老鸨钱财,为的就是见你一面。” 【她不是老鸨,并且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可是我的钱也已经交完了,死人毕竟不会退给我钱,更何况只是一炷香的时间便好。” 胡雪瑶心知眼前的人绝非常人,毕竟昨晚他与李护院的战斗场景自己也有所耳闻,无奈只得跪坐在桌旁铺好了一册手书。 “我听说胡姑娘长相堪称绝色,如今见到的确没有辱了名声,不过有一位故人说过你儿时会言语,怎的如今却成了哑人呢?” 墨霖山第一句话便道明了背景与立场,此刻胡雪瑶听见对方的话语,神色明显愣了一下。 【儿时生了一场大病,把嗓子烧坏了】 “哦,可惜了,不然真的想和你聊聊那个老东西的故事呢。” 墨霖山说话余光在室内转了一圈,先后在药罐,墙角以及书架处停留了一会,这才正视起眼前的胡雪瑶。 “不过实话实说,那个老东西总在我面前夸他的老婆有多漂亮,如今见到了你才发现,你幸好没有随了他的模样,不然这辈子算是毁了。” 胡雪瑶反复听到墨霖山将话题往另外一个人的身上扯,心里自然也清楚了此人到来的目的。 【你过来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嘻嘻,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一来,是受故人之托瞧瞧他女儿的现状,也好让他对自己的内疚轻一点。” “但这二来,我也想趁此机会打听一下噬灵金蛊的下落,毕竟...正牌的金蛊经历十二年已经化作尘土了。” 胡雪瑶心知墨霖山的话语中那故人只怕是蛊王胡不归,仅是面色在片刻错愕后便冷静下来。 【对不起,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我不明白。】 所有的表情都看在墨霖山的眼中,作为这些年与墨无双斗智斗勇的老人精,他仅是笑了笑。 “难道你不想自己的父亲吗?要知道如果是我闺女的话...她好像也没怎么想啊......” 【不想,当年他犯下了那么多的大错,惹得我们母女受到多少欺凌,事到如今过来还能弥补我什么?】 两展寒眉盯着墨霖山的瞳孔,看模样好似心底多大的愤怒,却始终令后者觉得五分真五分假。 “你想要些什么?” 【最起码先把他的地址给我吧,到底有什么事情,我会去和他当面说!】 胡雪瑶笔落,墨霖山指尖暗掐却伸手合上了茶碗,随即双目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女娃娃的脸笑了笑。 “时间到了,我可是一个守信用的人,说一炷香便绝不会多占用一刻钟。” 【我不介意您再多坐一会儿】 “抱歉,毕竟是逛青楼,你不介意,我家闺女可是在意的紧呢,更何况见你一面的代价可不低。” 扶起身来,墨霖山谨慎的弹了弹肩头,再经由胡雪瑶送出房间的身影时,却停下了脚步侧头再瞧了眼。 “给你一个忠告,别再使用噬灵金蛊胡作非为了,下一次,你可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 说话墨霖山转头走的好潇洒,只余下胡雪瑶轻轻抿了抿樱唇,身子略僵硬的合上门扇,却是一连到了傍晚都没有再出屋。 当然,只有香菱进出了房间两次,而且面色明显不是很好。 到了香菱往日采摘药草的时间,两道身影却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闯进了胡雪瑶的房间中,而屋内人瞧见来者是墨无双和李元芳的时候,才终于舒了口气。 【你们这个时间过来干什么?】 手书刚刚递在二人眼前,却见墨无双不似往日的嬉笑神色,挪来一旁的木椅在桌旁,面色却是出奇的凝重。 “雪瑶姐,趁着香菱姐不在,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杀了周昌以及其他三个人的用蛊高手,以及之前身着夜行衣引走我的人,是...香菱姐吗?” 胡雪瑶这一天没少惊讶,此刻听到墨无双直言问起此事却仍旧并未作答,仅是合上双目,仿佛在纠结着什么。 “雪瑶姐,我知道你和香菱姐相处十余年,感情好像亲姐妹一般,自然不是我这等相处一个月的新人能够介入的。” “但你要清楚,杀人者亦被恒杀之,早先死去的四个人与今日刚发现的萧知音尸身已经引起了很多地方的注意,若是再伤及第六个人,只怕她就再也走不出这个杀人的局了!” 看面色胡雪瑶明显有些慌了,紧咬贝齿不作言语,直至听见门外传来小厮对香菱打招呼的声响,而墨无双二人无奈刚想离开时,却见胡雪瑶伸手提起狼毫于手书上写了两个大字并伸手拦住二人,只待瞧见瞬间令墨无双皱紧了眉头! 【救我!】 第三十二章疑虑 “怎么样,见到她人了吗?” 翠烟阁巷尾的阴影中,一名身披黑袍身影拦住了墨霖山离开的脚步,听声音十分沙哑,但隔着黑袍仍能感受到他极力隐藏的激动情绪。 “见到了,看样子生活的还不错,只不过总给我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觉,似乎听到你的消息有些冷漠。” 墨霖山余光撇着身旁的黑袍人平静道。 “正常,十二年了,母女二人发生了太多事情,直到寨子消失也没能找寻到她母亲的痕迹,说到最希望我消失的,恐怕也是她。” “你不恨我当年将你关在大理寺吗?” “恨什么,罪有应得,说到底救我出来的也是你。” “那你为什么不去自己见她。” “对不起母女两人,见面若是被认出来,就更舍不得再离开了。”黑袍人闻言摇头苦笑,而后抬头双目瞧着雾蒙蒙的天空却被泪光模糊了焦距。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启程跟着你一起去那传说中的九龙阁面见阁主了?” “不着急,看模样我似乎也有一点事情需要解决。”墨霖山伫立在街道中央,环顾四周最后锁在一栋青竹小楼上面色平静的说道。 傍晚的翠烟阁烛光依旧亮起,所有姑娘倚在门旁尽是好一副苍白的模样,哪里还有往日的千娇百媚,只待众位宾客怨气不断,才有十二位红颜出来稳了场子。 而此刻,墨无双已经引着李元芳出了绣阁,迎面便是香菱的照面,当即暗自提了一口气,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面色僵硬的打起了招呼。 “香菱姐!又给雪瑶姐采药去了?” “嗯,她身子骨弱,毕竟离不开这药,所以每天夜里都会去采摘。” 说话时,墨无双与李元芳一同记下了药草的模样,而后却听香菱反问道。 “话说你们不去看望自己的朋友,过来这里做什么?” 看模样香菱有些机警,瞧着墨无双二人自是有些谨慎,却仍旧习惯性的咧嘴笑了笑。 “唉,萧知音死了,无双怕有人又琢磨说是我害死了她,虽然我的确是挺恨她的,但我终究没有那个胆子,所以找雪瑶姐帮忙出来辟谣一下,免得老妈妈她们归来迁怒于我。” 墨无双此话说的没毛病,现在整座翠烟阁的确是以胡雪瑶为主心骨,若是想要摆脱误会,寻找她便是最直接的方法。 如此,香菱听见便舍去了心中的疑虑,再无聊闲谈几句,便辞了墨无双回屋寻胡雪瑶去了,而见到香菱离开后,墨无双也擦了擦冷汗朝着丹阳院的方向迅速撤去。 而此刻李元芳则凭借着记忆,前去深山中的药田寻找方才所见的药材,之后准备交给大理寺进行评定。 空落落的丹阳院中,狄怀英倚着房门瞧明月,清咳两声犹自叹了口气,如此才听见院外传来墨无双疾行的脚步声,遂使劲招手唤其快些脚步。 “怎么样?那个胡雪瑶答应了吗?” “放心吧,我和李元芳出马怎么可能出现意外,并且雪瑶姐已经答应了,一旦香菱姐有所异动,定会及时通知我们两个人,到时候我们也能够比其他人得到先机。” 好似安慰,狄怀英听后心里舒服的不少,但瞧见墨无双的面色,却不知为何提不起精神来。 也许,这两个人相处时间不长却都曾是她的好友,如今倒戈相向,甚至有可能要亲手将香菱押送大理寺,怎么说都有一些于心不忍。 当然这并不是说多愁善感,更类似一种友情,一种明知即将分别的却更加无法释怀的友情。 “这样吧,等到香菱动手前往赵将军府的时候,便由李元芳去出手擒住她吧,毕竟要是你的话,估计很有可能下不去手的。” “但李元芳与香菱姐并不相识,我又怕他下手太重,毕竟我们的目标仅是噬灵金蛊。” “要不,还是我去拦住她吧,有些事情我想当面与她对峙。” 墨无双明白狄怀英的顾虑,当即见其无奈的点了点头,而后归去房间的路上却忍不住眼底泛出了荧光。 混蛋,自从变成这幅模样为何眼泪却始终止不住,明明捉住了香菱姐移交大理寺,再得到了金蛊后便能结束任务,再也不用呆在这个烟火之地了。 又是为何,我的心里却如刀绞一般的痛...... 回想起胡雪瑶所书的那两字,久久缭绕于眼前,强行将眼泪含回了眼眶中,闪避开路过来往的姑娘们,这才入了房门伏在床上不愿再动弹。 “被香菱偷了噬灵金蛊的炼制方法后,又以自己的身份作为挟持,将当年那些覆灭了村寨的恶人吸引出来,而后一一处决吗?” “为的就是帮助当年的父老乡亲们报仇,所以如今已经进入极端,对萧知音也下了手吗?“ 回想起香菱的性格,的确在那瘦弱的身板中有丝强硬,自打与墨无双相识以来,又一直都是被她当作妹妹一般培养的,如此说来却又不像胡雪瑶所述的那般极端。 但问题是狄怀英亲耳听见了香菱与胡雪瑶的谈话,所以说这凶手直接跳过了推理以及证据的收集,表面看来的确是香菱无疑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墨无双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所忽略了的,即便是狄怀英在重病情况下,也有一些细节没有理清...... 想到这里翻了翻身子,再次将卷轴从怀中取出,仔细打量着其中的内容,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墨无双的烟眉终于微蹙起来。 “旺财!给我备马,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出去查看!” 一席锦衣的墨无双下楼朝着马厩中正在歇息的旺财喊道,却见后者瞄了一眼,却叹息的吐掉了口中的狗尾草。 “无双姑娘,咱们现在翠烟阁下了限令,不允许楼中的姑娘离开后庭半步。旺财现在已经沦为喂马的了,您就不要为难旺财了成吗?” 岂料,墨无双仅是冷冷的瞧了眼,却一个翻身便骑上了老马,直惊得旺财浑身颤了颤,遂急忙跳了起来! “乖!你就和头牌说,我家的小白狼跑出了翠烟阁,我想现在要赶紧出去寻它回来!” 第三十三章刺杀 长安城的夜如约而至,只是今晚黑云笼罩于头顶,伴着街道上渐起的迷雾,显然是再也见不到了往日皎洁的月光。 往来的宾客逐渐稀少,还未至三更翠烟阁门前的街道上便再也见不到一人,除了昏黄的灯笼孤自摇晃,当真好一片压抑荒冷的景象。 而头牌胡雪瑶的绣阁内,烛光摇曳在阴暗的房中,此刻香菱穿上了夜行衣,瞧着映在铜镜中的窈窕身影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再次晃了下腰间的竹筒,其内不断传来丝丝刺耳的虫鸣。 显然,她对这最后一次行动非常看重,又或者说是她能够坚持生存到如今的倚仗...... “昨日夜里听闻墨无双那个丫头骑马离开了翠烟阁,而今天又是整整一日没有见到身影,不知道你可有什么头绪?” 扭头看来身后不远处的胡雪瑶,此刻她正伏在桌旁好一副凄冷的模样,晃神间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在手书上写明了早先墨无双准备好的原由。 “她身边那只叫做小九的白狼跑丢了?” 香菱的面色明显有些不可置信,毕竟那头银白色的小狼可绝非常见的一般妖兽,怎么可能会有跑丢这一说。 但转念一想,别人家的妖兽的确非常老实,而这罗小九平日里就少见,按照所见几次的那种激灵劲儿,只怕也受够了墨无双的压迫而未曾可知。 “算了,今夜你依旧留在屋中,就坐在窗旁映着烛光。” “若是那赵将军死后有人怀疑,按照用蛊的手法与规矩,也只能想到消失的蛊王胡不归身上,与你夜里呆在翠烟阁中扯不上半点关系。” 看模样胡雪瑶似乎蹙了蹙眉,红着眼眶看向香菱的身影,纤纤指尖抬起却又缓缓的放下。 相处十二年的香菱自然清楚她在想些什么,当即叹了一口气来到桌旁,将其脑袋抱在怀中,轻轻的理顺了她的秀发。 “只剩下这最后一个了,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就能报当年灭族的深仇大恨了,过了今夜你我蛰伏在翠烟阁十二年的耻辱也终究要结束了。” “我答应你,这个赵景德遭了报应之后,我会想办法带着你离开翠烟阁,离开这个满是污秽与肮脏交易的地方。” “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田园去,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到那时,你还是你,而我还会是我,从此以后白首不相离。” 胡雪瑶闻言平静的点了点头,瞧着香菱的俏颜只待后者带上面纱消失于窗外后,这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咚咚咚!” 轻轻敲响桌面三声,床下一阵抖动,而后却忽然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是那早先说走失的罗小九! 此刻胡雪瑶伸手将一卷手书塞入小九脖子上的布袋中,仅是挥了挥手,便见到仅是一道白芒闪过,整个屋子里面便仅剩下了空落落的自己与桌角那明晃晃的烛灯。 赵景德,祖籍南疆人,年轻时曾是大理寺的捕快,后来因为跟对了人,脱离出大理寺后官阶一路飙升,时间转眼十二年,如今已经成了镇守大明宫北夹城的禁军将领之一。 而就在昨日,大理寺传讯说早先杀害了四人的用蛊高手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的时候,这位赵将军便已经清楚了来者的用意,所以慌张的取消了寿宴,并派遣了一只二百人的精兵驻扎在将军府外。 “赵将军何必如此惊慌!想来那大理寺已经辟谣说来者并非蛊王胡不归本人,更何况这二百位精兵在灯火通明下连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您这无非是有些担忧过度了!” 座下宾客瞧见赵景德端坐在头椅上面色焦急,于一桌丰盛酒菜前朝着这位将军打趣道。 “你可不知道,相传这噬灵金蛊无孔不入,一旦炼成便有刀枪不如水火不侵的本事,单以当年蛊王手中的那枚为例,即便是绝顶高手见到都要退让三分......” 说着赵景德猛地颤了颤身子,显然是不敢往下再想,只待座上客拍响了手掌,这才醒过神来。 “将军啊将军!对方可不是那蛊王胡不归,更何况方才刚刚收到消息,大理寺已将同样是绝顶高手的第一神捕东方博雅大人送入后府保护您,在下真的难想还有什么是能够伤到您的。” “东方博雅?此话当真?” 听到这话,赵将军的身上终于停下了颤抖,而后见到眉眼舒展便深深松了口气。 “呵呵,放心,比将军大人手上那枚白玉扳指都要真!只不过有一点恕在下唐突,不知究竟是为何那刺客要伤及将军的性命啊?” “唉!说来话长,你可知道十二年前去往南疆的任务中,我们五人当时为何会出手灭了那一个村寨吗?” “听说是发现此寨中尚有前朝余孽在谋划造反,所以当年身为神捕之一的您才会下令灭了那群贱民。” 宾客附耳过来,瞧见赵景德摇头苦笑的模样,便清楚了只怕当年的真相并非如此。 “那都是假的,说起来一切的源头与起因都怪那色中饿鬼的周昌。” “当年去探查蛊王旧居的时候,他偶然瞧见了屋内生重病的蛊王之妻陈氏与其女儿胡雪瑶,见其貌美且家中无男,一时起了歹意,便冲入屋内玷污了那陈氏。” “待我等赶至蛊王旧居之时,那陈氏已然被折磨得衣不蔽体又没了生机,而周昌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出来后胁迫我等闭口不言并以上天起誓。” “无奈其家中势大,我等那次做了件此生都后悔的事情,随后下了药在村寨中井内,毒杀了三百余口村民,再付之一炬归了大理寺,隐瞒下了那所村寨屠杀的真相。” 说罢,赵景德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模样似是为当年之事后悔万分。 “原本理应将蛊王之女也杀掉,岂料周昌见此女姿容潜力不凡,便绑着路上捉住的小侍女一同卖进了长安翠烟阁,为的却是更加龌龊的事情。” “唉,如今事已至此,我虽当年做了此等劣迹,但家业亲人在此却断不能一夜葬送,实在是让阁下见笑了。” “将军莫要再自责了,终究是那周昌的罪过,您若如此......” 座下宾客瞧见此模样,立即拱了拱手想要客套两句,岂料大堂外忽地刮起一阵烈风携着沙土吹灭了庭院中的火把,刹那间整座将军府笼罩在黑暗中,于银兵离鞘未知处只听见夜空中传来一声女子特有的嘲讽回荡! “好不要脸的赵景德!一句话把自己撇了个干净,却想将五个大男人轮流玷污一名女子的事实隐藏在历史中吗!” 第三十四章败露 “无双!小九回来了!” 大理寺的卷宗阁内,墨无双的身旁散着凌乱的卷宗手书,大多是江湖记事与墨霖山早年提交的案宗,脑袋深埋在其中仿佛在仔细的寻找着什么。 而此刻李元芳的声音自前院响起,抬头间正见由白狼化形的罗小九飞扑在怀中好一顿撒娇,而后才乖巧的将手书递给了墨无双查阅。 “看来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从卷宗堆中站起身子引得“哗啦!”一声铺了满地,轻轻揉了揉罗小九的脑袋,正见李元芳自外阔步而入,瞧见墨无双因整夜未休息而身影摇晃的模样,忍不住眼角一皱,遂伸出手来喝道。 “把东西交给我吧,趁着那个东方神捕没有出手杀了香菱,或许现在过去阻拦还来得及!” “不给......” 双目微红的墨无双招手唤罗小九化作一人多高的白狼模样,仅是翻身便侧坐在其背上,双目打量着跟前面色诧异的李元芳。 “香菱姐那里的事情由我去解决,你现在的任务是赶紧带着兵器前往翠烟阁内的丹阳院中,我总觉得今晚狄怀英极有可能会遭遇危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评没据,墨无双竟然引着自己前往另外一个地方守护狄怀英,这令李元芳十分的诧异。 只可惜此时的墨无双来不及解释,再次朝着李元芳嘱咐一句后,便随着罗小九的身影飞奔出了大理寺的正门,只无奈李元芳站在阁中静静的望着远去的影子,招来马倌去了翠烟阁的方向。 书接前文...... 此刻赵将军府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还不等满院的精兵重新点起火把,只感觉阴影中连连爆出血花,一群精兵颤抖的同时,身旁却回荡着满院的惨叫与刺耳的虫鸣声! 未知的恐惧,未知的敌人正在周围蛰伏,他们的冷汗流进了盔甲,只能颤抖的紧握兵器,喉咙中发出惊恐的嚎叫,却丝毫没有感染夜色中屠夫片刻的同情。 “安静!安静!一队人马持盾拦在身前,闻虫鸣的声音方向进行抵抗;另一队分两路搜寻周围两百米以内任何可疑的身影,蛊师用蛊一般不会超过这个距离!” 到底是精兵,仅是几个呼吸的慌乱,当即便有将领吼出了声音,随后盾牌在外防守而背后以暖炉引燃火把,余光中终于见到一抹金色毫芒于夜色中渐隐渐现的飞舞盘旋! “传令下去,捕虫火网预备!” 所谓捕虫火网是赵将军最近想出来的一个专门对付蛊虫的装备,由四块重石分别拴在由金刚丝编织而成的火网一角,而后淋上火油便朝着蛊虫掷去,表面上大大增加了捉住蛊虫的几率。 可无奈噬灵金蛊的优势就在于体积小,纵然有将其笼罩起来的火网,也会透过孔洞脱身而出,这不得不让精兵中的首领颤抖的擦了一把冷汗。 “那两队混蛋还没有找到蛊师吗!” 撇头厉喝一声,将领刚扯来身旁的兵,却不料在后者眼睛正巧瞄向自己背后,却刹那间满面惊恐的喊道。 “老大,小心!” 将领闻言猛回头却见一个身着精兵盔甲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背后,双手正握一柄青光匕首狠狠刺下,此刻已经临近了颈部! 而后只听“扑哧”一声如血幕漫天,这位大嗓门的将领便呆滞着双目倒了下去,恐怕死都没有明白这女子究竟是何时混入精兵中的! “散开!那个蛊师就潜入在咱们的队伍中!” 前有蛊虫,后有蛊师,当即众人陷入两面夹敌的窘迫状况,又因将领已经魂归西天,不一会火芒缭绕的外院终于渐渐安静下来,随着一个瘫软的身体摇晃倒入了屋内,直惊得赵景德身子一僵,而后这才见到了浑身鲜血的刺客抬足入门! “哈...哈哈!你不是蛊王胡不归,更不是翠烟阁中那个哑巴的胡雪瑶,那么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要夺走本将军的命!” “报仇!” “报当年你们的屠村之仇,报你们当年玷污蛊王妻陈氏之仇,报当年你们贩卖南疆女子于翠烟阁作贱为娼之仇!” 刺客面纱下传来冰冷的女音,而后缓步来到议事桌前,将掌心的匕首不住的扎在桌面上。 而这每一下,似乎都扎在赵景德的心尖...... “另外,方才你说的话真是可笑,当年那周昌若非你的同意又怎敢为所欲为,更何况明明是你见色起意,又何苦往已死之人的身上泼脏水!” “再者,当年明明是你们五人贪图蛊王的蛊术传承,便打着前往南疆执行任务的旗号冲入了蛊王旧居,见到孤苦无依的母女得不到东西,便生生一起凌辱了蛊王之妻陈氏致死。” “而后为避免外人得知你们所做的事情便一把火烧了旧居,屠了全村寨三百一十四口无辜的村民!” “你说说你们这些与畜生无异的人,该不该杀!” 闻言,一旁的座上客眼底闪了闪,再看向座首面如猪肝色的赵将军明显多了些不可言语的神色。 “好好好!想杀我,你就拿出自己的本事看看吧!” 赵景德面色阴沉,心知事情已经败露,伸手便将背后一柄四尺余长的金刀抄在手中,而后脚下猛地一踏桌面便朝着刺客劈来,看身材虽然已经臃肿,但这刀法却仍有当年宗师等级的影子! 只不过,已经多年不战的赵将军明显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一道金光自刺客身后直线飞来,赵景德瞧见右眼猛地跳了跳,而后刀刃砍在其上,瞧他嘴角微翘的模样,似乎已经看到了传说中金蛊粉碎的下场。 岂料,一股巨力透过刀身传来,赵景德的手臂猛地一颤,倒飞至座旁却见金刀已断,而两手的虎口却流出止不住的鲜血! “好家伙!此蛊果然厉害!” 赵景德心底惊骇,抬头正瞧金色的锐芒在瞳孔中渐渐放大,一股由心涌出的寒意顿时将其全身笼罩! “东方神捕救我!” 话音刚落,一柄红色刀光映亮了议事厅内所有人的双眼,而金蛊狠狠撞在刀刃上,却见来者刀柄缠出一卷银色狼尾捆于手臂,再后退几步便止住了势头。 只待两个呼吸间外出精兵赶了回来,火光照亮所有人的模样,这才瞧见来者并非东方博雅,而是一名身着大理寺巡捕服的绝美女子拦在身前,持红色宝刀好一副巾帼美感! “别来无恙!香菱姐,又或者我还是应该叫你的本名胡雪瑶!” 第三十五章对峙 黑云压城,雷光闪闪,好似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席卷整座长安城,伴着烈风的撕扯,街头古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偌大的赵将军府,此刻议事厅的中央伫立着两道身影遥遥相对,其中一人身着满是血渍的夜行衣,看身影窈窕而又不失冷冽,伴着肩头休憩的六翅金蛊直引得在场众人头皮发麻。 而另一人身着大理寺的女式巡捕服,手执一柄红色水晶般的横刀拦在面前,倾城之姿中透着一股巾帼飒爽,但透过方才二人交手,明显在实力上弱了蛊虫一筹。 但即便如此,眼前这位号称墨无双的女巡捕仍旧是厅中所有宾客眼中的救星。 “别来无恙!香菱姐,或者我还是应该叫你的本名胡雪瑶呢?” 雷光爆闪,银芒映亮了刺客冰冷的眼眸,瞧着墨无双的方向仅是身子僵了一僵。 “对了,一直以来我也没有正式的做过介绍,我叫墨无双,是神都大理寺的巡捕,潜入翠烟阁是为了调查金蛊一案的。” 说着取出怀中的巡捕令牌,瞧见“香菱”并未过多言语,墨无双这才暗自的松了口气,显然这种场合她也不是很擅长面对。 “那我的身份,是香菱告诉你的?” 没有否认,眼前的刺客扯掉面上的纱巾掷于厅外烈风中,露出了墨无双原本就熟悉的容貌,只可惜却不是往日熟悉的表情。 “不,她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透露,以上的结论都是我一个人的猜测,更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实你的身份。” “所以时间紧迫下你来诈我,让我自己交代出来是吗?” “香菱”瞧着墨无双强装镇定的面色冷眼笑道。 “真亏你仅仅是凭借一个猜测,就开始怀疑上我了,虽然如今事情败露也没什么,不过还真像你性格一样乱来。” 瞧了眼周围渐渐靠拢的精兵,随肩头六翅金蛊震了震翅,直吓得周围精兵乱滚带爬跑出了屋子,而后又朝着墨无双观来。 “说实话,您要是不承认我的确没办法,不过既然承认了,一些原本说不通的事情也终于通畅了。” “早先雪瑶姐诈我说你是因为村寨被屠而起了杀心,并且从她那里偷走了噬灵金蛊的炼制方法,开始了一系列针对十二年前惨案的报复行动。” “以你的性格的确有可能走向这种路线,可不论我怎么想,你却都没有理由去杀掉萧知音,毕竟这样只会让更多的人将目光聚集在翠烟阁,如此而言得不偿失。” “再者,我从一位宾客那里听到他与早先蛊王的谈话趣闻,其中曾经便说过蛊王之女胡雪瑶声音悦耳绝非哑人,如此一来更加曾深了我对此刻翠烟阁中头牌身份的质疑。” “难道你没听她说过吗?她是因为生了病而导致不能言语的。”看“香菱”嘴角一翘,墨无双立即明白了对方心中的鄙夷。 “如果是我们外人来看,先天的哑人与后天的哑人的确无法分辨,只不过我身旁有一个擅长医术的狄怀英。” “他从日常的观察中分辨雪瑶姐的吞咽动作以及习惯,却告诉我雪瑶姐是天生的哑人,而绝非后天损伤。” “那又怎么样,道听途说就能证明我就是所有人要找的胡雪瑶了?”秀目瞧着墨无双,她的嘴角再次翘了翘。 “的确不能证明,不过昨天夜里我忽然查看到当年五人前去南疆记录金蛊信息时候的一句话才真正起了疑心。” “噬灵金蛊炼法乃胡家之秘,听闻由当代家主于子嗣口口相传铭记于心,故而并未寻到任何金蛊炼制之法,此乃平生憾事!” 墨无双将腰间的卷宗高高举起,手一松坠在“香菱”的眼前,却见上面早已发灰的字迹仍旧依稀可见! “香菱姐...蛊王被捉入大理寺那年您才七岁,若非刻意灌输绝不可能学会炼蛊;若非刻意灌输绝不可能识得毒虫品种;若非刻意灌输又怎么可能学会了南疆食腐草的栽种方法呢?” “要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多半才刚刚学会识字呢,而已十年成一蛊的说法,雪瑶姐绝无可能以其他渠道教会你这么多东西的......” 这一次,“香菱”终于不再狡辩,双目静静的瞧着墨无双的模样,这才陡然气势一转,传来一声深沉的叹息。 “臭丫头,你可一点都不笨......” “儿时身为蛊王的父亲自我出生以来便一直教导如何识虫与炼蛊的本事,看着外面每每嬉戏的同龄人在玩耍,而我却只能面对一堆毒虫时,我恨极了这个家。” “直到六岁那年,父亲忽然有一天领回一个脏兮兮的女孩,说这是我的奴婢时,我才终于有了与同龄人玩耍的机会,只可惜她不识字并且也不会与我聊天。” “不过,与一堆毒虫相比,我很满足......” “一年过去了,父亲一去不复回,母亲因为长时间思念与过度劳作而伤了身体,那一日还记得是大雨瓢泼的清晨,母亲病重急需入药,因香菱不会言语所以我独自一人冲入了雨幕。” “儿时体弱,往来十余里已经接近晌午,于村道上好不容易领药回家,却不料见村寨方向忽起浓烟滚滚,待至山门旁满村的鲜血沁透了石台,还未朝着家门的方向逃去,却见这五个畜生肩扛已经昏迷的香菱阔步走来,只当我是胡家的丫鬟便一同卖到了翠烟阁中。”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从香菱的笔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不断尝试炼制父亲成名的噬灵金蛊为母亲当年的耻辱报仇。” “借着香菱顶替我的身份,我获得了外出翠烟阁的自由,获得了打探消息的渠道,获得了寻找材料的机会,获得了炼制金蛊的时间。” “而这一切我足足等了十二年,今天这就是最后一个目标。” “蠢丫头!你要是让开路许我杀了这个畜生,我保证从此以后与香菱远离俗尘,再不用金蛊害人。” “但若是你执意阻拦,今日便是你我断袖之日,只当你袒护了恶人一同视为我的仇敌!” 金蛊振翅声音再响,墨无双紧了紧怀中的巡捕令,抬眼看着双眸好似恳求神色的香菱姐,却只能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 “我是大理寺的巡捕,今日我只为捉你而来......” 第三十六章反目 “轰!” 云顶一声惊雷,待至墨无双话音刚落,只瞧见狂风呼啸吹得院内飞沙肆虐,银芒映亮了场中刺客苍白的脸,更映出墨无双坚定的目光。 “我杀他乃是为了报仇,而你又为何拦我!” “因为我现在还是大理寺的巡捕,不论是白天或者黑夜,不论是身在大理寺还是翠烟阁,只要是在我的地盘或是在我的面前杀人,我就必须拦着。” “更何况,我所追寻的凶手,是我早先最贴心的人......” 墨无双没有继续说下去,此刻抬起目光正见往日和蔼可亲的香菱姐已然咬紧牙关,一对粉拳攥得吱吱作响! “不用狡辩了!拦我路者就是我的敌人,与那畜生一样是我的弑母之敌!” 说罢,肩头六翅金蛊身上闪出一道金芒,遂只听见一声刺耳蜂鸣袭来,墨无双急忙抬起丹枫与蛊虫刀锋相对,仅是一眨眼便感觉手心一麻,与四溅的火星退了好远! “姐姐大人,这金蛊的力量应该在宗师左右,虽然没有功法和招式辅助,不过其坚硬程度仍旧不可小瞧!” 罗小九的声音传入墨无双的脑海,显然面前的敌人并非以前所见过得其他的凶手,并且对方已经对墨无双动了杀机,就连往日乐观的罗小九都忍不住警惕的提醒墨无双。 “是啊,要不是你的狼尾缠着手腕,只怕丹枫刀早就飞出去了,话说难道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制住这金蛊嘛?” “有,你要是有化灵水,就能越阶和它战斗,不怕它不老实!”罗小九的声音在无双脑海中回荡,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的模样。 “我要是有那东西还用招架的这么累吗!” 墨无双低声环顾,金蛊又化作金芒盘旋在昏暗的房间中,而在接下来一炷香时间的僵持中,对面的“香菱”明显已经按耐不住心头的杀意了。 “赵...赵将军!趁着此刻有大理寺的人助阵,赶紧逃向后院寻东方神捕那里庇佑,不然只怕再过三五个呼吸这娃娃也要完啊!” 在座宾客皆是明眼人,现在表面上墨无双以兵器之利招架住了前来的刺客,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金蛊的力量极大,单以墨无双尊者的内力恐怕僵持不了多长时间。 赵将军想到此处,转身便舍弃了墨无双与在场近百的精兵,由几位宾客护着便朝后院方向连滚带爬的跑去,只余下满场精兵面面相觑,遂转身一哄而散! “东方...东方神捕救命啊!” 随一大群人慌忙涌向后院,赵景德的声音透过围墙仍旧响亮,一转角见那白衣的东方博雅却端着一盏清茶坐在石桌旁,看模样却丝毫没有慌张。 “吵什么吵,有我坐在这里你还怕死吗?” 满眼的不屑瞥向不远处面色漆黑的众人,东方博雅冷笑着将青玉杯放回桌面,丝毫不顾及这位赵将军与一旁宾客的情绪。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手,若非本将军命大,方才就交代在那里了!” 好歹地位比东方博雅高,当下一口恶气驱使他怒目相对,哪知对方同样平静的观来,却让他刹那间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一直寒到了脚底! 那是一双好似毒蛇般瞳孔的眸子,无情,嗜血甚至于目中无人的情绪瞬间笼罩于心头,这让赵景德明白,眼前的人绝非往日所见的常人。 “听着,我过来的目的并非是保护你这种垃圾,而外面那群人死了干净又能如何,不过是一群蝼蚁,同样你在我眼中与他们也一般无二......” 说罢,赵景德的耳旁传来一声冰冷的蛇嘶,急回头却见一条血红色及腰粗的巨蟒正吐着信子,好似在看猎物一般瞧着自己! “赵将军!”宾客急忙伸手扶住腿软倾倒的赵景德,看着眼前冷笑的东方博雅与巨蟒却是终于没了丝毫的怨言。 “老实点好,免得一会儿扰了我的兴致......” 话落不长时间,烈风呼啸中,随东方博雅的目光看去,只听一声乍响自议事厅方向传来,而后两道身影掀翻了青瓦屋面于空中对峙两招,而后随着一声虫鸣,刺目的火光狠狠朝着地面砸来,直惊起满院滚滚的烟尘! “你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墨无双此刻单膝跪地喘着粗气,将丹枫刀架在“香菱”的锋利匕首下,而不远处那缕金芒自空中飞速绕了一圈,再次鸣翅冲来,仿佛一眨眼便会将墨无双的身体刺穿! 但一股执拗在墨无双的双瞳中映现,瞧得“香菱”此刻心中忍不住颤了颤。 “等你回心转意,愿意与我一同前往大理寺认罪的时候,我会一直缠着你,不会放手,不会背弃。” “就像学习厨艺,学习蝶步和学习绣衣鼓的时候,即便是再笨你都没有对我放弃,现在轮到我了。” 墨无双从没觉得以前有如此帅气的时候,瞧见“香菱”眼底莫名的情绪,她清楚眼前之人本性还是那个喜欢操心的香菱姐,而绝非杀人不眨眼的刺客“胡雪瑶”。 但愿她能够放弃吧,到时候关押在大理寺中与自己和香菱平稳的度过一辈子,又何苦浪迹天涯,从此做一个无根浮萍呢...... 又或是我自作多情了呢...... 闭上双目,墨无双第一次认命了...... “叮!” 仿佛是雨滴点在青瓦上,一旁事不关己的东方博雅忽然睁开双目,视线锁死在不远处墨无双闭眼的一瞬间,而此刻噬灵金蛊振翅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待墨无双缓缓睁眼,身着黑色劲装的中年壮汉双指稳稳夹住企图逃脱的金蛊,另一只手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训斥道。 “臭丫头,前两天为父离开时是怎么和你说的,你不心痛自己的小命,老子还心痛呢!” 宽阔挺拔的背影模糊了墨无双的视线,仿佛转眼回到十年前那一场战斗,一种名为父爱的大山令她深深舒了口气,果然...她赌对了。 “呵呵!好你个墨霖山!你一走消失十年毫无音讯,大理寺却一直从未断过你的传说!” “被你的阴影压迫了十年,不论我获得怎样的成就都比不上你,今日将你引了出来,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值得那么多人惦念!” 东方博雅双目赤红,好似见到多大的仇敌一般,当即厉喝一声“赤练!”,便见那条血色巨蟒如流光化作一柄血鳞利剑,仅是眨眼间便越过十余丈刺来,这速度惊得墨无双头皮发麻! “哼!跳梁小丑,也敢窥觑我女儿!” 这一次墨霖山没有背负他的黑狱刀,只见单掌燃起火红色的内力,如蛮龙怒吼运于一臂,猛回身竟一拳砸在剑尖,随着狂暴的内力炸裂轰碎了方圆三丈内所有青石,只见白衣携着残火倒飞撞倒一颗水缸粗巨木,余下近十丈灼烧漆黑的地面方才结束! “嘶!”在场所有人都没醒过神来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堂堂的大理寺第一神捕东方博雅竟然被人一拳轰飞,看此状浑身已是血管崩裂,若非内力深厚吊着一口气,只怕已经陪着他的赤练蛇魂归西天了! 亲爹!这才是真正的金手指呀! 满眼崇拜的望着自己的亲爹,墨无双还不等表达出心里滔滔的敬仰之情,岂料墨霖山却伸手叫墨无双让开,而后目光死死的盯着不远处青瓦上的神秘身影。 “别躲躲藏藏的了,你这疯子不也是来找噬灵金蛊的吗?也过来让我见识一下传说中祖妖巴蛇的厉害吧!” 第三十七章圣级之战 夜色更深了,冰冷的暴雨开始有了自云顶倾盆的征兆,随墨霖山冷眼喝道此话,一阵狂风掀起漫天碎瓦时却见一袭青衣踏着冰雨飘落而至,展开青玉扇仍旧是那副令人心底发寒的笑意。 “墨霖山啊墨霖山,没想到十年之后,我们还有机会再打一架。”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也会对大理寺的人出手,殊不知为了你身后的女娃娃,我们到底谁才是疯子啊。” 巴蛇说罢负手而立,瞧着在场众人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而墨霖山也伸手推墨无双靠后,看模样稍后会有一场大战酝酿。 “墨霖山!”“巴蛇!” 一侧赵景德几人听到这二位名号瞬间傻了眼,此刻哪里还有半丝侥幸逃走的心思,毕竟都是十年前响当当的绝顶高手,老老实实的认命才是最聪明的决定。 但“香菱”这一边听见墨霖山的名字明显有些不淡定了,当即双目锁在另一旁墨无双的身上,面色从冷酷又转为了滔天恨意,并且怒得面色发青! 毕竟当年蛊王胡不归就是被墨霖山亲手捉走了的,若是没有他便不会牵扯出后面所有的不幸,更不会让自己的双手染满鲜血,直到半夜多次从梦中惊醒! “墨霖山,没想到...你竟然是墨霖山的女儿!” “你真的瞒我好苦啊,枉我这么信任你,没想到你才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元凶之女!” “香菱”的身子不知觉的发抖起来,转眼怒火染红了双目,刹那间便失了理智,尝试拼尽全力操控墨霖山指尖的噬灵金蛊,只听振翅声音刺耳,却无奈动不了半分! “混蛋!我今日即便杀不了墨霖山,我也要让他后悔一辈子!” 此刻墨无双才刚刚从争斗中缓过来气,抬头见“香菱”举匕首朝自己猛冲,惊得赶紧懒驴打滚躲过一刀,余光中又见匕首一转继续朝自己腰际刺来! 看模样“香菱”为了复仇,已经完全被怒火蒙蔽了双眼...... “无双!”墨霖山清楚自家闺女性格,她断不会用逆锋刀砍伤自己的朋友,但此刻那女孩却刀刀要命,整个战局明显处于一面倒的情况! “墨霖山,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在面对我的时候溜号,是不是活的腻了!” 青玉扇飞速截断冰雨,还不等墨霖山回头出手帮助墨无双摆脱危机,却听见耳侧传来的锋锐之音,遂急忙一个转身将拳砸在扇面上,传来金银交戈与冰雨炸裂的声响! “锵!”到底是两位超凡入圣的强者战斗,哪怕是简简单单的一招都能震散方圆三丈内所有的冰雨,而脚下的地面也因为剧烈的撞击拖曳出两道沟壑,飘逸出现的青烟融入了逐渐密集的冰雨中。 “你那墨家逆锋刀呢?以拳应战莫非是看不起我?” 巴蛇将苍白的脸自扇后展露,瞧着墨霖山背过一只手的模样,遂好似嘲讽的笑了笑。 “差点忘了,你的另外一只手护着噬灵金蛊,如今你只能单手和我打,不过瘾啊!” “呵呵,一条小蛇而已,捏住它的七寸需要俩只手吗?” 说话间,方才赤色的内力火焰自掌心攀着臂膀燃起九尺有余,似龙吼于掌心久久不散,瞧得巴蛇右眼皮猛地跳了跳! “方才还真的是失了眼界,没想到竟然是当年伏龙一族失传的擒龙手,想必你也是有备而来啊。” 余光扫了眼不远处与“香菱”缠斗的墨无双身影,墨霖山时刻警惕着巴蛇忽然发难,在听闻了巴蛇的话后,却是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答应。 “嘻嘻,你还是这么目中无人,真不清楚当年我为什么会打赌输给了你,导致圣女大人对你另眼相看,而事到如今我还为当年的毫厘之差难以释怀。” “要不然,我们再打一个赌吧,就赌这噬灵金蛊最后会落在谁的手里如何?” 巴蛇轻摇了下扇子,以澎湃的妖力绽放出九头巨蟒的影子驱散了头顶逐渐密集的冰雨冷冷笑道。 “而赢的人,可以得到那个叫做墨无双的丫头怎么样?” 蛇性本淫,墨霖山岂能忘了当年与巴蛇争斗的场景,如今既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家闺女身上,当即眼底闪过一抹怒气,显然是动了肝火!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那...就要看你护不护得住掌心的噬灵金蛊了!” 巴蛇冷眼笑了笑,双目中眨眼便成了冰冷的血色蛇眼,而后掌心的青玉扇因妖力一抖竟化成九条青墨色长蛇朝墨霖山张血盆大口咬来,而每一条的尺寸都不逊于方才东方博雅引以为豪的那只赤炼蛇! “九蛟扇?难怪方才能够扛得住我一拳!” 墨霖山双目一亮,掌心赤炎龙吼连连,遂游走于九条巨蟒之间辗转腾挪,虽是单掌但胜在内力雄厚,此刻九蟒饶是捣碎了脚下所有的青石地面,却仍未沾到墨霖山的一丝衣角! “嘶!”九条青墨色巨蟒呼啸于瓢泼大雨中,伴雷光闪闪渐成合围之势,此刻只瞧墨霖山脚下猛用力,迎着暴雨直冲天际,随下方九蟒争相咬来,一声龙吼仿若陨雷落下,未至地面便已经烧得空气干燥起来! “轰!”地面猛地颤了颤,一阵土浪忽起三四丈转眼随着暴雨再落,墨霖山自青烟缭绕的深坑中一跃而出把玩了下九蛟扇,还不等嘲讽巴蛇的时候,却见一张足能吞下整栋大宅的血盆大口以至面前! “好家伙,妖身都祭出来了!” 墨霖山强提一口气,随身上烧灼出赤色内力幻化出一道虚影,双掌接住巴蛇的利齿,只觉得好似被百余只蛮象冲撞,当即随巴蛇一同撞塌了千丈内所有的亭台楼阁,甚至神都城墙都因此被撞得塌陷下去! “墨霖山,面对我的妖身也敢托大以双掌相迎,难道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好似沉重的钟鸣,巴蛇的声音化作气浪震得城头数千兵将头颅嗡嗡作响,而此刻近百丈的青色蛇身直立起来,随蛇首两侧骨翼颤动,直引得整个坊市间逃散的贫民头皮发麻! 老天爷,难道天要亡我神都长安吗? 正当所有贫民祈求老天爷显灵的时候,城头的废墟中却燃起一片火海,随众人聚目观去,却见仿佛虚空勾勒的火红色虚影浮现,而此刻墨霖山从乱石中起身,看模样眼中同样蕴含着深深的怒意! “桀桀桀,没死就好,再吃我一击!” 巴蛇怒啸,伴惊雷再次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墨霖山的方向咬来,伴着腥风烈雨惊走了数千人唯恐受到波及! 而此刻火红色的内力在背后虚影中勾勒出血脉,在锋锐的蛇牙堪堪达到眼前时,犹如实质的虚影却化作铠甲将墨霖山笼罩,随即只见微小的手掌拦住了大它千倍的巨齿! 还不等巴蛇心中惊骇,墨霖山的身影猛地一蹲,双手死死扣在尖齿上,仿佛有了撼地之力般轮了一个圆满,而那硕大的蛇身砸塌了数千丈长度的围墙滚落城外,看满地断裂的蛇鳞与鲜血,那模样当真好不凄惨! “这下你服了吗?” 墨霖山踏在城头朝着下方巴蛇冷道。 “呵呵,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一直以来都留了一手,论打架我服了,不过你可曾还记得赌注?” 车轮大的蛇眼瞧着墨霖山好一副嘲讽的模样,待至墨霖山低头看向掌心才想起来,方才争斗的时候,那噬灵金蛊在不经意间逃了出去! 随巴蛇冷笑声渐起,遥遥千丈赵将军府中一道金芒乍现,这才令墨霖山的右眼皮猛地跳了跳! “糟了!” 开个单章感谢各位的支持 一转眼本书已经写了30万字了,因为工作的影响经常加班,所以很多时候并没有做到许诺的双更甚至是爆更,没办法,现在设计狗就是这样痛苦的行业。 不过好在有很多的读者大大一直在支持咱,才能让咱一路走到现在,在此谢谢大家对大叔的支持orz。 然后今日查看了一下起点APP的粉丝排行,忽然发现好多读者的打赏,所以想着趁这片刻闲暇的时间内感谢一下大家。 首先感谢咱的舵主【命名什么的最麻烦了】的万赏支持(虽然事后发现这是我哥们的小号,但还是要感谢一下。) 再感谢咱的执事【天下太黑】【萌穿肠】【xerzeni】【安娜帕夫洛芙娜】的打赏支持orz。 随后再感谢咱的弟子与学徒【Rlovelife】【ddasssad】【诸君我喜欢Loli】【飞向狗的肉包子】【这个世界需要叛徒】【赛展雄】【章鱼妹】【皇牌大放送01】【竹洛冰夏】【奸商小分队】【dys459】【科尔沃】【一只飞天熊】【独孤枝】【书友1405222316454】【战羽中凌】【sfsdf2】【我就是萌狂三】【星夜551】【jiangkun32】【锈剑刺秦王】【一群虎逼】【凌乱☆小炮】【寒月悲笳千帐灯】【你相信轮回吗】【墨迹极限】【花样手枪王】【水墨丹青生道心】【起司承承】【CLCHT】【岁月丿静好】【切丝的剑】【伊丶酱】【吾乃墨依师父】的打赏支持!(好累!) 最后同样感谢各位支持订阅正版的各位读者大大们,没有你们大叔坚持不下来,每每看到订阅涨起来的时候,咱的心里都是美滋滋的,而今往后咱会更加努力的去更新!用全力为大家带来一个难忘的故事! 第三十八章血脉觉醒 “赵...赵将军,趁着他们现在都无暇管我们,赶紧起步朝着大明宫的方向逃吧,咱们可不能把自己的命放在别人手心里啊!” 此时宾客仍在为远处墨霖山与巴蛇的战斗场面而心惊胆战,并且瞧着墨无双正与刺客缠斗中,遂赶紧扶起身旁蹲坐在地上的赵景德劝道。 “别以为现在出现的墨霖山是什么好人,没看到现在墙角那东方神捕的惨样吗?只怕他的目标仅是自己的女儿,一会儿等走了咱们就是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赵景德不傻,身侧宾客所说之话句句听在耳中,当即一咬牙只得携众人砸开了后院的乱石,随后踩过平日珍惜的花园逃了出去。 而此刻墨无双与“香菱”交手中仍旧是险象环生,随着那两柄匕首上下翻飞,墨无双只得持刀勉力招架。 难道墨无双打不过她?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香菱”自幼主修的是蛊术而非刀法拳术,若是论身手仅有一流江湖武者的水准,别说墨无双用刀,就是单手和她练也是吊打级别。 而如今看似招架不住的模样,全因墨无双心底做着剧烈的斗争,即便看模样两人是再没有和好的可能性了。 但...她好歹曾经是关照自己的大姐,这股感情绝不是用义务与责任感便能抹平的,墨无双自认做不到这样冷血。 但在背后狄怀英与李元芳的托付下,这赵将军即便再混蛋,她却也必须要保住! 再抬手持丹枫架住两柄匕首,墨无双用力将“香菱”拉到面前,瞧着双目血红的怒眉却略带苦楚的继续劝道。 “香菱姐!当年蛊王胡不归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以活人炼蛊已经不知残害了多少百姓,我父亲也是无奈之举才将他捉回大理寺关押!” “之后的事情我虽然深表同情,但过去的事情终究过去了,此刻你随我回大理寺将赵将军的罪证呈上,自然会有寺正大人审他,你这样出手无非也是害了自己!” “又何必伤了你我早先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感情!” “香菱”此刻情绪激动,哪里听得进去墨无双的解释,只待转身又是匕首擦过墨无双的雪颈,着实惊出后者一身冷汗。 “姐姐大人!我感觉到那个噬灵金蛊冲过来了,趁着现在还有余力招架,赶紧转身逃走吧!” 罗小九惊慌的声音自墨无双脑海中响起,还不等墨无双推开身前的刺客,便已经能够听见远处极速靠近的虫鸣! “坏了,赶紧跑!” 心思流转一刹那,墨无双刚想离开,岂料一不小心被“香菱”的匕首划伤了大腿,仅是片刻的身子僵硬,便见金芒刺入墨无双的胸膛,随一朵红莲绽放,“香菱”终于等到那恨极了的神捕之女倒在地上! “墨霖山的女儿,受死吧!” 罗小九急忙自丹枫刀化作狼型咬在匕首上,可来不及将身子完全转化,却见“香菱”腕间喷洒出淡淡的白色粉末,仅是刹那娇小的身影一僵便于墨无双的身旁瘫倒了下来。 至此,罗小九也终于明白了,第一次见到香菱时的那句话,那句村中常有村民修炼奴妖术,而她并不惧怕妖兽的意思。 “结束了!” 再次高高抬起匕首,扬起头来却见青光映亮了“香菱”的双目,而此刻瞧着匕首反光中自己狰狞的模样,她却止住了即将刺入墨无双咽喉的刀刃。 别问她为什么会住手,论仇恨她对墨霖山于赵景德而言,有过之而不及。 但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抑制她的冲动,同时也在脑中不断提醒着她,这个往日里的好姐妹不能杀,毕竟她与自己一样,都是被上一代的仇恨所牵连的人...... 深深的叹息声,瞧了眼身下已经昏迷的墨无双,“香菱”终于还是在暴雨中颤抖的放下了匕首。 “傻丫头,你欠我一条命......” 话音刚落,“香菱”的背后忽起一阵罡风,来不及回头却好似被巨熊一掌拍飞撞断了一颗碗口粗的树,在感觉肝脏俱裂时蹒跚起身,却发现是那个护犊子的墨霖山回来了。 “滚!我闺女不想伤你,但以后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香菱”闻言深深剜了眼墨霖山怒眉的模样,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感,更没有了早先恨不得杀掉墨无双的激动,伴眼角滑下清泪至唇间,却由心头弥漫出一股道不明的伤感。 也许,这一切真的有些过了吧...... “唉!”扶着石壁站起身来,“香菱”纠结的望了眼墨霖山怀中那往日欢脱的好妹妹,这才抿了抿唇顺着赵景德逃离的路追了过去。 只余下转身刹那间飘落的泪珠伴冰雨砸在脚下碎裂的石砖上,混着地上的血转眼不见了踪迹。 而此刻噬灵金蛊还留在墨无双的体内颤抖着,感受渐行渐远的主人气息与方才近在咫尺的威压震慑。想必它也明白自己的主人无法再唤出自己,伴着伤口流入的银色水滴只得颤抖的卷成一颗金丹模样,不一会便没了生气。 “化...化灵水?” 罗小九瘫软在地上勉强睁开晶莹的双目,瞧着墨霖山自腰间取出酒葫芦倒出银浆时忍不住颤了颤。 毕竟这东西可太贵重,一滴足以换来千金,而眼前的墨霖山却取出了整整一葫芦,好似不要钱的朝自家闺女伤口灌了进去。 “没办法,害怕这东西在无双体内肆虐,此刻只能咬着牙将它融在无双的血脉中了!” 说罢,墨霖山再扶起亲闺女的身子将澎湃的内力导入奇经八脉,随融化的噬灵金蛊粹成点点金芒,连续三个大周天之后却感觉无双体内接连十八声脆响,显然是成功越阶进入了宗师的境界! “能够临危进阶已经代表没有危险了。”墨霖山瞧着宝贝闺女面色转为红润,刚刚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岂料墨无双的体内随之而来又一股诡异如银浆炸裂般的妖力膨胀。 关键这股气息墨霖山实在太过熟悉,它化作一层淡淡的薄雾将墨无双笼罩起来,仿佛轻薄的白纱隔离开所有接近墨无双的冰雨,不一会随着呼吸仿佛有了自己的频率,转眼凝聚却化作了一条洁白的狐尾于墨无双的股后! 一直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看来身为九尾天狐后裔的血脉,觉醒了! “噬灵金蛊被融化后对妖族有极大的好处,看来方才墨霖山将自己内力强行灌入小姐的身体后,随着内力的进阶与金蛊的滋养,妖族血脉为寻得体内均衡所以一同突破,并从根本上将墨无双的体质彻底觉醒!” 正当罗小九眼中闪过兴奋的神色,岂料墨霖山一沉面色,竟划破指尖在亲闺女的后腰上画出一道符,随一道金芒闪过,那条洁白的狐尾竟变得无影无踪! “你...你为什么!”罗小九惊呆了双目,瞧着一侧收功的墨霖山瞪大了眼睛。 “别这么看着我,她现在还不能随你一同去万妖谷,毕竟方才巴蛇的模样你也看在眼里,大理寺此刻却是她最好的归宿。” “暂时我先把她的狐尾封印在体内,以后等她醒来由你教导她如何隐藏自己的身份,毕竟此刻还不是她暴露身份的时候。” 嘱咐两句,墨霖山摇了摇空荡荡的酒葫芦,随即深深叹了一口气后听闻远处传来数人纵马的声响,这才借着雷光一闪在废墟中消去了身形。 第三十九章冲突又起 整座翠烟阁的姑娘们震惊了。 昨夜长安城下的赵将军府发生一场骇人听闻的战斗,直到第二天清早出了房门朝远处城墙望去,仍旧能看见近千丈空荡荡的废墟上,各路兵将忙碌修补的身影。 虽然惊骇,不过这都不是她们在意的核心,正相反另外一件事情更让她们的脑袋转不过弯来。 画面转到昨晚下暴雨被迫休业时,翠烟阁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随一群姐妹到大厅皱眉观望却发现来人是那往日不苟言笑的李元芳护院,而此刻他的怀中抱着已经昏迷的墨无双,着急的为她寻找房间休息。 而正当所有姑娘想要怒斥犹如落汤鸡的二人滚出去的时候,却发现瓢泼大雨中影影绰绰竟跟进来数十名持刀的大理寺捕快,见到那场面赶紧捂住了嘴! “来人!快寻一间房给无双休息,然后赶紧叫郎中过来!不不不!赶紧去把狄怀英叫出来!” 李元芳从未如此心急如焚,他原本就劝告过墨无双独自去并不安全,待到狄怀英的事情都了结过后,这才引着一群大理寺人去赵将军府寻其踪迹,终于在凌乱的废墟中发现了倒在血泊里的墨无双与一旁同样昏睡的罗小九。 自那一刻起,他便觉得自己的心里发慌,这种感觉绝非是冰雨带来的压迫感。 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开始关心起这个欠佳管教的臭丫头,如今见到这样凄惨的模样竟让他失了分寸。 不过还好,此刻自头牌房中走出的胡雪瑶瞧见了墨无双的模样,面色惊异的为她安排了一间屋子,而后将李元芳等人推出屋外帮助墨无双褪去了湿漉漉的衣衫,再入了温暖的被窝后才将门外等待焦急的众人放了进来。 “咳咳咳!” 另一旁,狄怀英听闻墨无双昏迷的情况自然也是心急如焚,虽然身子尚未恢复完全,但在身旁两位捕快搀扶下倒也迅速抵达房间,把脉片刻这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怎...怎么样?她没出什么事情吧?” 李元芳伸手接过布子擦了擦狄怀英额头的冷汗,随一旁众捕快抻着脑袋问道,丝毫没在意同样狼狈的自己。 “如果出事我肯定比你还着急,应该说恰恰相反,这次墨无双应该是因祸得福了,体内气息平稳,脉搏有力,看面色血气稍弱以外,虚探之下只怕她现在也已经是化境宗师的实力了。” 说着,狄怀英眼睛瞥了眼身侧的李元芳,这才将墨无双纤细的手掌塞回了被褥中,并引领众人走出了房间。 “只不过方才淋了雨,并且用力过度所以需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了,不过这噬灵金蛊......” 说着一侧捕快于狄怀英的耳侧私语几句,转眼便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已经被万妖谷和另一方神秘人抢走,毕竟实力强悍,我等即便失手也有了交代,只不过听闻东方神捕也在现场,怎的不见他踪影呢?” 自狄怀英一言,大理寺众人相视一眼这才见李元芳恍然想起拍了下脑袋。 “把他忘在废墟里面了......” 第二日清晨,冰雨经过一夜的洗礼将整座长安城冲刷得一尘不染,伴着竹窗微启,一缕清新的风携着泥土芬芳吹动了正在沉睡的佳人睫毛。 随着一声嘤咛,墨无双恍惚的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而后呆呆望着天花板,脑中流转着昨夜一幕幕场景,这才披上已经准备好的干爽衣物推开了房门。 而随着房门开启的一刹那,眼前的景象却令她忍不住一愣。 满大堂的姑娘围坐在舞池中央没有了往日的吵闹与喧嚣,聚目观来却无一人敢与墨无双对视,仿佛做了什么坏事或者恐惧一般垂下脑袋,而周围尽是一群熟悉的大理寺同僚,好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什么情况?这群人也有自觉来翠烟阁巡查来了?墨无双自嘲的笑了笑。 “睡醒了傻笑什么呢?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 楼梯转角处担当起照顾病人职责的李元芳端着热粥赶紧将墨无双送回了屋内,而后摆好碗筷一脸热切的问道。 “有...你对我这么好让我有点别扭。” 说着墨无双皱眉摆了摆手,见李元芳干笑的模样又深深叹了口气。 “那个,昨晚胡...香菱姐那边...怎么样了?” 到底是关心,哪怕对方用噬灵金蛊击穿了自己的胸腔,甚至最后打算用匕首杀掉自己,墨无双也无法释怀这样的好友,毕竟自己此刻活着很有可能是对方在最后的时候良心发现了。 如此说来,她还是自己的好姐姐...... “唉,昨天兵分两路,我将你送了回来,而另一队捕快循着踪迹继续追寻刺客的线索,却得知那时赵景德已经跑到了内城门外,而香菱身着夜行衣持凶器前来引得禁军戒备,之后被守城将领遥遥一箭射穿了心脏。” “尸体我让前去的兄弟以大理寺的名义讨了回来,好在到来及时没有让她被赵景德侮辱,而且看模样她离去时面色很平静,似乎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李元芳小心翼翼的说着,他生怕墨无双一个想不开便冲去寻赵景德拼命,但此刻的臭丫头却表现出易于反常的沉稳。 “帮个忙,寻个好地方,找个好棺材,别让她躺在大理寺的草席下。至于回去报道噬灵金蛊的事情,就等她入土为安了再说吧。” 李元芳明白墨无双此刻失去好友的心情,赶忙点了点头便出门为这妮子交代的事情准备去了,而后却闻房间中一声幽幽的长叹,直至晌午这才红着眼圈出了房门。 毕竟与自己相处不过半个多月,虽然心里难受但终究不敌此刻头牌胡雪瑶的心情,毕竟十二年已经和孪生的姐妹无异了。 叹息此处时,岂料翠烟阁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自门外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左右扫了眼,却见堂内众姑娘急忙聚在大堂中央齐齐朝着门口方向躬了躬身。 “恭迎老妈妈与楼主归来翠烟阁!” 这二人闻言不做答应,环顾四周终于见到身着薄衣的墨无双遂蹙了蹙眉,而后老鸨于楼主耳畔说了些什么,这便玉指遥遥点来,指着墨无双的身影扬声道。 “来人把她捆了随我二人一同前往岭南周郡公府,大夫人说了,要凌迟于她方才能解掉心头之恨!” 看来这两个人是刚刚赶回来并不清楚昨晚翠烟阁内发生了什么事情,话落刚落不足一个呼吸,岂料周围一群姑娘倒吸一口寒气,急忙朝着楼主与老鸨方向摆手。 二人不懂那手势的意思,待至一队护卫自门外冲进来,终究还是让闻讯赶来的大理寺众人瞧见,而为首的李元芳掌心飞出一把锁链刀砍进堂柱中央拦住了众人去路时,楼主与老鸨这才扭过头来瞧着眼前熟悉的身影。 “你们谁敢碰她,就是和大理寺对着干!” 第四十章擒楼主 此时整座翠烟阁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而面对从后院蜂拥而至的大理寺众多捕快,大门处翠烟阁楼主与老鸨只得诧异的面面相觑,显然对于最近翠烟阁发生的事情所知甚少。 待到张口再叫萧知音出来解释的时候,却不料一旁的姑娘小跑到跟前告知了萧知音已死的事实,引得老鸨的面色苍白了几分。 “妖女!妖女!” “自打这个墨无双入了翠烟阁以来,就从没有一天消停的日子,不久前周郡公惨死在她屋内,没想到这两日萧知音便步了他的后尘!” 老鸨于楼主的身侧咬紧牙关吱吱作响,看着二楼墨无双平静的模样,眼球中直崩起道道血丝! “这个丫头必须送去岭南的周郡公家,断不能再继续留于翠烟阁了!” 萧知音毕竟是老鸨相处了十多年的姐妹,如今听闻与周郡公死法一般无二,便联想到之前萧知音句句诽谤墨无双的话,此刻怒火自然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甚至,她怀疑萧知音与周郡公的死于墨无双脱不了干系...... 而一袭红衣显得风韵犹存的翠烟阁楼主听闻已有四十余岁,早先是长安城中著名的歌舞伎,因结交了众多官绅豪隶才兴建起这座传世之楼。 若说心思性格自然非老鸨所能比拟,故而此刻她看透了场中形势,并未理睬老鸨的劝言,再次目光定了定李元芳的方向低眉道。 “我翠烟阁处置自己的人,与大理寺有何关系?再者说李护院,当时老板安插你入翠烟阁中,可没有告诉过我还有其他人也混了进来。” 说着朝楼上的墨无双身影打量一番,口中啧啧出声继续道:“另外,不论之前身世如何,青楼一直以来有个规矩,只要是卖身到了此地,就断不会与外界再有任何联系。” “不论她是王侯将相之女,亦或是江湖世家明珠,即是落了红尘,便是卖到了我的手里。所以说,我要处置自己的东西还需要大理寺的同意吗?” “更何况,持兵擅闯翠烟阁,难道你们就不怕那位大人生气吗?” 楼主自恃背后有人撑腰,打从建立翠烟阁以来,什么人物她没有见过,再大的风浪都挺了过来,更何况眼前这些人只不过是大理寺的捕快而已,平日里那仅仅是五等宾客,算不上有多大势力。 故而此刻再挥了挥手,叫身旁的护卫朝着楼上跑去,企图捉住墨无双回去交给周郡公府的大夫人免去翠烟阁即将到来的灾难。 岂料,在其余捕快都朝着李元芳看来时,后者怒了! 一柄暗金锁链刀燃起澎湃的内力火焰,灼热的温度惊得前来的护卫乱滚带爬逃开,而瞧弥漫着杀意的李元芳前来,这一次楼主的面色明显苍白了不少,遂略微颤抖的盯着眼前人蹙眉道。 “大理寺当真好大的脾气,理论不过便要在此地动手,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尽管使出来看看,到时候追起责任就看你大理寺怎么给周郡公家一个交代!” 后面一群捕快慌了,瞧着那怒气冲天的持刀背影何人敢在这个时候劝他收手,只待扭头朝着墨无双方向看来求助,但没想到背后传来两声咳嗽,这便是狄怀英出了丹阳院前来查看情况。 “元芳,住手!” 仿佛冷水自头顶泼下,李元芳满心的怒火当场便消散无影,扭头看来正是被人搀扶来的狄怀英面色严肃的盯着自己。 “呦!看模样这是又来一个潜伏的,你们大理寺的人是跑我这翠烟阁玩聚会了是吧!” 这就是战场出身男人的弱点,他们很难控制自己的愤怒情绪,以至于经常会因为一些恶语相向而动手解决问题,这在大理寺是万万不能有的失职。 伸手叫李元芳归来理顺情绪,狄怀英深深的看了眼楼主方向,待墨无双走来却又示意她不要多言。 “您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潜藏在翠烟阁中吗?” “早先大理寺接到线报,说此地有暗中强抢民女并将其逼良为娼的嫌疑,故而大理寺卿派我三人来此进行明察暗访。” “经过这二十余天的接触,我们现在手中已经有足够的证物证明此言不虚,更何况那个周郡公正是其中的首犯,您不会不知道吧。” 楼主瞧着眼前的白面小生,仿佛对于他的说法有些嗤之以鼻。 “自古青楼不问姑娘出处,做这一行便是皮肉生意,那个姑娘不愿做我们自然不会强求,一来惹得客人不高兴,二来也毁了翠烟阁的名牌,又怎会出现你说的逼良为娼嫌疑?” “那...墨无双在百花齐汇期间身中软骨散又作何解释?” “那姑娘本来被卖的就是红倌,她不愿意接客难不成翠烟阁还要恭恭敬敬的养着她吗?” 翠烟阁楼主认为自己占尽了理由,遂此话出口轻蔑的瞧了眼不远处的狄怀英。 “此话说的好!那不知百花齐汇后那些落榜的才人又是如何处理的?” “要么被人买走做了丫鬟或是偏房,要么就是留在翠烟阁中做留守的土妓,总之做生意的毕竟不能养着一群什么都不做的人。” “那有女子为保住贞操不随你心愿呢?” 狄怀英目光灼灼的盯着翠烟阁楼主,随后自腰间取出一册手书与一卷名册,而那名册正是早先分发花名时老先生所用的那个。 “女子入青楼,敢于不问出身的倚仗就是这花名,一旦交了出去便与前身不再有任何联系。” “但人自从出生又岂能因为一个花名便抹去了所有的记忆,再说外面一直守候着的亲人们,又怎么可能忘记曾经有这样的一个女孩伴在身旁,陪了他们一个美好的时光。” “自打翠烟阁建立以来,从周郡公手中拐来的女子足足占了整座青楼的六成,其中有人已经为了贞洁惨死墙头,有人被阴谋折磨得痛不欲生,有的人甚至已经麻木的忘却了以前所有的往事。” “如此残忍的手段你居然和我说规矩,看看我掌心这尘封在大理寺足足十余年的案件簿吧,七百三十张!失踪的七百三十个姑娘都能在这个点名册上寻到名字!” “而背后还有多少已经再也寻不到,我无从下手,好多人甚至忘却了自己本身的姓名,沦为你们掌心赚钱的筹码,失去了尊严,失去了节操甚至失去了她们本就该有的人生!” 说着,狄怀英又深深的叹了口气,瞧着面前已经抖如糠粟的翠烟阁楼主继续道。 “现在,大理寺准备旧事重提,还请翠烟阁楼主与我走一趟吧,别以为这还是件小事情,即便是您身后的人恐怕也保不住您了,毕竟...这里面的姑娘可不仅仅涉及平民。” 狄怀英说着伸手叫背后的捕快持锁将楼主与老鸨拷走,随墨无双与李元芳崇拜的目光观来,岂料狄怀英咳嗽两声抖了抖手书,那竟是平日里翠烟阁学习的教材。 “别这么看着我,大理寺对于翠烟阁的积案已久,几乎于所有的案件簿我都能背下来,这虽然只是个应急策略,但七百三十人却是真的。” 第四十一章冰释前嫌 翠烟阁的天塌了,在楼主被大理寺的捕快押送走之后,所有姑娘看着空荡荡的大堂,尽皆瘫软在青石地面上,面色木然显然是还不能接受方才发生的一切。 毕竟好多年,这里就是她们全部的世界,她们被洗脑的只剩下这一小片地方,至于外面的世界,她们没有任何渴望,充斥于心间的只是慢慢的恐惧。 生存在一个没有楼主的翠烟阁,一个没有老鸨的翠烟阁,她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此刻墨无双心中自有千百滋味,懒得说楼主和老鸨罪有应得什么的,当看到身侧的捕快手持封条却忍不住伸手拦住了后者。 “你要是封了这里,那这些早已忘却自己身份的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捕快认得墨无双,瞧见佳人伸出纤纤玉指于跟前,面色红了红有些尴尬道。 “可...她们之前那样对你,更何况方才狄大人也说了......” “我不管怀英小受说了什么,这些人也是受害者,封条你先收起来,等他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让的,在这里没有好的举措之前,这里绝对不许任何人碰它。” 这位姑奶奶可是抓捕噬灵金蛊一案的大功臣,眼下周围捕快哪里敢逆着她的意思走,更何况人家还是整个大理寺老少的梦中情人...... “成!无双妹子心软,哥哥我也不能搏了你的面子不是!只不过,妹子在翠烟阁的这些日子里,兄弟们都想知道一件事情,你...那个...有没有被......” 瞧着眼前的捕快摸着脑袋干笑两声,墨无双方才只觉得大好气氛都被破坏,抬起手来做出打耳光的姿势,惊得后者急忙转身这才逃出了翠烟阁。 而大堂中的诸多姑娘瞧见大理寺人撤离后,此刻也终于深深的松了口气,特别是方才墨无双的劝告也都听在众人耳中,刹那间只觉得往日对她的偏见都已经化解,甚至隐约间她成了所有人的救世主。 “多谢无双姑娘成全!” 满堂的姑娘们相视一眼,自觉站成三排朝着墨无双深深拜下身子,这其中不乏花魁与美颜贵人,而此刻那回荡在满堂的声响激起了墨无双心中笼罩已久的乌云,直惊得后者身子猛地颤了颤。 这种峰回路转的感觉,有谁明白其中足以融化人心的威力,这种感觉第一次让墨无双有了泛泪的感觉。 所有的侮辱,所有的欺骗,所有的纠纷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这一刻她再也感受不到众人排斥的目光与刺耳的言语。 这是一场得来不易的胜利...... “前一段时间我们都受到了萧知音的蛊惑,从头至尾都对无双姑娘报以异类的目光看待,甚至就在方才楼主与老妈妈在此的时候,我们对你存留的只有畏惧。” “这绝非我们在控诉着什么,我们毕竟遗忘了太多,甚至有的人从小就被拘禁在这个院落中,一辈子都没有踏出过翠烟阁一步,如果真的被丢出这里,无异于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烟柳之人从来没有去处可言,故而我们宿命与认知都在院内,我们的眼中只有阶级与争宠,之前所有的得罪,愿无双姑娘能够原谅我等卑劣的姐妹!” 说罢再拜身子,这一次就连胡雪瑶也从楼上走了出来,瞧着大堂中颇为壮观场景,眼底闪了闪随后朝着墨无双的方向点头。 “不原谅能怎么样?说到底要不是陪着你们在翠烟阁呆了一段时间,我才不会同情你们这些人呢!” 众人闻言瞬间懵了,相视一眼却见墨无双方向显然松了口气,而后眨了眨眼睛。 “难道就没有什么表示吗?比如专门给我设一桌酒宴什么的。” 显然,墨无双还计较着翠烟阁百花齐汇那桌酒宴的事情,姑娘们听见相视一笑,这边引了墨无双前往饭堂,为她做了一桌迟来的庆功宴。 期间罗小九醒来饿了一天的肚子,闻着饭菜的香味便遥遥寻到了饭堂的方向,在展开一系列扫荡之后着实引起了不小的混乱,不过好在有墨无双镇场,这才从罗小九满面悲伤的狼嘴旁夺下了不少的饭菜。 之后丹阳院的男宠们凑过来道了声谢,不过话里始终舍不得狄怀英的离去,甚至希望墨无双能够回大理寺转告后者,男宠无限好,何必去当兵。 至于桌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胡雪瑶今日也饮了些酒,面色桃红下却掩盖不住她心底的悲伤,墨无双见了着实有些不是滋味,遂许诺待李元芳寻好的地方,与胡雪瑶一起去看看那位离去的朋友。 酒过三巡,不知不觉便感到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按理说平日这翠烟阁正是开业的时辰,此刻没有了人的压迫和管教,众位姑娘在寻得胡雪瑶的点头便回身叫护卫关了翠烟阁的大门,可墨无双借由身体不适逃回了房间,毕竟她的酒品在儿时就被墨霖山嘲讽过。 “你回来的可有一点晚了。” 还不等墨无双回身关上房门,便听见身后传来李元芳深沉的声响,当即惊得身子一抖,回头满面樱红的看向来人,好一副妩媚撩人的模样。(墨无双:这可不是我勾搭他,毕竟喝了酒容易上头......) 而此刻李元芳自然察觉到墨无双的状态不对,联想到今日自己的鲁莽,遂低下头有些尴尬。 “我过来是想说,刚刚定下了给香菱准备好的地方和棺材,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算了,我也不会看这些东西,见了又徒增伤心,你要是觉得好就行,到时候别忘了叫我和雪瑶姐一起去看看。” “那...碑上要刻得是什么名字?” 李元芳瞧着墨无双的背影道,随即等对方深深叹了口气后,伏在门旁低声笑了笑。 “就叫做香菱罢......” “毕竟,她的人生都是在背负着这个名字生活的,而真正的名字是她的负担,但对于雪瑶姐这是她后半生仅存的全部。” 李元芳表示了然的点了点头,遂拜拳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而后回身又急忙拦住了墨无双关上房门的手。 “对了,忘了告诉你,在昨晚你于香菱在赵将军府对峙的时候,的确有人想要除掉狄怀英,说来你可能不信,那人的兵器也是一只噬灵金蛊......” 第四十二章隐线 “你要处理的事情结束了?” 一间破旧的客栈内,身着黑衣斗篷的男人寻至窗口斜靠在墨霖山的桌前,推来一块饼咧嘴笑了笑。 “前天晚上你和巴蛇的战斗我也看清楚了,真厉害啊!隔着数千丈都能感觉到那股澎湃浩瀚的妖力肆虐,而你居然把他打赢了!并且还把近千丈长的城墙砸了个粉碎,现在街头巷尾讨论的都是你与巴蛇战斗的讯息呢。” “看来,我也要加紧脚步努力了,不然只会被世人膜拜你墨霖山成了圣级,而当年的蛊王却还在绝顶止步呢......” 墨霖山闻言朝着面前黑袍人瞧了瞧,转而靠着窗旁继续看向翠烟阁的方向,沉思了半晌却又朝着黑袍人观来。 “你说,假如你姑娘脑子一根筋非要违背你的意思做事,你会怎么办?” “瞧你说的,那还不好!”干瘪的嘴唇抿了口浊茶,黑袍人直视着墨霖山诧异的双目笑了笑。 “最起码,证明我姑娘不会去依靠任何人,她有自己的思想,更不会受到别人的摆布,特别是一根筋的去做一件事情,往往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即便好几次都差点死掉也算?” “那就是傻了,最起码我这个做爹的可不舍得让我姑娘打打杀杀的,你看现在翠烟阁里面安静的坐着不也挺好的吗!” 说着黑袍人顺窗口朝着翠烟阁方向看去,一双厉眼瞧见窗口品书的胡雪瑶轻声笑道,混黄的双眼转着两点泪珠。 很显然,墨霖山并没有告诉黑袍人背后的真相,毕竟清楚死去香菱身份的人不多,如此要带他走最好莫多言。 “对了,听说你闺女也在那一晚上去捉刺杀赵景德的刺客了?” “是啊,被人一刀刺穿了胸膛,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她就一命呜呼了。” “哦,那你真可怜,生了这么个野丫头来......” “......” 墨霖山默不作声的坐了会儿,待到黑袍人坐的腻了起身要回去时,却伸出手来拦住了后者的脚步。 “那个行刺赵景德的丫头是你闺女的侍女香菱,难道你就不想说下心里的感受吗?” 黑袍人忽的驻足,回头瞧着墨霖山严肃的模样,深锁眉头之后却咧嘴干笑两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杀赵景德,不过在我心里,她仍是那个街头缩在墙角可怜巴巴的孩子,若是有来世...愿她能诞生到好一点的人家吧。” 翠烟阁中,墨无双辞去了告知消息的李元芳,瞧着屋内烛光摇晃的模样,却深深叹了口气靠在床头摆着腿的沉思起来。 现在狄怀英因为身体问题回到了大理寺修养,临走时显然他也清楚香菱刺杀事件的背后绝没这么简单,不然也不可能在临走时叫人将翠烟阁封起来。 另外萧知音被杀的动机也让墨无双摸不着头脑,毕竟这个人平日里就是四处招灾惹祸的人,自己固然恨她却不值当香菱因此出手杀了她,更何况在对峙的那晚,香菱并没有应承下来萧知音的死。 难道是暗中的蛊王胡不归? 如果真的是他,又为何会看着自己女儿死在大明宫外,而没有出手相助呢? 忽的想起墨霖山说来翠烟阁的目的是见蛊王之女,那么极有可能蛊王并不清楚背后的这些事情与身份的对调,那么极有可能是墨霖山隐瞒了胡雪瑶的消息,又或者...... 忽然之间,墨无双莫名感到脊背发寒,单是那一只噬灵金蛊已经差点要走了自己的小命,而这第二只噬灵金蛊的出现更像是给人一种打扫战场的感觉。 那么,究竟有什么是自己所忽略的呢? 就这样思考中渐渐昏睡,直到第二天清早李元芳扣响了墨无双的房门,这妮子方才醒过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今天是第三日,是时候该下葬了。” 似乎隔着门李元芳都清楚墨无双所面临的窘态,只得将门推开一个小缝隙,递进来一套朴素的衣物。 “别穿大理寺的巡捕服和青楼的衣服,那样显得不尊重。” 暖男啊!虽然平时李元芳腹黑了一点,但是做事的细致程度还是让墨无双从心底敬佩的,也难得一个战场男人能够有如此严谨的守则,相比较自己着实...... 算了,让我们谈一点别的话题吧。 墨无双三下五除二的将朴素衣装套在身上,而后腰间扎上白绸,长发束于身后,贴着门正在收拾屋内零散的衣物时,忽的想起不要让李元芳一个人在外孤单。 “李元芳,你给香玲姐安排的是什么地方啊?” “长安城外的一处扶柳池旁,带到夏日空气清新,目之所及尽是碧水蓝天,青山云阙。” “单凭为香菱寻这个地方,我可花了不下二十两纹银,专门请龙虎山道士过来看的。” “人家可说了,那地方是水龙的龙眼灵气汇聚所在,埋之可令身为奴仆之人如化蝶之茧般重获新生,来世必定非富即贵!” 李元芳微笑着贴在房门处与墨无双笑道,不过看模样却是丝毫不相信这些的,说这些话估计也只是想要墨无双放心而已。 “切,那些臭道士往日只会胡诌骗钱,说什么如化蝶之茧重获新生,只怕骗了你这钱就卷了铺盖直接金蝉脱壳的离开吧!” 墨无双莫名又回想起前世那个坑人的古巷老道士,摇头笑了笑却忽然停下了手心的动作。 金蝉脱壳...... “怎么了?门外马车可是等了不少时间了,你要是再磨磨蹭蹭的错过了吉时我可概不负责啊!” 说着李元芳顺门缝朝屋内瞄了两眼,却正见到墨无双透过门缝死死盯着自己。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忘了问你,那一日狄怀英坠下楼后,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凭直觉你信吗?”李元芳忽的见到墨无双气鼓鼓模样,随即赶紧摆了摆手苦笑道。 “开玩笑的,那一晚我被墨神捕击伤之后便想起来狄怀英还未离开头牌的房间,故而前去路上我听见了一声震耳的响动,寻至跟前却发现狄怀英已经摔成了重伤。” 第四十三章挽歌 春风习习,随着正元节后第一场暴雨过后,整座长安城外的土地上都透露着勃勃生机,甚至在冰雪未化之地已经有了点点绿色钻出泥土,更似此刻翠烟阁姑娘们逐渐放松下来的心。 车轮碾在官道,七辆马车好似长龙驶过,其内围坐着叽叽喳喳交谈的翠烟阁姑娘们,往来的平民从车旁经过均嗅到一缕清香,不再有往日翠烟阁那般烟火的气息。 “雪瑶姐快看!城外有山,望不到边,雪覆林海...那个下一句怎么形容比较好?” 兴奋的小姑娘们语无伦次的拉扯着面带微笑的胡雪瑶,一路的指指点点,满车看得好不热闹。 而此刻整个车队只有墨无双面色尴尬的端坐在头车上,伴着身旁的棺材与石碑深深地叹了口气。 明明只打算带着胡雪瑶过来为香菱送行的,谁知道一群人好像粘在了自己与胡雪瑶身旁一样,非要打着为姐妹送行的旗号出来,结果说说笑笑好像游玩的模样令墨无双心中不快。 不过转念一想,真正与香菱有所接触的姑娘并不多,非要她们为香菱的离去而伤悲又不切实际,只得静下心靠在棺旁瞧着两侧初春美景发呆起来。 “那个...雪瑶姐姐,你说咱们翠烟阁以后还能在长安城内立脚吗?听说老妈妈和楼主被关在大理寺后,幕后的老板有意关掉翠烟阁避风头呢。” 一个小姑娘无意中说出这些日子听到的传闻,周围原本叽叽喳喳的声响也跟着转眼消散,而后顶替的是诸多姑娘落寞的神色。 “这两日,听闻能够离开翠烟阁的消息,各位花魁美颜多半已经脱身做了各户官老爷的妾室寻富贵去了,丝毫不愿在烟柳多呆半日。不知道雪瑶姐姐从今往后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墨无双坐在头车上稍微偏了偏脑袋,余光瞧向胡雪瑶的手书,显然顶梁柱若是也离去了,这些姑娘也就没了丝毫的依靠,所以她们在恐惧,话语中自然带着一丝哀求。 【我想我还会继续陪着你们,不论翠烟阁以后会怎样,这里就是我十二年来的家。】 【而且情况不算太坏,毕竟无双姑娘为我们争取到了不少时间,从今往后我会想办法为大家寻找出路。】 此话写出来引得一干姑娘忍不住泪目,遂见胡雪瑶端庄秀丽的坐在中央微笑的安抚了一番,余光中却见墨无双撇过头去,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看见一样。 过了半晌,透过密林遥遥见到李元芳于一处路旁挥手的模样,墨无双扬声唤车队停下,于众姑娘身旁下车后朝着对方招了招手。 “刚刚我听说上面因为往事,要将翠烟阁解散?” 李元芳原本不想和墨无双透露这些事情的,但如今对方用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只得尴尬的叹了口气。 “足够了,你已经帮助这些姑娘够多的了,再管下去就算是寺卿大人也不会同意你继续呆在这里了。” “所以上面是怎么说的?” “等到香菱的棺木安顿好之后,你要即刻前往大理寺复职,毕竟对于噬灵金蛊一案,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你去备案。” 果真,大理寺秉着公事公办,对任何人不会留情面,这既是公正,也是一种别样的冷漠...... “那如果,你跟寺卿说我有噬灵金蛊的线索,不知道他能否再宽限一些时日呢?” 李元芳听到墨无双的话目光怔了怔,随即四下瞧了一眼无人靠近之后,便沉声在其耳侧道。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那一日我说狄怀英遇刺是由噬灵金蛊引起的,但不排除这一只就是蛊王胡不归本人的。” “如果真的夸下海口,你还有信心取得他的线索嘛?” 墨无双没有立即回答李元芳的问题,伸手抚摸过载着香菱的棺材又抿了抿嘴唇。 “我问能否宽限一些时日......” “啧啧!你这一根筋的脾气就算是狄怀英都改不了,不过就是因为你的性格,我才能侥幸活到现在。” “这样吧,我回去和寺卿商量一下,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最多能给你三日的时间,之后恐怕就没有耐心了。” “三日的时间?那就不少了......” 说罢墨无双缓去面上低落的神色,转头微笑的朝着一众翠烟阁的姑娘们招手,这才正式开始了入殡仪式。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娇儿索父啼,良友抚我哭。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 “昔在无酒饮,今但湛空觞。春醪生浮蚁,何时更能尝。肴案盈我前,亲旧哭我傍。欲语口无音,欲视眼无光。昔在高堂寝,今宿荒草乡。一朝出门去,归来夜未央。”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嶣峣。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挽歌在旁,随着漫天纸钱抛洒,几位彪形大汉缓缓将棺材放入墓中,直引得一旁姑娘们忍不住泪目,好一片伤怀场景,仿佛湖水旁奚落的雁声也在为其哭诉。 众人各自一锹土,那往日的熟悉的容颜渐老,忽然瞧见胡雪瑶的身子一晃赶紧由一旁的姑娘扶住,待至车内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这才弹了弹肩上的灰尘归来。 直至傍晚回到翠烟阁的路上都没人再嬉笑一声,许是害怕胡雪瑶伤心过度,满楼的姑娘一整夜都在陪着她谈心。 如此情况直至第二日清早,当众位姑娘昏睡在大厅中还未醒来的时候,一队护卫闯入了翠烟阁的范围,并伸手敲响了大门。 “劳烦问一下里面有人吗?我们要寻这里当家的说件事情!” 第四十四章新楼 李二狗是翠烟阁指派专门负责监视新楼兴建的护卫,早先听闻是旺财的同乡,因为本领扎实且长相还算看得过去,所以才会老鸨被委以重任。 犹记得当年潇洒引领诸多工匠前往营造地址,羡煞了多少同级护卫,又迷倒了多少俊俏才人。 每当碰见自己这位同乡,李二狗在对比中总觉得自己处于如日中天的水准,甚至想着等到新楼结束时便能放手留下一座功德,特别是乡下老家来人探望,指着那座气派辉煌的新楼说是自己营造的,想想都觉得特别有面子。 可一转眼从新楼选址到现在已经三年过去了,眼看着数座十丈余高的庞然大物拔地而起,他的面色却一日不及一日。 不知为何,自从半年前翠烟阁的月银便一直下不来,早先说是因为极乐楼的打压与百花齐汇需要准备底钱导致资金紧张,差了众人的会在之后补偿。 好在背后的老板是位大官,他认了,毕竟翠烟阁摆在那里,这钱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就在昨天刚刚竣工的那一刻,当众人寻找楼主等人结账时,却听说翠烟阁接连出现案件,导致幕后老板有意脱离青楼行业,甚至连翠烟阁的主楼都要卖给一个做古玩的商人。 听到这消息引得众多工匠叫苦连天,眼看着气势恢宏的新楼孤零零的伫立在朱雀大道的边缘,众人却是没有了办法。 去找那当大官的幕后老板要钱? 除非是活腻了,从村子里面出来的人都知道村长不好惹,更何况这当朝的大官,说弄死自己这些人,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去找楼主和老鸨要钱? 别逗了,她们现在还蹲在大理寺等候发落呢,就是扒了她们的衣裳,也抵不上门口当作地砖的那块汉白玉钱。 所以别无他法,听说翠烟阁现在还有人留在那里休养生息,他只能跑过来碰碰运气,即便得不到一个铜子,也算是给大家伙一个交代。 “咚咚咚!” “劳烦问一下这里面有人吗?我们要寻这里当家的说件事情!” 初春早晨寒气重,李二狗裹紧了身上的裘衣,刚想抬手再敲一遍,岂知翠烟阁紧锁的大门被打开,而开门的人正是老乡旺财。 “二狗子!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新楼那里当头儿,呆得好好的吗?” 听到老熟人说这话,李二狗尴尬的笑了笑,而后与身后众多工匠闪身进了屋,如此扫视一周瞧见了伏在桌上眼眶微红的胡雪瑶。 这个他认得,毕竟是赫赫有名的翠烟阁十二美颜之一头牌,起初自己见到她的第一眼便一直倾心来着...... “敢问头牌姑娘,昨日我等听闻翠烟阁发生了一件大事,导致楼主与老妈妈被押,而此后翠烟阁也可能易手他人,不知这消息是否准确?” 胡雪瑶闻言目光怔了怔,此刻瞧着近百工匠捉急的眼神,只得抿嘴低落的点了点头。 “唉!说来惭愧,如今新楼刚刚建成,东家还差了半年的月银没给,若是头牌姑娘有机会见到东家,可否帮我等讨要一番?” “我等也不奢求能赚多少,连带材料能将三万两黄金补齐就行,不然就只能迫不得已用新楼抵债了。” 说着李二狗的眼底闪了闪,显然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毕竟得到了新楼又能怎样,卖出去又并非是一般豪绅能买得起的奢侈物,估计到最后便是拆了材料转手卖掉,着实浪费了好一栋宝楼。 当然他也不指望这钱能要回多少,如今能够回本就已经是一件大功德了。 可他没想到,眼前的胡雪瑶闻言却是双目一亮,由众人扶起身来瞧着李二狗,引得后者面色好一副羞红。 【你的意思是说新楼现在没有归属,谁出了这笔钱楼就归谁是吗?】 瞧着手书上秀气的字迹,李二狗笑着拉旁边的旺财朗读了一下,这才迎着胡雪瑶期冀的目光解释道。 “这个我们说了不算,但是听您的意思对这楼有兴趣的话,不如代幕后老板交了这钱,估计以他现在急于脱手的心思,八成不会拒绝您。” 翠烟阁的楼要卖出去,这个消息整座长安城都传的风风雨雨,虽然对眼前的这些年轻姑娘有些残忍,但生意就是生意,幕后老板自然容不得半点亏损。 倘若身为头牌的胡雪瑶想要自己借新楼的威势与人脉重建翠烟阁,这倒也是个不错的出路,当然对于李二狗及众多工匠来说,正更是一个好消息。 李二狗的话音刚落,周围朦胧起身的姑娘也听明白了场中的情况,当即聚在胡雪瑶的背影只觉得又看到了新生活的希望,面色美滋滋的同时见胡雪瑶去了又回,用力拖来一个食盒大小的金锁箱子甚是扎眼。 【没有那么多现钱,这里面大多是十二年间各路豪绅送的珠宝,你清点一下看看是否足够抵债吧。】 众人闻言伸手揭开箱盖,只见恍惚间珠宝映着晨光闪耀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好一会儿工匠们颤抖的凑了过来,待整整一炷香的清点之后这才激动的放下了手。 “头牌姑娘果然爽快,这箱中的珠宝总值只多不少,您要是与老板谈判新楼归属,我等愿意与您一同前去!” 压抑了半天的欢呼声终于响彻了大堂,直惊得睡梦中的墨无双浑身一个激灵,披衣走出房门却见迎面扑来一个姑娘兴奋的拉起自己的手。 “无双姑娘!雪瑶...雪瑶姐姐把新楼定金盘下来了,我们不必再流离失所了,我们有新的地方可以生活了!” 说罢转身又去敲其他房间的秀门,直引得墨无双朦胧内心里感觉一阵莫名其妙,顺着下方瞧见众护卫拖拽首饰箱的模样,好一会才嘴角绽出一抹笑意。 “看脸的时代啊,想我大理寺月钱才五十两纹银,对比三万两黄金实在是不堪入目,要不然...我改行怎么样?” 自嘲的摇了摇头,目光朝着楼下的胡雪瑶看去,见那满面兴奋与激动的模样,却并未下楼与一众姑娘欢呼雀跃。 直至罗小九自外归来拥入墨无双的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时,宿命的齿轮才继续开始了旋转...... 第四十五章旧事重提 接下来新楼的交接非常顺利,听说胡雪瑶引领着一群工匠浩浩荡荡寻幕后老板的时候,那场面直接塞满了一整座府院,待家丁慌忙敲响了府主的房门,险些当做乱党捉了起来。 不过幸亏胡雪瑶在场阐明了事情的始末,如此府主才热情接待了所有人,并许诺新楼早先投入的资产可以让胡雪瑶慢慢的偿还。 如此所有翠烟阁姑娘的归宿才算真正的安定下来,而已走的美人们也翘首以盼静候着新楼的佳音。 兴许是翠烟阁的转交手续有些紧张,又或许姑娘们期待新家的模样,仅仅一天所有人便七嘴八舌的定下了良辰吉日,并于第二日拉扯着胡雪瑶等人出了房门。 而后兴奋的抱着自己的财产穿过街道,跨过坊间,停滞在一座恢宏的阁楼前时,所有人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终于,我们有自己的家了...... “号外号外!开元杂报,昔日长安城第一青楼重开张,如今的楼主竟是当年名盛一时的头牌!” 报童挥舞着杂报穿梭于热闹的人群中,如今不论是地方豪绅还是官府要员,谁不想再见到传说中头牌胡雪瑶的模样。 甚至还有不少人期待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无双姑娘,只可惜那人此刻正在忙碌的大厅中指挥着身侧的姑娘们装点她们的新家。 “无双姑娘!您看我这彩绫挂得好吗?” “无双姑娘!劳烦您再让小九去讨些酒水吧,新楼里面的酒水有些太少了!” 不得不说墨无双喜欢这种被人依靠的感觉,当即学着早先香菱的模样指指点点,只待晌午时距离开张还有一个时辰,墨无双这才抬了抬手掌示意需要休息。 “无双姑娘,听说一会开张之后您就要离开了是吗?” 姑娘们眼泪汪汪的凑在墨无双身旁,看模样是舍不得这个好姐妹离开了。 “我们也听说大理寺的日子苦,要是以后觉得饭菜不合口味,尽管来这里喝花酒,姐妹们随时欢迎。” 好家伙,这话要是在墨无双前世听来绝对幸福的不得了,毕竟被这么多姑娘宠着,做梦都容易笑出声音来。 “放心,咱可是大理寺的巡捕,以后每天没事在你们楼前巡逻一圈,保证里面的宾客全都老老实实的!” 墨无双俏皮的回应了几位姑娘的关怀,在一群人中央笑开声后,这才有姑娘凑到墨无双的身旁来。 “无双姑娘,门外有一个送食盒的,说是您叫来的。” 墨无双回头瞧了眼,正见一个头戴面巾身影窈窕的女子伫立在门口朝着自己招了招手。 “对!这可是大理寺现在最好的厨子,想着今日是雪瑶姐大喜的日子,我还想给她送到屋中赶紧往肚子里面塞点东西,不然等忙到了傍晚她都有可能滴水不沾呢。” 听见是为了新任楼主的好,众位姑娘赶紧催了墨无双携厨子上楼,只待轻轻敲响了房门,正见胡雪瑶身着红色拂袖打理着自己的容貌。 【不在下面陪着她们,上来看我做什么?】 写下一手娟秀的手书,胡雪瑶朝着墨无双的方向笑了笑。 “没什么,稍后开业我就要离开新楼了,临走前想多和你谈谈心。” 墨无双唤身旁侍女将饭菜摆好,甚至还打开了一瓶佳酿,随淡淡的酒香飘荡在屋中,胡雪瑶的烟眉莫名蹙了蹙。 【你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 “那是因为我怕自己贪杯导致第二天床榻旁边多个人。” 【呵呵,你真幽默......】 “喜欢听笑话?我这里可有得是。” 墨无双瞧见胡雪瑶微笑的模样,而后抿了口醇厚的酒水再清了清嗓子。 “知道狄怀英吗?就是和我关系非常好的那个丹阳院的小受,他曾经在机缘巧合下穿着女装来到过翠烟阁一次,那时候他的身份还是客人,然后被人当场揭穿了......” 说着墨无双忍不住笑出声来,瞧一旁胡雪瑶的面色似乎对这件事情也略有耳闻,随即便映着眼前人的情绪也乐得花枝乱颤。 又是几个故事伴着酒杯染红了二人的俏颜,待屋内笑声不断的时候,许是大概估出了时辰,墨无双捂了捂发热的脸蛋,连连挥手劝胡雪瑶坐下。 “我发誓,我第一次和一个人说这么多的话,反正一会儿就要离开了,我就再说一个故事,就一个!” 后者无奈好一副娇惯的模样,坐回桌前递给了墨无双一块方巾。说到底是做青楼生意的头牌,若论酒量比墨无双不知道要强了多少。 “呼!这最后一个故事说来话长,恐怕要从十二年前说起了。” “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因为家庭发生事故孤苦无依的流落在长安街头靠乞讨为生。” “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普通孩子眼里五花八门的景象,有的只是日常决定生死的争斗,她兴许感觉自己的人生悲苦到了极点,不过还好一次偶然的机会上天眷顾了她。” “她被一个男人领回家当作女儿的侍女培养,随着每日与小姐的嬉戏和老爷夫人的关怀,她重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直到那一天的忽然到来。” “无战不胜的老爷没有如往常回家,只余下孤零零的她陪着母女二人艰难的生活在深山中,即便如此她仍旧觉得破碎的家庭还留有家的温暖。” “可是不幸再次伴着暴雨席卷,一次夫人病重,因自己无法说话只能由小姐冒着大雨出去买药,而小女孩默默地守着夫人照料她,却不料院落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五个身材强壮的大汉入了屋子便逼迫夫人说出一件东西的下落,只可惜没有得到答案便见色起义,于你的眼前生生玷污了她,哪怕因为无法承受住刺激而昏死过去,他们仍旧肆意的挥霍着自己的兽性。” “直到她的手脚冰凉,不知道如何反抗的时候,似乎五个人将她认成了小姐,并扛着她杀光了村中所有的人,于火焰弥漫的村外又捉住了刚刚沿路赶来的小姐,如此才被卖入了翠烟阁,有了接下来的故事。” 墨无双说道此处,抬头瞧了眼面色平静的胡雪瑶微笑道...... 第四十六章真相 “有人告诉我,翠烟阁收女孩一直限于十岁到三十岁之间,但在那时唯独对她开了先例,毕竟好好的一个美人胚子,当年的老鸨可不舍得放弃她。” “如此为了生存,她的身份便与小姐的身份对调了过来,而她有了公平学习的机会,小姐却因为侍女的身份也有了收集资源与复仇的机会。” “原本相得益彰不是吗?直到十二年前的翠烟阁开启了她人生的第一次百花齐汇,才彻底改变了她心里的想法。” “那是一个喜欢单纯女孩的老员外,一眼便在才人的队伍里看中了她,在与幕后人的协调下用软骨散破坏了她的义演,并且成功买下了她的初夜。” “至此,她的人生轨迹又再次转变了,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往日与自己亲密的小姐也看上去面目可憎。” “没错,如果不是因为被外人误会成了她,自己还应该是侍女的身份,绝不会年仅在八岁的时候受到如此痛苦与折磨。” 墨无双说话深深叹了口气,而后再次抿了抿杯中的美酒,低眉却并未直视胡雪瑶的表情。 “她知道小姐有炼蛊的本事,所以一直在偷偷的学习着小姐平日里家传的手法,直到小姐选出了最好的蛊虫,而将其余丢掉时,她偷偷跑到虫堆中寻找还一息尚存的救命稻草。” “此后,她一面积累着淬炼与操纵蛊虫的经验,一面去往翠烟阁的教楼中学习技能,如此整整过去十二年,她的身份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像遥不可及,好似一尘不染,所有的宾客都垂涎她身为头牌的美名,但越是如此,她越放不下自己如今的地位。” “不得不说,被人拥簇的感觉很好,甚至令人无法自拔,在尘世中迷茫且沉醉着,却不料小姐的蛊虫最先炼成,并接连行凶使得她清醒过来。” “那个时候的她一定恐惧极了,如果最后小姐被人捉住,定会牵连自己再次砸入尘土中永不翻身,所以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将蛊王之女的消息透露出去,为的就是让小姐闻言收敛一些。” “事实证明对方确实警觉了不少,但好景不长到来的三个不速之客却伴随着小姐渗入到了自己的生活中。” “早先他们好像平常人一样围绕在自己的身边,好像小姑娘一样愉快聊天,相处了半个多月甚至过了百花齐汇的日子都没有任何异常。” “直到周郡公被小姐暗杀之后,她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了自己,甚至当晚有人监听自己与小姐的对话,还有在第二日一个未知来客同样向自己透露了蛊王尚存的消息。” “接连发生的事情令她毛骨悚然,她不敢想象当小姐暴露后会发生什么,兴许蛊王会保住‘自己的女儿’离开,而‘另一个人’却会因为势单力薄,受尽所有人的怒火,再无翻身的可能性。” “所以,她...决定先机制人,铲除掉身边所有的隐患。” “首先,那个叫做无双的姐妹当晚前来向自己询问凶手,可见那晚窗外之人听清了二人所有的谈话,所以将凶手定义在了小姐的身上。” “将计就计,表示出自己受到胁迫,逼不得已被侍女偷了炼蛊的手法,而后才出现了为父老乡亲复仇的理由。” 胡雪瑶原本明亮的双目眯成一道缝隙,好似锋利的刀刃刺在墨无双的容貌,哪里还看得见一分亲善的模样。 “至于为什么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是因为她要继续借着这个身份做一件大事情,并且她需要像蛊王这样隐形的靠山为自己铺一条宽阔大路。” “哦!差点忘了,就在计划制定的前一天夜里,正是她那蛊虫炼成的时候,忽然想起萧知音在百花齐汇上使用过软骨散,所以她将十二年前的仇恨都倾倒在那个老女人身上。” “同时将众人的目光彻底锁死在翠烟阁中,至于自己只要在小姐下一次出手的时候提供消息,自会有人欲除她而后快。” “果真,仅仅是呆了一天,重压之下小姐无法再忍受复仇的煎熬,前脚刚走便后手按照嘱咐向大理寺的人通风报信。” “万事俱备,她心知以小姐的脾性必然有去无回,此后自己便能顶替她的身份生活在翠烟阁中,同时也能彻底摆脱了噬灵金蛊所带来的阴影。” “但是与此同时,她却想到那个偷窥的人,虽然此刻目标都聚集在那个刺客的身上,但难免此人后来不会留意到什么线索,导致自己受到疯狂的反噬。” “所幸,他的两个护卫看似都追踪刺客去了,所以她想偷偷的下手将此人杀死后转移,却不料意外发生,导致自己的金蛊竟然无功而返。” “不一会,那个名叫无双的姑娘身受重伤被扶进房间,以更换衣物为由,她仔细检查了伤口与衣物,确定另一只噬灵金蛊已经被融之后,方才放了大理寺的人进来。” “同时听闻小姐被护城军一箭射死的事情,让她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从此自己算是真正坐实了胡雪瑶这个名字,也开始在监视二人的情况中开展下一步的计划实施。” “首先就是除掉翠烟阁的老鸨和楼主,这一点很幸运大理寺为她铺平了道路。” “再者,想方设法弄到新楼的支配权,又很幸运的得到了工匠们的支持达成了收取的条件。” “最后,看似颇受欢迎的无双姑娘将要离开新楼,这个消息同样让她心生愉悦,毕竟所有姑娘的支柱便只剩下了她一人。” “而长安第一楼的楼主,自己也终于变得名副其实。” “从此她的背后不再是漆黑阴冷的巷口,取而代之的是蛊王做靠山,新楼做底蕴,大理寺的‘姐妹’做背景,袖中隐藏的金蛊做手段。” “这就是我今天要讲的一个励志故事,一个...青楼楼主的成长历程。” 墨无双仰头饮尽杯中酒,抬起眼皮瞧着胡雪瑶的面色,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震惊的模样...... 第四十七章红颜情谷 初春新楼,整条街道被好奇的人群塞满,明明窗外便是熙熙攘攘的吵闹,此刻在楼主专属的绣阁中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墨无双看似醉酒,但说出来的话句句锥心,直引得胡雪瑶的面色渐渐变得阴寒不已。 “我相信你,所以一开始我向你询问过是不是凶手,你的答案很中肯,同样让我将目光成功转向了别处。” “可是在掌中资料的确定下,你却画蛇添足般杀掉了可恨的萧知音,让狄怀英发现了十二年前雪藏的历史,再次将你划为重点注意的对象。” “直至罗小九藏于你的屋内嗅到了蛊虫的气息,我才终于将目标锁定,幕后黑手竟然就是胡雪瑶姐姐。”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行娟秀的字写在手书上,显然多了丝颤抖...... “不要紧张,我毕竟不是狄怀英,并且我也没有那个脑子去收集什么证据,能坐在桌前与您边喝酒边谈心,只是因为有些事情不吐不快。” “为了成为楼主,你处心积虑害了这么多人,哪怕是自己的姐妹也义无反顾,这一切你真的认为值得吗?” 瞧着胡雪瑶阴沉得颤抖的模样,墨无双略起身为其斟满了一杯佳酿,而后做回桌旁微笑的问道。 “另外方才说了,我没有证据,更不会抓捕你,毕竟当时在赵将军府内质问香菱姐的时候,她选择了只字未说。” “估计,想必萧知音的死,她也有所预料......” 胡雪瑶闻言面色终于平静,稍作闭目后便伸手在手书上写出了心中的想法。 【你试过在满是脏水的角落中与猫狗夺食吗?】 【你能体会视如亲生母亲的女人在眼前被人玷污致死吗?】 【你敢想象年仅八岁,被人下药丢在床上被一个六旬老人破瓜的伤害吗?】 【你不知道,因为你是墨霖山的女儿,因为她是蛊王的女儿,而我...却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甚至还要忍受这种反复被绝望折磨的滋味,这种无力抗衡灾难的痛苦!】 【你说的对,我喜欢上作为头牌被人敬仰的滋味,它让我觉得自己彻底摆脱了以前的阴影。】 【但在百花齐汇上见到你被熟悉的软骨散放倒,之后再面对楼内小姐对我怒斥的模样与萧知音代老鸨的埋怨。】 【我忽然发现,头牌还是一个被人操控的玩具,我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掌握自己的人生。】 【这与儿时的遭遇有什么区别?又或者是说,眼前的情况会是对我最好的机遇。】 胡雪瑶写下这几句话笑了,可是笑得阴森可怕,听不见声音,仅是一副狐媚子的面容挂在脸上,引得墨无双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接下来的事情如你所料,平日里我也在监视你和李元芳的对话,却没想到你早就已经怀疑到了我的身上。】 【就连在香菱墓前你的一举一动都是演给我看,你又何尝心机不深!】 写字的同时,胡雪瑶袖中渐起丝丝虫鸣...... 【其实,你要是在今日默默地离开,我们以后还会是一对不错的姐妹,而日后再有情况你也会看在香菱的面子上与我共处。】 【但...错就错在你暴露了自己的立场,而我...绝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毕竟我现在就是胡雪瑶,我的父亲也必定是蛊王胡不归!】 【而所有的真相,都绝不能让任何人再起疑心!】 “嘶!” 锐利的虫鸣仿佛刀刃刮过耳畔,墨无双平静的端起了掌心酒杯,余光中见到一抹赤金色光芒自胡雪瑶的红袖中飞出,虽不如早先香菱那只迅速,但李元芳的描述却仍旧被墨无双记在心中。 刀枪不入且足有寻常宗师的力道吗? 只可惜,今日...我可是带着底牌来的...... 想到此处,迎着胡雪瑶伸手操控金蛊朝墨无双刺来时,却不料一侧侍女上前两步以更为特别的手势干扰了对方,并且从腰间取出一枚竹筒转手绕了金蛊进去! “噗!”金蛊被夺,胡雪瑶原本就孱弱的身子倒退两步靠在床上,伴着嘴角流下的血迹染了霞衣,双目死死盯着墨无双身侧的侍女,半晌只能颤抖的指着对方的身影。 “香菱啊香菱,你不该这样算计我,若非我天生心脏与常人位置不同,也不可能陪着无双在此得知事情真相。” 说罢,侍女撤去面上轻纱,正见熟悉的“香菱”面容,虽然此刻面色有些苍白,但对于胡雪瑶来说仍旧足以震撼她的整个心灵! “我自幼拿你当作姐妹,即便心知萧知音死于你手都未透露半言,而你却步步为营拿我做了踏板,成为这新楼的楼主。” “我当真是看错了你......” “罢了,既然你想要胡雪瑶这个名字就拿去吧,但是香菱已死,就不该再有噬灵金蛊的出现了。至于以后,好自为之!” 不知为何,香菱并没有意愿与胡雪瑶多说两句,转身便带着面纱出了房门,只余下墨无双耸了耸肩瞧着胡雪瑶惊呆的模样。 “放心吧,我只说取回噬灵金蛊,至于它的主人我并未透露半句,所以还是那句话,好自为之吧......” 人影已空,仅仅是片刻的功夫令胡雪瑶心中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余下桌上几碟发凉的饭菜,却颤抖的走到跟前,轻轻的品了一口。 骗子,明明还是以前的味道...... “雪瑶姐!雪瑶...楼主!姐妹们已经装点完新楼,您出来看看给新楼的匾额提字吧!” 楼下的姑娘们不知楼主房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透过十余丈的距离便兴奋的朝着胡雪瑶房间喊来。 也许,这就是墨无双说的,与姐妹自己是个阴险的人,与那些姑娘自己却是所有人的支柱吧。 胡雪瑶心中没有恨,她确实曾沉浸于噬灵金蛊带来的喜悦,但同时也背负着它的罪恶,不如说被强行收走反而是对于自己的宽恕。 这就是胡雪瑶的忏悔,毕竟那个时候对于小姐离世的眼泪绝不是假的...... “楼主!快提字吧,楼下的宾客们都闹起来啦!” 姑娘们的声音又来,胡雪瑶终于舒心的笑了一次,起身出了房门于一群宾客惊艳的目光中踱步到匾额前,只见沾着金粉的毛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了四个大字。 了却了所有纠葛与阴谋,同时这个名字也深深的刻在了历史的河流中...... 【红颜情谷】 第四十八章交差 璀璨的星空,寂静的夜。 红颜情谷的开张引得半座长安城的宾客都前去捧场,那声势丝毫不亚于早先翠烟阁的百花齐汇,直引得城内一角即便时至三更,仍旧是灯火通明的景象。 但此刻远在城南一端的客栈中,正有一位中年人在众人的拥簇下坐在木椅上,狠狠的拍了几次桌子,很明显已经触及了暴怒的边缘。 “这群见利忘义的白眼狼!老子当年没少给他们办事,怎的如今就连去大理寺要具尸体都要不来!” 一掌震得满桌饭菜倾洒,厅内食客扭头却又急忙扳了回去,显然是害怕眼前的中年人迁怒于自己。 毕竟,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赵景德赵将军,而不久前他的府邸刚刚被两个旷世强者拆成了废墟。 “奶奶的!老子怎么最近喝水都塞牙,被人追杀不说,府邸被墨霖山和巴蛇两个混蛋毁的一塌糊涂,最近大理寺和护城军又敢不卖我面子,合着老子现在这副模样都是应该的吗!” “大人息怒!” 谁敢逆着赵景德这暴脾气,几位属官赶紧伸手为他理顺气息,继续劝解道。 “大人啊,如今咱们手中没有实权,家产又在争斗中散了个干净,屈身于此实在没有办法,卧薪尝胆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啊!” 卧薪尝胆?开玩笑,这赵景德的丑事现在朝中何人不知,单是一卷开元杂报便将他在南疆做的事情倒了个干干净净,若是再有什么机会让他上任,那才是真的见鬼了。 另外很有意思,原本赵景德应该住进属官府内等待将军府修缮,却不料每一家属官都推辞说家中不宜供将军歇息,这才有了赵景德住进客栈的情况。 毕竟,谁家没个美娇娘呢,若是被他这老色鬼发现了,指不定...... “噗!” “这特么是人吃的东西吗!” 赵景德不管现在是个什么形象,伸手将茶碗狠狠摔在地上,站起身来看模样正要过去揪掌柜的衣襟,却不料恍惚中墙角处两名带面纱的女子身影,引得他心中猛地一突! “好熟悉...这两个人怎么看上去这么熟悉?” 蹒跚两步,赵景德疑问刚刚上了心头,却莫名感觉头脑有些发晕,还不及确认来者身份只觉得鼻子一热,竟是鲜血自七窍涌了出来...... “寺卿大人,早先让李元芳许诺您的噬灵金蛊,我拿回来了。” 第二日清早,墨无双终于纵狼回到熟悉的大理寺中,刚刚入屋换上了轻便的衣物,便迎着一众捕快倾慕的眼神小跑到大理寺卿的阁楼前。 敲开房间,还是那样简洁朴素,而此刻寺卿大人正笑吟吟的盯着自己,仿佛对于墨无双这次的表现非常满意。 “这次老夫听说了,狄怀英因为身体原因无法继续参与案件,之后全靠你这个小丫头解开了翠烟阁的谜团。” “着实令大理寺的众人对你刮目相看,不过,你这一身的内力到达宗师绝非本身修炼,想必...全都得益于噬灵金蛊吧。” 寺卿双目极亮,仿佛整座长安城内发生的事情都无法瞒过他的感知,当然这一点墨无双也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自己的亲爹墨霖山可就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在心底感叹一句老变态之后,墨无双耸了耸肩膀。 “没错,当时咱可是好悬把命都丢在里面了呢。” “咳咳!这个问题咱们一会儿再说,只不过这只噬灵金蛊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说着寺卿顺着竹筒的缝隙向里面看去,里面的蛊虫却反常的缩在角落中,似乎十分忌讳寺卿的靠近。 果然是个老变态,连噬灵金蛊都怕他...... “从刺客那里夺来的啊!” “那你体内的那只呢?” “我亲爹给我的呀?” “你当是街边量产的萝卜吗?”寺卿盯着墨无双飘忽不定的目光,显然对面的丫头心底发虚了。 “算了,既然你将这噬灵金蛊带回来,老夫这里就不再多追究它的来历。不过听闻昨天,城南暂住客栈的赵景德暴死,其死相与噬灵金蛊杀人的征兆一般无二,你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吗?” “你可别冤枉人啊!我最怕虫子了,更何况是操纵让它去杀人!”墨无双一副浮夸的模样,直让寺卿瞧得汗颜。 “凶手呢?” “她虽然是整件事情的幕后凶手,但好歹是我的好姐妹,我总不能把她留在大理寺暴尸吧!” “所以,你就暗中勾结李元芳把她埋了?” “才不是暗中勾结,那些上好的楠木棺料都是光明正大买的,甚至整座翠烟阁数十人都在场,你要不相信就去刨开棺材看一看啊!” 争论至此处,墨无双也露出一副气愤的模样,直叫寺卿大人暗中苦笑这小妮子比他爹小时候还难缠,如此才算正式结了案。 “不打算继续问下去?难得我编了好长一篇呢!” “你这丫头,果然刚才就没说实话,一大清早就跑过来,估计是害怕忘记自己编的理由吧。” “不过,反正一开始给你的任务就是带噬灵金蛊回来,而且听李元芳说了,死掉的都是一些败类,在此老夫就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了。” 说着,寺卿伸手将装有噬灵金蛊的竹筒放到桌旁,这才挥了挥手示意墨无双退下去。 “这就没了?给我的奖赏呢?” 墨无双直盯盯的看着身形一僵的寺卿,手指搓来搓去,俨然一副讨债的模样。 “臭丫头,别以为你藏了什么东西老夫会不知道,不继续追究已经算是对你宽宏大量了,另外赵景德的死老夫可以推到蛊王胡不归的身上,难道这还不够吗?” 瞧着寺卿大人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墨无双傻笑着挠了挠头。 “嘿嘿,你这么说我倒不太好意思了,但我这其实不算过分,早先饭堂的阿姨不是说她相好叫她回老家吗?我这给你找了个厨子。” “嗯?我怎么没听说有这事儿?再说那丫头在大理寺都呆了三十年了,哪里来的老相好?” “古木逢春,今天一早才收到的信,已经卷着铺盖出城了。”(其实是墨无双私下拟了一封信,骗饭堂阿姨赶回老家相亲,临走时阿姨还亲切的劝墨无双寻找自己幸福来着......) “...这到底是有多饥渴,话说饭做的怎么样?” 寺卿大人侧了侧耳朵,顺带着低声问了句。“都擅长什么菜?” “放心吧,绝对合您口味,不信咱们现在去饭堂尝尝?” 说罢,堂堂大理寺卿放下玉笔,清了清嗓子便像巡查一般,随着忍笑的墨无双开道便出了房门去...... 第一章开端 秦岭骊山一处偏远的小山村,在近几日连绵细雨的滋润下,绿油油的草丛自土地中钻了出来,一阵春风拂过甚至点开了枝头嫩叶,此时正是村民耕种的黄金时节。 “爹!娘!俺现在去最近发现一个新的山沟沟,那里面的草老肥了,咱家的羊要是吃了那草,绝对在年底长得跟猪一样!” 随着田间小路上一声牧童的吆喝,一群村民扭头看来均是笑得合不拢嘴。 “行了!知道你能耐大,但是千万那别忘了晌午早点回来吃饭,要是错过了时间估计又要被你爷爷打屁股了!” 田间做活的众人听到当母亲的这样训斥孩子,当即哄笑成一片,那牧童听了仿佛心中不爽,撅着嘴便骑着头羊朝远处骊山方向赶去。 想来的确是有些畏惧家中的老爷子...... “嘿!莽子,你也去那个山沟沟里面喂草?” 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骑着他家的老水牛跟了上来,晃着一根枝条俨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瞧你那熊样!不过是被你娘叮嘱了句晌午回去吃饭就不说话,难怪其他娃娃不愿意和你开玩笑了。” 被唤作莽子的牧童瞥了眼身旁的发小,撇了撇嘴强装不以为意。 “你莽子哥哪里是那样心胸狭隘的人,只不过是思考家国大事,懒得与你这乡间小童计较罢了。” “哟!你比俺大?俺咋不知道呢?” 说着另一个牧童晃了晃脑袋,显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但见莽子骑的山羊与自己座下的老水牛,一个歪点子从心里生了出来。 “莽子,耍会儿不?” “不耍,我这羊今天还没吃草呢,飙不动......” “没事儿啊!我的老水牛吃了不就行了!” 说罢,那牧童不理莽子的反对,只听“驾!”的一声高喝,随老水牛加快速度便朝着目的地扬蹄过去。 而此刻莽子显然不想留下话柄,只得无奈的拍了拍山羊便迈着小碎步追了上去。 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牛羊追逐大战...... “哈哈!莽子,你那羊就没一次争气的时候!” 前面那牧童瞧着背后屁颠屁颠跟着的山羊仿佛肚子都快笑抽筋过去,此刻待瞧见一处水沟便玩心大起,又狠狠的拍了拍座下的老水牛道。 “飞跃吧,我的牛元帅!” 此话传来,莽子心中焦急的抬头望去,却见那孩子骑着老水牛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转眼便消失在地面上不见了踪影! “我的个乖乖,这牛难道刚才真的飞了?” 急忙牵住座下的山羊,莽子跃下急忙在四周看了看,还不等回家通风报信说那小子上天了,却听到周围传来熟悉的喊声。 “莽子!俺...俺在这里能看见吗!” 声音非常的微弱,莽子猛回头四周打量了一下,随着对方吼出第四声,他这才在一处隐蔽的角落中发现了一人大小的空洞。 借着怀中的火折子照了照,正见另一个熊孩子在空洞中使劲的朝自己挥手,并且那头不离不弃的老水牛就矗立在他的身边。 “你也下来啊!这里面可凉快了!” “外面也不热!”莽子翻了翻白眼,却止不住好奇再次探了探头,顺洞口朝内部看了看,却发现里面尽是一副兵凿斧剁的痕迹,甚至隐约间墙壁上的图案令他皱了皱眉。 以前听爹娘说过,秦岭的下面是龙脉,里面经常居住着仙人,他们能够移山填海法力无边,瞧好大空间的模样,想必定是传说中仙人的居所! 到底是个好奇的年纪,莽子心想着若是能巧合碰到仙人,这辈子就不再怕老爷子打屁股了,所以嚷着同伴别慌,这便钻到洞里,提起火折子却发现里面空间大的令莽子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俺的亲娘啊!这里面都看不到边啊!” 火折子到底光芒太弱,两个熊孩子感叹两句后却莫名感觉通道中有些阴森,驻足在原地却没了方才那股子四处闯荡的勇气。 “那个...你说这里面不会有鬼吧......” 同伴莫名的四处张望了一眼,在莽子心生寒意的同时于耳侧颤抖的问道。 真别提,莽子现在也后悔进了这地方,毕竟阴森恐怖有些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老人们讲的传说故事,若不是旁边这只老水牛能够倚靠,只怕他已经哭出眼泪了。 “别瞎说!鬼会在山肚子里面建屋子吗?鬼会在屋子里面画壁画吗?这肯定是哪位老神仙生活的地方,咱们趁着没发现转转,说不定捡到些灵丹妙药就一辈子受用无穷了!” 这话不管伙伴信不信,反正莽子是舍不得离开的,再抬头见石壁上有未用的火把,赶紧惦着脚尖碰下来,再用火折子引燃这才让二人有了种踏实的感觉。 “莽子啊,这火光这么大,俺咋还是看不见这走廊的尽头呐?” “要不然怎么说是老神仙的居所呢,它越大越说明老神仙的法力大啊!” “可是...可是俺一直感觉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咱们,你觉得会是你说的那个老神仙吗?” 莽子闻言好奇,随着伙伴指尖朝着不远处一团黑暗的通道尽头看去,虽然还未察觉到什么异况,却听到仿佛什么东西在飞速的奔跑,甚至仿佛喘粗气的声音回荡在通道中。 “那个...俺想回去,这老神仙咱别找了成吗?” 还不等莽子回答,却听声音渐渐近了,甚至隐约间那团黑暗中竟然浮现出一个人影的轮廓,而此刻仿佛野兽嘶吼般的声响却乍起了两个孩子身上所有的寒毛! “坏了,赶紧上去!” 莽子可不认为正常的老仙人会是这样的出场方式,当即怒喝一声便推着伙伴朝洞口跑去,但后者速度更快,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扑了过来! 见状惊得莽子赶紧将火把丢向身旁的老水牛,随后只听见一声悲鸣与脚下地面的微颤,来不及回头莽子慌忙跟着出了山洞。 如此他这才伏在洞口趁着火把的光芒未灭瞧见,一个血红色仿佛被剥了人皮的影子正伏在被开膛破肚的老水牛身上撕扯着筋肉,而那一双看不见瞳孔的双目许是感觉到两个孩子急促的呼吸声,扭转过头颅看了过来。 “嗑嗑嗑......”而此时那怪物的口中还咀嚼着牛的肾脏,青的绿的红的顺尖牙流淌下来,莽子急忙捂住了同伴的嘴,这才深深的吸了口气。 “想办法,找几块石头把这里塞住,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回去告诉咱爹娘,要是让这个怪物跑出来咱们可就闯大祸了!” 第二章悠哉的日常(一) “嘿,老哥,你有没有觉得自打无双姑娘回来大理寺的这一个月里,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转眼间,距离墨无双复命回到大理寺已经接近一个月了,平日里闲暇无事的大理寺各捕快见到梦中情人归来,精神抖擞的再一次将话题转向了这个妮子。 毕竟在此之前,这丫头正巧因为夺得了噬灵金蛊而晋升捕快,与第一神捕东方博雅的境遇相比,自然成为大理寺的焦点。 “还真别说,这段时间总感觉她成熟稳重了不少呢。” “单说以前她每天就像个小祖宗似的满大理寺撒欢相比,现在你看看,练武场里面的梅花桩她比咱们练得还起劲呢!” “再有,这些日子你没发现她天天都去大理寺的卷宗阁查阅书籍吗?甚至每天透过窗户还能瞧见她秉烛夜读的景象!” “啊?你说...会不会一个月前无双姑娘在翠烟阁的案子里面受到什么刺激了?我可听说,里面的那些女才人啊,从进去的第一天开始,就要学习那种羞得不行的东西!” “又或者,她该不会......” 说着两名捕快相视一眼,却见眼底透露出悲戚的神色,岂料两碗热汤自视线中央狠狠的摔在桌子上,惊得二人身子猛地一颤! “二位,背后说我家无双什么坏话呢,也对我说说呗?反正我一整天呆在饭堂里正憋得慌呢。” 来人是身着围裙的香菱,此刻拉来一把竹椅端坐在桌侧,两只秀目左右晃了一眼,引得二人急忙尴尬的咳嗽起来。 开玩笑,这是大理寺仅存的第二只母系生物,相貌出众且厨艺极好,但凡对于争取墨无双感到无望的捕快们,都拜倒在这位姑奶奶的石榴裙下,所以这二人哪里敢在她的面前大放厥词。 “嘿嘿!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我们就是纳闷墨无双现在这么沉稳好学,肯定是从香菱姑娘那里受到的激励!” 香菱狐疑的瞥了一眼,这才将面上的阴云散尽,转而端来一碟腌菜置于桌前。 “算你们两个家伙识相。” 其实香菱还是挺怀念以前墨无双那种欢脱的模样,好像身旁陪伴着一个小妹妹,能够让自己享受那种被人依靠的感觉。 而如今,墨无双一改往常的行为准则去钻研武学图书,不能说这不好,只是失去了单独相处的时间,香菱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失落的。 毕竟,当初在追杀赵景德的途中,香菱曾经认为自己必死,却意外因为墨无双的隐瞒而生活到现在,若说改变了她的性格,也许自己也有着主要的责任。 深叹一口气,其实这样在大理寺的生活也挺好,不用每天忍受着青楼的糜烂氛围,也不用经受着早先复仇的折磨,每天面对着这么一群追求自己的憨货,真正让香菱找回了生活的乐趣。 “哟!香菱妹子,你这端着食盒要去哪里啊?” “哦,我去给无双送饭,不然她呆在卷宗阁一整天肯定又忘了吃饭了!” 情况相反,此刻的墨无双并未准时在卷宗阁查阅学习,而是面对着一脸“善意”的罗小九紧紧缩在床铺的角落中。 “姐姐大人,不要害怕,你只不过是经历了女人蜕变的过程而已......” “不要乱说!葵水这东西我知道,虽然我是第一次经历,但屁股后面冒出一条狐狸尾巴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墨无双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原本昨天夜里看书睡着之后听着窗外细腻的雨声甚是享受,甚至做梦化身成为一只雨中奔跑的白狐狸,那种自由洒脱的体验让她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解放。 岂料今早起床,忽的发现双腿之间有种温热的感受,待到坐起身来却见一滩严重刺激墨无双视觉的液体染了床单,刚想惊叫的同时却不料股后一种炸毛的感觉更是令她心惊胆战。 还好脑袋上没有长出兽耳...好吧,这不是事情的重点,话说自己这东西来的是不是晚了点?难道是常年练武的关系导致这东西晚来了? 还有屁股后面的白色狐狸尾巴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之前巴蛇说的自己血脉觉醒了?难道自己的真正身份是一只狐妖?难道...亲爹他上过一只母狐狸?难道这个世界没有生殖隔离吗? 想吐槽的东西太多,墨无双一时间感觉脑子里面非常的混乱,毕竟想到以后摇着尾巴走在大理寺的院中,怎么想怎么别扭。 “乖!姐姐大人,这是每一个女孩子都会有的过程,因为每个葵水之日,人类体内的血气就会被消减,而此刻体内原本的平衡便会被打破,所以才会出现妖力浮现的征兆,只要过了这几天,一切都会恢复自然的。” 看模样罗小九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这小妮子的面色全都是幸灾乐祸的模样,这让墨无双的心里生出一种悲凉的感受。 “你的意思...我其实不是人?” “姐姐大人说什么呢,您不是普通人!” “那我这算是血脉觉醒吗?如果算是的话,我现在会不会特别牛逼?” “不会,您只会变成狐狸,不会变成牛......” 墨无双内心犹如一万只羊驼飞驰而过,此刻还想与罗小九争论什么,却不料门外传来三声响,竟是那香菱提着食盒来到了房外! “臭丫头!这才几天你就原形毕露缩在房中睡懒觉,之前夸你的话都算我白说了!” 香菱推开房门,正见墨无双躺在床上蒙了厚厚的被子,随着几声咳嗽,赶紧回应道。 “对不起香菱姐,我昨晚有些着了凉,现在身上难受的厉害,所以不能去卷宗阁继续学习了。” 听到这话,香菱有些担心,想要赶紧伸手测测墨无双的体温,岂料后者急忙身子一抖,把脑袋缩了进去。 “别...别传染了你,让我今天休息一下,明天我肯定能恢复的!” 听到这话,香菱莫名的心中一暖,将食盒放在桌上,却寻着椅子坐下轻轻的抚摸着罗小九的脑袋。 “无双,最近怎么没有听说李元芳的消息啊?” “他前一段时间因为被我亲爹揍过又接连因为冲动犯过几次错误,所以被身为师叔的寺卿大人送走深造去了,故而现在你自然看不到他。” “哦?难道你不想他吗?我可是记得在翠烟阁的时候,就数你们两个关系最好呢!” 香菱笑了下,却听到墨无双缩在被窝中冷哼了一声。 “想他做什么,整天都多愁善感的,还不如我呆在怀英小受身旁自在!” “哦?真的吗?原来你喜欢的是那个狄怀英啊,可怜我的小无双,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呢!” 听闻此言,墨无双猛地掀起被子,神情慌张的扭头看向身后。 “哪呢?哪呢?” 香菱:“......” 第三章悠哉的日常(二)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现在墨无双正老老实实的端坐在香菱身旁,任由对方抚摸着自己的银色狐尾,心中满是羞耻的感觉。 天知道香菱为什么如此心大,若是以往女子只怕见到此景已经冲出去找人降妖了,而自己此刻竟然和往日一样继续接受着香菱姐的指责。 “臭丫头,早先在翠烟阁讲关于葵水这方面事情的时候,难道你没有好好听课吗?” “这么简单的东西就能把你弄得手忙脚乱的,以后你还怎么出去执行公务!” 香菱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墨无双的狐尾,一股痒到极致的感受顺着中枢直冲脑顶,仅是片刻一朵红晕便浮现在墨无双的俏脸上,甚至不自觉的身子开始战粟起来。 “乖乖,以前只听说过妖兽化为人形的,今天还是头一次听说人会长出狐狸尾巴的,话说这狐狸尾巴手感真好啊。” 赞叹之余,香菱指尖划过细腻柔软的皮毛,又忍不住多摸了两把,岂料罗小九见事情不对,赶紧伸手拦住了香菱接下来的动作。 “别...你要是再这么摸下去,她就要去了......” 屈辱啊!(墨无双的心中闪过暴雨惊雷,而她只能无力的在心中悲呼道。) 墨无双自打失去了自己的小兄弟后,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沉迷在肉体的欢愉中,甚至仅仅是被人摸了尾巴,就变得神色迷离无法自拔。 这简直就是对于坚定意志的摧残! 这简直就是对于前世身为男人尊严的一种羞辱! 也许,这一切的罪恶源泉就是这根莫名其妙出现的狐尾吧。 此刻,墨无双无比的确定哪怕会有bug级别的妖力出现,自己也不想甩着这条尾巴四处乱转了。 毕竟假如真的有一天被人发现了这个弱点,只怕贞节不保啊! “师傅!小九师傅!求求你教我怎么把这条尾巴封印回去吧!” 墨无双第一次虔诚的保住了罗小九的身子,后者面色一红,两只银白色的狼耳刹那间立了起来,露出一副小虎牙,好一副兴奋的模样。 “师...师傅?姐姐大人你确定要依靠小九的力量恢复吗?”罗小九边说边傻笑,显然已经有些想入非非了。 “废话!这里只有你是妖,我不找你难道等它心情好了再缩回去吗?” 墨无双有泪往心中流,却感到头顶被罗小九的小手摸了摸,一种名为自尊心的东西便轰然碎裂了。 “放心,姐姐大人,一切交给小九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罗小九这句话倒是说得真挚,只不过香菱在一旁狐疑的瞧了眼,却见墨无双信了大半,便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等着一炷香的准备时间过后,这二人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修炼计划。 “听着姐姐大人,身为妖族,化形之术必须要强调锻炼自己的精神,只有精神强大才能控制住体内的妖力。” 墨无双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随后且见罗小九又开始指点怎样控制股后的狐尾,虽然听不懂,但墨无双此刻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便顺从了罗小九的修炼策略。 接下来的时日,不得已放下了练武与看书,每日便随着罗小九早起于院内舒展筋骨,练习辗转腾挪,夜里便任由这丫头在身上摸来摸去,美其名曰舒筋活络。 可是,锻炼一连三天未敢有丝毫怠慢,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好转。 “那个,小九啊,你确定咱们现在做的事情有用吗?” 院落中,墨无双头顶一只水碗练拳,且见拳影重重中罗小九在一侧品糕点的模样,莫名开始怀疑起她这几天的做法来。 毕竟,这怎么看都是在戏耍自己并且还不忘占自己便宜。 哪知,罗小九一听墨无双这话顿时便不开心了,当即把糕点放下,撅着嘴瞧墨无双尴尬的身影这才低声回应道。 “按照咱说的做吧,以姐姐大人的资质,应该过不了大半个月,狐狸尾巴就会收回去了。” 墨无双听后将信将疑的继续操练起来,再到了晌午时分,院中大门被一个熟悉的人影推开,抬头正见是香菱提着食盒迈步进入院中来。 “哟!你这还陪着小丫头瞎胡闹呢?” 说着香菱余光瞥了眼墨无双的狐尾情形,伸手看似要摸的模样惊得墨无双赶紧跳开,一碗水便坠了下来洒在地上。 “不要紧张,心若冰清,变化自然!”罗小九伸手敲了敲桌子,却感觉脑袋上遭了香菱一个爆栗。 “傻姑娘,你这才第一次过去葵水两天,不好好休息净陪着这个熊孩子瞎闹,要是再不好好保养,你体内的血气肯定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呢。” 说着,香菱从盒中取出一些大补的饭菜,显然是为了墨无双弥补身体血气而特别准备的。 墨无双低头叹了叹没心思吃饭,但此刻罗小九见到满桌的佳肴直流口水,却见香菱厉目一瞪,只得坐回了椅子不敢说话。 “最起码,我就觉得无双长着尾巴挺好看的,原本那种清纯的感觉刹那间便多了妩媚妖娆的气息,若是还在翠烟阁的时候,见此情形只怕当年你的价钱还会翻一倍。” 墨无双无语,心说得亏这东西没长在你的身上,要不然晚上睡觉你都要考虑这尾巴放哪里舒服,要是一个不小心打滚,你还容易把自己睡兴奋了...... “嘻嘻,算了不给你卖关子了,前天我去看望狄怀英了,并且和他说了你的情况,他叫我把这瓶丹药给你带来,说是能够抑制你体内的妖力。” “同时,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每日一颗绝不能断,一旦忘了吃药,恐怕积蓄的妖力会瞬间爆发,到时候再变成个什么模样,他可就不能保证了。” 狄怀英因为之前的翠烟阁事件,身子一直没有恢复好,现在虽说行走无碍,可是体质明显还是不如从前。 寺卿大人看着没有办法,只得让狄怀英呆在药阁中暂时充当郎中的角色,不过这也方便了狄怀英平日里接触更多的药书,着实放松了一段时间。 墨无双看着递在掌心的药瓶,说实话并不清楚是否靠谱,但见一旁罗小九炸毛的模样,终究还是仰头吞下一颗,不一会只觉得体内一股热流顺着脊柱汇聚于尾骨,伸手一探终于发现那条银白色的狼尾消失不见。 “狄怀英说了,这药是抑制妖力的,把它与体内的血气调成统一,这样才能让你的身体恢复正常,所谓意志力什么的,对你毫无用处......” 墨无双闻言,忽地眉毛一竖,刚一扭头却见那罗小九化作狼崽子的模样,疯了似的逃出院门,只余下一声怒吼久久回荡于大理寺的后庭中。 “给我站住!今天老娘非要把你的皮剥下来当围脖!” 第四章悠哉的日常(三) 糟糕了,这次似乎真的把姐姐大人弄生气了...... 身处坊间香气四溢的小吃街,罗小九挎着零食包漫不经心的走在青石街道上,不断懊悔早先自己行为的同时,俩只手也没闲着,大把大把的铜板花出去买来零食填饱肚子。 她不像墨无双整天哭穷,对于花出去的钱一点都不心痛,反正每天都有大理寺的人送给自己零钱买东西吃,她暂时还不用考虑午饭怎么办。 不过以自己的饭量来说,晚饭却正经成了问题...... 要不承认错误赶紧回去?说不定姐姐大人会消气的吧。 不行,风险太大,要万一她真的窥觑自己的毛皮做围脖该怎么办?保不齐因为翠烟阁呆了一段时间,她也自甘堕落了呢? 回想起自从在翠烟阁归来后的这段时期,自己瞧见墨无双生活反常的一幕幕,罗小九还真的说不准这位姐姐大人的脑袋是否还正常,总之往日那与自己一起玩耍的姐姐大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是沉浸在卷宗阁和校武场的墨无双,看着每日忙碌的她,罗小九从心底深深生出寂寞的感觉。 一种老实蹲坐在屋中左手和右手划拳的孤独,一种不断有捕快哄自己却搭不上话的陌生。 偌大的大理寺院落中,罗小九常常这样彷徨着...... 所以借着墨无双这次初潮显形的机会,罗小九想要好好的和姐姐大人促进一下感情,哪怕真的有些吃豆腐的心理在作祟,自己的本意终究是好的。 毕竟墨无双已经太久没有陪自己了,而罗小九只是想要满足下心底的任性而已。 想到这里鼻子有点酸酸的,再拍了拍鼓囊囊的小挎包,罗小九心中一阵唏嘘。 算了,一会儿买点零食卖点乖,全当回去赔罪了吧...... 街道阴暗的角落中,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暗压手掌叫身旁几个衣着破烂的孩子隐藏的深一点,而后再次探了探头瞧向街头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耗子叔,那个小丫头就是咱们下一个目标吗?” 身旁一个男孩瞧见中年人目光连闪的同时,靠在一边低声问道。 “没错,刚才看了一路了,这个小丫头的身边没有护卫,而且看着买零食出手阔绰的程度,只怕是哪家的富贵小姐,要是把挎包抢到手,里面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说着,名唤耗子的中年人咽了咽口水,显然对于街上走过的小肥羊垂涎不已。 “一会儿还按照老规矩,大丫头负责抢了东西迅速交给转接的莽子,然后在引走小丫头的同时,腿脚快的莽子迅速逃往山神庙。” 被唤作大丫头的女孩认真的点了点头,而后却见一旁脏兮兮的男孩皱了皱眉问道。 “耗子叔,难道不打算绑了那个小丫头卖到青楼去吗?看模样和年纪正是好价钱的时候呢。” 这的确是以前他们行事的作风,可哪知听到此话,那个中年人竟然猛地抬手给了少年脑后一个爆栗,而后只听“哎呦!”一声,少年蹲下身子却瞧见耗子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你傻啊,一个月以前自从红颜情谷落成,满城的烟柳巷就立下了规矩,不许收被捉来的女娃娃。更何况,刚才没看到这娃娃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嘛?” 说着耗子伸出脏兮兮的手指了指远处越过朱雀大道的方向,抿着干瘪的嘴唇继续道。 “那里,可都是一群官老爷才能住的地方!” “所以,一会儿都给老子机灵点,能抢走挎包就抢走,抢不走也千万别伤了那个女娃娃,要不然咱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众孩子许了一声诺,而后这才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山神庙的方向负责放哨收赃,另一路则由大姑娘和莽子一同朝着罗小九缓缓凑来。 一路上好多的零食都品尝过了,罗小九望着寥寥数人的巷尾莫名的有些兴致索然,忽地想起要给墨无双来些赔罪的零食带回去,这一转头却发现两个极不协调的身影正装作看东西的模样尾随着自己。 小丫头不傻,身为妖兽她很敏感的察觉到二人目光若隐若离的瞄向自己,陡然浑身一紧,面色上却露出一副惶恐的神色。 这...这两个人不会是江湖上捉妖世家的吧!他们不会是想把我捉住然后卖到遥远的另一片国度钻火圈去吧! 想到这里,脑子活络的罗小九眼前好像走马灯一般闪过未来的种种遭遇,不消片刻眼睛竟然被一片雾气所笼罩,直引得二人身影猛地停下,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时间仿佛就在三人中间停止,伴着两旁来往的行人,终于罗小九首先开了腔。 “那个...二位少侠,咱可从来都没有害过人呀!求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懵了,这两个原本打算等到没人地方抢挎包的孩子愣在原地,咽了咽口水完全不清楚眼前的这个罗小九在说什么。 “那个...咱不是野生的呀!咱是被饲养的呀!不信你们看咱...咱的牌子!” 话落,罗小九伸手在挎包中翻着什么,还不等拿出来让二人过目,岂料对面两个孩子竟陡然提速朝着自己冲过来,还不等反应便听肩头布带断裂,整个挎包都被瞬间夺了去! “唉?什么情况?” 罗小九扭过头茫然的看着远处逃走的两个人影,摇了摇头琢磨片刻,终于反应了过来。 “扒...扒手!你们两个骗子不许跑!” 气愤的声音自来往人群中传来,此刻已经抬腿跑出好远的莽子心中一阵得意,相当初自己为了学习掌中刀可是没日没夜的练,得亏天资卓著,他现在的水准可以切断肩带而不伤到外衣,对付一个小姑娘简直游刃有余。 更何况,自幼身体素质极好,他要是迈起步子撒开了跑,一般的武者都难以追上,更何况对方是一个小丫头。 所以,按理说这次行窃是十拿九稳的...... 可当他余光瞥向身后查看同伴的方向时,面色却猛地一惊! 此刻那个小姑娘竟然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追了上来,甚至后面见到一阵烟尘四起,就好像两只小胖腿里面装了马达一样快的夸张! 我靠!什么鬼! 莽子面色一变,咬紧牙关猛地转身窜入坊间街道中,看来是打算借着对于街道的熟悉与罗小九进入一场拉锯战了。 可他哪里知道,罗小九即便认不清路,单从妖兽的鼻子便不可能跟丢了他,直至三炷香的时间过后,疾行的二人终于也瞧见了山神庙的轮廓。 而此刻,莽子的眸子一闪,显然有了主意在心头...... 第五章悠哉的日常(四) 前面这个小子的跑得还真快! 罗小九追踪了一路,心底忍不住赞叹道,当然不是说她追不上,毕竟平常没什么人陪自己玩,如今能够和这个小子比赛跑,倒是让罗小九的心中燃起了丝兴趣。 “再快点,要不然你马上就要被我捉住了哦!” 听到背后小丫头这话,莽子心中郁闷的仿佛有一口血要喷射出来。 老天爷啊,谁知道后面这个小丫头是怎么回事,自己这么能跑是因为以前的奇遇,从而手脚灵活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而后面的这个丫头呢?难道那些官老爷家的孩子现在都这么恐怖吗?还是说这就是从小练武的差距? 想到这里,莽子忽然瞧见早先预定的山神庙就在不远,当即只得心中一横,抬起步子来转了方向过去,显然是想让罗小九知难而退。 可后者哪里有这方面的常识,瞧见扒手转了方向便继续跟了上去,甚至心中还在为那位小哥自寻死路而感到惋惜。 “耗...耗子叔!莽子他跑回来了!” 望风的口吃男孩瞧见一个转弯显出了莽子的身影,当即扭头朝着屋内的耗子报喜讯,岂料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却又见一个更快的小丫头尾随在身后,直惊得望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开门!迎接咱们的小英雄回来!” 耗子不知道山神庙外的情况,只待搬来一张藤椅大手一挥,几个孩子赶紧开门的时候,再通报已经有些晚了。 “不...不...不能...能...开...开啊!” 声音刚落,一道身影猛地窜入了堂内,就地打了一个滚还不等耗子夸奖便塞入后者怀中,扭头汗津津的盯着房门! “嘿嘿!小贼,看你哪里跑!” 罗小九嚣张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耗子仅是一个晃神的功夫,却见方才街道上那个小女娃娃竟然蹦了进来,直惊得捉挎包的手猛地一颤。 臭小子,看看你做的好事!恐怕这次要动真格的了! 罗小九跨入庙内显然没想到有这么多的人守在这里,当即身子猛地停住,左右瞧了眼有些不知所措。 待大厅中央一名中年人抬起手掌,她却瞧见好多年纪不大的孩子们将自己包围起来,甚至隐约间听到背后的破门被锁上的声音。 “嘿嘿!小姑娘,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界吗?”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耗子从小没少见过各大家族的孩子们,他知道只要吓唬两下,肯定能让小姑娘哭着跑回去。 只不过,这山神庙以后是不可能留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耗子冷眼扫了扫背后的莽子,显然怒火中烧的模样,不过他可不敢动手打,毕竟这小子可是金饭碗,要是打坏了哪里只怕自己都要跟着饿肚子了。 这一边罗小九慌了,她还以为是捉妖一族新开发的什么捉妖手段,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轻易的上了套,回想起以前在万妖谷中圣女大人的教诲,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些“捉妖一族”简直狡猾到了极点。 当即心中对墨无双等人告了句道别,然后小屁股一坐,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泛出泪来。 怎么回事?刚才也没说什么啊?这小丫头干嘛坐在地上,难不成是赖上自己了? 耗子面色诧异的环顾了一周,却见周围几个小娃娃尽皆摇头,显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咳咳!好个小娃娃,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闯入这里来,不过也正好,把你捉住卖掉,肯定能换到不少银钱!” 冷笑一声,耗子眼神示意几个孩子偷偷将房门打开,本想着再威胁两句罗小九自己会逃掉,可曾想这妮子听闻身子猛地一颤,随后竟然乖巧的拜下身来。 “咱知道错啦!呜呜...咱...咱真的没有害过人,还有咱的饭量很大的,你们要是把我卖到马戏团,真的没有人敢养我的呀!” 看来罗小九的确是真的吓坏了,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庙门被打开的声响,豆大的眼泪顺着脸蛋哭的好不凄惨。 也难怪罗小九会吓成这样,因为早年在万妖谷中就数罗小九最熊,其余的大妖每每见到她都头痛不已,在遭受了太多的损失后,由圣女带头为罗小九讲了个故事。 故事的内容就是关于自古以来的捉妖一族,其中说了捉妖一族以捉到的妖兽盈利,或是卖到各方属国,或是屠杀卖到餐馆,又或是送到深宅老院被当作私宠(你懂的)。 并且有一点要说明,永远不要想着要反抗逃走,你这样只会受到更加可怕的虐待,毕竟他们针对妖兽可是专业的。 总而言之,你要是不乖,这个捉妖一族就怎么可怕怎么形容,还要磨灭掉你侥幸的心思。直到现在,这还是罗小九心中的一个永不磨灭的阴影。 “哦?你很能吃?也很好啊,岭南有不少地方就喜欢你这样小娃娃的肉,省成本一点卖过去也不少钱啊!” “借坡下驴吧!”耗子心想,大不了一会儿暗示她背后的大门打开了,这位小祖宗要是再不走,就只能动粗了。 “咚咚咚!” “够了啊,你要是再吓唬她,一会儿熊给你看可没人制得住了。” 忽然传来的声响惊得众人抬头,却见一个手挎菜篮的窈窕女子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还不等耗子皱眉,却见那女子伏下身来递了一枚鲜果,而后摸了摸罗小九的头顶。 “乖,摸摸不怕,香菱姐过来了,他们肯定不会捉小九回去的。” 众人闻言,心知这女子定是小丫头的熟人,当即耗子见到有成年人过来,着实感觉好说话了不少。 “有知事的过来就好,这位姑娘,赶紧带着你家的孩子离开吧,这地方要是再呆下去,老子可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脾气了!” “哦?巧了,吓唬我家孩子,我这人脾气也不太好。” 香菱余光瞥着耗子,眼中爆闪出一股杀意,直惊得后者身子猛地颤了颤,心知此女子绝非常人! “呵呵,姑娘,你也不看看现在的情况,你一个人能打几个?更何况我上面的人多了去了,动我您可要当心了。” “呵呵,你也不看看那个挎包里面有什么,怎么就确定我动不了你呢?” 耗子闻言眉头一皱,当即手掌深入却取出一块紫铜令牌,上面赫然写着“大理寺”三个字! “我的亲姑奶奶啊,怎么偷到大理寺的头上了!” 耗子双腿一软赶紧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哪里还有方才一丝嚣张的模样,直惊得周围一群孩子慌了起来。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道偷到了堂堂大理寺的头上,还请这位姑奶奶饶了小的一条贱命,日后定然不敢再犯!” “爽!”香菱心知墨无双的令牌一般就放在罗小九的挎包里,没想到今天竟然借着名头威风了一把! 当即蛮腰一挺,一手抱着罗小九,一手指向耗子勾了勾手指冷笑道。 “跟我走,正愁这个月业绩不够,刚好拿你来充数!” 第六章耗子 大理寺是个什么地界,耗子很久以前只在坊间的传言中听说过,毕竟在街头做这个行当的,哪里敢来大理寺周围的坊间溜达。 而今日,在为首的香菱胁迫下,耗子只能带着一群孩子踏入了这座传说中府院,还不等再次祈求香菱饶命,却不料远处校场众捕快操练的声音自耳侧乍起,惊得耗子裆下一湿,哪里还有之前那般匪气。 “姑奶奶,我真的错了,您放我走,回去我就把这群孩子放了,您看怎么样?” 一股难闻的味道顺着耗子的方向直窜入香菱的鼻子,当即眉头一皱,心知这是街头做扒手的常用伎俩,若是引得自己恶心,自然就会将他放了回去。 如若不然,只怕还有其他赖皮的方法,这也是原本对付衙门常用的招数,而且屡试不爽。 只不过,香菱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哪里是耗子能参透的,想当初近百只毒虫都玩过,虽为一个姑娘家却取来一根晾衣杆,伸手就是抽在耗子的屁股上! “能不能给大人长点脸!你这副模样让一群孩子看见了以后怎么办?到时候教出来的都是你这样的人渣,长安城的街头还怎么看!” 到底是练武出身的人,一根晾衣杆直抽得耗子满地打滚,而周围的孩童围成一团不敢说话,但其中不乏有莽子这样的孩子低声叫好。 可香菱伸手这一抽却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当即缓缓聚拢过来,显然也不太清楚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时在此刻,也吸引了一些别有用心人的目光...... “住手!” 一声厉喝传来,止住了香菱掌心的晾衣杆,回头却见自大门方向由两个捕快快步背着的竹椅,其上正坐着面色惨白的东方博雅,而此刻冷眼瞧着自己的方向看来。 香菱认识他,相传与墨无双的父亲极不对付,如今这副半瘫的模样就是一个月前墨霖山的杰作,此刻想必是从医馆返回的路上看到了这里的情况,从而想震一震以往第一神捕的威风。 只不过,在场众捕快的窃窃私语显然并不卖这个半残之人的面子,当即他的面色更冷了几分,而声音越发的尖锐起来。 “堂堂大理寺,本为清净严肃的地方,你在这里公然持棍殴打百姓,难道墨无双那个丫头就没教过你规矩吗!” 笑话!说的好像墨无双看过戒律似的...... 罗小九嫌弃的撇了撇嘴,还不等香菱解释其中缘由,却见地面上耗子一个激灵,猛地窜向东方博雅的竹椅前,紧紧抱住他的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道。 “这位大人啊!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小的带着一群孩子走在大街上,遇见那个小姑娘就想带着她送回大理寺,没想到这位姑奶奶见了面,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抽我呀!您看看,这都给我抽出血来了!” 我的亲娘啊!东方博雅今天才刚刚能爬出药堂回来,一入门就看见墨无双的好友在打人,原本想着杀一杀对面的威风,却哪知此刻这个脏得出奇的瘪三竟然抱住了自己的腿。 特别是那股刺鼻的气味钻入鼻子,直惊得他眉梢猛地跳了跳,此刻哪里还有心情计较香菱的过失,当即抬起一脚便将耗子踢飞出去,看着有些发潮的裤腿都有些欲哭无泪了。 而周围的捕快们见景均是闪了闪身,就连抬竹椅的两个小子也憋青了面色,显然有些抗拒东方博雅的靠近。 “咳咳,神捕大人,方才分明是这个瘪三在路上抢了孩子的行囊才被我碰巧遇见的,您可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啊。” “更何况,您出门就能打听到这位名叫‘耗子’的人,对于他的斑斑劣迹,街头巷尾有谁不知道,哪里还说得上是领着一群孩子在外面闲逛?” 香菱伸手将掌心的晾衣杆丢掉,拉着罗小九猛地后退两步干笑道。 毕竟她曾经身在翠烟阁,对于街头巷尾的这些人物也没少接触,特别是这位主儿,那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评的极品。 只不过此刻,东方博雅已经没有了闲情逸致为难香菱,毕竟浑身难闻的味道,就算表现的再秉公执法纪律严明,那也无异于在众人面前出丑。 “原来是这样,方才本神捕离得远了,有些没看清是这个混账东西。” “既然是对付这样的刁民,本神捕自然也无从训斥你,但切记下一次莫要在大理寺的院门内这般动作,不然被人看见岂不是伤了大理寺的颜面!” 东方博雅当即紧紧的一咬牙,冷眉朝着面色惊异的耗子方向盯来,心说这可都是你自找的,原本还想保下你杀杀对面的威风,可这一下连老子都要被你拖下水,在所有的捕快面前丢了人! 想着再左右瞧了眼,幸亏在场的捕快不算多,若是赶紧离去兴许此事不会传开。 不由分说的猛拍扶手,这才叫了两个面色铁青的捕快扛竹椅,狼狈的逃开了众人的目光,只余下场地中央的耗子一脸悲伤与私下窃笑的捕快们。 “香菱啊,以后你可要小心点,这东方神捕可是个小心眼的人,早先因为翠烟阁一案失去了他的赤练剑,本就心情不畅快,所以这些日子拉着无双姑娘少出现在他的眼前明白吗!” 周围捕快的存了好心告诫自己,香菱自然记在心中,遂转身再朝着众位人拱了拱拳,这才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 “各位,话说这人捉住了,我应该送去哪里比较好?” “别这么看我啊,我只不过是个厨子,我可不知道你们这里的手续啊!” 众人闻言一阵叹息,可香菱毕竟也是大半捕快的心上人,这才悠悠的解释道。 “回身看到大理寺的大门了吗?从那里出去,直接奔着衙门的方向,大理寺的地界不处理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 “那...这群孩子怎么办?出去后这个耗子肯定利用他们继续行窃,到了长大的时候还会以现在的身份做贼,这样不就等同与他一般无二的坑害这群孩子吗!” 面对眼前正义感爆棚的香菱,众捕快不知道怎样回答她的问题,正在踌躇之际却闻不远处有人拍了拍手掌,待众人回头却见两人身影。 其一男子身材壮硕,穿着虎皮的裘衣,揽着一杆镖旗看上去好生严肃。而另一名女子长相清冷,却身着极为暴露的衣物,若非看到大腿侧捆绑的两柄短刀,香菱只怕以为是哪家青楼的漂亮姑娘来到这里揽客。 “呵呵,这位姑娘说的不错,若是放任这些孩子继续流浪,只怕以后也只会和这等市井之徒脱不开干系。” “可大理寺并不适合处理这样的善后,不如姑娘将这些孩子交予我二人如何?最起码,我们人手足够,可以将这些孩子送回到他们的家里去。” 香菱与一干捕快不认得此二人的身份,当即诧异看来,却见男子又是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光头忙解释。 “忘了自我介绍,在下是茯苓县‘一家镖局’的现任总捕头屠辰刚,而身旁这位是贱内,黄沙寨副寨主碧婷!” “特来大理寺,寻故友墨无双一见!” 第七章线报 天啊!这群家伙什么时候回来,自从早上吃了药,我就一点饭食都没有碰到啊! 墨无双此刻伏在房内的木桌旁,手端着一册刚刚朝狄怀英借来的卷宗,本来打算好好学习,却不料腹中饥饿,一点看进去的心思都没有。 果然,从前世开始就是学渣,哪怕转世了也必定是个学渣的命,过一天算一天吧,反正我肯定没救了...... 想到这里,墨无双哪里还有训斥罗小九的心思,只待看着桌上的茶杯都弥漫着芬芳的香气时候,房门的响动却将她从幻想中拯救出来。 “无双!小九我给找回来了,另外你现在方便吗?有人过来看你了!” “方便啊!他们带什么能吃的礼品了吗?” “...好吧,我错了,这就给你们做一桌饭菜做接风,行了吧!” “有肉吗?” 门外传来香菱的叹息声,随即无奈道:“行了,看你生龙活虎的,想吃点油水我这就给你做好了!” “呜呜,谢谢香菱姐,我爱死你了......” 墨无双这句话是由心而发,不单单是因为一顿伙食,早上罗小九出逃就是由香菱自告奋勇出去寻找的,而自己因为拉不下面子蹲在屋内迟迟没有出去。 说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毕竟这个丫头陪着自己走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没有罗小九期盼的那种特殊感情,说是共患难的情谊还是少不了的。 另外,早上说要剥了罗小九的皮当围脖是句气话,可墨无双心里清楚,这个丫头很容易当真...... “咚咚咚!” “那个...姐姐大人,小九知道错了,以后保证不会再欺骗姐姐大人啦!” 房门被轻轻推开,罗小九耸拉着耳朵被香菱推了进来,看着墨无双的眼神有些闪躲,显然还是有些不喜欢向人道歉的场景。 “唉...算了,反正我也有错,不该向你一个孩子发火的。” 墨无双说的倒是坦然,张开双臂示意罗小九过来,遂感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扑在怀中后,墨无双将头枕在罗小九的脑袋上,张开嘴居然咬了上去。 “真香啊......” “救命!救命!救命!......” 一场虚惊过去,门外的香菱急忙伸手拉开了饥饿的墨无双,争执之中就连狄怀英也被惊动,遂从百草堂赶过来的时候,又将一瓶药水入了墨无双的口,方才缓过劲来。 “抱歉,早上忘了嘱咐药量了,每日必须服用三粒才能镇压住体内的妖力,如果药量不够就会出现幻觉,甚至遭遇到妖力疯狂的反噬。” 狄怀英面色平静的被墨无双拉着衣领摇来摇去,显然是已经做好了被处决的准备,而一旁的罗小九也抱着脑袋眼泪汪汪的望着他。 “天啊,这一卷的设定还真多......”香菱苦笑着同时,伸手为墨无双寻了套衣物,再催促着赶紧换衣后,便撵了狄怀英与罗小九出屋。 “讲道理,怀英现在也是病号,真的不是故意忘记这个事情的。”说着身子还晃了晃,直引得罗小九恨恨的嘀咕了一声“该!” 说起来,狄怀英的重病与香菱脱不开干系,听到面前之人这句话,显然有些心虚的同时却见狄怀英急忙挥了挥手掌,示意自己别放在心上。 直到不一会,墨无双终于打理好了衣装出门时,三人之间的气氛才就此缓开,而狄怀英在片刻的晃神中叹息着离开了房门前。 “看到了吧,你香菱姐给挑的装扮,保证让那些臭男人看了走不动步!” 墨无双心中无奈,本着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好管事情的香菱姐,只得深深的摇了摇头,看来自己以后的生活注定不会平静了。 “看来无双姑娘在大理寺混得还不错呀?” 碧婷在大厅的正中央东瞧瞧西看看,时不时的还把弄着一些花草,直引得座上的屠辰刚紧紧的皱眉。 “婷儿,这里毕竟是大理寺,不是咱们的黄沙寨,在官府的地界,还是守点规矩的好!” “哟呵!蠢刚子,你现在敢训斥我了是吧?整天的规矩!规矩!是姑奶奶最近给你脸了是吧!” 嚷着,碧婷一脚踩在刚子身旁的扶手上,露出洁白的玉腿好一副悍匪的模样! “我不跟你争!反正说话我又说不过你,但是既然决定成亲了,你以后就不许再穿的这么暴露了!” 闻言碧婷一个斜身靠在刚子的怀中,葱玉般的指尖划过刚子的嘴唇轻笑道。 “怎么?吃醋啦?还是受不惯其他男人看你女人的眼神啊?” 被调戏者无语,扭过头去不愿再搭话,待碧婷还想调笑几句的时候,却不料门外传来几声碎步,如此才开始收敛起来。 而此刻,刚子的目光也被到来的人影牵了过去...... 一袭白桃花颜色的素云长裙映着主人匀称窈窕的身材,伴着熟悉的面庞与背后如瀑的青丝,当初第一次瞧见她的惊艳再次于心头燃起。 仿佛吹开了心头的春风撩拨着墨无双的鬓角,不单单刚子愣在屋中不忍移开目光,就连平日里常见的捕快们也停下了脚步,于会客厅两侧沉浸了好长时间,直到人影入了屋子,众人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里。 “诶呦!” 刚子沉醉时莫名感觉大腿被人揪住,当即冷汗自额头流下,却见身侧的碧婷正冷笑的看着自己。 仿佛正在用眼神告诉自己:好看是吧!看晚上姑奶奶怎么收拾你! “刚子和碧副寨主可是好长时间不见了,不知道今天过来找我做什么事情?” 墨无双强忍着争夺桌上待客糕点的冲动坐了下来,而后却见面前二人相视一眼,伸手递来一张红色的请柬。 “过些时间,是我与碧婷的成亲的日子,无双姑娘是我二人的牵线人,所以想着邀请姑娘来黄沙寨参加。” 墨无双意外,她没想到刚子一副憨厚的模样竟然这么快就将碧婷拿下了手,当即拜礼祝贺的同时也许诺了当天于二人成亲日子必会捧场。 只不过,寒暄客套之后,在场刚子竟左右瞧了一眼,遂又朝着墨无双招了招手,示意靠近些说话。 “当然,方才的事情只是来到这里的目的之一。” “主要是这次黄沙寨接到了一个线报,相传三年前,骊山王家村一夜所有人消失的案件有了眉目,其原因竟是与秦始皇陵的密道有关!” “而此消息流传的极快,现在已经有不少异邦之人打着朝拜的旗号前来寻人探宝。” “若是大理寺指派给姑娘什么护送异邦人的任务,那可千万要小心了,毕竟这群人绝对没安好心!” 第八章暗潮 夜色弥漫的海平面上,随着暗潮惊涛汹涌一艘木质航船自海浪中穿梭,速度极快朝着传说中的大唐航进。 每时每刻看似情况危急,但甲板上行走指挥的船员却丝毫没有慌乱,伴着为首头戴斗笠的中年人指挥,有条不紊的应对着名为海啸的恶魔。 在这样一种与大自然争斗的奇景中,若是细看却发现这些头戴斗笠的船员并非大唐中原人士,而船弦上那一展丈余的八瓣菊花图案,则无时不刻告知着来者的身份。 视线转入船舱内,昏暗的房间中有一名老者盘膝坐于榻榻米上,似是修炼某种奇术,浑身每一块筋肉的颤粟都伴来刺耳的厉鬼啸声,而肉眼可见由一丈之余黑焰凝成的百鬼头颅好似想要挣脱束缚一般,闻之着实令人头皮发麻。 直到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伴着老者收功整间屋子的烛火这才重新点亮,而后他却瞧着门外的一道倩影沙哑道。 “美智子,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门外女子听闻褪去了脚上的木屐,而后由阴影中挪步走来,好似乖巧的跪在榻榻米上朝着老者躬了躬身子。 “老师,听说您叫我过来有事情要说。” “嗯,不错,你可知道我们这次前来大唐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吗?” 美智子晃神,瞧着面前老者严肃的模样,抿了抿嘴唇回答:“听宗主说是要探查大唐的人文与地理环境,可老师让美智子带上九菊神卫,那就证明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老者听闻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少许赞许的神采,随后转瞬即逝便继续冷面回应。 “宗主自然不会在门徒面前对你说明此行目标,所以在四下无人之际,允许我在这里向你说明。” 说罢,指尖轻挑见一张竹简自茶几下飞出,落在美智子掌心片刻却见那两团烟蹙眉紧紧的皱了下。 “不久前,在大唐的探子来报,他们捉住一个衣衫褴褛的农民,从他的神态和话语中得知当年秦朝始皇帝的陵墓再次有了新的线索。” “地宫?吃人的恶魔?以及...一座山中的紫金宫殿?” 美智子抬头诧异的看着老者,显然对于信中的描述有些无法理解。 “只有这么多的信息,毕竟那个农民被捉住的时候便已经神志不清,说出来的话也只能零零碎碎的记在这里。” “我知道你对于这个陵墓的重要性还有怀疑,不过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和氏璧这件天下奇宝。” 听到老师这句话,美智子的烟蹙眉皱得更甚。 “听闻当年为天下第一美玉,后来被始皇帝命人雕刻成了传国玉玺,可自从一场战争过后,那块玉玺便随着始皇帝的去世一起失踪了。” “大唐建立的第四年,由一员大将李靖携宝送到当年的皇帝李世民手里,如此这块由和氏璧雕刻而成的传国玉玺才算是有了眉目。” “呵呵,假的!” 老者捋着胡子,伸手接过美智子递来的苦茶冷冷笑道。 “大唐成立初期,民心不稳,太宗皇帝唯恐朝臣动荡,便暗中命重将李靖外出寻石匠雕刻一块假的玉玺回长安报道,而后私下里一直没有停止对于真正玉玺的搜寻。” “而当年那名石匠,心知雕刻完玉玺为了保密,定会被李靖斩首处理掉,所以在最后一天手书一封密信交给他的妻子,为的就是以后若家人受到动荡,便以此信要挟李靖保妻儿平安。” “而后经历数十年至今,他的子嗣已经是我九菊一脉的忠心成员,故而才将如此重要的信件交到了我们的手上。” 说着老者好似嘲讽的笑了笑,而后却听美智子再问道。 “老师那这么多年您为何还确定他们没有找到传国玉玺的下落呢?” “呵呵,当年秦朝覆灭的时候,那座秦始皇陵先后经历了三场浩劫,哪怕地面上几乎被夷为平地都寻不到传国玉玺的踪迹。” “而如今,忽然有了皇陵地宫的消息,你猜那玉玺究竟会在哪里?” 美智子明白了老者的意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同时却又继续道。 “那...相传汉代特设的护墓一族,能眼看着我们从墓中取出那玉玺吗?” “这个,就要看美智子你的能耐了,毕竟我不会出面在所有人的眼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老家伙会由我来处理。” “而你的目标首先是找到一个人,一个听说当初发现那地宫入口的人!” 长安城郊外,一座伫立于峰顶的府院中,随着侍女恭敬的拉开府门,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二位小姐在此稍候片刻,我等这就去知会家主。” 随着侍女们转身离去,其中一个较为欢脱的女子伸手捅了捅另一旁较为文秀的女子。 “清月,你说那个老头子叫咱们过来做什么啊?好不容易和大牛在山下寻到一处鹰巢,正打算掏了回来煮鸟蛋呢!” 被唤作清月的女子侧目瞧了眼身旁的大姐,深深的叹了口气,而后为她整理了一下袖口和衣领,勉强有了丝女人的模样。 “湛姐,这次听我一句劝,进去后千万别说每天出去疯的事情,要不然咱爹听了又要生气了。” “其实吧,我觉得说不说差别不大,当老子的哪能不知道自己闺女是个什么模样,遮遮掩掩的反倒过得难受!” “唉...怎么说你好呢......” 清月似乎对于这位亲姐姐自出生便没有办法,毕竟这位可是在儿时能把一群男孩子打趴下的主,整日就知道练武和掏鸟蛋,若非家主有意收敛她,只怕她早些年能够活成野人去! 又或是早年出生母亲的偏向,清月自幼身体就不是很好,但胜在观书过目不忘,年纪轻轻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帮助父亲打点生意与族内事务。 如此清月与野人姐姐在一起却从未看不起过她,毕竟从小掏来的鸟蛋或是奇物,这位姐姐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补身体。 所以她从小就非常依赖与重视这位傻姐姐,自然也就比其他人更骄纵这位主儿...... “二位小姐,老爷说了在书房等你们。” 侍女归来,并未敢抬头看二人一眼,当即却感觉大小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便被二小姐拖走,直引得满院的侍女忍俊不禁。 “老头子!有话快说啊!我们一会可要...呜!呜呜!” 面见族长本就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清月见到亲姐姐又要逾越规矩,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而后赶紧恭敬的朝着座上中年人点了点头。 “唉!家门不幸,想我屈某人当家主这么多年,怎么就养出这么个玩意来!” 屋内还有七人,听到为首中年人的感叹忍不住一齐笑出声音来。 “屈族长,令媛生性活泼,并且天真无邪,本应庆幸才是,何故如此伤悲呢!” “更何况,如今有任务交给两个孩子,不也正是磨练二人脾性的好时候吗?” 如此,听闻劝告中年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才伸手叫停了周围人的交谈,而后唤二人过来。 “来吧,有个任务需要交给你们去完成......” 第九章收留 开玩笑,护送遣唐使!首先要知道对方是否奔着皇陵而来,然后要语言相通才行啊! 墨无双在与刚子二人交谈送走过后,伏在桌子上满面忧伤的想到。 如果来的是个老色鬼呢?把他送到红颜情谷见胡雪瑶去?再透露自己曾经也干过这行,那才叫一个丢人呢! 怀中抱着老实的罗小九,墨无双无比悲切,刚想起身回屋去歇息一下的时候,却不料香菱的饭菜也端了上来,着实勾起了墨无双腹中那股洪荒之力。 “香菱姐,你这手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两个身影顾不上形象趴在桌上风卷残云,一边吃还不忘了一边夸赞手艺,直引得香菱挑了挑眉笑道。 “别贫了,方才那两个人靠谱吗?我可是把孩子都交给他们了,要是以后再勾搭了歪瓜裂枣出来,责任可都怪在你的身上啊!” “尼酒芳心罢,那两个银都肆果命的矫情了!(你就放心吧,那两个人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墨无双打扫战场中。) “九四!九四!(就是!就是!)”(罗小九疯狂肆虐中。) “哦?那他们两个是做什么的?” “黄沙寨的扛把子!” 香菱头疼,手扶额头的模样僵持了好半天,忽地一掌拍在墨无双的肩膀处,阴寒着脸冷冷道。 “你忘了,早现在翠烟阁我是怎么叫你注意礼仪的吗?” 墨无双一听这话好悬没把口中塞满的饭喷出来,面色惶恐的看向身旁香菱,好一双幽怨的眼神。 “皆...咳咳!姐,已经离开翠烟阁了,要不要还管的这么严啊!” 香菱听话眼睛一翻,伸手就要揪墨无双的耳朵,直惊得后者赶紧跳开,端着餐盘一副防御的模样。 “你现在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你可是一个大姑娘,外面那么多男人都没你吃的这么豪放,以后你还要怎么嫁的出去?” “身为姑娘家就要明白礼义廉耻,而且我还必须把你这些臭毛病改回来才算结束!”说着,还伸手拍了拍桌子。 “香菱姐,您消消气,大不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行不行?”墨无双说道,挪着步子坐回桌前,胡乱的摸了摸大花脸,却惹得香菱释然一笑。 “罢了,今天就宽限你这一回,从明天开始你要是再敢这么对付我,饭菜什么的肯定就要掉档次了。” 这话一出口,墨无双的冷汗顺着面庞便糊了面上的油花,显然这对于吃货来说,是一个核弹头一般的打击。 “放心吧!小九会帮助香菱姐姐看着的!” 方才还一脸忧伤的罗小九见了食物比墨无双还疯,此刻端着食盆朝香菱露出大拇指,仿佛在表示着自己的忠心。 “你也别笑,自古有言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从明天开始跟着你的姐姐大人一起上课,直到什么时候学会吃饭,什么时候才算结束!” 这一句话,惊得罗小九的饭盆掉在桌子上,看面色明显傻了,而且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试图挤出眼泪抗衡香菱的暴政。 “哭也没用,你别忘了我以前在翠烟阁是做什么的!” 罗小九赶紧憋回眼泪,而后心知摆脱无望后只想再吃一顿痛快饭,却哪里想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替代了自己与墨无双,正趴在桌上胡吃海塞起来! “嘿!你个臭小子,不是跟着那两个人一起走了吗?” 罗小九撅着小嘴想从眼前人的怀中抢过食盆,却哪知这小子一个转身竟然迅速的躲了开来,赶紧又扒了两口饭咧嘴笑道。 “俺没家人,在外面摸爬滚打将近三年了,也不想去当镖师或者土匪,就觉得你们这大理寺是个好地方,所以想跟着你们讨口饭吃!” 许是跟着混街头时间长了,这小子说话带着一股浓浓的市井味道,当即就连香菱都蹙了蹙眉,显然对这孩子的得寸进尺有些反感。 “不行!大理寺岂是外人能呆的地方,你若是不愿随着那二人离去,大不了我再扮个黑脸把你重新丢出去!” 说着香菱一跺脚,惊得少年急忙把饭盆放到一边,赶紧原地磕了三声响头,咽下口中的饭食急忙讨饶。 “这位女侠,俺真没想赖在这里混吃蹭喝,您且听俺说一段话再做决定成吗?” 说着见香菱果真收回了手掌,当即小子的眼睛在眼眶中转了转。 “其实从很久以前,俺家还是秦岭外的农户,父亲耕田母亲织布,家有老人的日子还算滋润,后来就是因为一窝土匪冲来屠了村子,所以俺才勉强逃到了长安城内避风头。” “其实一开始俺很看不上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是耐不住肚子饿啊,更何况被那个耗子叔揽过来之后,有些事情即使不想去做也由不得你啊!” 说着眼前的孩子顿了顿足,低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所以听说那个人是黄风寨的副寨主,俺才没了心情跟过去;另外门口又是耗子叔蹲点盯着俺,除了大理寺能罩着,俺实在是没地方能去了!” 说着面色诚恳的继续朝香菱与墨无双的方向躬了躬身子,看模样可怜巴巴的,就连罗小九也停住了嘴,怔怔的瞧着面前情形。 “说来您二位可能不清楚,街头做下九流生意的,就这点心胸,要是人里面出了反骨,以后出去被捉住就是剁手指头,甭管你年龄多大,满街讨饭的就是下场。” “另外二位大人,别看俺身子小,但是腿脚绝对非常好,因为从小干农活的关系,一身子都是股蛮牛的力气,在大理寺这地界做些童工什么的,绝对没有问题!” 说着还示意举起门口一块石锁,直惊得香菱眉梢跳了跳,毕竟一个十余岁的孩子手里,抛着的石锁可是明标着百余斤的重量! “别看我,收不收他看香菱姐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身边有罗小九帮忙打下手,你要是觉得需要有这个小子平日里帮忙,我倒是不介意和狄怀英打声招呼。” 墨无双顶着一张大花脸,余光瞥了眼桌前的毛头小子,虽然不清楚他话里有几分是真情,但有一点墨无双可以肯定。 要是这小子留在香菱身边,以后...这位姐姐应该没有时间再管理自己的日常了。 翻他的牌子吧!墨无双与罗小九满眼期待的看着香菱,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了丝殊途同归的默契。 “唉!”香菱心软,看着面前的男孩总觉得看出了儿时自己的身影,此刻只能苦笑的摇了摇头。 “柴房...不知道你会不会在意?” “谢这位大人的收留之恩!” “你叫什么名字,总该先告知我们一下吧,到时候也好给你登记在案。” “啊!俺姓王,单名一个莽字,以后只管叫俺莽子便好!” 第十章莽子 前提说好,莽子可不是个简单的孩子,他混迹街头三年来,单是一双看人的眼睛从来没有失误过,所以才能在香菱的面前迅速捉住对方的软肋。 但他也自认为不是一个坏孩子,最起码安排了力气活他不会偷奸耍滑,毕竟眼前的这位姑奶奶本事自己可是瞧见了...别误会,这里说的是做饭的本事。 黝黑笨重的大锅中翻炒出色彩艳丽的菜食,随着香菱每一次掂勺仿佛都有着沁人心魄的妖女勾搭着肚子里的蛔虫,莽子总是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什么?你说他才十二岁哪里明白妖女勾搭的意思? 那你可错了,这小子自打儿时就不是一个消停的主,什么村头王寡妇洗澡,张老汉偷情的事情他都有自己的门路,单单是村东头谁家的老公鸡交唤,他都知道谁家昨夜的战绩如何。 可以说,这是一个颇有天资的小色狼,甚至之前在耗子的手下,他就没少找到路子给这位大人饱了眼福。 “我的乖乖,这位香菱姐的身材真不错,比之外面那些庸脂俗粉不知强出了多少,更何况这长相只怕相较于红颜情谷的各路花魁,都不逞多让吧!” 暗道这里掐着腰,看着香菱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啧啧出声,余光中又见罗小九一蹦一跳的为墨无双取饭食,眼睛急忙闪开,估计是怕了这位小姑奶奶。 毕竟这两天罗小九好像缠上了自己一样,整日就要自己陪她玩,动辄绕着大理寺的校场被追十多圈,要不然就必须倒过来再追罗小九十多圈。 每每想到这里,莽子的心中就开始叫苦不迭,本想着混入大理寺从杂役做起,再顺便和香菱姐打好关系,直至成年学本事成了大理寺的捕快,自己也好像之前香菱那样威风一把。 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在长安城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有机会将貌美如花的香菱姐拐到手也未曾不可...... 但...罗小九这个丫头明显就是拦路的一匹幼狼,甚至莽子有理由认为,这个娃娃是有计划的在阻拦自己的攻略脚步。 能教出这个丫头片子的,只怕也就那种毫无卖相的主人能做到吧。 不过抛开那天吃成大花猫的脸与举止粗鄙的模样,单论身材应该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只可惜自己算是无福消受了。 “嘿!臭小子,你不好好劈你的柴,总眼睛往我身上瞄什么!告诉你,我身上可没你喜欢的东西!” 罗小九瞧见不远处莽子的模样,赶紧抱住了香菱的蛮腰,好像宣布主权似的努了努嘴,引得行动不便的后者回身便是一个爆栗。 “莽子,你过来!” 香菱伸手招了招,而后见到莽子停止思绪擦了擦手掌,悻悻的将脸凑过来笑道。 “香菱姐,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 “你还真打算在大理寺的后厨老实待一辈子啊,要我说趁这时候学点真本事,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尝试参加大理寺的考核,免得一辈子缩在厨房里丢了志向。” 真不愧是温柔可亲的香菱姐,莽子心道她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当即伸手憨厚的挠了挠头。 “俺就觉得吧,能把香菱姐这一手厨艺学走,那就叫一种大本事,好歹出去了哪里都饿不着不是!” “哟!这嘴可真甜,把你前两天切片的刀术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这一身厨艺还真容易被你学走呢!” 莽子闻言清楚自己展现的机会到了,上两步止于菜板前,看着上面一块嫩得出水的豆腐,暗自提了一口气,只见掌心一片小指大小的刀片闪过,而后随着轻轻一抚竟是已经被切开了二十余片! 有此掌心刀术,也难怪能贴着衣服划断肩带,与寻常人来说的确不常见。 “的确下过不少的苦功夫,一息之间有此手法说明你能耐得住性子学一样东西,只不过,不识字不学武真的可惜了。” “学武?我...真的能学武?”莽子听到这话,眼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当即浑身激动的颤了颤,只瞧见双膝一曲,伸手便是朝着香菱跪了下来。 “如果香菱姐能够教莽子学武,日后能够报了血仇,莽子定向香菱姐效犬马之劳!” 香菱见状嘴角挑了挑,仿佛她的心中也在酝酿着一股阴谋,当即推开身旁的罗小九,伸手便将眼前的莽子扶起。 “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里够教导你的啊,不过你要是想学到真本领,我这里倒是有个不错的当师傅人选。” 说着,伸手将一旁的食盒推给了莽子,代他指了指卷宗阁的方向,又一声提示吹入耳畔。 “带着这个食盒,去那里找一个叫做墨无双的人,把你的来意说明给她。” 这个叫做墨无双的人不就是那天见到的邋遢女吗?她那样的人也能当师傅?该不会误人子弟毁了自己的前途吧! 莽子诧异的朝着香菱看来,却见后者伸手强硬锁住了罗小九,而后朝着自己干笑道。 “放心吧,那一天只是她吃错了药,不然平时肯定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夸张的。” 姑且信了香菱姐的指引,莽子只当劝告自己,厉害的高手都不太顾及自己的形象,如此这才扭头想带着食盒离去,但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香菱姐,要是她不愿意收我为徒怎么办?” “那你就带我捎句话......” 望着莽子渐行渐远的背影,香菱一阵唏嘘感叹,刚刚松开怀中的罗小九,却见这妮子落地便是眼泪汪汪的盯着自己。 “香菱姐!你这是引狼入室啊!” “呵呵,小九不也是一只狼吗?再说了,平日里我总不能每时每刻严加看管你们两个人吧,正好送了个小徒弟过去,相信墨无双这个丫头,肯定不会在徒弟面前还那副德行吧。” “正所谓,自己束缚住了自己,远比别人强行改变她的习惯,要好得多......” 说罢,香菱回头自口袋中取出一袋小鱼干,见罗小九馋了便晃了晃袋子。 “你这边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嗯...我会像训练妖兽那样把你训练好的......” 第十一章拜师 师傅这个词在莽子的心中是一种怎样的定义。 不说道骨仙风,最起码也要有坚实的臂膀与沉稳的性格,这样才能在意外发生的时候令徒弟的心里踏实。 回想起那一日,唯一与墨无双见面的场景,一张油花花的脸蛋上实在不忍直视。 香菱解释说吃错了药,但愿不会是什么精神方面的药吧...... 想到这里莽子深深的叹了口气,经过了青石铺成的甬道,这才终于提起勇气敲响了卷宗阁的两展朱木门。 “咚咚咚!” “吱嘎!”随着卷宗阁的大门被拉开,一个老人的脑袋自缝隙探来,显然是没有料到一个陌生人会来卷宗阁转弯。 “你小子是谁?老夫怎么没见过你?” “啊...那个,我是受了香菱姐的嘱托,特意为无双姑娘送食盒的!” 莽子心中一慌,原本做贼那股心虚的感觉瞬间彰显无遗,毕竟面对的不是香菱几人,这种心理阴影一时半会是瞒不下了。 “哦?只要不是罗小九那个小灾星来了就好!” 说后老人十分热络的伸手为莽子敞开了门,而后指尖一点显然是为后者注明了方向。 “最里面的书架旁,有着一排桃木作案,左数第三张应该就是无双那丫头坐的地方。” 说着老者余光打量了下莽子,伸出手叫眼前的孩子靠近了些,好一副隐秘的模样。 “小友,有句话要先提醒你一下,那墨姑娘看书的时候,千万别傻子似的凑过去,最聪明的办法就是把饭菜放在桌上轻轻的撤出去。” “不然的话,就算墨姑娘不会说什么,隐藏在卷宗阁各个角落中的无双亲卫队会忽然出现,把你拖出去揍几遍都不算多!” “哈?”莽子一时脑子没有转过来弯,待到老者挥了挥手掌这才顺着书架的方向朝深处谨慎走去,果不其然一路上好似刀子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划来划去,直引得浑身好不自在。 至于吗!这个大理寺的捕快们到底单身多少年了,居然为了那个墨无双还私下成立了亲卫队? 顿时莽子对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未来师傅重新燃起了好奇的心思,不过他的心中还认为香菱姐才是这辈子见过最水灵的女人,不过这个想法仅仅坚持到三个呼吸之后了。 “最后一排书架,从左起第三...张......”数到这里,莽子抬头查看屋内情形,岂料竟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卷宗阁的屋面点着天窗映入缕缕淡金色的阳光,仿佛薄纱漫在檀木桌前一道俏影身上,衬着书卷的墨香却是引得莽子整个精神都一激灵! 古言常说美人犹做画中仙,在此场景中静谧的女子形象仿佛一展柔风吹散了满屋的沉闷,即便莽子这种情窦初开的少年,也难以将目光转开。 这才叫天下极品的美人啊,仿佛面上每一分表情都能牵动着所有观看男人的心,伴着淡淡桌角香炉而起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雅韵,捻做了吹不灭燃不尽的依恋。 “臭小子,老娘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但还不至于迷住了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娃吧!” 墨无双早已感觉到有人来到跟前,覆书后叹息着看来,很明显在责怪莽子的同时,洋溢出一股暗爽的情绪。 “那个...这位姐姐,请问您看到墨无双墨大捕快坐在哪里了吗?” 莽子感觉鼻腔忽地一阵温热,赶紧捂住的同时眼睛不断扫着面前的倾城女子,想必有些接受不了现实,所以明知故问的提了一嘴。 哟呵!我穿的有那么刺激吗? 墨无双低头打量了下身上披的流苏长裙,诧异的朝莽子看来,如此才轻咳一声解释道。 “臭小子,上一次你不是见过我了吗?难道我长的那么不显眼?” 姑奶奶!上一次您满脸被油花弄的跟只大狸子似的,俺就是有点接受不了才确认的问了一遍啊! 莽子心中信仰颠覆的同时,忽的感觉身上被人锁住的目光紧了不少,遂赶紧放下掌心的食盒推在墨无双的眼前。 “虽然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不是小九过来送饭,不过看在你送饭没有缺斤少两的份上,方才的无礼我就不放在心上了!”(墨无双:万岁!今天没有罗小九偷吃!) 墨无双话刚说完,岂料莽子并未转身离开,此刻目光一闪竟是直接跪在了案桌前,还不等张口便忽地感觉周围空气一滞,不但是墨无双愣住了,就连暗中的护卫队也对突发状况失了判断。 “怎么?有事情?犯得上这么大礼吗?” 说着墨无双取出碗碟递给了莽子,随后才将饭菜端上了案桌。 “大不了分你一点好了,大概...也许我吃不了这么多。” 好吧,墨无双的脑回路的确与正常人不一样,特别是看到她如此客气的端出碗筷来,莽子满腔的热血好悬没背过气去。 “师傅!” 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朝着墨无双的方向磕了三声响头,直惊得后者赶紧跳了起来,有些惊慌的左右查看自己桌后。 “怎么?刚才我背后有人?是你的师傅?” “不是!其实这一次俺过来送饭,为的是香菱姐交代的一个事情。” 说着莽子好似认命的咽了咽口水,心想既然这女人长得这么漂亮,当师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哪怕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也算是自己的命数了! 对不起,香菱姐,俺的人生目标发生偏转了! “她希望俺可以在大理寺学些真本事,以后等出去了也不至于沦落至我家里人的下场。” “所以权衡再三,香菱姐希望无双姐可以教俺学武,毕竟她说了您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并且您的内心与美貌一样纯洁无瑕,整个大理寺也只有您......” 还未等莽子说完,却见墨无双汗津津的伸手堵住了他的嘴,而后凑过脑袋眨了眨眼睛道。 “别跟我拽这点小词儿,你回去和香菱姐说,这徒弟我不收,毕竟我自己都养不明白,身边除了罗小九怎么可能再添一个累赘!” 莽子心知香菱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只得干笑一声好似憨厚的挠了挠脑袋。 “香菱姐说您不收没关系,等听了她托俺捎的这句话再做决定。” “说!”墨无双蹙眉,许是腹中饥饿便扒了两口饭,待筷子再伸向菜碟的时候,这才听见了莽子的回答。 “她说...您要是不收下俺,以后饭菜没肉,礼仪课照修不误。” 筷子一颤,墨无双心知此事在劫难逃,终究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才幽幽的盯着莽子苦道。 “你不怕我误人子弟吗?” “不怕,反正俺已经没有被误的余地了......” 第十二章收徒 古语有云,练武之人若想成大事,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内外并修,拳脚兼顾。 说的就是一个武者刻苦的模样,待墨无双收下了这名弟子后虽然小兴奋了一段时间,不过在第二日天蒙蒙亮便已经缩在被窝里后悔起来。 “咚咚咚!” “无双师傅!您昨晚说了,修武之人不能贪图一时欢愉,需每日闻鸡操练,三更方能停手。” “现在已经入辰时了,您要是再不起床可连校场的位置都排不上了!” 随着罗小九缩在角落中窃笑,墨无双只得掀起锦被满头凌乱的沮丧在床头,着实为昨晚自己一时嘴快后悔的要命。 “姐姐大人,您什么时候闻鸡起舞过?”罗小九弯着眼梢,而后将衣物端放在墨无双的床头调笑道。 “在认识你之前,我可一直都保持着那么好的习惯。” 墨无双的面子有些放不下来,只得伸手穿上了练功的衣物,而后待到清洗结束才推开房门,见着莽子端食盒送入了屋中。 “香菱姐说了,难得无双师傅会这么早起床,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的古话,早饭可绝对不能像往日那般糊弄!” 说着端出一碗散发着浓郁醇香的肉粥与几道小菜,着实令墨无双的腹部感觉食指大动,甚至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哇,四菜一粥一汤,看来香菱姐是按照早先翠烟阁的标准做的早点啊!” 赶紧招呼罗小九过来一起吃,却不料莽子负手靠在桌旁,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香菱姐说了,师傅吃饭徒弟必须在旁边打点,若是师傅哪里有了需要料理的事情,可以及时帮忙处理。” 好吧,墨无双现在忽然发现,这小子被香菱灌输了一脑子规矩,不论怎样劝告都不愿放下身份,直引得墨无双原本豪放的吃相收敛了不少。 一个徒弟都这么遵守规矩,当师傅的好意思弄得那么邋遢嘛? 饭后,莽子身为乡下出身的穷苦孩子自然不会犯懒,当即收拾了桌子,出门洗碗筷的时间里,墨无双赶紧起床差遣着罗小九朝香菱的厨房过去,也好问一问她心里到底打得什么鬼算盘。 “顺便,帮我去狄怀英那里问问,初练基本武学的卷宗都在哪里,我可不想一会儿这孩子提问的时候,什么都说不上来。” 罗小九闻言摸了摸鼻子,双目瞧着墨无双满面的疑惑。 “那姐姐大人小时候是怎么练武的?” “那能一样吗?我可是女孩,身娇体贵的亲爹自然不好像正常教男孩那么要求我。” “更何况,我功法只会墨家内功与逆锋刀,对了!还要再加上了震九门,你觉得有什么还是我能教给他的?” 墨家逆锋刀,早先是墨霖山成名的刀法,也是整个大唐数一数二的刀术,非墨家人不可外传。 墨无双不敢碰亲爹定下的家规,只得将主意打在了震九门上面,可内功又能怎么办呢? 若是以后这小子想练兵器,自己又不知道怎么教呢? 想想这些繁琐的事情,墨无双就感觉自己一阵头大,当即眼睛晃过桌前那一张请柬,忽地想起了刚子与薛大叔兴许有这方面的经验。 “三天之后,总之先想一些东西搪塞过去再说吧。” 还好罗小九的速度极快,赶在莽子归来之前便将几卷大理寺常用的练功卷宗送了回来。 待到墨无双赶忙查看的时候,只得对于其中学武修炼的辛苦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身负百斤铁砂于校场,每日疾行三万步,练腿法;而后负重于校场蹲四平马步三个时辰,练下盘......” 单单是头两项,墨无双看过便不忍心继续读了,心想还好自己从小有亲爹照料,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练武那可真是活脱脱的扒了一层皮啊! “你确定没拿错书?我怎么感觉里面的图式好像在上刑呢?”说着墨无双将卷轴翻了过来,果真见上面写着基础字样。 “放心吧,那个病秧子说了,他从小也想练武强身来着,可后来因为其中的修炼负担太重,所以才一直耽搁到现在。”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大理寺的基本功法专门就是为了培养捕快的,虽然受到的痛苦较多,但成效比之寻常武馆不知道快了多少!” 听到这里,正巧莽子从门外赶了回来,墨无双见状急忙将卷轴塞到枕头下面,此刻只能迎着莽子期冀的目光轻声咳了咳。 “小子,怕累不?” “不怕!只要能学武,就算是再累也没有关系!” 有信仰真好,想当初自己小时候只是稍稍累一点便经常打退堂鼓,若非墨霖山每日跑山里面捉自己,只怕现在还有可能停留在二流武者的阶段呢! “姐姐大人,您还真打算去陪着他训练啊!” 罗小九意外,瞧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墨无双,将莽子赶出房间外,随后跟在身旁略感寂寞的问道。 “他看您的眼神可不正!” “放心吧,一旦他开始修炼起功夫来,就没有那个精力看我了......” 墨无双不以为意,背上几卷竹简与练功的基础册子,转身便是推开了房门,与小徒弟到达校场的时候,迎来了满场捕快诧异的目光。 怎的无双姑娘起来的这么早?并且这个时间就来校场练功? 正当大家心中暗暗自爽练功时美人相伴的场景,岂料后者竟然拖来一座躺椅,带上一顶草帽与自制的遮阳伞,伸手慵懒的朝一旁正在击打木人桩的捕快勾了勾手指。 “无双姑娘,有什么事情叫我吗?” 那捕快见了兴奋的擦了擦身上的汗水,顶着满场中所有人敌视的目光凑到了这位姑奶奶的身旁,不过看表情,明显这些满脑子都是肌肉的捕快们有些想多了。 “这位小哥,你们以前刚入大理寺的时候,都有分发专门练功所用的器具是吗?” “嗯,没错!” “借给我用一下吧,这小子是我最近收的小徒弟,他练武正缺这些物件。” “哈哈,无双姑娘说话当然没问题!反正在屋里面放着也是放着,能给这位小兄弟使用,那是它再发挥余热!” “那就再麻烦一件事情吧,一会看他练完之后帮忙教点基础的拳法与腿法吧,我练的本事与功法不适合他这种男孩学。” 莽子身处一旁沉默的看着墨无双把教学的任务甩了出去,如此扶着额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无双师傅,那...您做什么?” “你要知道,睡眠不足是女人的天敌,等你练功的这段时间里,我就在这里补觉啊!”墨无双面色如常的回应道。(莽子:天啊!她还知道自己是个女人!) 第十三章搜查 十二连云山中黄沙寨 距离刚子与碧婷拜堂还有三日的时间,此刻偌大的黄沙寨中已经弥漫上了特有的喜庆气氛。 例如,伴随着山门两侧大红灯笼高高的挂起,一众悍匪们正好似琐碎的妇女般聚成一团,打点着婚堂内部的彩饰与席位,同时平日里形同水火的镖师们也掺和进来,整座寨子都处于一种和睦的气氛中。 但此刻,身在黄沙寨密室中的刚子却深感不安,瞧着桌旁正在打理消息的碧婷,他明显感觉到一股怒气在她的面色弥漫。 “秦岭骊山的秦始皇陵不是早些年就被抢了干净吗,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为了它寻找一个孩子?” 说着抖了抖掌心那张由毛笔勾勒的画像,瞧年纪应该是八九岁的模样,如今时隔三年早已长大,若是走官府手续,即便再高的赏金想寻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别想那些了,秦始皇陵里面还隐藏着什么,都和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没有关系,任他们在外面翻腾去吧。更何况还都是一些胡人,咱们没必要给他们掘咱们自己老祖宗的坟墓。” 到底还是刚子的心态端正,瞧着身侧碧婷的面色,只得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更何况,前些日子无双姑娘安排的事情咱们还没办完,现在一大批孩子没找到自己的旧居,你说咱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到时候实在找不到就咱们两个瓜分了吧,愿意走匪道的跟我,愿意日后和镖门打交道的跟你,说不定以后运镖就是自家人的事情了。” 碧婷揉了揉太阳穴,斜眼朝着刚子看来,伸出手指挑逗了下刚子,而后失声笑了笑。 “不对,再过三天就是自家人了。” 后者无奈,一副严肃的模样避了下身子,而后这才抿了抿嘴苦笑道。 “看你皱眉了一整天了,说道成亲的日子你就没正经过。” “唉,你一个开镖局的知道什么,明明一辈子只要守着那些个破规矩就足够营生了。” “但我爹这黄沙寨可是家大业大,另外更是以网罗消息出名的寨子,这里面的道道哪里是你们外人所能明白的。” 刚子听到挠了挠头,歪着脑袋看着碧婷道:“那要看你怎么解释了,万一我要是能听明白呢?” “好吧,我这里给你打一个比方,就拿你们镖局的例子来说吧。” “你家是城内最大的镖局,平日里大买卖多的数不过来,这让很多人也看到了油水,而后最近一段时间周围的小镖局如雨后春笋般涌了出来,原本不可能威胁到你的地位,但这一天忽然来了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需要所有镖局开擂台争夺,原本旁观者都习惯性的认为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擂台,岂料你一拍桌子说不干这一票。”(刚子:一票...这是黑话......) “你说,假如被其他的镖门抢走了这任务怎么办?以后大家就会认识到城内最大的镖局也不过如此,甚至民心也出现了偏移,而镖门内的镖师们也没了一开始的斗志。” “这一切可不是不接这个单子那么简单,更何况距离秦岭骊山方向是黄沙寨涉及的地盘,这一单明显就是指名点姓的叫咱们跳出来接。” 经过碧婷的解释,刚子的脑回路差点烧了,看着后者一愣一愣的神态,碧婷心底直暗叹当初怎么就相中了这么个憨货。 “虽然我听不明白,但是好有道理的样子。” 刚子再次挠了挠头,而后继续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八九岁的孩子模样虽然善变,但三年时间骨骼相差不会太大。更何况其中阐述是秦岭王家村的人,那里地域偏僻,想必说话的口音还在,这些倒不失为一丝线索。” “所以,接下里我打算派些兄弟四处打探街头的‘鼠洞’与经常有童工出没的地方,毕竟当年一个孩子想要养活自己,只能在这些地方栖息。” “那如果你找到了怎么办?难道要把一个孩子交到那群胡人的手里?他们可不像咱们这么和善。” 刚子的面色看起来很为难,但闻碧婷一声叹息,却伸手拍了拍自己未来相公的肩膀。 “没办法,咱们要为黄沙寨考虑,大不了到时候把人交给他们,咱们便不再搀和就好了......” “上啊!揍他丫的!” 大理寺校场的喧嚣声将沉睡的墨无双从梦中拖了出来,刚刚睁眼却见一群捕快竟然围得里三圈外三圈,举着手臂仿佛在附和着一场争斗。 “吵死了,这帮人在搞什么鬼?揍他?揍谁?” 恍惚中四周并没有察觉到莽子的身影,再伴着耳侧的吵闹,一瞬间墨无双的心慌了! “你们一群老爷们打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说吧,墨无双浑身气势一震,只待宗师内力的威压席卷,刹那间众捕快的气息猛地一窒,便回头看向了墨无双的方向,看模样众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红了脸。 “无双姑娘,刚才我们有点吵到你了?” “吵不吵无关紧要,我且问你,我徒弟呢?” 墨无双的面色严肃,还不等面前的众捕快回答,却听背后不远处几声咚咚的闷响,正传来莽子特有的口音。 “无双师傅,你找俺啥事啊?” 我去!这一下就尴尬了! 墨无双僵硬着脖子扭过头瞧向后者,却见莽子一身汗津津的模样,用汗巾擦拭额头的汗水同时,却见身上竟然披了两套负重的铁砂! “嘿嘿!一百斤的俺试过了,太轻感觉不到什么重量,所以又求几位大人带了几套过来,您看俺的底子是不是挺稳,直接学武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好家伙,这小子是属牛的吗?两百斤的铁砂披在身上,想想墨无双就觉得毛骨悚然。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据您睡过去已经一个时辰的时间了。” “那你跑了多远?” “校场俺已经跑了不下三十圈了,您要是不喊停,俺还能再跑上十多圈!” 墨无双将信将疑的环视了一周,只见周围的捕快都沉默的点了点头。 “咳咳,这个成绩一般吧,话说,方才你们这群人在一边吵什么呢?” 墨无双赶紧将话题转移,正见到人群散开,而后两个捕快正扭打在一团,被瞧见便羞红了脸,赶紧拆了开来。 “抱歉无双姑娘,好不容易见到个好苗子,兄弟们都想争着做他功法师傅...然后和您靠近乎呢......” 第十四章要挟 俺有一个绝对倾城级别的美女师傅,俺发誓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尽管俺第一天表现出了超人的资质与稳重,但她还是连正眼都没看过俺。 俺知道,要想引起她的重视,只是这么一点点的努力自然是不够的...... “莽子!去翠烟阁原址后面的温泉给我挑水回来,记住身上的铁砂不能撤,每次最少背两桶水,走路全程用下午教给你的基础步法!” “得嘞!师傅您就瞧好吧!” 抬起脚来,迈着别扭的步子跑了出去,映着月光便是长安城内清风徐徐的夜晚,而那座温泉山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远。 俺猜想,如果俺的师傅是个老头子的话,俺肯定懒得搭理他这无礼的要求,别说俺有势利眼或者居心不良,毕竟这一次俺是在为自己的幸福铺路。 温泉山的水相传对女人身体的皮肤很好,赶紧捞出两桶大概估计了下份量,差不多要来回跑个十趟才能把水桶填满,当然香菱姐的洗澡水也是要顾及的。 乖乖,这一整天把事情做完,一定要回到房间好好的睡一觉,不然明天肯定是没有精力再修炼的了。 毕竟人在百忙之中只要懒惰下来,恐怕短时间内起不来身子继续劳作了。 想到这里赶紧挑着水桶打算回去,但还没离开的时候,却在余光中见到不远处一块山石的背后,耗子叔竟然领着一伙人绕了出来! 俺明白,他是来跟俺算这三年养育的帐来了...... “臭小子!在大理寺呆这两天看模样挺舒坦啊!也不瞧瞧你耗子叔现在的处境,一味的投靠大理寺忘掉旧恩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说着,周围一些身材纤瘦的街头混混提着棍棒凑了过来,满面狞笑的同时只有耗子叔掂量着掌心的匕首。 按道理说,自己投靠了大理寺后,已经与他们撇清了关系,但毕竟有段时间称兄道弟,也不好现在彻底翻了脸皮。 “呵呵,耗子叔,俺知道您前些天受了不少的委屈,但是莽子实话实说,如果有机会莽子还是真的想做一次体面人的。”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自己进去后看不起我们几个了是吧!” 几人狞笑的神色更加严重,而后却见耗子叔伸手轻轻的拍了下俺的肩膀,面色忽然便阴沉了下来。 “臭小子,自打你三年前流落在街头饿得半死时候,若是没有你耗子叔养你到现在,你还有资格在这里生龙活虎的吗?” “那...耗子叔这次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俺清楚,这些人都是些无利不起早的混球,从小只要是为了点铜板什么都敢做,甚至有一次因为偷钱被一个姑娘捉住,他们还...... 没办法,这个就是长安街头耗子洞的规矩,数十年都是这种混球养着四处流浪的孩子,一代传着一代,直到长大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看着面前的耗子叔,却见他的嘴角缓缓挑起,手掌在俺的肩膀重重的拍了两下,而后却回头与几个混混相视一笑。 “放心,耗子叔只要你帮忙接应几位兄弟于夜里入了大理寺就好,至于后面的事情,都与你毫无干系!” 偷偷潜入大理寺可是重罪,里面甚至有关押犯人的牢房,这几个人的打算只怕是接到了什么好活计,正想趁着现在利用俺狠狠捞一把的样子。 但与此同时,大理寺的森严制度俺通过这两天也有一定的了解,若是被捉住了,俺清楚即便是无双师傅,也必定不会出手护下俺! “耗子叔,冒昧的问一下,您...这是要进去做什么?” 对面的耗子一听莽子问到这句话,眉梢竟然露出一抹寒意,但眨眼间转瞬即逝,而后便阴沉着声音道。 “说了毫无干系,但你以后还想跟你耗子叔混,我倒也可以透露给你分一杯羹。” 道上的规矩,想知道事情原委就必须站队伍,俺听到他们的话只得摇了摇头,如此耗子叔的面色更寒。 “好啊,老子养了你三年抵不上那个娘们养你三天!” “罢了,人各有志,你要是真心感谢你耗子叔三年的养育之恩,这趟就当暗线送我们进去,干了这票后你耗子叔也不会再纠缠你,而你我从此以后恩断义绝如何!” 听到这话说出口,俺的心头不由得有些难受,毕竟是一同生活了三年的人,即便平日里再怎么面目可憎,真正说恩断义绝的时候也未免有些不舍。 但同时对于未来生活的向往,俺却又不得不这么做,更何况这一群人包围着俺,还真不一定能逃得回去。 “唉!好吧,老规矩在墙外等俺信号,前提偷偷的来偷偷的走,绝不能伤害大理寺中的任何一个人!” 耗子叔听见回头朝着人群中一个笼罩在黑斗篷的人影看来,好像在征求什么意见,不一会这才朝着俺的方向点了点头。 “好!只要事情没办砸,我们可以答应你这个条件!” “只不过,在办事之前你必须在大理寺的井里投放一包这个......” 说着一包纸袋递交在俺的眼前,伸手掂量一下,差不多有一斤多重。 “放心,里面都是蒙汗药,你耗子叔可没胆量下毒杀人,所以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了。” 见俺没有吱声,耗子叔掂量下掌心的匕首,直接插回了腰际,顿足又再次拍了拍俺的肩膀。 “可惜了,以你小子的资质,若是能跟耗子叔再混上几年,街头的耗子洞里面你就是老大了!” 说实话,在那种地方当混混的头子,俺可没觉得哪里风光了,甚至有一次进入到耗子洞的总部,里面乌烟瘴气的情景俺到现在都忘不掉。 “行了!哥儿几个把东西放下吧,这小子从小我养大的,他答应的事情从来没有反悔的时候!” 听到了耗子的话,周围的人这才收起了掌心的棍棒,而后回去的路也被几个人让了出来。 此刻只见耗子叔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走吧,干了这票,以后在长安的地界上,你就不再会与我们这群市井之徒同流合污了......” 第十五章心事 莽子回来的时间比墨无双想象的要慢一点,兴许是白天的消耗过大,此刻却见到这小子原本兴奋的模样被疲惫所替代。 啧啧...我是不是有点训练太狠了? 墨无双有些自责的想到,早上瞧见莽子一身的好资质,莫名的有些不爽,所以确实要求的过分了一些。 毕竟这是人之常情,就好比前世有学生和老师在学术上叫板一样,若是这个孩子天资极高,对老师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压力,就好像恶作剧,更会倾向于消一消学生的煞气。 “你要是累就休息一会儿吧,毕竟从早上一直训练到现在,牛一样的身子只怕都挺不住了。” 听到墨无双的声音,莽子的身形很明显僵了一下,而后转头看过来却发现眼睛红了一圈。 诶?我这话说的那么感人肺腑吗? 莫名的墨无双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是一个孩子,虽然看上去成熟一些,但她却没有哄孩子的本事。 “要不,一会我叫小九陪着你去运吧,等结束了赶紧回屋休息一下,过后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说罢,兴许是看着莽子抽鼻子的模样有些尴尬,墨无双扭头便朝着大理寺的后院离去,期间罗小九撅着嘴满面不屑的走过来,瞧着莽子发呆,伸手便从怀中掏出一把盐撒在他的脸上。 “哎呦!你干什么!” 莽子一声怪叫,赶紧退出几步玩了命的摇头,随后却听罗小九拍了拍手掌,模糊中双目仍旧不愿意正眼瞧他。 “我能做什么?当然是用粗盐来驱鬼了!专门驱你这种大色鬼!特别是一身的汗臭味让咱的鼻子都不好使了!” 说着罗小九还嫌弃的摆了摆手,拉起一旁板车的缰绳捆在莽子的腰际道。 “臭小子!绳子都归你背着,咱等到地方再帮你运!” 可罗小九说归说,却没见到莽子搭理自己,当即一咬樱唇企图再掏出什么其他的东西,直惊得莽子从恍惚中醒过神来,遂赶紧拖着车逃出了大理寺门外,而罗小九也紧随着板车撒开了欢。 “怎么样?莽子今天还乖嘛?” 饭堂中正在准备菜肴的香菱朝一旁偷菜吃的墨无双笑问道。 “乖!您介绍来的徒弟怎么可能不乖呢,听说一会儿还要被你带一桶温泉水解乏呢,这还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墨无双翻了翻眼睛,显然对于之前香菱强塞给自己徒弟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只不过还好没触碰墨无双的底线,所以没找到时机发飙。 香菱听到笑了笑,转身从一处暗柜中取来一碟面点,瞧得墨无双口水都快流了出来,毕竟在这个年代,这无疑是对于吃货们的大杀器。 “你看这碟点心够不够封住你的嘴啊?”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当即墨无双便做出一百八十度的老实模样,连连点头才夺到了点心赶紧品了一口,一股幸福的模样荡漾在脸上。 “真甜,看来早先我和你说的东西真的都做出来了,不愧是我的香菱姐!” “呵呵贫嘴,就这点你和那个莽子一样,也难怪我会惯着你们。” 香菱说着又从身后取来食盒推在墨无双的面前,后者见到刚想伸手瞧瞧里面是什么饭菜,岂料香菱一双筷子打在了手背,惊得赶紧缩回了手。 “给狄怀英的,自从翠烟阁的事情以来,你一直都把他冷落在药阁中,现在李元芳不在他的身边,你总归是要尽一下朋友的职责吧。” 听到香菱说的,墨无双眼神一晃的确觉得有些疏远了这位传说中的神探,当即尴尬的挠了挠头发,提起食盒干笑道。 “我这一段时间不是忙嘛!另外我也经常去药阁向他讨教卷宗的问题啊!” “另外这食盒嘛...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动一个病人的伙食,不过咱们饭堂到底什么时间开饭,我可还摸不准呢。” 好家伙,原来太阳刚落山墨无双就肚子饿了,也难怪守在这里跟香菱贫嘴,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了饭点。 “你回来我就给你做,毕竟这段时间大理寺的捕快们都出去办事了,饭堂平日里呆着的食客不多,所以临时改成分时段做饭的规矩了,要不然饭菜一凉就不好吃了。” 墨无双点头欢脱的答应一声,前脚刚准备离开后厨,却见莽子已经伴着罗小九来到饭堂,赶紧打理了下衣领改为一脸严肃的模样瞧着面前的小子。 “所有的温泉水都运送完了?” “都运完了...师傅。” 莽子的身子有些摇晃,目光闪避着墨无双与香菱二人探寻的眼神,此刻低头略显低沉的回答道。 “切!你瞧瞧你才这么点锻炼就摇晃成这副模样,还说自己的底子有多好呢,我看你的训练还要继续一段很长的时间呢!” 充分发扬小时候墨霖山对于自己忽悠方式,墨无双这才明白越严肃的老师越会激发徒弟的潜力,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小担心,假如有朝一日这孩子比自己牛逼怎么办? 想想那幅场景简直不寒而栗,墨无双紧紧的摇了摇头,而后这才辞别了香菱几人前往药阁方向,只余下香菱朝小九和莽子挤了挤眼睛。 “别在意哈,学武的老师傅都有一句话,严师出高徒,你要是认真的学武,就算她再怎么说也都是为了你好。” 说着又从背后端来两碟点心,显然是是给小九和莽子准备好的,当即小九大呼一声万岁,而后便抱起盘子逃在墙角中吃了个精光。 而后双目正眨啊眨的盯着莽子身前的那一碟,口水忍不住顺着小虎牙流了下来。 “你吃吧,俺今天没心情吃点心......” 莽子余光瞧见小九馋狼的模样,当即将点心递了过去,这才得到了小九第一次竖起大拇指。 “好人啊!你不光是温泉水都不用我帮忙,就连点心都让给咱了,咱下一次保证不用粗盐撒你眼睛了!”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瞧着莽子心事重重的模样,香菱也真的以为是小子练脱了力,当即转身出了灶台,却见莽子叹息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事。 “抱歉,身子有些不舒服...香菱姐可以给俺做碗姜汤吗?” 眼神有些闪避,香菱听到不疑有他便道了一声好,在离开屋去仓库后,莽子借着罗小九打扫点心的时机,这才咬咬牙将蒙汗药倒入了水缸中,转眼便化了个干干净净...... 第十六章奇药 “怀英小受乖乖!把门开开!” 敲响了药阁的大门,墨无双回归了性格的本质,此刻正敲出了节奏,直引得狄怀英面色阴沉的打开了大门。 “笑一笑嘛!这次我可是给你带了好东西呢!” 门外人不请自入,寻了张桌子边靠着休息,无奈狄怀英只得摇了摇头将阁门重新关上。 “大晚上的,你不好好去陪着你的新徒弟吃饭,没事往我这里跑什么?” “刚才我没说吗?给你送食盒啊!” “你送了一直都等于没送......” 被说到重点,墨无双尴尬的放下了伸向食盒内点心的手改支撑下巴,装作沉思的模样吹口哨。 “算了,早就该习惯了,话说这些天整座大理寺的八大神捕都被派出去护送遣唐使了,怎么就你这里这么安静?” “人品好呗,毕竟大理寺总要留个宗师级的高手坐镇不是?” 这话其实墨无双也说着心虚,如今第一神捕东方博雅已经于残废并无差别,直到寻找新的玄兵之前,他的战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而李元芳因为上一次在翠烟阁被亲爹虐待,行事冲动而自责不已,兴许是再看见自己也成了宗师,竟向着寺卿大人递交了辞呈,听说是寻找自己的师傅回炉重造去了。 墨无双能够理解李元芳那种悲哀无奈的心情,自己这本领一路追上来,想必他的自尊心极受打击,待到有朝一日本领学成,只怕还会回来继续装作腹黑神捕吧。 哦,对了,还有之前八大神捕中姓杨的那个神捕,墨无双已经记不清了他的模样,只因为被当时身为捕快的李元芳戏弄了之后,便也递交了辞呈,听说好像是要回老家种地,估计当时身为神捕的心被折磨得够呛。 如此一来,八大神捕已经去掉三个人,按理说正是人手紧缺的时候,可此时墨无双也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叫自己出任务,估计...该不会...... “该不会怕你做不好这个护送的任务吧。” 仿佛看透了墨无双的想法,狄怀英头也没抬便沏了一壶中药泡制的茶水推在了墨无双的身前。 “慢点吃,别噎着,反正一开始怀英就没抱希望能给留下什么。” 墨无双醒过神来,却发现盘中的点心已经没了接近一半,想必自己在学习与沉思时候吃零食的习惯一直都没有改过来...... “放心,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毕竟认识无双姑娘这么长的时间,就要做好一切心理准备迎接未知的挑战。” 说着狄怀英笑了笑,这句话是从墨无双那里学来的,如今用在此处正好。 “不过,今天即便你不来找我,晚上我也会收拾了早先你嘱托我的药材去你那里一趟。” “另外,有一件事情怀英想问问你,听说今天你那十二岁的徒弟一个人把大理寺基础训练全部完成,并且身负两套铁砂,运动量也达到了普通人的五倍是吗?” 瞧着狄怀英目光灼灼的模样,墨无双莫名的感觉到徒弟被夸而作为师傅心中那股暗爽的感觉。 “嗯,作为咱的徒弟虽然资质差了点,不过这个身体倒是训练的十分有成效呢。” “你可拉倒吧,你觉得正常十二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一点吗?” 说着狄怀英伸手饮下一杯茶水,低头这才看到墨无双眼神闪了闪。 “和我一样自幼天赋异禀?” “你就别算了,你是从小被你爹硬逼成这样的,后来血脉觉醒也只不过是身体要素......” 说着狄怀英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些什么,赶紧闭上的同时却见墨无双笑着凑了上来。 “对了,不论问谁都不跟咱说血脉觉醒的事情,看你对这个这么了解,想必你应该听说咱血脉的事情吧!” “你要是问血脉觉醒的原理,我倒是可以给你解释一下,不过你要是问自己的身世,那...抱歉,我也只是从家师那里听过一些传闻,真正的背景我也无从可知。” 说着狄怀英见墨无双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当即身子一紧,有些颤抖的推杯道。 “就算你把怀英五花大绑,不是有史可依的事情我也不可能轻易说出口,毕竟传闻与谣言相差不大。” 这一句话说出来,墨无双算是看透好像所有经历过那场事情的老人都不愿意对自己谈及当年的事情,不过马马虎虎过了这么多年,有亲爹还在自然也不用那么着急寻根问底。 不过墨无双隐隐能够感觉到,之前巴蛇说的话中,那个万妖谷的圣女,只怕就是自己的母亲,而她应该就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要不然,罗小九怎么可能出现就对自己十分亲近;要不然自己怎么可能忽然就血脉觉醒冒出了狐狸尾巴;要不然第一次见雀翎的时候她又为何如此袒护自己;要不然为什么亲爹叫自己少和大理寺的人来往。 显然,自己的答案就在大理寺的卷宗阁中...... “咳咳!回归正题,你没问过那小子身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素质吗?” 狄怀英的话再次将墨无双拉回到现实,此刻后者晃了晃神,显然并未留意过这方面的问题。 “正常人出生,身体的各项素质都是在一个范围内徘徊的,除非像你这样身份特殊,或是从小便服用了什么奇药的人,不然绝无其他方法能够增强身体的素质。” “更何况这小子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童,身份又只是一个小村的人,说是血脉觉醒的问题已经渺茫,而此刻唯一能够着手的就是他儿时服用了什么奇药!” 说着狄怀英的面色有些涨红,明显就是因为情绪激动所导致。 其实墨无双也明白,狄怀英每日寻中药调理身体,最渴求的就是这种强身健体的奇药,可古方难寻,单靠药理去自己尝试配置无异于天方夜谭。 “说不定,这小子从小就认识个老头,医术比你还厉害呢?” “他再厉害能厉害过华佗去吗?此种奇药绝非咱们寻常见到的草药所能比拟,稍后你领我去看看你那宝贝徒弟,这些事情怀英必须亲自去问个明白!” 第十七章违约 “哈哈!香菱妹子,你张哥执行任务回来了,赶紧准备些饭菜,这一整天可算是想死我了!” 数名捕快自门外阔步而入,此刻却见香菱樱唇笑了笑,明白这捕快话中一语双关的意思。 不过时辰的确不早了,赶紧做了饭食便将碗筷递交上去,几人见状又点了三四杯浊酒说笑,显然一入了大理寺的院门便彻底放松下来。 “少喝点,喝多了明天的任务你们就甭干了。” 香菱取来两个瓷瓶递在桌上,几人相视一眼便一同笑出了声音来朝着香菱打了打礼。 “放心吧,大理寺的戒规摆在那里,我们也不可能逾越!” 说着几人聊起了今日的所见所闻,又饮下几杯小酒忍不住朝着一旁听故事的香菱竖起大拇指。 “香菱姑娘的厨艺又精进了不少啊,单说这道熏肉显然多了些新的东西进去,吃到嘴里多汁不腻,而且香气怡人!” “那个是无双提议浇上蜂蜜做的,她还说是什么蜜汁熏肉来着,总之没有破坏了菜的味道,我便拿来给大家伙品尝了。” 香菱笑了笑并未客气,指尖撩起耳畔的垂发继续问道。 “你这么会吃,再说说其他几道菜怎么样?” “嘿嘿!这道什锦小菜,早先咱在翠烟阁品尝过,味道与香菱姑娘所做的可谓天差地别,色香味明显都不如。” “哟!没想到你还去过那种地方!” 香菱的目光闪了闪,心想毕竟这什锦小菜是自己教给后厨的,他们那种火急火燎的脾气要是能做好才叫怪事。 “嘿嘿,男人嘛,更何况大理寺八成以上的兄弟们都还没个着落,总该给自己点勇气去增长下经验不是!” 听到香菱的嘲讽,几位捕快赶紧喝下一杯浊酒自罚,而后这才悠悠的转到了那道炖菜身上。 “这道炖菜...炖菜...诶?” 忽地眼前场景仿佛若蚯蚓一般扭动起来,几人手扶额头,神色明显有些恍惚,却听香菱在一旁笑了笑。 “就是个炖菜而已,实在想不到怎么夸那就算了。” “不...不是!我怎么脑袋有点喝多的感觉呢?”说着几名护卫相视摇了摇头,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可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接连瘫倒在桌上,直惊得香菱双目爆闪,伸手探了下几人的呼吸! 全都昏睡过去了!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在酒里下蒙汗药? 这一想香菱刹那间冷汗就顺着额头淌下来了,毕竟这里可是堂堂的大理寺,此刻居然有人敢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说明稍后肯定有大事情要发生! 莽子和小九呢?赶紧把他们藏起来,不然一会真的出了事情,谁也保不住两个孩子会不受到波及! 来不及多想,香菱刚刚站起身子,却听大理寺的院内响起一声嘹亮的口哨声,慌忙推开桌椅追了出去,正见昏暗的夜色中,几道奚落的身影自院外翻了进来! 而那莽子,竟然浑身颤抖的伫立在墙角,距那几个不速之客仅有五六步远近! 坏了! 香菱见状抬步便要过去擒住几人保下院中的莽子,岂料一旁隐藏的墨无双与狄怀英身影朝自己招了招手。 “先别过去!” “莽子和这些家伙是一伙的!” 自打耗子众人蹲在大理寺旁的巷口已经不下两个时辰了,正值腰酸腿疼怀疑莽子忠心的时候,终于听见了院中那一声富有特殊意义的口哨声。 “可以动手了!大家手脚都麻利点!” 随着耗子一声低喝,身旁几个飞楼的好手从怀中取出带着倒钩的铁爪丢在丈高的墙头,只待两步蹬走一个翻身,飕飕的便跳入了久闻的大理寺院内! “莽子,你确定可以动手了吗?” 耗子被随行的伙计搀了进来,而后回头正见角落中面色发暗的莽子质问。 “唉!近几日大多的捕快都出去做任务了,今天只有饭堂内一班还留下吃饭,不出意外现在已经是昏睡过去了。” 莽子瞧着面前带着黑巾的耗子叔,地垂着脑袋不住的摇头叹息。 “别忘了你们说的话,拿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就走,千万不要做出一丝害人的勾当!” 此音话落却听院内十余人中竟然笑出了声,而后却见耗子双目一厉,瞧着莽子的模样多了丝狰狞。 “傻孩子,你以为上次耗子叔被那娘们羞辱的事情会被一笔带过吗?” 莽子一听明显知道耗子所指应该是香菱,当即面色阴沉的更加厉害。 “你打算做什么!” “呵呵,她不是有精力喜欢多管闲事吗?今天老子带着这群人就是要教那个娘们什么才是男人!” 说罢,莽子腾地浑身寒毛一颤,此刻竟是咬着牙死死盯在耗子身上,甚至于一双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你还有没有道上的规矩!怎么答应了俺的事情,竟然还会反悔!” “所以说,你还是一个娃娃,哪里知道你耗子叔的为人品德,要是真的讲规矩,恐怕...你耗子叔早就死了!” 耗子面上狞笑着挥手唤一拨人随自己朝饭堂方向径直走去,可还不走几步便听背后莽子一声厉喝,竟是咬紧牙关朝着一群手持兵刃的自己冲了过来! “呵呵傻小子,你要是扭头逃出大理寺的房门,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一分,可如今竟然敢朝着老子动手,你死...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莽子是今天刚刚练的本领,除了白天跑步与扎马步,仅存的拳法与步法还仅限于卷轴中的零碎勾勒,若是和面前一群常年混迹市井的人打架,自然是要吃亏不少。 可这小子力量远超常人,并且有着一手不为人知的掌心刀,伴着僵硬的动作竟直接撞开了拦截的二人,直引得背后耗子叔一声“不好!”,便伸手径直的想要擒住他! 但莽子因为愤怒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这掌心刀的本事...可是耗子教给他的...... 当即手掌已经堪堪触及耗子的衣襟,只待耗子眉眼一闪,一个扭腰便以诡异的角度躲开,并且那把别在腰际的匕首顺着莽子手臂划开三刀,只见得皮开肉绽,还不等倒吸一口冷气,便又是身前一凉,匕首竟然又整根没入了自己的胸膛! “臭小子,我说过,如今这个下场可都是你自找的!” 伴着耗子的这句嘲讽,莽子浑身的力气仿佛都顺着胸膛流逝,此刻只待面色一白便仰天倒在地上,只余下了耳旁众人转身的模糊脚步声...... “咳咳!没错,生来就是个灾星,非要做什么体面人。自找的,都是自找的,乡亲们,如今莽子也来找你们了......” 第十八章怒火 “莽子!”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即便是狄怀英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此时香菱见到莽子被刺,心中别提多难受了,当即不顾一旁狄怀英的阻拦,便与墨无双一同冲了出去拦在耗子几人的身前! 而身旁的墨无双面色也不好看,毕竟是自己的徒弟,刚才若不是与狄怀英路过偶然见到莽子吹口哨唤外人进来对其戒心大起,只怕早就比香菱更冲动的上去砍这些人了。 “呦呵!一个金丝雀带出只彩凤凰,没想到这次来了大理寺还有意外收获!” 瞧见不远出落落的两名美女现身,耗子扭头瞧着墨无双的方向有些惊艳,而后缓了下面色左右与身旁人笑出了声。 “这位姑娘,上一次你可害得我好惨,本就不想招惹你们大理寺的人,可你偏偏要毁了老子的财路,你说这帐咱们要怎样算啊?” 耗子说话时间几人围了上来,只不过此时香菱没心情理睬几人,朝着莽子跑去包扎伤口的同时,却见人群中有人色心乍起,忽伸手朝着香菱捉去,不料一道身影两步追来扣住了自己手腕处的脉门! 此人心中惊骇,刚一抬头却发现是方才另外一名女子,还不等出言侮辱却听“咔吧!”一声脆响,整个手掌都朝着诡异的方向弯折过去! “啊!你这个贱人,竟然敢伤我!” 随着此人惊呼响起,周围的黑衣人都取出了身上的兵器做防御状态,毕竟刚才墨无双的那身手使得所有人都看了个明白,此人绝非等闲的大理寺人! “垃圾,之所以把你捉进大理寺是因为你利用孩子行凶作恶,用各种卑劣的手段毁了他们的一生!” “而如今亲手将匕首刺进孩子胸膛的人,竟然还能说出如此恬不知耻的话,你真是长安城内的一颗毒瘤!” 耗子听到墨无双恨恨的声音也不生气,伸手揉了揉头顶杂乱的头发,双目中竟然露出舒爽的模样。 “耗子,耗子!自打老子进了这个行当,就已经把所有的道德廉耻都丢了个干净,你跟我说毒瘤我还要谢谢你呢,真没想到老子竟然还能被你这样水灵的姑娘夸奖!” “只不过,这位姑娘伤了我的人,恐怕事情算是不能善了了!” “哼!在你们偷偷潜入大理寺的那一刹那,这事情早就已经不可能轻易算了。” 伴着墨无双冰冷的目光,耗子不知为何犹如身坠冰窟般僵了身子,遂赶紧两步退至灰袍人的身边,给了个眼神便见到周围几个打手抄起兵器朝着墨无双攻来。 若是寻常,一个小女子与十个手持兵器的大汉争斗,原本就不是什么公平的对决,可倒霉就倒霉在他们的对手是墨无双! 正当几人兴致勃勃的认为可以拿下墨无双的时候,岂料后者身上竟然缭绕出银色的内力火焰照亮周围,仅是狠狠的一跺脚便惊起九重浪潮将身前几人吹得东倒西歪! “内力成焰,不损不灭,这个婊子是宗师!” 随着队伍中一个黑衣人的低声惊喝乍起,众人呆滞片刻却只见墨无双眨眼便化作流光冲来,迎着为首的黑衣人就是狠狠的一拳,随金戈断裂之音与九声闷响传来,那黑衣人竟转眼瘫软跪在地上明显没了生机! “这是...震九门?” 灰袍人透过那一拳的威力与特性瞧出了墨无双功夫的门道,当即却暗自道了一声其余人听不懂的语言。 明显这人应该不是耗子一伙的,因为在场似乎所有人的死活都与他无关,只瞧见墨无双在黑衣人包围下的内力迸发势不可挡的模样,竟然还有闲情在琢磨着对方拳法与功法的破绽。 “大师!赶紧出手吧,要不然我们耗子洞的兄弟就都要折损在这里了!” 耗子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本以为就是个有些小本事的姑娘而已,哪曾想到竟然碰到与八大神捕等级相近的灾星,当下就给灰袍人跪下求救。 可哪知忽地耳后惨叫声停歇,再一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所带的几个兄弟已经趴了个干净,此刻只有自己随着灰衣人孤零零的伫立在怒气冲冲的墨无双面前。 不行!这个大师根本就靠不住,除了救走他在意的人之外,根本就不会在意到我们的死活! 看清楚形势,耗子一咬牙猛地扭头朝向香菱的方向跑来,看模样是想制住眼前的女人夺得僵持的机会。 可哪知眼前这位主也不是个好惹的人...... 两把刀片在掌心转了一圈刚想触及香菱的脖颈,岂料后者眼中恨芒一闪,竟回身自腰间取出一包雪白色的药粉洒向耗子,正赶上来者没反应过来便用脸接了个严实! “滋!” 仿佛热油淋在了肉皮上,刹那间耗子狰狞的脸变得血肉模糊,当即抱着脑袋在地上滚做了一团,仿佛杀猪似的惨叫回荡在整座大理寺中! 只不过此时的墨无双并没有朝着不远处香菱方向看去,而她的目光全部聚焦在眼前灰衣人的身上。 “小姑娘的本领不错,在年轻人这一代中,你足以登上大唐潜龙榜了。” “更何况以你震九门的本领源头来说,你本就是我的师侄,所以给师叔让一条路救出了这牢中人如何?” 开玩笑,入侵了自己的领地,重伤了自己的徒弟,然后转身说我是你师叔,此刻过来是有事相求希望让出一条路。 这事情换做是谁都不可能有好脸色看,更何况从方才的战况来看,此人没有朝自己动手应该是还有其他方面的顾及,绝非是在意同门的情分! “师叔?呵呵,我可没听蒋大叔说过有师弟的事情,更何况我也不是你的门人,想要救出你的牢中人,先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灰衣人闻言好似苦笑着摇了摇头,当即褪下灰袍却见浑身纹满了古怪的青色图腾,看着干瘦且黝黑的模样,墨无双猛的心中一紧,此人竟然是来自天竺(古印度)的武僧! “桀桀桀!小姑娘,莫说我瓜耳加欺负师侄,于此再问你一遍,这路你是让...还是不让!” “让你个大头鬼!有胆来大唐撒野,今日就让你见见姑奶奶的厉害!” 第十九章诡戒司 屋内的火烛并不安静...... 此刻大理寺卿正端坐在干净整洁的屋内与神秘的少卿下着一局棋,看模样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们都丝毫不关心。 “寺卿大人,就看着那群人在大理寺的院内胡闹?” “啪!”黑子落于棋盘上,身着黑衣带头纱的少卿说话竟传来一丝女音,只不过听着有些空灵,若是夜晚听见定会让人误以为是女鬼索命,直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呵呵,只要别把声响弄得太狠就好,毕竟要是毁坏太严重,一时半会那个无双丫头也还不起。” 说话少卿的声音猛然一顿,看感觉应该是注视着面前这位身着白袍的老人,一丝疑惑自头纱内传来。 “我发现,自从那个丫头入了大理寺以来,你一直都非常看重她,难道说就因为她是墨霖山的女儿?亦或者是你也想要老树开新花,多了些什么其他的企图?” 此话听在寺卿的耳中,直惊得后者赶紧咳嗽了几声,而后满面怒气的盯着面前的少卿。 “老夫今年多大岁数自己都记不清了,哪里还会想到那么远的事情去!” “更何况,老夫去了大明宫中面见二圣都从未卑躬屈膝,说因为那个臭小子的面上看重他女儿,更是无稽之谈!” 寺卿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引得少卿咯咯直笑,忽地屋内烛光化作青色,更多了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停!别笑了,自幼你就是半鬼之材,稍有情绪波动都会引来厉鬼,老头子这里图个清静,千万别引来什么不着边际的东西过来啊!” 说着寺卿身子猛地抖了抖,似乎十分介意这种阴森的场景,无奈少卿只能深吸两口气,如此烛火才转为平静。 “现在可以说了吧......” “唉,知道她为什么到了宗师内力,而老夫却并未任命她坐神捕的位置吗?” “因为她是个女人吧......” “可你也是个女人,老夫不是照样扶持你坐上了少卿的位子!” “因为我是半鬼之才,天生便有沟通灵鬼的潜质。”说着少卿回身仿佛朝什么挥了挥手,直引得寺卿这老头子寒毛都立起来了。 “她也是半妖之体,天生内力与妖力平衡,再加上有玄武同修的可能性,战力会是平级人的两倍甚至还多。” 话落寺卿见面前人不再言语,只得叹息着取来一杯清茶润了润嗓子,这才继续道。 “老夫一直在等着你回来,为的就是让你见一见这个娃娃,毕竟你是大理寺诡戒司的管理者,若是将她调到你那里,适用的空间应该更广才是。” “醒醒吧,原本就不光彩的诡戒司早在天后即位的时候就没了,再说我现在也只是在大理寺混个生活,没想法带着个孩子四处游荡。” “即便她是你大师兄墨霖山的女儿也不成吗?” “不成!”少卿似是冷眼横了横寺卿道。“十七年前,自打他跟着那个狐狸精跑掉,我就已经和他恩断义绝了。” “就当是给老夫个颜面怎么样?” 说着寺卿将掌心白子摆在角落中继续笑道:“大不了我让你一子。” “那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毕竟听说这丫头日常挺欢脱,我可受不了有人在我身边吵闹。” “嗯...那老夫就用变数一词做了交代吧,毕竟与你一般,古往今来身为半妖之体的人可不常见,他们九成以上出生便会夭折,剩下的无不是力量失衡导致猝死。” “而这个丫头能修炼至宗师已经是闻所未闻,更何况她还是万妖谷那只九尾天狐的女儿。” 说到这里,寺卿余光朝着面前人瞧了瞧,看出对方已经不好再做拒绝,当即捋了捋胡子堆起了满面皱纹干笑。 “不着急让你做了回应,这局正好让你见识一下她的本领,免得日后你再寻老夫退人。” “你不怕她会受伤甚至死亡?” “嘿嘿,半妖之体再加上转世狼祖化作的破邪丹枫刀,处处克制那个天竺武僧,想输...都难啊!” 大理寺的院中,墨无双与那武僧已经都处于了宗师的巅峰,只待一银一赤的两道火芒炸裂,这二人才开始了真正的较量! “震九门!”“震九门!” 起手便是相同的一招对轰,两股澎湃的气浪自掌劲袭来,二人还未交手便已经荡起罡风肆虐,特别是掌掌相接的那一刻,九重浪的本领直将二人背后的青石砖炸成漫天碎石,而后接连九响更似惊雷将昏迷中的莽子生生震醒! “俺怎么还没死?” 香菱见状哪里还有心情搭理满地打滚的耗子,再将莽子扶至墙头时,却见这小子已经目瞪口呆的盯着墨无双与武僧战斗的场面,眼中惊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俺的乖乖,这还是人吗?光是那个...啊!对了,内力就能把地上两指厚的青石砖震碎,原来香菱姐说俺师傅厉害是大实话!” 感叹中神色甚是激动,看着罡风阵阵中双掌翻飞的墨无双身影再没有了往日不轨的企图,此刻的眼中只有对师傅的崇拜与对力量的渴望! “哈哈,女娃娃,没想到你对震九门的理解如此深刻,只不过却还是没有学会了它的精髓!” 精髓?墨无双不懂吗?自打早先遇见蒋岩的时候就用饭菜换功法,到了最后那个蒋大叔甚至需要自创招式骗吃骗喝,墨无双不清楚到底把震九门钻研了多少遍。 被一个胡人嘲笑了自己不理解精髓,当真是气得墨无双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想看精髓?那我就让你瞧瞧! 当即,又是一掌震九门本领的对轰,墨无双却忽地化掌为指,将所有震九门的刺入对方手掌,只听手臂“彭!”的一声皮开肉绽,这才惊退了武僧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呵呵,我看你学震九门的本领都费力,居然还敢和我提精髓!现在看到了,难道你还不赶紧滚吗!” “滚?”武僧以金环束住炸烂大半的手臂,咬着牙朝墨无双的方向桀桀冷笑,而后还以为他又要张嘴说法,却见一股热浪竟迎面吹来,竟是澎湃的内力以火焰飓风卷向了墨无双! “哼!雕虫小技!”说罢又是以震九门的本领凌空震散了火焰,再一观来却见武僧身上青色的诡异图腾竟然活了! “桀桀!臭丫头,敢侮辱我瓜耳加,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天竺古国的圣术吧!” 第二十章半妖(加一更) 俺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真的能见到宗师级的高手战斗,从见到师傅在罡风中飒爽英姿的那一刻起,俺便清楚,这一辈子俺终于有了依靠了莽子 上回说到,墨无双震碎了武僧瓜耳加的烈火飓风,再抬头却见他身上的青色图腾印记竟然活了起来,此时仔细打眼竟发现上面纹刻着的是两条狰狞的眼镜巨蟒! 太诡异了,墨无双虽然很早以前便从亲爹那里得知世间修炼奇术众多,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身上纹身会动的,当即打足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甚至以心念唤罗小九极速赶来。 “桀桀!说我不好好修炼震九门,你们这些人又岂能知晓我天竺圣术的威力!它的诱惑远非尔等常人所能理解,它的力量远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 话落,身上的图腾逐渐渗出点点血渍,仿佛被火焰烧灼得吱吱作响,淡起了半场薄薄血雾,处在下风处的墨无双明显嗅到其中那一丝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 然而,墨无双能感觉到,这血气并非人类的血腥味! 想法自脑间转瞬即逝,忽地感觉红雾渐渐浓郁,不多一会便有两声嘶鸣与其中响起,伴着清冷的月光透出了两条接近十丈大小的恐怖蛇影! 嘶! 不远处的莽子与香菱见状倒吸了一口寒气,毕竟这种情景实在是太诡异了,特别是那两条巨蟒两翼震颤的声音仿佛刀片划过玻璃一般引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这绝对不是常人所能对抗的存在,这下墨无双(师傅)有危险了! 担忧的目光朝着墨无双的方向观来,只见此刻墨无双的额头也渗出了不少的冷汗,显然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攻击手段太少了,此刻只能期盼罗小九快些前来,只有丹枫在手自己才能有点底气。 可明显那个叫做瓜耳加的武僧并不想给墨无双喘息的机会,当即便是唤两条眼镜巨蟒吼散了血雾,此刻浑身血淋淋的模样嘲讽着墨无双。 “乖娃娃,今天我瓜耳加要带走的人谁都拦不住,而你今日也必将为伤及我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刺耳的嘶鸣再起,两条巨蟒速度极快的朝着墨无双窜来,直惊得后者一个翻身掠过两道身影才勉强躲开,可蛇身鳞片所刮起的劲风仍旧擦破了墨无双的衣衫,引得所处部位隐隐作痛! “咔咔咔!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等你力竭就会被两条蛇神大人扯成两截分别吞下,而后你所在意的人都会被作为祭品切片献给蛇神大人!” “哈...啊哈哈!想想都觉得愉悦啊!亲手摧毁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娃娃,生吞活剥直到化作一滩脓水,壮哉我天竺圣术,果然大唐练武只不过是下等人所练的东西!” 瓜耳加的神色明显有些癫狂,仿佛是在对当年叛逃师门的做法感到庆幸,也许同样是在师门浪费了九年的青春表示惋惜。 这边墨无双与两条巨蟒争斗间自然也听到了那人的嘲讽,只不过两条巨蟒的确厉害,导致墨无双不能分心与瓜耳加对骂回去,只能憋着气愤以双拳对战双蟒。 震九门厉害,这一点就连墨霖山也承认,甚至在江湖上也是个家喻户晓的地阶掌法。 可不知道为什么,墨无双的震九门打在两条巨蟒身上竟然没有造成一点伤害,每次荡漾起的内力劲道都能瞧见蛇身鳞片会跟着如颤粟抖动,一瞬间便卸去了所有的力道。 看来,一物降一物的确有它的道理,至此墨无双也在深深反悔不注重对于拳法与掌法的钻研,甚至她还想着以后有机会向各个捕快多学些本领,当然要度过眼前这一关才行! “师傅,小心!” 远处莽子的声响忽然传来,墨无双回过神忽地感觉背后一阵凉意,不知何时那瓜耳加也突如其来的参加战斗,趁着自己一个不注意便掌刀劈来,硬生生将空中无法闪避的墨无双劈飞开去! “噗!” 宗师强横的力道作用于墨无双身上砸毁了院墙,体内受到的强烈震荡使得墨无双喷出一口鲜血! 大意了,看来宗师级别的战斗绝不能有一分疏忽,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刚感叹道这里,墨无双却又感觉身前巨蟒袭来,只得紧要牙关不让自己昏迷,一个翻身躲过碎石四溅,正巧看到远处一道白芒自屋顶飞扑而来,激动的墨无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才来啊! 想着赶忙心中暗念了一声丹枫,在两条巨蟒与瓜耳加回头攻击的同时握于掌心,忽地银色内力乍起化作浪潮般吹得尘土四溢,点点星芒于身体周围映得如不如俗尘的仙子,再一睁眼却映出了瓜耳加心惊的神色! 不好!僵持了这么半天,她竟然是个玄修! 逆手持刀,墨无双运起了熟悉的逆锋刀模样,周围点点的星芒仿佛在欢呼着内力涌动,且看此时在墨无双不知觉的情况下那条狐尾竟然又再次显现出来,并有一种柔和的玉色妖力杂糅在一起,而此刻强大的力量迸发竟使得脚下地面也跟着战粟起来! 这刀法...该不会是...... 此刻心中的惊骇对于瓜耳加来说无法形容,且说一盆冷水从头浇至脚下都不过分,当即狠狠的将舌尖咬出血唤双蟒朝墨无双的方向急急扑去,显然是想要挽回之前的失误! 平整的青石砖被两条巨蟒碾得粉碎,待莽子与香菱二者出声唤墨无双躲开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没错都安静了下来,就连身旁被澎湃内力吹散的石粉轨迹都清晰可见,而那两条巨蟒的速度在眼中也犹如放慢动作一般,手臂粗细的利齿见得墨无双从心底发寒! 呼! 风卷残云! 内力如潮水一般涌入丹枫刀内,原本红水晶一般的刀身竟然散发出璀璨的银芒,而后好似刀锋砍入了豆腐中,墨无双只觉得身体在隐隐作痛下仿佛可以勉强突破空间的束缚,努力踏着常人行走般的速度自更慢的巨蟒嘴角从头到尾的劈断! 忽地时间仿佛恢复了正常,墨无双的身影僵持了片刻,回身却见巨蟒的血污刚刚乍起,映着瓜耳加与莽子二人不可置信的神色,全场陷入了一场难得的安静中。 莽子看到了什么?他在之后的回忆中写道,那一次他所见到师傅持刀后,什么都没有看见,仿佛师傅就是忽然出现在了巨蟒的后面,而后那近十丈长短的巨蟒就被从头颅中央劈开! 而瓜耳加又看到了什么?这个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也许是绝望,也许是对于战局转眼翻转的呆滞吧。 第二十一章审判 不! 瓜耳加心目中的天竺圣术被眨眼间摧毁,望着地上那条已经身首异处的蛇神,哪里还有勇气提起一丝争斗的心思! 想到这里,转身便打算逃离这个随时可能留下自己的大理寺,却不料身后扑通一声便见到那持刀的墨无双竟然倒在地上昏了过去,这一下脚步忽然便停在了原地。 难道是方才那一招的消耗太大了? 也难怪,方才那一招分明不是一般宗师所能承受的力量,若说她是奋力一搏倒也在情理中。 瓜耳加的嘴角挑起一抹自嘲的冷笑,而后抬起脚步缓缓靠近墨无双的方向,挥手间看似是想要另一条巨大的蛇神张开血盆巨口吞掉面前已经昏睡的人。 “桀桀,天助我也,真没想到我还能有机会继续我的夙愿,然而小娃娃,你却没机会再迎来胜利的时机了。” 此刻远处莽子与香菱岂能看不出来眼前这天竺武僧的杀意,着急想要前去救走墨无双的时候,岂料一声钟响自大理寺的上空传来! 遣散了几片乌云,仿佛肉眼可见的波纹与威压轰然坠落,在瓜耳加还未醒觉之时便将身旁的蛇神刹那间压成了肉饼,直掀起漫天的砂石! 嘶!这股力量只怕绝顶强者也做不到! 惊恐再次弥漫在瓜耳加的心头,再想逃离却发现浑身仿佛被锁在了原地,纵然有宗师级别的力量也无法自主身体的管理,甚至黑夜中他可以感受到,一头洪荒猛兽般的视线也在注视着自己。 难怪大理寺敢把八大神捕都派出去,原来这里还存着一个绝不可能战胜的存在! 看来正如瓜耳加方才所说的,他再也没有逃离的机会了...... “何方宵小,今日你引外人来老夫的大理寺行凶,甚至还想伸手杀了大理寺的人,难不成当真以为大理寺内没人能镇得住你们这群入侵者吗?” 大理寺卿的声音回荡在整座院中,分不清方向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忽地犹如万斤重担压得地面一颤,直逼得瓜耳加硬生生跪在了地上,甚至浑身的骨骼被镇压得吱嘎作响! 果然,大唐能够稳坐五洲绝非巧合,不光是天材地宝,单单这种怪物级的老家伙,也能使得任何人不敢窥觑! 感叹道这里,瓜耳加经历方才的战斗终于感觉体力不支,双目一闭这才昏倒在大理寺院落的中央,而后香菱二人见状赶紧过来查看墨无双的情况,见只是因为脱力而导致的昏迷后,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同时,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劫难也终于拉下了帷幕......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在战斗中昏迷了...... 当墨无双再将眼睛睁开的时候,看到的仍是令自己心安的天花,而身侧正是忙碌着煎药的狄怀英,仿佛是在为自己准备着恢复身体的药方。 “起来了?赶紧活动一下四肢,看看还有没有肌肉酸疼的感觉。” 并不惊讶,狄怀英仿佛掐准了墨无双醒来的时辰,走过来拔出了几枚刺入体内的金针,忽地墨无双便感觉到一股肌肉撕裂般的疼痛席卷了全身,直痛的冷汗片刻便沁透了衣衫! “为了恢复身体与已经被伤及的经脉,有些疼痛你必须要学会忍受。” “毕竟谁让你强行融入妖力一股脑的释放出来了。” 看似狄怀英毫无怜悯的心情,从桌上端起药汤递在墨无双的枕旁,伸手又探了探额头的温度,看模样仍旧有些担心。 “香菱和莽子呢?还有那个瓜耳加最后怎么样了?” 挣扎了一下,墨无双发觉还是平躺着最舒服,只得无奈偏过头朝着狄怀英提问,身子却连一丝都不想动。 “那日在你昏迷之后,是寺卿大人出手镇压的瓜耳加,而昨晚也正式将他关押入水牢内,看模样没有及时医治的那条手臂算是废了。” “至于莽子,那一日的情况已经被大理寺的高层得知,方才由寺卿大人与各位寺正召开评审,而香菱已经陪着他一同去了评事阁。” 果然,莽子这次铸就了大错,若非寺卿驻守在大理寺,只怕自己的小命已经没了,但从头至尾墨无双能够看出来这小子都是无意如此,有可能是受到了胁迫,也有可能是被耗子所欺骗。 但真真切切这小子为了保护香菱曾经被匕首刺入过胸膛。 想到这里,墨无双紧紧的皱了下眉。 “那小子的身体怎么样了?怎的今天竟然被提审上了评事阁?” “呵呵,这小子的身子可厉害了,咱们都看见了他被匕首刺透了胸膛,原本不赶紧救治那便是个致命伤,可你猜怎么着?” 说着狄怀英伸手在胸口的部位画了个圈,继续道:“把你送回来之后,他那个地方除了皮肉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了!” 听到莽子没事,墨无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而后盯着狄怀英的背影,却见对方一愣,微微侧过头来狐疑的看向自己。 “你不会是想要我带着你去评事阁吧。” “为什么不呢?自己的徒弟犯错,不正是应该师傅也在场才对嘛?” 说着墨无双暗自提起一口气,咬着牙坐起身子并且朝着狄怀英招了招手,看模样是要狄怀英将自己的衣物拿来。 “劝你最好别去,这不光是香菱临走时的嘱托,也是多少年来大理寺的规矩,既然是那个孩子私通外贼,让他吃一点教训也好。” 看得出来,狄怀英虽然明知墨无双会心有不悦,但仍旧硬着头皮劝道。 “如今在大理寺饭菜中下蒙汗药的事情已经坐实,你要是去了只怕即便顶罪成功,担上你保护大理寺的功德也难以在寺中留下。” “所以,只当这小子是人生中的过客吧,至于怀英也会当作他从未出现,而那个孩子在离开大理寺后,也不会耽误他寻找自己的人生。” “更不用担心他再走歪,毕竟你为他的付出,他已经清楚的看在眼里了。” 狄怀英是个自私的人吗?墨无双从心里知道,若论君子道德他不知道比自己强出多少,如今面带叹息的说出此话,估计只是更多的想保护自己。 “怀英小受,难道你觉得我是活给别人看的吗?” “这是我人生第一个徒弟,即便相处的时间不长,最起码我要做到身为师傅应该做的事情,我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听到墨无双的话,狄怀英不敢抬头看她的目光,兴许是生怕自己也会动摇,只得将架子上修补好的衣物端到床头,而后转身拉开房门。 在出去的时候,狄怀英的背影同时顿了顿...... “忘了告诉你,去的时候先把药吃了,还有千万要把狐狸尾巴收好!” 第二十二章审问 大理寺的评事阁,顾名思义是由众评事休养生息以及办案的地方,平日里阁首的议事厅只用做商讨,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高层聚集。 其原因非常简单,昨晚大理寺卿的出手太狠,那震荡波虽然让开了墨无双与香菱二人,却仍旧将其余的建筑被尘土掩埋,现在外面还在施工修复,故此无奈只能勉强缩在这里进行针对一个孩子的审判。 当然说是所有高层在此汇聚,其实有点言过其实,毕竟八大神捕并不在大理寺中,而此刻只有寺卿,少卿已经八位寺正端坐在座首,此十人看模样正在商讨着昨日所发生的事件。 “寺卿大人,我等听说过这孩子是无双姑娘收留的街头混混,若是此次事件不出意外,极有可能是早有预谋的行动。” “混蛋,你是说那无双姑娘私通外敌,所以才纵容了这小子下药迷晕了几个捕快吗?” “青天在上,我可没这么说,极有可能是外人利用了香菱姑娘与无双姑娘的善良所以才安排进来这个小细作呢!” “嗯,你要这么说还有些道理......” 看得出来,整个大理寺只有这么两个宝贝一样的女孩,纵然在座的寺正年纪不小,却仍旧抱着袒护二人的心。 毕竟,他们也受够了全是男人的大理寺,留住两个秀色可餐的姑娘,的确为他们平日的生活添加了不少姿色。 无奈,同为女性的少卿存在感一直都非常薄弱,兴许现在这些寺正所谈及的话题,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位大人在场的痕迹。 “咳咳!” 身为大理寺卿的老头子深深的咳嗽了一声,传入人耳转眼便安静下来。 “大家今日前来应该已经清楚了昨晚所发生的事情,根据水牢内狱卒的禀报,已经从那天竺武僧的口中确切得知了作案动机以及潜入的条件。” “也幸亏昨晚老夫与少卿在场,不然只怕地牢中一位重要的犯人便会逃脱牢笼,继续逍遥法外祸害苍生。” “而此刻,整个案件线索与大理寺最近收养的一个孩子有关,唤大家过来也是为了这个孩子的人生,投出宝贵的意见。” 说罢,寺卿伸手拍响了手掌,两扇厚重的木门被拉开,而外面正是一脸慌张的莽子随香菱被引了进来。 “堂前可是昨晚案件相关的香菱姑娘和那个叫做王莽的少年?” 苍老的声音透着丝威严,莽子听到当即便清楚了昨晚救下墨无双的人是谁,余光中瞧见寺卿的模样,惊恐的浑身颤抖起来。 毕竟那只是遥遥一掌便将巨蛇拍成肉泥的强者,即便看上去道骨仙风,但莽子清楚,今日的裁决绝对不会姑息自己。 话说,不会把自己也拍成肉泥吧,毕竟昨晚闹出来的事情绝对不算小! “台下之人再问一遍,可是那个叫做王莽的少年!” 香菱能够感受到背后的战粟,当即心底一提气,抱拳朝着在座的所有人环顾了一圈礼道。 “孩子才十二,不习惯这种场合,就由香菱代为答应了吧!” “哼哼!还小?他做出来的细作勾当这么多人都没看出来,说他小,只怕是装的吧!” 一旁的众多寺正瞧着莽子畏畏缩缩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听闻昨晚墨无双差点命丧他人之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语气说话。 毕竟对他们而言,这只不过是个街头小混混,平日里见到被剜了眼睛的,缺了腿要饭的不少,虽说可怜但还不至于愿意去体会他们的故事。 “肃静!” 寺卿的声音响起,而后一双平静的眸子盯着桌前的香菱继续又问道。 “大理寺近日的事情比较多,老夫这就开门见山的问了,这个孩子和你说过他迷昏饭堂捕快的手法了吗?” 香菱深叹一口气,余光瞥见背后的少年,并未及时回答寺卿的问题。 “昨晚就因为这个娃娃,大理寺变成个什么样子你可都看得清楚,甚至你的好姐妹墨无双现在还因为守护大理寺,处于昏迷脱力的状态。” “而一个人,不论他的年纪有多大,既然出了错误,自然就要学会为自己所造成的后果付出代价。” 听到寺卿的话,香菱挥手示意莽子不要多嘴,而后朝着寺卿打了打礼问道。 “敢问寺卿大人,按照您猜想的案件过程,引了刺客入侵大理寺,这罪责应该怎样论处?” “视案件的严重程度而论,若只是虚惊一场,理应关在水牢中三至五年;若是出现伤亡,打底十年。” “而...像现在这种情况......” 寺卿瞧着香菱的双目,阴沉着面色继续道。 “杖毙!” 此话一出,香菱身后的莽子直接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抬头看着香菱的背影却见她又再次抱了抱拳。 “那...年仅十二,也要承受杖毙的罪责吗?” “非也,也正是因为他年纪尚小,不知道理法纪,所以老夫才召集了这些人来审问,不过一辈子蹲在牢房里是逃不了的了。” “那如此,香菱这里便可以给寺卿大人一个解释。” 说着香菱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后迎着所有人的双眼沉声道。 “其实,蒙汗药是我下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哗然,就连莽子都急出了眼泪,使劲摇着香菱的手臂,刚想喊出凶手是自己的时候,却不料香菱又是一个回手按住了自己。 为何要如此解释,理由只有香菱自己知道,毕竟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她认为身上的罪孽实在是太多,兴许是心中的怜悯在作怪,她情愿担下罪责连带早先的翠烟阁事件一起承受早就应该承担的命数。 而另一边毕竟莽子还小,他身处市井三年自然还不明白什么是对错,也许在他的世界里,远比自己看得单纯且仗义,而说到底当初留下莽子还是自己下的决定。 “丫头,一个人说话可要想清楚后果,千万不要因为一点私情便祸害了自己的一生!” 身为老人精的寺卿岂能看不出来香菱的想法,当即声调提高了几分,伴着所有人瞩目的模样,香菱叹了口气又再次苦笑道。 “我说,那一包蒙汗药是我放的。” “那...你下蒙汗药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还不等香菱琢磨怎样回答,忽地不知道为何门外传来嘈杂的声响,而后只见两扇大门被推开,墨无双不顾门口护卫的阻拦,阔步便走入了议事厅内。 “诸位大人不要激动!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刚刚香菱姑娘已经坦言说是她所为的了,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墨无双(懵比):“唉?......” 香菱:“......” 第二十三章鱼目混珠(加一更) 上回说到,针对于莽子的审判,香菱顶替了他的罪名,正当寺卿问她作案动机的时候,岂料墨无双也冲入门中,竟然朝着在座所有人嚷道自己才是凶手。 若说香菱顶替是因为有自己的苦衷,而墨无双这一边干脆就是一股脑的热血,毕竟她相信以墨霖山的名声与救下大理寺的功德来说,寺卿应该不会下手太狠。 最多...也就是为了徒弟挨几个板子吧墨无双心想。 “...刚刚香菱姑娘已经坦言说是她所为的了,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瞧着寺卿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墨无双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些懵比,毕竟香菱没有自己这个背景,她又是为什么要给莽子顶罪? 还是说,她干脆想舍身取义了...... “要不要等你们两个商量好了谁顶罪再过来啊?毕竟时间不多,老夫稍后还要去查看大理寺的维修进展呢。” 寺卿此话一出口,顿时引得在场众人有些忍俊不禁,而墨无双回头看到香菱略显焦急的目光,心里一时也没有了主意。 所以说,这个故事教导我们,以后说谎千万要拟好草稿,做好安排,不然一开场就演砸了,真的很尴尬...... “寺卿大人,其实您也清楚,无双姑娘往日性格欢脱,大多不会注意事情发展的始末;而香菱身在厨房,为宾客准备饭菜又岂能在自己的职位中做了手脚?” “所以说,从头到尾知晓事情发展的人,您还忽略了怀英一个。” 人未到便从厅外传来狄怀英清朗嗓音,众人聚目正见一名身着白衣素袍的俊俏青年进入其中,而后轻咳两声环顾众人抱了抱拳。 “怎么?别告诉老夫,这蒙汗药你也下了一份!” 众人听见,直引得哄堂大笑,显然是身为寺正的身份正瞧着眼前这群年轻人的笑话。 可狄怀英毕竟聪明不少,当即微笑的摇了摇头,而后从腰间拔出纸扇点了点莽子的方向。 “我确定,那药与这个孩子脱不了干系!” 你妹!狄怀英你就是来捣乱的是吧! 墨无双眼神恨恨的朝着狄怀英看来,却见后者微笑的同时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当然归根究底,这件事情还是要怪我,说是怀英下了一份也不错,至于事情的始末可否请在座的各位听怀英一言?”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大家知道蒙汗药的作用吗?就像麻沸散一样,这件东西是医馆必不可少的一件素材,针对于外伤与内伤疼痛的缓解有着很客观的成效。” “正巧昨日医馆对于蒙汗药的储备有些稀缺,又因怀英本身受过重伤,所以不宜去远地方收集蒙汗药的材料,故而听说这小子腿脚好,才让无双姑娘借了小兄弟一用。” “毕竟有不少人估计都看见了吧,无双姑娘叫他运温泉水的同时,其实私下里也叫了他去城内医馆买药。” “并且昨日无双姑娘也来过我的医馆,取回了早先为香菱姑娘准备的中药汤料。” “可奈何小兄弟运了两趟,估计是腹中饥饿,所以赶忙跑到了香菱姑娘那里,不知怎么着就把怀英的蒙汗药丢在了台上,而香菱姑娘也糊涂的将它当作汤料下到了锅中,所以才会出现这次意外。” “自古有言,无巧不成书,门外正巧遇见有敌来犯,心知犯下错误的小兄弟出手想拦住这些人,可无奈被胸膛刺了一刀,这些若是昨晚寺卿大人注意,应该发现场地中的血迹与小兄弟的受伤的衣衫。” 狄怀英不管众人是否允许自己发言,当场便将自己编好的瞎话说了出来,只见在场众寺正相视诧异,明显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呵呵,巧舌如簧!” 寺卿捋着自己的白须,看狄怀英的面色没有一丝退缩的模样,当即左右看了眼同样不可置信的寺正们,当即拍板笑了笑。 “第一,医馆何时听说蒙汗药居然缺了货,更何况无人受伤你又为何去主动寻药呢?” “第二,具牢中之人所述,这孩子与带领刺客的头头有所关联,并且也亲眼瞧见了那头头塞给他蒙汗药又作何解释?” “还有这第三点,你说这孩子被匕首捅了,怎的见他现在比老夫还精神呢?” 到底是老寺卿,见过的世面比年轻人吃过的饭还多,但狄怀英也不是等闲之辈,当即也不假思索,好像早已想好了应对的策略。 “第一点,稍后怀英会向寺卿大人说明,但医馆里面缺不缺货,绝不是等有人受了伤才会去准备,怀英既然看管医馆,就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第二点,昨日那人与无双姑娘的争斗想必您也看见了,那只手臂想必以后也不会在有用处,更何况无双姑娘出手屠了对方一条巨蟒,说是仇恨自然深到无以复加。” “而昨日无双姑娘与香菱姑娘都是因为小兄弟被伤才出了手,故而他若想复仇可以自小兄弟的身上寻找突破口,甚至还能将自己的真正目的隐藏起来。” “至于和其中刺客头目相识也只不过是巧合,毕竟市井之人从来圈子不大,小兄弟自幼生活在那里自然很多人认得,而蒙汗药又是那里最常见的阴人套路之一。” “比起城内医馆的蒙汗药来说要便宜不少,所以估计是娃娃起了捞金的心思,故而才跑到那老熟人的跟前讨药去了吧!” 我靠!巧舌如簧! 这下连墨无双与香菱都忍不住赞叹狄怀英说谎的能力,这种真真假假的说法若不知情,估计连自己都要上当! “那你之前说这小子为了护大理寺,导致被刺客刺了一刀又是怎么回事呢?” 一旁的寺正被狄怀英的话说的糊涂,当即主动将第三个问题交到了狄怀英的面前,却见此刻他打开折扇轻轻的摇了起来,墨无双知道,这个动作代表着对方成功入套了...... “衣服就在这里,你们大可传阅查看,上面的血迹与胸口的刀痕足以证明这小兄弟的忠心,如今若是要杖毙岂不是也伤了其他人的心吗?” “更何况,寺卿大人说这小子现在看起来仍旧精神,不像是被捅了一刀的模样,而这里面的缘由也正是怀英买蒙汗药做医用的原因!” 我靠!狄怀英的意思是要切片研究啊! 墨无双的心中忍不住吐槽,余光伴着香菱却瞧见眼前众寺正交头接耳不断点头的模样,显然一场风波终于过去,而这...就是智慧的力量! 寺卿明白狄怀英话中的暗喻,不住捋着胡子盯莽子的身影,沉思了好一段时间这才终于笑开了满面的褶子。 “原来事情是这样,如此一言尽是巧合,老夫自然没有理由重判了这个小娃娃。” “要不这样吧,大家都有责任那就一起被罚,首先狄怀英你事出有因,要被扣掉三个月的月银;香菱并不知情,但毕竟是从你手里下的药,故而扣掉半年月银以示惩戒。” “王莽,念其年纪不大,但有市井贪赃之嫌,故而负责大理寺所有杂役活计,为期一年。” “而墨无双......”寺卿偏过头看了眼身旁的少卿,咳了咳嗓子引得墨无双赶紧大叫。 “寺卿大人!你可别扣我的月钱啊!我家小九能吃能败家,你要是扣了我的月钱我可就要饿死了!” “呵呵,那好,墨无双身为捕快,再为人师,先有教导不严之过,再有蒙骗寺卿之嫌,于情于理你都是应该罪责最重的那一个。” “可最近大理寺急缺人手,如此便在三日后派你前去淮南扬州接待自倭国的遣唐使,路上不得有半丝差误,直到他们离开了长安,你才能恢复自由之身!” “哦对了,此任务将不会给你任何奖励,全当是你犯下的罪过,为大理寺修缮事业充公!” 说罢整件案子终于结束,正在墨无双与香菱不断感谢狄怀英的时候,却见众人于大门两侧离开,而寺卿路过狄怀英的身旁压低了声音道。 “只有这一次,下不为例。” “多谢寺卿大人体谅,怀英保证仅此一次,绝不再犯。” 第二十四章虚惊 虚惊一场! 墨无双自打从评事阁走出来,从内心中深深有一种朝狄怀英膜拜的冲动,不因为别的,单是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不会结巴的神技,此生他可绝对算是第一人了。 “傻!你还真以为怀英把寺卿大人骗过去了?” “方才只不过是跟他反映了这小子的天赋,并给了他台阶下才能大事化小,要不然就凭你们两个顶罪都够喝一壶的!” 狄怀英的斥责的声音自身旁传来,墨无双与香菱二人不得已低下头认错,而一旁莽子崇拜的目光更是让狄怀英飘飘然。 “我跟你们说,以后要是再出现什么事情,别让肌肉占据你们的脑袋,想不明白的下次记住多问问我,明白吗!” “额...明白了,下次我们保证不再冲动了。”墨无双与香菱异口同声道。 “明白就行,稍后我回医馆,要是你们事情交代清楚了,就叫这个小兄弟来医馆一趟,毕竟我愿意留住他,可不是看在什么交情上!” “是,怀英少爷慢走......” 望着狄怀英挺着腰板离去的背影,此刻墨无双的心中感慨万千,每当出现事情自己总容易受到情绪的影响,很少会去冷静的考虑事情,分析其中的利弊。 这是自己的缺点,并且这种缺点在最近正在日益扩散,比如身边的香菱、狄怀英、李元芳与莽子都是因此受到波及的产物,每每想到这里,墨无双的心中...却感到美滋滋的。 圣母婊? 也许吧,至少这样的生活过得很充实,正像方才判案时那群寺正古井不波的眼神,却透着一种令人心寒的麻木。 看着台下年近十二岁的莽子,仿佛看着的只是一个卑微的爬虫,生死无关,内心不会有一丝的怜悯和波澜,甚至好像下面的孩子与自己完全不是一个物种,亦或者他们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觉得没了新意。 想想都毛骨悚然,但同时墨无双也不认为自己身在他们的地位还能保持这种心态。 最起码墨无双自认不会在吃牛肉的时候为老黄牛的一生流下眼泪,更不会因为花落木折而心生悲切。 她就是一个俗人,生不出多么高雅和感怀的情绪,但对于相处过和睦的朋友与身为自己徒弟的孩子,她觉得即便是凡人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自己生活中消失。 就像一句前世的名言,假如视而不见,直到冷漠至最后一刻,哪一天轮到自己,周围人的冷漠又会是一种什么感受?她无法想象,更不敢去琢磨。 “师傅醒醒,咱们该回去了!” 莽子瞧着墨无双与香菱均驻足在原地半晌不动,且眼中皆闪过忽明忽暗的亮芒,看来是在深深反省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而此刻莽子也心知方才自己逃过一劫,只得又伸手拉了拉香菱的衣角,却不料那身影仅是抖了抖,便回身给了自己一个狠狠的耳光! 这是香菱第一次动手打莽子,同时在墨无双的目光中见她的眼睛红了一圈。 “香菱姐,俺知道错啦!” 作势莽子就要跪下来认错,岂料此刻香菱伸手提起这小子的领口硬是提了起来,满眼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盯着有些惊慌的莽子。 “给我站起来!” “是谁教给你犯了错误就要跪下的规矩?是谁教导你犯了错误就要缩起头藏在别人背后的骨气!” “你是个男人!虽然如今还小,但你的未来应该是个有骨气的男人!即便是面对滔天巨浪也能面不改色的男人!是独自伫立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能一夫当关的男人!” 说着,香菱的泪水忍不住的从眼角流了下来,引得面前的莽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很明显他对于女人的泪水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的人生中这就是市井道歉的基本要领。 而人生能够长存的信条,便是夹着尾巴缩着脑袋做人...... “断头算什么!杖毙又算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而若是我真以性命保下了你,想看见的绝对不是这样的你在世上苟延残喘!” “这些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话落,兴许是香菱情绪有些失控,墨无双刚想上前安慰却见她摆了摆手,不再言语的转身离开,只余下的这对师徒孤零零的伫立在原地。 “师傅,以后香菱姐不会不理我吧。” 莽子率先出了声,毕竟小孩子的世界不大,若是失去某一个人的关心,他会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嗯,理不理你不知道,但可以肯定这两天咱们师徒俩算是没饭吃了,要不然师傅领你去......” 果然吃货的世界你无法理解,毕竟方才被训的又不是自己,并且以香菱的性格又不用去安慰,肯定能自我调节好,当即墨无双感到腹部空虚,便有意说偷偷下馆子。 可遥遥瞧见一道青烟自后院飞速奔来,墨无双便赶紧闭上了嘴。 “你们要去哪里?咱闻到了大餐的味道!” 罗小九一脸的兴奋,毕竟往日为了要节省大理寺开支,每个人的伙食费都要有所节制,更何况身份为墨无双的玄兵,均摊了墨无双的饭钱就只剩下每日堆成小山的馒头了。 所以...昨天莽子在让给小九点心时,是她最幸福的一天...... “没钱!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有钱?再说你不是口袋里有得是天材地宝吗!” 墨无双蛮腰一挺,掌心将口袋里的几两碎银使劲的往底部塞,生怕一会守不住仅剩的财产。 “拜托姐姐大人!自第二卷《雷火丹衣》你就已经把小九一年的饭钱碾成粉了,你认为咱还能上哪里讨饭?” 这话问得墨无双心虚,转头看了眼身侧同样穷的掉渣的徒弟,伴着腹中饿意袭来,只得拍了拍平坦小腹苦笑。 只不过这一拍却令墨无双的目光明显愣了一下,从怀中抽出一张请帖,上面的字迹却成了墨无双难得的救星! “嘿嘿!有饭辙了!晚上你们两个穿的好些,与我一起前去黄沙寨蹭饭!” ...与此同时,远在黄沙寨装点婚堂的刚子与碧婷却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意袭来,四目相对尽是一副疑惑的神色...... 第二十五章小心眼 黄沙寨前文已经提过,是十二连云山中的绿林霸主,如今听闻副寨主碧婷要大婚,方圆数百里的绿林好汉与江湖世家便早早的前来祝贺,若说此刻黄沙寨的山门处,那真是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 “哈哈,恭喜碧老寨主成功将千金许了出去,方才也见到贵女婿一表人才的模样,看来日后黄沙寨的地位又要提升不少啊!” 来者宾客说话客气,自然由碧婷的父亲在山门处迎人,而身为新郎官的刚子负责将宾客引至座位,再摆好了美酒佳肴后,待至月芒渐升而灯笼高挂的时刻,这场酒席才算正式开始。 而门外,墨无双催促着小九化作狼妖的模样刚刚赶来,瞧见山门还未闭合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二位小哥请过目,这是咱的请柬!” 忍着腹中饥饿,墨无双颤抖的将请柬递了过去,乍看隐有楚楚可怜的模样,待到两个悍匪片刻的失神后,便赶紧反应过来拍着脑袋笑了笑。 “看姑娘与令弟连日赶过来,想必是少当家的闺中密友,此刻且赶紧入门吧,这坐骑便有我二人寻地方安置。” 说罢刚想伸手朝罗小九捉来,却不料一阵轻烟缭绕,那丈余的银狼居然化作身着锦衣的小姑娘,正嘟囔着嘴扫视着面前两个僵住的人。 “竟然敢说妾身是坐骑,信不信...诶呦!” 罗小九话还没有说完便感到后脑勺被墨无双来了一个爆栗,刚想回头朝着墨无双递去愤恨的眼神,却不料衣领一紧赶忙便被无奈的拉到了门内,只余下山门处两个仍旧呆滞住的悍匪听着墨无双渐渐远去的道歉声。 “兄...兄弟,刚才你看到了吗?那个仙子骑...骑得坐骑竟然变成人了。” “也许...她真的就是传说中的仙女吧。” “厉害了,我的副寨主......” “师傅,咱们三个过来什么份子都不带,这样真的好吗?” “你觉得咱现在还有那个闲钱准备彩礼吗?一会要是被这里的人瞧见,大不了我就叫新郎官过来圆场,反正想当初咱还救过他一命,现在正是报答的时候啊!” “姐姐大人要不要这样,人家没有说要报答你,你却在这里向人家索要好处,若是真的被人家知道咱们浑水摸鱼来蹭饭,肯定面子上挂不住。” “呸呸呸!什么叫浑水摸鱼,咱们可是带着请柬过来的,只要没人知道咱们是谁,他们怎么好意思拉下...诶?谁拍我肩膀?” 墨无双此刻正与徒弟和小九三人疯狂席卷着眼前的餐桌,丝毫不顾及周围咽口水的其他宾客,只是刹那间便借机离开转移到下一个战场。 可这墨无双刚找到空位子坐下,岂料一只手掌拍在了自己的肩头,并且贴着耳朵传来一声熟悉的声响。 “姑娘,这个座位上刻着名字,您要是想继续往肚子里塞食请换个位置好吗?在下不想让别人以为狄怀英是个席卷了餐桌的吃货。” 闻言墨无双回头正见到打扮得干净利落的青年伫立在自己的身后,当即使劲咽下口中的食物用力拍着狄怀英的肩膀。 “你怎么也来了?我还正琢磨怎么没看到你的身影,原来老寨主把你安排到了这么顶级的位子上!就连饭菜的口味都不一样了!” 说罢心安理得的坐稳了屁股,只瞧得狄怀英满面的阴云。 “这位姑娘说的有意思,怀英何时认得姑娘?” 诶?墨无双听到狄怀英这句话,当即面色便不镇定了,赶紧放下手中的鸡腿,伸手还按在狄怀英的额头上差异道。 “你这也没发烧啊?” 听着狄怀英的右眼皮跳了跳,直到墨无双听见狄怀英腹中翻滚的声响,这才明白了狄怀英的用意。 “你要是饿了,就去我的座位上去吃吧!” 墨无双心知狄怀英不傻,必然不会在香菱心情不好的时候主动找不自在,所以打着与自己相同的主意,只不过他是怎样赶过来的墨无双就不曾知晓了。 “姑奶奶,您还有脸说,去看看你方才坐过的那桌,连盛烤全羊的盘子都被这两个小祖宗舔了个干净,你让我还能去哪里果腹?” 狄怀英说出此话,岂料墨无双的面色腾地红了,答案很明显,她才是那罪魁祸首。 “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那一天咱的身体发生异变,这胃口就逐渐的增加,也多亏了平日里仗着香菱姐的关系蹭吃蹭喝,如今看到这样的宴席,你让我怎么经受得住诱惑!” 墨无双自觉说的非常在理,还不等狄怀英斥责她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岂料随着三阵鼓响,那黄沙寨的老当家竟然走上了台前,双手一压便让场面安静了下来。 “给我让个地方!难道整个场内就只有我站着吗!” 狄怀英环视一周,面色红得有些颤抖,无奈墨无双心知这人脸皮薄,只得赶紧挪了挪屁股让出一半的位置给了狄怀英。 “你的遭遇让姐同情,这半张椅子让给你,不用太感激我。” “树没有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狄怀英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悲凉,只得扶着桌面凑到了半张椅子旁,显然是后悔碰到了这个祖宗。 “乖啦,今天上午你救了香菱与莽子一命,我这里还没有向你道谢呢。” 墨无双胳膊肘捅了下身旁的狄怀英,余光中带着丝讨好的笑意,并且不断将餐盘朝着狄怀英的面前推了推。 “道谢用不着,一开始我就说了,我可不是看在你们两个的面子上救了他。” 狄怀英说着不愿直视墨无双的眼睛,岂料后者伸手扭过狄怀英的面庞,两只纤细的手掌揉了揉白皙的双颊,好似哄小孩子一般。 “乖啦,什么时候怀英少爷居然转性子当起了冷酷神探,来笑一个,别整天紧张个脸好像谁都要害你似的。” “呵...呵...呵,您看我可还笑的诚恳吗?”狄怀英翻了翻眼睛,转而扭过头去也不知道嘟囔了一些什么,只余下墨无平举着双手,尴尬坐在身旁。 我是不是最近有点给他脸了...... (大叔:不是,谁让你上一篇抢了他的威风,甚至还演了一出无间道式的翻转的戏码,他要是还能给你好脸色看就有鬼了。) (墨无双:噫!这么多章过去了,还是这么小心眼......) 第二十六章天竺来客 偌大的黄沙寨笼罩在喜庆的气氛中,伴着夜空中璀璨浩瀚的星河,盏盏红灯笼遥相呼应得布满了整座依山而建仿若盘龙般的寨子,更似一座烧红了的火焰山。 而此刻,遥遥山脚下却行来一队特别的人马,打眼一瞧仿佛是一个商队,所有的人都笼罩在灰色麻袍的阴影中,没有照明的火把甚至没有一丝声响,直到临近了黄沙寨的跟前才被两个守门的小哥瞧见。 “来人止步,今日黄沙寨大喜,凡过路者皆需请柬,还请诸位报上个名号来吧!” 二人结束了早先对进去的墨无双讨论,瞧着这分外诡异的队伍,抱紧了双拳朝对方道。 而此刻,自队伍的最中央缓步走出一名身材壮硕的灰袍男人,二人有眼尖的,顺着灰袍的缝隙瞧见嵌着金丝的踏云靴,而且行走中脚腕处响着琐碎的金铃声响。 这位来客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二位小哥莫要惊慌,我等前来是拜见碧老当家的,因为不久前听说他老人家身体康复,正巧又赶上了这个大喜日子,故而也没有准备什么彩礼与请柬。” “还请这位小哥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天竺故友,阿羅那顺前来拜见。” 说罢,稍作迟疑的摘下兜帽,露出阴影中那张颇为粗狂的脸与颈部狰狞的纹身,直引得二人眉心皱紧! “那好...您稍等,我这就去禀报大当家的。” 二人不敢擅作主张,再见了此人重新带回兜帽后,便转身入了山门,显然是寻找碧老当家去了。 “乖,别闹心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墨无双背靠着狄怀英,并未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放下碗筷仰头伴着碧老当家的祝词看向了漫天的星空。 璀璨而梦幻,就像自己欢脱得不像实际的人生,亦或者活着本就是这种滋味。 “无双姑娘没想过学学其他女子的端庄吗?自打认识你的时候,怀英一直感觉在你的身边有些压力。” 狄怀英暗自的秉足了勇气,同样不去看墨无双的模样,背对着她的同时也扫视着另外两个狼吞虎咽的身影。 “今日的事情无双姑娘也看见了,这个小兄弟是你的徒弟,他的行事观念差点铸就了一场惨剧,所以身为师傅,你需要重新塑造他的世界,但看看整日陪着你和小九闲逛,与在市井还有什么区别。” “别说的那么狠好吗,今天才是当我徒弟的第二天。并且最起码,我会教他做个好人......” 墨无双心里有些不快,但也明白这个徒弟相当于给自己套上了一个枷锁,约束莽子的同时也是在强调自己去为人师表。 “这年头可不单单是一个好人就行了的,你最起码还要让他明白规矩,就像眼前的刚子与碧老当家,他们都在遵守着万事万物的规矩,如此才能顺应了整个寨子与镖局的运作。” “你的意思是我不懂规矩了?” 墨无双声音做要挟的意思,而狄怀英许是留下过心理阴影,听到此话身子惯例似的抖了抖。 “你其实是不守规矩,单拿你在做巡捕时候的懒散,身为捕快时候的处事,还有今早踏入评事阁的那一副模样,都不是一个能破了翠烟阁大案捕快应有的模样。” 多亏此时二人背对背,不然墨无双心虚的模样必然会被狄怀英尽收眼底。 “你不像李元芳,身负家仇无处依靠,只能靠练功来麻痹自己;你也不像怀英,身在官场步履维艰,只能靠案件来证明价值。” “趁着自己还有选择,还有机会,别放弃这个孩子,更别放弃了你自己。” 狄怀英自以为是墨无双人生的心灵导师,岂料背后的声音却安静下来,直到碧老当家于台上献词结束,靠在背上的娇躯都没再反应。 “怎么?无言以对了?” “只是觉得你多管闲事了。” 摇头笑了笑,墨无双哪里还有心情品尝眼前的美味佳肴,起身朝着小九和莽子的方向招了招手,看似要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去,可正巧迎头便撞见了碧老当家微笑走来。 “没想到二位今日能从大理寺屈尊而来,碧某人小女的婚堂顿感蓬荜生辉。” 狄怀英是个场面人,此刻他清楚以墨无双的性格必然没有心情答应老当家的,便赶在她的身前朝着老当家抱了抱拳。 “哪里哪里,倒是老当家的不计前嫌能够邀我二人赴宴,我们才应该感到荣幸之至。” 说着老当家自然瞥见了身后墨无双的异样,虽未明说却用双目点了点,表示了心中的疑问。 “额...哈哈,老当家此事就莫要过问了,都是些私事,姑娘家难免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 听到这样,碧老当家微笑的点了点头,随后叫人端上一壶热水送到了墨无双的座位上。 “身体不舒服,多喝热水......” 显然碧老爷子年轻时应该不是个招老婆待见的男人,闻言狄怀英与墨无双迎着善意的目光险些有钻入地缝的冲动,可无奈碧老爷子对这方面浑然不知。 “啊!瞧瞧碧某人的记性,狄少爷本身就是一代名医,何愁碧某人指点方法,看来但真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正笑道,却不料远处疾行来守山门的伙计,上前两步便伏在老当家耳旁说了些什么,且见碧老当家扬眉轻轻的“哦?”了一声,这才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行了,我的墨姑奶奶,别生气了,我保证下一次绝对不多管闲事了成吗?” 感受到背后酝酿着一股骇人的煞气,狄怀英咬咬牙只得回身朝墨无双哄道,毕竟他才刚明白,与其叫她改变不如维持在现有的平衡内更好。 女人的心,海底针;墨无双的心,白布上的尘。 所有的情绪都彰显在俊俏的脸上,狄怀英只是稍稍走得近了,却不知为何自己面色有些发烫,显然是才发觉很少有和墨无双谈心的时候。 而这次的相处,正巧给了两人一个相互了解的契机...... “世人皆知怀英少爷绝顶聪明,每说一句话都有醍醐灌顶的作用,无双这里听到只不过是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闭上双目,墨无双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是说她听不进去狄怀英的话,主要是她现在对自己也很乱,想想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很少再给小兄弟的牌位上过香烛了...... “那个...怀英小......” 彷徨片刻,还不等墨无双朝着狄怀英说些什么,却见这人目光竟然紧紧锁在进入的一队灰袍人身上,即便墨无双提醒了几次都没有回过神来。 “嘘!有话回去再说,看来这黄沙寨没咱们想的那么简单了......” 第二十七章来者不善 此时原本热闹的会场刹那间安静下来,不只是狄怀英能看到尾随在碧老当家身后的几名灰袍人,众位宾客自然也在奇怪来者的身份。 毕竟,人家喜庆的日子,穿着罩住全身的灰袍绝对不算什么礼数。 “步履两尺六寸,走路四平八稳,腕间金铃震响,身后阵法不离。” “这群人不是咱们大唐人,而且根据鞋履的质地与男人脚腕栓金铃的规习俗而言,只怕这些人是天竺寻来,估计还和咱们前两日撞见的那个瓜耳加有脱不开的关系。” 墨无双方才正诧异为何狄怀英叫自己息声,当下一听到狄怀英的话,急忙压低了声音与狄怀英的耳侧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啊?” “无双你还是否记得卷宗阁内《天竺寻游录》中所述,天竺国家纷杂,矿产金银含量极少,所以在当地只有贵族才能佩戴金饰。” “而其中每一种金饰佩戴都有极高的讲究,别的不说,单单是往脚踝上缠金铃的,必定是一个国家的国主!” “再者,身后六人看似若近若离,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逾越过为首这灰袍人的身前,而且单手护在后背的模样,恐怕只能是弯刀一类的短兵器才能藏得严实。” “而根据以上推论,一个国家的国主潜入到大唐内竟无人得知,而且防备的如此森严,若说他没有打什么主意,恐怕是鬼都不信!” 来者仿佛感受到狄怀英的目光,扭头观来正见一副粗犷的面庞上,露出了一副惊艳的模样。 显然,墨无双这是又被人惦记上了...... “哈哈,真没想到小女大婚竟能惊动了天竺帝那伏帝国的阿羅那顺国主,我这小小的黄沙寨可算是长足了面子啊!” 阿羅那顺与碧老当家认识吗?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还不等对方进行自我介绍的时候,单单是瞧上一眼,碧老当家一笑便直接道出了来者的名字。 而这就是黄沙寨经营信息的底蕴,同样也使得那名灰袍男人醒过神平静的笑了笑。 “尊敬的碧老当家,请问您是怎么知道本王身份的?” “您不是在门外自我介绍过了吗?仅凭这个威风堂堂的名字,碧某人怎敢忽略您的名号呢!” 伸手唤来寨中手下临时铺设出一张桌子,引了几人入席后,碧老当家这才朝着平静的众位宾客拍了拍手掌。 “今日是小女碧婷的喜庆日子,大家何故如此拘谨?四面八方到了黄沙寨的都是客,若是热闹不起来只能责怪碧某人招待不周了!” 众人闻言,哪里会不卖碧老当家的面子,当即宴席中的说笑更胜当初,只不过隐约中多了不少关于阿羅那顺的传言。 “阿羅那顺怎的会和碧老当家扯上关系?听说此人自十三岁便纵马驰骋,一生都在战场上度过,每每捉到战俘无不是屠戮一尽,甚至有着将人头插在旗杆上游街的习惯,但真是暴虐的性格。” “说的可不是吗!他为什么会来到黄沙寨啊?你们说会不会他也是寻找碧老当家买消息的啊?” “说不准,兴许他也是为了那秦岭传说中的墓穴而前来探查的吧。” “秦岭?墓穴?” 虽然很想吐槽方才狄怀英的推理毫无意义,但墨无双心知此刻什么事情才算重要。 当即墨无双与狄怀英相视一眼,尽皆凑过身子听着一旁的观客讲述前不久散布开的消息,却无人留意到,正在抢食的莽子背影猛地僵了一僵。 “嘿嘿,这个消息可是由我一个相好身处护墓一脉当丫鬟意外得知的,听说现在就连护墓一脉都派出了人手探查秦始皇陵呢!” “秦始皇陵?你别逗了,那座陵墓多少年前就被偷干净了,除了地上那一座空壳子外,哪里还有什么油水!”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当年铸造秦始皇陵共有多少工匠你知道吗?恐怕半座长安城塞进去都不够,这么多人建了半辈子的陵墓,到最后只有地上这一块,你觉得有可能吗?” 说着周围人不住的点头,而此刻墨无双的眼底一亮,明显脑中有了些思绪,毕竟前世看过的新闻和传说不少,犹记得当年砖家说过,皇陵的地下可勘测范围内最少还有一座周长不小于1700米的地宫! “那你说,这油水自哪里来啊?” “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现在连护墓一脉都不清楚!不过我倒是听说现在满城的人都在疯狂的寻找一个人,听说只要找到了他,也就有了真相!” “切!” 说到底又成了一桩悬案,众人闻之索然无味,只得重新回了各自的座位,而此刻狄怀英与墨无双也寻了处安静的地方,静静的打量着不远处阿羅那顺的方向陷入沉思。 “要不要一会儿回去禀报大理寺?” “不用,你认为现在这个消息能在饭桌上传开,寺卿大人会不知道吗?” “更何况,自汉朝刘邦设立护墓一脉,不消咱们担心,自有人会主动出手拦住这些人的企图。” 说着狄怀英回过身子顺带着墨无双背了过去,私下里甚至还在墨无双的耳旁叮嘱道。 “一会儿吃完东西赶紧走,这趟浑水咱们不能趟!” “碧老当家果真如达玛先知所言通晓四方消息,今日一见果真不算白来。” “呵呵,尊敬的阿羅那顺王,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吧,碧某人可不信因为一点小事能让您穿过沙漠与平原走到这里,想必是有什么情报需要黄沙寨打听吧。” 碧老当家的面色未变,显然除了方才在宾客们面前留下些面子外,他有些不愿搭理眼前的这个壮汉。 理由和其他人所想的一样,嗜杀成性的阿羅那顺要求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生意。 “嘻嘻,先知在三年前的某一天忽然感召到我天竺神物于大唐境内出现踪迹,故而天竺之主戒日王许我过来寻神物,而线索听闻只有黄沙寨才会知晓。” “所以你才命人快马加鞭的送给我女儿一张画,对吗?” “那是先知的亲笔画,相传是他在梦中瞧见的少年模样,而我的目的只是来寻找一个人,即便未来发生任何事情,也绝对不会与黄沙寨牵连上关系。” 在天竺宗教信仰极重,既然是先知嘱咐过的话,阿羅那顺自然对碧老爷子十分恭敬。 “恐怕让几位失望了,画像上的人我们也没有丝毫头绪,毕竟一个孩子三年时间的模样极容易发生变化,若论寻找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老爷子谦虚了,既然先知说能在这里寻找到线索,那您迟早有一日能将消息拿到手,而我与我的部下也会守在这里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闻言,碧老爷子双目一瞪,瞧着面色冷笑的阿羅那顺紧了紧拳头道。 “你是想说在我这黄沙寨死等?亦或者是在威胁碧某人!” “嘻嘻,威胁说不上,毕竟黄沙寨上下数千人,本王没有兴致死等在这里耗费时间。” “不过,神物的线索在这里,本王又不能视而不见,所以给你们七天时间收集情报,如果时间过去本王自认有能力让这喜事转眼变成丧事!” 碧老当家心知,这个阿羅那顺的确有实力做到这一点,毕竟早在七年前便听说他与张青锋交过手,绝顶高手的实力毋庸置疑。 “呵呵,我等外族人不在这里打扰碧老爷子明珠的喜事了,不过先办件事情之后,马上就告辞!” 说罢,阿羅那顺起身由护卫中走向准备离开的墨无双身影,一挥手看模样竟是要将她捉走! “阿羅那顺!你这是要做什么!” 碧老爷子一见他敢朝着自己的宾客动手,当即叫手下去唤七杰前来,岂料后者余光扫视了一周冷冷笑道。 “长途跋涉了三年,母骆驼老子都差点上了,如今见到这样的美人又怎会放过。” “更何况,不给你黄沙寨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我帝那伏帝国君是好欺负的?” 第二十八章威胁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阿羅那顺也心知自己打从骨子里不算英雄,当然不会放过自己眼馋的任何东西。 即便别人说他暴虐成性,说他只是手持弯刀的屠夫,这些他都丝毫不去在意,毕竟在战场上这么多年他清楚,只有胜者才能封住所有人的咒骂,因为他就是真理。 自从他父亲出任国君时,他便有权获得国境内任何女子的贞节,这种习俗类似于开光赐福,属于当地子民无上的荣耀。 当然在大唐的境内,他也明白这种行为叫强抢民女,但他不认为此举能引得整个大唐王朝,因为一个毫不相关的女孩与自己的国家开战,而且顶着天竺戒日王的庇佑,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更何况,黄沙寨属于匪患,既然是山匪的场子,官又怎么会主动过来找麻烦呢? “办事麻利点!本王一路颠簸实在有些累了,待到舒服后再赐给你们轮番享用吧!” 这个阿羅那顺太猖狂了!墨无双眼底莫名一狠,伸手已经将澎湃的内力运于掌心,只要这六个护卫敢接近自己,绝对有把握瞬间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人影渐进,正当所有宾客准备取出兵器将不速来客赶出去的时候,好在一位熟人的出场了结了这场即将发生的争斗。 “这位来自天竺的朋友,你的请求老头子会代黄沙寨的诸位尽量满足,但是有言在先,这位姑娘你最好不要碰,不然后果自负。” 沙哑的嗓音自前堂传来,当即嘈杂的声响与紧张的宾客终于在一触即发的气氛中稳了下来,聚目正见一名手执赤铜烟袋的老人引领一群镖师阔步走入,遂朝着在场众人方向微笑着点了点头。 “尽量?我天竺先知所述的事情必须完成且不得有丝毫误差,另外本王看上的姑娘是她一生的荣耀,怎么就不能碰她了?” 阿羅那顺扭过头来盯着面前的镖局众人,目光最终还是锁在了为首的王老镖头身上,因为就连碧大当家也暗自以他为中心挪动两步,显然他才是在场所有人的主心骨。 另外再三打量下他可以确定,眼前的老者的实力恐怕连自己的护卫都不及,故而心底忍不住便轻视几分。 “这姑娘的父亲您可惹不起,哪怕以您绝顶的实力,那人也能在三招之内将您手刃,而您有可能连他的衣袖也碰不到。”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惊异,且听王老镖头继续道来,却见他敲了敲烟袋,浑浊的眼仁中透着难以琢磨的沉稳。 “三招之内将本王手刃?笑话,本王自幼从军三十年,还从未听说有人能够强悍如斯!” “那是因为你从未听说过墨霖山的威名,更没看见过长安城墙上那一段至今都未修好的千丈城楼!” 正当阿羅那顺心生恼怒之际,听了王老镖头的话却传来宾客倒吸寒气的声响,如此他才意识到这句话恐怕有些真的分量。 “更何况,这女娃娃的身份也绝非您所想的那般简单,大理寺听说过吧,不久前那里也刚刚捉住了一个天竺人,说不定他还希望阁下进去陪陪他呢。” 此言一出,阿羅那顺的眼底闪过一道毫芒,再三瞧着墨无双的方向徘徊之际,又正巧赶到黄沙寨七杰赶来,如此场中的情况这才彻底发生了倾斜。 “奶奶的,好不容易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阿羅那顺依稀记得临走时先知为约束自己而嘱咐的话,前来长安城有两个老怪物千万不能惹,一个身为天师坐镇于宫城内,守护着整座宫城的安危。 而另一人身为大理寺卿坐镇宫城之外,专门负责所有坊间的事件。 正巧眼前的女孩归属于大理寺,且不说那个未见踪影的墨霖山,单单是这个明知的敌人就不能令他放开手继续为所欲为,同时心头有一股深深的忌惮与不安在弥漫。 没想到,黄沙寨竟然与大理寺有所牵连,甚至先知所嘱咐的那个老怪物便有可能藏身在眼前这些人里面静静地看着自己。 看来过了今晚,大理寺就会得知自己前来的消息,而取得先知所述的神物概率便是更加渺茫了几分。 “王,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古印度语)”护卫压低了声音在阿羅那顺的身旁问道。 “暂且避让,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想办法将优势抢回来。(古印度语)” “可是,先知早先所说需隐藏身份等待时机,而今我们已经暴露,又怎样能够抢回先机呢?(古印度语)” “没了先知就打不成仗了吗?老子纵横沙场这么多年,靠的可不是遵守预言才活下来的。(古印度语)” 几人相视一眼后点了点头,这才终于见到阿羅那顺深深的叹了口气,针对于任务和美人间的抉择,显然是有了自己的主意。 “总之七日限期不变,早先本王的话也不会轻易收回,到时候有什么后果,你们也最好想清楚。” 说罢这才带着手下转身出了黄沙寨的院落,不一会便有一阵唏嘘声彻响在阿羅那顺几人的身后久久不散。 “呵呵,无双姑娘别来无恙!” 见场内冲突化解,王老镖头这才携众镖师赶在墨无双的身前抱拳礼道。 “上一次见面老头子伤的有些重了,一直没机会向无双姑娘表示赠神药的谢意,还请姑娘莫要责怪。” “您这是哪里的话,方才还多亏了王老镖头的救场,要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那个天竺人。” 听到之前王老镖头说那人是绝顶高手,此刻墨无双的心中一阵后怕,这里算上七杰之首薛义也才有两个宗师高手,若是真打起来,恐怕今天还真的容易给人捉走做宣泄工具了。 “呵呵,姑娘知道就好,切记以后遇到这人绕远一点走,若是哪一天冲动了,可就不好办了。” 墨无双点了点头,而此刻在狄怀英的催促下,刚想问询关于对方任务的线索,却不料一身凤披的碧婷持刀从后院飞身出来,扫视一周惊得刚子面色猛地一暗! “刚才听说有人敢趁着老娘拜堂砸场子?他们人呢?还有没有点道上的规矩!不知道红白事不该触霉头啊!” “啪!”“诶呦!臭刚子,你拍我脑袋做什么!” “还没拜堂就抛头露面的,你...你才没规矩呢!” 在场众人瞧见这模样,当即化开了原本紧张的情绪,直笑得满场喧嚣,而碧婷也心知理亏,这边几步朝着墨无双的方向凑了过来,装出一副亲昵的模样。 “我这不是听说无双过来了吗!此时想她与我去后屋谈谈心,所以才心急啊!” 说着便要拉起墨无双朝内堂走去,直惊得小九与莽子赶紧尾随追去,待碧婷差异回头时刻,忽地见到莽子却是双目一闪,轻轻地“咦?”了一声...... 第二十九章私谈 听说过缩骨术吗? 相传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乃江湖中一脉倒斗人所发扬光大,如今对于他们历史已经无处寻找,但是这功法却传遍了各个地方的市井人手中。 一时间这种至少二十年才能练成的功法却被众多人趋之若鹜,这其中不光光是倒斗的,就连飞贼与采花大盗都要学两手已被不时之需。 借此为针对这种功法,江湖一名奇才特别钻研出了观骨之道,仅凭外表便能认出使用了缩骨功后的武者,如此才辨别出了大半在外逃犯,也成了现如今黄沙寨一本难练的功课。 可偏偏自幼碧婷就极其擅长这门学问,所以在瞧见莽子的模样的时候,才会发出诧异的声响。 毕竟,莽子只是成长了三年,虽然常人无法察觉,但透过观骨却仍旧能察觉到一丝端倪。 “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乖乖!不是方才还说要和自己靠近乎聊天的吗?怎么一转眼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徒弟身上! 墨无双自然不知碧婷心中想的是什么,只见莽子略有迟疑这才沉声应道:“晚辈姓王,单名一个莽,是无双师傅新收的徒弟。”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去大理寺的时候应该是见过你,可在离开时便半路偷偷逃了出去,原来是在大理寺看中了自己想要的道道。” 说着碧婷沉吟片刻,却听身旁的墨无双贴着自己耳侧低声道。 “今天是你和刚子成亲的日子,咱可不许把主意打到一个孩子身上去啊!毕竟刚子可是个好人!” “呵呵,你这说什么呢?刚子是不是好人我能不知道嘛?就是一些私事与线索想和这位小兄弟核对一下。” 碧婷话落将凤冠摘下仔细的瞧了瞧莽子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莽子对吧,敢问你老家是哪里啊?” “...俺是岭南药王山的人......” “不对,你没有说实话,首先你的皮肤不是岭南人特有的水乡肤色,再有你说话明显带着周围地方的口音,我且再问你一遍,你的老家究竟是哪里。” “秦岭骊山南坡王家村人......” 这一下,墨无双也感觉到莽子的面色有些不对,在面向碧婷双目的时候躲闪个不停,甚至还皆由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暗自笑了笑,碧婷终于抬头看向身前的墨无双,继而理了理肩上的凤披,这才冷眉瞧向这对师徒,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方才外面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想必无双姑娘心知到底因为什么而发生的冲突吧。” “寻人?”墨无双试探性的问道,并且她的心中显然已经猜出了碧婷接下来所要说的话。“可他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引得那个阿羅那顺如此重视?” “难道说,他其实是那个先知或者戒日王的私生子?” 墨无双的脑洞在碧婷看来是第一次感受,稍作无语只得片刻后自怀中取出了那张布告。 “传闻三年前王家村上下四百余口人一夜间凭空消失,并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这些人临走时非常匆忙,甚至满村铁锹等农用工具都消失不见,自此在无人见到村中人的身影。” “直至今日,那里仍旧是一座荒村,更有人称之为鬼村,不知道这些消息无双姑娘可曾了解。” 开玩笑,好歹墨无双在卷宗阁沉浸了一段时间,专门就是为了寻找奇闻轶事解闷,这种离奇诡异的案件她怎么可能会不注意呢! 不过由碧婷所说的这件事,墨无双却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莽子的模样,他说过是土匪屠村所以才不愿意跟着来黄沙寨,想来应该是当时撒了谎。 毕竟土匪屠村大多是为了震慑周边村落的作用,而此地却被标做一桩悬案,显然与屠村的意图背道而驰。 “看来无双姑娘当师傅时间还是有些少了,竟然到现在还被小兄弟蒙在鼓里。” “不过也好,有些事情在这里没人听到,你我谈话自然就没了顾及。” 仿佛带着些嘲讽,碧婷对墨无双仍旧带着些陌生距离,毕竟自己所爱仍旧倾慕着眼前的佳人,而她恰恰又是个自私的人,绝对不会容忍刚子的心里装着另外一个女人。 而听到这话,就连墨无双也嗅出了面前人不善的意味,当即便拦在莽子身前警觉的盯着性格陡转的碧婷。 “碧姐姐,您这话里是什么意思,我的徒弟瞒着我事情自然会在回去后惩戒,而您似乎还有些什么别的事情要对我说啊。” “呵呵,没错,这个小兄弟只不过是意外之喜罢了,此次我寻你前来其实是另有一件事情。” 说着二人驻足于清冷的庭院内,稍作偏头便见到碧婷趁着月光寻墨无双继续道。 “以后,能请你不要再出现于刚子的面前吗?” “呵呵,这话说得像三流泡沫剧中的反派一样,不过我明白你担心的是什么。” 墨无双一袭白衣如雪,迎着月光晃动了两下蒙雾的双眼,面色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刚子是个好人,他既然会迎娶你,自然不会再心里存有其他人,这点你可以放心。” “但是有你在他面前一天,我就能看出他的心里从未平静,并且之前帮你遣散了那么多的孩子,你也理应帮我一回,就当是我们两方面扯平。” “然后呢?我离开了你就能帮他把心平静下来?” “最起码,我可以用时间来弥补,而他也有回心转意的机会。” 碧婷显然认定了墨无双是她前进的绊脚石,而后再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莽子道。 “作为补偿,这个小子的身份我不会说出去,同时七日后阿羅那顺王过来时,我也自有办法应对。” “而你保住了自己的徒弟,遗失的只不过是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而已。” 墨无双没想到碧婷竟然与自己来了一场交易,在稍作踌躇间这便答应了面前人的要求,毕竟从当年逍遥王的时候,墨无双便已经决心让刚子摆脱自己的阴影了。 “谢谢了,兴许有一天能你能找到自己所在意的人,自然就会明白我的苦衷了。” 说罢,碧婷面色苦笑,伸出掌心便将画布丢在火盆中,只待一阵青烟缭绕起,她这才回应了墨无双。 “我也做到了要做的事情,稍后...就由我私下请无双姑娘回去吧......” 第三十章绝恋 归去途中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墨无双心里参悟不透,此刻等不及狄怀英便已经从后门被送走,到底她也没有深究碧婷的做法对错。 也许这就是小女人应有的样子吧,亏得墨无双自己还以为和她混的熟了,到头来无非是在刚子面前逢场作戏罢了。 又或者说,因为有了刚子,她才觉得有了世界,之后才会有了自己这种眼中钉...... “师傅,对不起......” 莽子比早先老实了不少,只不过此刻肚皮撑的老高,与身影纤细的墨无双成了一个滑稽的对比。 “以后俺保证,再也不会对师傅说谎了。” “无妨,反正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你有戒心是一件正确的选择,毕竟这次有那个阿羅那顺做提醒,以后你不论去哪里都要小心一些了。” “另外,其实就算碧婷没有捉住你的把柄,这种状况到头来也无法避免,毕竟有些事情就是因为一开始留下了余地,后来才会变得麻烦起来。” “就好像...一个男人与女人不可能有永远真挚的友情,亦或者狼不会永远吃素一样。” 说着拍了拍莽子的肩膀,墨无双深感今日自己做足了一个沉稳富有魅力的女性角色,只可惜没有求得刚子与薛义的教徒手段,这成了此次前来的第二个憾事。 想到这里,挥手习惯性的打了个响指,可还不等回头唤罗小九赶紧跟上的时候,却见到一道白影后追着红袍自黄沙寨的大门处阔步赶来出来。 而那追出的红袍身影,正是气喘吁吁的刚子,散乱着衣袍袖带同时,颤抖的瞧着墨无双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发干的唇。 “岂有此理!寨子里面正办着宴席,这小子丢下大家追了无双姑娘出来,到底眼里还有没有我那个女儿!” 碧老当家此刻面色铁青,领着一群宾客尾随至寨门外,瞧着刚子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还不等周围寨子中的兄弟伸手将人捉回来,岂料王老镖头竟是笑出了声,而后挥了挥手拦住众人去路。 “放心吧,说到底碧婷那丫头私下赶走无双姑娘本就不是个好主意,现在能够面对面的谈谈心,以无双丫头的处事反倒是成全了二人的亲事!” 碧大当家知道老镖头的脾性,回头正看到碧婷自庭间转角处看着刚子背影,似落寞,似哀伤,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愁思绕心头,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这可怜的傻姑娘啊,但愿此事过后,时间能够解开一切吧。” 刚子的心里很乱,他反复提醒自己这样做对不起碧婷,可听说墨无双已经由后院不声不响的离去时,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些东西好似被带走,而他只有在这最后的一刹那彻底慌了神。 顾不得周围人的道贺,连忙推开身旁宾客从寨门处追了出来,还好遇见那路上熟悉的倩影,如此他才安下心来。 还好,有机会能够放下重担再见墨无双一回...... “方才要不是瞧见小九要打包饭菜回大理寺,我都不知道无双姑娘要离开黄沙寨的消息。” “请问是刚子哪里做的不到位吗?竟然引得无双姑娘在未散席的时候便不声不响的离开了酒宴。” “若说惧怕那阿羅那顺王再来骚扰,稍后由刚子寻七杰护送无双姑娘回了大理寺也好。” “若说大理寺有要事去做,最起码让在下送你一程吧。” 今日的月亮如天边升起的玉盘大得夸张,淡银色的月芒笼罩在墨无双的身上莫名衬托出一股截然不同的气质,不似仙气更多的是一股哀伤。 “刚子,抱歉……” “其实我打从一开始便知道你的心意,所以一直不清楚怎样去面对,毕竟我更期盼你我的关系倾向于相识的好友。” “你在说什么?你我现在本身不就是共患难的挚友吗?” 刚子的面色莫名有些慌张,仿佛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人揭露,更多的是一种不知所措。 但同时,墨无双也不擅长处理这样的感情问题,思索了半晌想不出来怎样才能好聚好散,直到狄怀英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央。 “狄怀英,你过来一下!” 墨无双这位姑奶奶发话,狄怀英哪里敢违背,只得干笑着从人群中走出,来到了墨无双的身旁。 岂料,此时墨无双竟然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两团柔软贴在了臂弯竟使得狄怀英的气息猛的一滞。 “我有心上人了,一辈子只能有他,容不下其他人在我身旁,所以你明白吧……” 仿佛遭到雷击,刚子的身形有些摇晃,映着月光再瞧佳人,神色中却有苦涩混着泪水不自觉的流淌下来。 “无双姑娘,您今日过来的目的,难道只是为了告诉在下这个?” “不,实际上这个问题我想了好久才决定告诉你的,直到清楚了碧婷究竟有多在乎你之后,我才明白这句话对你二人有多重要。” 墨无双看模样是想极力解释什么,但见刚子沉默片刻便仰起头来,似乎是不想再让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呵呵,好!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了!” “今日感谢大理寺无双姑娘前来捧场,以后若是有机会,在下定会领着贱内去府上拜见姑娘与怀英兄弟!” 说罢刚子不再看墨无双一眼,扭头便朝着黄沙寨山门处走去,伴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这一次轮到墨无双的眼睛湿润了。 “这样好吗?打从今晚你可算是失去了一个铁杆的盟友与黄沙寨的支持。” “早就该处理的事情,欠他的太多,我怕迟早有一天要还,做个了结也好。” 说罢墨无双一挥手许罗小九化形回来,手扶着柔顺的狼毛,仅是片刻扭头道。 “话说,我欠你的也不少,以后你要是和人拜堂,可不准像今天这么凶我,毕竟这段时间我已经够倒霉的了。” “方才你不是说,怀英是你的心上人吗?怎么这才就一会儿变卦了?” “怀英小受,要是这里过来的是李元芳,我一样会像刚才那么做。不过你要是肯女装,说不定我也有可能心动呢。” 话落墨无双映着明月朝狄怀英微笑,仿佛春风吹入了后者的心中,只待罗小九猛地窜了出去,狄怀英这才慌了神的追上去。 “别走啊!刚才你说心上人是我,要是独自留在这里,我怕被黄沙寨的土匪集体报复!” 第三十一章心魔 何为烈火,眨眼可将世间须弥焚尽,众生沾之皆陨。 何为魔火,此乃荒古异种,虽为烈火但应内力而燃,伴刀剑而生,挥之既出可一息内焚尽八荒,触之更有转瞬即灭之威。 而此刻一座不知名的山,一座不知名的庙内。 一个熟悉的人影正伫立在庙堂之中,浑身乌金色的火焰随呼吸而鼓荡升腾,似不尽的油灯不清楚究竟燃了多久,随着穴窍间龙吼声渐隐,这才睁开眼见到不远处一个酒槽鼻的老和尚正依着门槛贪酒喝。 “师傅,抱歉......” “你...你这瓜娃子是咋啦?怎么自打被赶到俺这里,就没一天能静下来心练功,不就是被人灭满门了吗!大不了咱们再杀回去,灭那个人满门不就得了!” 说着老和尚打了个酒嗝,随即吧唧吧唧嘴,想来又是一葫芦的酒水被喝了个精光。 “再者,俺跟你这瓜娃子说,你...这叫心魔障目啊!咱们这练武的人最忌讳这个,别以为咱名叫魔火,但可不是真的要你走火入魔才能炼成啊!” 显然方才修炼功法的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李元芳,此时赤裸着肌肉纠结的上身,行至老和尚身前两步这便又取出银两交到了师傅手上。 “可是心里就是静不下来,仿佛有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再修炼魔火之后更是暴躁易怒,不知师傅可有什么解决的良方?” “知道当年师傅为啥叫八荒神屠吗?全因在他娘的寺庙里憋得难受,手持一把戒刀便闯入半座城的寺庙砍了个人仰马翻,如此才彻底灭了心头的魔火。” “而你要是有这胆量,不妨带着你的刀去陪俺砍翻最近的一座寺庙就好!指不定你的心里就痛快了!呃!”说着老和尚当着李元芳的面打了个酒嗝。 “师傅,我现在身为大理寺捕快,恐怕不能学您那么猖狂了,更何况最近的一家寺庙...您可是那里的主持。” “管他丫的!怎么痛快怎么来!” 无奈李元芳抱起有些酒醉的师傅于后院的摇椅上休息,正当想转身离开时,却不料老头子的手直接捉住了他的手腕! “瓜娃子,俺告诉你,这女人可是个能解开魔障的好东西。更何况,拜堂那天被人灭门,想必你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吧!” “师傅,您七岁拜佛,难道您尝过?更何况吾妻李氏既然已经过门,尸骨未寒之际我不可能再寻新欢。” “桀桀!瓜娃子,你别在糊弄自己了,尸骨未寒?恐怕再过十年你还是这一套说辞,说到底是你自己在抗拒已经发生的悲剧,是你自己在纵容心魔频起!” 此刻说话李元芳看不见师傅眼中再有醉意,仿佛这一切都是忍了好长时间,专门寻机会告诉自己似的。 “可是元芳...做不到......” “桀桀!你还没去做怎么知道做不到,兴许你天生还是个薄情种,有了新欢不出半年你还想不起来那个倒霉的娃娃呢!“ 这话也只有亲师傅敢这么说,当即李元芳无奈的苦笑摇头,却不料那老和尚忽地站起身来,瞧着面前的李元芳皱眉继续道。 “你这瓜娃子...该不会是不喜欢女人了吧!” “您老这话说的,我对男人更没有兴趣......” “那可真是怪了,要不你尝试闭上双眼,看看脑子里提起女人第一个闪过的是谁,就证明你在乎她!” 李元芳懒得继续陪这个老和尚耽误时间,转身刚想离去却哪知后者跳下摇椅拦住了李元芳去练功的道路。 “你不按老子说的来,就不许你回去练功!” 李元芳的面色满是无奈,心说这老家伙怎么活得越久便越喜欢多管闲事,合上双目只能按照老和尚的话将思绪沉入了心底。 “摒弃俗尘,放空自我,将身心投入到七窍周围,感受四周所有事物的一静一动,天地间仿佛只有你一粒浮尘,伴着清风逐渐飞远。” “仿佛没有了俗尘的杂扰,没有了诸多戒条,而转角中忽有女声响起,你轻轻回头...看到的究竟是谁?” 似乎老和尚懂一些暗示法门,声音忽远忽近的同时将李元芳的思绪抛入无人之境,仅是片刻这才终于感觉到李元芳的身上彻底平静,呼吸频率中不再有这几日弥漫的暴躁。 “说说,你看到的是谁?” 试探性的提问声入了李元芳的耳朵,忽然间却见他猛地皱了皱眉,呼吸急促间却又片刻平缓,嘴角处却又挑起了一抹笑意。 “呔!”一掌拍醒李元芳,老和尚满面期待的扬了扬脖子笑问道。 “怎么样?看到是谁了吗?” 李元芳瞧着面前人目光闪了闪,明显不想告诉这老头儿自己所见,只得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 “没有,看来我还是老老实实练功最实在。” 说罢这便又朝着大堂方向走去,却不见了身后老和尚在院中鄙夷的目光。 “龟孙儿!骗谁呢!方才你说梦话分明喊着‘怀英’和‘无双’两个名字,真当自己师傅年岁大了傻啊!” “诶?话说,这咋还俩人呢?” “卧似弓,站似松,辗转腾挪坐如钟,拳中脚下快如风!” 大理寺的校场上,莽子正在墨无双的监察下刻苦打着一套拳法,而周围观看的众捕快们瞧着一板一眼的动作无不暗自点头称赞。 “无双姑娘教的好啊,这个年纪的孩子最难沉下心来学一样东西,更何况本身无双姑娘要求莽子的训练就格外艰苦,仅仅是收徒第三日便已经有了些许的成效。” “看来,还是无双姑娘的脾性为少年指明了道路啊!” 墨无双懒得听周围捕快的恭维,不过要说这小子的练功基础的确成长飞速,看来摒弃了诸多烦恼后,他的确有了不少的进步。 最起码,自己在他这个年纪要是对练的话,绝对会被揍得外焦里嫩的...... “无双!救命啊!” 忽地远处响起狄怀英的求救声,大家自药堂方向望去,却见后者衣衫凌乱的逃出药堂,连忙赶到墨无双身旁上气不接下气道。 “你快去管管罗小九吧!自打你那日在黄沙寨说了心上人是怀英后。这丫头每天都在我的草药里下巴豆;往我的床上丢耗子;最可怕的是夜中起床,却见她就蹲在床头闪着翠绿色光的眼睛盯着我,而一旁的桌上还摆着诸多小瓶的调味料!” 嗯...这的确像罗小九能做出来的事情,更何况这些日子陪着莽子玩的野了,许多打听来的市井招数估计还在研发当中。 想到此处墨无双不仁义的笑了,看着狄怀英皱眉不解的模样,只得起身朝药堂方向叫小九回来,岂料此刻竟有一队捕快自大理寺的内阁方向走来,于众目睽睽之下驻足于墨无双的面前做出了请的手势。 “无双姑娘,大理寺卿有请,他说您已经到了要出发的日子了。” “万岁!” 狄怀英心中犹如春风拂来,忍不住欢呼一声,他心知若是墨无双走了,罗小九也必然跟着离去,到时候便又可以留在大理寺内,安静的在药堂研究草药。 此刻墨无双余光斜了眼自然心知后者的想法,无奈跟着几位捕快离去后,狄怀英却听见身侧传来一片捏拳头的声响,而后一群满脸横肉的捕快将自己包围起来。 “怀英公子,方才你说心上人什么的,能再给我们详细的讲一讲吗?” 第三十二章基石 还是那座熟悉的青竹小楼,自门旁几名捕快让出一条路,墨无双便踏着青石砖径直朝寺卿大人办公的书房走去。 “呼!”“咚咚咚!” “进来吧,老夫正好向你引荐个人......” 随着房门被轻轻推开,又是那间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屋子,扭头观来便瞧着寺卿正坐在桌后与一人下棋,而那人却在屋内身着黑色的长裙与黑色的头纱,着实令墨无双心底诧异。 为何在屋内还带着头纱,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且看这人姣好的身材着实令墨无双怀疑寺卿的为人,还不等仔细上前打量却又听寺卿深深的咳嗽了一声。 “在门口傻杵着做什么,还不进来拜见少卿大人!” 恍然大悟,墨无双快走两步朝着那背影抱了抱拳,正欲拜见这位神秘的少卿时,却不料那人竟然伸出雪白的纤手按住了自己的粉拳,而后不着任何感情色彩道。 “算了,越少人知道我越好,本就是个见不得光的人罢了,更何况我也更不想被那人的女儿拜见。” “至于寺卿大人的任务我会遵循,您且放心好了。” 说罢墨无双只觉得眼前人影仿佛鬼魅般,眨眼化作轻烟消散于屋内,直惊得目瞪口呆了好半天! 我的老天,这个女人的轻功到底什么水准?眼睁睁的看着她居然原地就这么消失了! “嘿嘿,神奇吧!等你以后功法上来了,有朝一日达到她的那个水准,你就会发现,这种本事根本和轻功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寺卿瞧着墨无双惊异的模样笑了笑,随后便伸手叫她寻桌边坐下,而后这才取出桌下一张信纸递在眼前。 “这次叫你去护送的遣唐使是来自倭国的九菊一脉圣女西胁美智子,途径淮南道扬州地域接航船归长安朝拜二圣,待至在此休息两日办过了事情后,再送走几人归至乘船地,直到船离开了扬州,你的任务才算是完成。” 说着寺卿推手递来一块沉甸甸的金色令牌与一袋银两,瞧着墨无双财迷样的眼睛笑了笑道。 “这可是老夫自己的钱财,虽说不该给你在路上花销,但总不该让倭国的人瞧了笑话,你切记住路上千万不要随便乱花,并且稍后凭金牌去神兵阁中领取信隼一只。” “相信之前在黄沙寨你也听说了关于秦始皇陵的消息,在此老夫再许你一个要求,直到这群人离开大唐的土地之前,你一步都不许离开他们!” 倭国,墨无双心知它便是后世所听闻的R国,在之前与狄怀英学习中也清楚,隋末时仍叫邪马台国,如今的九菊一脉正像后世的茅山一脉,是一个极其富有鬼神色彩的势力,当即想到这里便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 毕竟,传闻九菊一脉以阴险的阵法出名,他们主张屠戮苍生归于己身,说是恐怖的邪教也丝毫不过分。 “其实我觉得,他们要是用些神神鬼鬼的本事,我可一点办法都没有,更何况秦岭就在长安城外不远的地方,我也觉得他们掀不起来多大的风浪啊。” 毕竟,有这位寺卿和大明宫内传说中的李淳风镇守,墨无双可不觉得他们能闹出多大的幺蛾子,毕竟前些日子那个猖狂的阿羅那顺就是被寺卿的名号吓退的,想必这次九菊的人也不会过来惹麻烦上身。 “神神鬼鬼的本事?这点你放心,老夫有专门处理此事的人会暗中保护你,但有一点还需提醒,见到遣唐使之后嘴巴严实点,有些关于大理寺的消息绝不能透露出去,明白吗?” “放心吧,妥妥的!” 说着墨无双便将金牌咬了咬,发觉是真家伙的时候赶紧小心翼翼的踹在怀中,那感觉就好像在私藏一个巨款。 “呵呵,你这丫头要是能办妥那才叫有鬼...有情况呢!”寺卿好似鄙夷的翻了翻白眉,不知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嘱咐墨无双的时候,却听房门处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救...救命!” 随着房门被寺卿的内力拉开,正见狄怀英狼狈的扑倒在地上,再抬头看到墨无双的身影时眼泪都快把脸哭花了。 “无双姑娘,赶紧把门外那群家伙赶走吧!这群混蛋一直从校场追打到寺卿大人的门外啊!” “甚至刚才还叫嚷着我要是敢出去,以后都别想站着去茅房了......” “你要管我啊!这都是你前些天为了免责才拉我做的垫背啊!更何况我可是一点好处都没得到啊!” 见此场景,寺卿直感叹往日记忆中狄怀英从来都是个安静且文雅的好青年,怎的如今待举荐墨无双入了大理寺后,竟然沦落成这般模样。当即头痛的按了按眉心,叹息着朝赶来的护卫摆了摆手。 “传话给门口叫嚣的那群小子,有力气从校场追到这里堵人,不如围着校场跑上十多圈练练基础的本事!” “另外,谁给他们的胆子敢跑到老夫这里堵人!” “寺卿大人息怒!许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导致这些家伙丧失了理性,待在下出去叫他们冷静一下,保证不会有下次这种意外发生了!” 护卫急忙替楼外的捕快们解释,而后转身出去终于听到门外叫嚣的声音渐隐,这才令狄怀英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而后眼睛在眼眶中转了转。 “寺卿大人,您前些天要怀英考量的事情已经有了答案,在下愿与无双一同前往淮南道迎接遣唐使!” 赶紧爬起身来弹了弹身上衣物的褶皱,似乎感到方才自己的行为有些不礼貌,赶紧朝着寺卿打礼后这才咬咬牙请求道。 “哦?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早先老夫问过你去不去,你不是还推辞身体不好,难以忍受安车劳顿吗?” “今非昔比!与现在大理寺愤怒的众多捕快相比,与无双姑娘同行且安车劳顿真的不算什么了!” 听此一言,寺卿的面上终于露出一副放心的微笑,转眼又从桌下取出另一块金牌于狄怀英颤抖的掌心语重心长道。 “有你跟着一同前去,老夫算是彻底放心了。” “另外你二人此行切记,你们代表的是大理寺,代表着的是整个大唐的秩序,假如这倭国的遣唐使胆敢有忤逆的心理,哪怕客死淮南道也必须守住秦岭的秘密。” “毕竟...你们是大唐繁盛的基石,绝不能让外贼逾越一丝半毫!” 第三十三章自甘颓废 “尊敬的王,您叫我们监视的那个女孩有了新的举动,看模样似乎是要外出前往淮南的方向。(古印度语)” 一处坊间隐蔽的客栈中,阿羅那顺正与几名护卫围坐在桌旁,披着深灰的披风将整个身子笼罩,斜眼看店小二的模样丝毫不在意,毕竟胡人见得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你确定?要说前两天本王闹了黄沙寨之后,这丫头应该缩在大理寺不出来才对。(古印度语)” 阿羅那顺拾起一粒干果丢在口中,一双铜铃般的双目盯着一旁护卫迟疑的问道。 “千真万确,今天见到有人出来张罗马车和草料,具店家所言正是前往那个方向。(古印度语)” “另外,尊敬的王,有一点属下想不明白,我们现如今的目的是寻找知晓皇陵位置的那个孩子,为什么现在要将目光转向这个姑娘呢(古印度语)?” 显然周围几个护卫也在质疑阿羅那顺是动了色心想要绑回墨无双,毕竟这位王在位期间可没少做过此类的事情。 “还记得之前去黄沙寨时,那个老东西说过的话吗?想来这个姑娘的身份在大理寺绝对不一般,所以本王想要你们平日里探探她的虚实,并且在危难关头可以将她作为人质要挟大理寺的那个老怪物。(古印度语)” “当然,如果这个丫头的背景言过其实,本王也自然希望你们能够将她捆回来,这样的话又不失为一桩美事。(古印度语)” “那尊敬的王,瓜耳加那里又该怎么办?没有他和大理寺监狱中那个神偷的协助,只怕我们即便找到了位置,也难以在危机重重的地宫中存活下来啊。(古印度语)” 阿羅那顺捂着脑袋头痛不已,接连两次的吃瘪已经令他的耐性快到了极限,更何况那瓜耳加还是自己得力的助手,没有他的天竺圣术,确实会在接下来的动作中造成很大的不便。 “先静候打听大理寺的消息,这些事情只能等到日后再商谈了。(古印度语)” “另外,你们两个收拾好行装,等见到那姑娘离开大理寺后,你二人负责尾随并汇报进展,非本王许诺不得提前对那个姑娘动手。(古印度语)” 此话一出面前的两名护卫同时朝着阿羅那顺点了点头,如此任务分配下去,几人这才散开余下阿羅那顺独自坐在桌前竟露出一抹冷笑。 “看来这次毗湿奴也不会保佑本王了呢,不过也好,这次本王就做自己的保护神......” “碧大小姐这些日子越发俊俏了呢!赶紧如实招来,您是不是尝到了姑爷的勇猛,终于发觉做女人的好了?” 黄沙寨中一间阁楼,几个平日里服侍碧婷的丫鬟没大没小的与大小姐调笑,并不断给她挑选衣裙,看看哪个模样去见姑爷。 可她们哪里看得见碧婷嘴角那一抹苦笑,毕竟自从那日洞房花烛的夜晚,她便一直都在被刚子冷落。 即便是洞房花烛的时候刚子都没有碰自己一下,而又唤门外的伙计捧来两坛酒,斜靠在门柱旁“无双,无双”的哭了一夜,丝毫没有顾忌到自己的心情。 直到他抱着酒坛浑浑噩噩的睡去,碧婷这才眼含热泪的自己扯掉了红盖头,并将他扶到床上休息了过去。 这一夜,二人和衣而睡...... 说来可笑,若非第二日自己出门对亲爹说刚子一夜未休息故而早晨晚起了些引得亲爹点头,只怕以碧老当家的性格早就抄起砍刀冲入昨日的婚房了。 毕竟,洞房花烛没有碰姑娘一下,只能证明新郎官不愿与其相处,这与因为女方勾引男人而得到休书,一样视为耻辱。 映着铜镜中自己的俏颜,碧婷不断摆弄着自己的模样,兴许是为了看上去赏心悦目一点,摒弃了所有当土匪时不好的习惯,她自信这一晚肯定能将刚子的心拉回来。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姑爷方才喝多了酒,正在后院里面摔酒坛子,把老当家的都引出来了!” 此话刚落,正在给自己佩戴银钗因手掌一颤竟掉到了地上,随一头秀发散开映出的是碧婷颤抖的俏颜。 “快,快领我过去!” 而此刻偌大的黄沙寨后院中哪里还见得到干净的青石地面,满满的陶罐碎片盖在浮土,甚至都没有一个可以下脚的地方。 而不远处的屋前,刚子正傻笑着提一罐浊酒倚在门旁,身上还穿着那日洞房的衣裳,丝毫不顾忌上面斑斑点点的酒渍与灰尘。 “呵呵,说什么从此不见,说什么心上人,说什么你的心里只能有他,不过是一番谎话。” “我明白你无双姑娘的美颜天下无双,你根本就不可能看上我这种人物,所以不管我怎么付出,怎么去替你挨刀子都没用。” “我就是个傻子啊!我干嘛要为你着想!说到底我不过是个过客,这一辈子能够遥遥的瞧上一眼都算是自己的功德。可是我忍不住啊!我忍不住梦里都在想啊!” 说着又是一罐酒坛狠狠摔在地上,直惊得刚赶来的碧老当家与一群人赶紧闪开身子,一脸怒气的看向刚子的方向。 “咋了!臭小子你这是疯了?还是晚上那方面不行丢了自尊心了!挺好个人怎么变成这个怂样,你要是心里不痛快碧某人领你去找闺女说话!” 刚子晕乎乎的瞧见来人,苦笑着摆了摆手,还未见有什么话要说出来,却转角瞧见一道熟悉的倩影自不远处走来,情迷之时伸出手来傻傻笑道。 “无双,无双姑娘你终究还是会来见我的......” 此刻碧婷瞧见刚子这副模样莫名的心中一痛,不顾周围人询问事情始末,便穿着女鞋自陶片上走过,不一会便鞋底磨干净留下一路带血的脚印,引得碧老当家几人触目惊心。 可此时只有碧婷知道,自己相中的男人变成这副模样,自己的心里远比脚下痛千万倍。 “嘿嘿,你终于还是会来了......” “啪!” 狠狠的一记耳光响彻了整座后院,似乎是想将混乱中的刚子扇醒,而此刻碧婷紧咬的嘴唇滑下一丝血珠。 “屠辰刚,你太令人失望了,那一日敢和姑奶奶对饮毒酒的男人去哪了,死都不怕你还怕一个女人再也不见你了吗!” “更何况你觉得自己心里委屈是吧,姑奶奶心里比你还难受!自己的相公整天为了别的女人花钱买醉,老娘这里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你不是想喝酒忘了所有的忧愁吗!来,今天姑奶奶就陪你喝个痛快!” 说罢,碧婷伸手提来一罐浊酒仰头便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冲花了准备好的精致妆容,弄脏了琢磨许久才挑选的衣服,随即转头便将空罐子摔在地上,两眼一瞪刚子恨声道。 “来啊!墨无双是我赶走的,你要是个爷们,今天就把我灌醉,露出个爷们该有的模样来!” 听到此话,刚子壮硕的身子莫名一颤,许是又受到了刺激,当即便跪在碧婷的身前抱住了她的腰肢,好像一个大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黄沙寨之劫(补一更) “啊湫!” 正在准备启程的墨无双无奈又在此刻打了个喷嚏,仿佛最近一直有谁在念叨着自己的名字,可无奈即将临行,仅被狄怀英递来两包草药说是来抵御风寒所用,这才诀别了眼前的莽子和已经缓过神的香菱姐。 “师傅,莽子真的好想和你一起去淮南道的扬州转一圈,您就许俺过去好不好!” 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毕竟墨无双一走便是连罗小九也留不下,如此接下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只会有自己跟着一群捕快进行功法的修炼。 想想都觉得无聊透顶...... “臭小子,你要是跟师傅走了,那香菱姐有谁来照顾?那么一大堆的干柴有谁去打理?还有里里外外那么多跑堂的事情有谁去帮忙?” “更何况,你可别忘了,香菱姐是因为你才被克扣了半年的月银,最起码你要陪她待到她想赶你走才行。” 莽子一听墨无双这么说,心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当即扭头看向已经缓和了情绪的香菱,这才深深的舒了口气。 “放心吧师傅!俺肯定会保护好香菱姐的!” “得了吧,前两天是谁带着一群混蛋偷窥香菱沐浴来着,就你还保护香菱......” 话音刚落,莽子面色刹那间大变,只觉得耳朵被一只纤细的手掌狠狠揪住,随后满目悲伤的被拖到了饭堂方向,直引得墨无双俏皮的伸了伸舌头。 “怀英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事?”狄怀英自一旁打理马匹的同时,扭过头朝着墨无双诧异的问道。 “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件事情啊!” “更何况,前两日这小子害我太惨,如此一来终于算是舒了一口恶气,想想都觉得浑身舒坦呢!” 瞧着墨无双惬意的模样,狄怀英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再深深感叹墨无双实力派坑徒弟之后,却又瞥见了罗小九在一旁绿油油的目光,嘴角还带着些许神秘的笑意。 唉!看来命数如此,这一路注定不会安静了...... 视角再次转入黄沙寨,伴着一场倾盆大雨自云顶宣泄而来,此刻碧大当家与王老镖头两方面正聚在议事厅内,面色严肃的盯着寨门方向,一时间整间屋子安静的可怕。 “今天就是约定的第七日了吧。” 两方人马相视一眼,谁都没有再提早先刚子的那方面丑相,毕竟相较于山寨的存亡,那一场闹剧只当是遗忘掉便好。 “寨中其他兄弟的家属安顿的怎么样了?” “启禀大当家的,已经安全送入祖祠的密道中,并且其他七十二座山寨的当家也来助黄沙寨一臂之力,此劫大当家的定然可安心对抗!” “那大小姐和姑爷呢?” “他二人正领着数千兄弟守在黄沙寨的大门处,想着若是有情况可以第一时间警示大伙。” 碧大当家闻言点了点头,而后扭过头瞧着在场的王老镖头与堂外其余山寨的当家拱了拱手。 “劳烦各位此次前来为黄沙寨助拳,碧某人在此感激不尽,若是此劫能够过去,黄沙寨便欠下各位寨主一番人情,若是日后有要求尽管开口,我黄沙寨的众人必将万死不辞!” “碧大当家这是哪里的话,想我十二连云山内自打有土匪窝,您老的黄沙寨就一直是大家的主心骨,更何况咱们的地盘敢有胡人来威胁,我等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此刻有人在座下接了碧大当家的话,众人相视一眼纷纷点头称是的同时,却不知为何大地开始颤抖,只待山门处悍匪仔细打量,却见数头庞然大物突破雨幕冲了过来,还不及警告便只听山门一声炸裂,残肢断臂便随着木屑一同飞入寨中来! “是天竺血纹诡术中的蛮象!这些家伙本来就没打算好好的和咱们谈判!” 碧大当家说出此言只觉得右眼皮猛跳,见数头庞然大物横冲直撞而来,七十二位寨主急忙联手拦在面前,终于听到一声巨响乍起,如此方才拦住了数头蛮象的放肆。 “呵呵,看来今天黄沙寨挺热闹啊!难不成是听闻本王驾到从而起了欢迎的意思吗?” 自黄沙寨围墙的破洞处缓步走入身着灰袍的阿羅那顺与六名护卫的身影,且见一群心惊胆寒的悍匪退散,再锋利的刀刃在蛮象面前似乎都成了笑话。 “不行,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王老镖头摇了摇头,伸手叫包围着阿羅那顺的悍匪退下,如此才端着赤铜烟枪来到碧大当家的身旁。 “这位天竺来的客人,你只说今天是来黄沙寨问条件的,怎的也不探我等心思便纵容手下出来咬人呢!” “呵呵,老东西!你别以为本王没脑子,这些天本王叫人一直盯着黄沙寨的动静,从头至尾就没瞧见你们有一丝诚意去寻找那个画上人!” “现在竟然还敢和本王谈什么条件,简直异想天开!” 说罢见不远处一群寨主摩拳擦掌的模样,只待浑身蛮纹扭动,脱离身躯竟勾勒出一头血色巨牛自虚空中奔腾而来,犹如一座大山碾压过拦在身前的敌人,只余下满路的血肉泥泞,此下就连王老镖头也心知此事不妙! “糟了,到底是绝顶高手的实力,绝非寻常人等所能匹敌的存在!” 一众勉强躲过攻击的寨主们回头,瞥见可怜同伴散乱的尸体,当下哪里还有战意拦在这位屠夫身前,只待连滚带爬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呵呵,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说罢阿羅那顺迎着众人目光站定在黄沙寨大堂门前,许是感觉方才的气氛消失而索然无味,眉梢翘了翘继而冷笑道。 “算了,杀一群蛆虫对本王来说毫无意义,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把之前先知送来的画像给我,我可以考虑将你们放生。” 此言一出,碧大当家与不堪压力的七杰终于松了口气,显然眼前的阿羅那顺还不想因为屠掉黄沙寨,从而彻底与整个江湖翻脸。 只可惜这次黄沙寨属于苟且偷生,此后也在没有引领连云十二山的能力了。 “丫头,把画交给他,这事情黄沙寨不再插手......” 碧大当家余光瞥向不远处刚刚赶来的碧婷与刚子身上,却哪知碧婷的身子猛地一僵,又唤了两声竟然紧咬贝齿没了反应。 因为,在那赶走墨无双的一晚,碧婷为了取信于她,便将画像丢在火盆中生生烧成了灰...... 但见此景,阿羅那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嘴角裂得老高,转身阔步便朝着碧婷的方向走来! “这位想必就是黄沙寨刚刚成婚的大小姐吧,果然长得水灵,虽然不如那个大理寺的姑娘,不过看模样与盈盈一握的腰肢,也是难得一见的尤物啊!” 此话既出,在场众人谁不知道阿羅那顺打得什么主意,当即七杰一怒冲锋来到六名护卫的身旁,却只有断刀薛义冲上前来。 正当一抹刀光自上而下劈在阿羅那顺的肩膀上时,却不料无往不利的刀锋竟好像砍在磐石一般,一眨眼便又是一掌袭在胸口被砸出了五六丈远! “呵呵,垃圾而已,还敢在本王面前挥刀!” 说罢却又见刚子持棍追来,砸在身上崩得生铁棍弯折,而后又觉得喉咙一阵窒息,本就身材壮硕的刚子便被阿羅那顺单手卡住了喉咙,仿佛在玩弄一个微不足道的宠物硬生生的提在空中! “嘿嘿!黄沙寨的姑爷,别那么计较得失,既然你已经品尝过了这位姑娘,何不迁就本王一下,也过一过这肌肤之瘾呢!” 话音刚落,岂料刚子双目通红,竟是手持残棍狠狠又敲在了阿羅那顺的鼻梁上,且见血迹自鼻腔中流出,后者终于彻底怒了,刚抬手要劈死刚子时,却不料碧婷浑身一颤,竟张口喊道。 “放了他!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碧婷的这句话说出口,刹那间便在黄沙寨掀起了大片波澜,只待阿羅那顺扭过头来看向碧婷的时候,这才见那纤细的身影忍着发红的眼圈沉声道。 “你说大理寺的那个姑娘叫做墨无双,是你要找那小子的师傅,如果所料不错他现在应该就跟在墨无双的身边!” “哦?三年前的画卷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黄沙寨有一门观骨之术,即便是用了缩骨功都能看出来,仅仅是三年前的画卷有何难辨。” 话落,刚子只觉得死卡住自己颈部的手掌忽然松开,且见阿羅那顺拍了拍手掌朝碧婷面前走来,指尖挑起碧婷的下巴深深的嗅了嗅发丝的清香。 “你看,如实把这些东西说出来多好,干嘛非要本王出手杀掉这么多垃圾。” “所以,你能赶紧带着手下离开吗?反正你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还有件东西本王没得到......” 说罢一只手掌朝着身前碧婷的颈部捉来,岂料碧婷目光一闪自怀中取出一包石灰洒在阿羅那顺的眼前,伴着惨叫传来竟转身逃向黄沙寨濒临的山崖方向。 此刻刚子终于能勉强站起身来,抬头却见不远处碧婷于倾盆大雨中说了句什么被雷声掩盖后,却红着眼圈从山崖跳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广陵 淮南道的扬州境内,因临海故而水产丰盛,民风建筑虽不如长安城那般繁华大气,却别具一种徽派小筑的风情。 临运河望去两岸百姓往来说笑,且有绣阁女子在桥上与情郎幽会,伴着声声私塾念词入耳与青青杨柳拂面,真难得古有烟花三月下扬州的美名。 “扬州又称广陵,是整个大唐的第三大城,位居长安与洛阳之下,因倚仗隋朝炀帝开发的运河与临海的条件,故而与外界交往甚多,新奇的东西自然比之神都长安多出不少。” 一队身着捕快行装的车队历经半个月终于行至目的地,此刻墨无双抱着罗小九透过车帘正瞧见广陵美景赞叹不已,而一旁的狄怀英正于品书闲暇向墨无双介绍此地的美景与历史。 “无双姑娘不是喜欢美食和热闹的地方吗?此地无疑会让你流连忘返。” “那可不行,忘返了寺卿可就要派人来抓我了。” 墨无双玉指落下车帘,回头看着车厢角落中狄怀英的模样,抿了抿樱唇疑惑道。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咱们到了这里要做什么?” “先去找住的地方,还是先到码头打听这段时间有没有日...倭国的人来?” “都不是。”狄怀英合上掌中的手书,瞧着墨无双明亮透彻的眼睛应道。 “照常理,咱们要先拜见此地的广陵郡王与现任扬州大都督,表明身份且与此地官员协调下方能迎船。” 听狄怀英解释,墨无双便明白这又是官场上的规矩,无奈此次自己受命前来,只得暂时顶着大理寺神捕的名头硬着头皮随他去了。 “别表现的压力太大,到了那里你只管按照早先香菱教你的礼仪行事便好,还有千万我会暗中叫人给罗小九送吃食,尽量别让她上餐桌,我怕把这些人吓到。” “你才吓人呢!信不信咱晚上就把你扒光了吃掉!” 罗小九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也不清楚朝怀中摸索着什么,却被墨无双弹了下脑袋,只得撅着嘴没了言语。 还好这次能跟墨无双一起出来啊,要不然这罗小九闹起来,还真没人镇得住她。 狄怀英感叹同时,忽地感觉一阵春风吹进车帘,随马车停下正见到一众官员迎在城门处朝着车队方向拜礼。 “淮南道扬州境内正五品以上所有官员在此迎接从神都远道而来的大理寺使臣,还请车上大人现身一见!” 听到此言,狄怀英瞧着赶紧打理衣衫的墨无双,待整理得差不多之后,便率先出了马车与在场的众人抱了抱拳。 “怀英因迎接遣唐使初来宝地,故而兴许在此逗留几日,如有哪里不懂规矩冒犯之处,还望诸位大人海涵才是!” “哈哈,原来到此的是赫赫有名的狄公子,听闻早先逍遥王造反便是狄公子出身揭露,如今一看果真气度不凡。再者说冒犯的可能,只怕你会将整座扬州城的姑娘心都勾走,不知道这算也不算?” 说话的是一位四十有余的中年男人,看身材虽不甚壮硕,但胜在眉宇精神,穿着千丝锦的蟒袍便阔步走来,迎着狄怀英的面前便张口笑了笑。 “这位大人是......” 狄怀英故作疑惑,左右打量一眼便瞧见周围官员急忙上前搀扶此人,而后但见那人张口笑了笑。 “狄公子兴许是忘记了本官,不过也正常,在当日逍遥王造反的堂上本官只不过是过客而已。” “如此还容本官再做下介绍,以免在扬州城休闲的这几日狄公子再寻不到自己的处所!” 说罢,眼前中年人理了理衣衫朝着狄怀英的方向拱了拱拳。 “咳咳,本官乃是现任淮南道扬州城大都督徐敬业是也!” 狄怀英闻言赶紧客套几句,待至与一众官员热络起来,正要随着去蹬灜楼接风洗尘时,忽然想起墨无双还缩在车厢中不愿出来。 当即一拍脑袋与在场众人抱拳道:“诸位大人抱歉,方才随怀英一起前来的大理寺神捕正在歇息,现在需赶紧唤她下车与大家一起去灜楼,如有冒失之处还请诸位莫要责怪。” 话落背过几人目光回身唤墨无双之际,却见几名官员凑到大都督徐敬业的身边低声道。 “大人,对于这位神都来的狄怀英,您有什么看法吗?” “此人与以往来的朝官不同,那些家伙每次前来会满城的寻青楼玩乐,而此人明显能够嗅出身上一股穷书生的脾气,单单以酒池肉林只怕难以让他就范。” “以大人的意思,投其所好才是拉拢他的首要任务是吗?” 说着在场几人目光闪了闪,又伏在身旁小厮的耳旁唤起改了一桌酒菜,只待徐敬业稍作琢磨这才回头朝着人群中一个官员招手,这才借着狄怀英未回神之际幽幽道。 “今日叫楚馆兰美人准备伺候,如此贤才势必将他拿下,为日后起兵做好充足的准备!” 兰美人!众官闻言无不惊讶万分,这位可是扬州一名奇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原本仅是徐敬业包下来的私宠,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舍得将此美人拱手相让! “大人,这兰美人乃秦淮河两岸第一美人,您如此大方只怕......” “值得,谁让这小子手里有文曲,就算把所有的姑娘给他换来武后面前美言障目都值得!” 说话时,余光瞥见狄怀英伸手揽起车厢的帘子,心中着实生疼,心想既然这第一美人都让了出去,又怎会有办不成的事情。 可哪想,自那一双莲靴自车厢中伸出后,他的心中有些莫名的慌了,只待佳人露面晃花了众人的眼,他这才知道自己的孤陋寡闻。 “大...大人,这下您看怎么办啊?” 一侧官员哪里见过墨无双此等清丽绝伦的女子,即便身着大理寺长裙仍旧能透出一股飒爽英姿,且看五官模样比之兰美人不知甩出多远! “金银不通,美人不敌,如此大家私下里准备好收敛几日,千万别让这个狄怀英看出一丝一毫的马脚。” “只待他接了遣唐使归去再至送行的两个月时间后,再说咱们私下里的事情吧。” 第三十六章登灜楼 墨无双怂了,寻常你叫她去哪里装装相还好,一旦涉及这种上等台面的场合她便浑身不自在。 毕竟一打眼都是身份崇高的大人,很多官面上的话总是听得墨无双云里雾里,更可怕的是他们的目光从来都肆无忌惮,而你还不敢有一丝发怒的想法。 不然为了迎接遣唐使而掀翻了大都督府的事情传到寺卿的耳中,指不定又要克扣多少月银才能挽回颜面。 “无双!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怎么这个时候怂了?” 狄怀英伏在车厢旁朝着里面的墨无双皱眉道。 “这次你的身份可是神捕大人,借这些一百个胆子也不会对你不敬,到了那里一切皆有怀英替你挡着,你现在还怕什么?” 怕什么?墨无双心中好笑,多亏你小时候没学过历史,大名鼎鼎的扬州大都督徐敬业那是好人吗!那可是敢和武后对着干的狠人,虽然说起兵造反被迅速剿灭,但此刻无疑是送到枪口上了! 再抬头看着狄怀英无奈的模样,心知跟他说又说不明白,只得劝自己趁着对方不知道自己清楚幕后,待几日便接了人赶紧跑回长安城,绝对不能趟这浑水! 随狄怀英出了车厢,墨无双努力平复内心的慌张,瞧着逐渐进至眼前的中年人,在身旁提醒下赶紧抱拳礼道。 “拜见徐大人!” 感受着诸多官员扫视的目光,墨无双只觉得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强忍同时这才终于听到徐敬业说了话。 “真没想到,传闻大理寺的八大神捕竟然有一人是个姑娘,而且生得如此标致,恕徐某眼拙,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墨无双没有留意徐敬业话中的意思,但一旁的狄怀英却是眉头一挑,明显感到徐敬业的重心转移,面对墨无双说话竟然自称了徐某。 所以说,能够打开一个男人心扉的,到底还是漂亮姑娘最管用。 “她叫墨无双,是怀英在大理寺的至交好友,因为平日里不出大理寺,故而不善言辞还请徐大人见谅。” 狄怀英这一插话使得众多官员自恍惚中醒过神,但见徐敬业目光连闪却没人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呵呵,姑娘家不善应对这种场合自然在情理之中,更何况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墨姑娘便有本事坐上神捕的位子,本官见之想到犬子,简直自惭形秽。” 说罢让出身来请了一条路,身后有大都督府与大理寺捕快两个队伍尾随,一路直通处于扬州城内繁华的灜楼,待到推开包厢的大门,墨无双和狄怀英却被眼前饭桌上的酒菜震惊了。 自古闻言秦淮两岸百姓富足,但到底富足到了什么水准,今日从墨无双险些控制不住自己食欲的情绪下便见了真章。 头颅般大小的闸蟹,小臂长的龙虾,拳头左右的河蚌摆满了整整一桌,伴着一锅说不出名称的底料,那鲜味直接冲上了二人的脑顶! 好家伙!这全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生猛海鲜啊,这要是在长安城想吃上一顿,自己半年的月银砸进去也不够啊! 但她哪里知道,其实这一桌已经算是临时降低了档次,更何况海鲜于扬州地区并不是多么上乘的食材,若是有机会进入大都督府,鲍鱼熊掌之物简直数不胜数。 所以说,这些官员今日登灜楼其实算是来受苦来了...... “掌柜的呢?怎么今日登灜楼就这个水准!难道不清楚狄公子是从神都长安来的客人吗!” 不等徐敬业张口,身旁的官员首先嚷出声来,直惊得圆滚滚的老板自楼下小跑上来一阵赔罪,并许诺准备一桌更好的饭菜上来。 “别别!这个就不错,我的龙虾啊!我的螃蟹啊!” 看着桌上原本丰盛的海鲜被替换成其他的肉食与新奇的菜肴,墨无双的心中都快流出血来了。 只有狄怀英面色如常,因为他清楚徐敬业是在和自己玩把戏,一个对付穷酸书生受到重视错觉的老把戏。 “徐大人真的是客气了,我等只不过是受命前来接遣唐使而已,怎么能够如此铺张浪费。” “怀英老弟莫要推辞,既然是你来了,本官自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这若是常人可绝没有此等待遇。” 说着大手一挥叫众人入座,仅有墨无双苦着面色,待狄怀英发觉,只得继续为她寻找说辞。 “徐大人莫要见怪,长安城地处平原山川中,难见到此等生猛鲜物,故而无双姑娘生了好奇的心思,扰了几位品宴的心思。” 众人闻言只觉得墨无双性格可爱,哪里会有对此等惊艳女子怪罪的道理,只瞧徐敬业笑着拍了拍手,这才又唤了掌柜过来。 “把方才那些海鲜打包,待我等吃过之后送到墨姑娘与狄公子休息的地方当作零食,并且给门外那些大理寺来的兄弟们各按照此标准准备酒宴!” 一听这话,墨无双得知还有夜宵可以品尝,满心的欢喜再次跃于面上,只待严格遵守了香菱早先教的礼仪之后,众人赞叹中这才与狄怀英入了离开的车轿。 “怎么样!姐今天给你涨脸吧!面对那么多美食我都忍住了胡吃海塞,并且还让在场众人挑不出我一丝毛病!” “那是因为你还要留肚子回去吃海鲜......” 狄怀英坐在一旁瞥见墨无双作势要举拳的动作,赶忙摆手讨饶。 “大不了晚上那些海鲜全都归你好了吧,怀英反正对这些东西也吃不惯。” “嘿嘿,看在你这么乖的面子上放过你了。” 墨无双吹了声口哨,透过车帘看着扬州城内斑斓的美景与街头小筑,荡着双腿显然一副满是期待的模样。 “过了今天少和这些官员碰面了。” 狄怀英冷不丁的一句话将墨无双拉回现实,当即她便挑了挑眉梢笑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些人饭局中套路太多,并且从头至尾都在尝试从怀英身上打听长安的情况与大理寺的消息。” “那饭菜呢?人家据说明天还要请咱们去大都督府做客呢。” “饭菜咱们自己有银两,至于去大都督府做客的事情暂且放下,若是有人寻来怀英去便好,至于你只需从头至尾做好一件事。” “千万别透露关于秦岭方面的消息,不论谁提及更别透露关于长安与大理寺的消息。” 墨无双明白狄怀英的担忧,当下点了点头待至一炷香后车轿停下,便开心的朝着自己的房间小跑过去。 可哪知,刚一拉开门便见罗小九正一口一个将海鲜吃了个干净,居然连壳都不扒...... 哦!不!(墨无双的幻想瞬间破灭。) 眼见罗小九开心的朝自己扑来,墨无双眼角一厉,伸手捉住后者脑壳,转身便从二楼的房间内丢了出去...... 第三十七章追踪者(补一更) “姑娘,半个月过去了,你的身体可还感觉好些?” 一座偏远的村寨,一户落魄的老妇家中,满是草药味的床榻上躺着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只是面上蒙着药布看不清了模样。 诸位所猜不错,此人便是那一日跳崖的黄沙寨大小姐碧婷,因为暴雨形成的水塘和山腰处一颗拦截的古树而活下来的幸运儿。 那一日跳崖落入水面后被途径深山采货的孤寡老妇寻到,而后勉强拖到房屋中寻了大夫医治,直到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她才能勉强从床上坐起身来。 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碧婷却心知因为跳崖自己已经多处经脉受损,因为没有及时救治恐怕此生都不会再有鹊落刀这个女子的存在了。 “姑娘啊,自从老婆子把你从河里捡回来,你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看得出你是一个苦命的人,但人生到底还要过活不是?” 说着老妇人自一旁取来剪刀行至碧婷的身旁,颤抖着手掌递在她的眼前。 “你自己揭开药布吧,老婆子先去给你打一盆洗脸的水,然后再好好看下自己的模样吧。” 说着伴随老妇人离去的脚步声,碧婷的手掌这才扶上了头顶,开始一圈圈的解开面上的药布同时,她的双目也随之湿润起来。 此刻铜镜中映现的是仿佛被狼爪肆虐过的面庞,往日俏颜不再只有怪物似的模样在镜中学着自己哭。 老天,你为何只对我如此残忍,如此一来我哪里还有归处,如此一来我又如何能再看到我的刚子...... 也许,这就是因为我妒忌墨无双而遭到的报应吧...... 哭诉着,碧婷将剪刀锋锐处抵在了自己的咽喉处,正想自我了断的时候,谁知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女娃娃倚在门旁傻傻的看着自己,那眼睛清澈明亮的出奇。 “你见了我的模样不害怕吗?” “还好吧,总比我家大黄好看一点,它也是我奶奶捡回来的,瘸了条腿的同时嘴巴还塌了一半,要我看小姐姐不知比它顺眼多少。” “呵呵......”碧婷不自觉的笑了笑,放下剪刀回身便瞧见老妇人打了热水归来,深呼一口气,似乎重新打起了精神的模样。 “呵呵,姑娘看来是想通了,这便洗了脸后重新过自己的生活,只当以往的事情只是云烟罢了......” “姐姐大人乖,小九也不知道昨天那个是给姐姐大人准备的东西啊!要不然今天小九请客去小吃街上一起品尝您说的海鲜怎么样?” 一大清早,罗小九便敲响了墨无双的房门,端着早先店家准备饭菜,显然是抱着和平解决的态度前来。 “再说了,那些东西嘎嘣脆,又没你说的那么好吃,咱倒是觉得烤肉什么的最实在。” 话落却见墨无双睡眼朦胧的拉开了房门,盯着罗小九好一会儿这才让开了一条路,让她走进了房门将早餐摆在桌上。 “狄怀英呢?” “一早上就被大都督府的人叫走了,似乎是邀请他赴什么宴席来着。” 罗小九见墨无双的怒火已经消了,赶紧小跑两步到她身后揉肩敲背,大有一种乖巧丫鬟的模样。 “所以,稍后咱们一起去扬州城内转转吧,大不了再遇到海鲜咱请!” “得了吧,你现在吃饭用的不还是我的银两......” “不是啊!咱可以下河给姐姐大人捞啊!” “丢不起那人,大都督府在一旁,被人瞧见我让一头狼下去捞螃蟹,狄怀英知道了肯定还要训我。” 揉了揉杂乱的头发,忽地墨无双感觉对于游扬州的兴致弱了不少,兴许是昨天遇见了传说中的徐敬业吧,此刻她的心里与狄怀英一样,只想快些接了倭国的遣唐使赶紧逃离回去。 “难道姐姐大人要在这里等到遣唐使过来嘛?难道在这个房间里面您不会觉得孤单吗?” 罗小九作势拽了拽墨无双的衣袖,显然是忍受不了外面大好的美景而自己只能蹲在屋中的厄运。 “好好好!陪你转,反正出来为的是执行任务,有寺卿留下的银两不花白不花。” 无奈罗小九撒泼耍滑,墨无双眼睛翻了翻,这才品过了早餐唤店家撤去,合上房门褪下了衣物露出丝毫见不到瑕疵的身材,伴着玉兔上两点樱红,她的面色却陷入一阵迷茫。 “招灾惹祸的模样,看来前路坎坷呀......” 稍候片刻,罗小九在场目睹了墨无双穿好衣物,这才连蹦带跳的引路出了客栈,于热闹非凡的大街上玩耍开来。 “臭丫头!跑的慢一点,人这么多小心一会儿走丢啊!” 到底是墨无双的心软,自罗小九钻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的时候,忽地想起第一次见狄怀英游纳兰节也是这种情形,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而后开始在街边众男人呆滞的目光下,挑选起垂涎已久的生鲜来。 “姑娘,您要是喜欢生鲜,我这里有好货,算您便宜点?” 瞧见这么个俊俏姑娘买菜本就是个难得一见的幸事,当即各路商贩使出浑身解数为墨无双拿出了看家的宝贝,只待一旁数位买菜大妈不甘的眼神中,墨无双以极低的价格买回了不逊于昨日的生鲜。 “爽!回去找店家准备好调料,这天夜里就是一场美味盛宴!” 想着墨无双咽了咽口水,还不等回头叫罗小九快些回来的时候,却不料两道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急忙回头,似乎是在躲避自己的目光。 “这两个人不是那一日阿羅那顺的两个护卫吗?他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墨无双的内心一瞬间便慌了,知觉告诉她此二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绝不简单! 按理说那一日王老镖头应该把事情说的十分明白,阿羅那顺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自己出手才对,而当下这两个人竟然历经半个月尾随到了这里,只怕莽子的身份已经凶多吉少! 还好事先把他留在了大理寺中,有寺卿坐镇根本不用惧怕阿羅那顺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不过既然有人持续跟着自己,那就说明他们还没有潜入到大理寺内部,更不确定莽子现在的下落究竟在哪里。 故而,永远留下这两个人是墨无双眼前最重要的事情,也是在迎接遣唐使之前首要了结的事情。 “小九回来,晚上吃过饭后,我们有事情需要解决一下了......” 第三十八章赠画 “哈哈哈,到底是被天后所看重的大理寺奇才,与您详谈半晌朝事果真是受益匪浅啊!” 扬州城内大都督府,此时徐敬业正伴着一群官员陪同狄怀英在饭堂品茶,而来来往往的下人与琳琅满目的珍藏无不在彰显着这位大都督丰厚的底蕴。 “素闻狄公子才高八斗且善识奇珍,今日前来徐某人也没备好什么东西,要不然屋内这些玩意您随便挑一样,看中了只管拿走如何?” 看模样徐敬业非要同化狄怀英,当下又以屋内的字画名帖拉拢他,为的就是封住他的嘴,以免日后在天后一方与自己反目。 “你看看此物乃是波斯商人送来的南黎香炉,里面有一块骨头非常特殊,传闻是海运时捉到一只湿婆剥离而成,晒干之后便会散发余香久久不散,是养神的绝好东西。” “你再看看那墙上挂的一卷《洛神赋》,乃是顾恺之的真迹,行笔之间如流水画皮,其间山韵与女子之容貌仿若活出画来!” 说实话,狄怀英也不是一个六根清净的人,见到这些东西自然心里痒痒的紧,可所谓无功不受禄的规矩他懂,既然接了东西只怕绝不好脱身。 同样,要是不给徐敬业脸面,只怕...即便接到了遣唐使,同样也脱不开身! 如此倒不如先寻个办法平和渡过,绝不能让徐敬业等人在此排斥自己才是。 想到这里,正见内屋挂着一副山水画,眼见熟悉便起身朝着那方向走来,指尖轻触点在印章的位置,竟赫然写着自己老师阎立本的名字! “呵呵,狄公子到底是尊师重道之人,万千画作中唯独看中了自己老师的画卷,且说阎公亲笔的确有着一股大气磅礴之意,初见之时徐某人可是求了好长时间才要到的呢!” 说罢从一旁侍从怀里抽出布袋,惊得狄怀英赶紧抬手。 “徐大人这是做什么,君子不夺人所爱,您这么客气可就是要狄怀英好看了!” “哈哈,看来狄公子还是不了解徐某人的为人啊,这名画贵重但始终有个根,但这知音于此生来说,却是万里难寻。” “徐某人有意交狄公子这忘年交,您可莫要折煞徐某人的一番好意啊!” 说着也不顾狄怀英面色,手一翻便将画卷塞了进去,再推到狄怀英的怀中时,随满堂的喝彩只得朝着徐敬业干声笑了笑。 “多谢徐大人抬爱,怀英这便替家师谢过,毕竟这是他老人家一辈子的纪念,怀英取来也是给他老人家带份念想,不过徐大人的话,怀英会如数转告家师的。” 此番话已经出口,满堂人的面色骤然一滞,就连徐敬业的笑容也僵在脸上,看着狄怀英的模样眼角渐渐发冷。 好小子!我徐敬业有意与你交好,此下你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什么如数转告阎立本,分明就是在警告徐某人! 不过,即是大理寺委派金牌而来,徐敬业不能当场与狄怀英翻脸,只得暗暗将这笔账记在心头转而化开了面上的狠色。 “那徐某人真的是受宠若惊了,能为阎公寻得此画实乃一件幸事,还望转告同时,怀英小兄弟莫要忘了为在下说两句好话啊!” “嘿嘿,好说,好说!” 狄怀英忍住笑意,将画卷一转负于身后,再与几位大人闲谈之余,见天色已经晌午便朝着徐敬业打礼告辞。 “呵呵,怀英小兄弟下次可一定要带着墨姑娘一同前来啊,毕竟这样的姑娘于整个扬州城也难见到,若是能多看上一眼也是我等平生幸事。” “放心吧各位大人,今日只是无双身体不适,若是有时间肯定不会再拒绝了各位大人的好意,怀英这边告辞为她准备药材,还望诸位见谅!” 说罢,狄怀英一个纵身坐上了马车,只待于细雨朦胧的青石街上渐行渐远,这角落中才有一名小厮凑到了徐敬业的身旁。 “大人,您叫我监视的那个墨姑娘方才去运河旁买生鲜去了......” 徐敬业一听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厉芒,身后一群官员瞧见急忙闪开了身,只待他伸手狠狠拍碎了桥头石狮,这才怒道。 “身体不舒服敢吃生鲜!这狄怀英分明就是处处疏远老子,不出几日那个什么倭国的遣唐使到来,只怕连招呼都不会打就逃出城去!” “大人,您为何这般生气?他们要是趁早离开了扬州城还不是好事吗?” 众官员瞧见徐敬业这番模样,当即便劝解,却哪里知道这徐敬业乃是因为放不下墨无双这个清秀绝伦的姑娘而心痛,毕竟自古英雄爱美人,更何况这徐敬业私宠甚多,更舍不下这难得的女子。 当然再想到从狄怀英嘴里套不出一丝一毫的话来,他又怎么可能不生气! “好?好什么好!自打老子那一日见到墨姑娘,现在看什么女人都提不起来心底那股兽性,你说要是这么简单把她放走了,老子连枪都举不起来,还举什么旗号造反!” “徐大人!此话可不能乱说啊!当心隔墙有耳!” 几人上前劝徐敬业,岂料他猛地一挥手掌将几人推得跌跌撞撞,再回头瞧小厮留在原地未动,这便又伸出手拉揪住他的衣领。 “你这小子还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也是在看老子的笑话吗!” “大人...大人息怒!小的是想还有一件事情没有禀报,正在犹豫是否要禀报给大人!” 闻言徐敬业猛地将其推倒在地上,而后冷目瞧着已经瘫软的小厮怒声道:“说!” “方才小的跟踪墨姑娘的时候,发现前面还有两人也在暗中跟着墨姑娘,看模样与言谈举止并非我大唐人氏,想来与天竺一脉极为相似。” “而小的自幼在航船上呆过一段时间,对于他们的语言有些了解,所以听出他们要在今晚对墨姑娘下手,所以才赶忙回来向大人禀报的!” 此言一出对于徐敬业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机会,毕竟自己身为扬州大都督,有监管扬州城内所有事物的职责,如今墨无双有难无疑是拉近她的好机会,另一点也可以与狄怀英一行人排除隔阂。 “大人,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周围官员听了私下里朝着小厮摆了摆手,但见后者连滚带爬跑开后,徐敬业伏在青石扶手上沉思了片刻,待扭转扳指的手心一停,这便有了计谋于心间。 “今晚,有一场好戏要看了......” 第三十九章船战 扬州城的夜晚与长安城不同,此地自打墨无双早晨出去便一直笼罩在雾蒙蒙的烟雨天气下,直到雨雾中透着些许的天边月影,倒不如说是一场醉人的奇景。 扬州城自古以秦淮两岸的青楼著名,不似早先长安城内的翠烟阁那般奢华富贵,这里的青楼更具有墨香渲染,单从雕梁画栋的笔墨中便不乏看出文人骚客对于此地的痴迷之情。 娉娉袅袅十三馀, 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 卷上珠帘总不如。 伴着楼中巷口徘徊的古琴之音,一叶扁舟由老翁摇曳飘自运河远处摆渡而来,且看数座楼中女子掩面,却都羡煞了那盘膝坐在船头的逍遥女子,而游览的宾客回身却看了又呆。 “姑娘,自打您坐老朽这船已然半个时辰了,且不说您的目的地是哪里,单凭您在船头生火煮生鲜,老朽便容不得您再继续搭船了。” 此刻墨无双正在享受这种传闻美食与游景的奇妙感受,岂料撑船的老翁反倒不乐意的向自己提条件了。 “不是说扬州城内有很多船上办的餐宴嘛?并且听闻游历的扁舟上也备有品茶的桌椅,为何我在这里就不行生火煮生鲜了?” “丢人......” 撑船的老者举目四望,周围其余扁舟上尽是郎才女貌的佳人在一起嬉笑,且看自己穿上女娃娃吃的喷香,仅是半晌就连自己也跟着饿了起来。 “看来姑娘这是第一次来扬州城啊,带桌宴的都是一些贵气逼人的花船才有阵势,再者扁舟上支茶桌的那叫竹筏,说到底老朽这只是普通的观景扁舟,若是哪里烧的焦了可就没人喜欢了。”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老船家凑到墨无双的身侧并肩蹲下,且见她俊俏的侧脸,随感慨此举粗鲁不应情景,但终究还是添了几分清纯模样。 “行了,咱再品完这最后一锅,且分老人家一半,您看就抵作了方才铺张钱如何?” 说罢又是双手一用力,咔吧一声折断食指粗的螃蟹腿,品着蟹肉仍旧忍不住赞叹着味道鲜美,且如温玉般的双足荡在水中,显然是美得心里开出了花。 “唉,就听了姑娘一次吧!毕竟一看到您,老朽就想到了同样俏皮的小女儿,只当是多转一会儿,满足了姑娘心头的愿望,回去老朽也带着生鲜看看她去!” “何必那么麻烦,您只管把这些都拿回去吧,上等的好生鲜正巧能给您的小女儿解解馋。” “那...姑娘不打算继续吃了吗?” “呵呵下一次吧,今日有人来寻我,先吃到这里将船钱给您,一会儿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故,您且记住银钱不够就找大都督府的徐敬业说狄公子在此胡吃海塞,所以欠下大屁股的外债指名要他还便可。” 老船家正诧异此话墨无双的意思,而后却瞧见自河堤一侧有一人手持飞钩,另一侧青楼飞瓦上又一人影轻身奔来,心知这定是江湖的仇家前来找麻烦。 当即便朝着墨无双纤细的背影留下句姑娘保重,这便一个纵身跃入河中,转眼便没了踪影! 这一边的情况自然也落在往来宾客眼中,且见二人各自用了本事飞身上扁舟后,正与负手而立的墨无双一个在舟头,一个在舟尾的对立,仔细打量片刻这才有一旁青头僧咧嘴笑道。 “墨姑娘别来无恙!” “呦呵,没想到你们这些天竺的和尚会说人话,只不过做事还是有些不讲规矩。” 余光中伸腿将残余的蟹壳踢入水中,墨无双仍旧装作一副清冷的模样扫视眼前两个与瓜耳加无异的和尚。 “桀桀,墨姑娘何故如此讨笑我二人,说实在话不过是奉命前来,毕竟我王有一些事情还需与墨姑娘商讨一下。” “原来听意思是请我的,那轿子与拜礼呢?难道说那个叫做阿羅那顺的连这点礼貌都不懂吗?” “这话姑娘还是寻我王去问吧,而此刻条件与立场有限,接下来有些冒犯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了!” 说罢这二人也不废话,双足于一端狠狠将扁舟踩入水面,因浮力关系墨无双这一边的船身便瞬间高翘起来,且看那武僧带着黑口袋想套住自己的时候,墨无双脚下一用力竟是又将船头踩下,且渐起澎湃浪花于一层楼阁高低,对着前方二人发黑的面色,墨无双伸出手指勾了勾。 “就这点能耐?要不然还是叫阿羅那顺亲自来捉我吧,凭你二人半步宗师的内力根本不可能打赢我。” 这话所说不假,二人相视一眼明显透露出满心的惊骇,毕竟常人所想中很少有女子能练出这般修为,如今原本想着快些出手捉人便走的打算破灭,只得正视了目光瞧向墨无双。 “没想到墨姑娘竟也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只可惜我二人军令如山,稍后若是伤了姑娘还请见谅!” 说罢只待二人划破腕间血脉,伴着熟悉的红雾生起,墨无双便感觉到其中有两头巨象被勾勒出了形状,伴着脚下扁舟将沉水面,当即双目一厉将银白色火焰似的内力燃于双掌,化作两道银芒竟荡起异样的涟漪! 这是上一次墨无双与瓜耳加两条巨蟒战斗中领悟的特殊震频,他们凭借此力道可以卸去震九门的本事,经过前来扬州半个月的琢磨,方才有了雏形正要对着面前二人熟悉这种防御的手法。 且见蛮象嘶吼声响彻了烟柳巷口,惊断了指尖焦琴,待观客中赞叹何种奇物凌空出现冲向墨无双的时候,两掌银芒如炮弹一般狠狠撞在蛮象身前! 刹那间运河水乍起三层楼高!化作瓢泼大雨惊跑了岸上观客,扑断了新生垂柳,斗大的海鲜飞的遍地都是,而那雨雾中两缕银色火芒不灭更胜,竟是扭做一束绞碎了面前二人的合击! “不好!这墨无双招式太过诡异霸道,你我二人绝非她的对手!” 蛮象被绞碎在眼前成了血淋淋的现实,二人见状哪里还敢延误半刻,只待墨无双余力未去便转身跳船离开,一个呼吸不到便如鱼入河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九!” “来啦!” 说罢,一道白影嗖的一声窜入河内,宛如一条白练飘荡,不一会便口衔着剩下半条命的武僧出了水面,临到墨无双的面前邀功。 “另一个呢?” “那个混蛋见我过来就玩命的把同伴往我身上砸,无奈只能捉回一个了......” 大意了!回去必须禀告阿羅那顺王,此女绝非寻常人,只怕之前那老头子说的话都是真的,千万不能招惹这个叫做墨无双的女孩,更别想要挟她将那个叫做莽子的少年交出来! 天竺武僧自河中狼狈的爬上了岸,想到这里正想回客栈与他的王通信,岂料一只宽厚的手掌伸在眼前,刚抬头却见一张熟悉的脸...... “在徐某人的地盘上也敢撒野,你们这些胡人看来要学一学扬州城的规矩了......” 第四十章拷问 “所以,你把他捉回来,是指望我做些什么?” 客栈的狄怀英房间中,墨无双唤罗小九将半条命的天竺武僧丢在地上,向面前狄怀英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再说了,之前关于莽子的事情你也没和我说明白,不过现在将他留在大理寺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说着狄怀英俯下身子打量下武僧身上只剩下血迹的纹路,指尖轻点显然对这些人的天竺圣术十分有兴趣。 “难道你不打算问一下他们追在咱们后面半个月究竟想做什么吗?” “笨蛋,用脑子想一想都清楚那是阿羅那顺将目光钉在了你的身上,而现在着急出手估计是黄沙寨将莽子的消息暴露,故而才忍不住急切将你压成人质,与大理寺换出莽子的位置。” “而那个阿羅那顺估计还想着在把你作为筹码交换之前,先来一段鱼水之欢吧。” 说罢听得墨无双混身猛地打了个寒颤,想着那好似铁塔一样的野蛮人...话说,我想这些做什么? “反正人都捉来了,你说说怎么处理吧。” 墨无双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会善后,更做不到此人无用便直接扭断他的脖子那般冷血冷血,只得将抉择权丢给了面前的狄怀英。 “这样吧,你把他扶住,我有些其他事情需要问。” 狄怀英从腰间取出一卷银针,蹲在武僧身前看着他恍惚的神态,二话不说直接将银针刺入一个穴道,顿时只见此人双目圆瞪,整间屋中传来杀猪般的惨叫,若非店家被交代过不要打扰,估计此刻已经报官去了。 “说,你们千里迢迢来到大唐到底是为了什么东西?” “我王在上,即便你杀了我也不会说!” 听见狄怀英伸手又将银针刺入他的指尖,且见此刻那天竺武僧嘴唇一青,明显有些痉挛的征兆。 “怀英,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刑讯逼供这一套啊。” 墨无双目光朝一旁撇开,看不下去这种场景,却只听狄怀英的声音平淡传来。 “特别时期,特别对待,对于这些窥觑大唐领土的胡人,都是受过专门的训练,故而不采用这种极端的方法得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狄怀英说着瞧向墨无双,不知为何嘴角自嘲似的笑了笑。 “怎么?对我有些改观了?” “没事,我就是有点不习惯,原本以为你会用催眠什么更高端的办法套话呢。” “催眠?...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这里还真有些东西能用得到!” “诶?原来我要是没说这些事情,你还打算继续到底怎么着?“” 墨无双愣住半晌,见狄怀英赶紧回头翻箱倒柜的模样,只余下一旁天竺武僧神色恍惚的瞧向狄怀英的背影,明显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啊!你们这些混蛋,我王阿羅那顺必不会放过你们!(古印度语)”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随着声声鞭响,另一个被捉住的天竺武僧不住的用家乡语言咒骂眼前酷吏,且看浑身皮开肉绽在脚下聚起薄薄一层血渣,这苦痛比之狄怀英这一边不知狠了多少倍! “徐大人!那个胡人就是不肯说出此行的目的,您看......” 徐敬业此时正于偏房看着一册兵法书,听到一旁施刑人此话,皱着眉头摆了摆手示意他靠远站一点。 “不说话就证明你们的手段还是太轻,也说明他们此行寻找墨姑娘的目的同样不单纯。” “若是本官早先刑讯的手段,估计会先逐根剪去他的手指与脚趾,再用铁刷子刷一刷他的躯壳,直到白骨尽显若再不说话。” “咱们就将他包扎好,起兵前往长安城以护驾的名义......” 从者听后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且转身再次响起凄厉的惨叫时,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终于折返归来,抹了把脸上迸溅的血渍兴奋道。 “徐大人!他说了,他终于说了!” “他说自己乃是天竺阿羅那顺王的部下,此次前来是作为阿羅那顺的护卫渗透进来的,其目的是因为三年前天竺一位著名的先知预见到一件神物存在秦岭内的一座墓中。” 说着便递出一张沾染着血迹的纸,且见徐敬业余光瞥了一眼,却马上端正瞧得双目爆闪出震惊的神色! 我的老天爷啊!这不是史书中记载当年由天下第一奇玉和氏璧雕刻而成的传国玉玺吗? 想当年太宗皇帝派李靖外出寻回的玉玺已经端放在大明宫中,此刻这玉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那先知做梦梦到这块玉玺的? 不可能!这玉玺若非朝廷重臣,谁能上前瞻仰一丝啊,更何况画布上描绘的非常详细,若是那先知真的有些本领,只怕此刻大明宫中那块玉玺真的会是个赝品! “问他可否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说只清楚此物乃是天竺的戒日王所要,故而派遣了勇猛善战的阿羅那顺王前来寻找此物。” 身为部下的哪一个看不出此刻徐敬业激动的神色,只等他颤抖的放下手掌,这才聚在身前等候他接下来的发落。 “叫薛仲璋过来,告诉他有件东西如果到了手上,不单单起兵有名,就连那武媚也不敢加以颜色了。” “我王,接连三日没有收到扎哈与米尔汗的消息,您说该不会他们出事情了吧。” 还是长安城内那间客栈,此时的阿羅那顺正头戴纱布,显然是被那一日碧婷所洒出的石灰伤了眼,直至现在都没有康复完全,而看脾气也已经到了怒不可遏的阶段。 “出事情?追个女人还能出什么事情?难道本王培养的死士都是纸糊的吗!” 说着将掌心杯摔得粉碎,店家瞧见急忙换好了杯具,而后示意阿羅那顺身旁的护卫两根手指,看模样是又欠下二两纹银。 “要不我王,还是硬闯大理寺吧,总比一天天在这里蹲守强啊!” 显然六名护卫并不清楚里面那个老怪物的事情,但阿羅那顺也不敢告诉几人,不然亲手扰乱了军心,那可是行事的大忌。 更何况,阿羅那顺也明白,最近几人身上所带的银两有些不足了,若是再呆一些时日只怕便没有了生活来源! 去抢?那一日小娘子跳下山崖,自己因为愤怒想屠寨来着,却没想到一股浩瀚的威压笼罩,导致自己与手下落荒而逃的回来,此刻要是再敢出手抄家,指不定下一次大理寺的那位想怎么动自己呢! “唉...这大理寺不能闯,咱们还是坐在这里死等吧,只要本王的眼睛好了,并且等到那个墨无双回来,咱们的苦日子就算到头了!” 第四十一章逃离计划 狄怀英此时的面色非常沉重,他静静端详着画纸上的图案,仿佛有诸多思绪闹得他头脑发昏。 “冷静点啊,不就是一块玉玺嘛,犯不上跟自己有这么大的火气。” 墨无双赶紧上前拍了拍狄怀英的后背,且见后者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却仰起了头苦笑道。 “当年太宗皇帝这一手把所有人都骗了,我说怎么没查到李靖是在哪里寻到的玉玺,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诶呦!真的假的又能怎么样啊,说白了就是个盖章的东西,要不是块头太大捣蒜我都懒得用!” 狄怀英瞥了眼身旁安慰的墨无双,心说你是不知道此物究竟有多重要啊,想当年有一说为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四海五岳盖为一掌乾坤! 所谓乾坤之言便可决策王朝的走向,而所说掌印之人自然便是当朝天子,而这印就是见证所有王朝兴衰的权力象征! 这也就是为什么秦始皇舍得将绝世美玉和氏璧刻成传国玉玺的缘由,因为这玉玺全天下独一无二,而皇帝亦是如此! 想当年太宗皇帝李世民坐政,因唯恐唐初民心不稳,故而雕刻了大明宫中那枚假印骗过了所有人,即便有些许人知道内情,也都因为开国皇帝的威信不敢挑拨。 而如今武天后替天皇高宗当政本就闹的民心惶惶,全国各地时不时总有人揭竿而起要讨伐天后,此事若是东窗事发,只要有人拿得了玉玺,便已经有了和天后叫板的权利! 可是这些墨无双都不关心啊,对于她来说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还能吃到傍晚那顿生鲜就定是美好的一天。 而方才身旁那个双目失去焦距的天竺武僧,墨无双已经要罗小九丢了出去,听说哪怕命大活下去,也注定会变成一个傻子了。 “不行,赶紧修书一封送到大理寺的方向,必须严加看管莽子的行踪,若是被人得知他身上的秘密,定是对天后极大的威胁!” 说罢刚要提笔写出事件的经过,岂料墨无双伸手便按住了纸张,而后目光瞧着狄怀英咧嘴笑了笑。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猜我接下来会让你活下去吗?” “你说什么呢?脑子发烧了?” “没发烧,只不过我如果是武后,听说有这么个孩子能牵连出传国玉玺的踪迹,我会怎么办?” “叫大理寺的人去寻找真正的玉玺?别傻了,手里已经有一个大家信以为真的东西了,为什么还要费力气去寻找‘它’的仿制品呢?” 狄怀英明白了墨无双的意思,略微一想果真有极大的可能性,甚至为了封口杀掉莽子也说不定。 “所以你的意思是,暂时先将这个消息压在手里,等到接了遣唐使归至长安城那一边的时候,咱们再私下里与寺卿大人禀报?” 墨无双点了点头,心里莫名的总感觉有些不踏实,推开侧窗向外一望正巧与楼下几名行色诡秘的人影对上目光,待至狄怀英凑过来瞧见也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这个徐敬业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我们,而今竟然加派了人手且如此肆无忌惮,说不定从你手下逃走的那个已经将消息透露给了徐大都督。” “嗯,这是最坏的打算,所以首先能够全身离开扬州便是一个难说的问题。” “也未必......” 墨无双听闻狄怀英这话扭过头来,却见后者做出寺卿常有的动作,好似捋着莫须有的胡子般,装作神算似的看着自己。 “还记得之前寺卿大人说过吧,前来大唐的这个九菊一脉绝非仅是带着朝拜的心思,等她们到来定会带着一批强横的武力抵达扬州城。” “你的意思是借刀杀人?” “这些,你到时候就明白了......” 墨无双最恨狄怀英卖关子,因为每一次绝对都是狄怀英在卖队友,特别有过前两次的教训,墨无双对于眼前这个怀英小受简直达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好了好了,这次怀英且如实告诉你,只不过在徐敬业的眼前,你绝不能露出一丝马脚。” “说说!兴许老娘心情好能够答应你也说不定!”墨无双心里总算有些踏实,毕竟敢明说的条件,应该不会太过分。 但哪知,狄怀英这人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 “怀英啊,需要无双姑娘在接到遣唐使到来的那天晚上,去都督府勾引徐敬业......” 海平面上,一个身披繁花和服的女子伫立在甲板上,迎着徐徐吹来的海风伴雨雾,仿佛在尝试着深呼吸感受这片异域的空气,只待肩头落上一名老者的手掌,这才弯着狐媚子似的眼睛瞧向来人。 “美智子,还有多长时间抵达大唐的扬州城?” “启禀老师,明日傍晚便能抵达,方才已经叫人发出了信号,想必扬州那边已经得知了我们的行程。” 老者听罢点了点头,而后负手与美智子并肩伫立在甲板上,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九菊一脉成员和海天一色的景象,同样贪婪的吸了口腥咸的空气,一段段回忆于头发稀疏的脑中浮现。 “美智子,等到明天上岸你就要做好准备独自与那些人周旋,不论用任何办法都要将传国玉玺弄回到宗主手中,哪怕牺牲的是你的身体与生命。” 这话说得有些残酷,可是这名叫美智子的九菊圣女并未露出丝毫表情,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责任。 “老师放心,美智子明白身上的使命,更不会在那些人面前露出任何马脚。” “嗯,我相信你,毕竟你是老夫最骄傲的学生,而你自打一出生的使命就是无条件效忠宗主,同样也是老夫最信任的人。” 美智子闻言恭敬的躬了躬身,而后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正见身前的老师双目失去焦距,显然是回忆着什么往事,只有身后不安静的厉鬼嘶啸声表达出老者并不平静的内心。 “是时候,扶桑的土地该崛起了......” “而这九州的天皇,也只能有一个......” 第四十二章动情 “来!笑的再妖艳一点,别那么放不开,你可是这次行动的主心骨!” 房间中,狄怀英正手持书卷看着墨无双摇曳莲步于堂内徘徊,那水蛇般柔弱的腰肢看上去忍不住有摸一把的冲动,可狄怀英总觉得墨无双的身上差了些什么。 兴许是太过欢脱,墨无双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不是媚骨天成的模样,更多是浑身上下的不自在,走起来仿佛像是关节打架,被什么人如提线木偶般拎着走步。 可无奈,谁都清楚墨无双打从心里不愿意前去见那个扬州大都督徐敬业,更别提去主动勾引人家,若是被人亲近一点只怕会将对方砍得半辈子都下不来床。 “你可是混过翠烟阁的人!看过了那么多场实战,怎么就学不会这种勾搭人的本事呢?” “这样,你就想着如果把他勾搭到了手上,这辈子吃喝不愁,金银珠宝无数,就连罗小九的饭钱都能管一辈子,整个扬州城都能任你逍遥如何?” 说实在话,墨无双喜欢金银珠宝,即便从前世身为宅男对此物嗤之以鼻,但现在手下有了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她便越发意识到这东西的重要性。 “不行!想起那张脸就忍受不了,更别提让他碰我了!” 墨无双于客厅中停下步子,寻了张椅子坐下不住揉着发酸的腰肢埋怨道。 “再说,真没想到那些姑娘扭腰这么累啊,甩了一个时辰的腰感觉自己大胯都要飞了!” “我的姑奶奶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毕竟那可是个绝对的老狐狸,阅人无数且什么性格的女人没见过,要不是他对你感兴趣,咱们想跑还真的没办法呢。” “单凭你方才演练的时候那一副死了亲爹的模样,他要是个正常人就清楚你绝非自愿,至于说咱们...咱们还想跑无异于天方夜谭!” 说着狄怀英禁不住心中的愁闷,端来一杯发凉的茶水饮下,再且瞧墨无双却是揉着罗小九的耳朵不愿出声,心知她也处于难办的境地。 “你说说,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投入进去勾引一个男人吧?前提是你不会跟他动手,哪怕是勉强演戏时糊弄过对方也行!” “...除非我勾引的不是男人......” 说到底墨无双心里总过不去那个坎,看着狄怀英的面色时那份严肃便让后者心知无法将训练继续下去。 除非勾引的不是男人?这墨无双到底说的算是什么话! 她一个大姑娘家难不成对男人非常排斥?亦或者她以前与自己一样对什么东西有心理阴影? 想到这里,狄怀英的心中莫名一沉,有一股想法渐渐滋生于心头,且眼前的特殊情况迫使他忍不住朝这方面考虑。 “行!此次逃离扬州城的事情要紧,即便是再怎么排斥,怀英也陪你豁出去了!” 说罢回身将墨无双与罗小九赶了出去,正在这妮子诧异狄怀英吃错药的时候,岂料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房门再次打开却见一只纤细的手掌朝着墨无双招了招。 “话说,你刚才到底在......” 话到此处墨无双的声音顿时噎住,且见面前出落落身着素锦长裙的纤细女子背影,乌丝垂于肩头仅是偏过头来,便闻丹朱小口中轻吐道。 “把门关上,我可不想让外面那些糙汉子看到怀英这副羞辱模样!” “成!真没想到堂堂狄公子居然会下这么大的决心!” 墨无双心知狄怀英排斥女装模样,往日在大理寺自己没少趁着他洗澡功夫偷走他衣裳换一套女装于案头,可他一直都宁死不穿,甚至还学会了在墨无双寻找不到的角落中藏一套衣物的把戏。 赶忙唤罗小九合上房门,墨无双上下打量着狄怀英的模样忍不住啧啧出声,到底还是好奇这女装怀英究竟能为什么重复挑起自己的兴趣。 “来吧,我已经付出这么多了,无双姑娘要是还像方才那么拘谨,就当怀英这一次认命好了。” 说着寻张椅子端坐,一副严肃且俏生生的模样映在墨无双的眼帘,看不清他心中作何感想,且莲步徘徊于身旁一时没了主意。 “怎么了?你不是说对女子便能放开勾引吗?难不成还非要怀英将兄弟卸下来不成?” 说着睁开眼睛想朝着墨无双的方向观来,却不料后者忽然捉住狄怀英座旁的扶手,一张绯红色的俏脸映于狄怀英面前,四目相对只怕不超过一个手掌的距离! 勾引?为何女子非要学会勾引? 每一个女孩应该都有一个随英雄男儿四处出征的梦,如黄河虎跃涯前情深一舞,伴着情郎的笛声化作赤练拾起汹涌河水的滴滴点点。 如万里沙场,由男儿一声高喝退敌,万马奔腾中厮杀出的热血豪情,而虞姬那般一曲蝶衣如甘霖滋润受尽苦难的情郎内心,洗去斑驳锈刀上沁染的血液。 这些都不叫做勾引,而是一个女子最真情的表露,墨无双尽管多次将自己带入梦境中情郎的角色,而这还是第一次幻想出了自己于女子的情怀。 男儿争天下,浮屠万里血溅三丈!纵然有倾天豪情,也终究抵不住一芳温柔,或是说这桃源乡才是真正的归宿。 感受着,墨无双的目光莫名变得温和,似是有隐隐泪珠闪烁,那一双原本明亮的眼瞳映出狄怀英同样绯红的面色萦绕,指尖这便扶上后者肩头,吹酥了狄怀英浑身的硬骨! “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狄怀英的小心脏哪里受过这般刺激,当即好像要跳出胸腔一般,不自觉将墨无双此话听在耳中,刚欲回答却感到唇间被玉指点住,而对方的樱唇这便贴在了指尖。 此刻原本无法琢磨的距离却只有一根手指的远近...... 仿佛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心跳,狄怀英忍不住想要抚摸眼前女子,岂料后者身子猛地一颤,不做多言这便扭头逃出了屋去,只余下独自坐在椅上,两点泪珠滑落下来。 谁知道这是演戏...还是真情? 总之怀英的心...动了...... 第四十三章遣唐使 “咚咚咚!” 伴着又一日悠闲的扬州闲散生活过去,待第二天太阳初升狄怀英的房间被人轻声敲响。 “请问里面的可是狄怀英狄公子吗?” 不似墨无双睡回笼觉的性格,每日清晨狄怀英都会伏在窗口品读诗书。 忘不掉昨日那副场景,听闻门外有人问询,这便在屋内答应了一声,伸手一开门正见一个仆人打扮的人朝着屋内瞧了瞧。 “嘿嘿,狄公子,小的是扬州大都督府的一个下人,特地过来是与您通报今日黄昏时分,那倭国来的遣唐使便要停在扬州城外的运河上。” “而我家老爷愿意在灜楼设宴,款待二位同时也做了倭国使者的接风,您看这样安排怎么样?” 这还用说吗!自打这小厮进来就说是通知,不论狄怀英愿意不愿意,这领着墨无双一同前往灜楼的结果肯定是躲不掉了。 “那就有劳徐大人安排了,另外请阁下带句话,今日墨无双姑娘的身体好些了,傍晚的灜楼晚宴必定会二人一同出席。” 此话一出口,小厮咧嘴一笑便答应下来,待至转身离去时,正巧狄怀英相邻客房的竹门打开,从里面正走出睡眼朦胧的墨无双,且见狄怀英门前走过的人,遂打着哈欠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苦笑道。 “这么早就来了,我还想多逍遥几日呢。” “你...怀英也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就起来。” “那是因为我昨晚失眠了......” 说着墨无双摆了摆手示意回屋收拾下衣裳,而这一边狄怀英也略作踌躇的准备开了傍晚去灜楼的装束,直到墨无双无奈敲响了他的房门,这里还没有从昨天的回忆中醒来。 “我说狄大姑娘,早饭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若是再稍等片刻,只怕黄花菜都要等凉了。” 余光瞥着,果真见到狄怀英的床上摆放着件件女装,此刻只觉得浑身一颤,指着后者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是往常定是一通的冷嘲热讽,但此刻就连她也不清楚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吧。 “临走时候,香菱让我帮你带上的,说什么别老是穿着捕快服和袍子在外面转悠,如今已经到了百花争艳的时节,该露肉的地方要露,该勾引人的时候就要尝试迈出第一步。” 果然,这是个混过青楼的人能说出来的话,毕竟在香菱眼中这和钓凯子无异。 “哟!怀英公子真的是讨厌,怎的拿出了奴家衣服打量个不停,特别是那件素锦的长裙,这当真是羞死人了呢!” 这话从墨无双的口中说出来,令熟知她性格的狄怀英猛地打了个寒颤,回头瞧着后面笑容诡异的老友,却不知为何这一次她似乎并没有如昨日那般抗拒。 “放心,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到赶回大理寺,我心里比你还着急。” 此话说罢,这一转眼的功夫便是接近了黄昏,白天墨无双与狄怀英究竟做了什么没人知道,楼外盯梢的人回到大都督府也只是反映了墨无双继续游览闹市,而狄怀英则是四处拜访往日的故交好友。 此刻徐敬业穿戴好了身为大都督的紫色从二品的官服,引领着好一队人马团团包围住了灜楼,且在三楼定下位置端坐在大堂中央,看模样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些急不可耐了。 “徐大人,您说我等是否与狄公子二人一同迎接遣唐使更好?” “区区倭国使者,国主地位尚与本官同流,这等小人物与他们交好作甚,更何况遣唐使自有大理寺的人接待,我等设宴才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可...徐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根据狄怀英那人前两次的反应,想必此时定是想方设法逃离扬州城内,若是与遣唐使达成共识,顺着大船从此地逃离又该怎么办?” 此话一出,周围其他身着官府的人都围起来点了点头,且见徐敬业抬起手掌嘿嘿一笑道。 “放心,本官已交代了一队人马守在码头,非本官放人,哪怕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逃出去!” 这边话刚说到这里,在墨无双那一边的客栈处,正巧自大都督府委派的一队人马前来迎接墨无双二人。 只待一群护送的捕快穿戴好了大理寺的服饰,狄怀英这才引着墨无双一同出了屋子坐入车厢中,伴着车轮的转动开始朝码头方向行去。 “怀英小受,你说的计划有几成把握能够逃出扬州城?” 墨无双伸出手指撩开车帘见无人偷听自己与狄怀英的谈话,这便忍不住朝着狄怀英问道。 “基本没什么问题,主要是看你能不能保持昨日的状态,别让他提前预知咱们的计划便好。” “放心,找到了感觉我就不会忘记,更何况你又做了那么大的牺牲。” 墨无双瞥着捏出兰花指故作娇羞的模样引得狄怀英面色绯红,似是回想起昨日那心跳的感觉,当即便缩在车厢角落不作了言语。 客栈前往码头的路途不远,等到两柱香过后便足以遥遥见到已经停滞在码头的一艘大船,透过车帘墨无双便遥遥见到船头上一名身着和服的女子携九名铁塔般的壮汉等待。 似乎感受到了墨无双的视线,举目观来竟是犹如刀尖相交,这一眼便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不简单。 “敢问船上可是扶桑前来的遣唐使?” 自打马车一停下,狄怀英便理了理思绪走出来,朝着船头那人影遥遥一拜,彰显出了大理寺身为大唐门面的礼仪。 而对方也不矜持,转身与护卫下了船之后朝着狄怀英的方向又是深深的躬了躬身。 “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大理寺狄怀英狄大人,妾身为扶桑九菊一脉圣女西胁美智子,在此担当遣唐使致狄大人无恙。” 这是遣唐使见面的标准用词,且听眼前这位九菊圣女说着还算流利的口语引得狄怀英目光一亮,心知接下来的行动成功几率又高了几分。 “您客气了,一路上奔波想必有些疲乏了吧,且与我等一同前往扬州灜楼的接风宴如何?就坐在这车厢内,正巧本官也有些事情想和圣女交流一下!” 第四十四章嫉妒 第一眼见到九菊圣女是一种怎样感觉? 墨无双瞧见这女人的样貌可比两岸花魁,端庄秀丽与媚骨天成的模样着实勾人心魄。 可与此同时,她的身上却有一种令自己寒毛乍起的冷冽之感,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温文尔雅,又不像自己这种天真无邪,更多的却好似是经历过无数血海磨难的女人。 甚至无法在她的双眼中捕捉到丝毫的情绪神采,除了在进入车厢时对于眼前墨无双的那一瞬惊艳与些许不自然的妩媚感。 “这位姑娘是......” 待狄怀英步入车厢内时,侧耳听到九菊圣女西胁美智子的轻声疑惑,这便抿了抿嘴唇解释道。 “这位是陪同狄某前来护送的神捕名唤墨无双,圣女若是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寻在下帮忙,只管找墨姑娘也是一样的。” 听罢美智子好像误会了墨无双与狄怀英的关系,目光中接连闪两道异芒,而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与狄怀英客套起来,甚至肢体间显得甚是亲昵,更有一种向墨无双宣战的意味。 呵呵,到底是倭国的圣女,那一套优良传统看来从此时的遣唐使身上便已经显露了...... 墨无双这边不太喜欢美智子这样的女人接近,兴许是不习惯,也兴许是怕忽然插嘴走露风声,这便透过车帘观望着扬州城的夜景,于大运河畔两岸的烛灯中渐渐彷徨。 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慌张回到屋中墨无双整整一夜都没有想明白那股冲动的来源,又为何自己会问出那样恬不知耻的话? 难不成自己已经忘却了过去?亦或者自己本身就有这种特殊嗜好的潜质?亦或者这才是自己的本...质? 用力摇了摇头,暗自心中念着小小阳的墓碑,墨无双感觉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况。 回想着仿佛近在咫尺的狄怀英模样,不过是前世泡沫剧中常见的桥段,但那种被心跳笼罩的感觉却让墨无双发慌发愣,直到耳旁不断传来狄怀英的呼唤,这才将她从恍惚中醒过神来。 “方才怀英已经和西胁圣女说过了,待会儿咱们的计划会照常进行,而墨...无双姑娘,你确定自己的状态还好吗?” 狄怀英投来关切的神色,墨无双感觉到问询赶紧点头应承,只待再感觉到车轮停下来,这偌大且装点豪华的灜楼便已经近在咫尺。 “无双姑娘与西胁圣女下车吧......” 狄怀英伸手撩开车帘,为首西胁美智子身着蹙花和服出了车厢,暴露的模样使得在场众人喉头滚了滚,显然被她模样撩拨得浑身燥热。 可此时再回头朝着墨无双看来,且见一袭镂空雕纹的淡雅长裙罩于身上,透出玲珑曲线的同时,更映衬出无双那股搭配着容貌而来的出尘气质。 似是将自己与墨无双的模样对比了下,西胁美智子眼底一道隐芒不自觉的再闪,在瞧见屋内徐敬业引领着众位官员迎接时,这便上前朝着台阶上拜礼。 “拜见扬州城大都督,妾身乃是扶桑九菊一脉的圣女西胁美智子,在此至大都督无恙。” 说实话,西胁美智子对于大唐这些官职什么的还处于一个非常模糊的定位,她只觉得大理寺的狄怀英非同常人,这便想和他拉近关系。 而眼前的扬州大都督徐敬业更不甚了解,且见此人模样定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当即抖了抖衣服露出深邃的沟壑于对方眼前。 她心知凡是男人必会迷恋女色,这一点即便是自己的师傅也不会避免,同样这也是自己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是将所有人目光从墨无双身上拉回来最强有力的手段。 而她必须用肉体的魅力尽可能操纵在场所有的人,将他们拉入自己的计划与任务中,如此到秦岭的地方,自己才能放开手进行地宫的打探...... 可哪知,即便她如此都没有将众人的目光吸引,抬头且见徐敬业双目呆滞不远处俏生生的墨无双模样,这心中的憎恶便更加深刻。 可惜,她是大理寺派来的人,如果只是常人女子,西胁美智子定会将她碎尸于花坛中,如此必会长出更加艳丽的菊花。 “徐大人,在此已经驻足半晌了,不如快些入楼品些佳肴吧,遣唐使历经奔波,想必也是有些累了。” 狄怀英于一旁怎能看不出徐敬业等人失礼的模样,当即心中暗笑的同时,却也看出了西胁美智子隐藏起来的杀意。 绝对不会看错,这是狄怀英最恐惧的感受,随着寒毛乍起的同时,他心中对于这位遣唐使的印象着实差了不少。 毕竟会露出这种模样的人,估计她与阿羅那顺无异,都是个嗜杀成性的人...... “哈哈,狄公子果不食言,本官这就引领诸位上楼一起品菜,还望莫要嫌弃本王设宴寒酸才好啊!” 说着似乎方才注意到西胁美智子的身影,这便让出条小空隙让其先行一步,而后这便凑到了墨无双的身旁一同前往楼上。 大叔啊,你儿子都比我大,跟在我身边不嫌害臊吗? 墨无双心中暗自吐槽,无奈徐敬业在身旁献着殷勤,且由不得耽误了一会儿任务的完成,只能深吸一口气与徐敬业客气道。 “徐大人哪里的客气话,之前是无双不知道规矩,故而没有在意到礼仪方面的事情,在此望徐大人赎罪。” 说着刚想抱拳打江湖礼,猛地身子一颤这便学着西胁美智子的模样躬了躬身,这举动让徐敬业心里兴奋的不得了! 看来这墨姑娘对自己并不反感啊,稍后应该能够用话语敲打一下,若是没有拒绝的意思,过些日子这事情可就算是成了! 诸位不知,在那个年月但凡有男方看上了谁家闺女,只待上门去寻姑娘,再问过了家长便可以直接带着聘礼把人领走,至于感情和性格那都是过日子的时候才会去考虑。 眼见着徐敬业不断向墨无双献殷勤,始作俑者狄怀英心底却莫名有些感觉空落落的,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闷气生在胸口,想舒又舒不出来,并且又咽不到肚子里去。 只有阵阵的揪心,伴着人影上楼,深深叹气并未在意身上的异样,这便跟了脚步上前去...... 第四十五章勾搭 这一次的灜楼摆桌非常讲究,偌大的楼层内横竖排满了九张樟木雕琢的小桌,其上各摆着不同风味的美味佳肴,看一侧还有专门的仆人服侍。 而众人刚一迈腿,且感觉脚下发软,低头一看竟又是由兽皮铺垫的地面,随屋内油灯燃出淡淡的芬芳,着实有着不低于当年极乐楼的气派! “无双姑娘这边请,知道你喜欢生鲜,刚刚唤厨子取来海市上最好的材料烹饪,所以这一桌是专门给你预备的。” 徐敬业到底心思还是在墨无双的身上,当即与众人客套了几句之后,赶忙回头便寻墨无双这里献殷勤,无奈另一边狄怀英只能带着西胁美智子寻角落中坐下,静静等待着计划的悄然进行。 说实话,墨无双的确是喜欢吃生鲜一类的食物,毕竟身处长安内地与前世结合,根本没机会接近这种传闻的食材,吃着享受同时也不过为了满足一时的口腹之欲。 可此刻见着比那一日更加精雕细琢的生鲜锅,墨无双却莫名没了食欲,只待指尖轻划过莹红饱满的蟹壳,这便回头朝着徐敬业拜礼道。 “劳徐大人费心了,仅是片面之缘便为无双考虑到如此,看来扬州城内的徐大都督的确是位好客之人。” “嘿嘿,墨姑娘说得哪里的话,单从长安大理寺一路走到这座鱼米之乡,徐某人的地主之谊是固然舍不掉的。” “但...前提,徐某人只为墨姑娘一人考虑到如此,且不清楚墨姑娘是怎样看待徐某人的呢?” 兴许是常年当大都督当惯了,总觉得自己身份极高不愿意去琢磨方法,就像之前纳了几房小妾,直接推门进屋哪家大人不眉开眼笑的将自己闺女送到怀里。 更何况眼前的墨姑娘以每月五十两纹银奔波劳累,如此自己抛出橄榄枝应该会顺利勾搭上才是。 瞧着面前徐敬业神情内敛的微笑模样,不得不说这位在大叔年纪的徐大人的确有着傲人的本钱,只可惜太过于急功近利,不过墨无双也没有心情陪他谈情说爱。 “早先在长安大理寺便听闻徐大人英明神武,独自镇守在秦淮河畔又使扬州境内民生安泰。” “直到近两日的接触,才发现徐大人多了丝幽默风趣且行事稳重,若说印象只怕无双活过这几年都没见过像你这样出色的将领。” 这话墨无双说着心虚,但听在徐敬业的耳中却分外受用,而周围的官员们瞧见了不自觉的将人群拉远,单留给墨无双和徐敬业一块空地,显然是任由徐大都督发挥。 “对了,一直没问墨姑娘今年芳龄几许,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啊?” “无双今年芳龄十七,家中仅有一个年迈的老父亲,不久前刚刚离开了无双,所以无双这才托父亲故友入职了大理寺讨口饭吃。” 说着墨无双带着一股可怜劲,回想起此刻门外驻守在灜楼门口饥肠辘辘的罗小九,这股心酸便由衷的表现出来。 而至于年迈的老父亲不久前离开了墨无双,这话说来也没错,鬼才知道现在那亲爹墨霖山到底又在什么地方出现呢。 这边徐敬业一听墨无双的家境,当即喜上心头却强装严肃面色为墨无双的处境叹息。 毕竟女方没有父母更无兄长,若是谈婚论嫁只要姑娘点头同意,喜事最快今晚便能拿下啊! “墨姑娘的家境与徐某人幼年相似,自然心知姑娘生活也不容易,且见一步步走到今日,也不知姑娘到底受到了多少苦。” “更何况,做大理寺捕快本就是个糙汉子做的活儿,风里来雨里去,不知哪日若是遇见了厉害的人物便将性命拱手让了别人,而姑娘此等俊俏模样只怕这一辈子的清白都容易栽到里面啊!” 哟呵!这一听徐敬业抱着怜香惜玉的态度入手,墨无双余光斜了眼大厅与人客套的狄怀英背影,这便咬了咬唇露出凄然苦笑。 “徐大人说的无双又怎能不知,可无奈孤身一人没有归处,又寻不到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如此活着只能苦了一生的命数。” 墨无双至此都是顺着徐敬业的心思说话,当听到耳旁呼吸声加重,秀眉一抬正瞧见对方好个义愤填膺的模样,这才终于听到了定锤的一句话。 “姑娘莫要心酸,虽不知道大理寺是个什么情况,但在外面愿意相陪姑娘一辈子的男人定然数不胜数,而在扬州城内,姑娘不妨便可为自己寻得一个如意郎君!” “如此这般,有句话徐某人也就不瞒着墨姑娘了,自打在扬州城外第一次见到姑娘,徐某人的魂就被勾去几日都没回来。” “说句话不怕你笑,这些天茶不思来饭不想,每每合上双目便会想到姑娘的模样,如今既然听说了姑娘家中如此境遇,要是不嫌弃,徐某人愿意迎娶墨姑娘入了大都督府,从此放下世俗事,安心留在此地与姑娘携手白头如何!” 徐敬业时至中年,鬼才知道这句话哄骗了多少懵懂无知的少女,若是寻常只怕女孩早已感动的哭了,而墨无双却不同,她心知自己可是在演戏啊! 当即一咬贝齿,在大腿根内侧狠狠的掐了一把,这才逼得流淌出眼泪来,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再次朝徐敬业拜礼道。 “难得徐大人能看上无双这种粗鄙鲁莽之人,无双有幸这一辈子总算是有着落了!” 说着用袖口蹭了蹭眼角泪珠,还不等徐敬业借势抱上来,且见墨无双赶紧一伸手推开来者,引得徐敬业满面的尴尬。 “不成!这消息无双要先告知天上的父母兄长方能安心,徐大人此刻莫要心急,您看今日正是十五月圆的日子,这便与无双摆设了案桌与在天之灵祷告如何?” 啊?在这个节骨眼要摆案桌祷告她父母的在天之灵? 徐敬业环顾一周,侧了侧目低声道:“无双姑娘啊,此刻是接待遣唐使的场合,在这里恐怕不合适吧!” 的确不合适,可你徐敬业不还是在这场合泡妞来了吗! 墨无双装作羞愤的模样,听话这便无奈的摇了摇头。 “徐大人说的也是,今日场合特别,若说此事还是你我下次相见于月圆时刻再说吧。” 还等下次见面!还是下次月圆时刻! 是个傻子都明白遣唐使一来,狄怀英与墨无双就要跟着回到长安,如今若是不尝试将她挽留,谁知道二人再见面究竟是何年何月了! 不行!好不容易让姑娘同意了自己,如果现在顺着她心意把事情办了,只怕以后容易反悔啊!哪怕就是把狄怀英几人困在这里,这毕竟强扭的瓜也不甜啊! 当即徐敬业狠狠的一咬牙,回头招手唤来往日常接触的正三品长史大臣嘱咐道。 “狄大人与遣唐使接下来由你们负责接待,然后叫下人准备一套祭祖的东西落在后院。” “至于他们要是问起本官与墨姑娘去了哪里,你们便说有些私事需要处理,切记千万不要说漏了嘴!” 第四十六章套路 说是祭拜天地的案桌,其实也没什么专门需要准备的东西。 一盘糕点,两杯浊酒,三碟小菜,四盏油灯,五吊铜钱,六根香烛,迎着夜色内半遮半掩的明月,在左右无人的院落中正是祭拜的好地方。 此刻,墨无双只待徐敬业办好了事情,余光朝着远处的狄怀英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即将离开之后,终于才进行到了计划的第二个步骤。 真不错,看来昨日交给她的稿子没白准备,可算是糊弄过了徐敬业的疑心,接下来寻找个四下无人的地方继续勾引他入钩便好了。 狄怀英想着瞥见身侧西胁美智子也注意到了二人离去的情形,遂朝着自己看来估计是也明白了自己的用意。 “有句话不知道美智子当讲不当讲。” “墨神捕看上去年纪不大,而徐大人历经的事情也算不上少,若说按照你们的节奏只怕糊弄不了他。” 似乎西胁美智子仍然对于墨无双抱有抗拒的心态,而在一旁的狄怀英听到这话却感觉心中发闷,当即挑起眉梢接话道。 “呵呵,听西胁圣女此话,只怕还没有真正对某个男人动过情吧,要知道男人一旦动了心思,那股欲望会直接冲昏头脑。” 看着对方满面嘲讽的模样,狄怀英继而又道。 “更何况,无双姑娘从未在关键时候出现过差错,这也是为什么狄某会将任务安心交给她的原因。” 闻言西胁美智子一双丹凤眼弯起锐利的目光,显然她也清楚,赶紧随着墨狄二人赶到长安方向才是此行要务,至于这徐大都督显然没了什么交好的必要,这便侧过身来不作言语,任由了狄怀英接下来的指挥。 但愿...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吧...... 跨过两座大厅三条廊道,正待墨无双感慨扬州大都督府的奢华气派时,终于瞧见清落落的后院中那一桌早已准备好的祭天案台。 “无双姑娘尽管检查一下,要是还缺了什么徐某人再吩咐下去令仆人赶紧准备便好。” 说实话,墨无双哪里懂得这些祭天的东西,早先也没有复习这方面的功课,只得点了点头这便跪在蒲团上,按照以前祭拜小兄弟灵位的习惯开始了作秀。 “祭父母在天之灵(墨霖山+武蝶衣:阿嚏!),不肖女墨无双远在扬州城不能去您二人的坟头看你们,只得映着十五的明月向您二人阐述心事。” “无双终于有自己的归宿了,愿意收留我的人乃是扬州城内的大都督徐大人,他为人谦和稳重,经过这几日的多方面打听和亲身经历,无双从未见过如此...疼爱自己的人。” “现如今愿意在这里以天为父,以地作母,明月为鉴,特将徐大人介绍给您二位在天之灵!” 说罢,墨无双躬了躬身且回身一瞧,徐敬业虽然不愿意,但无奈求女心切,只得一咬牙跟着跪在了地上,“铛铛铛!”就是三个响头! 要知道,徐敬业这人天生就傲气,一辈子除了跪过皇帝之外,他可从未像现在这样行此大礼...... “二位岳丈在上,我徐敬业定将遵守诺言与无双姑娘结成连理,只待她过了门必将让她过得幸福直至白手偕老,此生都不会分离!” 徐敬业这人有些信鬼神,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就在琢磨着回去到底是让墨无双当妾还是当妻。 为妻者方能携手同老,而为妾者在这时代不过是一种可以交换的东西,若是哪天再有大人物前来看中了这墨无双,他就必须为了关系拱手相让。 这点他哪里舍得啊,好不容易拐到手的俏姑娘,方才还说了携手白头,他要是真的那么做了,摆明当天晚上二老容易过来谈心啊! 不成!看来回去之后必须想个办法把现在的结发之妻休掉,不然墨无双想过门只怕有些难了! 其实只有墨无双心里知道,徐敬业想的有点多了,反正自己没想真的和他走到一起,更没想的那么长远,当下伸出纤纤玉指将桌角的两杯素酒洒在地上以敬先人。 而后这便又从一侧的小瓷瓶中斟来两杯,挥手唤徐敬业起身,并将酒杯递在了徐敬业的眼前。 “喝了这杯酒,从此您可就要为无双负责了。” 这感情好!徐敬业的心里一阵高兴,可扭过身来接着杯子正欲当面喝下的时候,岂料这手忽然就停了下来。 为何这杯中的酒有些浑浊?并且杯口的位置还有白色粉末!(蒙汗药极易溶于酒水,但会起反应使得酒水发暗浑浊。) 徐敬业发热的头脑忽然便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方才的情形,对于墨无双的示爱简直太顺利了,并且按理说自己仅仅见到她第二面,又怎么可能这样便能俘获美人心呢! 墨无双这一边瞧见即将饮下酒水的徐敬业忽然愣住,知道对方显然起了疑心,毕竟只要不傻应该都能看出酒水中有蹊跷。 “怎么?徐大人是害怕无双这酒里下毒是吗?” 这话刺激的徐敬业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盯着墨无双半晌却缓开面色微笑道。 “无双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毕竟饮下这杯酒便是一家人,即便这杯中真的有毒,徐某也是愿博美人一笑的。” “只不过,扬州城这里有个规矩,不知道姑娘听说过没有。” “交杯酒,两臂相环代表愿意结成连理,各饮对杯酒则说明愿意接受对方一切,实在不巧,徐某人也有这方面的规矩。” 好家伙,这是抱着墨无双喝自己这杯酒来去除嫌疑,墨无双即便心里知道,但却面色不该将酒杯推在了徐敬业的面前。 “也对,堂堂徐大人地位崇高,生怕某一天被人毒害得死不瞑目,不过要无双来说,方才那些都是香灰没注意飘进去的,如果能让徐大人免去了心中的不安,无双愿意饮下以表忠心。” 说罢,这便抬起徐敬业的杯子,也不环交手臂直接仰头一饮而尽,且见面色如樱红了三分,这便空了空杯底于徐敬业面前。 如此一来还能怀疑什么,人家姑娘事情都做到这样的地步,徐敬业彻底消了心中疑惑,只待随着饮尽了杯中酒,这才呼出热浪于墨无双面前笑了笑。 “饮下了这杯酒,从此你我二人便有了婚约在身,以后等你我二人归来扬州城,就在祖屋内一同成亲入洞房!” “怎么?徐大人也要跟随我们去长安?” 墨无双的眸子内闪过一道寒芒,显然徐敬业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找了借口归长安之后也是奔着秦岭地宫来的! “那...那是,这一路赶向长安城少说半个月,徐某人的...诶?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脑袋有些发昏!” 说罢,徐敬业诧异的盯着掌心的杯子,刚抬头正巧迎见了墨无双平静的目光。 “抱歉,无双还是希望能够与大理寺人回到长安城,至于您的念想,以后还是留在扬州城吧......” 第四十七章抢船 徐敬业这人真的很警觉,墨无双低头看着已经瘫倒在地上的中年人忍不住摇摇头想到。 若非两个酒杯中都下了蒙汗药,自己还真未必能够成功迷昏他。 想到这里,墨无双张口从嫩舌下取出一小块褐色的膏状物,这是狄怀英提早交给自己的解药,并不断嘱咐在喝蒙汗药之前,绝不能吃任何事物。 如此,外面一大桌因为任务而无法品尝的生鲜,狄怀英算是彻底的欠下了...... 接下来就是第三步计划...... 想到这里,墨无双挽起袖子解开徐敬业身上的所有装束,哪怕内衣都没有留下的卷成一团,贴在外墙处学了两声布谷鸟,才有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墙外响起。 “无双姑娘,咱们这里没有布谷鸟!” “屁话!我不会吹口哨!” 说着便将衣物与金牌顺着高墙丢出门外,稍等片刻这才听着墙外三声有规律的敲击响起,墨无双便清楚里面的东西全了,而松了口气后整个院落再次回归平静。 “估算下时间,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再偷偷从后门前往码头,只是这段时间我要做点什么好呢?” 想着便不管在天父母,斜靠在案桌前吃起了点心静静的看着地面上被扒成白猪的徐敬业。 “啧啧,看不出来啊,就这个尺寸还敢四处招摇,若是前世在澡堂子与我一起,你肯定夹紧双腿缩在角落里......” 反正此时没了证据,墨无双不住意淫着以前的种种,兴许是实在没什么意思,这便将徐敬业抗进屋内,捆在堂柱上用一旁的毛笔勾勒起线条来...... 此时扬州城码头旁,一队足有近百人的护卫队正死守在这里,伴着昏黄的石灯映得四周一片死寂,直到远处一个身着紫袍的人引领着其余影影绰绰出现,这才惊起了昏昏欲睡的守卫! “来者何人!不知道此地不许外人入内吗!” 为首将领也没看清来者的模样,只瞧得对方兴冲冲的走来,这便扯着脖子吼道,可自打烛灯照亮了从二品的紫袍,却将他的后话卡在喉咙中! “大胆!这位乃是新上任的扬州城刺史,没看到他身上的官袍和腰间的金牌吗!尔等速速让开,莫要扰了大人的急事!” 这一队人马非常陌生,为首看护码头的将领诧异的皱了皱眉,而后朝着不远处的人影抱了抱拳道。 “我等并非故意怠慢这位大人,只是大都督没有放话,这船与码头盖不能让外人接触。” 兴许是心虚,这将领明显不敢招惹面前人,正待与手下俯首认错时,岂料那身着紫袍的人竟然露出愤恨的神色,脱下靴子便砸在了头领面前,直惊得后面众人颤了颤。 “你姥姥!那徐敬业和本官谁的官大!他是扬州城的大都督,老子也是这里的大都督呢!” 此话一出口,后者抬头皆瞧向了身着紫袍的男人却发现端倪,只觉得这身官服尤为宽松,穿在他的身上就好像孙猴儿披上了官袍,怎么看都不合身! “这衣服,估计不是他的!那腰间的令牌......” 正想到此处,且见紫袍几人自腰间卸下令牌,朝着头领的方向便砸了过了来,直敲得脑袋一颤,低下头来正见一缕血迹自头顶流了下来! “奶奶个孙,这货是假的大都督,大家赶紧捉住他,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此话一出,装作大都督的几个人哪里还敢多逗留半刻,转身便轻车熟路的消失在各个巷口中,只待镇守近百人的队伍成了寥寥几个,此地终于再次回归安静。 “你们几个守住了,头领此刻已经前往大都督府寻徐大都督说事情去了,此地要是出了任何差错,咱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剩下几人深知肩头的重担,岂知刚刚安下心来,远处有一个身着灰袍的身影出现在眼眸内,看身材应该是个女子的模样。 “戒备!方才那群人的目的只怕是调虎离山,这个女子才是他们真正要放进来的目标!” 剩下的几个士兵赶紧持起长矛,紧张的盯着面色女子的身影由远及近,且到了矛尖的时候,这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让开,这船归我了......” 话音刚落,且见一旁士兵怒喝一声高举长矛超着自己刺来,而女子身影一阵恍惚,竟是用震九门的本事澎湃出气浪,生生将人推进湍急的海水中,转眼便没了声息。 “滚开,我不想杀人,若是徐敬业问起你们只管告诉他,墨无双已经从这里与狄怀英等人离开了,聪明的话以后就收敛一点,毕竟现在是高宗时期,莫要节外生枝才是。” 见到眼前女子说出这话,几个功力平凡的士兵哪里还敢逞能,赶紧丢下掌心的长矛便朝着大都督府的方向跑去,恐怕两条腿跑的慢了,让眼前的女煞神后悔。 而此女见船前终于变得空空荡荡,这才终于揭下兜帽露出精致的面孔,回头朝着角落中七名身着金甲的九菊神卫招了招手,将几人送到了船上。 “听着,一会儿叫你们船夫快些开走,如果甩开了那些追得人,就顺流而下直奔长安城使劲。” 后者似乎明白的点了点头,如此墨无双这才终于放心下来...... 很期待,如果被赶到大都督府的将领与守卫瞧见自己在徐敬业身上的恶作剧,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想到这里,墨无双忍不住心里笑了笑,而后这才扭过头望着远处灯火明亮的灜楼,由衷的发出了一声感慨。 第四阶段结束,接下来就是怀英小受的表演了...... “大...大人!不好了,方才有人穿着您的官服与金牌挑衅守船的兵将,头领大人唤小的过来跟您汇报一声!” 自打灜楼门外跌跌撞撞的闯进一个守兵模样的人,在眼前众多由长史带头的官员,将方才码头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个明白。 如此众人这才无奈的随着徐敬业与墨无双离去的廊道位置走来,直到轻轻敲响了房门,众人这才看到了徐敬业的惨象。 昏迷的大都督被捆在柱子上,肩头钳着两根蜡烛,白花花的身上被画着一副百龟朝“鸟”图,这一辈子恐怕身为扬州城的父母官都是忘不掉的了...... 第四十八章跑路 “快!快去找郎中!” 见到如此富有冲击性的场面,由长史为首回头吼道同时,便伸手赶紧将徐敬业从柱子上放了下来,再以棉被裹住身体的时候,大堂中正有一位御医在场被拥簇进来,探了探徐敬业的鼻息。 “这症状是风茄子才能引发的昏厥,赶紧派人去城内药房取些甘草煮汁,饮下方可解开此毒!” “风茄子?甘草煮汁?” 不懂医术的官员听见一时慌乱,无奈御医深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就是蒙汗药!” 嘶!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在扬州城的地盘上,究竟是谁敢给大都督下蒙汗药! 正感叹道这里,可哪知此时长史大人仿佛想起了什么,四下观望一眼便皱了皱眉头。 “墨姑娘人呢?方才明明是与大都督一同进入这灜楼后院的,怎么现在不见了任何踪影!” 这话问在场众人哪里知道去,方才都聚集在大厅中,只有墨无双独自与大都督独处,不过如此说来墨无双这个丫头下毒的可能性最大! “启禀长史大人,自方才进入后院至房间的路上并未见到墨姑娘的踪迹,不过后院看门的守卫说途中有一个身披灰袍的女子出了门,想必应该就是我们所说的人!” 一侧守卫头领刚刚说出此话,又听闻门外忽地扑进来几个扮相狼狈的码头守卫,刚一进屋便径直朝着护在徐敬业身旁的长史大人跪下身来。 “大人!方才码头有一个自称墨无双的女子把兄弟们都赶跑,并且截下了遣唐使的船只,我等自知武力不敌,特此前来寻大都督求援啊!” 果然是这个墨无双搞的鬼,看来红颜祸水这一句话诚不欺我! 当即长史的心中明白了这些大理寺人打得注意,也清楚徐敬业的算盘已经暴露,这便唤众人查看大堂中狄怀英与遣唐使的所在。 岂料,此二人早已没了踪影,想必是趁着所有官员赶着关心徐敬业情况时转身逃向了码头! “来人备马!尔等先照料徐大都督,再派百余精兵随吾一同追了那些贼子!” 长史大人心中明白此刻若不赶紧拦下狄怀英等人回长安的脚步,只怕不出数月便大劫将至! 当下也没心情管着身旁诸多官员的阿谀奉承,只待牵来一匹烈马,扬起手中鞭时与身后近百亲卫直冲向码头方向,浩浩荡荡仅是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踪影。 而与此同时扬州城门方向,正寻来几个慌张的人影,还不等守城军持刀逼退面前人,却发现身上穿的是大都督府兵将的衣物。 “你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现在大都督府内出了事情,前些日子来的大理寺人与遣唐使乘船正在逃离码头,就连长史大人都骑马带兵追人去了,守在这里还有什么用!” 城头守军头领听到城下人说这话,当即便循着城内台阶迎出,瞧着面前几个兵将诧异道。 “可是大都督让我等严守此地,若是离开岂不是......” “我的老兄,岂不是什么啊!没听见那群人顺着河道跑了吗!赶紧放狼烟通知下游的村落进行拦路再赶紧去帮忙,不然等到大都督醒来,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们守城军啊!” 徐敬业的性格暴躁是整个扬州城都出了名的,守城将领听闻此话着实身子一抖,这便招了招手带着一大批人马前往了码头的方向,而留下几人负责升起狼烟。 可这火把才刚刚燃起,却见大都督府兵将人马去了又反,还不等问对方缘由的时刻,忽然感觉背后有人,这一回头不要紧,却见十数名守卫已经躺在地上,而一个身披灰袍的窈窕身影正伫立在身后,朝着自己露出一副善意的微笑。 “是我把你打晕,还是你自己动手?” 后者仅是恍惚片刻,想起此刻的处境只得颤抖的拿起一侧木棍,狠狠的敲在脑袋上惊现漫天金星后这才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啧啧,对自己够狠的。” 墨无双转头与化形的罗小九一同拉开了扬州城的大门,终于见到方才乔装打扮成大都督府的狄怀英几人,迎面扯掉了面上的假须,这才招了招手唤来巷口一辆马车,只待趁着明月当空众人未察觉之际,这便扬鞭一声马嘶飞奔去了! “大...大人,那艘船开的太快了,我等仓促之下根本就追不上啊!” 码头此刻终于迎来了长史带兵,正发现之前追假都督的护卫们已经归来,这便翻身下马上前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不过是大理寺的寥寥几人便能将你等耍的团团转,徐大都督日后留你还有何用!” 说罢便要拔剑杀了那守卫头领,直惊得后者瘫软在地上不断的磕头认错,还不等唤海船靠岸,再瞧见一辆马车飞驰而来,正有马夫扬声喝道。 “且慢动手!大都督已经醒来,有事问长史大人!” 此言一出,正见一个身着武衫的男子自车厢跳了出来,众人见状急忙拱手向面前之人打礼! “参见大都督!” “他们人呢!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利用徐某人爱美之心不辞而别,若是捉到必将让他们付出数十倍的代价!” 徐敬业被这事情气得不行,痴心一片却换来被人利用,可想而知他此刻心里想着捉到墨无双之后,绝不会再有之前那般礼数了。 “启禀大都督,方才那些人已经......” 还不等长史大人将事情的始末说出口,却见远处又来了一队人马,正是扬州城守城的那些兵将! “你们不好好守城,来这里做什么!” 眼下已经是火冒三丈的情况,长史大人瞧见又一队傻缺来送死,急的双目都泛着血丝。 “启禀大都督与长史大人,方才听闻长安城的人马顺着河道逃离,我等已经叫人放狼烟通知下游的村寨拦住船只,至于为何来此地,不是长史大人派人来叫我等支援吗?” 徐敬业一听这话眉毛当即挑了起来,斜眼一看远处城墙哪里有半丝狼烟的痕迹,当即心中便已经对眼前的情况明白大半。 “呵呵!好一个声东击西暗渡陈仓之计,只不过妄想离开扬州城的范围,只怕有些太低估徐某人了!” “来人!用八百里加急通知淮南道其他城池的大都督,就说本官新纳的小妾与野男人跑了,如有遇见便相帮捉住!” 手下闻言应了一声诺,刚一回头却见月影下伫立着一名浑身笼罩在黑色衣裙内的女子,黑色的头纱下没人瞧得见她的模样,单凭身形当真窈窕勾人心魄。 而此刻徐敬业也感到背后异样,一回头见到背后人影,猛地皱了皱眉毛厉声喝道。 “你又是何人!” 身似鬼魅,声音空灵,一眨眼人影便已经站在了徐敬业的身旁,直惊得后者脊背都透出了冷汗! “住手吧,你也千万别小瞧了大理寺......” 第四十九章少卿 前往长安城的马车此刻正极速奔驰在官道上,车轮碾过的泥土与嫩草掀飞得老高,伴着几声骏马长嘶,显然经过一夜的时间已经无力再移动了。 “好了,疾驰一夜想必徐敬业的兵马要追来还要些时间,不远处正有茶摊,这便卸了马匹休息一下吧!” 此刻狄怀英黑着眼眶,显然是在摇晃的车厢中睡不着,再瞧见外面的情况时,便伸手推了下因为劳累睡成一滩泥的墨无双。 “啊!”打了个哈欠,墨无双闻言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的同时,却见西胁美智子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自己,遂赶紧擦了擦嘴角淌下的口水。 “见笑了,嘿嘿......” 盯着眼前这个叫做墨无双的傻姑娘,西胁美智子的心中即羡慕又嫉妒,当即扭过头去沉声不愿与墨无双多做理睬。 经历一夜的争斗她看得出来不远处狄大人对于墨姑娘极为依赖并且从头至尾自己作为一个看客,甚至能感受到狄怀英对墨无双并无半丝猥亵之心。 就连夜间自己假寐,都分明看见狄怀英害怕熟睡的墨无双着凉,为其扑了张暖身的毛毯。 这在九菊一脉中,除了夫妻之间绝不会有此等关系,可偏偏眼前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这对认为众人皆恶的西胁美智子来说,是一件完全无法接受的事情。 男人接近女人不就是为了那么点事情吗!肉体的关系远比所谓的交情要深得多不是吗? 更何况墨无双是个比自己样貌还要出色的女子,按理说该有大把徐敬业那样的人扑上来被利用才是。 而她偏偏装作清纯的模样,任由这些男人为她马首是瞻,甚至即便是不说话,都有人帮她铺好了前进的道路。 西胁美智子余光再瞥了眼墨无双下车的背影,嫉妒之情彰显无遗,可终究不是此次前来的任务,再怎么瞧着墨无双没心没肺的模样也只能忍下,这便随着狄怀英招手坐在了路边有些破旧的茶桌上。 “小二,四碗茶汤,一盘卤牛肉!” 狄怀英说着从车后取出昨日偷来的一桌生鲜摆在桌上,待墨无双瞧见满面兴奋,一个劲儿的夸奖狄怀英懂事的同时,这边与罗小九开始了清扫战场的任务。 混蛋,昨日逃离会场的时候狄怀英还不忘了帮墨无双装生鲜,他都没有问身为宾客的自己想要些什么! 毕竟自己才是遣唐使,自己才应该是这次护送的主角!(大叔:女人的嫉妒啊,即便是再琐碎的小事,她也会铭记于心好久呢。) 贝齿咬的咯吱作响,正巧狄怀英回头这便强行压下心头恼怒,伸手与后者一起品起了茶汤与酱牛肉来。 还好墨无双天性不拘小节,此刻也看不出来这位圣女的心思,只觉得听着清风拂面,鸟鸣自身后林间对唱,一时间心情愉悦了不少,暂且放下近几日疲乏的心,倍感怀中的生鲜愈发美味。 “吃完饭后咱们就要即刻启程前往长安城了吗?” 西胁美智子显然有些急躁,眼睛躲闪开墨无双这便朝着身侧狄怀英问道。 “不急,稍微等一会儿,还有一个前辈要随我们一同回去呢。” 此话一出口,连带着墨无双也跟着发懵,还不等问狄怀英究竟是何人时,忽地头顶被一片阴云笼罩,清风变得阴气森森直透衣背,而林中的鸟鸣声却不知为何带着凄惨的味道,这下惊得墨无双还以为走错片场了。 “怎么了?此地大白天闹鬼了?” 可隐约中她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余光看向自己身侧的椅子,竟有一名黑裙女子早已无声无息的端坐于桌旁,虽是在吃饭的模样,却仍不肯摘下黑色的头纱。 “拜见少卿大人!” 狄怀英反应快,还不等墨无双与西胁美智子惊叫,这便率先抱拳朝着对面人影打招呼,且见她抬了抬手掌,似乎对于墨无双与西胁美智子的失礼并不在意。 “徐敬业那边的事情我已经摆平了,稍后你们正常赶路便好,顺便也捎带上我挤一挤。” 说罢抬头看着身侧墨无双,不知为何抬起屁股换了个座位,然后伸手指了指墨无双的位置。 “让开一下,早先有死在这个座位的人,你占了他的位置,这才是真正的不礼貌。” 听到此话,墨无双只觉得脊背仿佛灌入一盆冷水,赶紧躲闪了下身子这才颤抖的盯着少卿的方向。 毕竟她与少卿有过一面之缘,那种无法言语的轻功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并且听闻大理寺的十大不可思议事件中,就包含这个如同鬼魅一般的少卿! 据说,她的每一次出现,都会伴随着鬼气森森的场景出现,如今看来果然是一个大实话! “那...那个少卿大人,您是从何时来到扬州城的啊?怎的狄怀英都不告诉我一声去拜见您呢?” “额,这个怪我,一开始没有提醒无双姑娘,其实早在我们出了长安城的时候,少卿大人就一直在我们的身边。” “纳尼?”“你说啥?” 不光是墨无双,此刻就连西胁美智子这样谨慎的女人都忍不住寒毛直立,毕竟自从昨晚下了船只之后,她也没有发现这位少卿的踪迹! 兴许,也只有狄怀英这种观察入微的人才会注意到少卿的身影吧...... “你仔细想想,出长安城时捕快车队里面便有少卿带领;初入扬州城时少卿大人就坐在一侧陪咱们吃了顿宴席。” “墨无双姑娘与两个天竺武僧战斗时,少卿正保护着怀英去大都督府,故而没有出手帮无双姑娘留下逃跑那人;再有那一天你我在屋中排练,少卿大人就趴在窗口静静的......” 说到这里,狄怀英的面色忽然一红,瞧向少卿方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却见后者抬了抬手掌。 “没办法,存在感太薄弱,你们习惯就好。” “再者说年轻人嘛,总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回去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听闻此话,就连墨无双也害臊起来,岂料西胁美智子深深吸了口气,却又再次问道了那个问题。 “请问,接了这位少卿大人后,我们就可以直接前往长安城了吗?” “可以,不过这个途中,有一位老友需要我迎个人送去长安城,故而会稍稍拐些路途......” 少卿于狄怀英之前做出了决定,淡淡品了口茶汤却于桌角处暗中抿碎了一张纸条...... 第五十章屈氏姐妹 自淮南道通往长安城的官路上,最近来往的农民总能瞧见两个长相颇为俊俏的姑娘守在临道树旁。 她们一个文静有礼,一个活泼好动,暂住在村落的这段时间没少帮助田野间的乡亲们种农活,故而再次等候车队的时候,总有善良的乡下农妇送来解渴的果子,这让她们在乡下的生活过得也颇为滋润。 “我在那边的林子里,瞧见一个老鹰的窝,你要是喜欢我给你掏鸟蛋去怎么样?” 屈湛坐在路旁曾被雷劈倒的枯树上,瞧着不远处秉书沉思的屈清月笑问道。 “姐姐,父亲派我们下山是有要事去做的,根据前两日飞回的信鸽,他们差不多应该快到了。” 屈清月回身意识到屈湛有些孤独,这便并肩坐了下来,与地中来往的农户打了招呼这才习惯性的理了理屈湛的衣衫。 “还有,这次接我们的人是父亲相识的大理寺好友,若是相见千万别再提及鸟蛋一类的词汇,这一点是出门父亲反复叮嘱的。” “毕竟你要清楚,正事为主,只有将秦岭地宫的事情了结,我们才能够回到家中。不然的话,护墓一脉便再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屈湛一向都听自己妹妹的话,她既然说不要自己做的事情,最起码三天之内能够老老实实的遵守,至于后面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还要看有没有人刺激她。 “好好好,老规矩,见了生人我就缩起脑袋不说话,所有的事情由你包揽好了......” 屈湛抱着膝盖明显有些小委屈,一旁的屈清月无奈,只得轻理了下后者鬓角长发,却没有过多的言语。 毕竟亲姐姐就是小孩子的性格,如果说得多了反倒容易起负面效果。 二人背景介绍道这里,且瞧日光高升渐入西山之际,终于在遥遥黄沙路的尽头瞧见了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遂赶紧拦在道路中央! “驭!”骏马长嘶,车夫回头朝着车厢内嘱咐两句,这才感觉周围空气似乎冷了几分,而后更有一个黑衣女子走出车厢,看不到面容缓缓的朝自己二人招了招手。 当然,排除掉路旁满树的黑鸦与骏马不安的模样,兴许屈氏两姐妹会不假思索的走过去。 “我说清月啊,你真的认为咱们该过去?咋感觉她的画风和咱们的不一样呢?” 饶是头脑简单的屈湛也觉得眼前场景不对劲,直将屈清月拦在身后,自己的两条腿却也跟着颤抖个不停。 “敢问前面可是落日崖屈家的两位小姐吗?” 清冷的声音入了双耳,顿时屈湛仿佛感到浑身被数只眼睛盯住了,不光是马车内的几人,更多的仿佛是不可见的东西。 “不...不是!你说什么我们可不知道啊!我们也不认识什么落日崖屈家!我就是个掏鸟蛋的,我妹妹就是个病秧子!” “啪!”屈清月在身后狠狠的用书卷砸了下屈湛的脑袋,蹙眉略作羞怒道:“瞎说什么呢!” “别啊!我的亲妹妹,这么多年我头一次见到这么邪门的人,难道你以前见过我会怕成这个样子吗?” 屈湛说着似要阻拦屈清月上前拜礼,岂料见到亲妹妹发怒的模样,这便抿了抿嘴唇放下手臂,随着清月背后颤抖的朝着少卿方向鞠躬。 “没关系,反正我也习惯了......” “不过站在后面的小姑娘应该就是清月吧,果然如你们父亲所言识礼大方,而这个屈湛...看来到了大理寺的确要好好调教一下了。” 少卿的声音听不到任何感情色彩,映着天边如画布卷来的夜幕,这便再次招了招手催促二人赶紧上车。 “我说少卿大人,你确定咱们车上还能坐下来人吗?” 自车帘后面钻出一个鬼头鬼脑的墨无双,瞧见外面的情形指了指车厢内的情况。 “狄怀英一个,九菊一脉的圣女与两个贴身护卫,您再加上我和罗小九这便已经七个人了,再加进来人咱们连坐的地方都没了!” 针对墨无双所反应的情况,少卿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可荒山野岭哪里找得到新的车辆马匹,只能指着墨无双的脑袋示意她下车。 “你反正有狼崽子,跟在车后面等到了驿站再寻马车一起走吧。” 按正常来说,墨无双若听到这个消息一定是满心的悲愤,毕竟骑狼哪有坐马车里打滚舒服,可谁知墨无双听到此话仿佛如获大赦般的样子,转头便与罗小九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甚至还帮着少卿与二人方向招手,似有不怀好意的情绪映在俊俏的面庞上。 “来吧!此地距离长安城还有五六日车程,想必你们在此地也等累了,不如上车休息一下如何?” 屈清月自始至终瞧着墨无双,显然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与用意,这便一副俏生生的模样点头,刚想拉着亲姐姐登车厢,岂料屈湛竟于此刻闹了起来。 “我...我就不要进车厢了吧!话说我感觉随这位漂亮姑娘一同跟在车后面不错。” “乖,人家都把位置给你让出来了,这样做只会搏了人家的面子。” 屈清月在亲姐姐耳侧叮嘱,岂料屈湛浑身颤抖就是死活不肯与少卿身在一个车厢中,无奈墨无双投以一个理解的表情,这才许诺了在下一个驿站之前同乘罗小九的要求。 “乖乖!这位墨...姑娘的坐骑是银狼吗?摸上去好舒服啊!” 刚一上来,屈湛的手就不老实的摸着化形后罗小九颈部柔顺的狼毛,引得奔跑在路途中的小九总忍不住抖了抖脑袋,直听见背上的屈湛传来一阵阵如银铃般的笑声。 可一路上若一直如此终究会无聊,更何况这二人的性格一个发傻一个欢脱...... “话说,你们姐妹二人是从哪里来的啊?为什么少卿要特地跑过来接你们一起前往长安城呢?” “啊?我们是护墓一脉的人,父亲听说与少卿是故交!”屈湛不假思索的回答后忽地身子一僵,侧头且见墨无双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下再次补充道。 “我不是来刨墓的...我是去大理寺合作...我可不知道车里面那个倭国娘们是...我不说了......” 第五十一章归来(一) “碧婷姐姐,车已经装好,奶奶叫咱们早去早归,不然等到鸣锣之后,咱们可没有钱留在城内。” 转眼回到碧婷这一边的乡下小屋中,伴着门外小姑娘清晨的招唤,碧婷这才整理好装束与熟悉的短刀走出了房间。 “姑娘对不起了,老婆子现在腿脚不好,去长安这十几里的路与一车的野货就拜托碧姑娘了。” 老太太自车旁朝着碧婷微笑着点了点头,在反复确认车辆没有问题后,这便遣了碧婷与小姑娘一同赶往长安城。 若想把一车东西卖出去,早去早归显然不可能,毕竟是一头老黄牛慢悠悠的顺着道路走动,任凭怎样催促它也不可能快得起来。 同样若是留在长安城休息一夜,想必半车的野货都要丢进去,故而不论能卖出多少,老太太都定下了一个早去早归的习惯,哪怕好不容易采摘的山货都烂掉,也还能留下点余钱。 所以心知这点的碧婷早先便准备好了些首饰,打算等到了长安城内送去典当铺换些银钱,好留在城中呆两天,免得身旁小姑娘也跟着遭受奔波之苦。 同样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碧姐姐,你说要领小蝶在城中玩两天是真的吗?” 孩子还小,自幼便跟着老太太生活在荒郊野岭,若说不向往长安城内的风光那是骗人,且听碧婷早先答应后,这才兴奋的蹭着她的臂弯问道。 “可是我们没有钱啊,听说城里面一个糖人都要好多银钱,奶奶还骗我说吃了会把牙粘下来呢!” 瞧见身旁小姑娘粉嘟嘟的脸,碧婷笑了笑揉着她的小脑袋,且靠在肩头一直走到了晌午,这才终于遥遥瞧见了长安城的模样。 “官爷,我们是来城内卖山货的村农,身上没有多少入城费,这点山货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碧婷认得今日当班的守卫,早先是黄沙寨少寨主的时候,这种角色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而今日需要对方放行却要讨好,不得不说这真是一种讽刺。 “长安城坊市卖东西的规矩,多少年都没有变过,姑娘若是没有摊费便回去吧!” 守卫没有理睬眼前被毁了容的碧婷,刚想伸手推开她却见眼前人腰间闪过一道铁木令,遂面色急转变成了讨好的神色。 “原来是黄沙寨大当家的熟人,您若提早说一声,在下便会给您安排坊市间一个极好的位置,如今......” “无妨,只是有些事情要办,至于这些山货你给我随便安排下便好。” 话落便赶着牛车畅通无阻的行进了城内,凭着号码铺张开山货,这才终于极不舒服的叫卖起来。 “碧姐姐,您不是一般人吧......” 瞧着因为去当铺短暂消失的碧婷归来,小蝶蹲在摊位旁仰头便看到了她掌心的一根糖人,兴奋同时忍不住问道。 “兴许吧,不过可以确定,我曾经应该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寻了个马扎坐下,碧婷一边与小姑娘卖货一边闲聊,随着天色渐渐发暗,地上的山货却仍旧不见减少,正当小姑娘垂头丧气准备收摊之际,碧婷却双目一亮,显然等到了此次目标的前来。 就是这个男人害的自己跳崖,就是这个男人使得黄沙寨颜面扫地,就是这个男人彻底摧毁了自己与刚子的缘分。 伴着一队护卫从摊位前走过,碧婷的目光忽然犀利,可她不会鲁莽的冲上去与他拼命,毕竟此次的目标仅是确认他还留在长安城内便可。 “你先留在这里,我去寻一间客栈准备晚上落脚。” 阿羅那顺等人自摊位前经过,显然并未认出自己现在的模样,而后这便揉了揉小蝶的脑袋,紧紧的跟随过去。 路途有点远,途径了大理寺门前街道,跨过了另一个坊市直至抵达一条不起眼的小巷时,这才瞧见了阿羅那顺几人此刻的落脚点。 碧婷暗自记下,因为害怕小蝶一人在坊市中害怕,刚想扭头离开的时候,却不料两个熟悉的灰袍人拦在身前,仅是一个伸手便扯掉了面上的丝纱,并且按到了早已在大堂中等候多时的阿羅那顺桌前。 “说说,你是谁,为何跟了我们一路来到此处。” 把玩着掌心的银刀,阿羅那顺刚抬眼看来,却见那张狰狞恐怖的面庞直惊得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女人长得也太丑了!若是三更半夜走在路上,只怕将路人吓到失禁也不无可能啊! 当即还不等碧婷张嘴回答,且见赶紧摆了摆手,护卫们将碧婷推倒在地,显然也是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的模样。 “你...你们是谁?” “你跟了我们一路,竟然还不知道我们是谁!” “谁跟你们一路了,我只不过是来到长安城内卖山货的村农而已,正在打听哪里客栈便宜一些,所以才走到了这里,谁知竟被你们捉了进来!” “你...你们不会是想非礼我吧!” 说着碧婷装作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直引得座前的阿羅那顺腹中一阵翻滚,虽然感觉眼前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此时此刻哪里还会往黄沙寨那面想。 “把这个东西赶出去,本王看了都反胃!” 话落且见碧婷被两个护卫架出摔在路上,在一群人围观中咳嗽了好半天才勉强站起了身子,惊退了一圈想来关心的人。 也罢,已经确定了阿羅那顺的住址,被摔出门外也不算亏本,接下来只要去大理寺寻墨无双告知莽子被发觉与阿羅那顺所在的消息,兴许自己也便偿还了欠墨无双的。 同时,也是时候劝墨无双接纳刚子,毕竟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呆在他的身边了...... “你们有没有感觉,方才那个女人总有点熟悉......” 阿羅那顺将人丢出去后,伏在桌旁忽然向身边的护卫说道,但又是一副不确定的模样。 “我王,想必是您多虑了,方才那女人长得模样绝对不是我们看过的任何一个人,更何况脚步虚浮只不过是一个平民而已。” “嗯...但愿是我想多了吧,毕竟现在我们已经有三个人消失不见了,如果再出什么意外,夺取天竺圣物只不过是一方笑谈了。” “我王有何畏惧,后日夜里被我们控制的黄沙寨土匪们就要强攻大理寺了,只要咱们混在里面绑出那个孩子,所有事情的主动权不就是咱们的吗!” 第五十二章归来(二) “求求你们,让我见一下墨无双吧,你只要和她说我叫碧婷就行了!” 经历了一夜未眠,第二天清早趁着小蝶还未起床的时候,碧婷便已经披上了长袍寻至大理寺的门口,此刻正与大门处两名守门的捕快解释道。 “墨姑娘一个月前去往扬州城护送遣唐使了,此刻不在大理寺中,你若是寻找他人我等还能知会,这个恕难从命了。” 大理寺的制度森严,如非其中人引荐哪里敢擅自将人放进去,更何况二人对于此刻手持黄沙寨令牌的女人,根本就没有一丝印象。 “那你们大理寺里面总有个孩子叫做王莽的吧!” “那个小子前段时间犯了事情,在大理寺属于没品级的杂役,更没有资格放你进去寻人,所以还请过些日子再来吧。” 碧婷闻言气的心火上脑,狠狠地一跺脚看似要寻找里面的其他人,不等两个捕快拔出刀来将人赶走,却见路上一道倩影闻声走来,如银铃般的声音打断了大理寺门前的僵局。 “一大清早这位姑娘堵在大理寺找什么人?犯不上拔刀相向吧。” 两捕快见状收起刀来,迎着来人憨厚的笑道:“香菱姑娘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有人无理取闹,说要寻无双姑娘有事,我二人叫她过两天来又是要强闯的模样,您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香菱闻言将菜篮负于背后,走两步于碧婷身边,仔细打量下也为那脸上狰狞的伤口吓得倒吸了一口寒气! 而碧婷这一边瞧见也不恼,眼底却流露出一抹惊喜的神色。 “你是香菱姑娘!还记得吗?那一日你从耗子洞救出来的孩子无处安置,是我将他们送到黄沙寨各自遣回了家啊!” 不说不知道,一听此话香菱冷不丁的一瞧,竟然惊得脊背生出了冷汗! “你是...黄沙寨的碧婷少当家?” “你不是在黄沙寨呆着好好的吗?怎么落地如今这般境地,难不成黄沙寨出了什么变故?” 碧婷听到这话有苦难言,余光瞧了眼门口两位相处尴尬的捕快,这便被香菱拉扯到了大理寺内,待准备好了一桌饭菜与酒水后,这才与碧婷促膝长谈起来。 “别提了,那一日我于婚宴将无双姑娘赶走之后,原本想着联合连云山七十二寨的力量逼退阿羅那顺,岂料对方妖法过于强横,导致黄沙寨彻底沦陷。” “而当时阿羅那顺以刚子的性命要挟说出画卷上男童的所在,我没能守住与无双姑娘的承诺,便将莽子的身份告诉了对方,并且因为争斗跳下了山崖。” “若非一个好心的老婆婆收留我,恐怕现在我也没命过来告诉你们实情。” 碧婷说着抚摸面上依稀可以感触到的疤痕,双目无神的苦笑引得香菱仿佛看到了那一日黄沙寨所遭遇的惨象。 同时,香菱也是第一次知道了莽子背后的身份...... “我现在苟延残喘出现在这里,只是想弥补我所犯下的罪过,并祈求无双姑娘可以接纳刚子的一片痴心,毕竟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个人孤独下去。” 说着香菱取出泪巾帮助碧婷擦拭眼角的泪光,同时身为女人更能体会碧婷心中的那股忧伤,直到安慰了一段时间,这才正巧见到门外莽子练功回来蹭饭。 “莽子!你过来一下!” 一个月不见,莽子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锻炼和饮食的改善搭配使得身材高出了不少,此刻应了声香菱的话便放下三套铁砂阔步走来。 “咋了香菱姐,要俺出去给你带些什么东西吗?” 说话时莽子也瞧见了碧婷的背影,只可惜孩子忘性大,并没有认出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从今天开始,你不许踏出大理寺一步。” “诶?俺做错什么事情了吗?香菱姐您可不能这么突然就禁足啊!” 此话说得香菱眼睛一翻,盯着手足无措的莽子恨声道。 “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不知道嘛?你又知道为了隐藏你的身份,黄沙寨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闻言莽子清楚此刻伏在香菱怀中痛苦的女人恐怕是黄沙寨的人,且瞧背影越来越熟悉,只待双目一睁指着碧婷半晌才吐出一句。 “原来是你!明明那一天把我师傅赶出了黄沙寨,为何今日又过来找我香菱姐告状!看你现在的模样,恐怕也是恶人有恶报了吧!” “臭小子!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香菱猛地站起身来欲教训一顿耿直的莽子,岂料衣裙却被身侧的碧婷慌忙拉住,此刻低头却见碧婷呆呆的看着莽子方向,苦笑着留下了眼泪。 “对不起......” 其实莽子也不是有心的,还记得那一天墨无双为了保护自己被责罚送到扬州城,自己已经认定了这个师傅,却在黄沙寨遇见碧婷要挟墨无双。 当时小子本就满心的怒气,更何况墨无双与刚子离别之时他也分分钟看在眼里,如今看到碧婷这副模样自然会嘲讽几句,相当于为自己的无双师傅出了口恶气。 “罢了,这本就不是俺应该管的事情,现在主要就是遵从无双师傅的指示抓紧练功,争取日后能够帮上忙才是要紧事。” 说着拾起地上铁砂,转头就要取走桌上窝头去练功,岂料一截装筷子的竹筒砸在脑袋上,又引来莽子回头看向气愤的香菱。 “俺知道错了还不成吗,刚才就是有点打抱不平,以后保证不会这样了。” “混小子,我说的是那个事情吗!” 香菱说罢,且见一侧碧婷站起身来深深的叹了口气,当瞧向莽子的方向却令后者心中猛地一突! “抱歉,我把你的行踪与身份都告诉那些人了......” “......”出乎意料,这一次莽子并未说话,可是面色阴沉得令身子颤抖起来,似乎回忆起极为恐怖的往事,竟连十指刺入自己的掌心都浑然不知道! “莽子!”忽地一声在耳旁乍起,莽子听到只觉得头脑天旋地转,径直倒在地上许是因为气血上涌昏了过去...... 直到此时,碧婷与香菱才明白,恐怕事情远没有自己二人想的那么简单。 第五十三章归来(三) “莽子,爷爷叫你发誓,这一辈子不会将这里的秘密告诉给外面的任何人......” 仿佛尘封的回忆沉入梦境,莽子恍惚中忽然发现回到了那一晚前去地宫洞穴的路上。 漫天星空中一群熟悉的村民举着火把,看上去一个个都兴致勃勃的模样,大有一种淘金者的高涨情绪弥漫在众人心头。 “始皇帝的地宫皇陵,当年仅是听说七十三万人秘密建造,没想到真的存在于骊山内,若是取得其中宝藏定将一生富贵永享,甚至倾覆大唐也不无可能!” 众村民听见尽是吞了吞口水,显然能够进长安做大官当豪绅是每一个人的期望,正所谓富贵险中求,眼下所有的人却早已被荣华迷了眼睛。 而为首之人正是莽子的爷爷,道上常唤做王六爷,早先听闻是齐国王家旁支的子弟,也是整个王家村中唯一有考取过进士的老学究。 每每村中有喜丧事皆是他一手操办,听闻还会相地看风水,从十几年前王六爷的名头便响彻了周围的十里八村,所以在一群农民中,他格外的有威望与发言权。 “所有人一会儿到了地宫的入口不要着急,老头子会先去探探路,若是安全诸位再下来也不迟!” 众人应了一声诺后,转眼便到达了骊山外推出莽子和另一个战战兢兢的小伙伴,而后被莽子的爷爷笑着拍了拍脑袋。 “乖,赶紧去把你们之前寻的地道指出来,若是准确无误回去便让你们的娘给熬鸡蛋汤喝。” 在那个年月,鸡蛋汤可是普通人家奢侈的佳肴,平日里谁不抱着几枚鸡蛋过年来客人才肯松手,并且自古父子不同席,当孩子的只能远远看着父亲与宾客品尝,此刻若是能尝到梦寐以求的鸡蛋汤味道...... 想到这里,莽子的小伙伴用袖子擦了擦口水,偏过头来征求莽子的意见,看来从小就什么事都听这个孩子王的。 “爷爷,说实话,这下面有吃了老黄牛的怪物,我怕......” 还未等莽子说完,岂料王六爷赶紧伸出手来捂住孩子接下来要说的话,而此刻瞪着眼睛凑过头好一副吓人的模样。 “瓜娃子,叫你说什么就说什么,以后王家的光复大业还要靠着你来完成,有些东西别说也是为了大家好!” 身为一个孩子哪里明白王六爷心中打得主意,此刻干瘪嘴唇摇了摇头,而后借着火把光芒寻到了一处石头前,这才小心的指了指。 “好!你们四个壮小伙举火把先下去看看情况,若是没有问题再叫其他人随你们一齐下去!” 王六爷发话,当即人群中走出四个身刻古怪纹路的青年搬开石头跳了进去,且见空荡荡的廊道内没有丝毫可疑的地方,这才接着洞外众人钻入此地,直到王六爷携着莽子进入,这才盯着地面一处发干的血迹陷入了沉思。 “莽子,你说那老黄牛就死在了这里是吗?” “嗯,不错,没想到那怪物竟然连骨头都没有留下!”莽子颤抖着应答同时,且见王六爷理了理胡须,眯着眼睛暗自说了一句。 “也许,是它自己走掉了呢......” 漆黑昏暗的廊道中有一百多人手举着火把缓缓摸索前进,映着两侧墙壁上雕刻的画面,众人丝毫没有畏惧的感觉,正相反指指点点,就好像到了花季游山一般。 毕竟人多势众这一词不是没有来源,即便是再向着更加深处的墓穴中心走去,他们也不会生出丝毫畏惧。 “六爷!您看走了这么半天,竟然连一点机关都没有,会不会咱们幸运进入了当年工匠所处的廊道啊?” “呵呵,此种说法不无可能,想传闻皇陵由李斯营建,此人精通奇门遁甲,向来布置皆有九死一生做法习惯,若是工匠的道路,生门倒也能够说得通。” 说罢寻至一处雕刻着游龙的石门前,挥手叫身旁人敲开却见里面影影绰绰的模样,惊得所有人倒吸一口寒气的同时,却哪知王六爷挥手笑了笑。 “传闻还说,始皇帝善用兵马,临死的时候制出七十余万兵马俑为其镇守,皆是死物大家不必担心。” 话落还伸手敲了敲为首一名将领的陶像,见其纹丝未动这才让众人放宽心蜂拥一般挤进了狭窄的道路中。 可此时谁也没想到,那将领的陶像于此刻竟然裂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缝隙...... 前进十数丈,再次途径了三座石门两个屋,终于在最后一个洞口钻出却感觉豁然开朗,伴着掌心火光映亮眼前的广场,发现眼前的地面竟是有十亩地见方! “我了个乖乖,这群人是真的把山给掏空了......” 接连感叹声没有打扰了众人寻找财宝的眼睛,只待细目一瞧便发现此地墙上嵌有数不清的怪异萤石,而远处由一座九级高台盛着的棺木与白玉石台上的一物更是让众人兴奋的颤抖起来。 那是始皇帝的棺材,那里面一定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藏! 眼前近在咫尺的宝藏,众人抬手急红了眼,纷纷朝着大厅中央跑去,此时哪里还有往日的谦让友情,恨不能将对手杀死,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彻底丧失了理智。 “莽子,赶紧回来,此地有些不对劲!” 王六爷年近古稀,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此刻他勉强保持着清醒于莽子身侧叫喊道,同时有些惊惧的盯着周围耳城那暗影中一双双血红色的眸子! “不对,此地绝非生门,亦或者说李斯设计的时候,本就没想过让人活着出去!而这墓主人的意图是让所有人为他殉葬!” 话落忽然一双双手掌从环绕着石台的银色河水中伸出将村民迅速拉了进去。 而远处又是一声声嘶吼,且见一只只血人撒欢的攀在石壁上闯进视野中,几个纵身扑到躲闪不及的村民身上,鲜血伴着悲鸣响彻了整座陵墓。 而此刻还有一群想要逃离的村民被拥堵在石门处的兵马俑围了起来,随着一把把黄泥糊在面上口中耳朵里,竟然活活闷死在其中,而后一尊尊新的兵马俑也出现在了队伍当中...... “混蛋!好一个绝杀大阵,我王家村数百口人一夜中竟然要葬送于此!” 王六爷怒极用毕生功力强行突破村民的肉体封锁,伴着一旁声声惊呼与讨饶,这便用尽浑身力气攀上石台,还不等回身便发觉一柄大刀迎头落下,临死前将石台上一样祭品丢到了莽子的方向。 “臭小子接住后赶紧跑!我齐国王家的血脉就靠你一个人延续了......” 第五十四章归来(四) “莽子,莽子!醒一醒!” 朦胧中,似乎有熟悉的声音在尝试将自己拉出这人间地狱,随着声音渐进忽感眼皮被一道白光笼罩,如此睁开双眼才瞧见躺在自己常住的柴房中。 而身旁两道倩影显然是已经陪同了许久的时间,因为此刻窗外西下的落日已经映入了眼帘。 “抱歉,有些激动昏过去了......” 且见香菱与碧婷关切的目光,莽子苦笑一声想起身准备接下来的修炼时,却不料香菱一皱眉伸手便将自己推回到了床头。 “说清楚,今天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惜任何代价的寻找你,你的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莽子不是不想告诉香菱,可针对于秦陵地宫的往事仍旧像梦魇一样折磨着自己,此刻抬起头左右扫视一眼,仍旧有些无法下了决心。 没错,他怕墨无双与香菱也会触及这个地狱,他怕这二人也会像自己的亲人朋友那般永远留在那里。 正像王六爷临死时候对自己说的话,这件事情谁都不能告诉,不然十死无生! “你要清楚,再痛苦的回忆也会有人愿意帮助你分担,而只不过是一个未知名的地宫居然引来如此多的胡人窥觑,难道你还想把秘密永远埋在肚子里吗?” 莽子又何尝不知此事引得后患无穷,不光是王家村一夜消失那么简单,兴许他们都是奔着始皇帝棺木中的财宝前来,又或是为了那九层玉石台上一块方形的大印。 香菱是感性的,她害怕迟早有一天暗处的敌人会对莽子下手,所以她想提前问出所有内幕禀报大理寺,如此才能有靠山真正守住这个秘密。 但同时莽子也是理性的,有些东西不能说,不然只会有更多的人将命丢在里面,而下一次在前去自己兴许也不会再那么幸运活下去了。 毕竟在地宫中返回的路上,他穿过了尸山血海,见到了往昔熟悉的朋友化作骨骸与碎肉,也瞧见了擦肩而过的血尸与傀儡。 缓慢移动躲藏在角落,渴了喝腥臭的泥水,饿了啃血腥的鼠肉,两个月的时间才终于逃出了山洞,并且重新掩住万恶之源,如此才回到了人类应该生活的地方。 “怎么?地宫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在诱惑着那些人,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要俺说也可以,但是香玲姐,俺要告诉的人不应该是您......” “那是谁?你师父墨无双?” “不.......”莽子说道这里,忽的回头却见一个老人伫立在房门处,没有人发现他从何时到来,似乎从一开始便一直待在那里一样。 没错,这个人正是大理寺卿,也只有他才有能够震慑异族人与地宫中所有诡物的实力! “臭小子,之前老夫可是问过你两次都不愿意回答,怎么现在知道行踪暴露就学会依靠老夫了?” 寺卿走入朝着莽子撇了撇嘴,而后坐在香菱急忙抬来的椅子上,双目扫了眼一旁拘谨的碧婷却没有过多言语。 “抱歉,这个秘密原本俺想隐瞒一辈子,但如今既然已经威胁到了俺的性命,也只能将它招出来寻大理寺的庇佑。” “更何况,如今俺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寺卿大人似乎有能力进入这十死无生的奇门遁甲后全身而退。” “所以,也只有寺卿大人才有能力将这件事情告一段落。” 莽子深深的吐了口气,看模样对着寺卿仍旧有些心中忐忑,但不论如何他心中都该清楚,煎熬了三年的秘密是时候该做一个了断了。 听罢寺卿理着胡须余光中让香菱与碧婷出去,听到身后房门合严这才相视一眼,只待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这才由莽子跟在寺卿身后轻轻推开了饭堂的大门。 “事情已经清楚了,从今开始莽子为大理寺重点保护对象,在事情没有了结之前,他一步都不许离开大理寺与你的身边,听明白了吗?” 寺卿撇头看着香菱,似乎是让她来看管,后者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人在屋檐下只能从了寺卿的决定。 “另外,方才这个黄沙寨的小丫头说看到了阿羅那顺一行人的踪迹是吗?” 听出寺卿居然认出了自己,碧婷显得非常激动,这便赶紧点了点头,等待寺卿接下来的话。 “看现在的模样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方才听到这莽子所言知道了你的境遇,如此老夫便给你一项任务报仇如何?” “稍后你引领大理寺几名捕快监视阿羅那顺一行人的踪迹,于今晚派出两名神捕前去将他缉拿归案;另外老夫会再调给你两名神捕去查看黄沙寨的消息。” 黄沙寨...... 碧婷心牵已久,只是害怕无颜面对众多弟兄与刚子而迟迟没有去认亲,此刻听到寺卿话中的言外之意,显然是那里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段时间,长安城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黄沙寨的人出现。而在多方打听下,于那一日你跳崖之后,阿羅那顺便许两名护卫扣住了黄沙寨所有的土匪。” “好歹也是我大唐的子民,既然得知这些胡人所前来的目的,自然也不会许诺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如此猖狂。” 说着寺卿伸手递了块令牌,瞧着碧婷此刻的模样唏嘘道。 “本来黄沙寨之前护驾有功,老夫应该出手保住其一方平稳的,可官匪终究有道,而且老夫必须坐镇长安城不能离开一步,小姑娘此行切记莫要逾越了规矩啊!” “还请寺卿大人放心,此次碧婷定不辱命,若是黄沙寨能够摆脱此大劫,日后必将唯寺卿大人马首是瞻!” 说罢扭头便持令牌朝着校场方向跑去,兴许是为了家中人着急,而这一侧香菱揽过莽子诧异的朝着寺卿问道。 “寺卿大人,听话您还是知道所有消息的发生,为何不早些派遣大理寺的捕快解决了这些事情呢?” “呵呵,小丫头你以为大理寺是多大的势力,难道件件事情都要去插一脚吗?” “若是寻常的蛆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只有清楚会引发多大的灾难后,有些事情才值得大理寺出手。” “而莽子正是打开一场灾难的契机......” 第五十五章归来(五) “启禀神捕大人,已经锁定阿羅那顺七人所处的客栈,只要稍有动作我等便可第一时间得知!” 长安城内一处飞檐朱楼上正并肩端坐着两位身着神捕服的男人,相较之下一胖一瘦看似滑稽,但身旁一圈面色严肃的捕快却绝不敢有一丝懈怠。 毕竟这二位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人物,甚至提及早先江湖上的凶名直至现在还有人记忆犹新。 “老赵,你说寺卿大人晚上要捉人,为什么要咱们白天在这里守着不让他们逃走,这样弄得好像咱们一天挺悠闲似的!” 身宽体胖的神捕率先忍不住张口询问,而这时还不忘从果盘中取来西域引进的葡萄丢在口中,看模样丝毫不在意身体的累赘。 “你管那么些做什么,寺卿大人自有考虑,想必是不愿将事情声张开吧,毕竟这次任务也说了不要闹出太大声响。” “不闹出声响就是不要动手呗!大不了冲进去就是一通神威锁,不怕他们不老实!” 枯瘦如柴的那位赵神捕摇头苦声笑了笑,并未理睬身旁这位老伙计的想法,只待携着众多捕快在此盯坐了一整天,这才由胖神捕起身敲了敲发麻的双腿,映着黄昏的夜色朝赵神捕埋怨。 “一整天了嘿!老子在这里好像傻子似的坐了一天,现在动手总没问题了吧!晚上老子还去红颜情谷听小曲儿呢!” “再等等,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再过一个半时辰动手也不迟。” “嘿呦!我说老赵,你丫是属乌龟的吧,他们缩着脑袋一整天不出门,你也是缩在这里瞧了一整天,难不成是又被黄脸婆赶出来了,此刻正不敢回家呢吧!” 说着便又靠在木椅上呵呵傻笑,来不及再嘴贫两句,却发现往日身旁稳重的老赵不知为何竟然整张脸忽然黑了下来! “不至于吧!现在天色还没有你的脸黑呢!你啥时候还这么小心眼了,给你个葡萄解解火怎么样?” 话还不等说完,赵神捕猛地一拍桌子,稍作踌躇转头朝着胖神捕看了过来。 “方才你说他们一整天都缩在屋子里没出来?” “废话,你盯得比老子还认真呢,这话难道用我说吗!” “糟了,现在要所有人抄家伙跟我去客栈!” 说罢迎着胖神捕兴奋神色一同浩浩荡荡的朝着破旧客栈走去,只待一脚踹开了两扇大门,正惊得店小二掌心盘子摔在地上,而后颤抖的凑了过来。 “各位官爷,你们这么大的火气做什么啊?” “我且问你,有一群天竺来的人在哪里!” “您说那几个混蛋?今早上欠了客栈三天房钱便顺着窗户逃走了,我们也正在找他们的行踪呢!” 说着店小二引了众人上楼,果然只余下一间空荡荡的屋子与窗口处被踩得狼藉的窗沿...... “我说哪里不对劲,若是对大理寺中人有意,本就应该经常轮班监视从而进出频繁才对,绝不可能如此安静一天都没有任何消息。” “总之这次...只怕麻烦大了。” “驾!” 十二连云山这些日子云雾弥漫,毕竟时至初夏梅雨季节已经来临,感受着潮湿的空气附着在身上的闷热感受,此刻却有数十匹烈马踏过山间官道溅出了一片坑洼。 “几位神捕,再前方不远处就是黄沙寨的地盘了,稍后见到千万不要太过张扬,毕竟本次的任务是除掉阿羅那顺的两名护卫,若是惊动了绝没有好处!” 碧婷早先对于官道的人印象并不好,此刻身侧的两名神捕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仍旧让她有一些不自在的感觉。 “这一切好说,稍后只是姑娘千万要瞅准了道路,我等毕竟对黄沙寨的地形不熟悉,所以这次任务的关键还是担在姑娘的身上!” 说罢两名神捕回身抱拳,刚要继续商讨策略,却见碧婷忽然牵住骏马,遥遥见着黄沙寨的围墙这又叫着几人下马匍匐靠近。 “黄沙寨规矩是三个时辰一换班,八间鼓楼负责查看四方动向,可如今正是梅雨的季节,若是覆些杂草在身上,必定不会有人留意到我等动向。” 到底是知根知底的碧少当家,两位神捕相视一眼这便随着身后朝向黄沙寨凑近,直到一群人凑到了围墙下,望着四丈高的鼓楼这便吹响口哨,几只钩爪攀上墙身便飞跃墙头制住了正欲禀报消息的几个悍匪。 “好了,打手势告诉他们开东门方向的小门,那里进去就是后院堆放粮草的地方,顺进去不会有任何人在意到。” 鬼才知道碧婷到底钻研过多少次黄沙寨被侵入的计划,当下说得有板有眼,众人不疑有他暗中潜伏进去后,果真所见是空荡荡的后院。 可站在这里,碧婷的双目却忽然蹙了蹙,显然有一些细节引起了她的怀疑。 粮草都哪里去了?守备此地的人又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余光中瞥见议事厅方向火光明亮,显然众人此刻都聚集到了那里,当下其中一名神捕凑了过来,贴在碧婷耳侧轻声道。 “碧姑娘,你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听声音那两个天竺人应该就在前堂的位置争论什么,如果趁着此刻天黑作掩护,我们可以迅速将那二人擒获。” “只是......” “只是你害怕黄沙寨的人里面有反骨,趁我们不留意的时候暗中勾结阿羅那顺对吗?” 两名神捕见状相视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道:“毕竟寺卿大人的任务是让我二人捉拿两名护卫,等任务结束我们就会归去大理寺,从此若非要事便不会来黄沙寨了。” “放心吧,将黄沙寨的人救出来以后,这里的人会迅速转移至少卿大人准备的地方,而所有对那孩子知情的人都会被寺卿大人收拢在一起保护。” 如此两名神捕这才安心,毕竟即便有反骨的人,那阿羅那顺也绝没胆子在寺卿的眼皮下夺人。 更何况,有龙虎双煞前去捉拿阿羅那顺,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只待与碧婷穿过了廊道与中庭,隐在一处房梁上正瞧见一群熟悉的黄沙寨老人正战战兢兢的拥簇在两名灰袍护卫身后。 还不等确认几人究竟在讨论什么,却听身侧两名神捕高声厉喝便从天而降把二人砍死,还不等挥手叫碧婷等众人下来的时候,人群中忽有两柄弯刀飞出刺入了两名神捕体内。 而人群散开露出那张熟悉的脸也抬起头来朝着房梁上战粟的碧婷观来! “我就说看你熟悉,要不是今早派人跟踪你去了大理寺,我还真不能确认你的身份呢...我的碧少当家。” 第五十六章归来(六) 眼前一切发生的实在太突然,此刻两名宗师水准的神捕还未醒过神来便已经感觉腹部一凉,而后急忙退开身去,却已经感觉体力正随着伤口迅速流失。 “说来算是你们几个自投罗网,原本想着今晚出发前去大理寺抢那个孩子的,没想到正在商讨如何强攻的时候便看到了你们冲进来。” “可惜了本王那两名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护卫,而...你们大理寺的人必须要为之前的举动付出代价。” 阿羅那顺身着普通土匪的行装与另四名怒火冲天的护卫走出人群,饶是在场黄沙寨的众人再想依附碧婷,却都看得出来眼前战况实在悬殊。 “让本王猜猜,既然你们有胆量冲进这里救人,想必客栈那边也有着一群捕快抓捕本王吧。” “只可惜都是一群草包,仅仅是宗师的水准还敢过来送死,也想不明白你们大理寺是真的没人了,还是在小瞧本王的能耐。” 此刻两名神捕赶紧用封闭穴道的方法止住了血气的流逝,而后相视一眼取出了各自的兵器,谨慎的盯着面前看似手无寸铁的阿羅那顺。 “大理寺的能耐岂是你这种胡人所能理解的,说到底此处不过是兔子提前钻出了窝而已!” “今日且见我二人这就将你捉捕归案!” 话落,两道人影迅速冲向阿羅那顺五人,同时一柄陌刀与一杆长枪径直朝着对方刺来,速度之快仿佛电闪一瞬,周围的黄沙寨众人甚至还未看清动作,便发现此刻二人兵器携着激荡的罡风已经接近了阿羅那顺的身眼前。 可后者本就是绝顶强者,眼下虽然两名神捕出招突兀,可终究还是受到身体的拖累,只待两只宽厚的手掌探出锁住了两杆兵器的锋刃,猛一用力竟是被弯成了半月的形状,一时间使得二人无法再前进分毫! “哼!不自量力!” 似是两股蛮荒力量顺着阿羅那顺的手臂蔓延到兵器上,身体猛地一压只瞧见两杆兵器好似弹簧挣开了两位神捕的手掌,而后如铁拳一般狠狠的敲在胸腔倒飞砸塌了一片石墙! “嘶!” 瞧见模样,黄沙寨的诸位均是倒吸了一口寒气,此刻且见阿羅那顺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将剩余捕快拿下,这才无奈沉下脸朝着往日熟悉的碧婷方向抱拳道。 “少当家,对不起了!” “妻儿老小都在黄沙寨,规矩到底还是没有命重要!” 而这一边诸多大理寺的捕快也看出了黄沙寨众人的打算,只得一个个拔出横刀准备迎战,而碧婷正被护在最后,显然寺卿提前便有交代。 只听不知谁在黄沙寨阵营里大喝了一声,这场原本名为解救的任务却成了双方厮杀的代名词。 而其间阿羅那顺携着四名护卫突破战场阔步走来,碧婷可以明显感觉到身前两名拦路捕快小哥的战粟。 “说实在话,你现在的模样本王看了真是一点都提不起来兴致,不过之前你伤本王双目之仇自然不能这么简单放过。” “要不然把你捆起来送到那个愣小子面前,然后叫黄沙寨的人一个个把你扒光了轮一遍怎么样?” “又或者,把你顺路带来的那个小姑娘扒光了做点什么......” 此话一出,碧婷忽的意识到对方已经查明了自己与小蝶的居所,而眼下一咬牙便恨恨的盯着阿羅那顺。 “你会遭到报应的......” “这句话本王听过那些战俘说无数遍了,但至今都没人能够裁决本王......” “所以,你所说的话只不过是无力伸张正义时,给自己放弃的借口而已。” “而你唯一与他们不同的地方在于,你还有些利用价值......” 说着阿羅那顺眼瞧守护碧婷的两名捕快抬刀砍来,双目一闪便激起强横的内力将二人挥手击飞,只余下碧婷安静的站在他的跟前。 看不出任何恐惧,更瞧不见一丝惊慌,此刻的碧婷似乎已经接受了命运的捉弄,只待多时能再见到刚子几人,兴许...她宁愿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死一回。 “呵呵,连反抗都不会了吗,看来你带的大理寺神捕也不过尔尔。” 说罢正欲伸出手掌捉住碧婷,却忽地侧耳听见一道破空声自身后飞来,急忙转身忽见一头白狼窜到身前,张口便衔住了碧婷的衣领,趁着阿羅那顺还未反应之际迅速飞跃回了围墙。 而一道身着神捕服的熟悉倩影此刻正伫立在鼓楼上俯视着下方争斗的众人,另一只手一招便将白狼化作血色横刀,遥遥便指向了战斗中心的阿羅那顺五人。 “看来老娘这次归来的时间挺巧,没想到竟然在黄沙寨这片地方遇见了你这个混蛋!” 银铃般的声音袭过整座寨子,大理寺与黄沙寨的众人慌忙停手,而后聚目观望阿羅那顺的方向,却发现他的神色更喜。 “没想到啊,无双姑娘此去扬州城一个多月,实在是想坏本王了,今日既然正巧赶上热闹何不陪本王在此把好事做了,以后本王的黄沙寨兴许还能和大理寺攀个亲家!” “你的黄沙寨?” 墨无双余光瞥向身旁的碧婷,心中猛地一凛显然猜到了事情的经过,满心愧疚下盯着下面的阿羅那顺,眼神中更多了几分火气。 “无双,别和他们多做废话,赶紧帮助下面的收拾了阿羅那顺一行人,回去后咱们好提早交差!” 狄怀英此刻驻足于黄沙寨的围墙外,仰头朝着墨无双的方向喊道,而后伸手叫西胁美智子与屈氏姐妹回到车中,稍作歉意的点了点头。 “这是有胡人在此地作乱,大理寺奉命捉拿,正巧让墨姑娘出手帮忙,回去也好给寺卿大人一个交代。” 屈湛一听见里面在打架,兴奋得忽然站了起来,使劲的朝着狄怀英招手这才探头问道。 “我也想进去帮忙行不行啊?” “屈家大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只不过这是大理寺份内的事情,稍候片刻她们自会出来。” “那要是她们打不过人家怎么办啊!”屈湛在屈清月的阻拦下强词夺理。 “放心,无双姑娘绝非你们想象的那般简单,更何况她这次可不止一个人......” 第五十七章抓捕 这一切好像都发生在梦境中一样,原本碧婷都准备接受命运的戏弄了,甚至掌心暗藏一枚银钗用于见到老寨主与刚子之后自裁。 可如今眼前那个熟悉的倩影,却承载了自己所有的期望。 同样,无双姑娘真的能够阻拦阿羅那顺一行人吗?毕竟方才那两名大理寺的神捕可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无双姑娘小心了,那个阿羅那顺可是绝顶的实力,更何况还身傍天竺圣术,寻常人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碧婷担心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伸手忍不住牵住墨无双的袖摆,只待后者余光扫来这才想起早先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抿了抿轻薄的嘴唇,又尴尬的将手掌放下。 可惜此刻顾不及墨无双怎样去想其中的利害关系,迎着一道夜风拂过墙壁上的火把,阿羅那顺却继续张开了口说话。 “无双姑娘,要是想同其他大理寺捕快一样捉拿本王,还请下来说话吧,毕竟本王可太长时间没有对人仰视了。” “更何况,我们之间也有一笔账要算吧!” 话落,迎来的并非是墨无双飞身过来的模样,相反倒是阿羅那顺忍不住两步踏上鼓楼侧墙,只瞧“噔噔噔”的几步便踏在墨无双所处鼓楼的另一边,仅隔着三步距离对视! “想不到,那一天本王仅是遥遥观望一眼便已经觉得惊艳,而今细瞧才发现姑娘的样貌更带着说不出来的韵味。” “想必今日无双姑娘出现在这里就是命运的安排,往后本王必会好好呵护你,从此一同前往天竺安静的做一个王妃怎样?” “看来你自认为吃定我了?” “本王被誉为战场上的猛虎,但凡是盯上的人绝无可能摆脱......” “也未必,说不定我会是一块磐石,咬碎你满口的虎牙也吞不下我呢!” 话落,三息之间短暂的宁静,还不等碧婷诧异二人究竟作何的时候,却不料忽有两阵澎湃的罡气轰然四溢,一赤一银两道如火焰化形出现的内力掀开了瓦石屋面,直惊得大理寺与黄沙寨众人赶紧逃开,生怕被两个澎湃的气浪波及! 不仅周围人惊异二人拼内力的威势,就连此刻阿羅那顺心中也忍不住猛地一凛,心说没想到这看似娇柔的墨无双竟然有这样的本事,看来单凭内力是无法占得先机了! 可若是仔细看来,他却又发现墨无双的内力与常人不同,首先银白色的内力中仿佛是两种内力相加的结果,而后又是一种特殊的频率卸去了不少迎面而来的力量。 说到底,墨无双真正的实力仅是宗师,若说能够与自己相抗全因身上这两点异于常人的特性。 想到这里阿羅那顺有些心安,经过此番试探大概清楚墨无双有自己特殊的底蕴之后,这才第一次在众人眼前取出了背后缠好的两把弯刀,退开两步也终于正视了墨无双这个敌人。 “怎么?不想怜香惜玉了?我还想仗着你大意把你捉回大理寺交差呢,想必能值得上不少银钱。” 墨无双这一边也探明了阿羅那顺的本事,且退两步将丹枫反手握住,摆出了一副阿羅那顺从未见过的招式。 毕竟只有墨无双自己清楚,面对眼前的敌人若是不能倾尽全力对战,只怕今晚还真的说不定会与碧婷并排被人轮个遍呢...... 黄沙寨中众人的争斗声息了,只余下阵阵夜风伴着月色笼罩于破败的鼓楼上,这一刻仿佛双方能够听见对方的呼吸与心跳声,仅是片刻失神便有可能将胜机拱手让于对方。 “无双姑娘,你是本王来到大唐境内第一个值得用刀的对手......” “那只能说明你见识短了......” 说罢墨无双不愿与他多做口舌,浑身的内力忽然在刀中乍现,上一次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仿佛突破了空间的束缚,锋锐的刀刃伴着风声袭向对手。 可阿羅那顺毕竟是绝顶强者,这一刀虽然惊艳却没能打乱他熟识战场的阵脚,当即以内力运于四肢百骸强行催动掌心刀刃拦住了墨无双的丹枫! 可还不等有下一步动作,忽地掌心九重内劲顺刀蔓延,震酥了阿羅那顺大半个手掌,惊得后者赶忙松手后再伴一腿袭来,竟是将阿羅那顺踢得倒退了五六步,止在鼓楼房檐边缘,险些掉了下去! 这是震九门的功夫! 阿羅那顺识得此招,毕竟瓜耳加曾经是自己的部下,此刻再见这等武学竟然在墨无双的掌心运用的炉火纯青,心中哪里能不惊异! “哈哈,姑娘这一手来的妙,看来本王不拿出来点本事,恐怕还真容易让你逃了!” 说着伸手扯烂衣物,露出肌肉纠结的上身同时,正见血红色的纹身开始若活了一般开始扭动,墨无双心知这又是要用天竺圣术对付自己,遂赶紧再施逆锋刀朝着阿羅那顺砍去。 岂料此刻不见了红雾弥漫,相反阿羅那顺的双目犹如被血水浸泡过一样,隐隐透出发狂的意味。 还不等丹枫的刀刃砍到身上,且见后者持刀怒吼一声,两柄弯刀同时不计代价的朝墨无双砍来,惊得后者赶紧招架,却感觉仿佛被一头蛮象正面撞见,就连原本摇摇欲坠的鼓楼也经受不住力量而彻底坍塌,渐起一丈余高的飞灰将二人掩埋在石土下! “吼!” 一道壮硕的身影破出砂石,伫立在废墟上好似嘲讽的嚷着另一侧扶刀站起身来的狼狈身影,若非罗小九的狼尾及时包裹住身子,只怕墨无双光是被砸的伤痛就足够喝一壶的了。 这个货的力气好大,刚才那一刀要是寻常宗师恐怕早就被一刀劈死了,不过我现在身体恐怕也不太乐观。 想着墨无双抬头瞧向面前之人,却发现一张原本粗犷的脸上竟凸显出牛一样的头颅,正欲细致观察时,哪知对方竟然再次持刀朝着墨无双冲来! 要命啊!还来,我的小蛮腰可算是受不了了! 墨无双心中悲呼,赶紧仰头唤帮手,这才忽然见到几道黑衣鬼影闪来,惊得阿羅那顺回头一拳砸向少卿的脑袋,却不料此刻好像砸在了虚影上! 心中一慌,阿羅那顺不等再查看少卿的位置,只觉得身上几处脉门一刹那竟喷出鲜血,随气力渐渐流逝,这才倒在地上无法再继续动弹。 此刻空气处于诡异的宁静中,就连墨无双也拄着丹枫傻傻的站在一旁,似乎还没想明白方才到底是怎样将阿羅那顺砍趴下的。 而这一边直到少卿身着黑裙收起两柄腰间匕首,在场大理寺与黄沙寨众人才终于如释重负的回过神,将兵器摔在地上欢呼起来...... 第五十八章回归大理寺 这是一场热血的战斗吗? 墨无双想不明白,原本以为会领略高等级的绝顶之战,岂料只是一个呼吸之间,那几乎碾压自己的阿羅那顺竟然如此轻松便被少卿摆平了! 看着其余捕快与黄沙寨众人迅速包围剩下的四名护卫的场景,墨无双感叹黄沙寨的案件终于告一段落,眼睛瞥向不远处目光迟疑碧婷,这却招了招手唤她走上前去。 “大小姐!您可总算是回来了,老当家和屠姑爷都被锁在地牢里面好几日滴水未进,想您想的都快发疯了!” 很意外黄沙寨的人并没有因为碧婷被毁容有丝毫的歧视,正相反他们个别人的心中还觉得这很酷...... 而这一边碧婷也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虽然对自己的外貌仍旧耿耿于怀,但感情更甚,这便抬脚随着众人朝地牢方向走去。 此刻墨无双看模样也想去凑个热闹,可谁知少卿此刻竟然出现在身后揽住了自己,以几乎拖行的姿势与一众大理寺捕快转身离开了此地。 “臭丫头,接下来是人家的家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话落不长时间,便将虚弱的墨无双丢到车厢内,迎来屈湛兴奋的靠来,不断打听方才围墙内的情形,而另一边墨无双反正躺着说话不腰痛,这便开始胡扯方才里面的阵势,直至不知不觉的昏睡过去。 到底还是长安城好啊! 转眼黎明,墨无双朦胧中自屈氏姐妹的身旁爬起身来,顺着车帘再次瞧见了熟悉的神都长安景色,此刻时节已经进入了初夏,郁郁葱葱的街道两旁更映衬着往来热闹的坊市,相比较之下虽无扬州那般幽雅宁静,但长安身为都城却有着非凡的气派与热闹。 不多时,朱雀大道上放缓速度的车马行至大理寺的院门处,再众人引进受伤的两名神捕后,这才注意到墨无双几人竟然也一同归来。 “这次真是劳烦无双姑娘了,只是他们去清剿黄沙寨,怎么会遇见姑娘出手相助呢?”(少卿:果然,又没人注意到我......) “说来都是巧合,我们正打官道方向路过,遇见了守在道旁放风的兄弟,在他说出黄沙寨沦陷正准备逮捕天竺人的时候,少卿大人便叫我先行领着罗小九赶往黄沙寨了。” 说着墨无双耸了耸肩,显然经历了一路奔波实在疲惫得很,正欲转身朝着房间方向走去,岂料少卿再出手将她拖行向寺卿居所的地方......(墨无双:强烈抗议!还有没有人权啦!) “咳咳,无双丫头一路辛苦了,接下来老夫会派其他人将遣唐使安置在四方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便不需要你再操心了。” 熟悉的寺卿在二人闯进房间时正在练习毛笔字,随着少卿一脚把房门踹来,惊得老人家手一抖竟是将雪白的胡须染了半截墨黑,三目相对甚是尴尬。 “参见寺卿大人!这件意外可不怪我啊!” 墨无双连忙挣脱少卿的掌心,而后使劲的用力摇脑袋,显然对于眼前的尴尬的寺卿有些忍俊不禁的同时,更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在里面。 “不怪你!少卿的轻功即便是整个世间都难有敌手,即便是寻常这丫头进门也没怎么规矩过!” 说话少卿余光瞥了眼墨无双现在的模样,咧嘴笑了笑伸出手掌,却见后者赶忙侧了下身子,入眼尽是一副慌张的模样。 “怎么?你不知道去扬州城的花销大吗?单单是逃回来坐马车的钱都是我自己垫得呢!” 这就是一个十足的财迷,不过好歹将遣唐使平安接了回来,寺卿也不好发火只得又再次摆了摆手掌。 “不用你这个汇报发生的事情了,反正少卿在这里,你且赶紧回去休息吧。” “估计香菱与莽子早就已经想你了,而一个月未见正巧老夫与少卿也有一些私人的话要谈一谈。” 说罢,墨无双赶紧向二人各自躬了躬身,这才抬起莲靴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当房门合上的一刹那,寺卿习惯性的再次开口问道。 “此行可还顺利?” “一般吧,扬州大都督徐敬业有造反的心思,因为看上了墨无双这个小姑娘所以各路围追堵截,若非我在场他们兴许就没有机会回来了。” 少卿没有丝毫避讳的坐在案台前,而后寺卿想要捋须子却因为染了一手墨汁的尴尬,负手而立继续点了点头道。 “这件事情老夫自然会禀告天后早作打算,另外听说屈家的两个年轻人也同行到了大理寺,老夫只是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与大理寺同气连枝不是吗?现在秦岭地宫的问题闹得这么凶,有个站在统一战线的总不会是坏事吧。” 寺卿听了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却将一张手书递在少卿的面前。 “那是因为他们还不清楚地宫中到底有什么,不然恐怕护墓一脉会与大理寺彻底决裂,到时候来的两个孩子不是帮手,反倒成了祸害。” 少卿不解,伸手瞧见手书上的图画眉心皱紧,经历半晌之后这才抬头盯着寺卿诧异道。 “传国玉玺在秦岭地宫中?这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 “就是墨无双那个丫头新收的小徒弟,他就是当年一夜消失的骊山王家村人,并且听说他在里面整整生活了两个月,对大半的地下情况都清楚。” “难怪那个徐敬业非要缠着墨无双一同回长安城了,想来也是通过阿羅那顺的那一脉听说传国玉玺的下落了。” 少卿暗自低声想到,而后却又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寺卿。 “这个你不会也要禀报天后吧......” “除非老夫疯了,现在对于李家秘密知晓的人并不多,若是通报过去引起了天后封嘴的心思,又或是隔墙有耳的话,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所以......” 少卿盯着寺卿的面色思索了片刻。“你准备将那个孩子控制起来,并且不再让墨无双接触此案,以达到所有消息彻底封闭,然后派人偷偷取回传国玉玺以进贡的名义归还天后手中是吗?” 到底最理解寺卿的人还是少卿,后者抖了抖胡子不经意的笑了笑,迎着少卿的目光却扬起下巴问道。 “那个丫头怎么样?有条件跟着你一起混吧。” “呵呵,这个还是看日后的表现吧......” 第五十九章神偷 “赶紧进去,别让我们几个人动粗!” 在大理寺后院的地牢中,被俘的阿羅那顺正与昔日的几名护卫被赶入囚笼,而后面正是手执横刀的大理寺捕快怒目相视,想必之前阿羅那顺的举动已经令他们早已触及怒火的边缘。 “喂!你们大理寺就是这么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吗?好住好吃的没有,反倒给本王铐上了一副玄铁锁,是不是害怕本王出去后再祸害那些所谓神捕的草包啊!” 阿羅那顺属于那种人死也要嘴硬的人,眼下还不等嘲笑的声音自胸腔传来,却不料腿弯被狠狠的敲了一棒,一个不稳跪倒在地上,怒回首却见锋利的横刀只距离鼻尖一寸闪着寒光! “混账东西,若不是有规矩不让随意杀胡人,老子早就陪着几个弟兄把你塞到马桶里淹死了,你如今还这样猖狂,想必也是活腻了吧!” 一捕快怒气冲冠,刚想狠狠踹阿羅那顺一脚,岂料身旁的捕快赶紧拦住,再三安慰之下却仍不见阿羅那顺有丝毫老实的意图。 “哈哈哈!本王活腻了?你信不信本王这辈子远比你走的路还长,你信不信有朝一日戒日王的会亲自来教你们放开我,而你们只能在一边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没错!就好比有一天你回到家中会看到本王在驰骋你的妾室,就好像忽然有一天你会发现老子才是你的亲爹!” 呵!这个阿羅那顺说话也太损了,这边拦架的捕快也忍不住了,回身就是几个人朝着他的身上猛踹,待到解了气才将狼狈的人影丢到牢内,而此已经距离进入地牢有一个时辰了。 “我王,您没有事情吧!(古印度语)” 几个同样被封住功力的护卫凑到牢笼旁,隔着厚实的玄铁笼朝落魄的阿羅那顺关心道,岂料后者却跪在地上狠狠的用头撞在石墙上,一下下磕出了血印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令他的面庞甚是狰狞! 身为天竺王者,他何时受过如此侮辱,感受着身上冰冷的玄铁锁,他的脑中迟迟丢不掉少卿那惊艳一刀的身影,更忘不了墨无双仅为宗师却与自己缠斗的场景。 说是大理寺没人?现在的他可不这样认为,最起码沦落到被关押至此,已经说明了自己的实力远没有那样强悍。 但若是他能够再次与少卿对战,他确认绝不会出现之前的轻敌的失误,但不论怎样去琢磨最后只怕都不会有战胜的机会。 “奶奶的!早知道本王就不来这个是非之地了,什么破先知,他怎么就没有预料到本王会出现这样的遭遇,他怎么就没有提醒过自己注意黑衣的女人!” 吼着又是狠狠的撞在墙上,岂料不远处忽有一阵打哈欠的声音传来,似慵懒的男子在扭着脖子朝自己方向看来。 “怪事,我说怎么做梦想到一只啄木鸟在敲墙,原来是你这个混蛋在扰人清梦。” “我说!能听懂人话不?大中午的歇一歇吧,午休可是我难得的休憩时光。” 说着还连打两声哈欠,瞧阿羅那顺几人的模样好像在看野蛮人,理了理鬓角粘稠的发丝,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上同样落魄凌乱的衣裳。 “怎么?你小子对本王有意见?” 阿羅那顺通红的眼睛瞥来,一股浓重的杀戮之气惊起了墙外觅食麻雀,却没有惊起那人眼中丝毫的波澜。 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 “呵呵,就凭你还想威胁我?告诉你,比你更加弑杀的人我都见过,甚至我还得到过当年名震一时的血刀,也遇见过绝顶强者之上的存在!” “所以说小喽罗,进入大理寺的地牢中,谁的心里都有闷气,反正想从那个寺卿眼底下逃离几乎是不可能的,不如好好的享受没有争端的生活,这不也失为享受的一种途径。” 说着,那人指尖一甩,且听墙外一个东西坠落的声响,不一会便见到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顺着铁窗便勾了进来! “你们想吃吗?一个包子一个故事,反正我呆在这里也无聊,听你们这些胡人讲讲异域风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今天只能给你们勾到包子,毕竟这根丝线的长度不够,但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谢天谢地了。” 话落便将包子隔着两个牢笼丢到阿羅那顺的脚下,看着其热气腾腾的模样,他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本王乃是天竺帝那伏帝国的阿羅那顺国主,在此敢问这位少侠名号!” 这是他第一次对大唐人如此敬仰过,毕竟此人的手段与身影已经与之前先知所预言关系人吻合,兴许他能够给自己一个新生也说不定! “哟!一个包子就能收买你的人心了,看来胡人的尊严也没有多么重要。” 那人笑着又勾来一个,张嘴便咬住了热腾腾的包子,只待片刻吃了个干净后,这才稍微打理了一下模样端正道。 “在下江湖人称摘星郎君庾浩,六年前曾是长安城内有名的三大神偷之一,只因没运气中了奸人伎俩,所以才被关押在大理寺的牢房内。” 没错!先知所说的人就是他!果然有句老话说得好,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下地宫的线索已经掌握,再加上这个神偷便已经凑足了先知所有的要求,只待有了机会便能携带人手擒了莽子那个孩子,之后秦陵地宫中所谓的天竺神物也必将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你看着我傻笑什么呢,才进入牢房两个时辰,你不会就已经精神不正常了吧。” 好似嫌弃的瞥了眼阿羅那顺的方向,这名神偷擦了擦油花还未退去的嘴,却哪知后者猛地抬头,目光凶光内敛的笑问道。 “本王已经寻找你好长时间了,现在有一样东西急需要你相助取来!” “那要看是什么东西了,偷了一辈子奇珍异宝什么都见过,为了点不值当的东西出山,实在是没有什么激情。” “你看传说中的和氏璧如何?” 阿羅那顺此话一出口,惊得后者双眼忽然爆出光亮,侧过头盯着后者,面上尽是一片兴奋! “你说此话当真?” “不然你以为本王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阿羅那顺瞧着对面的模样,嘴角挑起一丝弧度,看来只需要一个契机离开此地,这个任务便终于能够结束了。 第六十章秘密 “臭小子呢?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练功啊?” 第二天等到墨无双休息好了,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香菱所居住的绣阁去,刚一敲开朴素淡雅的房门,正见此时香菱装点着自己的模样,顺着铜镜也瞧到了好长时间不见的人。 “放心吧,自从你走后他练功比谁都勤奋,更何况寺卿大人也会时不时的指点他一下,若说招式上的功夫用突飞猛进形容也不夸张。” 说着香菱弹了弹长裙的褶皱,微笑同时起身便朝着墨无双扬了扬下巴。 “把房门关上,正好有些私事我也要问问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墨无双坚信值得两个女人关上房门的事情绝对算不上什么舒心,可无奈离开大理寺太长时间,此刻只能从了香菱的意愿,毕竟早饭还没吃。 “黄沙寨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就是那个阿羅那顺的......” “何止听说,昨天还是我把那些人捉起来的呢!” 墨无双说着寻一张木椅斜靠在桌旁,且见香菱略作沉思的模样,这便再抬头又问道:“那你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那些人如此疯狂吗?” “说实在话,莽子没有老实交代过,更何况现在寺卿应该也不会让他与任何人说吧。” 墨无双不傻,从寺卿看重莽子开始,就注定有一天秦陵地宫的秘密隐藏不住,所以此刻面色也没有变化,同样对于地宫中深藏的传国玉玺也丝毫不关心。 毕竟以天后的性格若是听说此消息被众人得知,只会想尽办法隐瞒真相,所以知道未必是好事情。 香菱听到墨无双的回答,明显神色暗淡不少,又似乎是听到了院中莽子劈木柴的声响,这便重新推开了房门,请了墨无双一同出屋。 “说实在的香菱姐,自从莽子过来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感觉您特别的多愁善感,这和当时要在将军府杀我的那个女刺客根本就格格不入啊!” “那是你命大有了个好爹......” 香菱余光瞥了眼墨无双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又说道:“你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从小没有父母的孩子感受,更何况哪怕做错了事情也不会有人谆谆教导的那份冷漠。” “好好好!我不理解行了吧,反正那小子命好,依偎着无所不能的香菱姐本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干嘛还非要计较那些过往事情。” 墨无双意识到话题有些沉重便慌忙转移开,随后盯着不远处莽子劈柴的身影,且见一股蛮劲自脚跟升起,浑身的肌肉都在收缩同时,将力传递至掌心的斧头,一个典型的力劈华山招式却在木桩表面猛然收力,此刻只听轻微的一声脆响,木桩竟然自中心笔直切开。 我靠!这丫是怎么练的!这招我都不会! 墨无双是个小武痴,当下耐不住性子,连跑两步惊醒了陷入沉思的莽子,且回头见到后者前来赶紧收起斧子恭敬道。 “师傅!” “别别别!今天给你个机会当我师傅,赶紧把刚才那招教给我,毕竟实在是太帅了!” 赞叹同时墨无双余光瞥了瞥身后不远处的香菱,显然是在暗示莽子多配合,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也着实愣的可以。 “什么?俺可以当无双师傅的一天师傅?” 说着这小子双目放光,上下瞧了墨无双半晌这便伸出手指点向不远处的饭堂。 “你!赶紧给俺端茶去!” “我要是你肯定给自己以后留条后路......” “哦...那俺给您端一碗茶去吧......” 话落耷拉着脑袋碎步离开,身后的香菱也凑过身来于墨无双的身后莺莺笑道:“你们两个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 “那谁让当时您非要把他给我送来当徒弟啊!” “哦...我想起来了,我那是为了让你学好大家闺秀的样子啊!话说你现在好像也没什么改变...你!赶紧给我端一碗茶去!” “哦...遵命......” 不一会,正在沏茶的莽子赫然见到墨无双悲愤着凑过来蹭茶叶,这才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引得后者好一阵尴尬。 长安城坊市间的一座精致院落,透过围墙能够看清其中的琳琅景色与秀气的小阁楼宇,往来间众多语言不同的胡人在进出时皆彬彬有礼,哪怕是到了夜间院落中也从来没有过一丝喧闹。 而此刻,被墨无双几人迎来的倭国遣唐使西胁美智子正在九名铁塔般的壮汉包围下,凝重的盯着掌心传书,显然被安排面圣的时间有些推迟,这面色也不算很好看。 “圣女大人,你叫我们临摹的画像已经私下里交给了暗线,只不过他们叫圣女大人少报希望,毕竟一个孩子三年时间的变化太大,他们也没有把握得到确切的消息。” 九菊神卫的头领朝着西胁美智子恭敬的低下头颅,亲吻着她晶莹的脚趾,表示出了绝对臣服的模样。 “那就把赏金向上翻一倍,直到有人愿意将他的身份透露为止。” “并且趁这段时间加派人手多注意大理寺的动静,听说那一天墨神捕与大理寺少卿出手针对的敌人,就是专门奔着秦陵地宫来的。” “若是所料不错,大理寺的人极有可能早一步比咱们得到了消息,所以在行事的期间多注意隐藏身份,千万不要触及他们敏感的话题。” 说罢西胁美智子将雪白的美腿隐在和服下,斟来一杯清茶又是琢磨许久,一抬脚便是将面前的男人惊了个踉跄。 “你们说,我美吗?” “您是九菊一脉最耀眼的圣女,宗主曾经称赞过您的美丽与资质实属千年难得一见,成为您的九菊神卫是所有男人毕生的梦想。” “和大理寺的那个野丫头相比呢?” “无非是萤火与皓月争辉,圣女大人的绝代芳华又怎是一介野丫头所能比拟的!” 说着九菊神卫的头领再拜身子,刚一抬头却见西胁美智子的和服坠落在榻榻米上,映着烛光似是怜惜的抚摸着自己雪白的身子,双目朝着自己媚眼看来。 “如果你说的是假话,那...今晚你就会变成一具干尸......” 第六十一章落魄之人 大理寺中,所有饥渴的单身捕快终于盼到了墨无双归来的消息,眼下一个个前去校场锻炼都成了捕快们的日常,为的就是让墨无双在训练莽子的同时看到自己身为男儿的热血。 毕竟,即便一个姑娘就算是本事再厉害,也有她脆弱的一面,而不巧在场的众捕快都自恃资本十足,这呆在校场一耗便是一整天。 可不巧,这几日墨无双并未如期而至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甚至就连往日前来锻炼的莽子也不见了踪影。 正当众人怀疑会不会是那屁大点的小孩捷足先登时,却不料每天太阳初升的时刻,二人早已经在长安城外的一片树林中开始了里秘密的训练。 毕竟这一次墨无双看见少卿的本领受到了刺激,并且因为与阿羅那顺的争斗和莽子所练奇特的本领,似乎有一种冥冥的声音告诉自己,提升力量的时机到了。 “寺卿大人在教我这一招的时候,曾经说过要先钻研通透你目标的本质,就比如树木因年轮而成,自经脉延伸可直达云霄;再如磐石自泥土凝出,烈火烧锻便可见到化成飞灰随风散去。” “故而万事万物皆有自己的纹理,以气渗透便可寻得捷径将目标两断,甚至单掌断神兵也不无可能。” 说着莽子身上淡起一缕微弱的内力,惊得墨无双右眼皮猛地一跳,毕竟有了内力便是踏入了武徒的境界,而当年在墨霖山惨无人道的监管下,墨无双却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参悟内力的根源。 而眼前的莽子仅用了自己一半的时间...... “必须要努力了,不然有朝一日要是被徒弟超过,那可就出大笑话了......” 心中想到此处,又见莽子取来一根碗口粗的圆木,深呼吸下则有一股内力自经脉缭绕而出,仅仅是凝在指尖便给人一种带着锋芒的感觉。 想象木头的纹理,渗透木头的纹理,看穿木头的纹理...... 莽子深深的提了口气,只待大喝一声便将手指朝着圆木劈去,可正如方才一样,指尖点在圆木中央并未用力却在墨无双的目光中分成了两断...... “无双师傅,当日寺卿大人仅是交给了俺这些东西,可惜天性愚钝自此以后俺每天都在练习,至今才勉强达到这个水平。” 墨无双哪里看不出来这小徒弟分明是在向自己炫耀本领的进展,刚想照往常习惯性的打压他两句,却忽然想起这孩子的遭遇,这才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脑袋。 “的确不错,现如今你都能当我的师傅了呢!” “诶?嘿嘿嘿。”莽子挠着脑袋傻傻的笑了笑,而后将往日携带用具和铁砂也搬到了这里,看模样是要与墨无双一同在这里暂住。 “你还是回去寻寺卿继续锻炼吧,我更习惯一个人安静的钻研,若是三餐备好也劳烦你交给小九送来了。” 墨无双对新见识到的本领极为感兴趣,甚至在方才的示范中仿佛有一道灵犀闪过却抓不住,眼下自然没有心情带着莽子在此分心督促,只待双目失神的摆了摆手,这才让莽子的目光猛然一暗。 “更何况,你现在可是大理寺重点的保护对象,每日要是陪着我在这里练武,指不定寺卿老头还会找我谈话。” 知会了墨无双的心思,莽子也不矫情,这便重新卷起了练武的工具,叹口气深深的朝着那道倩影鞠躬后,这便转眼消失在林间。 只余下木屋小池与半座竹林间清风的幽咽...... “滚开!老子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长安城内街头的一家食楼中,一道狼狈的身影被人一腿踹飞,翻在地上滚了好多圈,踉跄爬起的时候因为那张脸吓退了围观好多人! 怎样形容这张脸究竟有多可怕呢?打个比方,就好像一个原本就不好看的男人脸上泼了热油,溶化了一张面庞的同时又在黝黑的皮囊下吹起了点点气泡。 “姥姥!你耗子大爷在混迹长安城市井的时候还没有你这个小崽子呢!怎么换了张面皮谁都看不上老子!” “说不定老子以后还能找到个漂亮姑娘羡煞你们所有人的眼睛!因为老子现在就顶着副癞蛤蟆的模样!” 说着仰头饮下半瓶浊酒,看神色有些癫狂,显然是因为早先经历了大理寺一战的挫折后,再也没有抬头见人的本事。 “臭娘们!你特么毁了老子后半辈子,这笔账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找回来!迟早有一天老子要你扒光了跪在面前!哈哈哈!” 拖曳着脚步,摇晃着残破的躯壳,这位自称耗子的男人被往来的宾客闪避,早没有了以往的威势,好像癞皮狗一样在长安城的街头流落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而此刻,早已没有了耗子洞的兄弟,更没有往日在手中当扒手的老实孩子们,依靠着往日的积蓄只能在落魄的小巷中等着死亡的到来。 忽然有一个身着金甲,上面纂刻着八瓣雏菊模样的壮汉自巷口过去,一路上不知在小声嘀咕着什么,想来应该不是大唐人士! 这可是一只肥羊,毕竟那些胡人身上都有不少的油水,并且即便被发现了也可以用莫须有的耗子洞势力威胁对方,九成九对面会因为惧怕地头蛇而转身离开。 想到这里,耗子攥着口袋中所剩无几的铜板,双目一厉便摇晃着脚步急匆匆的凑了过去,等对方未注意的时候假装打了个踉跄撞在身上,指尖迅速抽出对方怀中的被视为珍宝的东西。 可毕竟这面相太过引人注目,还不等耗子得手后转身逃开,岂料后者已经揪住了自己的衣领,单手提在铜铃大的眼前,直惊出了耗子浑身的冷汗。 “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拿我的告示......” 对方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耗子险些让裤子再湿一次,可还不等回答却见壮汉面色又缓,换做一副迟疑的面色。 “难道...你认识上面画着的人吗?” 死马当作活马医,要是不赶紧点头耗子也不清楚能不能活到明天去,这便在用力点时打开了告示,而上面熟悉的面庞赫然令耗子的瞳孔猛的一缩! 这是三年前莽子刚刚逃到长安城被自己收养时的模样,因为对于莽子这种刻骨铭心的恨,一辈子他都不会忘掉! “我知道画上的人在哪里,带我去见你们的幕后主使。” “难道...你不问他到底值多少赏金吗?” “无所谓,只要能让他和身边的婊子生不如死,就算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拱手让给你们......” 第六十二章新功法 这是一个几乎与震九门背道而驰的功法,虽然不清楚它的起源与名字,但墨无双心里知道,寺卿所传授的功法必定水准不低。 毕竟当年寺卿可是亲爹的师傅,听说逆锋刀与墨家心法也有寺卿指导的影子,所以对于这个传奇般的老头子墨无双断然不敢小瞧。 再打个比方,根据前世的知识,世间万物是由微观粒子构成,震九门的方式就是用特定的频率震断一定强度下粒子与粒子之间的联系,从而在内力的宣泄上消耗极大,但中了招都是内伤且极难恢复。 而寺卿教给莽子的本领,却是在定义宏观的纹理,以内力在片面的渗透中切断一条路径的粒子联系,虽然消耗小但是控制极难,胜在制造外伤创口,效果显著却能够被治疗。 但如果能将此本领运用在兵刃上,那杀伤力肯定更加恐怖,甚至能够突破墨无双半妖化后刀术的壁垒,只是难在如何控制内力在兵刃中的运用。 思索的墨无双盘膝端坐在水池旁的青石台上,面前摆放着一排圆木,先是一掌震九门的本事,且见隔开树皮里面包裹的都是木渣。 再尝试分析眼前另一块木头的纹理,同样一掌拍下便瞬间撕裂了木桩,忽有一缕灵犀再次于脑中掠过,这一次不敢怠慢,直到傍晚时分才终于从钻研中醒过神。 如果尝试将震九门的本事融进这个奇异的本领呢?就好像在内力形成的刀刃中充斥层层波荡使得锋锐不散,同样是一掌之威甚至可以借由震九门的特性连续砍断更多阻碍! 甚至研究到深处,一刀之威斩断那空间的束缚也不无可能! 望着天边如火焰燃西山的场景,一只只惊鸿自云顶掠过,墨无双此刻却没有丝毫疲倦的感觉,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尝试探究创造只属于自己的功法,日后说不定还可以钻研出只属于自己的武道来! 直到有一天甚至她也能达到少卿那样的本领...... 想到这里,回归大理寺的脚步轻快不少,甚至哼出小曲来回荡在水池旁,引出了早已隐藏在竹林中观察的两道人影。 “怎么样?老夫就说这丫头有些习武的天资吧,仅是莽子那么不称职的示范,她便已经初步掌握了《裂天指法》的入门,甚至还想着将震九门融进去,这股贪心的模样和你师兄当年一般无二啊!” “所以,你就想靠着一个孩子的手偷偷向她传输功法?好印证你未来的设想是否能够成真是吗?” 黑衣的少卿抬起秀眉同样盯着火烧云,仿佛目光中映出十年前墨霖山护着年幼墨无双时毅然离去的背影,犹记得那时火烧云的颜色不仅是阳光渲染而成......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 “你只需记得,老夫的志向可远远不会拘谨于山河之中,而你和她终究会成为打开传说中云阙天宫的钥匙......” “劳烦,三碗米饭...额不!还是四碗吧...要是你们大理寺吃不完,再多给我来些也不介意......” 大理寺的饭堂中,香菱正手持盛饭勺微笑僵硬的瞧着厨房前的屈湛,见她端着四大碗米饭折身归到与清月吃饭那桌,周围才有捕快悻悻的凑过头来。 “这两个丫头是不久前新来大理寺的?那个野小子似的姑娘也太能吃吧!她一顿饭值得上三个汉子的饭量啊!” “切,你知道什么,按照之前的习惯,她稍后还会过来续碗......” 伴着此处香菱与众人浅谈屈氏姐妹时,正主却毫不在意的端着饭碗继续扫荡面前的餐桌,而一侧屈清月却品得细腻,与她的亲姐姐俨然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 “少吃点,这里毕竟是大理寺的地盘,要是回去被父亲知道你这么不顾形象的蹭饭,肯定到时候又要罚你跪写家规了。” 这一招对付屈湛屡试不爽,屈清月此刻玉指并未停下却见屈湛竟然颤抖着放下了碗筷,如此周围暗自打量的捕快们也松了口气。 “关键是这里的饭菜太好吃了,回到家中那饭堂老妈子的菜食我有可能一点都吃不下去了。” 说着屈湛拍了拍自己平坦的小腹,舔着嘴唇也不再说整日掏鸟蛋的话题,只不过余光频频朝着香菱的方向瞧去,兴许是想在有朝一日离开大理寺的时候,把这个漂亮的厨子一同绑走吧。 “话说清月,你有没有觉得咱们来到大理寺一个星期了,每次见到那白胡子老头儿都好像有事在敷衍我们一样,只留我们呆在这里无所事事,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屈湛许是觉得这些日子呆在大理寺无聊,脾性相投的墨无双与一些熟识之人自打归来便一直见不到影子,故而每天只能蹲在大理寺校场看别人操练,浑身那股野猴子的性格险些憋坏了她。 所以,饶是屈湛简单的脑子也看出来有些不对劲了...... “还能怎么样?护墓一脉不会与官府有所牵连,同时更不会与他们反目,即便是里面真的有什么秘密,在不影响护墓一脉最基本的底线中,也是可以选择性容忍的。” “毕竟,现在可是大唐的天下,而我们坐在这里吃的也是大唐提供的饭食。” 说实话,屈湛看不透自己妹妹究竟想了些什么,但每一次事实的结果印证她总是对的,此刻只得低下脑袋扒了两口饭,偏过脑袋继续问道。 “那要是他们打了地宫中始皇棺木的注意呢?听说里面价值连城的宝物可算不少。” “那你为什么来到大理寺?为的不就是协助他们赶走窥觑地宫的胡人,同时也监视他们的举止不是吗?” “所以,叫咱们老老实实的呆在大理寺,就什么都不要埋怨,什么都不要说,一切都看现场的局势便好。” 好吧,自从这个妹妹来到大理寺总跑去药堂与同样聪明的狄怀英相识后,说话也总带着这样一股智力俯视的味道,深深地给屈湛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或许只有墨无双才懂自己吧,又或许她可以陪自己玩一玩...... 第六十三章借刀杀人 盛夏长安城的子夜中寒月当空,遥遥一望阴森的山林不知为何频繁传来鸟兽不安的吼声,映着巷口打更鸣竹却见一袭红衣慵懒的靠在绣楼屋脊上品着清酒,丝毫没有在意周围诡异的场景。 又是醇香入喉,面上樱色渐暖的同时,忽有一阵黑风吹来,无声无息的驻足于院中,看模样正是早先离开的倭国老者,而此刻他的掌心正端着一尊印了红唇的夜光杯。 “美智子,你叫九菊神卫给老夫发信符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看着异国风情感怀,想找个老头子陪酒吧。” 沙哑的声线如划过玻璃般刺耳,而他的双目中似乎透着百鬼哀嚎,银辉再冷几分却仍旧没有影响西胁美智子赏明月的兴致。 “老师,你叫我多留意的秦陵地宫,已经知道当年逃离的孩子在哪里了。” “哦?消息准确吗?要知道暗部正在将那个村民偷送过来,何不确认过后再唤老夫前来呢?” 说着,抬手饮下杯中清酒,双目中明显透着丝不耐烦的模样。 “放心吧,事情稳妥,这个消息是从一个从小收养他的男人那里听到的,并且九菊神卫私下里打听过,这个男人的确收养过一个叫做王莽的小耗子。” “那...那个男人现在何处,老夫有些事情要重新确认一下!” 说罢老者皱眉随着西胁美智子慵懒的指尖朝着小院一角观去,却见到一尊青褐色的男尸斜靠在角落中,看面容嫉妒狰狞,仿佛是被人生生榨干了一般! “这种赖皮呆在我的院中怕污了花草,所以在得知了消息之后......” “之后你就用采阳补阴之术掠夺了他所有的阳寿是吗?” 老者咧嘴笑了笑,不过是一只街头赖皮死掉,他可没闲心质问美智子为何不等自己前来再动手。 “哦?那...孩子现如今所在何处?” 听见老者提到这个问题,西胁美智子这才弯起嘴角,而后自屋檐坐正了娇柔的身子,妖异的笑声透着些许无奈道。 “大理寺,也就是当年您说过那‘一剑霜寒十九洲’厉云庭的地盘。” 此话自红唇轻吐,老者雪白的横眉猛地一皱,似乎带着些忌惮,同时瞧着美智子的方向也明白了唤自己赶来的缘由。 “那可是高手如云的大理寺,你有什么办法把那个孩子弄出来?” 以老者对于美智子的了解,她既然敢叫自己前来,肯定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办法,且见后者掩住半面传来莺莺笑声,这才眯着眼瞳瞧向老者应达道。 “若是老师能够拖住大理寺卿与少卿几人的脚步,美智子有九成的把握能将那孩子盗出来!” “九成?的确不低了,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来了长安城七日,也等了天皇传召七日,再过些许两天便可结束了份内事情,不如三日后借着大理寺再遣我们归途的契机杀了墨无双等护送捕快,而后在当天夜里便开始计划如何?” 老者盯着西胁美智子狡黠的双目,眯了眯眼睛冷笑道。 “你是想借由老夫的手除掉那几个人吧!” “嘻嘻,毕竟这几人都是大理寺的中流砥柱,对于当晚抢人的计划的铺垫来说,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吗?” 听到这个理由,老者不再多言,只待从麻布鞋下腾起一股黑烟,片刻间仅余西胁美智子一人在场却听到老人声响在院中回荡。 “罢了,只要是东西到手,就算是杀掉再多的人老夫也纵容你了。” “不过最好莫要搞砸,不然九菊一脉可就要换一个新的圣女了......” 瞧着回到掌心的夜光杯,西胁美智子的目光忽地凶狠,似有即将大仇得报的感觉洋溢于面庞。 “墨无双啊墨无双,这次我看还有谁能保下你!” “有没有觉得最近分割线有些多?” “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挺多,最起码俺的无双师傅这些天一直缩在城外的竹林练功,看模样之前应该是受到过什么刺激,所以现在想拼命提升自己的实力。” 大理寺晌午的饭堂中,莽子端着饭盘与香菱交谈道,而后眼神不断的示意后者多来些饭菜。 “你可省点吧,现在大理寺最能吃的铁三角可是又多了一个,再这么下去即便是大理寺也供不起多少余粮让你们挥霍啊!” 说着又塞了两块窝头便赶着莽子离开,而后者卖乖同时也瞧见了不远处屈氏姐妹的桌子有位置,这便上前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桌前朝着二人笑了笑。 “你们是新来大理寺的吗?怎么从前没有见过两位姐姐?” 俗话说的好,泡妞的本事要从娃娃抓起,莽子此刻心知墨无双和香菱自己是肯定惹不起,至于罗小九那是一头狼,生怕哪天饿了睡梦中把自己吃掉,所以只能将浑身的苦闷转移到最近风头正劲的两姐妹身上搭讪。 “哦!俺忘了自我介绍,俺的名字叫王莽,大家都习惯叫俺莽子,是大理寺中墨无双师傅的单传弟子。” 难怪看这个孩子的模样也不是捕快,屈清月仅是在吃饭闲暇朝着莽子笑了笑便不再多言,而一旁的屈湛却提起了精神。 “你说你是墨无双的徒弟?能说下她现在又去了哪里不?” “额...这个师傅特别交代过,她喜欢安静,所以不想让外人打扰她。” 莽子说道此处瞧见屈湛的饭量咋舌道,而后却又见原本兴奋的小姐姐竟然耸拉下脑袋用筷子戳了戳菜碗。 “都快憋死我了,整整一个多星期没人陪我玩了,再过一段时间我要是得了疯病全都是你们害的!” 说话屈清月伸手便敲响了亲姐姐的脑壳,余光中瞥着悲愤的屈湛低声道:“说话注意点,你可是屈家的大小姐!” “你够了啊!做什么事情都要管我!” 说话屈湛猛地站起身子,瞧见清月蹙眉的模样朝着莽子方向竟是勾了勾手指头。 “小子,你是墨无双的徒弟,肯定会些招数把式和我到校场练一练吧!” “诶?可是我师傅还没有教我和别人打架啊!” “那她都教过你什么?总该有几样是拿得出手的吧!” “额...跑步,练石锁,劈木柴,每到夜晚还会去到深山中徒步送泉水!” “那敢情好!老娘就和你比这些,反正咱们都没什么事情,我要是赢了你就把墨无双现在修炼的住处告诉我如何!” 莽子看着眼前屈湛的模样惊呆了,头一次见到有女人要和自己拼强度,当即余光朝着屈清月的方向观来,却见后者叹气的摆了摆手,显然是觉得让她找个地方消停一会儿也挺好的模样。 “那好吧...要是俺赢了,你就把你妹妹嫁给我。”(屈清月:诶?这个话题怎么一下子就沉重起来了!) 可哪知屈湛听到莽子的条件却迎着所有捕快的表情下咧嘴笑开了花! “你当我傻啊!把她让给了你小子,以后我给谁掏鸟蛋去!” 第六十四章始料未及 “来人,通报下去,今日晌午时分由神捕墨无双及少卿一同将倭国遣唐使送回淮南道境内,这次多些加派人手,毕竟上次从狄怀英的报告中听闻似乎并不安宁。” 一大清早,寺卿的阁楼中便唤来一名年轻捕快领命,待到转身出来的时候,这位捕快小哥却是犯了愁。 这二位可都不是好寻找的主,一位自打回到大理寺就一直不见踪影,另一个从大理寺建成以来存在感便极度薄弱,稍不留神甚至一整天寻她不见也很正常。 更何况护送遣唐使的道路需要提前疏通好消息与沿路驿站,仅仅是一上午的功夫,着实让他的脑子痛得发胀。 “姥姥的!肯定是上一次在饭堂勾搭香菱姑娘被这老东西发现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对老子这么狠!” 离远了阁楼低声骂街,可任务毕竟是任务,若是无法完成总归会被追究责任,正巧想到有两个人可能知道墨无双的下落,这便赶紧抬起脚步朝着校场跑去,经历一炷香的时间却发现一群捕快将校场包围,那阵势好像在看什么热闹的比武一样! “你小子来得正好!现在已经到了比试的最后阶段,真的是让你恰巧给赶到时候了!” 熟悉的老伙计伸手将他扯了过来,还不等推脱便挤入人群中,刚一抬眼睛却发现校场内是一大一小的人影在飞扬的黄沙中拼负重长跑,且看身上担负的铁沙量惊得小捕快心中发慌! 好家伙!这两个人身上披着铁砂的模样都好像两只狗熊在奋力奔跑了,看重量只怕有三百斤都拦不住了吧! “嘿嘿,这就感觉到不可思议了?你可要只知道早先二人是比了抛石锁后才开始的负重长跑,现在已经是第十五圈了!” 老天爷!这距离足足有三千丈了!难道这两个人是野兽转世吗! 小捕快此刻身在震撼中暂且放下通告墨无双护送遣唐使的事情,同在场的众人一起观摩二人比试直至第十八圈结束,那个莽子这才大汗淋漓的半跪在砂石道上,朝着同样衣衫湿透的屈湛背影摆了摆手。 “呼!大姐!你赢了,大不了...呼!我不跟你争妹妹了成吗?” “嘿...咳咳咳!我...我就说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赢得过我,哪怕你小子壮得跟牛犊子一样,老娘照样把你拖趴下!” 说着双腿一软便当众瘫坐在地上,随着丰满胸口处贴身的衣衫与香汗淋漓的起伏模样,直引得围观的捕快感觉空气燥热了不少,特别是那依稀可见领口中白皙浑圆的...咳咳! “诶诶!臭小子,说话算话!现在把你师傅的所在地告诉我吧!” “不告诉!俺师傅现在正是闭关的重要关头,要是告诉了你破坏她练功可怎么办!” 莽子耍出了早先混市井的招式,惊得屈湛一时半晌只憋出一句话来。 “你这个...你耍赖皮!” “输了就输了,除了告诉你师傅闭关的地方在哪里,其他的你随便提一个条件都可以!” “可我就要见那个墨无双!怎的到如今就连你一个小孩子也要欺负我!” 屈湛心中悲愤,想站起身同莽子理论,却不料远处众捕快见没了好戏皆是回头逃了个干净,看模样他们也不打算搀和这场纠纷中。 “好啊!自从来了大理寺,你们一个个都当我傻,每天连个愿意陪我玩的人都没有!” “看来这大理寺我是呆不下去了,老娘现在就打好了包裹离开这里,你们休想再让我呆在大理寺,我已经看透你们这些家伙的人性啦!” 吼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屈湛转身刚想离去,却不料一个年轻捕快朝着莽子凑过去说着些什么,这便贴近了耳朵做倾听模样。 嗯?叫这个臭小子去找他师傅墨无双在晌午回来护送遣唐使到扬州去? 屈湛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原本正想离去的身影赶紧停下,转身化作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朝莽子又凑了过来。 “你不是要走吗?怎么听到那位大人的话又跑回来了?” 莽子鄙夷的瞧了眼,却见后者低下脑袋好像认错般转着手指诺诺道。 “诶呀,刚才人家只是有些激动嘛,毕竟你算是毁约了,可现在你领我去寻找墨无双,也就不算打扰她练功了嘛!” 看着屈湛满眼无辜的模样,莽子面色腾地一红,偏了目光只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随我一同去也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说我刚才输给你的事情!” “放心!只要让我见到墨无双,你就算是让我把那个死板的妹妹卖了都可以!” 话落,莽子清楚了眼前这疯婆娘绝非常人,刚一转身却忽然见到地上的影子有异样,不等诧异只觉得后颈处猛地一痛,而后双耳嗡鸣再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长安坊市中的四方馆院门处正停着一辆装点精致的朱红色马车,车头挂着倭国九菊一脉的铭牌,显然是为了迎接西胁美智子等人静候在这里。 而此刻封闭了所有窗口的昏暗房间内,西胁美智子仍旧穿着那身暴露的和服坐在菊池旁,白皙的玉足和大片肌肤隐在火光中泛着诱人的光泽,看模样却丝毫没有在意楼外的马车。 与此同时身着金丝铠甲的九名九菊神卫正恭敬地跪在眼前,看模样似有什么事情正在禀报中。 “圣女大人,您叫我们准备的东西已经备好了,现在正放在外面的马车中,不知您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属下也好着手准备。” 指尖拂过盛开的菊瓣,瞧着弥漫在花蕊处血丝般的纹路,西胁美智子的目光忽地迷茫,再闻身旁九菊神卫呼唤后,这便侧过头来慵懒的招了招手。 “叫下人再给我搬来几盆品相好的血菊,和往常一样肥料要精心准备......” “是!属下明白,可前去扬州的路上......” “不用你们操心,时辰一到我会自行处理,并且此行只能有三个人与你前去,剩余六人必须镇守此地。” 听到此话,为首的九菊神卫明白了她的意图,当即再恭敬的拜身后,这便唤了两人跟随出去。 只余堂下跪拜的其余六人与正在亲吻花盆泥土中那瘆人头骨的西胁美智子轻声发笑。 “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可比刚见时候漂亮多了......” 第六十五章偷梁换柱 晌午时分已经到了,负责唤人的年轻捕快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拜托狄怀英寻到了少卿的存在,而后这便依旧是熟悉的黑裙黑纱,伫立在负责运送大理寺捕快的马车前。 “这次是由倭国遣唐使提议备好两架马车,听闻是上一次与咱们挤在一起坐出了心理阴影,所以才自己又寻了一架新的马车过来。” 狄怀英伫立足少卿的身旁,打起折扇挡阳光时伴着少卿的目光一同朝街角方向望去。 “少卿,您常年穿着这一身不觉得热吗?或是备些乘凉的东西在车上也好啊。” 到底是狄怀英的身子弱,仅仅是陪着站了一小会儿便觉得似乎脚下整片地面都烧的升起热气,汗流浃背同时瞧着一侧毫不在意的少卿问道,看模样是想学些避暑的法子。 “简单,首先你必须是半鬼之才,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控制身边的气候了。” 少卿余光瞧了眼狄怀英,忽地场地四周传来黑鸦兴奋的鸣叫声,而眼前的老马也...... “少卿大人!收了神通吧!这拉车的老马快被你吓得失禁了!” 狄怀英呆在此景也觉得心惊肝颤,趁着还没有什么特别物种出现,赶紧朝着少卿求饶道。 而后者无奈只能收起了天赋,一时半晌又不知道怎样搭话才好,却只瞧众人冷静后侧过头低声嘀咕了句:“真的很好用......” 直至一辆朱红色装点精致的马车出现,在场众人尴尬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下来,只待停下车轮时从车厢内走下一名九菊神卫,狄怀英这便赶紧挥手催促少卿上了自家马车。 “一路上还请九菊的圣女大人照顾好自己,此次狄某因身体问题便不随同前往扬州城,故而于此处向圣女别过,愿日后有机会能够再临神都,届时必定摆下大宴为您接风洗尘!” 话落,西胁美智子的声音并未从车厢中传出,而一旁的九菊神卫却打礼朝着狄怀英恭敬道。 “这位大理寺的大人莫怪,我家圣女因水土不服来到神都,故而现在身体情况欠佳不便答应狄大人的问候,如此在此待主子向各位别过。” 听闻此话,不知为何狄怀英的右眉猛地跳了跳,似乎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弥漫于心头。 不会是和自己的想法一样,为避免再途径扬州城而使用的金蝉脱壳吧...... “哪里,圣女身体不舒服实属常见情况,正巧怀英负责大理寺的医馆工作,不如在此为圣女把脉查看如何?” 九菊神卫听到此言便眉梢一冷,无奈回头寻至车内片刻询问后,方才朝着狄怀英摇了摇头。 “狄大人多虑了,我现在身体是个什么情况心里有数,若非模样实在不堪,定会与狄大人相谈之后再离开,故而还请狄大人见谅。” 的确是西胁美智子的声音,狄怀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回头四下观望一眼却又皱眉问道身侧的人。 “无双姑娘呢?怎的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启禀狄大人,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啊!要知道这些日子所有捕快都见不到她,实在不行我们去她的房中找找?” 话音刚落,且见内庭方向有一女子的身影穿着神捕服扭步走来,好似衣裳有些不合体,并且此刻面上还带着一块丝巾。 “无双...姑娘?” 狄怀英协同着身旁几位捕快诧异的观望过来,瞧着身形大了一圈的“墨无双”,显然眼底都透露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嗯?...咳咳!对不起啊,最近偶感风寒,所以说话有些变了声音,但愿没有耽误了九菊圣女的行程。” 说着当着众人面咳嗽两声,可还有捕快想探究墨无双诡异变化的时候,却见狄怀英探出右掌拍了拍对方肩膀,暗自却微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无双姑娘最近身体需要注意了,毕竟风寒有传染的危险,故而这些日子最好还是戴严了面纱,若是将少卿也传染了,只怕您还要再遭受一份罪了。” “墨无双”闻言赶紧点了点头,侧目瞧着九菊神卫方向同样打礼后便钻入了车厢,与面色平静的少卿面对面坐着,却看得出她的内心非常忐忑。 “怎么是你......” “我捂得这么严实都被你看出来啦!” “墨无双”无奈刚想扯掉面上纱巾,却不料少卿忽然出手按在了对方手掌上,而后双目平淡的盯着对方。 “没听到狄怀英那小子叫你把纱巾戴严实了吗?” “诶?难道你们不介意我掉包了吗?” “无所谓,倒不如说有屈家大小姐顶替她护送倭国遣唐使更好,毕竟扬州城内可是专门有人伺机捉她呢,这样一来我们反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屈湛闻言只得靠在车厢边缘暗自舒了口气,心想可算是能离开大理寺逍遥一段时间的时候,只闻一声马鞭响起,大理寺护送队伍这才行驶上了路。 “稍后派人告诉罗小九,让她黄昏时分再叫墨无双回来。毕竟大理寺的护送队伍前脚刚走,后脚负责的神捕就赶回来实在影响不好。” 狄怀英偏过头朝着一侧捕快嘱咐道,而后转身归至药堂仅仅两个时辰,却听到大理寺的院门在一阵嘈杂的声响众被推开,从门外狼狈的扑倒进一个熟悉的捕快。 “无双姑娘...他们呢?赶紧叫人拦住他们!前往扬州城的道路千万不能走啊!” 说罢兴许是在烈日下累脱了力,众多捕快这便赶紧将他抬入药堂内,且见狄怀英以草药渣吸取了身上多余的热量后,这才见到年轻捕快悠悠醒来。 “快...快拦住他们!” 众人见状赶紧上前将他搀扶住,而后扭过头看向狄怀英的时候,却见这捕快泛出了眼泪。 “千万不能让他们前去扬州城,现在那里的大都督徐敬业已经起兵造反三十万,听说仅仅几日便已经南渡长江攻下了润州,现在过去无异于去送死啊!” 狄怀英闻言明白一直担心的终于事发了,眼下却皱眉始终琢磨不明白那徐敬业以何缘由发起的起义。 “唉!此事说来还与狄公子有些关系,毕竟他说好心好意招待了遣唐使,可你却拐跑了他的女人!” 第六十六章埋伏 错综复杂的马蹄声在不见人烟的砂石道上渐渐清晰,映着临近夕阳西下的时间,终于瞧见了不远处一座稍显破旧的驿站,如此一群护送的捕快才深深舒了口气。 “少卿大人,今日就在这座驿站休息吧,明日清早等兄弟们装备齐全再出发如何?” 头马的捕快回身撩起车帘,朝着其中正在安静端坐的少卿恭敬道。 “去告诉遣唐使那个车厢,问问他们的意见吧,大理寺的人只要是外出任务从来不会讲究住宿。” “另外再提醒他们,过了此地便是百里荒山,再想遇见休息的地方就只能在野外了。” 说着少卿携昏昏欲睡的“墨无双”走下来了马车,望着清冷的驿站且等待后者的回答时,急行两步这便忽然伸手推开了驿站的大门。 可里面的景象却惊得原本昏昏欲睡的屈湛与少卿猛地打了个激灵...... 偌大的破旧客厅中,不见了驿长,不见了伙计,没有过路的宾客喧闹,甚至墙壁上引燃的火把都透着瘆人的青黄色光芒。 而此刻眼前空荡荡的场景中,却唯独摆着一张破旧木桌,桌上只有一盏茶,一碟小菜和桌前一名头戴斗笠的老者...... “敢问这位老人家,此地的驿长现在何处?” 后面跟来的捕快见到此场景,在少卿未有动作之前,便驻足于身侧朝着堂内老者身影抱拳,并同时知会身后近百捕快准备好兵器。 毕竟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须知若是驿长有事外出也必须高悬勘合并留下两名伙计照看才合规矩,而此刻驿站的大厅中实在是太过冷清了。 “桀桀桀!驿长?你们仔细看看这几个人可是你们要找的啊?” 说罢桌下老者一抬腿踢出几个圆滚滚的东西在少卿眼前,众人定目一瞧竟是此处驿长与几个伙计死不瞑目的头颅! “一个时辰之前老夫到达这里住宿非缠着要火牌,因为嫌他们太烦所以......” 说着老者抬起头朝着众人诡异的笑了笑,并用手指抹了下脖子继续道:“杀了......” “嘶!所有大理寺捕快警戒!派出一组护住遣唐使的马车!” 为首的捕快听到这话哪里还不清楚眼前老者的意图,此时迅速与一众赶来的同僚拦在少卿与屈湛的身前,银晃晃的兵刃距离老者桌前仅有三步距离! 可此时老者的面色未见有一丝退缩,仰头饮下一杯清酒后再品了些小菜却用筷子推了下为首捕快那近在咫尺的刀锋。 “小伙子,不过是死了几个毫不相关的人,何必如此紧张的拔刀相向呢?如果伤到了自己多不好。” “多说无用!在大唐的土地上肆意杀人,今日我大理寺既然遇见了就必须管!” 话落这刀便又进了几分,可哪知老者的眼底一厉,筷子稳稳夹住了刀锋,还不等这捕快张口唤人围捕,这边却见老者吐出一枚果核,于眼前之人透体而过,且余势不减砸断了后面那人掌心的横刀! 乖乖!这老者的本领饶是少卿见了都忍不住心头一寒! 一众捕快紧绷了精神退到少卿与屈湛的身旁,且见为首那倒霉捕快瘫软在地后,老者却依旧面色如常的坐在桌旁,丝毫不介意捕快的鲜血逐渐蔓延了脚下的地面。 “老夫都不着急杀你们,何必这么着急送死。” “不过也算是你幸运,如果稍后等老夫没了兴致,你会比死还难受......” 说罢白眉平视门前神情紧张的众人,几番寻找下这才朝着两名女子身影招了招手。 “呵呵,堂前可是大理寺的少卿与墨无双姑娘?老夫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不知你二人可否来堂前一叙?” 少卿余光瞥了眼吓得浑身颤抖的屈湛,暗中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告诉她无事这便抬腿来到了桌前,并且挥手叫身后同僚们将捕快的尸体抬了下去。 “是谁让你在此拦截大理寺的车马?又为何清楚我与这位墨神捕的身份?” 少卿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坐在桌前面对老者冷眼相待仍旧毫无恐惧,甚至众人隐隐见到少卿的手掌已经按在了背后两柄匕首上! “呵呵,仔细想想你们阻碍到了谁的路吧,并且又是谁清楚你们前进的路线,以及此次护送的阵容与队伍。” “听口音您不是中原人,特别是吐字发音与倭国相似,难不成......” “桀桀桀!到底是能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人,头脑之聪慧果然与那些只会吼着要捉老夫的蠢货不同,那你再猜猜老夫要杀你们的原因是什么呢?” 再斟满一杯清酒,老者边笑边仰头饮下,可余光中那股肆无忌惮的杀意惊得众多捕快掌心刀刃颤抖,而此刻少卿攥了攥拳继续道。 “杀了我们就能削弱大理寺的基础底蕴,而你们所有的目标应该是针对于大理寺进行的。” “又或者说从一开始派遣唐使就是一场阴谋......” 话落正巧老者饮尽了一瓶清酒,瞧着西山渐落的火烧云,这才终于将头上的斗笠摘下,入目表情尽是一副戏弄的神色。 “看来你们知道的这么多,总算是可以瞑目了......” 话落,老者的手掌忽然按在菜碟上,似是要将碟中豆蔻朝着少卿二人抛来,惊得后者急忙单手揽住屈湛后仰躲开擦过面庞的凶器,顾不得身后如火竹炸响的场景,遂脚尖猛地一挑便将桌子踢得飞起! 这一边老者的反应不慢,只瞧浑身黑色鬼雾弥漫刹那间便将桌子凌空撕裂,再转眼便感觉两道乌芒刺来,携着澎湃的罡气接近眼眸时,却不料身形忽然化开,眨眼之间便于身后砸出鬼气阴森的手掌! 而少卿的轻功毕竟卓著,转眼便凌空一个扭身将双匕拦在胸前,只待手掌狠狠压在刀刃上将其崩裂时,那道纤细的身影只余下一道血剑便揽住身后屈湛飞出了驿站,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前方茫茫的荒山中。 而后三道身着金铠的男子清场后欲追上前去,却被老者于窗口拦住,回首看着一干持刀的捕快聚集在大厅,嘴角却冷冷的掀起一丝弧度。 “不用追那两个人了,其中少卿中了老夫的‘万鬼缠身’,活不了多少时日;而至于那个墨无双,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今晚子时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话落三位九菊神卫急忙让开身子,且见老者回头朝着众捕快冷眼笑了笑,忽然一伸手掌便化出数百厉鬼凝聚的黑雾,伴着厉鬼尖啸与声声惨叫中迎来黑夜弥漫,随屋内火光恢复却是满地的血海枯骨。 仿佛这里方才开了一场人肉的盛宴...... 第六十七章袭击 “启禀圣女大人,方才收到线报,护送遣唐使一脉的捕快与少卿、墨神捕等人已经被长老亲自出手除掉了,现如今他们正在前来长安城的路上,故而叫您提前做好准备,只要那一边开始了争斗,您的任务就开始了。” 还是那间昏暗的绣楼内,西胁美智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走出过这里一步,装点着她心爱的血菊,似乎正在嘲讽少卿与墨无双早先的不自量力。 “嗯...不错,老师既然把事情结果了就好,如此大理寺只剩下了厉云霆及几个无足轻重小角色,看来这秦岭地宫终究还是我九菊一脉赢了。” 笑归笑,西胁美智子妩媚同时却见堂下六人面面相觑,这便皱眉再问道。 “还有什么东西瞒着我?难道会对今晚的行动有阻碍吗?” “启禀圣女大人,阻碍说不上,只是今日申时大理寺忽有一队人马出了长安城朝遣唐使的车队方向去了。” “我等四下打探下才听说扬州城的大都督徐敬业起兵造反,如今现在整个淮南道都已经处于封闭状态,故而事后我等要是离开,只怕......” 西胁美智子清楚护卫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此刻却没有几人预料中那般苦恼,而是一副花枝乱颤的笑声过后侧倚在了香炉旁翘起了小腿。 “我当是什么事情呢,稍后你们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前去淮南道一带,遇见徐敬业的人就说扶桑九菊一脉愿意帮他称帝,不过日后必须承认是扶桑天皇的附属,如此他想要的东西我才会考虑归送给他。” 这可真是个好算盘,只要让徐敬业的三十万大军与二圣打起来,即便是最后胜利因为传国玉玺的要挟也只能做了扶桑的傀儡王朝,而若是兵败西胁美智子也早已乘坐航船离开了此地,不论怎么说对自己都是好处。 毕竟大唐人打大唐人,可是所有附属国都期望看到的好戏...... 幽暗的竹林中,一道银白的身影飞速穿梭,伴着萤火虫弥漫的山路上,好似一阵烈风吹散却转眼没了踪影。 “嗯,顺着气味来看,姐姐大人应该就在这个方向!” 来者自然是化形后的罗小九,此刻它又停在一处分叉口左右嗅了嗅气味后,便转身朝着日思夜想的墨无双方向飞奔而去。 可哪知爪子还没有跑出几步,前方忽有大片的昏鸦及林间野兽慌忙逃窜而来,罗小九惊得赶紧跳开,却见密林后方似有什么庞大野兽在肆虐一般,甚至那个方向的空气都发生了扭动! 我的狼祖宗诶!那可是姐姐大人的方向,难不成今天她忘吃药从而精神又不正常了? 罗小九想到这里赶紧穿梭在杂乱横飞的木石之中,躲过了多个散逸开的气浪,终于在一片杂乱的废墟中央见到了墨无双正在研习功法的模样! 老天爷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早先的屋子已经碎成满地木屑,一旁的池塘已经被活生生劈没了一半的大小,甚至周围原本茂密的竹林都被砍出了数十丈方圆的空地! 而此刻竟然一反罗小九所想,看周围被损坏的模样,墨无双却并未展开丝毫的妖力进行修炼! 又或者,墨无双是害怕将妖力融入后更加控制不了局面...... “姐姐大人!回过神啦,狄怀英让我过来传唤你,说是大理寺有重要事情需要你回去商谈!” 又躲过两道气浪,罗小九朝着沉浸在功法中的墨无双方向连忙喊道,这才终于感到场地中的罡风散了,只余下墨无双身着已经严重破损的白色长裙在月辉中春光乍泄。 感谢今天是咱过来找姐姐大人,不然单是现在的情况,莽子那个蠢货肯定容易把小命丢在里面...... “小九,刚才你说是狄怀英叫你来的?说了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看墨无双的玉指动作似乎还沉浸在方才对于两种功法融合的体悟中,回头想着拾起早先摆在青石上的衣物,却哪知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听说早先寺卿叫人转告您于今日晌午护送遣唐使归去扬州城,此事您可还记得吗?” “诶?有吗?”墨无双诧异的挠了挠头发。“难道我这一段时间练功太投入把这件事情忘掉了?” “关键这不是小九要说的重点,听狄怀英又说那个屈湛扮成了你的样子混入车队已经于晌午离去了。” “哦,那正好!现在我还不愿意回去呢,要是等她一个多月后回来别忘了代我向她说一声谢谢。” “诶呀!好吧,估计是现在大理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所以狄怀英才想让您回去镇守大理寺!” “不是有寺卿那个老头子在吗?我这样的回去了也不过是送菜好吧!并且那里也不会同意让我练功,不然光是修缮大理寺便有一笔不小的开支。” 话到此处,罗小九总算看出了墨无双对于回去大理寺有满心的不愿意,当下还琢磨怎样把墨无双拉回去的时候,忽然双目一闪便有了心思。 “香菱姐说今晚她要做生鲜大餐,邀请大家回去一起品宴,现在就差姐姐大人了!” 这声音一说出口,顿时止住了墨无双接下里的动作,而后偏过脑袋朝着罗小九似有怀疑的问道。 “此话当真?” “骗你,我就是狼崽子!”(墨无双:唉?总感觉哪里不对?) “再说了,吃顿饭而已嘛!又不会耽误姐姐大人练功,毕竟劳逸结合可是您教导给小九的呢!不然我们在那里吃喝玩乐,却独有您在这里饿着肚子练功,收效甚微不是吗?” 听到罗小九这副说辞,墨无双的心里当然有些摇摆不定,好不容易琢磨明白了融合的苗头,怕的就是遗忘掉那种感觉。 而此刻腹中饥肠辘辘的翻转,却无时不刻的在提醒自己,这些日子的苦修是时候该放下让身体放松一段时间了。 “那......” 墨无双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忽然感到脚下的大地一阵战粟,而后听闻长安城大理寺的方向传来轰天炸响,一道火龙咆哮着升入天际,罗小九见状回头朝着墨无双笑了笑。 “你看吧,这生鲜绝对够猛,都炸锅了......” 第六十八章惊变 夜晚的星光璀璨,大明宫内一位身着锦衣凤袍的女人伏在案首秉烛批阅来自淮南道加急的奏章,明显有些身心俱疲的模样,却仍不忘唤来一侧上官婉儿继续禀报战况。 “婉儿,你说本宫愿意让天下安泰,可为什么天下之人皆视本宫为颠覆江山社稷之人?甚至起义都懒得琢磨理由,你看看这徐敬业起义都是些什么东西!”(徐敬业:我也不想啊!但是我怕你先灭我所以也很绝望啊!) 话落,武媚伸手将奏章摔在地上,靠在玉床由上官婉儿按摩着太阳穴,却仍旧是一副怒火在心的模样。 “因为他们怕您颠覆了男尊女卑的制度,更害怕您能够觉醒了数千年来所有女人对权利的认知。” “说到底不过是一群老头子不愿意让女儿家胜过自己而已,着实讽刺的是于天后统治内大唐如今蒸蒸向荣的模样俨然成了一派盛况。” “所以不趁机将苗头打下去,这天下便极有可能不再是男人的天下了。” 上官婉儿如脆铃般的声音在武媚耳畔轻声响起,伴着指尖柔软的力道,身为天后的武媚闻言笑了笑。 “没错,自打先帝废了当年太子李承乾以及李泰,传位于秩奴后便一直不敢登顶朝政,如今维持江山社稷哪一项不是本宫的辛勤汗水。” “凭什么要拱手让于李家封号,许万千老臣戳着本宫脊梁骨说盗国的名声!” 说罢这便由上官婉儿扶起身子坐正于案前,望着奏章中所述战场的情况,武媚的眉梢露出一抹狠色。 “是时候让那些人看看本宫的手段了,不然这一辈子也只不过是给史官落下话柄而已。” “婉儿,立即传唤兵部侍郎遣将死守高邮,断不能让那徐敬业再扩入大唐领土一步,若是阻拦失败便叫他提头来见!” 上官婉儿闻言点头应了一声诺,可眼下还不等离开大明宫的后殿,却哪知地面忽地一阵战粟引得身子晃了晃,赶紧扶住堂柱,透过窗纸正瞧见了大理寺方向的异变! 发生什么了?难不成是地震? 此刻武媚同样惊异,扶起身子缓步来到窗口正见一条火龙直冲云霄,在夜色中化作一场漫天火雨落在了整座长安城各处! “天后当心!此刻大理寺方向正有临近万法归一境的高手与寺卿厉云霆争斗,余威极有可能会波及到大明宫,所以千万莫要离开了李天师所保护的范围!” 门外传来禁军头领的劝告,武媚听见回首皱了皱眉应道:“派人迅速死守长安城,另外方才坠火点也赶紧加派人手灭火!” 话落,又是感到地面一阵战粟,甚至能够感受到大明宫的屋梁处传来嘎吱作响,上官婉儿听到赶紧过来搀扶天后,随即推开房门与众人逃出宫殿。 直到这时众人携同武媚逃至大明宫外,也终于全部目睹了犹如群星坠落的火雨全貌,与漫天滚滚浓烟交织下的哭喊与凄厉的惨叫...... “哈哈哈!好一个‘一剑霜寒十九州’的厉云霆,老夫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很难再找到你这样的对手了!” 烟尘滚滚的夜空下,一名身着麻衣头戴斗笠的老者正脚踏在大理寺山门匾额处朝着内院叫嚣,而此刻院中近百名捕快严阵以待的持兵拦成一道防线,却在滚滚烟尘中如螳臂挡车一般渺小,直至白衣的寺卿走出阁楼怒目喝退众人,如此方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毕竟刚才这怪人一招通天本事谁都看见了,在堪堪砸到大理寺土地上的时候,是寺卿大人出手将此招引入了夜空中才使得伤亡降到最小! 可见寺卿的本事不愧是与大明宫中那一位天师等同的存在,想必即便是面对如此等级的敌人,他也能轻易将战局扭转才是。 依赖与信仰是盲目的,所有大理寺捕快退至那个熟悉的背影后仍旧能够僵持不动,就是因为他们坚信这个背影拥有着背负起一切的力量。 但实际上寺卿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想法谁都不清楚,只待他凌空虚踏一掌掀起惊涛罡气席卷大片火场,后者闪躲开也随之张嘴笑出了声。 “怎么不按照规矩先问问老夫为什么要袭击大理寺吗?” “问了又如何,敢踩在我大理寺的山门上,那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众人第一次看到平日和蔼的寺卿如此大火气,只待又是凌空几掌吹散了焚灼四处的火焰,这才正面盯着来人方向,浑身鼓荡的白袍内似有万兽之音咆哮,仿佛想要将眼前这个目无法纪的敌人吞下! “不死不休?真的要打起来恐怕余波都足以让此地所有的人陪葬吧,打诳语谁都会,你一个大理寺卿实在有些自大了。” 说罢老者身上也升腾起漆黑色的内力,其中传来百鬼的嘶嚎与寺卿方向遥遥呼应,而后这便摘下斗笠露出一副冷笑的模样并勾了勾手指。 “来吧,自打从扶桑前来,这一战老夫已经期待很久了,寺卿大人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香菱姑娘!现在有人来大理寺找麻烦,狄公子等人在逃离此地时唤我等将您也带过去!” 一队捕快慌忙冲进了饭堂,正瞧见香菱也驻足于窗口观战,而后刚忙道出自己此行目的,这才引领着香菱前往安全的地方撤去。 可谁想行至半路,香菱四下探寻的目光忽然一定,急行两步朝着一个身影招手并高声喊出“莽子快过来!”的话语,而那小子竟然好像没听到一般继续朝着大理寺的侧门走去。 “赶紧先带着香菱姑娘去后庭避难,莽子那里有我们几个兄弟扛回来!” 说罢,几个捕快气势汹汹的跑到莽子身前,却被此时犹如行尸走肉的莽子吓了一跳,还不等伸手将这臭小子扛在肩头跑回去,他倒是不由分说的先动了手,一套极为熟练的掌刀便将为首的捕快狠狠砸倒在地上! “不对!这臭小子有点不对劲!大家赶紧一起按住他!” 刚摔在地上感觉浑身骨头快散架的捕快急忙翻身起来,面色凝重的朝着身后追来的几人喝道,却不料此刻却有八名身着金丝铠甲的壮汉出现在院内将众人包围起来,看其他同僚的目光正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安静中。 “你们不是倭国遣唐使的护卫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离开过......” 第六十九章邪术 昏暗的房间,摇摆的青烛,一名身着暗褐色和服的女子正跪在乌木案台前面,借九盏尸油灯的光理着一根土黄色的绳结。 而一旁由锦布上盛着柄破旧的匕首,上面还残留着斑斑血迹,若是莽子在此定然能够认出此物正是那日耗子叔刺入自己腹中的凶器,想来是耗子投奔来的时候将此物一并交给了西胁美智子。 恍惚中九盏尸灯晃过,血迹在西胁美智子特殊的手法中沁透了承载的锦帛,而后伸手摘下一朵血菊同焚于灯内便将血迹彻底吸收,如此才装入了一个提前制好的草人腹中,并深深的印上了血红色的唇印。 “乖,马上你就会老老实实的走到人家面前了......” 话刚说出口,只瞧她指尖赫然出现五枚金针刺入草人的四肢与头颅内,牵出五根丝绳拧成一根,在胸口结出几道特别的法印便听一句“起!”。 眼前平放在案台上的草人果真如她所言直挺挺的站立起来! 并且指尖牵出的草人动作竟与此刻大理寺中莽子诡异的模样一般无二,缓缓走出被屈湛密封的房间,步履稳健的朝着寺外静候车马行去。 “来吧,让我看看大理寺究竟还有什么底蕴,能够拦住这场早就胜负已分的战局。” “不过,我还真想让墨神捕和狄大人也看看现在大理寺的遭遇呢......” “赶紧护送香菱姑娘和臭小子前往后庭通报剩下的几位神捕!此地有我们几个老家伙死守在这里,千万不能让这些倭国细作称了心意!” 几名老捕快看出了此刻场地中央情况的严峻,当即便为身后的年轻捕快们下达了任务,而这一边则整齐拔出银晃晃的兵器拦在了渐渐靠拢的九菊神卫眼前,虽然汗流浃背但并未后退半步。 说实话,九菊神卫相当于倭国九菊一脉的护法,每一个都是堪比半步宗师的战斗好手,单凭老捕快几人寻常的本事断不能与之抗衡。 可是此刻战况已经濒临眼前,又不能说放弃王莽那个熊小子转身逃走,所以只能寄予期望赶在几位神捕大人前来时多耗些时间,如此才有可能破灭这些倭国人的诡计,而这也是身为大理寺捕快的道义,毕竟他们身负着整个大唐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行啊!这个臭小子身上好像有数十头蛮牛在拖拽一般,我们几个兄弟根本就拦不住他的脚步啊!” 侧目观望,莽子仍旧脚步平稳的朝着院墙方向走去,身后饶是拖行了数名捕快却依然无法拦住他的脚步,眼看着便距离侧门方向十余丈远了! 此时几个老捕快见状心急想要出手帮忙,却不料八名九菊神卫双目闪过青芒,好似收到指令冲入了眼前的捕快刀阵内如野兽肆虐一般,即便是拳兵相接的状况,却因为刀锋无法砍入铠甲众捕快转眼被砸得骨断筋折,眼看莽子即将离去却被逼得无法靠近一步! “一群混小子,怎么叫神捕过来相助这么慢!” 身处中心的老捕快见此刻情况已经不能退让,只得架起兵刃尝试接下攻击从而突出重围,却不料如被巨锤砸出火芒,刹那间便兵刃炸裂,眼看就要命丧他手的时刻,竟有一根银白色狼尾自远处卷来,硬生生的将老捕快迅速拖出了几名九菊神卫的攻击范围,只待背后传来轰鸣声老捕快这才醒过神来瞧向那道相思已久的倩影! “无...无双姑娘!你不是与少卿一同前去送遣唐使了吗?怎么会在此时出现于大理寺中!” 浑浊的眼瞳中映出的倒影仿佛看到了救星到来,只待墨无双从狼背上跃下,老捕快此刻激动地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可转念一想...来了又能怎么样,毕竟那可是八个半步宗师级别的九菊神卫,更何况那身上铠甲更是刀枪不入,除非东方博雅与少卿才能够...... 想到这里,老捕快正想阻拦墨无双也赶紧逃离之际,却哪知八名九菊神卫回过头看见来人竟呆了一下。 “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为首的九菊神卫张口便是墨无双熟悉的妩媚声音,后者当即也忍不住神色一愣,看见那人目光中透着些许的恨意只得诧异的试探一句。 “你是西胁美智子?” “还有刚才你说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是什么意思?” 没由来的墨无双心里有些发慌,而后却见那八名九菊神卫竟然一同仰头咯咯的诡异笑出声来,且由为首的那个男人继续冷道。 “难道你不诧异我为何有时间在此抢那个孩子吗?” “难道你不诧异为何九菊神卫齐聚于此,并且有万法高手会恰巧在此刻与大理寺卿相抗吗?” 一听此话墨无双顿时明白这是场早有预谋的动乱,而另一边护送遣唐使的队伍恐怕已经...... 想到这里,墨无双恨声唤罗小九化作丹枫刀拦在八名九菊神卫的眼前,看得出来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目被怒火笼罩,好似想要将另一端操纵着九盏尸灯的西胁美智子焚尽! “呵呵,不过也好,能让我亲手把你折磨死,倒也算是在取得传国玉玺之前了结了一桩夙愿。” 话落,西胁美智子这一边伸手便摘下一旁茂盛的血菊,再由九盏尸灯晃过散成飞灰沉入灯底,双目中血红的颜色映出了面前墨无双身影,随即嘴角残忍的挑起一抹弧度。 “呵呵...受死吧!” 正所谓蛇蝎美人说的便是西胁美智子这种,只待收到命令后,八名九菊神卫毫不犹豫的抬足便“咚咚咚!”的朝着墨无双奔来,看模样是想捉住后以车裂的手段了结她的性命。 可此时外人不知墨无双早已今非昔比,历经了那么多修炼又岂能任由西胁美智子简单的以邪术摆布! 罡风火雨下,那柄丹枫刀第一次展现出不同以往的魁丽色彩,锋刃处渐起的嘶鸣还未等九菊神卫冲上前来,便好似一道惊鸿斩出,一道血色薄雾这便透过金丝铠甲映在所有人的面前,直到金戈落地方才将众人拉回了现实。 毕竟谁都没想到,无坚不摧的九菊神卫铠甲竟然如此简单的被隔空砍穿了...... 第七十章斗法 狼烟四起的长安城内,一群各怀鬼胎的高手相聚在大理寺中,伴着由寺卿与扶桑老者相争方向犹如龙卷风一般肆虐的罡风下,整片大地都在跟随着战粟,令历经浩劫的所有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另一边此时此刻大理寺庭院中那手执丹枫刀的倩影完全颠覆了寻常人的认知,毕竟谁都没有想到她看似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居然的能力可以将九菊神卫的铠甲斩断。 而远在四方院的西胁美智子怔怔的盯着转眼已经熄灭的一盏尸灯,这才明白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并非幻想! 赶紧探掌以血菊盖在尸灯上缠了三圈丝线,西胁美智子回过神来通过其余神卫的目光恨恨的盯着场地中同样怒气冲天的墨无双,却不知为何叫其余七名神卫褪下了身上铠甲,随着“咚咚!”的闷响传来尽皆显露出浑身狰狞的肌肉与从未亮出过的短刀。 “真不愧是大理寺的神捕大人呢,看来我真的是小瞧你了,既然神卫铠已经不能保护住身体,那还不如卸去所有负担与你背水一战!” 嘲讽到这里,见墨无双似要起手再朝着九菊神卫砍来,当即眼底青光一闪,七名神卫的身法至少迅捷了一倍,皆举起腰间短刀分数个方向包围而来! 毕竟有句俗话叫做双拳难敌四手,显然西胁美智子也明白这个道理,而墨无双此刻也确实为保自身只得退让七个壮汉的缠斗,不过另一方的攻击明显也顾及了不少。 “无双姑娘!赶紧想办法拦住王莽那臭小子才是正经事,不然一会儿他就要走出大理寺的院门被人揽走了!” 不远处的老捕快几人看穿眼前情况,当即赶到莽子身旁尝试拖拽回来,果真如早先那些年轻捕快所言力气大的简直没谱,随后只能朝着墨无双争斗的背影喝道! 好家伙!我这里看着好像很闲是吗?你们认为我有能力再伸手管那个臭小子? 墨无双当下虽然因为少卿几人遇难的消息怒火攻心,可却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见莽子情况自己也没有好办法阻拦住他的脚步,更何况此时七人兵刃紧逼,而西胁美智子还未露面,更是没有余力去顾及他人。 毕竟,若是此时强行妖化全力斩杀几人后势必力竭,那时若是西胁美智子再潜入,必定是死路一条了! 心中想到此处,又是两柄利刃自墨无双的鼻尖削过,且见那一柄丹枫刀被舞成了一道赤色霓虹方才在火星四溅中堪堪阻拦住其余角度刁钻的利器。 而对战七人此时攻击进退有序,显然是遵循着一套围攻阵法,且见墨无双的刀刃袭来,另外二人便会出手拉开同伴,丝毫不给墨无双使用刚刚奇异招式的机会。 故而一时间,墨无双此处只能且战且退,彻底的陷入了战斗的僵持中...... 而好巧不巧,眼看着莽子的脚步距离侧门不足五长远,却有一道身着青衣的女子身影被人送到前去,仿佛是燃了一张符纸当即便塞入莽子的口中,如此伴着一缕缕轻烟升腾,莽子行走的动作终于停止下来,而几位捕快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墨无双!你安心迎战这几个九菊的细作吧,此处有怀英和屈清月姑娘阻拦莽子离开,绝对万无一失!” 一侧正是狄怀英与屈清月由胖瘦两名神捕护来,见战场显然有着帮助墨无双的想法,而后这两名神捕也迅速加入了战团中,刹那间便分去两名九菊神卫的攻击,令墨无双着实缓了不少压力。 “嗯?没想到这大理寺中竟然有知晓道法的高手!” 西胁美智子这一边见到桌上草人腹中竟然徐徐冒出轻烟,而后借由九菊神卫的双目看到了现场中施法屈清月忍不住翘了翘眉梢。 “没想到竟然是她,看来从一开始大理寺的疑心便颇重啊!” 含笑之余冷眼从身侧再摘来一朵血菊,自花蕊中心抽出一缕血红色的丝线拴在草人颈部,以指尖一顶腹腔位置,且见另一边莽子原本吞进口中的烟气竟然顺着五官便喷涌出来! “狄公子!将燃香递给我!” 屈清月见状也心知西胁美智子是一个用邪法的高手,此时不敢大意便伸手取来一只燃香衔在莽子口中,而后掌心一捉将莽子腹部拉起,竟又是一次性抽光了半支燃香,并且身体抽搐了两下这才再次平静下来! “嘻嘻,有点意思......” 西胁美智子此刻也有些佩服屈清月的手段,毕竟寻常能与自己斗法的人不多,更何况是年纪轻轻的女孩,综上所述她定然就是传闻中护墓一脉的人了。 想到此处,单手碾碎一朵血菊,于目光中映出狄怀英与屈清月的模样,而另一只手便从尸油灯中取来几点印在草人身上,且见大理寺方向的莽子忽然面色扭曲的嘶吼起来,仿佛承受了多大的折磨一般,还不等屈清月再次尝试破除对方邪术,莽子竟然挣脱束缚回身便朝着二人举掌劈来! 我的老天啊!这又是什么鬼! 狄怀英毕竟不曾涉及过练武与法术,此刻见到莽子忽然发狂,便赶紧举起腰间的文曲笔拦在身前,只感觉仿佛被大锤砸得手臂失去了知觉,整个人身子都跟着倒飞砸到堂柱上,喉咙一甜险些昏厥过去! 而这一边屈清月勉强躲过了掌刀,却发现莽子与狄怀英那杆玉笔相撞瞬间仿佛被烙铁碰过,惨叫同时后退两步的模样印在眼底,几乎一瞬间便计上心头。 “你们赶紧压住他,我有办法制住他了!” 这一边屈清月于狂暴罡气中勉强站直了身子,但瞧着周围诸多捕快前赴后继的上前尝试控制莽子,只得一咬牙拾起地上那半截燃香塞回莽子口中,见到瞳孔中渗透的狂暴意味,这便两指折断香头在头前虚晃一圈,而后狠狠的扎在胸口位置! “滋!”香头能烫伤的创口不大,可此时西胁美智子这一边却吓了一跳,谁知那草人身体忽然冒出了火苗,并且顺着丝线朝自己扑来,惊得后者赶紧松开手而后转身捻灭了仅剩额头的那根绳头。 “混蛋,竟然敢和我耍诈!” 西胁美智子双目愤恨的再捏法决,径直点在草人眉心的时候,却不料那东西居然毫无征兆的炸开,惊得美智子倒地滚了两圈,这便通过九菊神卫的双目瞧见,不知何时屈清月居然借着狄怀英的判官笔点在了莽子的眉心处! 而方才显然就是自己以邪术撞在了这件奇物上,所以才导致的整个施法炸裂! “混蛋!看来只能用杀手锏了!” 第七十一章计中计 杀手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没人知道...... 只不过在西胁美智子因为分神而导致片刻失控下,正在争斗的墨无双却分明把握住了机会,只是掌心一转便将丹枫刀反手握住,沉下腰再躲过两柄短刀后,却转身划出一道弧线,将面前神卫的双腿直接削断,甚至在人影倒下的时候,那两截小腿仍旧立在原地! 好快的刀!这刀砍东西难道不会受阻吗! 这一招瞬间便将战局扭转,剩余的六人仿佛受到了什么命令,当即不愿意再与墨无双缠斗,仅是几个纵身便散开径直朝着屈清月几人的方向冲去! 而这一旁大理寺几人才刚为战胜了西胁美智子松了口气,闻声回头却见几名壮汉朝着自己方向冲撞来,惊得屈清月浑身一僵竟是不知了躲闪。 毕竟她同狄怀英一样不会功法,而此刻场内除了墨无双之外更没人能够阻拦住他们的脚步! 蠢货屈湛!你到底此刻在哪里,你妹妹因为你的擅离职守就要命丧于大理寺了! 叹到此处,屈清月瞧着九菊神卫愈发清晰的狰狞面色慌忙闭上眼睛,却听身前三步远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再睁眼竟是墨无双丹枫刀处甩出一条银色狼尾将人拖倒在地! 而趁着其余人还未反应之际,墨无双直接两步虚踏追到跟前已摔倒的九菊神卫做踏板,旋刀削断了其余两名神卫向屈清月伸出的手掌,而后在一阵血幕中落地稳稳护在屈清月的身前好一阵威风! 逆手紧持丹枫刀,冷目微凝画眉梢,那一道倩影好似风雪中永不折服的艳梅,随着远处罡风吹来那几缕长裙的飘絮,映着月光更透出别样的豪情! “怎么?被人破了邪法就想强行把人掳走?” 挥刀甩掉血渍,墨无双迎众人面前,在阵阵罡风下散乱的青丝中,嘴角掀起一抹西胁美智子熟悉的弧度。 “有我在这里你...可以试试......”(墨无双:啊!好爽,终于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了!兴奋!) “呵呵!别以为这次能够侥幸胜一局就目中无人了,笑到最后的人可未必是你!” 西胁美智子这一边透过九菊神卫的眼睛,看见墨无双的笑意恨得牙根直痒痒,可无奈败局已定只能再掐几个指决,使得这六人飞身跃上了屋面青瓦,转眼便是朝着城门外方向逃去! “无双姑娘!此地有我们几人看守便好,你且赶紧去追那几个倭国的细作,要是逃了我大理寺可就笑话大了!” 几名老捕快急忙朝着驻足于院内的墨无双劝道,且见后者两步赶来查探了悠悠醒来的狄怀英伤势,这才又回头看向昏迷的莽子舒了口气。 “我若是离开,那西胁美智子再前来又该怎么办?” “这点墨...无双姑娘不必担心,修炼此等邪法,施术者不能擅自离开法台,不然这几个九菊神卫失去控制就会瞬间暴毙,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 屈清月于方才景象中醒过神来,瞧着墨无双的模样面色忍不住红了红,而后这便细心的为墨无双解释其中利弊。 如此事不宜迟,墨无双赶紧唤罗小九化作狼型,翻身骑上时朝着在场几位捕快抱了抱拳,这便如光影一闪消失在了大理寺的院墙外。 而西胁美智子这一边兴许还在为九菊神卫侥幸逃脱的结局庆幸,在回首查看情况的时候,却见满城烟火中忽有一道银色妖兽以极快的速度追了过来,甚至多处青瓦屋面被掀得飞起,而那妖兽背上的人不是墨无双又是谁! 见此情景,反常的西胁美智子却露出一抹冷笑,好似六名神卫逃走就是为了勾引出墨无双一样。 “墨神捕!你知道我为什么如此讨厌你吗?” 满城的火焰与哀嚎中,转头一名神卫驻足于建筑屋脊处,冷眼朝着后方追来的人影扬声以西胁美智子的声线笑道。 而这一边墨无双为迎战只得脚尖一点飞跃到对面,单手一招便是又唤来了形影相随的丹枫刀在掌中,看目光对于眼前人毫无往日怜悯可言。 “因为自打从扬州下遣唐使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会是我一生的宿敌。” “你有狄大人那样愿意真心对你的男人,你有我此生也无法奢求的样貌,甚至一笑倾国也不无夸张,而且你还有很多我不敢想象的东西。” “我做梦都在渴求,而你却当着我的面前在躲避,你的虚伪令人作呕,你的命运令人羡慕,凭什么我们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 “答:因为这样我才有杀掉你的冲动,因为这样我才能用你栽培出最美丽的血菊。” 九菊神卫的目光越发狠厉,在明知敌不过墨无双的情况下,仍旧举起了掌心的短刀似要做争斗的模样。 “所以说,你因为嫉妒就想杀了我?杀了护送遣唐使队伍里近百的大理寺捕快?”墨无双将丹枫刀逆手握好,而后双目冰冷的盯着面前的人,似乎透过对方的瞳孔也看到了西胁美智子此刻扭曲的面庞。 “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有任何的同情。” “并且把脖子洗干净了,等解决了你的几个傀儡后,我...会去收了你的命......” 罡风乍起,数片青瓦被掀飞遮蔽了二人目光,只待如电光火石一般的交锋,丹枫刀上再次滑落了一滴猩红的血。 “哦!对了,方才忘了提醒你,九菊神卫共有九人,你有没有觉得方才在大理寺争斗中少了一个?” 神卫双膝一软跪在屋顶,偏过头来瞧着墨无双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当即引得墨无双寒毛乍起,还不等转身朝着大理寺方向跑去,却不料倒下的神卫五官中透出火焰,随着一声轰鸣伴黑云升起,整个方圆十余丈的地方瞬间被夷为平地! “呵呵,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我就不信这一次还炸不死你......” 西胁美智子冷笑着扎好刚息的尸油灯,虽然心痛不过能够将目标除掉心底也舒服不少。 可事不随人意,再回头朝着第九盏尸油灯观望时,却不料如空气中忽有一只手将其掐灭,转眼便也成了一盏死灯...... 第七十二章异军突起 墨无双与九菊神卫争斗的地方因为强烈的爆炸已经沦为废墟,此刻周围险些被波及的居民趁着安静的时候探出头来,看模样是想查看那堆还在散发着青烟的废墟状况。 却不料一只纤细的手掌突然破开焦石,惊得众人慌忙逃窜后,废墟中那狼狈倩影踉跄的爬了出来,只不过看模样似是被不久前爆炸的威力震得头晕目眩,过了好些时间才终于目光恍惚的站直了身子。 命真大啊,要不是最后时刻罗小九迅速妖化将自己包裹起来,只怕现在已经被炸的连渣都不剩了! 不过话说,罗小九呢...... 墨无双念到此处,不知为何心底颤了颤,慌忙回身开始徒手刨灼热的废墟,直至十指流出血丝终于发现那条雪白的狼尾摇啊摇,猛蹬后腿似乎是在回应墨无双的呼唤。 “呜呜呜......(快把咱拉出去啊!快喘不过气来啦!)” 终于放下了心底的担忧,待到将其挖出来之后,且见罗小九灰头土脸的抖了抖身子,这才勉强看到了原有的银色毛皮。 “妖神在上,好在咱是狼祖转世,不然就刚才那爆炸的威力,咱都足够被端上桌啦!” 罗小九祈祷时踉跄两步,忽然看到墨无双的手掌,似有些心痛的泛泪道:“话说,姐姐大人你的手掌痛不痛呀...诶?别哭啊!” 说着便乖巧的舔了舔墨无双伤痕累累的手掌,只觉得有一种酥痒的感觉在掌心,这才止住了墨无双如释重负的泪水,而后却情不自禁将罗小九的狼脑袋抱在怀中蹭了蹭。 还好这头蠢狼没有事情,不然以后自己就真的没有依靠了...... “嗯...话说的虽然有些迟,但是姐姐大人,咱们是不是赶紧回到大理寺看看那些家伙...现在的情况比较好啊?” 罗小九感觉拥抱自己脑袋的娇躯忽然一僵,显然有些惧怕回去后会迎来一片地狱,而那座墨无双的家也会在眼前彻底的化作一个血洗的历史。 “姐姐大人不要悲观,好歹此刻大理寺内还有几名神捕,回去后说不定香菱姐,怀英小受这些人都在等着你,毕竟他们才舍不得将姐姐大人抛下呢,对吧!” 第一次见到墨无双如此彷徨,罗小九在劝告之后,这便将情绪低落的墨无双叼到了背上,不再多言顺着青石道奔回了大理寺的方向。 而此刻长安城内缭绕的硝烟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历经了摧残的大理寺院内,似乎寺卿与扶桑老人的争斗已经平息,伴着后院门板摔落,伏在狼背上的墨无双却赫然发现方才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捕快们正瘫软在院内哀嚎连天。 兴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墨无双心中暗自舒了口气,按理说西胁美智子不该是这么心慈手软的人,不知道为何,在自己被调虎离山之后竟然没有下了杀手。 难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又或者是有人出手相助? 墨无双跃下罗小九的背,左右环视一周后却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影子,看铠甲正是原本应该身为入侵者的九菊神卫。 此刻上前查探情况,却发现他面目狰狞的半跪在地面,映着连同盔甲一同深陷的胸腔,显然是没了丝毫生机。 好家伙!到底是谁能空手打穿九菊神卫的盔甲!甚至看模样这神卫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 “无双姑娘!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一侧老捕快靠在树旁深咳了几声,随后唤墨无双扭过头来这才松了口气。 “刚才还好你走了,不然...咳咳!...恐怕你也要受到牵连啊!” “老马缓口气,我哪里都不会去了,我就留在这里陪你们把伤照料好。” 说着墨无双赶紧走到身旁以内力为老捕快顺了气,却哪知后者伸手攥住了墨无双手腕怒道。 “不!你现在的任务并非是守护大理寺,毕竟方才阿羅那顺逃了出来,并且强行将莽子也捆走了!” “这一切好像是早就预谋好的一样,待你前脚走后,他便携着手下和早先关押的神偷一同闯了出来,并且伸手便打死了那个细作!” “对了!之后他还连带着狄公子和屈姑娘二人一同捆了去!” 听到此处,墨无双紧紧咬了咬贝齿,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绵雨,此刻大理寺被糟蹋的一片狼藉下,莫名有些心底空落落的。 寺卿呢?听闻来的路上有两道人影冲出了长安城,想必是那扶桑老者知晓了西胁美智子的事情想要逃离,而寺卿此刻却尾随他追了上去。 如此一来,现在除了大理寺中几名还算说得上话的神捕与寺正,只怕没别人收拾得了大理寺这个烂摊子了。 瞧见此刻满地重伤的同僚们,墨无双赶紧唤罗小九先将受伤的诸位捕快衔到药堂中,正巧在此处撞见香菱,终于再松了口气,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钻入这位大姐的怀中。 “乖,没事了,毕竟方才那个倭国的细作跳进来也把我吓了一跳,若不是那个阿羅那顺越狱我还真的容易在劫难逃呢。” 香菱拍着墨无双的脑袋笑了笑,而后瞧见一群捕快面色死灰的看向自己,这才帮忙为在场的捕快包扎伤口,毕竟因为早先在苗疆了解过药材,所以才能担起药堂临时郎中的要职。 就这样在忙碌中不知不觉过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早的时间,墨无双这才与香菱汗流浃背的走出房间舒了口气。 “狄怀英和莽子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没想好,阿羅那顺不是个寻常的绝顶强者,更何况还有西胁美智子那个倭国的细作在暗中监视,单以我个人救出他们的几率不大。” 墨无双闭上眼睛抿了抿嘴唇,张开双臂好像在感受清晨浓浓的雾气,更似尝试冷却自己无奈的心。 可谁想,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忽地大理寺门外传来错杂的脚步声,且皱眉还以为是谁看大理寺的笑话,却见几个熟悉的人影推门走进。 定睛一瞧,原本心灰意冷的墨无双忽地嘴角掀起一抹弧度,望见那为首一身漆黑的女子,不是大理寺少卿还能有谁! 第七十三章柳暗花明 “没想到,碧婷与无双姑娘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 少卿此时由屈湛于身侧恭敬的搀扶,而后一位面带头纱的女子领着壮硕的刚子上前两步,礼貌地朝着墨无双躬了躬身,听声音竟是前一段时间刚刚回了黄沙寨的碧婷。 “你们怎么在一起?不是听说......” 墨无双皱眉刚想问出昨日护送遣唐使所发生的事情,岂料少卿神色低落的抬了抬手,看模样是不想在提及那场惨剧。 毕竟除了自己和屈湛侥幸逃出来,其余大理寺近百的同僚都永远的留在了哪里...... “刚才在院外就听到你喊那阿羅那顺逃出来了,看现在大理寺的落魄模样,难不成莽子如今也在他的手里?” “不光是莽子,狄怀英和屈清月同样被捉走了......” 一听亲妹妹被那个混蛋捉走,屈湛的面色瞬间便慌了,颤抖同时却感觉手背处少卿拍了拍,这才勉强按耐下了险些失控的心情。 “估计是看出来屈清月那丫头会阵术道法了,所以才绑了她打算一同硬闯秦岭地宫。” 安慰了句让墨无双与屈湛心知没有危险,少卿抬步便朝着狼藉的议事阁蹒跚走去,而后墨无双抿了抿嘴凑到碧婷的身旁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对了,你们到底是怎么遇见的?” “呵呵,这可就要长话短说了,昨日护送遣唐使的队伍被万法高手拦下本就是十死无生的局面,不过少卿大人的轻功天下难寻敌手,所以才逃出了那扶桑老人的攻击。” “可身体毕竟受了重伤,携着这位屈姑娘途中因体力不支恰巧遇见了黄沙寨正在巡逻的几位兄弟们,如此又听闻昨晚长安城内发生了激斗,我们才彻夜赶来希望能够帮助大理寺做些道义上的事。” “正巧,上一次我们还欠了少卿与墨无双姑娘的人情,而我也有些话想和我说姑娘说一说......” 听语气碧婷现在对墨无双已经有了改观,兴许是真的知道了感恩,又或者是私下里与少卿达成了某些交易,这些却不是墨无双该关心的了。 “哦,之前你不是说不让我和刚子再见面了吗?怎的今日竟然将他也带到了大理寺来?” 墨无双仍然纠结早先在黄沙寨所遭遇的事情,不过听语气显然是心情舒畅了不少。(众位炮灰捕快:抗议!跑龙套不该遭受严重歧视!)(墨无双:盒饭走你!) “呵呵,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你才会明白什么是自己真相想要珍惜的,就像现在我家刚子便明白了我的情,所以我便捉住了他的心。” 话落,正走到议事阁的门前,随着少卿入座后剩余的几人这才合上了房门开始商量接下来的部署。 “墨无双,我想让你打先锋追踪阿羅那顺几人的踪迹从而解救三人,顺便那宝物......。” 少卿坐在桌首,显然身体的重伤还未恢复,稍微轻咳了下,只能敲了敲桌子继续强调道:“这次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忙。” “那我可未必争得过那头大野熊,更何况暗中还有西胁美智子等人盯着呢。” “无妨,此次屈湛会陪着你一起过去,她一身横练的功夫已经在宗师左右,应该是你不错的助力。” “而后路上我已经知会过碧少当家,听闻她也知晓一些墓中常识,可为你指点墓中道路的方向。” “那你们知道入口在哪里吗?”墨无双蹙眉问道,显然诧异眼前几人为何不先提及此事,却听身旁的碧婷方向于面纱下笑出了声。 “无双姑娘这是忘了我黄沙寨经历过什么了,毕竟阿羅那顺与我黄沙寨有血海深仇,这追踪的任务我们必将尽心尽力。” “更何况,无双姑娘身边的罗小九也不是个一般妖兽吧,她的鼻子应该能嗅出方圆百丈内独特气味的方向。” 说到此处,墨无双彻底清楚了碧婷与少卿所打的注意,仔细一想终究还是觉得缺了些胜算,无奈又将目光投向了少卿这一边。 “别看我了,眼下只能给你准备这些帮手,稍后只怕大明宫方向天后还要派人来调查大理寺昨晚发生的事情,总要留下点人驻守此地。” “所以,就算是刀山火海,狄怀英和你小徒弟在里面,以无双丫头的性格,终究还是要拼一把的不是吗?” 少卿似乎看透了墨无双的性格,而后轻声以内力传到墨无双的耳中,似乎是个只有二人能听见的本领。 “更何况,阿羅那顺与西胁美智子两边也处于对立,如果真的三方硬碰硬,谁输谁赢似乎没有办法确定。” “更何况,趁着大明宫的人还没有过来,你们快些启程前去秦岭方向比较好,若是被发现,天后必定会对大理寺起了疑心。” 如此,墨无双明白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讨价还价的时间,只得与碧婷相视一眼,朝着屈湛的方向招了招手,随黄沙寨众人的拥簇下迅速冲出了大理寺的院门。 看模样,果然墨无双才是在场人中最着急的那个人...... “少卿大人,前去秦岭能够争斗的只有墨无双和屈湛两个姑娘,若是她们出了什么意外,只怕我大理寺于两方都无法交代啊!” 身侧一名捕快凑到跟前,瞧着几道倩影离开这便俯首于少卿耳侧道。 “你当寺卿那个老狐狸傻吗?他敢追着那个扶桑的老头子跑出去,肯定是认为大理寺的现状有能力摆平事情。” “更何况,并非特殊体质的你们,根本不可能明白这里面的玄妙......” 说着似是有些疲乏,少卿扶住的椅子看向遥遥坊间方向,这便再招手唤一旁的捕快凑来。 “一会儿叫剩下的几名神捕带人围住四方院,虽然明知道那些人已经不在了那里,但总归是要给天后以及整个长安城一个交代。” “而后再多注意一下,最近与淮南道交战频繁,此次长安城浩劫未必不会被人捉住造势,所以要多加防范,千万要让民心安稳下来......” 遣走了身旁照料的几名捕快,少卿缓缓站起身看着满院萧落与整齐码在前堂的大理寺烈士们,暂且躬了躬身,只能将希望放在了墨无双等人身上。 “就当是为大理寺的同僚们报仇吧,无双丫头,此行你可千万不要让人失望啊......” 第七十四章追踪 清晨的秦岭弥漫着如薄纱般的浓雾,伴着几声鞭响,正有一辆马车疾驰在泥石路上,且见赶车之人正是昨夜出逃的阿羅那顺,而他的身旁端坐着的年轻人便是大理寺中所关押的神偷庾浩。 “我说这位天竺来的大王,驾车慢点!现在雾气这么浓,你也不怕撞到什么东西上耽误了行程!” 庾浩着实对眼前这个鲁莽的阿羅那顺头痛不已,说他刚愎自用都感觉算是抬举,无奈只得钻回了车厢看着在大理寺被捆来的三人。 “喂!三位别装睡了,在下坐了一晚上的车都屁股痛,你们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 话落,由狄怀英率先睁开双目,瞧着面前这个熟悉的男人,蹙眉并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没想到你这人已然堕落至此,竟帮着胡人盗取本国的墓葬,对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啧啧啧,好热血的小哥啊,只可惜咱们的命都掐在人家手中,想活命的就别故作矜持了,毕竟你也不想遭罪对吧。” 说着,余光瞥了眼驾车的阿羅那顺,庾浩便靠着车厢朝狄怀英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知道为什么在逃离大理寺的时候,我让那个莽夫把你也带上吗?” 这问题狄怀英还想知道答案呢!瞧着面前嬉皮笑脸的人,随后只得谨慎的摇了摇头。 “呵呵,那我换个问题,昨日在大理寺中与倭国细作战斗的墨无双是你什么人?” 狄怀英听到此话面色忽地一僵,且见后者饶有兴致的神色便张口应答道。 “是我的同僚,同时也是大理寺的神捕之一......” “唉?明明往常透过牢窗看你二人关系那么好,没想到仅仅是同僚这种关系啊。” “不过好在看上去本事不错,当真不愧是当年第一神捕的女儿,也不清楚她是否有能力与这个莽夫相抗衡......” 此话一出口,狄怀英双眉猛地皱了起来,盯了面前的神偷好长时间,如此才抿了抿发干的嘴唇。 “你的目标是什么,传国玉玺?亦或者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是说......” “嘻嘻,做贼的,这一辈子的理想就是逍遥快活,并且将所有人都垂涎的东西纳入囊中,如此才不会辱没了摘星郎君之名。” “至于我到底想要什么,这个你现在还不用知道,不过还请您稍后多多知会身后二人,劝她们多配合下,千万不要让在下难办才是。” 笑罢回首便叫阿羅那顺将马车停下,而后下去从怀中掏出一块司南,望着茫茫浓雾指尖朝着西南方向指去。 “天竺来的大王,方才叫你跑慢一点,你看那骊山已经被你远远甩到身后了,此刻我们还要回头再走一程......” 此话听得原本就暴戾性子的阿羅那顺额头青筋直冒,伸手便攥住庾浩的衣襟,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恶狠狠道。 “你刚才竟然敢耍本王!” “呦!这可不怪我,谁让你不认识路还非要跑得那么快。另外最好赶紧放手,稍后寻到了秦陵地宫,你可还需要我来破解机关呢。” 瞪着面前临危不乱的摘星郎君,阿羅那顺整张粗犷的脸都憋得血红,眼下恨不得杀了这个敢于戏弄自己的人,却无奈他在整个计划中地位极其重要,只得闷声松开手掌,但回头时看到来路深深的车辙却陷入了沉思。 “把车上那几个人都拽下来,回去的路...咱们徒步走!” “诶~那可是接近两千丈的远近,你不会是想累死吧!” 庾浩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想走,岂料阿羅那顺挥手让身旁的两名护卫强行将狄怀英几人丢在地上后,却伸手抽响了马鞭令老马惊慌,车辆转眼便消失在了茫茫浓雾中! “现在马车跑了,你没得选择......” “少当家的!就是这户人家说,昨晚有人趁着他家灭火的时候抢了马车,而后朝着城西方向逃去了。” 此刻,长安城内由碧婷手下的黄沙寨人押解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来到面前,且见到墨无双的模样后,惊叹间却感到侧脸火辣辣的痛。 “在长安城内能不能别弄得好像土匪进村似的?我们几个可是大理寺的人,这样影响不好......” 墨无双急忙伸手拦住一侧还想抽车老板耳光的悍匪,而后从腰间亮出了大理寺的腰牌干笑道。 “抱歉啊老兄,昨天有大理寺在押的凡人趁乱逃走,我们这是着急逮捕他们,这样也好早点把你的车弄回来啊!” “可...这些人怎么看也不像大理寺的啊......” 墨无双瞧着车老板有些闪避的目光,环视一周的确感觉这是一群悍匪绑票的架势,只得伸手挠着头继续干笑道。 “嘿嘿,编外...他们都是编外的临时工......” “......”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墨无双和碧婷几人总算是将事情的始末弄了个清楚,并且从车老板口中得知,那辆马车的马掌上有个特征,如此才掌握了线索跟随着野外的车辙印一路追了下去。 “这么大的雾,你确定能找到秦岭骊山的方向吗?” 颠簸的马车上,墨无双唤刚子驱车同时,回头朝着厢内碧婷与香菱的方向问道。 “无双姑娘放心吧,刚子从小运镖便时常经过此路,即便是闭着眼睛都知道骊山的具体位置。” 碧婷这话音还未落地,且听赶车的刚子竟然忽然喝住了马匹,而墨无双探头出来却发现屠辰刚面色严肃的蹲在了地上。 “怎么?骊山到了?” “可以这么说,毕竟这一片都是骊山境内,要寻找几人的踪迹本来看车辙继续走就好,可此处有些不对劲。” 说着墨无双也下车凑到了刚子身旁,且见还是一路特征明显的痕迹,无奈偏头希望刚子给个解释。 “这几个人应该是在此地下了车,不然车辙印不可能陡然变轻,而离开的方向嘛......” 墨无双听见叫罗小九赶紧过来,而后将莽子日常披的汗巾在鼻子前摇了摇,这才在罗小九连打五六个喷嚏的情况下,将确定的目光下定向了西南方。 “驱车向那个方向跑,这丫头的鼻子准没错!” 屠辰刚闻言转身将马车掉了个方向,这才伴着罗小九前方引路的模样消失在了原地。 而与此同时,浓雾中有六道稀疏的人影也伴随着转瞬即逝...... 第七十五章地宫之争 “这就是秦岭地宫吗?” 骊山一处茂密的草丛中,阿羅那顺已经逼得莽子将洞口位置说出了口,而后搬开已经遍布青苔的石堆,这才透过洞口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哟呵!难怪那么多人都找不到地宫入口的下落,这石堆都生出青苔了,就算是现在长安城内的李天师也掐算不出来具体的位置啊!” 庾浩于身侧抱着肩膀,眼底明显也透着丝兴趣,待到阿羅那顺的两名护卫先下去后,不等后者嘱咐便也一同跃入了漆黑的洞口中。 感受着富有沧桑气息的壁画,冰冷的石壁上雕刻着一代传奇王朝的兴衰,指尖划过潮湿的石壁感叹同时,却见一道火光在身后亮起,惊得庾浩赶紧挥手唤身后人灭掉! “蠢货!你是想告诉地宫中所有诡物自己的到来是吗!更何况此地多年不见日光,空气稀薄下点燃火把无异于是想将自己憋死!” 护卫不知道这些规矩,眼下刚想熄灭掌心的火把时,却不料阿羅那顺也推了狄怀英几人下来,这便伸手止住了熄灭的动作。 “不打火把难道在里面摸着走吗!” “更何况你方才说那些诡物,有本王在这里怕他作甚!” 堂堂的摘星郎君被这土鳖气得肝疼,再嘟囔两句之后,只得让两个护卫打了头阵,而后自怀中掏出块陈旧的罗盘置于屈清月眼前。 “这位姑娘请吧,千万注意莫要选错了路,不然大家都要把小命丢在这永不见天日的墓穴里。” 屈清月自然不愿意违背护墓一族的誓言为阿羅那顺等人带路,而后从一旁狄怀英的方向便瞧见阿羅那顺阴沉着面色欲解开束腰,惊得赶紧碰了碰屈清月,可后者就是紧咬贝齿不愿为其指明道路。 “哼哼!小姑娘,看来你不吃点苦头就不知道本王的厉害了!” 说来也惨,自打阿羅那顺前来大唐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碰过女人,第一个相中的墨无双有大理寺撑腰惹不起,第二个碧婷跳崖毁了容,再经历这段时间牢房的关押,已是一股**即将要喷发出来,而此刻只差一根导火索便能将他彻底引燃。 故而眼下借着朦胧的火光瞧见屈清月柔弱清秀的模样,这便抬起步子朝她捉来! 这个天竺来的混蛋除了喝酒、打架、玩女人还知道什么! 摘星郎君庾浩怒眉一皱显然也有些焦躁,可还未伸手阻拦阿羅那顺下一步举动时,却哪知莽子这一边挡在屈清月的身前竟然嚷出了声音。 “傻大个儿!你要是个爷们就冲着俺来!别对女人动手动脚!” “嗯?小崽子不大,还学别人给女人出头?” 一腿用力踢翻了莽子滚出好远,那孩子在片刻恍惚中伏在地上捂着肚子猛咳,看着嘴角的血迹似乎是要将内脏都吐出来! “对一个孩子你犯得上用这么大力气嘛!” 庾浩几人的目光看着阿羅那顺多了丝鄙夷,而后者面色一冷,扫视了一周冷笑道。 “那又怎么了,这小子已经带着咱们找到了地宫的位置,本王现在杀了他都是理所当然!” 说着几步走到莽子身旁,抬脚看着就要踩断后者的脖子,却哪知莽子此刻猛抬头在阿羅那顺的裤子上蹭了一把血迹,转而一翻身那猛踏的脚掌似乎踩在了什么机关上! 不好!中了这小娃娃的奸计了! 阿羅那顺惊得此刻不敢抬腿,而后不知为何黝黑的通道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借火光好似一片灰色的地毯展开,仔细一瞧竟是一群拳头大小且张牙舞爪的尸鳖涌来! 我的乖乖!这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了,要是跳到人身上估计不消半刻便能啃得精光啊! 两名护卫顾不得怀英几人此刻的现状,赶紧冲上前去企图以天竺圣术堵住通道,而后将自己的王救走。 而另一边翻身逃开的莽子迅速拉住了狄怀英和屈清月的衣袖跑到一处墙下,也不知拍了哪里,竟有一扇石门翻开将三人身影隐藏在里面! 而这一边庾浩也手疾眼快,本着不想再与阿羅那顺这等人渣一同走下去,便运起脚下轻功一溜烟的同样消失在了门缝里。 混蛋!那个小偷也敢背叛本王! 阿羅那顺余光瞧见四人消失的背影,而另一边又看到尸鳖刹那间将两名护卫的蛮象淹没,当下也不管到底会不会出事情,转身将两个护卫踢到尸鳖群中,而自己抬腿便朝着墓道的深处逃去...... “姐姐大人,方才嗅过了踪迹,那些人应该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了。” 罗小九绕在几块石头旁,用尾巴一扫便寻到了进入地宫的入口,且见里面阴风阵阵的模样,墨无双莫名心底有些发颤起来。 “你们说,这下面不会闹鬼吧,咱们这群人里面好像没有懂这方面的啊!” 几人一想确实如此,墨无双和屈湛负责争斗,碧婷负责查看机关布局,至于刚子那是陪着老婆来的,而香菱却是不放心墨无双与莽子强行要来帮助的。 “香菱姐,要不你改一下属性吧,要不我有点不敢进去......” 后者听见有些哭笑不得,趁着墨无双没有留意之际这便伸手将其推了进去,而后在阵阵惊呼中几人这才一同入了漆黑的墓道。(墨无双:谁敢说老娘胆小!把你们丢进漆黑的古墓里面试试!这完全就是在立小旗啊!) “嘘!别嚷了,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香菱伸手在墨无双的脑后来了一个爆栗,然后与几人做侧耳倾听状,却闻声声惨叫在墓道中徘徊,想必距离应该不算特别远。 “估计是阿羅那顺那几个人出了什么事情,但愿莽子和狄怀英他们不会受到什么牵连吧。” 几人于黑暗中相视一眼,由碧婷专业的从怀中取出几个燃着青色火焰的折子后,这才尝试着朝那方向赶了过去。 可来到地方见眼前的景象时,众人抑制不住腹中翻滚,就连为首的碧婷脊背都渗出了冷汗! 因为此刻两具身着天竺护卫衣物的人正并肩跪在尸鳖群中保持着恐惧模样,看着地上未干的血迹与皮肤下来回移动的虫影,显然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夺取了二人的生命! “狄怀英他们呢?不会也被吃了吧......” 墨无双汗津津的凑到碧婷身旁攥拳问道,显然被眼前的景象令她也有些腹中难受,可还不等碧婷回答,却见一只猩红色的拇指大尸鳖钻出死者头皮,朝着几人方向兴奋的吱吱叫了几声...... 第七十六章遗尸 这是一间很特别的秘密隧道...... 跟在莽子与屈清月闪身进入,狄怀英发现隧道两旁堆积着许多锈蚀的工具和储备用的火油,轻触墙身更是透着一股温热的感觉。 想必这应该是当年工匠们为开凿秦始皇陵而特设的一处逃跑捷径,为的便是躲避在皇陵建成后被秘密杀害,所以这条隧道的设计非常巧妙,寻常人根本找不到进来的机关。 “莽子,你现在身体没事吧。” 狄怀英于身后瞧见走两步忽然半跪在地上的王莽,刚想伸手扶他起来却不料后者连忙挥了挥手,且余光发寒的看向身后追来的摘星郎君庾浩。 “小兄弟,劝你不要太意气用事,说到底我兴许与你们才是一路的人。” 庾浩在身后不以为然的敲了敲石壁,口中忍不住啧啧称奇道:“真不愧是能够造出秦岭地宫的匠人,居然能够借着龙脉保持此地的冷暖,看来里面懂得堪舆的人绝非凡手。” “你确定不会对俺们下杀手?毕竟你也是从大理寺地牢中逃出来的人,俺可不信你是什么善类。” “啧啧,所以才说你这孩子的年纪还小,不明白对于做贼的来说,利益才是首位的这个规矩。” 说着目光朝着莽子恶狠狠的方向又裂开嘴笑道:“更何况,如果我真的想杀了你们,方才这段时间内你已经死了不下十次了。” 眼见二人之间的对话有些摩擦,此刻身在一旁的狄怀英赶紧伸手挡在中间,而后左右瞧了眼劝道。 “二位消消气,现在咱们首要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在这里争论对错,想方设法离开秦岭地宫才是我们应该优先要考虑的。” “这条路肯定是出不去了,密道的另一端直通地宫中心,而门外又是成群的尸鳖堆积,不想死只能顺着隧道一直走下去。” 莽子抢先应答了狄怀英的顾虑,舔了舔猩红的嘴唇勉力站起身来,盯着另一旁庾浩阴冷的目光笑了笑。 “不过好歹三年前被困在地宫中的两个月内,俺还清楚有些地方的机关能将咱们送到外面去,不过前提是这位大理寺在逃的摘星郎君一路上必须保护咱们才行。” 兴许是所有保护狄怀英和屈清月的重担都背在了肩上,此刻年纪不大的莽子格外冷静,没有了在墨无双身边傻憨的模样,看在庾浩的眼里更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呵呵,遇事临危不乱,你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那...你的答案呢?” “好!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在里面取了什么东西,你和身后的姑娘不许管,之后若是有幸离开此地,咱们这些人便分道扬镳如何!” 老娘讨厌虫子!更何况是数以千计拳头大小的尸鳖,光是听着背后传来悉索犹如挠着耳膜的声响,已经让两条腿发颤得不听使唤了! 逃跑途中,墨无双心惊胆颤同时,手执丹枫刀不断隔空挥砍在尸鳖群中,只听“吱吱!”几声刺耳的嗡鸣过后,转眼受伤的尸鳖便被后面的浪潮覆没,丝毫挡不住这些恐怖虫群对人肉鲜血的渴望。 “无双!别费力砍它们了,现在咱们首要任务是赶紧逃到干燥且封闭的地方,稍后这些尸鳖我自有办法收拾!” 香菱回头朝着墨无双几人喊道,再见距离后方不足一丈尾随的灰色浪潮,这便随着身侧刚子一同扶着碧婷朝廊道深处逃去。 “另外,沿途寻到火把立刻引燃丢入尸鳖群中,如此还能延缓一下它们蔓延过来的速度!” 到底是蛊王的女儿,香菱俨然成为此刻队伍中的主心骨,且见边逃边按照命令执行的时候,碧婷却慌忙指着廊道尽头一处石台喝道。 “前面!前面有一处石门后可能满足你的需求!” “你知道那是做什么的吗?要万一是个比尸鳖还危险的死门怎么办!” “你放心吧!自古墓道传闻皆为九死一生的布局,而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地宫周围用于押运和营造的匠人廊道。” “故而若说眼下能寻到干燥的地方,怕是只有前面为储粮与工具的地方才能满足了!” 此番话落,墨无双几人已经没有了选择,再将火把丢入虫群中恍然熄灭同时,映着碧婷掌心那青色的火折子,却瞧见一处半张的石门,只得飞身上前一切都听从了香菱的安排! 说时迟那时快,且见尸鳖群铺满隧道翻涌而来,香菱慌忙自怀中取出一包粉尘铺洒在石台边缘后,拉着墨无双几人闯入房间,再用剩下的粉尘封严了石门所有的缝隙。 如此顶着石门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估计是虫潮止不住力量撞在石门上,随着粉尘扬撒这才终于没有再听见门外尸鳖的声响! 我的天啊,太刺激了...... 墨无双瘫坐在石门旁,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余光瞥见身侧同样面色发青的香菱傻笑道。 “还好这次把香菱姐带过来了,不然只怕今日凶多吉少啊!” “哼,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放心让你们过来了吧,像这种墓**各种毒虫数不胜数,真要是出了意外,又岂是你们这些外行人能够处理得了的。” 说着香菱拍了拍腰间的一串荷包,想必是提前便调制好了药粉,见状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你们说,狄怀英他们不会已经......” “呸呸呸!说什么呢!刚才咱们不是只瞧见了两个天竺护卫的尸体吗,以狄公子和屈清月姑娘的才华断不会如那些蠢货一般死在虫潮下!” 说着香菱余光斜了眼面色低落的屈湛,回身便又是给墨无双一个爆栗,正欲继续训斥她的时候,却不知为何碧婷忽然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 “你们没感觉从方才开始哪里有写不对劲吗?” “例如,我们在冲到石门前,为何这石门是半开在这里的?” 此话一经出口,不知为何几人的声音都安静下来,且引燃了屋内火把这才终于见到了靠屋内侧成堆的骸骨,看年纪与衣物样式定是三年前全部消失的王家村人无疑! 第七十七章异变 “我不懂堪舆什么的,但我现在起码清楚,这个房间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 瞧着堆积成山的尸骸,墨无双谨慎的咽了咽口水,而后由她手执丹枫刀缓缓靠近,所幸后面没有众人所料的诡物身影,如此才松了口气。 这也难怪墨无双紧张,毕竟方才门外汹涌的尸鳖已经为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如果再出来什么没听说过的诡物,只怕她连打道回府的心思都有了。 “混蛋李元芳,非要去什么修行,你要是老老实实呆在大理寺该有多好,老娘说不定还不用下这个鬼气森森的地方了呢!”(李元芳:诶?怪我喽?) 想着墨无双抬腿踢飞一块胫骨,忽地感觉颈后一凉,赶紧缩起脖子小跑到香菱的身旁。 “放心吧,没有诡物,这里安全到咱们过冬都可以!” “那你留在这里过冬吧,我们还要去寻找别的出路呢......” 香菱说罢起身便随着碧婷几人检查起房间的布局来,而墨无双无奈只得蜷起双腿缩在角落中静静的享受这片刻安宁,许是因为昨晚争斗的疲乏,不一会便抱着罗小九昏睡过去。 这次睡的很香又很沉,直至有水珠落在墨无双的琼鼻上将她惊醒,恍惚中有几个人影徘徊便习惯性的问道。 “香菱姐?刚才我睡了有多长时间?” 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房间中仅剩下那几个人影不知为何身子一僵,摇晃走来还发出磨牙的“咯吱”声响。 毕竟方才在房间中已然安全,此刻墨无双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伸手便将早先香菱几人给自己的火折子点亮,而后借着火光见到眼前几人的模样却猛地浑身打了个激灵! 我靠!看这模样不是传说中的血尸吗! 盯着血红色的影子与泛白的眼球,墨无双莫名感觉腿肚子发颤,还好身侧有罗小九化作狼型将几具血尸扑到,如此墨无双才醒过神来,瘫坐回了原地。 “香菱姐和碧婷人呢?难道她们把我独自留下走了?” “不可能啊,老娘的人品应该不至于混到这步田地,再说此处应该不是方才休息的那个房间吧!” 清空了杂乱的思绪,墨无双稍作休息终于重新站起身来,盯着眼前一条不知能通向何处的黝黑廊道,显然是重新打起了精神,并且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小九,你的鼻子灵,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咱们进来的地方......” “姐姐大人,你可要想好,你现在几乎所有的好友都在地宫里面了!” “额...好吧,我就是开个玩笑,多嗅嗅那几个人的气味,看来我们这次进入地宫内有的忙了......” 说着,墨无双抿着樱唇,举起掌心的火折子好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 “过了前面的石门,咱们便到了地宫中耳室,要想进入整座地宫的中心,需要从耳室登到七层的望楼内,在那里你就会看到整个地宫中的样貌。” 因为秘密隧道中没有诡物的存在,狄怀英便斗胆引燃了一把火把,此刻正与莽子三人围在一起,看着地上简易的布局图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不从其余的廊道穿过去直达地宫中心?而非要走这么麻烦的一条道路呢?” “早先进入地宫中心的时候有俺爷爷负责堪舆方位,他老人家一路上都将机关算了个清楚,可最后还是没有活着走出来,你清楚这是为什么吗?” 莽子抬眼盯着面前的摘星郎君庾浩,看模样对于方才的问题十分嗤之以鼻。 “你想的办法,在与我一同逃出来的村民中都得到了最直接的答案,而我苟活在地宫内两个月,全凭这一条路才最终离开了这片地狱。” “所以,你要是想顺着正路走进去,俺绝对不拦着你,另外最好注意一下,此地机关重重稍不留神就会触发将你挫骨扬灰。” “甚至,有些房间还会出现变动,稍不留神你就有可能掉下队伍......” 庾浩对于莽子的态度明显有些不满意,可此时到底哪条路安全,莽子远比自己有发言权,只得借由狄怀英的火把深入廊道,过了半晌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便凑到莽子的身旁冷笑道。 “对了,方才你这小娃娃说在地宫生存了两个月,那...你吃的是什么?” 此话一出口,莽子的脚步忽然停在原地,自狄怀英的方向看见他的身子猛然颤抖起来,遂急忙拦在二人中间缓和了其中的尴尬。 “摘星郎君庾浩,别忘了方才我们之间的协定,若非我们最终的目标一样,你即便是拿到了东西也走不出长安城。” “呵呵,这倒也未必,不过狄公子既然放出话来,在下自然会给这个小娃娃留点情面,毕竟...呵呵!” 转身做出远离莽子的动作,庾浩装得悠闲自在,同样狄怀英这一边又岂能不知道当时的真相。 可...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更何况当时莽子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好了,咱们继续寻路吧,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了,你只要记住如今是大理寺的人便足够了。” 说着狄怀英拍了拍莽子的脑袋,伴在身旁朝着耳室的深处走入,而另一边屈清月瞥了眼庾浩的模样,显然有些捉摸不透眼前人的性格,无奈只得跟着狄怀英二人离开的方向跟了去。 “切!早知道就该把他留在那个土鳖的脚底下,单凭老子一身本事照样走出去。刚才又当个毛线好人,到头来人家娃娃不还是不领你的情!” 庾浩懊恼的踢了脚身旁的灯台,转而正要尾随离开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回头看向身后,仿佛刚才那里有人在盯着自己一般。 “呵呵,这鬼地方我可不想片刻多呆了,稍后取走了东西便早些离开吧!” 而后随着庾浩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方才莽子在地面上画的地宫简图忽然不知被谁毁去,转眼廊道中便恢复了之前空荡荡的模样...... 第七十八章印象 “呼!也不知道现如今无双姑娘那边怎么样了,会不会也遇见了那群可怕的尸鳖。” 漆黑的廊道中有一点火光映着两侧斑驳的石壁,此刻狄怀英站在莽子身旁寻路同时忍不住叹息。他心里清楚,墨无双有罗小九在身边,寻到几人的方向应该不难。 更何况,此刻的大理寺应该受到了极大的挫折,如果墨无双真的追了过来,只怕也是孤立无援,情况比自己这些人也好不了多少。 “没办法,当时那种状况只能借着尸鳖群逃离那傻大个的身边,要不然俺现在脑袋有可能都被踩扁了。” 莽子走在狄怀英身侧同样面色不是很好看,毕竟此行绝非游玩,别看莽子曾在地宫混迹过两个月,若是哪里稍微粗心大意,说不定也会永远陪那些王家村的人在此作伴了。 “你说,假如有机会逃出去,以后你想做些什么?” “嗯?狄大人为什么提到这个?给俺有点不详的预感......” “没什么,你看这周围阴气森森的模样,多说说话壮下胆总是没有坏处的吧。” 到底狄怀英也信鬼神一套,感觉周围阴森的廊道逐渐变得狭窄,而后再观两侧壁画内尽是一些地宫中被困之人临死的诅咒,要说不感觉害怕那显然有些夸大。 “听无双师傅说您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信奉鬼神啊,为什么现在进地宫里面反倒怂了呢?” “哦?听你这意思,墨无双与你说过之前我与她在古桥镇一案的经历?” “额...嗯,她说俺以后成年的标准线就是您这样的脑筋,所以举了个例子......” 狄怀英见二人此刻有话相谈也不生气,趁着后面俩个人相互敌视而没时间盯自己的情况下,又朝着莽子身旁凑了凑。 “那...她平常都是怎么和你评价我的啊?” “诶?狄大人,您看在这么紧张的场合说这些合适吗?” 莽子表现出一副很纠结的模样,余光瞥着狄怀英兴致满满的模样,显然心底叹了句师傅的朋友都不正常后,这才悠悠回忆道。 “师傅说过,您是她见过最胆小,最窝囊,最没有男子气概的人,甚至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师傅用手掌拍桌子都能将您吓出眼泪。” “而后在逍遥王一案中,您多次欺骗师傅对您的信任,令她从头到尾都身处于炮灰的危险境地之中。”(狄怀英:诶?炮灰啥意思?) “再之后在翠烟阁一案中,您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花瓶摆设,甚至案件还未结束便从香菱姐的窗口掉了下去,导致到现在身体都没有好过......” 说道此处,莽子抬眼瞧着狄怀英的面色有些涨红,估计是被墨无双这种背后说人闲话的本事气得够呛,却哪知莽子忽的摇头笑了笑继而又道。 “可师傅也说过,当初在古桥镇一案,若不是您心细如发,只怕师傅早已经被县衙当作凶犯论处。” “而后逍遥王一案,若非您胆识过人布下天罗地网,单凭那逍遥王的三万兵甲与惊天暗局,有可能已经造反炸飞了大明宫致李唐的基业于水火之中。” “再之后的翠烟阁一案,若非您最后姑且师傅对于香菱姐的情分将她身世掩埋,只怕此刻香菱姐已然化作一摊枯骨,这又说明了您的仁义之心。” “最后,莽子这里也是由狄大人救下来了一条命,所以于情于理您在师傅心中的地位都绝对不低。” “正像她之前说过,文作狄怀英,武为李元芳,言观香菱姐,行效屠辰刚!” 听到莽子话中的反转,狄怀英莫名面色变得更红,而后回头看见屈清月二人并未偷听,这便绕着手指碰了碰莽子的肩头。 “真的假的?警告你可不许骗我,然后...那个还有她有没有夸过我其他的方面?” “额,所以说狄大人,您究竟想问哪方面的东西?毕竟现在地宫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稍不留神便有可能命丧于此,而分心与您相谈的路上,都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莽子显然对狄怀英有些无奈,但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此刻为保安全只能驻足于昏暗的廊道内,这才示意狄怀英问下去。 “就是...诶呀,这个话怎么说呢......” “臭小子!赶紧过来一趟,我有事情要问你一下!” 莽子此刻正心想着怎样应付狄怀英时,却不料身后庾浩的方向朝着自己招了招手,如此才借机闪开来到后者的身旁。(狄怀英:我...我还没说完呢......)(大叔:我猜给你一年也说不出来。) “你有什么事情找俺,若是还像方才的冷嘲热讽,劝您还是歇歇吧。” 莽子蹲下身子正见庾浩伸手掂量着一块方石,后者余光瞥了眼不远处仍旧纠结的狄怀英,遂冷哼一声应道。 “你小子早先进入过地宫中心,我且问你那玉玺的大小如何,毕竟这东西虽然在前几代王朝都嚷过在手上,但看如今的架势只怕没一个真的,所以也只有你清楚它的模样了。” “嗯...好吧,大概四寸见方的一块莹白色玉玺,上面雕刻着什么东西我也记不清楚了,毕竟当年我爷爷伸手捉向它的时候,只是揭开了盖子而已......” “这便已经足够了......” 说着庾浩从身旁取来一截断兵削齐了四寸见方的模样,而后装在一个布袋系于腰间。 “你想玩偷天换日的把戏?”莽子目光一闪明显清楚了庾浩的意思,且见后者冷哼一声不做言语,这便抬脚朝着廊道深处走去。 “喂!路上小心点,这一条隧道都是惊动耳室中那个大家伙的机关!”莽子见状皱了皱眉道。 “呵呵,我摘星郎君庾浩自幼便识得机关奇门,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拦得住小爷的眼睛!” 话音刚落,且听一声脆响彻遍整条廊道,惊得庾浩慌忙低头看了看才发现此声与自己无关。 但回头时却发现身后隧道末端阴影内显出五男一女的模样,表情阴冷同时正有一个看似护卫的男人,踩碎了地上一块质地特别的青石砖...... 第七十九章交锋 在青石砖被踩碎的一瞬间,两方人都愣在原地,半晌除了狄怀英因为心惊而逐渐加重的喘息声,其余人的气氛却都安静得出奇。 “我认得你们,应该是昨晚入侵大理寺的那些倭国人对吧!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随摘星郎君庾浩一声嬉笑,暗中招手唤三人慌忙躲在了自己身后,看来到了必要时刻,盗亦有道的规矩终究不会被遗弃。 “诸位在动手之前请稍安勿躁,且听在下一言,虽然我也很奇怪你们是如何寻到我四人踪迹的。” 此话既出,五名手持太刀的神卫仿佛受到了指令,而后让开条小路让幕后身着黑色长袍的西胁美智子走到身前,并且摘下了遮住面庞的兜帽,朝着狄怀英几人方向舔了舔猩红的朱唇。 “我也认得你,在大理寺历经惨痛代价后即将得手的时刻,你和那个叫做阿羅那顺的莽夫联手杀了我的一个神卫,破坏了我从头至尾所有的计划。” “呵呵,这您可就是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打得过您的部下啊,毕竟我也只不过是长安城内一个飞贼而已。” 庾浩耸了耸肩,侧耳隐约听见头顶耳室内传来阵阵嘶吼声,显然按照早先莽子制定的隧道,已是无法离开此地前往地宫中心了。 “另外,想必这位倭国来的客人,目标应该是得到里面的传国玉玺吧,说到底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冲突。” “你看,毕竟我只是个贼,就算真的拿到了传国玉玺也没有地方销赃不是,故而只要寻到了地宫中央给我些前朝遗宝便可,这样也不至于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说着,庾浩原地转了一圈似乎是告诉对方自己身上并无兵刃,丝毫不在意身后狄怀英几人的目光。 “那...狄公子几人又是作何打算的呢?” 西胁美智子媚眼朝着狄怀英与屈清月的方向看着,似乎是对于庾浩的提议有些感兴趣。 “他们?他们只不过是被天竺来的蠢货拉入地宫而已,说到底谁都想多活一段时间不是吗?” 仿佛是狼豺与虎豹间的目光交锋,西胁美智子越发感觉对方的目光中透着另一番含意,此刻“咯咯”一笑便抬压手唤神卫将兵器放下,而后脚步随意的朝着庾浩媚眼走来。 “没想到阁下是个识时务的俊才呢,若是真如你所说,似乎一起走出此地向着地宫中心进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呵呵,放心吧...绝对不会有比我更让人安心的盟友了。” 看着眼前身姿绰约的西胁美智子,庾浩目光深邃令人捉摸不透,微笑同时暗中再朝着狄怀英三人摆了摆手,显然是让他们离得远一些。 “嗯~这位小哥说来长得真是俊俏呢,说来早年在九菊一脉中曾有个男人如你一般令美智子着迷。” 指尖划过庾浩消瘦的脸颊,西胁美智子的目光中似是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温柔。 “后来呢......” “他也和你一样油嘴滑舌,人前说一套背后做一套,所以最后我拔了他的舌头,因为我真的是一丝都不敢相信这种人......” “呵呵巧了,我也是......” 话落,西胁美智子的指尖忽然闪出一道寒光袭向庾浩的脖颈处,显然是打算出奇制胜将眼前的男人杀死,而后狄怀英三人便是手到擒来。 可谁想,庾浩似乎也早已准备好一般,在此刻危急万分下竟然忽地倒身躲过那锋利的刀锋,转而两掌拍在地上触发了隐藏好的机关! “圣女大人小心!” 五名九菊神卫此刻听到一阵机括声响传来,来不及多想墙壁忽然冒出的黑色洞口是什么机关,迅速护到四周只听“飕飕!”的尖啸,竟是燃了火油的利箭如雨倾盆一般浇在了几人身上烧得吱吱作响! “混蛋!果然这种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西胁美智子于五人护卫中,透过肢体间缝隙瞧见原本漆黑的隧道被照得如白昼般清晰,但与此同时廊道尽头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发觉了此处异动,正跌撞嘶吼的狂奔过来! 而另一边庾浩此刻借着机关拖延,已经带着狄怀英三人逃出了好远,气得西胁美智子一声号令,五人在守护圣女同时也朝着几人逃走方向飞速追来! “臭小子!这条隧道的尽头直通哪里,别告诉我又是什么带机关的地方!” 这一旁,庾浩背上了屈清月,莽子背上了狄怀英正在隧道中疯也似的狂奔,余光中自然也瞧见了身后逐渐逼近的西胁美智子和隧道尽头的怪物。 “有机关!不过再往前就是整座地宫中心的大殿了,咱们跑出去应该就是到了通往殿顶悬石的铁索桥上面!” 此刻已经来不及计较殿顶悬石是什么东西,且听身后嘶吼声渐进,此二人只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来摆脱后面的追兵。 说来惊人,就在那五名九菊神卫的喘息声接近耳旁的时候,却天无绝人之路的出现了一处洞口,待莽子双目一亮下便阔步逃了出去,而跟在身后的庾浩见状也跟出来的时候,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撼愣了片刻。 四方中正数百顷,目光所及外围皆是城墙与鼓楼的模样,且见每侧城墙高七层,如梯城逐步建起;而四座鼓楼在四端最顶层的基础上再起了三层八角塔,颇有当年咸阳宫的威势。 再细看,城中有乌银色河流环绕一块九宫石台,台中有一座厚重石棺若长在地面般,再看石棺前正有一座小石台,于众多骸骨拥护下端正正的摆放了一个小盒! 想必它就是传闻中盛放传国玉玺的盒子! 庾浩片刻恍惚过后,且听莽子叫了自己两声,如此才发现自四座鼓楼牵出四座不起眼的黑色铁索桥直通洞顶,看模样里面同样别有洞天! “蠢货!你怎么还不赶紧上来,难道是想让后面的怪物把你撞成肉饼嘛!” 莽子怒吼声再来,庾浩又感到身后西胁美智子的刀锋紧了几分,遂起身尾随了莽子奔上摇摆不定的铁索桥,却不知为何恍然间似乎被诸多目光锁定。 没错,看来方才的动作已经惊动了地宫中所有诡物,而它们此刻似乎正在等待着看一场好戏,一场能让它们愉悦的好戏...... 第八十章鬼面山魁 悬索桥,顾名思义便是由四根铁锁嵌至对岸,而后再铺上几块简易踏脚用板子形成的简易桥,距地数十丈的半空中稍有波动便会摇晃不堪,甚至年久失修还会有断裂殒命的危险。 所以说莽子选择的这条路并不安全,甚至于西胁美智子等人与怪物猛然冲上来还有可能崩断。 可...眼下周围的气氛明显有些压抑,似是所有诡物在暗中窥探,甚至有的已经在黑暗中探出了脑袋,兴奋嗅着芬芳的人肉香味,如此再看如莽子所逃的悬索桥,又似乎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等我一等!看我这便追上你一同跑到那悬石之上!” 因为害怕莽子跑的太快,从而在上面扯断悬索桥导致自己从半空跌落,庾浩紧了紧背上屈清月的束腰,使出吃奶的力气抬脚便飞速奔来,眨眼便是逃上了悬索桥的四之有一。 可眼前悬索桥还有足长的距离等待自己,庾浩却忽然感觉到身侧铁链猛地一颤,伴着悬索发出吱嘎的声响,心知这便坏了,定是那紧随其后的西胁美智子六人也一同闯入了桥中,而且动静闹得还不小! 不行!两伙人都上了悬索桥,后面追来的怪物势必也会扑上来无疑,到那时桥身崩断坠下数十丈的地面,不死也会被窥视已久的诡物们一拥而上吃个干净! 所以此刻必须先将西胁美智子几人打下去才会有继续逃离的希望! 庾浩本就不算善人,此时回身瞧了眼背后冷目冲来的西胁美智子几人,只得低声嘱咐背后的屈清月捉好衣襟,这便猛地一提气,突然双手捉住锁链摇晃起来! “要命啊!俺现在还没爬到顶上呢!” 攀上半途的莽子被庾浩这一招吓了个哆嗦,慌忙中抱住锁链才没有被甩飞出去,可西胁美智子几人因为后面怪物的分心,慌忙冲上桥来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随着承托踏板的链条忽然动荡,在并肩护送圣女前进的神卫中,靠边缘的那人只感觉脚步一空,来不及惊呼便坠下悬索桥,过了半晌只听一声闷响,且见大片血色人影冲出黑暗在下方疯狂聚集起来,听惨叫应该是正在撕扯那倒霉的九菊神卫! “混蛋!你四人护住我前后,紧握铁锁跟上那人的脚步,今日我非要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天大地大圣女最大,四名九菊神卫听到西胁美智子气得发寒的声线,这便赶紧按照她的指示护好,且由身后两名神卫紧紧盯着后方隧道奔来的影子,看额头的冷汗似乎也发觉了眼前情况极为不妙。 “圣女大人!后面的那个怪物马上就要追来了,依属下看现在与那些人一同冲上这桥实在有些危险啊!” “多说无用!没看到下面那些等着我们跳下去的血尸吗,更何况此时那个孩子在前面引路,悬石之上定然是躲避诡物的唯一生门!” 话落西胁美智子的目光盯着庾浩背影闪了又闪,自然心里也清楚走此路凶险无比,但若是相比地上已然聚成血色尸潮的局面来说,却又占了莫大的便宜,更何况若是能捉住了前方几人,也就不愁没人为自己探出离开的路! 神卫明白美智子求胜心切,无奈只得跟随继续朝着悬石方向继续前行,且听身后的怪物嘶吼声逐渐清晰,余光瞥向洞口处也终于感觉追杀已久的怪物冲出来,如此才算是真正亲眼见到了那副骇人的模样! 各位读者听说过山魁吗?就是一种被称为世上最凶狠的猴子,他们生来便具有远超同类的獠牙与力量,就像丛林中的一方霸主,有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会捕食其他同类满足口腹! 而此刻眼前的这只怪物虽有山魁的模样,只不过身形已经达到一丈有余,眼见那青黑色泛光的皮肤下有狰狞纠结的肌肉,背覆银白的兽毛衬托青黑的兽脸,着实令悬索桥上的几人背后寒毛直竖! 糟糕!没想到背后一直追的怪物竟是鬼面山魁!而且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相传古时有一种以尸肉喂养长大,而后伴着墓主人一同陪葬的地府引路兽,为的是摆脱小鬼纠缠,所以特选这种凶厉的山魁为佳,历经数年培养,说到底不过还是为了讨一个好兆头。 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却因为食尸肉长大,与墓主人同葬饥饿故而掏空了尸体,所以又在兴盛一段时间后消声灭迹。 但前面所说的都只不过才十之有一的大小,而今见到这等凶悍诡物,也不知到底吃了多少尸体又经历了多少年的孕育才能达到这个水平! 感叹道此处,饶是已经逃到桥中的莽子回头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寒气,还不等继续唤庾浩赶紧追上来的时候,却见那鬼面山魁竟然一阵嘶吼,纵身便朝着悬索桥的方向跃来! 而下方落的位置正是西胁美智子几人逃跑的头顶,毕竟所有人里面,只有九菊一脉身上有熟悉的火油味道...... “莽子!赶紧捉住铁链,打死都不能松手!” 这等诡物若是跳了上来,悬索桥必定经受不住重量,从而彻底崩断,而掉落的后果便是深陷下方血尸群中,到那时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摘星郎君庾浩惊道此处,急忙从腰间取出铁爪嵌在铁链上还不等查看前方莽子情况如何,却忽地听到“彭!”的一声巨响,而后脚下一轻便急忙抱在悬石上仅剩的一截悬索,低头望去正看到那鬼面山魁与九菊一脉的人坠向了下方的九宫台中! “呼!臭小子赶紧向上爬,等到了顶上我们在商量怎么取传国玉玺!” “恐...恐怕办不到了!” 莽子仓惶失措的声音传来,庾浩诧异瞧向头顶的情况,却见因为方才的异动导致狄怀英没锁住莽子的背后,从而慌忙间捉住了莽子的束腰,此刻已经是褪到了膝弯的位置。 “呜呜呜,以后俺(怀英)就算逃出去也没脸见师傅(无双)了!” 二人皆是一副悲愤的神色,但毕竟还是命重要,莽子再感觉裤子褪下不少,这便低着头朝下方的庾浩喊道。 “我这裤子快要承受不住了,你可要接好狄大人啊!” 话刚说完,人影自半空坠落时多亏了摘星郎君庾浩手疾眼快,这便伸手攥住了狄怀英的衣襟,单只手承受着三人重量在空中好像荡秋千一样,直惊得狄怀英过半晌才深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命保住了......” “劝你别高兴得那么早......” 庾浩发沉的声音在狄怀英耳畔响起,还不等问询是何原因,却不料自南城方向冲进来一个浑身浴血且光着身子的壮汉,单单是几掌便将周围窜来的血尸劈得嘶吼连连。 而且此时他的目光显然透过血尸群看到了上方摇晃的四人身影,当即冷笑着阔步赶来! “哼哼!你们这群挨千刀的,本王今日不让你们粉身碎骨决不罢休!” 第八十一章飞仙 阿羅那顺修炼的功法与常人不同,他有天竺战斗特有的招式和体魄,同样他也可以将身上所谓的天竺圣术覆在体表改变身体的强度,最开始在黄沙寨一战中,墨无双便是吃了这方面的亏。 而此刻他之所以能够摆脱血尸包围,也同样受到了这种奇异的功法特性上的压制,且见在周围相继扑来的血尸包围中,他好似一辆战车碾过,伴着血气升腾明显战意更加激昂! “来吧!你们这些杂碎们,本王先收拾了你们再干掉那几个背信的混蛋,而最后传国玉玺还是归在老子的手上!” 看着下方杀意盎然的阿羅那顺越发疯狂的开始清扫周围诡物,摘星郎君庾浩岂能不清楚他心中想杀自己的意念究竟有多强烈! 当即抬头再次催促了几分莽子攀悬石的速度,而这一旁又低头看着狄怀英慌乱发抖的模样,显然恨得有些牙根痒痒。 当时逃离大理寺的时候,我怎么就让那个莽夫把他绑来了!现在帮不上什么忙不说,我一只手也没办法继续攀登上锁链了! 要不然...把他丢下去...... 想到此处,庾浩的目光中恍然闪过一抹狠色,指节刚有松开的架势,却不料后背屈清月取出一柄冰冷的匕首绕在了自己喉咙部位! “你敢放手试试,以护墓一脉的规矩,我有和你同归于尽的决心和责任!” “呵呵,屈姑娘误会了,在下堂堂摘星郎君还不屑于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情,只不过眼下情况危急,能否请姑娘放下匕首好生商谈一下?” 一滴冷汗顺着下巴坠在冰冷的刀刃上,庾浩此刻心知屈清月所言绝非儿戏,故而只得再攥紧了狄怀英的衣衫,却并未见到屈清月有丝毫放下匕首的念头。 “怎么?害怕了?那你就快些爬上洞顶悬石,等安全后我自会与你道歉。” 庾浩闻言心知这还是不放心自己,但若想单手攀上锁链顶端的悬石却又显得那般遥远,此刻只得无奈的定在了锁链原处琢磨办法。 可毕竟时间不等人,这边还未想出逃至洞顶悬石的方法,下面的阿羅那顺已经硬生生的扫荡出一片空地,伴着周围血尸颤抖的退让,浑身浴血的疯子却已经狞笑着攥住了垂在地上的锁链并且缠在腰际。 “之前装受伤在本王裤子上涂血,走到哪里就会被诡物追到哪里是吧!” “还有骗本王逃出大理寺,而后独自拐跑了几个人企图偷走传国玉玺是吧!” “你们打得一个个都是好主意,都企图将本王玩弄于股掌之间是吧!今日本王也让你们尝尝被人戏耍的滋味!也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说罢仿佛用起了浑身的力气将手臂粗细的铁链摇动起来,起初缓而后逐渐变得狂暴,在此刻与庾浩一起的狄怀英只觉得头晕目眩,禁不住与屈清月一同发出尖叫。 这种感觉简直太可怕了,遥遥数十丈高空被人左牵右荡,且听见身上衣物传来裂帛之音,同时狄怀英恍惚见着下方狰狞的笑容,第一次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可惜,这一世...怀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尝试做过...... “不行了!照下面那个疯子这样折腾,不光是狄公子,就连你我二人都迟早要被摇下去!” 庾浩此刻感觉捉着狄怀英衣襟的手掌已经发青,同时如后者一样也听到了裂帛之音,如此便急忙朝着背后的屈清月劝道。 “赶紧把匕首放下,这是我们唯一可以逃脱魔掌的机会了!” 屈清月的固执令庾浩再一次大开眼界,且见她此时双目含泪,颤抖的手掌攥住匕首就是不愿松手,显然即便是献身她也早已抱定了护墓一脉的信念。 “哈哈!哭吧,叫吧!等会你们掉下来会摔得像烂泥一样,然后被这群畜生掏空分尸,如此才能免去你们欺骗本王的罪孽!” 狂笑着,掌心铁链摇得愈发暴戾,不消一刻便听上空中传来衣锦断裂的声响,举目观望正是狄怀英从上空坠落,而正下方满是待食的血尸...... 身在空中的这一刻在狄怀英的眼中,时间仿佛已经停滞,即将登顶的莽子回头看到自己正流露出一副惊呆的神色,而不远处屈清月仿佛眼泪已经沁透了衣襟,至于摘星郎君庾浩眼底也闪过了一道复杂。 可惜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的文曲判官笔也没有着落,我并没有继承对于家师阎立本的承诺,同样...当年狄府被灭的案子我还没有查得水落石出。 合上双目,第一次体验飞的感觉,脑中闪过诸多此生的遗憾,却唯独在最后三个画面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第一个是初见墨无双时,在古桥镇枫叶林中那一片欢声笑语。 第二个是入了大理寺之后,于翠烟阁百花齐汇时,墨无双在那舞台上跳出惊世一舞的模样。 而第三个场景是在扬州...... 狄怀英的指尖轻触嘴唇,伴着眼泪飘在空中,嘴角却缓出一丝笑意。 真可惜,还想再看她跳一次那舞啊...... “可算让我找到你了!命大的怀英小受!” 熟悉的妙音自不远处鼓楼传来,此刻狄怀英于空中猛地睁开双目,赫然见到相思已久的白衣倩影轻身而出,脚尖接连踏在蜂拥的血尸头上,而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借力朝着坠落的自己凌空追来! “小九!快些接住他!” 话落银白狼尾自丹枫方向卷来,刹那间便缠在狄怀英的腰上,转目用力一甩便觉得自己落入墨无双娇躯的怀中,且见那白皙的脖颈与俊俏的模样,忍不住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我的老天!原来这不是梦...... “哈哈,没想到你墨无双也终于来了,正好于本王一起收拾了!” 说罢一拳朝空砸来声势浩大,且见墨无双秀眉微凝,将震九门的本领运于莲靴下与后者在空中对轰在一起,直惊起阵阵澎湃的罡风,惊退了围观的数千血尸。 至此墨无双才借着力道一个翻身落于阿羅那顺对面,紧咬贝齿跺了跺脚且将狄怀英放下,手执丹枫刀遥遥指向后者眉心! “好你个阿羅那顺,动了我的人还想收拾我,当真好大的口气!” 第八十二章毛僵 山中万顷九宫城,丹枫斜指万千灵,俏目凝眉兰心怒,玉指侠衣谁敢争! 上回说到,墨无双因为听见地宫中心传来的争斗声响,故而以狼祖罗小九引路前往,待出洞口时正听见裂帛之音在不远处传来,而后狄怀英在坠落间遗下的泪光却拨动了墨无双敏锐的神经。 刹那间,来不及注意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纵身便将半空中即将摔落的狄怀英横手抱在怀中,却不及下方阿羅那顺蛮横的一拳,此刻落地顿了顿足,显然在方才的对招中被狂暴的力量打酥了腿。 只不过墨无双心思倔强,腰板一挺硬是不让阿羅那顺和周围成群的血尸看出自己方才受到一丝伤害,而后手执丹枫刀直指阿羅那顺的眉心喝道。 “好你个阿羅那顺,动老娘的人还想修理我,当真可是好大的口气!” “有意思,竟然说本王好大的口气?” 阿羅那顺瞥了眼墨无双偷偷跺脚的模样,嘴角咧出一抹略带嘲讽意味的冷笑,显然是对于此话毫不上心。 “也不知上次是谁在黄沙寨挑衅,结果需要外人帮手才侥幸擒住了本王,如今竟然还有胆量朝着本王叫嚣,我看是墨姑娘的口气有些托大了吧!” “又或者是说,因为大理寺如今的模样,墨姑娘回心转意,忽然对本王想着投怀送抱了呢?” 说话浑身浴血的阿羅那顺放肆笑出声来,伸手再猛地用力一拉铁索,惊得上方屈清月等人惊叫连连,却没注意到悬石因为长时间的牵扯,已经出现了一丝偏斜的趋势。 而对阵的墨无双见此嚣张气焰自然不忿,上前便一刀刺向阿羅那顺,且见后者闪躲了一下跳开,也不着急与墨无双争斗,拍了拍手掌显出满面的嘲讽。 “呸!好不要脸的混蛋,裤子都不穿也好意思朝老娘挑衅,就你那尺寸也...额,也好意思招摇嘛!” 子曾经曰过,击溃一个男人,最彻底的方法莫过于打击他的自尊心,此刻墨无双一咬牙盯着后者壮硕如虎的身材,明显满眼嫉妒的朝着阿羅那顺讽刺道,甚至一股复苏的使命感再次席卷而来。(墨无双:混蛋啊!这绝对是种族问题!) 只不过,现场听到墨无双所讽刺的其余男人,却皆是夹紧了双腿同样装了出一副鄙夷的模样。(墨无双:我不是故意的......) “哈哈,看来墨姑娘的胃口不小啊,也不知道稍后被本王骑在胯下,还会不会这么嘴硬!” 看得出来,阿羅那顺对于莽子下陷阱的事情仍旧有深深的怒气,更何况此时身上衣衫皆无面对身为清丽佳人的墨无双,浑身精力早已因为厮杀达到了最顶峰,这下不再啰嗦冲上前来便将天竺血纹扭转,好似发狂一般朝着墨无双径直冲来! 好家伙!还是上次横冲直撞的套路,且见这一次我怎么收拾你! 暗道到此处,墨无双逆手持刀欲做挥砍模样,却哪知在调动内力时忽的心底升起一股无力之感,当即回退两步靠在狄怀英的身旁将其撞开,而后便感到阿羅那顺斗大的拳头如炮弹砸在丹枫刀上,这一下着实被轰出了好远! “诶?刚才说大话挺厉害的,难道只有这个水准吗?” 阿羅那顺鄙夷的捏响了拳头,抬脚便朝着墨无双被砸飞的方向阔步走去,看模样是想杀一杀墨无双的锐气。 而此刻另一位被擦肩忽略的狄怀英却脑中不断闪过墨无双方才面色苍白的模样,不由得心底一紧急忙朝着九宫台相反的外围逃去,且见腰间文曲判官笔的青光震退了众多企图靠近的血尸,可仍旧缓不开他面上丝毫惊慌的模样! 糟了!昨晚大理寺遇袭,只怕无双姑娘因为追踪阿羅那顺心切,从而忘记了吃抑制妖力的丹药...... 所有人与诡物的目光都被阿羅那顺二人的战斗吸引过去,此刻于昏暗的九宫台旁却有几个朦胧的身影混迹于血尸之间,不清楚用了什么隐蔽法术,渐渐的朝着石棺方向靠近。 “圣女大人,方才与我们一同坠落的鬼面山魁还不见其下落,如此趁着此二人争斗时机盗取传国玉玺必将被发觉,只怕到时候想离开便有些难了!” 身侧仅剩下两名苟延残喘的九菊神卫正朝着身侧西胁美智子劝道,毕竟他们也想活着离开此地,可自己的命却还攥在眼前这位圣女大人的手中。 “这点不用你们提醒我,现在隐蔽的走上石台将传国玉玺偷过来,至于离开的方法我自有定夺!” 这一边西胁美智子又何尝甘心以失去七名神卫为代价,而到了最后毫无所得的成果,此刻顾不得究竟会有多大危险,用力攥了攥胸前一支竹叶小笛,显然已经准备好了破釜沉舟之举。 “你们曾经许诺誓死效忠九菊一脉,今日便是你们实现诺言的时候,而若是我可以安全回到扶桑,必将你们九名神卫的功绩告知宗主,从此你们的子嗣便可以进入宗堂!” 二人相视一眼,显然明白了西胁美智子的打算,深吐一口气望着不远处因保护圣女而尸首无存的倒霉同僚,此刻只得朝着面前狠心的女人躬了躬身。 “望圣女大人回到扶桑后说话算话!” 说罢二人抬脚便穿过拥挤的血尸群,趁着阿羅那顺等人的目光未在石棺方向,这便急忙将手掌伸向盛装玉玺的盒子,却哪知一柄锈迹斑斑的关刀突然砍来,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只剩下抱着断臂惨叫的神卫吸引了所有人目光观来! “汝等擅闯始皇安息之地,妄图触碰镇国之玺,论例...当斩无赦!” 一个身高丈许,浑身缠着血色绷带的壮汉自石棺旁现身走出,且见浑身斑驳露出墨绿长毛与不怒自威的阵势,着实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直至一抬脚将断臂的神卫踩得骨断筋折,至此即便是刚刚抵达到悬石顶端的莽子也清楚,九宫台内的战局更乱了...... 第八十三章洞顶璇玑 自古帝王陵墓,有将领为其守棺一说,而有资格的人无不是当代赫赫有名的武者。 并且入棺之时,一般会有专门的官宦为将领准备玉袍兵甲,为的就是在将领死后可以受到地脉与玉甲的滋养,以极短的时间化成僵尸伴在棺木身边。 如此一来墓主人才算是可以安心的沉睡在地下,继续享受自己带领千军万马的独有特权。 而眼前所见这只手执丈余长关刀的僵尸,已然在体表长出长毛,且听能够口吐人言,必是传说中实力强悍的毛僵无疑! “我的老天啊,出来这么多东西,咱们到底还能不能活着出去了?” 此刻听到屈清月解释的摘星郎君庾浩暗自吐了口气,感叹同时无奈只得继续循着铁链向上攀升,丝毫不敢去在意下方混乱的四方战场。 “哦?这次又是出来什么东西?” 阿羅那顺这边正兴致勃勃寻找墨无双消失的地方,而后也听到不远处毛僵的怒吼,刚扭头便瞧见一柄关刀自头上劈来,惊得后者急忙闪开身,却殃及了背后数只倒霉的血尸被拦腰砍断! 嘶!看来这一次出来个厉害家伙! 阿羅那顺瞧见心底一惊,急忙将功法遍布全身盯着来者,却见一击未中的毛僵扭过赤红色的瞳子看向场中唯一活着的阿羅那顺,这便又是一声嘶吼,扬起关刀继续朝着后者攻来,而且看模样似是与阿羅那顺实力相近! “汝等闯入皇陵之人必死!” 好机会!趁着毛僵牵住了阿羅那顺的脚步,此刻正是我逃上悬石的绝佳时机! 庾浩见状双目一亮,而后双手攀着铁链犹如灵猴般朝着顶端窜去,仅是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堪堪触及悬石边缘,并且将屈清月递给了早已等候多时的莽子,可这刚一上来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脚下的悬石同样是一座石台,并且与洞顶之间并无关联,仿佛就是漂浮在半空之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承托着重达数万斤的奇观。 可如此还不至于让见多识广的摘星郎君惊叹,恰恰是台面正中央一座石棺撬动了他的眉梢...... 怎的此地中央又是一座棺木?并且看其材质与九宫台上那座一般无二,当即推开一侧的莽子连走两步,双手拂过石碑却是目光中越发精神! 好一个奸诈的始皇帝!若非情况所迫,寻常人只怕都会认为此处仅是一个洞顶的阵石而已,可谁想他居然会令李斯打造如此浮石隐蔽了自己的下落! 难怪四座铁索桥皆为乌色,难怪方才逃上桥身的时候,那些血尸等诡物居然不会一起冲上来! 这就是传闻中的踏破铁鞋污泥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兴奋到此处,庾浩开始寻找真正的传国玉玺下落,而此刻石棺头顶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目光冰冷看向身前的莽子,正见到他怀中有一个四方形的小包裹,当即伸出手来朝着莽子与屈清月的方向招了招。 “下面那块假的交给几个蠢货去争吧,而你怀中的那个...从一开始便已经许诺给我了。” “不能给,俺们大理寺有多少人为它身首异处,若是此刻交给了你,俺即便是活着逃了出去,也必定会被师傅看不起,被其他捕快们嗤之以鼻!” 说着紧了紧怀中包裹,谨慎的拦在了庾浩身前,那不大的背影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执拗。 “呵呵,所以说我讨厌你这个小崽子......” 一路上庾浩深知莽子的倔强,随后懒得再用言语劝告,只瞧见几步轻功奔来,一腿携着罡风便是将后者踹飞,而后伸手掐住毫无防备的屈清月喉咙,面色发寒朝着莽子半跪在地上的身影继续道。 “把东西交给我......” “不给...有能耐你就杀了俺,别对一个女人动手......” 听到这话庾浩忽然觉得熟悉,仿佛在刚刚进入地宫的时候,莽子就是这话阻拦了欲火攻心的阿羅那顺,那时自己还特别鄙夷阿羅那顺的为人,而此刻自己与他一般无二。 兴许这就是传国玉玺的魅力吧,又或许从一开始自己便是一个比阿羅那顺更加十恶不赦的人! 目光一狠,庾浩的手掌骤然加力,掐得屈清月面色涨紫,双足于半空中无力蹬了半晌,惊得莽子面上青筋都分毫毕现! “我再说一遍,把东西交给我!” 屈清月的目光渐渐模糊,仿佛是在要求莽子赶紧带着东西逃跑,此刻她早已做好了为护墓一脉献身的准备,可哪知道莽子在抉择中败下阵来。 “你先放了她,反正在这个地方俺也没地方能逃,在者说了,你不是还要借着俺的密道逃出去吗......” 说着莽子弯腰从怀中取出玉装着玺的包裹摆在地上,并且后退了几步,这才迎来了屈清月瘫软在地上呆滞的模样。 “不错,你的脑子终于学会转弯了,看来我们还是可以按照早先约定好的走出去,你说对吧......” 缓步朝着地上玉玺走来,却哪知此刻莽子于对面却忽然出声。 “在前来秦岭地宫的路上,俺听到你和狄大人的话了,听上去你最开始的目标应该不是这块玉玺才对。” 庾浩的手掌忽然僵在半空,抬目盯着面色凝重的莽子却咧嘴笑道。 “那是因为,我要用它去换一样东西......” “真的有那么重要,让你可以徒手掐死毫不相干的人吗?” “呵呵,你懂什么,那是一样可以挽回当年失误的东西,也可以用来弥补我在大理寺牢狱中丢失的那么多年......” “的确俺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只不过俺现在清楚,以现在的情况,你恐怕是拿不走玉玺了......” 莽子忽然面色诡异的笑了笑,稍稍退后一步令庾浩忽然感到耳侧一阵风声,惊回头却见一个女子正朝着自己用开碑掌的本事砸下! 说时迟那时快,庾浩忽地原地做了一个懒驴打滚躲过了攻击,再抬头且见那女子已经护在了屈清月的身前怒目朝着自己瞪来! “臭小子,敢碰我妹妹,今日你便等着受死吧!” 第八十四章激战 九宫台中的战局不愧有绝顶强者的风范,当下阿羅那顺与毛僵之间的战斗引得众多围观的血尸惶恐躲避,似乎是生怕受到波及,毕竟一人一僵战斗的场地中央俨然成了血肉风暴一般的存在。 而此刻暗中的西胁美智子已经因为两名神卫的死去有些焦躁,且见孤零零的石台就在不远处,当即一咬牙便轻步朝着石台跑去,另外这一边毛僵在挣脱阿羅那顺的拳影后,回头便也瞧见了窥觑“传国玉玺”的人! “汝辈宵小,竟然还敢打玉玺的主意!” 说罢便想朝着西胁美智子的方向阔步追去,岂料阿羅那顺在此刻捉住时机,伸手揪来一只血尸狠狠砸在毛僵头上,还不等后者醒过神朝阿羅那顺观来,却感到那斗大的拳头已经透过眼前血肉模糊的光景狠狠砸在脑袋上! 毛僵虽为僵尸,但说到底身体还是行动的依仗,当即一拳被砸得恍惚时刻,却感觉右掌关刀被人夺下,仅是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世界都变得飞速旋转起来。 显然,阿羅那顺强行夺下了关刀,用浑身的力量砍掉了毛僵的头颅,仅是片刻那棘手的怪物终于僵硬的倒在地上,而后掌心关刀再直至西胁美智子的方向,且见阿羅那顺一副恼怒的模样。 “本王且问你,碰它...你不怕死吗!” 一瞬间西胁美智子的手掌僵在装有传国玉玺的盒旁,两点烟蹙眉扭转看向台下浴血之人,却咯咯的冷笑出了声。 “相传天竺的阿羅那顺王脾气暴躁耿直,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只可惜我们目标相同,今日这传国玉玺我必然不会拱手相让的。” “呔!那还废话什么,受死吧!” 眼下阿羅那顺已经杀红了眼,也不管另一侧消失的墨无双究竟什么情况,这边掌心一转便将沉重的关刀径直朝着西胁美智子方向砍来! 看过之前剧情的读者大大们都知道,西胁美智子并非练武出身,相反更加精通邪术忍法等秘技,此时当场见到阿羅那顺的刀锋砍来,却丝毫没有惊慌的模样,仅是一个轻身便跃下石台,且见那硕大的刀锋因为惯性径直将石棺砍成两段且嵌入石台足有三尺深! 同样也正是因为这一举动,使得西胁美智子留意到棺中竟然是空荡荡的,根本瞧不见一丝关于始皇帝遗体的模样! “什么情况?难不成真正的始皇帝并不葬在这里?” 西胁美智子的心中显然有些惊异,想去确认眼前盒中传国玉玺是否为正品,却无奈阿羅那顺再举着关刀扭头冲来,当即也是心中动了真火气,这才扯下胸前叶笛于红唇中吹响。 而远在另一边的长安城中,九菊一脉从四方院逃出后所居的隐蔽雅阁内,一名侍女正在打理房间,且听到那盛放着九盏已经熄灭的尸灯案台前传来竹笛响声,这便赶紧挪着小步赶来,用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将九盏尸油灯重新点亮! 忽地房间中冷了几分,引得侍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猛回头却发现整间屋子中原本茂密的血菊竟然一刹那便凋了个干净,而此刻点亮着尸油灯的小桌仿佛飘在血海鬼船,那感觉实在格外恐怖。 与此同时,身在地宫中的西胁美智子的表现更加可怕瘆人,且见虚空中忽然浮现出九团朦胧的火焰,仿佛有九个人影被囚禁其中在痛苦的嘶吼。 而后伴着火团钻入西胁美智子的体内,更有一股澎湃的罡风突然肆虐在整座九宫台中,惊得即便是阿羅那顺之流都忍不住倒退两步,面色骇然的看向面前露出底牌的九菊圣女。 那感觉就好像早先九个逝去神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随着青色罡风如浪潮般肆虐,那一金一银妖异的瞳孔看得阿羅那顺心中一阵打怵! 今天看来注定本王是别想轻松的拿走玉玺了! 这一边正是越战越勇之人,伴着身上血气渐渐凝如实质,那掌心的关刀还未有所动作便已经开始阵阵嗡鸣,仿佛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极端兴奋,且见那青色罡气与赤色血气交织在场内令血尸后退的更加匆忙,片刻之后整座九宫台成了二人独有的战场。 仿佛交织的罡气间发出爆响,两道身影恍然间便化作陨星般冲撞在一起,而散逸出澎湃的风暴席卷了整座宽敞的墓室,甚至稍微靠近九宫台来不及躲避的血尸也被气浪掀飞了三四丈高!(血尸: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又是一场堪称绝顶的战斗,破坏力远超方才与毛僵的交锋,而此刻阿羅那顺掌心的那一柄关刀饶是砍成了车轮模样,却再难招架西胁美智子的攻击,并且渐渐已经露出一副颓势,想必是因为历经太多战斗消耗过度了...... “哼!今日你阿羅那顺必将死在这里!” 西胁美智子此刻感觉浑身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且见两柄匕首逼得阿羅那顺节节败退,嘴角冷笑之余用刀更加刁钻,这下还不等再一刀刺退强敌,却忽然惊见一个正在燃烧的莹白色火焰自血尸群中如平地惊雷般炸响,同时化作火雨落在了整个墓室中! 这是谁?一身白衣倩影在残火焚灼的地面缓缓站起,好似三条丈余长的银色狐尾摇摆将那佳人的身影映得越发清晰,此刻二人定睛一瞧,看面容不是消失半晌的墨无双还能有谁! 可她此时原本晶莹透亮的双目却透着一股嗜血般的杀意,又或者是看到两名强者的战斗,令她潜意识中的妖族血脉兴奋的颤抖起来! “嘶!” 一声刺耳的尖鸣传来,震散了二人战斗间澎湃的罡风,仅是刹那便瞧见墨无双已经冲到身前! 还不等招架便感到一股巨力按在二人头上,用力撞碎了九宫台上的石砖,震得石台禁不住余威碎裂,周围河道中的火油伴着火焰蔓延入场内,引得隐蔽角落中狄怀英瞧见好一阵心惊! 妖族之力果然绝非凡人所能及,此刻墨无双仅为宗师水准便能因为妖力暴走独战两个绝顶实力的高手,只怕她的潜力远远比寺卿大人预计要可怕得多! 第八十五章报应 如果墨无双此刻是清醒的话,她一定会因为胖揍了西胁美智子与阿羅那顺而笑到肚子痛...... 望着九宫台方向狂暴的战场,狄怀英此刻在隐蔽的角落中勉强扶墙站起,紧握着文曲判官笔喝退包围的几只徘徊的血尸,这才终于见到银芒穿梭与尸群中,定睛一看正是罗小九飞速朝着自己方向跑来。 “现在没时间说话了,姐姐大人妖化必须将所有妖力倾尽才能醒来,而到了那时只怕整个秦陵地宫都要毁掉!” 说着罗小九叼起狄怀英的身子扔到背上,而后抬头看向洞顶悬石,仿佛也瞧见了那一侧正在发生的战斗,而更加惊人的是方才火雨给周围带来的破坏,甚至眼尖的罗小九还瞧出了悬石高度有所下沉。 “抓紧了,咱现在还有一些人要救出来,奔跑途中恐怕顾及不了你的情况!” 说罢狼身一纵跃上了身侧的墙壁,迎着狄怀英背上尖叫闪躲同时朝着洞顶悬石飞速奔去,正赶上此时庾浩与屈湛二人处于激战的关键时刻。 另一边心思缜密的庾浩见到罗小九奔袭而来的模样,哪里还不清楚此刻战斗情况显然已经没有了转机! 哼!既然要的东西已经到手,我又何必与你们这些蠢货继续纠缠! 庾浩心思流转,一个闪身绕过了屈湛的开山掌法,而后余光朝莽子方向瞧了眼,却见到香菱及屠辰刚正严阵以待的守在身前,心知无法再要挟他逃离后只得回忆起早先进来的方向,转眼便飞身跃上悬索桥上朝着一方鼓楼逃去。 “来不及去追他了,你们难道没看出来现在秦陵地宫中的状况吗?” 看屈湛冲动的还想找庾浩较量一番,却不料罗小九横身拦在悬索桥前张开利齿喝道。 “可是那个孙子竟然敢欺负我妹妹!要是不亲手撕了他,我可咽不下这口恶气!” 屈湛到底还是莽撞,但随着背后屈清月的呻吟声传来,却到底还是止住了屈湛鲁莽的脚步。 兴许是因为方才借机逃离的庾浩又砍断了一座悬索桥,此刻悬石上开始有点倾斜,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明显可以感觉到脚下地面已经不再稳妥。 “狄公子,此处还是您出个主意吧,毕竟无双姑娘最信任的人是您,更何况她曾说过在越紧急的时刻,听狄公子的话准没错。” 香菱弯腰盯着下方狂暴朦胧的战场,随着烈焰尘土愈发凌乱,这便抬头朝着罗小九背上凌乱的狄怀英郑重托付道。 说实在话,狄怀英真的想帮助墨无双逃出地宫,可此时的她哪里是听得进去状态,迎着周围逐渐蔓延升腾的火势,狄怀英思量半晌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让罗小九携你们先逃出去,我身上有判官笔可以尝试让......” 话没说完,忽地感觉脚下悬石猛然一颤,正在交代事情的狄怀英一个不备摔倒,顺着地面正滚到石台边缘被罗小九的尾巴迅速拦住,还不等舒口气却见下方情形猛地整个心都提起来了! 似乎是因为三人战斗的余威太强,此刻下方河道内银色的液体已经蔓延在整座九宫台上,入眼所及之处无不是莹白的妖火,即便是相隔甚远仍旧能够感觉到那股灼热的气浪,甚至狄怀英能够清晰的看到发梢都被烧的枯黄! 但这不是重点,毕竟九宫台上火海相比,正在攀着铁链冲来的阿羅那顺才更加令人惊恐! “糟了,所有人赶紧走,那个阿羅那顺攀着悬索爬上来了!” 狄怀英的话刚刚出口,忽然见到后者抬头狞笑,伸手攥住后半截铁链摇了几下便径直缠住了正在拉狄怀英而探头的罗小九身上! 这一下力量极大,罗小九恍惚间只感觉脖子上被灼热的锁链缠上时险些喘不上气,并且一股极大的力量拉扯着自己朝悬石边缘拉去! 好个阿羅那顺,他心知狄怀英等人发现自己攀上悬索定然会砸断,而此刻若是连带着罗小九只怕是不会再有了这一方面的顾虑! 狄怀英心急,且见此刻阿羅那顺攀升的速度越来越快,心惊胆寒的同时眨眼便已经靠近了悬石边缘,似是正要翻身跳上来的那一刻,却不料一侧的碧婷冲上来与阿羅那顺来了个照面! “混蛋,你之前在黄沙寨的所作所为还没有受到报应,此刻我怎能让你称心如意!” 说罢素手伸进怀中似是要掏出石灰粉的模样,惊得后者急忙单手护住双目,而后刚子心急手快一棍便捣在了阿羅那顺的手上,只听一声惨叫传来后者面色呆滞的朝着下方火海坠去,而此时碧婷手中却是空空如也...... 而此也正应了一句话古话,正所谓兵不厌诈...... 隐蔽的阁楼内,九盏尸油灯仍在摇晃着发青的火芒,此刻收拾屋子的侍女早已因为血菊的凋落逃离此地,空荡荡的屋子中却传来稀索的撬窗声响。 “徐大人,咱们特地穿过淮南道偷渡到此处,为的不会真的是那个墨无双姑娘吧......” 两名黑衣人轻身跃入房中,且见一旁男人朝着为首颇为壮硕的背影诧异道。 “胡说!若非昨晚在长安城郊外捉住通风报信的杂役,本官又怎会与你铤而走险闯入方寸大乱的长安城内!更何况,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不是吗?” “另外,你可确定了此处是那遣唐使的房子?本官可不想像上次一样徒劳无获。” “徐大人放心吧,自从那个西胁美智子从四方院逃出后,我就寻了长安城耗子洞的人打探消息,定是此处无疑!” “毕竟整个长安城除了她,谁人还能买下这么多的血菊呢?” 壮硕的男人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且看四处无人便扯下了面纱,若是此刻有一位大理寺的捕快在场,定会惊讶的发现眼前之人竟是前一段时间起兵造反的扬州城大都督徐敬业! “呵呵,派人要挟徐某人,说只有表示臣服才会将传国玉玺交给我,说到底也不过是希望本官成为他们的傀儡!” “只可惜,他们也无意中透露了传国玉玺现在的位置!” 笑罢徐敬业朝着身后的部下招了招手,显然是在寻找西胁美智子隐藏“传国玉玺”的方位,可整整一炷香都毫无线索,直至徐敬业的目光盯住了场地中那盛着九盏尸灯的案台...... 第八十六章反转 地宫中土崩瓦解的轰鸣声继续,其中掺着不知是妖化墨无双愤怒的嘶吼声还是其余诡物惊恐的哀嚎,伴着滚滚的烟尘与火光只有一点可以确认,下面那场战斗仍在继续..... 仿佛惊雷接连在护城的廊道中爆炸,整座地宫因年代久远已经无力负担,此刻伴着山洞墙壁成片坍塌,悬石也加快了坠落的速度,一转眼秦陵地宫中瞬间变了天。 “所有人赶紧跟着俺过来!俺现在便带着你们一起逃出地宫,稍后再让小九尝试接无双师傅逃出来!” 莽子看出眼下情况的紧急,当即替着惊魂未定的狄怀英做了打算,而后唤几人赶紧攀上了罗小九的背迅速逃离悬石之上,仅余墨无双与西胁美智子在此继续厮杀! “呵呵!好像野兽一样的战斗方式,即便是你内力真的比我强又能如何,到头来你的妖力终有耗尽的时候!” “而我的九菊尸灯阵却可以让我内力源源不断,甚至不死不灭也毫不夸张!” 西胁美智子与墨无双在廊道中争斗同时,掌心的法印不断凝结,饶是墨无双再强横的力量都无法多靠近对方一丝,渐渐的果真出现了西胁美智子早已预料的情况。 “轰!” 伴随着廊道因为不堪重负而坍塌,二人战场转移到了正在缓缓下落的悬石之上,且见罡风卷着澎湃的火焰仍旧将墨无双映得强横,可此时的西胁美智子一处却早已没有了早先那般慌张。 “瞧瞧你现在的模样,有哪一点能够让男人发自内心的喜欢,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个狐媚子,一旦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便也不过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而已。” “再看看,此刻洞顶石台上可还有你那些所谓朋友的影子?连你的宠物都弃你而去,从哪里讲你活着都是一个悲哀,所谓感情交的朋友终究还是不如利益来的牢固。” “所以这个世界就没有真情,即便是长着再漂亮再倾城的脸蛋,也不过是勾引男人为自己所操控的工具,而你却自始至终的玷污自己这张姣好的面庞,装作一副天然的模样!” “更是在侮辱否决我这一生所有经历的苦难与折磨,于此来说就算杀了你千次万次都不过分,毕竟你是我这一生中最讨厌的人,也是今生让我最闻之作呕的人!” 说罢,西胁美智子的眼底因为嫉妒而狠芒一闪,伸手便想用匕首划破墨无双那令人羡慕的脸蛋,若说毒妇之心也不过如此! 而这一边墨无双虽然处于癫狂状态,但若是有人朝想要伤及自己,躲避的本能自会催促着她急忙跳开。 可终究是因为妖化对于力量消耗的过度,当下脚底一软便内力散尽的躺在地上昏过去,虽然躲过了刀锋却无奈再也没有了战斗的余力。 而此刻见到已经胜利的西胁美智子面上再也憋不住充斥心间已久的负面情绪,当即却抱头在墨无双的身前发出了令人感觉毛骨悚然的冷笑。 就在落石与崩塌的石台中央,灼热的火焰映着她愈发诡异的笑声中那柄逐渐高举的匕首,随九宫台的石浪翻滚,刀尖上同样她照亮了赤色的眼眸。 九个九菊神卫的全军覆没,扶桑老者至今都杳无音讯的现状中,只有她成功的抵达了最后,并且有了机会手刃自己的仇敌。 而不远处深陷火焰包围的传国玉玺,仿佛是上天赐给自己的无上嘉奖,只待杀掉墨无双后,整个事情才算可以真正的告一段落了。 “要怪就怪你自己多管闲事,并且恬不知耻的出现在了我面前吧,又或者从一开始你就注定会被我杀掉。” 冷笑着将锋利的刀刃猛然朝着墨无双的胸膛刺来,伴着周围火光一阵抖动,却不料恍惚中一道银色的影子去而复回,忽然在西胁美智子未注意时刻冲进了火场,在躲避落岩的同时更是一口利齿稳稳咬在匕首的刀刃上,使得刀锋停留在墨无双胸口前一寸处进退不得! “哼!倒还算是个有忠心的畜生,只可惜你现在冲过来又能做得了什么!” 西胁美智子见状目光一厉,单手捏出法决狠狠砸在罗小九的妖身上震起一片骇人的气浪,而后只听得一声悲鸣伴着修长狼身滚出好远,再持刀刺向墨无双的时候,罗小九摇晃站起身时便已经再难追上! “不!不许你碰姐姐大人!不许...不许你碰她!” 罗小九见墨无双在昏迷中即将被杀的景象目眦尽裂,这边用尽全力朝着西胁美智子扑过去欲阻拦的时候,却不料那刀刃陡然僵在了半空中,而此时相反却是西胁美智子方向的传来了一阵惶恐尖叫! 半炷香时间之前 “徐大人,方才寻找了好长时间,并没有找到您说的那个玉玺模样的东西。” 另一边长安城方向,徐敬业的部下将雅阁翻了个底朝天却毫无收获,无奈只得凑到这位扬州大都督背后叹息道。 而此刻徐敬业却盯着面前乌木小桌沉思了半晌,盯着上面散发着青色火苗的九盏尸油灯与周围环境明显也起了疑心。 “你说这屋子里面没有人,而桌子上面点着油灯做什么?”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扶桑的习俗,估计应该是他们九菊一脉祭拜天地的习惯吧,只不过看到这个青色的火焰总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听到这里,徐敬业的面色忽然一僵,赫然想起在之前扬州城中与墨无双祭拜天地成亲的那一夜,不由得一股暗怒自心中燃起,更何况九菊一脉向来以阴人闻名,这便抬腿将乌木桌踹倒在地上! “徐大人,这下面也没有您要的玉玺踪迹......” 部下凑过来见到空荡荡的地板,刚想为徐敬业献计看是否在房梁上的时候,却不料青色尸油灯摔在地面上并未熄灭,相反却扑在地面上转眼化作了一场火灾将二人困于此处,携着浓烟滚滚冲上天际,即便是在大明宫的方向也能瞧得一清二楚! “快!赶紧来人灭火!” 大理寺巡捕找到护城军赶紧携民众扑灭了大火,而后进屋打探其中伤亡的时候,却正见灰烬中颤巍巍的爬起一道人影,而此处定睛一看却惊讶,此人不是前一阵在淮南道起兵造反的徐敬业还能是谁! 第八十七章落幕 自古修炼邪道,若是施术被破坏都会被反馈到本体身上,轻则精神受创功力皆无,重则筋脉尽断浑身因气血爆炸而死! 而此刻罗小九第一次见到西胁美智子如此痛苦的模样,自兽瞳中映出九个青色虚影挣扎着钻出了她的身体,仿佛拉扯啃噬着她经脉与模样,刹那间原本得意的圣女竟然被自己的神卫弄得鲜血淋漓! 这幅画面就好像已经逃散的血尸在悲鸣,此时的她哪里还有一丝妩媚可言...... 不过也好,看现在洞穴已经临近完全崩塌的时刻,罗小九终于有机会闪躲着衔起地上昏迷的墨无双,顾不得西胁美智子在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便急忙顺着前来时的道路逃往通向外界的通道。 而这一边,西胁美智子的双目渐渐浑浊,忍着浑身剧痛缓缓站起身来,显然已经再没有了丝毫功力追逐罗小九离去的背影,只余下不远处那个盛装着传国玉玺的石盒成了唯一的精神依托。 踏过灼热的火焰,身上的黑袍与脚掌被烧出发焦的味道,直至所视方向逐渐黑暗,指尖这才终于触碰到了盒子。 她再也看不到怀中“传国玉玺”的模样,却身体颤抖的抱着它笑出声来,不知道是终于到手的喜悦还是此物与自己即将沉睡在地下的疯癫让她染上了悲戚的色彩。 而此刻在摸索着打开盒子后,却只嗅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伸手摸却是仿佛油脂般的东西粘在指尖,来不及思索这究竟是何物,却忽然感到背后的地面一颤,伴着厚重的喘息声,嘴角的笑声终于戛然而止,化作了满面的茫然。 “听身后的动静,想必应该是一同坠落的鬼面山魁吧。” 随着一阵罡风朝头顶吹来,西胁美智子的思绪永远的停留在了这一刹那之间...... 浓密的山林中,一处石洞的火把前焦急徘徊着几个熟悉的人影,其中以狄怀英的面色最为阴郁,时不时的朝着石洞深处望去,却仍旧不见罗小九逃出的一丝身影。 “你们说会不会是罗小九在西胁美智子与无双师傅交手期间受到了重伤?所以现在没有办法逃出来啊?” 莽子靠在一侧山石旁,若不是香菱紧紧拉住自己,想必已经跳进去查看墨无双二人的情况了。 “要不还是我去吧,我天生学的就是横练的功夫,如果在里面真的捡到了两个人,应该有能力背着她们逃出来。” 屈湛此刻也站出身来于狄怀英旁边附和道,却不料此时脚下的地面忽然猛地摇晃,仿佛有巨锤敲在了地宫中而导致石洞的墙壁发裂,显然将要坍塌之际,却有一道银白色的影子从转角急速奔来,堪堪在坍塌的石块贴着身体摔在地面上同时滚到几人眼前,如此才算是终于离开了危机四伏的秦陵地宫。 “无双姑娘现在没事吧......” 狄怀英见墨无双昏迷与罗小九萎靡不振的模样,赶紧嚷着燃狼烟的刚子快些,这才急忙探手测了测墨无双的鼻息,随即深深的舒了口气。(罗小九:咱的功劳最大,你为啥不问下咱的情况?)(狄怀英:对不起,我不是兽医。) “呼!真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能活着走出地宫,现在回头看所有经历的遭遇,与之相提并论简直没有了烦恼的理由!” “而堂堂狄公子是不是也该努力一点了呢?” 碧婷于身侧见到狄怀英焦急的模样笑了笑,而后在场众人闻之相视一眼便也笑出声来,只有愣头愣脑的莽子琢磨了半晌,无奈的在香菱身侧摇了摇头。 毕竟如此漂亮且厉害的师傅让给别人,总归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而这正是男人的通病...... 时间不长,仿佛是屠辰刚引燃的狼烟有了效果,远远行来一个队伍快速赶到此处,而为首之人正是大家熟悉那身着黑衣的大理寺少卿。 “几位辛苦了,如今能够看到你们中间没有任何伤亡便是一件好事,却不知早先闯入秦陵地宫的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兴许是死了吧,毕竟整座地宫都坍塌了......” 狄怀英耸了耸肩道,却见一侧屈家姐妹的眼神忽地暗淡下去,毕竟地宫已毁,所谓的护墓一族便彻底名存实亡了。 少卿沉吟片刻,自然也明白地宫坍塌的沉重后果,稍作思索且见夜色已经将近三更天,这便安排了周围几名老捕快护送狄怀英等人前往大理寺休息。 而正当她也要离开的时候却是轻轻的“咦?”了一声,而后在众人离开了骊山山脚同时,轻步来到了莽子早年初入的地洞旁。 “我就知道你壮得像牛一样,绝对不会轻易死掉。” 一柄匕首抵在半埋于石堆下筋疲力尽的阿羅那顺咽喉处,且见后者浑身狼狈且有气无力的盯着少卿方向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是怎么发现我没死,而且逃向了这个出口的?” “简单,因为我是半鬼之才,所以你死没死我自然能够感受得到......” 远在长安城方向,透过一家客栈的窗口可以清晰的看到骊山方向那弥漫了天际的烟尘,而此刻侥幸逃脱的摘星郎君庾浩正尝着一碟酒菜,笑着品味胜利后给予自己的奖赏。 这下秦陵地宫毁的漂亮,也不知道几个大理寺的人是否活着走了出来,不然关于传国玉玺的下落从此以后可就要变成一个未解之谜了。 嘲讽同时,从怀中取出了抢夺来的玉玺包裹,掂量一下却莫名手掌僵在了半空中。 话说,那个莽子看模样起先就应该知道洞顶悬石的秘密,既然单独引了自己上悬石,难道他不怕自己会对真正的传国玉玺起了窥觑之心吗? 之前再看莽子私藏玉玺的动作与被逼无奈交出玉玺的过程都极为合理,但心底总有一些声音在告诉庾浩,此事还有什么被忽略的线索。 至此指尖划过后腰位置,从背后取出一截被整齐切下的口袋边角,竟是与掌心那玉玺盛装的口袋一样,合在一起丝毫不差...... 第八十八章回报 这是打完怪就会回到刷新点的节奏吗?那也不用每次大决战之后都要昏倒来结束吧,万一下次要是被人占了便宜该怎么办! 重新苏醒的墨无双盯着闺房内熟悉的天花板,感受身上渐涌的酸痛无奈苦笑着想到。 不过总比永远埋葬于地宫的西胁美智子好吧,更何况自己有着太多令人羡慕的东西,总该是要付出些代价...... 起身瞧见窗外的朝阳再次升起,而怀英小受熟睡的模样正趴在床头,想必妖化的后遗症已经让他处理得相当疲惫,当即放松下来伸出纤纤玉指捏住了他的琼鼻。 “啊!” 这一捏不要紧,狄怀英却好像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刹那间俏脸变得煞白,左右发现身在大理寺后这才缓缓的舒了口气,却又再见到墨无双抿嘴笑看自己,当下便气不打一处来的教训道。 “我的姑奶奶,你可总算是醒了,你清楚自己这次究竟昏迷了多长时间吗?” “三天!你整整昏迷了三天!就是因为你不按时吃药最后妖力狂暴才导致身体经脉差点崩溃,若非与西胁美智子战斗将所有的妖力挥霍一空,你已经浑身爆裂致死了!” “当然,这次意外是因为你的妖化才逃过一劫,但你不能总把不吃药当作底牌处理打不过的那些敌人,不然下一次你极有可能身体承受不住伤害而彻底崩溃!” “所以针对你粗心大意的情况,前两天我专门给你准备了一个装药丸的小瓶子,从今天开始必须随时带在身边,并且绝不能再忘记...呜!” 狄怀英正在嘱咐墨无双以后的注意事项,忽然感觉嘴唇被素手遮住,还不等反抗却见墨无双倾身竟然一吻深深的印在了自己面侧! 感受着脸上温热滑腻的触感和鼻尖那一缕淡淡的幽兰体香,狄怀英身子忽然僵在原地,面色转眼变得通红,呆立半晌直到墨无双的樱唇离开,仍旧不能抽身出了这难得的温柔乡中。 “别想太多,这只是给你的谢礼,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不离不弃的照顾,同时...算了,出去的时候把门捎带上,我能够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可不容易。” 墨无双的面色同样有些绯红,且见狄怀英原地呆傻的模样,这便又打了两个响指才将他从彷徨中唤醒。 “刚...刚才我说道哪里来着?” “啊对了!刚才你这一吻...是有托付终身的意思吗?” 显然狄怀英现在的脑子有些运转困难,挠头同时朝着墨无双观来却见后者目光瞬间锐利,伸指便朝着自己冷道。 “出门右转,随手把门关好!” 就这样狄怀英不明不白的走出房间,迎头正见莽子端着饭菜走来。 “狄大人这是要去哪里?香菱姐让俺给你送饭菜来了。” 并未得到狄怀英的答案,仿佛丢了魂一般擦肩而过的同时,却惊得莽子浑身猛一颤! 狄大人面上的吻痕...难道...... 不敢再往深处琢磨,莽子心中也非常不好受,行至无双师傅的闺房前正见朱门半敞,顺着门缝看进去却见墨无双将脑袋塞到枕头下面好似一幅纠结的模样,甚至还发狂一样撕扯着被褥。 果然,看来方才真的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不过好在是狄大人,没便宜了什么其他讨厌的人...... 伸手敲响房间门,且听墨无双应了一声后,莽子这才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正见到自己的无双师傅端正的靠在床头朝自己观来,仿佛刚才门缝中的都是幻象。 “无双师傅,看到你身体没事就好了,这些是早先狄大人吩咐香菱姐给您准备的饭菜,您赶紧趁热吃了吧。” 说着将菜盘端到桌子上,回手却将墨无双的房门也锁了起来...... “嗯?吃个饭而已,你将房门关上做什么?” 莽子反常的举动令墨无双眉梢竖起,岂料后者稍作踌躇却从后腰处掏出一个布包,展开放在了墨无双的桌上。 “无双师傅,其实在地宫内俺趁着那个混蛋撞开俺的功夫便将玉玺掉包了,而自从回来的这几天俺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玉玺的下落,所以...您看这个东西要怎么处理才好?” 典型的市井分赃规矩,莽子朝自己坦白显然是从心底信任了自己,墨无双也不会去训斥他,仅是掂量了一下以数百捕快性命为代价的美玉,却感觉此物无比的烫手。 “有时间把东西交给现在主事的人吧,为了它大理寺的损失太重了。” 说罢将玉玺丢回莽子的怀中,墨无双不愿多看一眼便坐到桌前,却见莽子一脸的不舍得。 “本就不是咱们该碰的东西,沾染上了无非是给自己找麻烦,你要是真的舍不得...我倒是有一件早就想要做的事情,或许你会比较感兴趣......” 大明宫后阁中,天后武媚单独接见了争斗归来的大理寺卿,空荡荡的房间内除了烛火摇曳只有二人说话的声响。 “前些日子本宫派人去大理寺打探,听闻厉寺卿因为与倭国来的细作争斗而不在大理寺中,不知到现在情况如何啊?” “承蒙天后关心,如今细作已经绳之以法,并且前两日天竺来的阿羅那顺也被压在大牢中等候发落。” “那就好,本宫可不想看到大理寺在如此情况下还让这些细作称了心意。另外那个天竺的人由禁军押送回戒日王那里,毕竟丝绸之路上的贸易不能因为此事受到影响。” 天后武媚端坐在案台前批阅着奏文,看模样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有些头痛,稍作顿声后便又朝着寺卿道。 “对了,过些日子你再寻个稳妥的人去趟天竺面见戒日王,将长安所发生的事情和他阐述明白,并且给他一点压力。” “天后此言不错,是该让天竺来人知道大唐的立场,至于人选...此事功臣狄怀英倒是举荐了一个,而那人正是现任融州黄水县令王玄策。” 寺卿笑着看天后一脸诧异的神色,而后继续道:“狄怀英说请天后放心,此人他敢打一百二十个保证。” “如他所言甚好......” 天后武媚的目光毫无波澜,正欲继续低头审批奏章时,却不料寺卿将一个布包摆在了案头,并未多言这才转身离开了后阁。 “大理寺倾尽全力才将传国玉玺送到案头,您丝毫表示都没有,这样真的好吗?” “如果你要是能把玉玺给本宫带回来,本宫连见他都省了......” “呵呵,没办法!谁让这次小看了一个孩子呢,不过早先进入大理寺地牢前,你们许诺我完成任务后给的东西,应该不会忘记吧。” 话落,自屏风后面缓步走出一个身着禁军将领衣物的男人,微笑着理了理鬓角长发朝天后武媚笑道:“毕竟没我保护那几个人,这东西说不定真的就永远埋在地宫中了。” “哼!要赏也是赏李淳风探查到天竺先知窥探玄机的大功,而原定由你暗中取来玉玺的功德在方才已经抹除了。” 听到此言,男子的表情忽然一僵,还不等继续与天后辩解,却不料后者合上奏章余光朝自己瞥来。 “不过,念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这次押运阿羅那顺的队伍就交给你来指挥,等到归来的日子再把东西交给你......” 第一章波斯来客 “阿瞒,保护好我的父王,这是我现如今唯一能交给你的任务。” “阿瞒,不必再和我一同驰骋战场,并不意味着你被冷落,相反你是我部下中最勇猛的战士,如今你肩上的重担才是决定了波斯未来的关键。” “阿瞒快走!虽然你被提比斯命令来保护本王,但是此刻阿拉伯的侵略者已经闯进国都,只有你才能保护本王的孩子前去大唐皇朝寻求救兵!” “愿伟大的善神阿胡拉·玛兹达与你同在,我波斯帝国的未来就交在你的手上了!” 忽有一滴腥咸水滴砸在满负沧桑的面上,一个颇为壮硕的男人自睡梦中猛然惊醒,低头正瞧见年仅十岁的孩子在怀中陷入梦乡,这才左右在昏暗的船舱中扫视且安下心来。 这一路逃了有多长时间? 无力的偏过脑袋,透过身旁散发着酸臭气味的难民群看向腐朽木板上刻画的痕迹,却已经数不清到底画了多少道,兴许已经过百了吧...... 但愿这个孩子的身体能够撑住最后的关卡。 想到此处,男人宽厚的手掌拍了拍睡梦中皱眉的孩童,这才见其娇小的身子一僵,遂睁开了水汪汪的眼睛。 “阿瞒,又有恶神的人追上来了吗?” 仿佛是怀中的孩子有些恐惧,朦胧中感到男人的身体有些异动,随即抬起粉嘟嘟的脸蛋揉着睡眼有些慌道。 “没事,我的皇子殿下不用担心,再过了这一片海域,前面便是大唐皇朝的港口,而那些恶神的追随者也不会再肆无忌惮的追逐我们了。” 难得这个叫做阿瞒的男人有着一缕铁汉柔情,伸手再抚摸一下孩子的头顶后,这便起身抱着他走出逃难者的船舱来到甲板上,遥遥望着海平面尽头那高耸的城墙,担忧一路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阿瞒,你说我们来到大唐皇朝的土地上求兵,他们真的愿会意帮助我们回到家乡吗?” 孩子借着海雾擦了擦花猫似的脸蛋,迎着清晨的海风有些面色发青,估计是这段时间海上生活的艰难,令他显然有些想念早先在波斯的日子。 “不知道,这一切都要等待面见了这片土地的王之后,我们才会清楚未来的道路究竟在哪里。” 说着阿瞒从怀中取出几块烤鱼干递给孩子果腹,而后解下身上的衣物罩在他瘦弱纤细的身上,那模样就好像在悉心照料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那...阿瞒,那片土地的王也相信伟大的善神阿胡拉·玛兹达吗?” 闻言阿瞒的手掌在孩子头上忽然一僵,而后抿了抿干瘪的嘴唇笑道:“放心吧,他们会是善神阿胡拉最忠实的信徒,同样他们也会用最虔诚的仪式迎接神之子的到来。” 孩子听到阿瞒的解释后甜甜的笑了,伸手将怀中那一块烤鱼干掰下半块递给自己面前半跪的守护者。 “愿伟大的善神阿胡拉与你同在,我的护卫阿瞒......” “皇子,这个是给您准备的,至于阿瞒有自己的那份可以吃,所以切不要再浪费这么珍贵的食物了。” 颤抖推回孩子稚嫩的手掌,阿瞒感激的点了点头同时,却在余光瞥见船老大拉着几名壮汉朝自己与皇子的方向怒气冲冲走来,看着单手所持的刀叉,眼底忍不住寒光一闪。 “你带着孩子应该明白规矩,所以赶紧滚回你们的狗窝去,别让爷爷们在甲板上再看到你们,不然前两天喂了鱼的几个蠢货就是你们过些天的下场。” “可是他还小,蹲在昏暗酸臭的船舱中只会让病魔继续侵蚀他的身体,所以还请几位大发慈悲,让我们在甲板上再多呆一会吧。” 说着阿瞒从怀中取出几块成色不错的碎金摆在船老大掌心,面上带着讨笑却没人能够看清他杂乱头发下如鹰般锐利的目光。 “呦呵?真没看出来,船舱中那群杂狗里面居然有着你这种带底货的人,如此看在金块的面子上......” “谢谢这位船老大的慷慨,愿伟大的善神阿胡拉保佑您一生一世平安,另外不需您多言,稍后我们自然会回到船舱中。” 说着阿瞒好似感激的朝着面前几人鞠了鞠躬,却哪知几人面面相觑的笑出声来,并且听那笑声中越发的肆无忌惮,而更多的水手也抄起棍棒围了过来。 那感觉就像是要在海上打劫,而此刻孩子见状吓了一跳,遂赶紧躲到阿瞒的身后,不过看面色却丝毫没有担忧的模样。 “哈哈,我们可不信你们那里的什么破神,毕竟真金白银才是走这行的王道,你们要是信所谓的神明,不如祈祷他会在此刻保佑你们自己吧!” 说着为首船老大余光朝着周围几个壮汉打了个眼色,使得周围数人的包围圈更小,而后阿瞒面色发沉推开了背后颤抖的孩子,稳步来到兵刃前冷声道。 “各位,都是出来讨个生计,你们要是想要多少东西直说便好,何必要像现在这样吓到孩子。” “桀桀!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这一路上你们这些杂碎吃老子喝老子的,要是上了岸再反咬一口老子找谁说理去!” 话落,伴着船老大手掌一挥,周围的水手皆恶狠狠的手执兵刃朝着阿瞒方向砍来,听到兵器杂乱的声响同样引得船舱中的难民争相探头观望,却不料仅是反应慢了两三个呼吸,甲板上便已经是血流成河了...... “你...你别过来!你这个恶魔,老子可是一路上都没有亏待过你们啊!” “大不了我现在就把黄金还给你,等你到了地方我们两不相欠怎么样!” “我房间里面有能吃的东西,也有能够给这孩子看病的草药,只要你放我一命这些都是你的!” 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包括身为当事人的孩子也老实的遮住了眼睛与耳朵,仿佛是在默念着什么经文般暗自琢磨。 且听船老大的一声惨叫传来,整个黑船中终于迎来难民们的欢呼,而后见数道身影蜂拥而出并贪婪的呼吸海上空气时,阿瞒却揽着孩子朝船老大的房间走去。 “好了皇子,睁开眼睛放下手吧,正如早先约定的那样,事情已经解决了......” 第二章仙子无双 又是一年秋意盎然,长安城的街道上已经铺满了薄薄一层枯黄的落叶,伴着吹过的寒风虽有萧瑟之感,但此时正在重新兴建的长安城内却也透着几丝火热。 距离上一场火雨浩劫已经过了足有三个月的时间,似乎当时秦岭骊山的异象早已经被日夜奔波的人们所遗忘,哪怕是茶馆中也少有人交流此事看法。 相反,此时的茶桌上却被另一件事情的传闻所取代...... “老兄,听说了吗?” “最近长安城内的大理寺得到天后拨款正准备扩建,所以现在正缺人手去填充长安城内捕快和工匠的空位呢!” “你说的这个都是八百年前的消息了,而且也不想想那大理寺是个什么地方,招收的捕快底线必须是武尊的水准,不然外出办案便是个被宰的活计,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去吗?” “诶?你这话说的可不好听了,衡量一个人是否适合做捕快可不单单是本领的高低,就像早先那些身陨在外的前辈们,哪个不是心高气傲才最后翻了车。” “这么说你是自信才思过人了?” “嘿嘿,倒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现在大理寺方面给的待遇好,而且据说里面其中一位神捕还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呢!” 此话一出口,二人茶桌上交谈的画风陡然一变,听到大美人三个字时,就连旁边几桌商谈的食客也忍不住偏过头来侧耳打听。 毕竟自古男人的世界里面,倾城美人永远是话题的最中心...... “能当上神捕的美人?你觉得她能有多漂亮?怕不是身子骨比你都壮实吧!” “呵呵,兄台这可便孤陋寡闻了,你可还知晓如今坊市间身份价钱最高的女子是谁吗?” “当然是红颜情谷的楼主胡雪瑶了,这个怕是整座长安城中的小孩子都知道吧。” 食客面做不屑之色,毕竟身为楼主去大理寺当神捕纯粹是无稽之谈,可余光看下却哪知众人盯着自己却都是一副嘲讽的模样。 “怕是只有兄台不知道吧,早在今年翠烟阁最后一次百花齐汇的日子里,有一名叫无双的女子身价曾远远超过了胡雪瑶,不过因为破案后大理寺施压才去掉了她的消息。” “本以为就此之后关于无双姑娘的踪迹便会随着翠烟阁消失,却哪知不久之前在大理寺公开招收捕快的地方却再次寻到了她的身影,直到此刻所有人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说罢书生端起一杯浓茶,正见到食客面色有些不可置信便继续笑道:“关于她的传言自此在坊市间飞速流传,而如今再前去大理寺应征男人们的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此话当真是勾出了在场众人心底的好奇,毕竟传说中无双姑娘以一舞震惊了整个百花齐汇,所能真正看到模样的人绝对不超过三百之数。 而今假如混进了大理寺中,无异于可以与无双姑娘更进一步的交流,若是把握得当甚至携美归家也不无可能! 毕竟与女子交好,可不单单是身手厉害便能得手的...... 想到此处,众人的喉结忍不住滚了滚,且左右相视一眼便不约而同的起身朝着坊间大理寺方向低头走去,看模样是也想领略一下这位传说中美人的模样。 不过说来有意思,从茶楼出来的食客不过十余名,行至半路莫名却逐渐加入了不少新的成员,大家相视一眼尽在不言中,直到进入大理寺街道的巷口已经近百人不止。 与此同时,大理寺院门处的应征案前同样一副热闹景象,面对人头攒动与喧闹声竟是不输于当年百花齐汇的场面! 而那犹如长龙般的队伍正由一位名叫香菱的秀丽女子规整,且见再有茶馆方向的众人来应征便急忙摆了摆手。 “今天只能查看这些了,若是想应征大理寺的捕快,众位还请明日早些来吧!” “这位姑娘,现在可还不到辰时啊,怎的就算是来晚了呢?” 方才讲故事的书生顿感面子上过不去,当即抱拳朝着香菱方向恭敬的拜礼问道,却不料身侧有人抢在香菱面前插话应答。 “屁!你们辰时来的算个屁!没看到门口那位老兄连续三日子时便打地铺过来等了,而老子才是寅时过来的便已经被嘱咐明日前来了!” 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回头朝着几人方向冷声叱道,显然对于刚来几人的埋怨有些不以为然。 “那这位老兄,你们都被告知明日过来了,为何此刻还要堵在大理寺院门处聚而不散呢?” “你们这些杂碎懂个屁,听闻每日无双姑娘辰时起床,出门便要在训练徒弟同时吃了早点,而我们此刻堵在这里的目的便是给她送早点的!” 说罢壮汉单手提起一个极不相称的精致点心盒晃了晃,那模样当真是要多滑稽便有多滑稽。 “哦?那不知......” “不知你妹啊!无双姑娘出来了,不跟你们这些杂碎聊天了!” 忽然身后传来众人喧嚣的声响,这边壮汉猛地一回身便冲入人群中,迎着大理寺院内深处一道白衣的女子身影摇晃掌心的点心盒,而且看那粗狂面庞还不断朝着院内人装出憨厚傻笑的模样。 想必是看到平日里莽子身为徒弟对无双仙子的恭敬,让这些人误会她喜欢憨厚老实的性格了吧。 而这边无双仙子原本“玉洁冰清”的气质,在见到众人蜂拥的大理寺院门处俨然一副掩唇偷笑模样,且见众人片刻恍惚中招了招手,仿佛又是在朝着各位送早点的壮汉们打着招呼。 多么清纯美丽的女子啊,仿佛一朵不染尘土的冰山雪莲绽放在所有人的眼前,即便是方才刚刚赶来的茶楼几人也为今日前来的决定而暗喜不已。 她靠近了,离近看她越发的纯洁无瑕了! 莲步轻抬走向众人,宛若两旁凋落的花草重新焕发生机一般,随着众人眼睛瞪得好似铜铃时,看模样无双仙子还想招手打招呼。 却不料一侧忽然冒出一个水瓢砸在仙子的头上,而后原本在院外规整队伍的香菱姑娘这便蛮横的走入院中,余光斜了眼面色呆滞的众人,拖着仙子的玉足便转身回到了大理寺院内的深处...... 第三章尴尬关系 “嘿!别惹无双姑娘,不然你会被整座长安城男人轮个遍的,我跟你讲!” 墨无双被香菱暴力拖回了闺房内,此刻坐在床头正面色严肃的朝着香菱背影抗议道,却不料后者冷眉一横便赶紧堵住了自己的樱唇。 毕竟对于吃货来说,香菱是大理寺的灶王爷,所以千万不要顶撞...... “这段时间因为大理寺招捕快已经够乱的了,所以你最好这段时间老实领着莽子去后院方向练习,千万那别再到前堂给我添加额外负担了,好吗?” “这可不怪我,毕竟最开始你叫我张贴征人榜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会被认出来啊!” 墨无双好一副委屈的表情,而后伸手取来桌上甜瓜啃了起来,气得香菱伸手便挡开了墨无双的素手,直引得后者也是好大一副不愿意的模样。 “那你不会不去前院吗?” “不去前院谁给我做饭啊!谁给我做点心!毕竟我身后还有两个嗷嗷待哺孩子等着吃饭啊!”(别误会,指的是罗小九和莽子,毕竟她们三个是大理寺著名的吃货三人组。) 说着墨无双也气不打一处来,当着香菱眼前狠狠的敲了下桌面继续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忙碌大理寺征人的事情,搞的我们现在早餐和点心一律从简,若是再不去讨些点心,我和小九三人便要活生生的饿死了!” 听到墨无双的解释,香菱莫名心中的怒气消了些,可毕竟眼前大理寺的公事更加重要,这便叹了口气继续道。 “现在的大理寺人手太少并且粮草拮据,我总不能照看完全所有人的需求,你要是真的感觉腹中饥饿,为何不委曲求全的出去自己买些点心果腹,而非要在一群男人面前卖乖弄得大理寺院门处都乌烟瘴气!” “我要是有银两我也想买啊!可是早先你忘了吗,因为莽子那个时候的事情,我可是被克扣了整整一个季度的月银啊!” “那是你自己教徒无方,这事情你还能跟谁埋怨去,大不了你可以朝狄怀英借钱啊!” 说道狄怀英,墨无双满心的怨气顿时熄了火,且见香菱一脸责怪的模样,只好坐回了床头低着脑袋叹道。 “不敢见他......” “有什么不敢见他的?当初在秦岭地宫事件之后回来不是关系挺好的吗?甚至还听说你亲了他呢!” “我靠!这话谁说的,难道是狄怀英告诉你的?” 香菱这一句话可算是激起了墨无双心中暗藏已久的羞愤,此刻再见墨无双俏生生的面庞竟然红得好似熟透的苹果。 “你别管这事情是谁告诉我的,反正现在整个大理寺的人都知道了你们的关系,所以去朝他讨些银钱吃饭也算不上什么丢人的事情吧!” “我靠!什么关系,香菱姐你最好把事情说清楚,我和狄怀英可什么关系都没有,另外谁亲他侧脸了,说不定是他自己闲得无聊亲的呢!” “那...你到是给我亲一个看看啊?” 刹那间,墨无双的闺房中陷入片刻的宁静,而后墨无双无奈只得靠在床头将脑袋深深埋在怀中。 “好吧,我知道错了,但是事情的真相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说到底我还是把狄怀英当作一个哥们,而那个吻只不过是在他无私奉献后的一个答谢而已。”(是啊,不想欠人情又没钱......) “却哪里知道这个混蛋竟然误会,并且每天都顺着门缝给我递些完全不明所以的七言律诗,你说我要是见到他能不躲着走吗!” 说着墨无双从床下取出厚厚一沓写有诗篇的纸张狠狠的摔在桌上嚷道:“不知道老娘从小背古诗头疼啊!” 香菱见状总算明白了墨无双此时与狄怀英的尴尬关系,稍作琢磨下这才探头朝着忧愁的人劝道。 “要不你和他说明白就好了,再这么继续躲着人家,我怕堂堂俊才的狄公子会被你弄出相思病来。” “香菱姐!这话可不能说,你不是男人无法体会被心上人当着所有人面被拒绝的那种尴尬!”(说道此处,墨无双回想起前世在幼儿园时向同桌女孩表达爱意的悲惨场景。) “亏你还清楚自己是狄公子的心上人,照我说他这人不错,以后你要是跟着他过日子肯定不会吃亏,而且还会把你当作小祖宗的疼,何乐而不为呢!” 香菱见状耸了耸肩,丝毫不顾忌墨无双此刻犀利的眼神,而后扳着手指给墨无双举例说狄怀英的好。 “你可要清楚,这种好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首先他父母双亡,入了门之后没有婆家管你三从四德,从你的性格上肯定不会有人敢约束你。” “其次,他身居大理寺要职,并且身怀文曲判官笔,在将来朝堂之中必定会有翻云覆雨的权利,到那时你又何必担忧生活的问题,单单是送礼的门客便有可能踏破了狄府的门槛!” “这第三,狄怀英一直以来对你都非常听话,甚至走在大街上时香菱姐也观察过,他除了你从未正眼打量过别的女人,于此入门之后你便是一家独大,更不用担心会有谁家小妾敢跟你争宠!” “还有这第四......” 此刻香菱给墨无双的感觉实在不应该去当一个厨子,相反若是做了媒娘定当能红透长安城的半边天! “香菱姐!休息一下吧,咱们来讨论点别的怎么样?” 墨无双看着香菱喝茶水的功夫急忙锤肩恭维道,哪里还有一点敢顶撞这位亲姐姐的心思。 “说实在话,无双!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毕竟如今时局动荡,能给我们留下谈心的时间并不多,我不想让你等到失去机会的时候,惋惜自己当初为何没有珍惜。” 说道这里,香菱伸手轻轻拍了下墨无双的手掌,而后却又歪着脑袋诧异道。 “咱们一开始争论的是这个问题吗?” “额...不知道,但我现在起码清楚,我马上就要饿的昏过去了......” “呵呵,这样吧,趁着现在我给你做点东西填肚子,等到明天你不要再出去添乱了好吗?” “不好,要是明天你也不给我做饭怎么办......” “......那你不会去朝狄怀英借钱吗?” 第四章救兵 谈判失败的下场便是继续饿着肚子,不过好在墨无双聪明的想了个办法,才终于缓解了与香菱协调之间的尴尬境地。 “陈友亮赠无双姑娘灜楼什锦面点一份!外酥里嫩实属上品,暂定两个积分,待至本月率先凑齐一千便可与无双姑娘在大理寺院外茶摊共进早茶!” 大理寺院门外,身为徒弟的莽子在每日早晨又多了一个新的身份,此刻正与妖化的罗小九蹲在墙角摆出一张小桌,但凡是再有人送礼便要登录在案,如此一来长安城内众人知其有奖励标杆便火热场景更甚。 而莽子与罗小九也不排斥这种兼职,毕竟可以用来往的赠礼填饱肚子,并且每一盘点心都是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师傅精心所制,不到一上午便被点心盒包围的满足感简直令二人幸福得险些昏厥过去。 不过,大理寺中也有不少反对如此明目张胆行为的人...... 在此举刚刚实行的第一日,寺卿大人听闻八位寺正联合反对墨无双这种目无法纪的行为,他们认为这有违大理寺身在最高执法地位的脸面。 不过在查看了账房与重建中资金拮据的模样,几人又只能选择睁一眼闭一眼的任由墨无双大肆收礼,毕竟这样能为大理寺内众捕快节省下一笔可观的生活开支,而且有此幸事,谁会与美食过不去啊! 就这样,在所有大理寺人的暗许之下,仅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大理寺便成了长安城内众小吃酒楼最大的销赃场所。 “无双师傅,最近香菱姐看上去很忧伤,仿佛食堂里面有点显得太空荡了......” 堆积如山的点心盒由莽子一批批的运到校场内,此刻正见到墨无双钻研内力与妖力融合的身影,忍不住凑到她跟前警醒道。 “那还不好?早先大理寺只有香菱姐一个厨子,每到清晨便要准备诸多材料和花样,并且那从早到晚均无法离开厨房的日子,想必她也有些经受不住了吧!” 说道,墨无双的指尖划过一道弧线,依稀中可以看到淡银色的妖力凝滞于空中,看模样似是将震九门的功法琢磨清楚,而此刻正在借由震荡的内力维持妖力的输出缓急。 “俺感觉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不信师傅你回头看一下,现在香菱姐正躲在角落中死死地盯着你呢......” 我叫狄怀英,最近因为与无双姑娘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所以我在想办法缓和我们之间紧张的关系。 “怀英大哥,要我说无双姑娘喜欢吃,你何尝不去试试也送她点心来讨欢心呢?” 长安城阎府中,映着别致小院与石桌上的小菜,腹中空虚却没有一丝愿意品尝的兴致,且看面前一脸憨厚的阎小弟,只能深深叹了口气舒缓下愁闷的情绪。 “她喜欢吃不假,但她不是傻狍子,才不会因为这个愿意和你亲近呢。” “那就金银珠宝各种送给她,毕竟就连婉儿姐对这些东西也最没有抵抗力了!” 说着阎少爷忽然感到头侧传来女子咬耳朵的声响,惊得急忙坐正便看到上官婉儿正斜着眼睛,仿佛满面的不屑。 “臭小子,别把女人想的太市侩,收集珠宝不过是我的爱好而已!再说无双姑娘的这几次见面,你可曾见到她带一次珠宝了?” “没看清!毕竟上一次见她的时候,我可是被她炸晕了!”回想起第一次见墨无双的场景,阎少爷忍不住颤抖了下身子,同时目光有些闪躲的盯着我身子上下扫了扫。 “怀英大哥,上次你不是说在你身着...女装的时候,墨无双姑娘曾经忍不住吻过你一次吗?要不以后你都在她面前穿女装怎么样?” 这一句话听在耳中,我的心跳莫名腾地加速,毕竟不是什么能见得光的事情,忽感觉脸颊烧得厉害同时,却见一侧的上官婉儿竟然拍手笑出了声。 “好好好!没想到你这个憨小子竟然也能想出这个主意,若是狄公子进展顺利,说不定还能和无双姑娘做一个姐妹呢!” “别乱出主意,上一次巧合被你们撞见不过是为了办案,以怀英此等正人君子断不会在那之后再碰女裙一次!” 赶紧掩饰掉之后所有被迫穿女裙的事件,眼前却莫名闪过在扬州城内美妙一瞬,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脸颊却烧得更加厉害。 而桌对面的损友二人组,相视一眼却好像知晓了我极力隐藏的秘密般,且见阎小弟竟然站起身来,目光怜悯同时拍了拍我的肩膀。 “怀英大哥,我想通了,不论你最后变成什么模样,你都是我的怀英大哥。” “我也想通了,最近天皇刚在西州方向定下疆域,此刻我若是举荐阎丞相让他的公子去安西大都护府锻炼两年必定同意,到时候你回来可就是个将领的身份了。” 听道这话,阎小弟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直到身侧上官婉儿搭话,这才瘫回原座松了口气。 “好了,我们现在不开狄公子的玩笑了,你且说说最近都是怎么向无双姑娘表明心意的吧,我们知道了也好给你出个主意。” 上官婉儿是个聪慧的女孩,若是她应该能够猜得出现在墨无双的想法...... “怀英自幼便熟读诗书,其中有不乏各种美言令怀英也心动不已,所以我便每日编纂为其表明心意,哪怕仅是轻声读出来,也能感觉到如春风拂面,更能衬托出怀英内在的魅力。” “嗯...我早就说让阎大人少督促狄公子的学业,如今看来若是将脑子锯开,只怕里面看到年轮也不会奇怪。” 上官婉儿目光如利刃,毫不掩饰的盯着我,仿佛是在为无双姑娘的遭遇鸣不平。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现在她见我都要扭头走掉,难道要我画出她的画像,趁着夜半时分塞入门缝送给她吗?” “这个主意好啊!一天换一件衣服的画像!”阎小弟站起身来正要鼓掌,却见上官婉儿犀利的眼神便重新坐了回去,同样表示出义愤填膺的神色。 “狄公子,无双姑娘是练武出身的女子,没心情跟你谈大家闺秀那一套方式,如果我要是你的话绝对会换一个套路来!” “而且,毕竟一个女孩子的青春只有这么几年,所以她们没有时间和你感怀文学的魅力,如果趁着现在不赶紧下手,过段时间肯定会有别人尝试跑在你的前面,然后你便只能孤零零的守着你那些诗词一辈子了!” 上官婉儿一句话瞬间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失误,当真不愧是才女,对于她所说的方法我更多了一丝期待。 “那...你们说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啊?” “哼!自始至终在古人的教训里面,对付练武的女子只有一种方法才能让她们将感情寄托在你的身上,并且也只有一种方法能够彻底让她改变对你的看法!” 说到此处,就连阎小弟也明白了上官婉儿的用意,而后表示赞同的朝着对方竖了竖手指,同时随着上官婉儿扭头朝着我的方向异口同声道。 “强上她!” 算了...看来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找这两个人...... 第五章相约 秋风伴南雁吹入长安城,携着落叶撩起了狄怀英心底在归途的凄凉...... 自始至终也没弄清楚无双姑娘要怎样才能面对自己的心意,难道也要去大理寺门口送点心,然后在吃早茶的时候和她细细详谈吗? 别的不说,狄怀英一直都心知自己是靠着阎府的接济才生活至今,而此刻单是灜楼一道动辄数十两的点心才价值两个积分(墨无双自己取的计数单位),显然自己是不可能走这一条道路的了。 正在思索,寻路边买了两个炊饼准备填补腹中饥饿,却哪知还未前行几步,便已经恍惚见到罗小九好像招财狼似的蹲在大理寺院门处傻笑。(鬼知道狄怀英是怎么看出一头狼在笑的。) “笑成这个模样,看来今天的收获不错吧。” 狄怀英的前来惊得罗小九赶紧揽住了点心盒子,看模样却是对狄怀英有着极大的敌意。 “你赶紧走开!夺走了姐姐大人初吻的家伙,小九不吃了你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一点好处!” 这一句话顿时让狄怀英的手掌僵在半空中,且见后者呲着利齿同时,无奈只得扭头朝着大理寺的院门蹒跚走入,岂料此时莽子正好与自己走了个照面。 “狄大人先别走!今天收获不错,不如在这里面取些点心回去品尝,这样也能让您好好补下身体!” 话落不由狄怀英解释,莽子伸手便朝着点心盒捉去,却见罗小九竟是连他也不惯着,立起耳朵便炸毛咧开了锋锐的利齿。 “咋地了?今天有谁在点心里面掺酒了?怎么这个丫头见谁都咬呢!”莽子被罗小九的举动吓了个酿跄,而后余光中却见狄怀英拎着两个炊饼,当即眼底便闪过两道毫芒。 “算了,吃些粗粮对身体好,回去我再熬些粥食有益于调血理气。” 狄怀英说话缓解了莽子方才的尴尬,却哪知后者居然伸手便夺走了自己掌心的口袋,而后张嘴便在上面狠狠的咬了一口!(要命啊!你们这群强盗连炊饼都不让我吃了吗?) 狄怀英心中一惊,还不等抢回自己的粮食,却哪知此时的莽子扬起头来竟从眼眶中流出一丝眼泪。 “狄大人的这个点心好啊!纯朴中透着粗粮本质的香气,仅是品尝一口便能感觉到甘甜的味道在舌尖徘徊,若是要俺说,给一千个积分都不为过啊!”(莽子:请恕俺才疏学浅,只能帮您到这里了。) 狄怀英的脑袋不傻,在莽子说出此话时,哪里不清楚这小子分明是在帮助自己,而后收敛不住面上激动的模样问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 “简单啊,狄大人救过俺的命,并且师傅既然之前对您有了想法,那么托付终身这种事情也非您莫属了。” “毕竟,现如今在大理寺乃至于整座长安城中,只有您能让莽子感到佩服,所以还请在明日努力才是!” 话落,莽子扭过头不顾罗小九愤恨的神色便抱起点心盒朝院内搬去,只余下狄怀英独自在大理寺门前傻笑了半晌,而后小跑进了院门,准备第二天见墨无双的行装去了。 “就是这样!姐姐大人,那个王莽分明就是一个叛徒!” 事后罗小九于黄昏逃到墨无双的闺房中,边吞着新送来的点心边埋怨道:“他可是处处算计着您啊,姐姐大人!” 正在修炼的墨无双显然也有些不爽莽子这种出卖自己的行为,不过想到这些日狄怀英越发落寞的模样,却是停下了掌心的动作,一句话都不说的坐在床头。 心中有些乱了,此刻不宜再钻研功法的延展...... “还有,姐姐大人只不过是稍微的奖励那个狄怀英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敢传得整个大理寺人尽皆知,而且每天后半夜都从门缝里面塞着肉麻的纸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往屋里塞符咒要降妖呢!” “所以,就算此刻您能忍下去小九也实在看不下去了!” 埋怨道此处,罗小九撅着嘴忽然站起身来,正欲离开却被墨无双急忙扬声拦在了门前。 “姐姐大人!反正左右你都舍不得下手,所以就让小九吃掉他将一切都结束吧!” “铛!” 一个熟悉的水瓢砸在罗小九的脑袋上,惊得小丫头猛一缩脖子,刚想查看是谁偷袭自己的时候,却哪知香菱正攀在窗口安静的盯着自己两人......(盯~) “香菱姐足够了,有什么事情你还是进来说吧,整天被您这么目不斜视的盯着,我实在有点压力大。” “没办法,谁让因为你的馊主意让我成了大理寺闲散人员,现在一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每天盯着你和罗小九还能给自己找点乐子。” 香菱纵身翻入墨无双的闺房中,左右打量之下径直将一包女裙摊在墨无双的木桌上,看模样是知晓了墨无双要经历的事情,所以才兴致勃勃的为其挑了几套素雅的衣物。 “香菱姐,我还没说明天要见他呢......” “诶?大理寺门口那收礼的地方可是你定下的规矩,满足一千个分什么的,就能在门口的早茶摊一起共进早餐。”(香菱:话说吃早茶,无双真抠门啊!) 听到香菱此话,墨无双莫名感觉莽子突然的行为与眼前人有着直接联系,而后还不等问询香菱究竟想做什么的时候,却见她的玉指拦在了自己的唇前。 “无双乖,就听姐姐一次,不论你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明日最好都能给狄公子一个答复,别让人家每天都像个傻子似的围着你转,到时候耽误了自己不说又伤害了别人。” 说着香菱举起一条流云千丝锦的裙子在墨无双面前比量一下,且见后者不说话的模样又笑了笑。 “就像早先在翠烟阁相遇时你和我说过的,善待每一个真心对你的人,更何况之前狄公子如何对你,不单单是我,就连远在黄沙寨的碧婷几人也看好你们这对。” “如果因为此事能够相处融洽,也不失为你二人关系间的进步,又或者能够回到以前的那种感觉......” 话落,总算是帮助墨无双备齐了衣裙,香菱后退两步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也不愿再打扰休息,且见拖走罗小九跃出了窗户,只余下墨无双独自一人朝着墙角那已经深埋灰尘下的小兄弟牌位沉默了好长时间...... 第六章约定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忽然在一天清晨,大理寺门前茶摊的老板刚开张,便见到一群长安城公子哥竟堵在摊位前,拍了满桌的金银声称要包下场子,且见其数量已近数百两,惊得年近五旬老板险些将小心肝都吓出来。 我的亲娘啊,看来这大理寺门前果真是一块宝地啊,按照这个形势不肖几年便能在朱雀大道上买一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了! 兴奋收起碎银同时,老板赶紧给周围几桌的看客公子端上茶汤解渴,顺便侧过耳来倾听这群贵人相聚的缘由。 “你们说究竟是谁赠出了满一千的面点?而赠出来的东西又是何物何人所制?要知道老子在瀛楼订下的美味珍馐才价值两点,莫不是有人钻了院门处两个娃娃的空档,所以才虚报了市价?” “这点仁兄说的甚是有理,看来从一开始咱们就当了冤大头,而此事真正的关键不是点心的价值多少,相反却是那两个孩子究竟能给多少!” 此番结论且见众人相视点了点头,而后又谈起了今日清晨便要前来的神秘公子,一时间在茶摊前被当做恶霸般,引了一桌义愤填膺的神色。 “你们说,假如那个混蛋真的将无双姑娘骗到手该怎么办?毕竟能够想出此等龌龊计谋的男人,只怕纯真无邪的无双姑娘容易招架不住啊!” “啧!那你看咱们这群人是干什么来的?” “我跟你们说,那人既然定了今早相约,必将提前半晌至此,而稍后我等在一旁暗中施压,且帮着无双姑娘认清眼前人的真面目,如此大家的心中才能安定!” 话落众人目标一致,扭过头来死死盯着大理寺院门的方向,似是想看看究竟是何人能有如此胆量用手段将无双姑娘骗出来。 然而事与愿违,不知为何过了接近三炷香的时间,茶汤也下了三四碗,纵观四面八方的巷口却依然没有瞧见那人到来! 什么情况?那个人到底有没有重视和无双姑娘的约会,怎么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却还不见人影! 想到此处,遥遥大理寺的院门却忽然被人推开,而后一道身着雪色千丝锦的倩影闪身走出,且见秋风吹拂如絮柳摇曳,离得近了竟使得在场众观客忘了动作失了神! 古言诚不欺我!人靠衣裳马靠鞍,西湖的景色配阳天,往常身着神捕服的墨无双出场都带一股巾帼英气,寻常人见了除去倾慕丝毫不敢有任何亵渎。 而今身着如此清尘脱俗的长裙,再伴着青丝与俏颜,更是将她衬托得好似落凡仙子一般! “老板!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无双姑娘擦好桌子,千万别让此地的油烟气息玷染了仙子的衣裳!” 有识趣的公子急忙趁着墨无双走来时朝茶汤老板命道,而后扭过头来似是彬彬有礼的朝着墨无双抱了抱拳。 哼!不过是一群想要看戏的家伙,此刻恐怕巴不得我起身给狄怀英一记耳光,然后现场随便找个男人幽会呢! 墨无双见状也不矫情,撩起裙摆便转身坐在了桌前,而后招着芊芊素手唤老板准备了两碗茶汤和一些粗粮点心。 同时,墨无双的心底也在琢磨着怎样答复狄怀英的思念,毕竟是好兄弟,若是说错一句便有可能令二人的关系从此破裂。 只不过,周围的人看到墨无双的表情却不这么想...... 呵呵,有意思了,第一次约见竟然是无双姑娘先到来的茶摊,而邀请她的人如今还没有露面,只怕早先那般的精心准备都要泡汤喽! 看客们不知道狄怀英与墨无双的关系,自然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看戏,而正在等待倒霉鬼的场景中窃窃私语,却没想到竟是再次等了足足三炷香的时间! 这哥们太牛掰了!他这竟然是放了无双姑娘的鸽子!恐怕以后无双姑娘杀了他的心都有,更别提怎么拉进好不容易牵扯的关系了! 此刻墨无双的面色显然也有一些焦急,手心抚着早已经冰凉的茶碗,双目中对于迟迟不到的狄怀英显然有些担忧。 该不会是他已经知晓自己的命运,从而在某个地方缩着脑袋迟迟不敢过来吧,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他在此刻不能露面? 想到此处,一直在桌角敲响的指节终于停下,而后在周围观客的目光中,墨无双也终于站起身来,显然是已经没有耐心再等待狄怀英的到来! 哈哈!不来好啊,如此我等日后再约了无双姑娘出来,便更能衬托出自己对于她的倾慕之情了! 正当众多观客心中暗自激愤的时刻,却不料又是一个人影自大理寺鬼鬼祟祟的朝着茶摊凑来,看模样应该是同样有些焦急。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那个人身着一套女装,并且看模样竟然丝毫不落了红颜情谷的胡雪瑶半分,这让当下众位公子哥对于大理寺的印象有了改观。 好家伙!真没想到这大理寺如今竟然成了美人们聚集的地方,看来日后想办法混入大理寺未尝不是一件好差事啊! 众人不知眼前的“女子”是谁,但随着人影渐进同时,扭头看来的墨无双却是呆立在了原地,瞧着气喘吁吁且面色涨红的来人,沉思片刻这才脑袋不转弯的问道。 “我说怀英小受,你约我出来不准时,此刻却穿着女装来到我面前是要表决心吗?还是说你觉醒了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随着墨无双忘却了心底所有准备好的台词,狄怀英此时却面色红得几乎快要渗出了血,心里琢磨自己又想了个馊主意,这才为自己提把勇气,而后将脑袋凑了过来,看模样竟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去亲墨无双的脸颊! 众人将眼前的事情记在心里,正在震惊同时却哪知不远处随着莽子自大理寺方向跑来,而墨无双此刻的精神也并未在狄怀英的身上。 “无双师傅不好啦!刚才大理寺进来个人,不由分说便抢了罗小九的点心盒,而现在已经把半座大理寺的捕快都打趴下啦!” 听到此话那还得了! 墨无双顾不得今日狄怀英有什么话要表达,当即翻身随着莽子追了上去,仅余下狄怀英仍在原地做呆滞模样,而后飘来一阵唏嘘总算是落下帷幕...... 第七章元芳归来 清冷的长安城还是离开时的那副模样,虽然有些地方破败,但正在维修的居民却赋予街道坊市间一种别样的火热场景。 而此刻,朱雀大道上遥遥行来一名头戴斗笠的男人,映着壮硕的身材以及背后一柄暗金色的锁链短刀,且看装束好似一名落魄的江湖侠客般。 只不过他的身上并无江湖中的血杀之气,相反却是沉稳以及如鹰隼般的双眸引得来往居民忍不住上下打量,甚至还有些未经世事的女孩尾随跟了好多条街道,指指点点中面上却都透着些莹莹粉色。 他一定不是个普通的江湖侠客,但看这股气质绝非寻常人所能比拟...... 而这人显然并未顾及周围观客的感受,抬步穿过诸多坊间道路之后,这才驻足于大理寺的院门前,此刻正见未曾谋面的莽子朝着自己伸出手来。 “想必您也是来看望俺师傅的吧,还是老规矩,您拿出供奉由俺来评估,直到一千积分攒齐了,您便有机会与俺师傅一同共进早餐。” 看模样,莽子的心情似乎不错,想必是因为成功让狄怀英约到了墨无双的事情令他深感愉悦。 只不过,眼前的男人眼中仅有那块大理寺的匾额,仿佛是看到了最近大理寺的遭遇,叹息之间再低头看到莽子面庞时,却是摘下斗笠露出一副刚毅的神色。 “这位小兄弟刚才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 “诶?俺说你这人千里迢迢不是来看俺无双师父的吗?怎的好像个呆瓜一样伫在门口,反倒问起俺问题来了!” 反问中莽子揉了揉脑袋,似乎不愿意多搭理眼前的男人,却哪知在眼前人听到“无双师傅”这四个字眼的同时,却面色忽地怔了怔。 “你说的无双师傅可是大理寺的捕快墨无双?” “注意您的措辞,俺师傅现在可是神捕,整个大理寺中第一神捕墨无双!也是大理寺乃至整座长安城内的第一美人!” 莽子看到眼前人露出的神色莫名有些不爽,还不等继续问此人意图的同时,却哪知自后院的方向窜来罗小九的身影,那双星瞳盯着男人好一副紧张! “混蛋!狄怀英刚刚才将咱的姐姐大人拐走,怎的你这家伙竟然也知道回来了?莫不是那个狄怀英找来的帮手,专门用来对付小九的吧!” 眼前这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莽子此刻非常好奇可终究限于情况所迫,只得守在罗小九的身旁有些手足无措。 “呵呵,你这小丫头还是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看来墨无双最近对于你的教育还是懈怠了。” “哼!我家姐姐大人怎么对待小九是份内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家伙说话,更何况你如今已经不是大理寺的人,更没有资格走入大理寺的院门!” 罗小九此话说得有些刺耳,跟前男人听说当即眉心一皱,伸手便抢来莽子身后所护的点心盒子,品味同时却单手将乍起的罗小九狠狠按在地上! “我现在的确不是大理寺的人,不过此次前来我也是打算重新应征,最好能够把墨无双那个丫头重新踹回到捕快的位置上去,也顺便消消她的气焰。” 说罢扬声一笑,而罗小九狼吼的声响则引得大理寺院门处有众多聚集在校场的新入捕快蜂拥而出,显然对于眼前场景中的男人抱有极大敌意! “果真如传闻所言,现在的大理寺都是生面孔,不过好歹回来了,与尔等练练手就当是一次见面礼吧!” 说罢仍旧单手攥着罗小九的颈毛,而右掌却伸出朝着众人方向勾了勾手指头。 “顺便也告诉寺卿大人一声,我李元芳修行回来了!” “师傅不好了!有一个男人抢了罗小九的零食,并且将半座大理寺的捕快都打得趴下,现在正需要您来救场啊!” 随着莽子迫不得已的打断了墨无双在茶摊前的约见,狄怀英的心中却忽然猛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早先上官婉儿的话有所预兆,这便赶忙跟着墨无双的脚步朝大理寺方向追去。 而到达现场的情况似乎远比莽子描述的夸张,且见推开院门时新入捕快满地打滚的身影,如此一个身着草莽衣物的男人却扭头在斗笠下朝着墨无双的方向同样勾了勾手指。 “无双姑娘,现在正好还差你一个,如此我便可以端正的登上神捕位子了。” 墨无双因为此刻情况紧急,并且伴着众人哀嚎连天的模样有些恼怒,并未顾及眼前人说话声线的熟悉,单手唤来丹枫刀便径直朝着男人方向砍来,而刀锋上回荡的锋锐罡气竟是动了真本事! “不错,在威力上与早先离开时有了不小提升,只可惜你的刀法仍旧不是原来我告诉你的杀人刀法!” 后者单脚挑起身旁捕快的制式横刀,而后却浑身燃出乌金色的灼热火焰,单是与墨无双一般的刀势却将丹枫力道卸除,而后竟然余威不减的点在了墨无双的眉心处! 这一招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墨无双还未有所反应便已经感觉已经触及眉心的锋锐,而此刻正浑身颤抖要解放妖力与眼前人大战三百回合时,却哪知远处传来大理寺卿微笑的声响,阻拦住墨无双刚刚升起的反抗念头。 “你二人现在可以收手了,毕竟不论是谁受到了伤害,于大理寺都是无法磨灭的损失。” “另外李元芳,老夫确实看到你在那光头手下修炼的成果了,而今大理寺正在重新修缮的关键时刻,正需要你和墨无双一同管制部署,千万莫要因为一时的玩性而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随着寺卿大人的传音刚落,那男人终于释怀的摘下了头上斗笠,在面色惊异的墨无双与狄怀英面前深深的打了一礼。 “抱歉了各位,元芳从大理寺消失的这段时间中一直在钻研刀术,所以见到这么多人起了切磋的心思,如有过分的地方,稍后在饭堂自会有元芳向各位赔罪。” “另外,无双姑娘这段时间看来刀法进步的确神速,这神捕的位置,看来元芳还是给你留着好了......” 第八章成全 仿佛是因为旧友重归,今夜饭堂内格外的热闹,好不容易有了工作的香菱穿梭在各桌之间打点饭菜,且见觥筹交错中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而李元芳已然被热络的墨无双缠住,似乎是为了早晨的切磋在辩解什么,可看在角落中狄怀英的眼里,却多了一丝躲避自己的意味。 不可否认李元芳归来对狄怀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如此在探案时候有了更加强力的助手,更何况比之墨无双来说,他做事更加沉稳干练,不论是官场与私下里都不是个让狄怀英失望的人。 可同样也是因为他,令狄怀英从心底明显生出了危机的感觉,毕竟与自己相比,墨无双和他之间相处的气氛更加融洽,话题和性格也更加贴近。 即便是自己身着女装出现在她的面前,也无法再让她提起兴趣,正相反却被躲避的更加厉害。 该死!要不是之前阎小弟和上官婉儿起哄,自己怎么可能真的穿上女装到墨无双的面前,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起了强吻墨无双的冲动! 这下怎么办,本来就僵硬且尴尬的局面,狄怀英一丝加入众人酒桌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见到不远处墨无双触之即闪的眼眸,此刻只等弹了弹青衫扭头朝着院内走去,想必是需要独自冷静一下。 可天不遂人愿,此刻饭堂前正站着两个孩童身影,想必是因为惹了李元芳而被罚在这里拎水桶的...... “狄大人!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吃完了,因为事出突然还没来得及问,早上您与无双师傅的关系进展的怎么样了?” 莽子不顾身旁从早哭道夜半的罗小九,扭过头来盯着狄怀英上下打量着,似是有疑惑想要问出口,却终究没有伤了狄怀英仅存的颜面。 毕竟,每个人都会有特别的嗜好,就像自己总会尝试偷窥香菱姐洗澡一样,虽然总是失败且被人不齿,但却是骨子里的爱好,并且食色性也这句话让莽子并不认为自己有过错。 相反,如果现在的狄怀英若想沐浴更衣,莽子也不介意领着一群捕快尝试下新的领域...... “别提了,今天是我最倒霉的一天,而后过几年的时间也绝对不会有任何好转了。” 斜靠在院内石桌旁,狄怀英不敢直视莽子的神色,余音叹息之时却哪知身侧竟然递来一只酒樽,且偏过头竟是那许久不见的李元芳朝自己抿嘴笑了笑。 “别这么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了狄大人,元芳可是一直都在思念着与您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说罢回头朝着面色尴尬的莽子和罗小九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赶紧离开,看模样是有私话与狄怀英交谈。 “不知者不怪,更何况若是我早些和小兄弟表明了身份,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笑话,所以小兄弟和小九赶紧到饭堂里面吃些东西吧,若是无双发怒就说是我准许的。” 听到此言,罗小九如获大赦一般扭头便朝着饭堂内部逃去,而莽子的目光却瞥向狄怀英,直到后者点了点头这才安心的尾随离去。 “看得出来,狄大人很受墨无双徒弟的敬仰......” 说罢端出一个瓷瓶递在狄怀英的面前,却见纤细的手掌急忙抬起婉拒道。 “你知道,怀英从来不愿喝酒的。” “放心,自打李将军府被灭门之后,元芳也不再喝酒了,故而这里面仅是一些清茶。” 斟满一杯,推到狄怀英的面前果真透着淡淡的茶香,而后李元芳盯着后者不断躲闪的目光,却用厚重的嗓音继续笑道。 “狄大人不用害羞,反正您穿女装的样子,元芳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只不过听闻是您自愿穿着走出了大理寺门,这倒是让元芳心底有些意外,难不成与墨无双那个丫头交流出了分歧?” 此话一出口,狄怀英心底莫名一抖,且见李元芳面色并未有丝毫内心的展露,这才指尖擦着杯沿略作踌躇道。 “你都知道了?” “好歹元芳经历过一段感情,更何况今日在酒桌上,不单单一个人在向元芳暗示狄大人对于无双姑娘的心意,我若是再不识趣也枉费去年狄大人救我的恩情了。” “那...你是怎么看的?亦或者说,你怎么看待无双姑娘?” 如隼般锐利的目光瞧向身侧那双有些焦急的丹凤眼,嘴角咧出一抹不明意义的微笑。 “这不该是元芳该回答的问题吧,正相反我倒是想听听狄大人的看法,不然现在茫然的凑过去只会让墨无双更加躲闪。” 我怎么看待墨无双的? 狄怀英闻言目光忽地有些茫然,他不过是有些在意墨无双而已...... 在意她今天是否开心;在意她今天是否愿意和自己说话;在意她是否觉得与自己交谈无聊;在意她是否愿意陪在自己身旁一起犯傻。 说到底这个问题狄怀英也不知道怎样回答,且看李元芳的目光逐渐深邃,心中一紧便急忙站起身来似是要离开的模样。 “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正是你从心底接受墨无双的最初征兆,等回去后想清楚了也自然明白下一步要做些什么了。” “而且,元芳作为一个过来人给您一句忠告,别再送什么诗词歌赋了,如果有心哪怕是送两朵花也更能讨她的欢心。” 话落狄怀英的身影消失在门处,清落落的月光映入别院却照出李元芳一种别样的孤独,就好像这掌心的茶水透着丝丝的苦涩。 同样也照亮了身侧的素手瓷瓶...... “香菱姑娘,元芳早已在家人的墓前许过誓言,此生不再碰一滴酒。” “这个我自然也清楚,所以这酒是我的,过来的目的只不过是感谢你在大明宫外救下香菱性命的恩情,毕竟上一次你离开的太突然,希望不会嫌弃我这杯酒迟了半年。” “无妨,之前只不过是临危受命而已,说到底我与你不熟,真要感谢还是将这杯敬给狄大人和墨无双吧。” 李元芳面色除了狄墨二人之外,对于香菱未有丝毫缓和,而后转身正欲离开的时候却哪知香菱再举杯敬道。 “那...香菱再换个说法吧,感谢您成全了墨无双与狄怀英二人,我代大理寺与黄沙寨的所有人向您敬酒......” 第九章偶遇 我究竟是怎样看待无双姑娘的?我怎么就知道现在的我不是头脑发热而强迫她来接受我呢? 热闹的长安街头,狄怀英仍在为昨晚李元芳的问题揪心,毕竟这与以往真凭实据的案件不同,也许他一辈子都可能寻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同样这也是他最迫切想要解开的谜题...... 行至半路,许是又因为腹中有些饥饿,这便伸手买了些肉包企图回去填补肚子,却不料在身后偏僻的巷口中,正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露出脑袋,盯着手中的油纸袋不住的吞咽口水。 只怕又是哪里出了灾情,所以和家人逃至长安城而失散的孩子吧...... 摇头甩去昨夜的愁思,狄怀英躲过周围几名来往的商人,这便凑到孩子面前将点心递了过去。 “小家伙,看你多长时间没吃饭了,我这里有些肉包给你垫下肚子吧。” 孩子看上去十岁左右,起先狄怀英凑到跟前还有些闪躲,不过在肉包的诱惑下终于忍不住凑了过来,而后手掌缓缓伸到油纸包前再猛地抱在了怀中,仅是三两口便吞下腹中,看面色却甚是享受的模样。 “另一个也吃掉吧,不够的话我还能再买。” 说罢狄怀英却见眼前的孩子小心翼翼的将肉包装好藏在了脏兮兮的衣襟中,并且用力的朝着自己摇了摇头。 “非常感谢您慷慨的赋予,不过另一个要送给我的护卫才行,毕竟这些天来到长安城后,他所遭受的苦楚远比我经受的多。(波斯语)” 说罢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当着狄怀英的面前用力擦了擦稚嫩的小手,而后轻轻按在半蹲的狄怀英肩头。 “愿伟大的善神阿胡拉与您同在,这位善良的大人。(波斯语)” 听到孩子所说出来的话,狄怀英的目光这才注意到他花猫似的脸蛋,原来并非是大唐人士...... 是波斯来的商人孩子吗?亦或者是跟着黑船一同来的偷渡人?为何他方才说在等待自己的护卫归来? 一瞬间诸多的疑惑涌上心头,狄怀英稍微顿了顿声,这才擦了擦孩子稚嫩的小脸问道。 “你的家人呢?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徘徊?(波斯语)” 显然狄怀英忽然出口的熟悉语言引得小孩子猛地一惊,原本煞白的脸蛋因为兴奋透着丝红润。 “您听得懂我说的话?这真的是太好了,一定是愿伟大的善神阿胡拉听到了我的祈祷,所以才将您送到了他的信徒眼前!(波斯语)” 笑着两只小手拉住狄怀英的袖摆晃啊晃,还不等继续同他说明自己身处此地的缘由,却不料偏过头正见到两名身着灰色斗篷的异域男人出现在巷口,而腕间明晃晃的却是两柄锋利袖剑! “这位大人,如果我是您的话,一定会赶紧逃掉,毕竟这些人已经追杀我好长时间了......(波斯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孩童的护卫在此刻离开,不过巷中狄怀英的确能够感受到身前眼前二人来者不善的神色。 如果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肯定也不会留下我做活口!更何况在长安城里面敢杀人,分明是将大理寺不放在眼里! 狄怀英因为经历了早先那些事件,已经不再像起初那般惧怕被人(炮灰)追杀,此刻且冷静左右查看同时,当即便计上心头! “大家快来看啊!大理寺的无双姑娘竟然是这家点心铺子的常客!”(可恶的标题党!) 两位刺客不明白狄怀英喊得是什么,不过这句话传在往来的过客中却犹如惊雷贯耳,且感觉地面都跟着颤抖起来,而后整个巷子瞬间便被人群塞了个严严实实! 此刻狄怀英与两位刺客的身影也被群众的浪潮所淹没...... “哪呢?无双姑娘在哪呢?” “你妹个点心铺子啊!这里连个门都没有,你家点心铺子是挂在墙上的吗!” 事实论证,即便群众的愤怒再可怕,狄怀英与孩子纤细的身影隐藏在其中也能很好的躲避开两名刺客的巡视,而后拼尽老命挤出巷口的时候,狄怀英眼前险些转出了走马灯的模样...... “快走,顺着这条路一直逃到大理寺的方向,在那里不会再有人敢动手伤我们!(波斯语)” 稍微缓了口气,狄怀英刚要拉起孩子的手掌,却不料后者猛的一缩,且见在人群中艰难追来的两名刺客,显然是害怕离开此地而导致护卫无法找寻到自己。 “时不待我,你要是想找到护卫的下落,等到了大理寺之后可以委托那里的捕快帮你!(波斯语)” 说着狄怀英再揪住孩子的手心,这才终于蹒跚朝着大理寺的方向逃去,而不消片刻便感觉到身后尾随来的身影渐进! 可惜了,如果我要是会轻功多好! 狄怀英暗自苦笑一番,正欲朝着不远处的大理寺门口方向求救时,却不料自头顶跃下一个壮硕的人影,还不等有所反应,却已经见到两名刺客瘫倒在地上,而锋利的袖剑好似玩具般夹在来者指尖。 “把他松开,我可以放过你一命......(波斯语)” 陈旧破烂的衣衫掩盖不住来者身上极富野性的戾气,想必此人便是孩子所言的护卫,只不过看上去似乎并不友好。 “阁下莫要误会,方才我是看到这孩子被两个刺客追杀才帮忙带到大理寺寻求帮助的,如果给您造成了什么困扰,狄某在此向您道歉。(波斯语)” 听到狄怀英说出的话,来人目光更加锐利,此刻只听得宽厚手掌咯吱作响,还不等狄怀英醒过神来便已经被来者瞬间撞出一丈远的距离! “阿瞒!他方才帮助过我,你不该这样对他!(波斯语)”孩子仰头看着身侧人焦急道。 “王子息怒,此人知晓我国言语,并且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未必不是那群人设下的圈套,稍等我审问两句再做定夺也不迟!(波斯语)” 说罢被唤作阿瞒的男人不顾孩子阻拦,阔步朝着身心俱颤的狄怀英走来,那双瞳中看着狄怀英已经如死人无异! “哼!说罢,你趁着我去打探消息的时候接近王子,到底是谁给你的指示!(波斯语)” 话语中伸手便要捉住狄怀英的衣襟,惊得后者不知道要遭到怎样的待遇时,却不料一柄红色晶莹的刀刃拦在身前,映在阿瞒眼前却是一个看似有些愤怒的女子模样。 “这位老兄好暴躁的脾气啊,居然敢在大理寺的围墙外欺负怀英小受,为什么不问问我这把神奇的丹枫刀答不答应呢?” 第十章激斗 清冷的大理寺门前街道,随着方才阿瞒击杀了刺客之后,两旁来往的行人已经逃得一干二净,而此刻却有一名衣衫褴褛的波斯人挺着大胡子跟在阿瞒后面蹒跚跑来。 “哦!我亲爱的小殿下,之前明明让您呆在巷口不要出来的,怎么就是不听话非要跑到这里,真是让阿瞒将军一顿好找啊!(波斯语)” 话落瞧见阿瞒给了个眼神,这便试图拉开孩童,却不料后者却死死攥住阿瞒的腰束不松手。 “阿瞒,你真的误会了,刚才这位大人是碰巧遇见了刺客所以才带我逃到这里的,真的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波斯语)” 身后掩护的孩童双目含泪,不论怎样劝他收手,却都无法让他的目光从眼前阻拦自己的刀锋上偏移开。 “殿下请与泽罗后退两步,毕竟以您尊贵的身份,不适合看见接下来血腥的景象。(波斯语)” 用力挣脱依偎在身后的孩童,阿瞒的目光明显有些犀利,似是高手间目光的交锋,仅是一刹那二人眼底的战意便已经显露无疑。 毕竟一个是为了守护大理寺的尊严,而另一个是为了保卫孩童的安全,若是有了激战,必定不会有任何一方后退半步。 “你可以离开,但是必须把这个人留下,我从来不会对女人动手。(波斯语)” “哼!别以为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就算你再怎么出言恭维我,单说伤了怀英小受这件事情,大理寺也绝不能坐视不理!”(所以说掌握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啊!) 说罢,墨无双转腕将丹枫刀逆持,且见双眉中微凝的战意,一场不可避免的斗争即将到来。 “诶哟!我的小殿下,您不用为阿瞒将军担心,要知道他可是善神阿胡拉庇佑下的一只雄鹰,所有波斯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在没见到宿命的终结,他便绝不会战败一次!(波斯语)” “毕竟,他可是波斯除大王子之外最强的战士!” 大胡子波斯人极力拖开孩童的身子,待到偌大的青石街中只余下二人的驻足身影,阿瞒的指间才渐渐突出一副锋锐的青色骨爪...... 他也不是个一般人!更何况这个场景怎么好像是在和前世传说中的金刚狼打架! 还未等墨无双继续诧异眼前男人的特征,却在恍惚间瞄到那身影已经跃到身前,赶紧弯下腰肢回身便是一记横踢携着罡风吹来,这才逼退了阿瞒方才的袭击。 “听说大唐的练武方式与波斯不同,果然连一个女人也能具备反击的力量,只不过动作中没有战场所特有的杀意。” 好似巡视着眼前的猎物,阿瞒在琢磨墨无双的攻击套路之后,左右看了看这才重新摆好了架势,看模样也是要发起第二次进攻。 说时迟那时快,墨无双持刀与对方僵持了一段时间,且感觉眼睛发酸眨下的那一刻,阿瞒这才终于迅速冲了过来,仿佛嗜血的野狼,一直在等待着对手的疏忽。 而这一边墨无双毕竟有家传本事傍身,且感觉一副骨爪朝着自己胸前刺来,这掌心的丹枫刀在发出一丝嗡鸣之后,便化作赤色虹光与对方攻击交织在一起,在威力与罡风四溢的战斗中,越发感觉到眼前这个叫做阿瞒的男人体力有多可怕。 毕竟从头至尾,此人身上没有一丝内力的涌动,在交战的时候墨无双也可以看到对方肌肉上明显的颤抖,故而每一招丹枫刀携着澎湃内力劈来,后者都能用骨爪上的力道硬生生的接下攻击! 好个怪物般的身体,不过格斗体力终有极限,我看你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看透了阿瞒标准战场格斗的招式,墨无双在躲过后者接连十三爪后,一个转身便将丹枫凌空换手承逆持状,还不等壮硕的人影有所反应,便如一道旋风推开了对手三四丈远! 同时在骨爪上面也砍出了一道清晰的白印...... 这是一种什么攻击招式?比之方才的力道竟然翻了一倍都不止! 此刻阿瞒也在为眼前墨无双的刀法惊叹,毕竟他的骨爪自幼便有,这东西向来搅得断神兵利刃,还从未有过想如今这般僵持的状况。 不过越是如此,便越能够说明大唐皇朝练武之人的神奇...... 一刀不成,那我就再砍你一刀! 这一边墨无双打到了兴头上,毕竟势均力敌的对手难寻,而后者迅速挡开一刀之威,单看丹枫在掌心翻飞便又是一道风卷残云的招式劈来,惊得后者赶紧抬手招架却感觉力量更强,这下脚底的青石砖都承受不住力道而炸裂开来! “阿瞒!”这下一侧的孩童与波斯人不淡定了,毕竟他们也看的出来,眼前这个女子的刀法堪称霸道,一时间无往不利的骨爪竟然在它的面前也无法招架! 而此刻且见因为墨无双刀势惊起的尘土掠过,原本丹枫刀下招架的身影忽然消失,而那一刀之威正劈在地面后,来不及回身与后者执刀相争,却见一截狼尾出现卷住背后人影的小腿,刹那间又是一惊便猛地打了个滚看向墨无双! 这又是什么攻击招数?为什么她的刀能长出尾巴来?又或者她稍后还会有什么更加诡异的招式?(墨无双:这人好快的反应!没想到这一手都没有阴得了他!) 显然阿瞒有些接受不了这种特别的战斗,刚欲起身再与墨无双大战之时,却不料肩膀上被人轻轻的拍了下,而后回头正见数不清的捕快正拥堵了一条街且扛着横刀冷眼盯自己。 “无双姑娘,方才我们听到莽子求救便一起过来了,这个混蛋没有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人群中传来另几位神捕的声响,还不等阿瞒皱眉,却见已经另有一群人将孩童与他的仆人包围了起来! “不!不要动他......” 眼见阿瞒双目血红,被人搀扶起身的狄怀英却走入了墨无双与阿瞒的战圈中,而后面色苍白的朝着捕快们摆了摆手,这才见阿瞒深深松了口气。 “这位波斯来的客人,我不清楚你和那个孩子的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是大理寺的地盘,如果我们真的是刺客,你和那个孩子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波斯语)” 阿瞒瞧见方才被自己撞昏的人重新站了起来,眼下也明白自己的立场,只得抬起手掌当着所有人的面收回了指间的骨爪。 “抱歉这位大人,我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在躲避刺杀同时面见本地的王而已,对于你们的...大理寺没有任何恶意。(波斯语)” 阿瞒缓缓站起身子,余光中朝着墨无双的方向瞧了瞧,再次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的时候,却见墨无双掌心一抖,那柄特别的刀刃竟然伴着流光化作一个与王子相差不大的女孩! 善神阿胡拉在上,这真的是太神奇了...... “面见长安城的王?”狄怀英目光有些凝重,盯了阿瞒半晌这才轻声质疑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需要大唐的王帮助波斯的皇子复国......” 第十一章决断 “怎么样了?刚才我听说狄怀英被人伤了!” 大理寺的寺卿阁楼门外,墨无双正靠在一侧树前捋着罗小九发梢编小辫玩,而不远处急匆匆赶来的香菱声响则闯入了墨无双的耳畔。 “习惯就好了,反正都是他自找的,亏得我还想打抱不平,帮他讨回点利息呢......” 说道狄怀英,墨无双揉乱了罗小九的脑袋,乍看杂乱的银发正如她此刻烦闷的内心,在香菱的眼中却多了另一丝含义。 “那他身在何处?方才带些糕点探望他却发现并未在药堂养身......” “没看到我在这里守着门吗?至于狄怀英、李元芳、少卿和那两个波斯人都在里面说话呢!” 墨无双气急败坏的踢飞脚下落叶,扬了满场风沙后又蹲在枯木下没了声响,显然是对于这种排外的举措有些伤心。 “乖,有这些人在里面又不用咱们动脑子,更何况现在你和狄怀英在一个房间里面呆着不觉得尴尬吗?” 到底是捉住了墨无双内心最纠结的地方,香菱扶下裙摆凑到后者身旁摘去了她肩头的枯枝继而笑道。 “更何况,等他出来后,你还打算继续冷落他?哪怕他现在受了重伤,你也不愿意过去多陪他一会儿?” “香菱姐,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定是狄怀英派在我身边的细作,时不时的总想给我点暗示对吗?” 伴着墨无双无奈的目光瞥来,香菱闻言却笑着指尖翘了下无双粉嫩的下巴。 “这也未必呢,说不定我是你心里的蛔虫也不无可能......” “以上就是怀英遇见这二人的全部过程,至于说要面朝二圣的决断,希望寺卿大人明鉴!” 原本不大的书房中,正迎上寺卿与黑衣少卿端坐于桌旁下棋,而一侧李元芳见到几人闯入的身影也禁不住皱了皱眉,甚至自阿瞒的方向感觉,屋内这三人的威势无疑比门外的墨无双还强!(墨无双:你说那两个变态我服,李元芳必须出来和我练练!) 狄怀英在桌前恭敬的打礼,即便是一侧李元芳搬来藤椅,他也毫不顾忌身体上的伤势等待寺卿大人的回答,直至那指尖彷徨片刻的白子落下...... “你应该知道,三个月之前的倭国遣唐使与阿羅那顺的事情已经震惊朝野,如今若是再向二圣送去不明身份的遣唐使,只怕并不容易接纳。” “更何况,这二人一无通关文牒,二无波斯王伊嗣俟三世的手书,仅凭寥寥数语便要借兵复国更无异于玩笑,一个比之前两批人还荒唐的玩笑。” “至于你为什么会轻易相信二人的一面之词,老夫暂且不去理会,但最起码此刻这个叫做阿瞒的波斯将军并没有和你说实话。” 话落又是少卿落下一子,余光中瞥着身后行使宫廷礼的阿瞒与一侧脏兮兮的孩子抿了抿唇笑道。 “最起码,这个孩子不是他所言的王子,更确切来说是假扮的男童,而一个国家又怎么可能放在女孩的手中。” 狄怀英听到回头朝着阿瞒眨了眨眼,而后有些诧异的指着孩童方向问道。 “女孩?(波斯语)” “唉,看来还是被你们看出来了,不过并未我有意欺瞒各位,因为我王仅有一子四女,郫露丝的三个姐姐都已经因为政治的稳固远嫁他国,而为首大王子提比斯则因为驻守边疆一直没有办法归来国都。(波斯语)” “所以为了王位的传承,三世只能选择退而求其次选择最小的女儿继承王位,但在外界一直都流传是小王子的传言。(波斯语)” 听了阿瞒的解释,狄怀英当即便翻译给在场的众人听,此刻且见寺卿捋了捋胡须表示了心中理解。 “但是我们仍旧无法完全信任他,毕竟长安城内硝烟还未散去,若是再出现什么差错,只怕大理寺这一次便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那不如让我去打探一下消息吧,透过前来的波斯商人交谈消息,应该就能确认出波斯现在的国情与这二人的真实身份了。” 少卿不等身后几人面露落寞神色,便迎着寺卿的目光说道,这无疑是给了阿瞒两人以新的希望。 “如今安西大都护府刚刚落成,想必二圣也正想伸手借由波斯王的领土做打探,如今既然有这个机遇不如尝试一下也好。” 寺卿听了少卿的进言,端坐在桌旁琢磨了好久,也不知道是思索些什么,这便拾起一颗白子再次落在棋局中,且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既然你们执意要帮助这两个外乡人,老夫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一路从波斯逃难至长安城也的确不容易。” “至于少卿稍后便启程通往波斯的港口打探消息,而这两个来自异乡的人就先遣回各自住处,等到有消息了在通知不迟。” “寺卿大人稍慢!他们现在没有能够支撑活下去的盘缠了,更何况不懂我国语言,在长安城中恐怕没有能够栖身的地方啊!” 正在寺卿抬手轰几人离开的时候,狄怀英忍着胸中剧痛再次抱拳进言道。 “怎么?听你的意思是还想让这两个人呆在大理寺?” “你可知道大理寺究竟是何种地方吗?即便是皇亲贵族也不得在大理寺的院内暂住!” “这个怀英心里了然,只不过情况特殊已经是没有了其他办法,故而在怀英看来不如招收了阿瞒将军暂作大理寺神捕,一来方便观察二人举止与通讯,二来也能暂时弥补大理寺神捕高手的严重不足。” 寺卿还未有所回答,狄怀英却扭头再朝着一侧衣着落魄的阿瞒问道:“这位阿瞒将军,寺卿大人体谅你二人暂时无处居住的苦情,所以愿意让你以大理寺神捕的身份暂住大理寺,您看这样可以吗?(波斯语)” 阿瞒这便听见自然一百个答应,且见身后名叫郫露丝的孩子露出天真笑颜,寺卿只得叹息着摇了摇头。 “算了,既然你担保他们不会做出伤害大理寺的举动,那老夫暂且就收留这两个人吧。” “不过前提说好,只要等到少卿归来,不论结果如何这二人都不得再逗留于大理寺中!” 第十二章徘徊 大理寺又多了一位神捕...... 虽然地位颇高,不过这位波斯来的新任神捕丝毫没有做官老爷的架子,正值大理寺内扩建修缮时期,他与周围工匠一起搬起石料忙的热火朝天,即便是语言不通,但看其做活的利索模样,应该也是个苦命出身的人。 这一点令在场原本敌对的众多捕快在酒足饭饱之后便置于脑后,仅是一杯浊酒又何须言语的交情,毕竟能够护着孩子从千里迢迢的波斯逃来,已经是令众人打从心底的敬佩。 更何况他还是个能够与墨无双交手的厉害人物...... 而另一边,莽子与罗小九这对惹祸小组多了个新加入的成员,看着有些怯生的俏红脸蛋与鬓角打着弯的金色发梢,莽子自告奋勇的前往饭堂处偷点心,却不料被香菱捉住,此刻正被惩罚蹲在院内练马步,惹得罗小九拉上郫露丝攀在围墙上在笑得咯咯不断。 美好而平静的大理寺,踏实而朴素的大理寺人令阿瞒与才来的小客人感受到了如家般的温馨,并很快将被追杀的事情淡忘,缓缓的将自己也融入了浪潮中。 只不过另一边药堂门外,墨无双却时常驻足于此,且见来往的捕快们进进出出,却始终没有勇气走入与狄怀英再见一面。 哪怕手中已经提好了探望的点心,地面上印出的还是凌乱徘徊的脚印。 兴许这次见到,他会问自己对于他的想法了吧,应该不会再得寸进尺的做些什么吧...... 早先准备的措辞会不会有些太生硬?怀英小受现在的身板能挨住自己几拳?要不然还是找李元芳帮我透露给怀英小受吧...... 脸蛋发烫的墨无双想到此处,深深吐了口气的同时,却感到耳旁被人吹了一口气,当即跳开身却哪知正是李元芳躬身弯着锋眉笑道。 “瞧瞧元芳发现了什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正缩在门口生什么坏主意呢。” “前提说好,我可不负责承担别人之间的纠葛,你要是有问题就自己进去和他说,当然后果还请自负。” 诶?这个混蛋听到刚才的自言自语了? 墨无双面色诧异后强装镇定,再见到李元芳怀中抱刀的模样便翘起樱唇好似嫌弃的撇了撇嘴。 “说什么呢!你墨姑奶奶岂能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只不过驻足此地害怕怀英小受禁不住刺激而已,所以才想着你在旁边多劝两句,免得他再想不开说我骗了他纯真的感情!” “呵呵!第一次看到我们的无双姑娘也会关心起了别人。” “不过这点你可以尽管放心,你就算当着他的面前说自己是男人,恐怕以狄大人的性情也能照吃不误。再者说了现在你们之间八字还没一撇,你究竟都在怕些什么?” 李元芳在旁边寻了座木桩,再抬头看墨无双纠结的模样,便伸出手指朝着后者勾了勾,显然是让墨无双坐在自己的身侧。 “怎么?你和香菱姐一样也是狄怀英请来的托儿?想要对我洗脑之后进去与他妥协吗?” 本身墨无双比较抗拒李元芳强势的气场,更何况以他腹黑的性格,天知道下一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偏偏墨无双自认为还是那种人畜无害的傻白甜...... “我警告你,人在做天在看,你尸骨未寒的妻子与李府一百多口人也在土里面死死的盯着你呢!” “呵呵,无双姑娘揭人伤疤难道就不过分吗?更何况我来与你谈心只不过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没有谁会因为此事而指示元芳,为的终究还是我二位救命恩人的好。” 说罢伸手再次拍了拍木桩,这次声响格外的沉闷,惊得墨无双攒小步沾了个边,生怕这个许久没见的李元芳随时暴走。 “看来自打我离开大理寺的几个月时间,你和狄大人之间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你这有点断章取义了,我和香菱姐,莽子,黄沙寨之间发生的事情也不少,只不过在秦岭的地宫中,是我意外的救下了怀英小受的命而已。” 说着墨无双指尖卷了卷发梢,回忆起狄怀英被救时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兴许是出场太帅,令他难以再忘掉姐的风采了吧......” 李元芳见到身旁丫头自称为姐,伸手便揉了揉墨无双头顶好一副宠溺,只不过眼角透着丝苦楚,至于他是否又看得清现状,这一点仅从面上谁都无法探查。 “听说你不久前亲了狄怀英?” “这件事情怎么连你都知道了!”墨无双气鼓鼓的叉腰,余光瞥着药堂方向好一副纠结的模样。 “我跟你讲,那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脑袋抽了,兴许是被大难不死弄得精神失常,所以才亲了狄怀英的侧脸,导致现在变成了如此尴尬的境地!” “假如还能重新读档来一次,我会连之前在扬州城的过错都省去,这样也不会引发一系列的灾难!” “哦?在扬州城还有一次?” 李元芳的眼睛眯成一道缝隙,且见墨无双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这才表情恢复成恶狠狠的模样。 “那一次根本不算数啊!是他主动穿女装勾引我的,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碰到...呜!” 一瞬间樱唇仿佛贴上了灼热的气息,随着墨无双的瞳孔放大,却见眼前李元芳竟然揽住自己白皙的脖颈,伴着那双鹰眉如水,僵持片刻便狠狠的一掌砸开了面前无礼之人! “亲...亲我?你变态啊!” 李元芳擦了擦下唇的血迹,显然是方才墨无双挣扎所咬破,而右肩火辣辣的感受再令他的眉梢皱了皱。 “呵呵,之前两次与这相比,你和狄怀英之间纠结的事情,恐怕不算什么了吧......” 眼前面前李元芳令人憎恶的神色,墨无双莫名对于这位朋友多了丝失望。 眼下哪里还有面见狄怀英的心情,只待点心盒子砸在了李元芳的怀中,这便转身逃离此地,回到闺房中取出小兄弟的牌位,跪在地上呜呜哭道。 小小阳你听我说,我刚才让狗啃了...... 第十三章利息 “无双姑娘,我听不懂你在说的是什么,想要谈心请找个能听懂的人成吗?(波斯语)” 此刻搭砌半截的护墙上,墨无双正拉扯着阿瞒坐在上面,看表情似乎是在咒骂着谁,可不一会两手食指相对,又好像是一副纠结的模样。 “废话,你要是能听懂我会找你谈心吗?” 莫名透过阿瞒的面色,墨无双仿佛读懂了对方的想法,当即吐槽一句却连自己都有些发笑。 不过转眼又被一缕愁容笼罩,叹息后又倚在墙头望向了天边的落日,火红的云仿佛烧在了心中,烧得满腹愁思融成一团乱麻。 老天爷啊,为什么弄得如此尴尬,我只不过是想过一个无悔的人生罢了,何须在他们二人之间如此戏弄我...... 虽然我的确漂亮的过分,虽然我的确非常和蔼可亲,但是让两个好兄弟看上我,这种感觉真是有点怪怪的。(大叔:呸!臭不要脸!) 偏过头再看着身侧一脸茫然的阿瞒,墨无双无奈拍了拍对方肩膀,这才跳下围墙转身朝着饭堂的方向走去,推开门直到在角落的桌子旁遇见了正在独自吃食的李元芳。 感觉肩膀被阿瞒碰了碰,而后回头且见他朝着李元芳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显然是打算与墨无双去那桌吃饭,却哪知后者冷哼一声却转到了罗小九几个孩子的桌旁,引得角落中李元芳的眼梢露出丝落寞神色。 “诶嘿!这里面有事情啊,往常与李元芳关系颇好的无双姑娘竟然今日没有理睬他,想必在这段时间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周围木桌的捕快们见状立马私下里商量起来,毕竟墨无双一直都是整个大理寺甚至是长安城男人的话题中心,如今既然有了异样自然不会被忽略过去。 “你们说会不会是无双姑娘对他厌倦了,又或者两人切磋输赢死不认账了?” “切!别乱说,具体事情的发生应该是关于今早在药堂前李元芳强吻了无双姑娘才对。” “啊!我们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原来是...我去!兄弟们抄家伙啊!”谈笑间,众多捕快起身抄起横刀,惊得方才解释真相的同僚急忙拖住同伴大腿。 “老哥息怒!他现在是大理寺第一神捕,除了无双姑娘,咱们这些人谁都打不过他!” “那也不能让这个孙子白白占了无双姑娘的便宜,毕竟都公认了狄公子的地位,他又在这里搀和什么!” 说着,且见不远处饭桌前墨无双青黑色的脸,这几位捕快方才明白有些行为过激,还不等朝着墨无双赔礼道歉,哪知后者一肚子闷气便扭头朝着大理寺门外阔步离去。 而此刻只余下满屋尴尬的人与桌角处李元芳掌心的青瓷杯...... “你可说过,你此生不会再喝酒。” “我也说过,此生除了我尸骨未寒的妻子外,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女人。” 李元芳冷眼看向桌前端坐的香菱与熊孩子三人组守在身旁,摇了摇酒杯却洒在桌前,丝毫嗅不到酒香的气味。 “你最好给个解释,不然我这饭堂此后给你上的饭菜,只怕都会被人在里面偷偷的下巴豆了。” 香菱推杯递来热茶,李元芳低眉嗅了嗅忍不住赞叹道。 “好茶,只怕这东西不是寻常途径弄来的吧。” “南疆一种特别的香茶,托了好多人才讨来,你是第一个品尝的人,却不是我想要第一个赠送的人。” “那只能说元芳的运气不错,有幸能够品到此等香气浓郁的南疆茶,此生只怕再不会遇见其他茶香如他般清甜。” 李元芳仰头细抿了一口,随茶水涌入喉咙,却被香菱瞧见了下唇被咬破的痕迹。 “这是你的本意吗?早先我便问过你的立场,却没想到你竟然会出卖了自己的诺言。” 显然香菱已经没有耐心陪着李元芳打哑谜,且见周围其余木桌前的捕快愤恨神色,李元芳却不以为意的再夹起一颗香豆。 “我是不是现在很像一个恶人。”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而此刻香菱盯着他却掩唇轻声一笑。 “在翠烟阁的时候,想必你也见过比你还要恶的家伙,那些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到最后哪个有好下场了。” “那你说我现在像什么?” “像你自己,从最开始在翠烟阁的时候,我便能够看出你心底的想法,虽然对方无意而你更在极力掩饰。” “不过迟早都会有爆发的一日,拱手让人绝非是元芳公子的性格,毕竟在早先长安城内李家公子的传闻,便绝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李元芳听后苦笑一声,且见背后怒气冲冲的罗小九与莽子,这便又摇了摇头。 “所以说,我现在仍旧是一匹狼......”(罗小九:别乱说!我可没有你这样欺祖灭祖的后辈!) “不过,我仍旧希望狄大人与墨无双都能寻到自己的生活,自然也不会反咬一口便是。” “那为什么......” “墨无双一直认为他二人关系的裂缝出现在那个吻上,虽然仅是面上一吻,但随着狄大人的误会则变得更加僵硬,而墨无双也正是因为这些开始纠结。” “如果这样,我还不如当一回恶人,让二人的目标转移到元芳身上,如此隔阂便能消失,而他们的关系也能恢复成往日,甚至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香菱瞧着眼前铁塔般汉子的苦笑,莫名一股压抑在心头。 “那你怎么办?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又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听着,李元芳指尖擦了擦薄唇却露出干涩的苦笑。 “我清晰记着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着,也记得在最开始向狄大人宣誓曾说过,我的一生就是为了守护他而存在;同样也包括救我一命的墨无双,是她将我从沉沦的深渊中拉出,而我即便是浑身污浊又能何妨。” 余光颤抖着扫了扫周围几人,眼前却莫名有些恍惚。 “更何况,利息我已经收到了,这好处难道还不够吗?” 第十四章和解 “咚咚咚!” 清早的晨露还未从草木间落下,伴着一缕寒风便吹来几声房门敲响的声音,只不过那敲响房门的倩影如枝头正在叽叽喳喳的雀鸣一般,映得心底有些忐忑。 呼!墨无双啊墨无双,你连被地宫诡物包围起来都未曾害怕,不过是向狄怀英承认个错误化解矛盾而已,犯得着心里一直跳个不停吗? “怀英小受在吗?我是墨无双,这次前来是探望下你身体的!” 嚷着,墨无双忽然想起来忘了提慰问点心而懊恼的时候,且听屋内一阵慌乱的声响,而后这才瞧见房门被缓缓拉开,狄怀英已经穿戴整齐的倚在门前朝着对方激动的笑开花。 “我还以为自己被排斥了呢,还好终于能够等到你的探望。” “下一次怀英保证不会再强求无双姑娘,所以之前那些事情就当过往云烟可好?” 狄怀英的目光荧荧发亮,仿佛正在期待着墨无双能够原谅自己之前所有做过的蠢事,所以还不等墨无双先张嘴说话,这便一股脑儿着急的脱口而出。 有人愿意主动承担责任,墨无双自然是心里一百个愿意,且见原本纠结的面色舒缓,这才装作冷冷的瞥了狄怀英一眼。 “做过的那些事情?你说说都做错了什么啊?” “首先我不应该每晚子时在无双姑娘的门缝里塞那些诗篇!” “恩...最开始接收到的时候,因为看不太懂还以为是谁给我塞进来的恐吓信呢,关键写的好像还挺文艺......” “第二点,怀英不该利用香菱几人职位之便,硬将无双姑娘请出大理寺赴约!” “被人要挟着赴约的确挺不爽的,更不爽的是你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迟到,然后穿着女装见面。原本挺严肃的我一下子就被你弄懵了,弄得后来我更不清楚该怎么和你搭话了。” “对了!因为那次事情,你还严重的耽误了本月罗小九和莽子征收点心的业绩!这个你必须要赔我!” 莫名和狄怀英相处放松了不少,墨无双本着能贪一点利息就绝不放过的原则,伸出手朝着狄怀英招了招手。 “一块破炊饼就把我约出来了,也真亏你们这些家伙想得出来!” 狄怀英本就弱气,见到墨无双此刻挺直了腰板,无奈只能默认了这悲催的命运。 “还有,之前不该将无双姑娘与怀英的隐私到处宣扬,而后还在茶摊地方尝试...尝试亲你......” 话落,狄怀英的面色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朵根,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却哪知墨无双一听此言俏脸上却忽然变了颜色! “好啊!老娘不久之前刚让狗啃了,你现在还提这件事情,摆明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吧!” 被狗啃了?这大理寺院内除了罗小九之外也没有其他会咬人的动物了啊? 狄怀英莫名有些诧异,仔细看着墨无双的面色,却见后者情绪有些失控,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显然是有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不知道为什么,狄怀英的心脏莫名有一点发慌...... “我跟你说,也就是我把你和李元芳当兄弟才没有对他痛下杀手,不然在那个蠢货啃我的一刹那,老娘早就一个掌刀把他的狗头剁下来了!” “真是,敢趁着不注意啃老娘,这个李元芳真是有够变态的!” 那个蠢货?当兄弟?李元芳啃了墨无双...... 狄怀英仿佛听明白了什么隐情,当即面色猛地一怔,听不下去了墨无双喋喋不休的埋怨,双目中只待泪光灿烂,转头便遮住面庞推辞自己身体有恙回到了屋内。 仅余下墨无双可怜兮兮的驻足于门外,听着药堂二楼内狄怀英嚎啕大哭的声响,而后扶额苦恼的摇了摇头。 “老娘被啃了都哭的没他邪乎,他怎么看上去比我还伤心的模样呢?” “你们谁都憋拦咱啦!今晚必须和那个可恶的李元芳决斗,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大理寺熊孩子三人组的秘密基地内,莽子正伴着郫露丝围观整装待发的罗小九,这边忍不住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道。 “你说的没错,竟然敢插手无双师傅与狄大人之间的关系,依俺看这个李元芳确实应该被收拾一顿,在此俺与露丝精神上支持你,如果下巴豆和辣椒水成功了,俺们一定会帮你隐瞒事情真相的!” 说着,为罗小九装备好战斗的行囊,这一边又怂恿郫露丝为罗小九的行动助威,可怜了孩子仅能听懂二人交谈的只言片语,学着莽子说话还带着啄木鸟般点头的动作。 “诶?你们不和我一起来嘛?怎么在这里支持一下就结束了?我们还是不是战友啦!” 罗小九歪着脑袋思索片刻,随即又皱着眉心嘟囔道:“这次先放过狄怀英吧,反正听到姐姐大人被强吻的事情,他那边也足够倒霉的了。” “拜托,俺下午还要给香菱姐劈柴去呢,你要是真的缺人手就让露丝陪你去吧,反正他呆萌呆萌的,被发现了李神捕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不是吧,咱根本都没有办法和她交流啊,就算领到那里也只能做一个观战的人啊!” “你笨啊!用他吸引李神捕的注意,反正对面也听不明白他说些什么,趁着拖住了对方阵脚之后,便下好了巴豆和辣椒水等待伏击,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 老天啊!这个莽子果然是在市井混过的人物,仅是随口说出来的计划便为罗小九打开了一个新的境界,当即兴奋的点点头后便拉着稀里糊涂的郫露丝前往了李元芳所居住的院落方向。 唉,看来这头蠢狼又要吃一次苦头了...... 幸免与罗小九一起闯祸的莽子伸了伸懒腰,显然已经透过双方差异看到了罗小九被倒吊在树上的结局,只不过在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在余光注意到半截护墙外摸进了两个打扮像刺客的异域人。 而那两个人在瞧见了罗小九两个孩子的身影后,也亮出了两柄袖剑后遥遥的跟了上去...... 第十五章复仇计划 “讲道理,药堂那面鬼哭狼嚎一下午了,你确定不去看看狄怀英的状况吗?” 饭堂内,墨无双伏在餐桌上好一副郁闷的模样,且听香菱的声音在侧身响起,刚抬头便遇见阿瞒追在她的后面,仿佛在学习大唐的口语。 “早先在翠烟阁的时候,没少接触过波斯商人,所以对于日常交际的口语还是有些钻研的。” “哦...看来不论做哪行知识都是第一生产力啊......” 说罢,香菱寻到墨无双的桌旁,上下打量片刻后斟了一杯清茶笑道:“你确定不去看看情况吗?” “看那货做什么,他完全就是一个玻璃心,老娘被夺了初吻弄得好像那什么似的,对了就好像我是他的所有物一样!” 至此气得墨无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且呼出两口热气又扭头看向远处药堂方向。 “反正我已经想清楚了,这两个混蛋脑壳现在都有问题,我现在的任务并非是想办法调解关系,相反将这股祸水东移才是正道!” 此话听得香菱也有一些惊异,没想到墨无双这次并未按照套路出牌,相反是起了歪心思。 “只有这两个人的目标转移了,我才能彻底脱身而出,继续维持住三人组之间的和谐。” “反正他们都是个好男人不是吗?怀英小受若是有了女人,定会百依百顺以妻室为家中之尊。” “而李元芳虽然有时候腹黑的令人害怕,但是从他对故去的柳家小姐态度,以后也定是个重情之人,并且也是个能够担负起整个家庭重担的男人。” 墨无双自言自语道此处,香菱的目光有些难以察觉的颜色闪过,伸手再端来一杯清茶与无双身侧又轻声笑道。 “既然他们像你说得那么好,为什么不见你赶紧下手将他们收入囊中呢?难道真的甘心把这两个人拱手让人吗?毕竟这要是到了日后父辈逼着你成亲,再后悔可是来不及了。” 后悔?早先在离开古桥镇的时候,墨霖山便已经说过不会再强行让墨无双与谁家成亲,直到此刻墨无双也相信亲爹不会亲手打破这个约定。 至于他们二个混蛋也的确都是难寻的好人,但是与其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不如为了他们着想转条出路更为实在。 “抱歉了香菱姐,无双自幼便有男儿的鸿鹄之志,概不会去融入儿女私情,若是再有来世无双甚至更愿意生为男儿之身!” “我不信,身为女孩子家有多好,不久前我看你在被人追捧的时候还是挺享受的呢。” 说着指尖轻轻捋过墨无双的发梢,显然香菱也有些羡慕墨无双能有这一副好的皮囊,毕竟女人天生便是爱美的种族。 而此刻墨无双面上有些尴尬,毕竟香菱所言的确是现实...... “姐,咱以后别这么拆台行吗?” “那可不行,要万一日后你真的成了老太婆,就会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听你香菱姐的话了。” “我不是还有你们陪着我呢嘛!难道说到时候连你也想抛弃我吗?” 说着墨无双好像撒娇似的朝香菱怀中蹭了蹭,而后感到香菱狠狠的敲了下脑袋,刚抬头却见香菱的眼睛竟然湿润了。 “无双,你要记住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兴许某一天我们都会从你的身边消失,大理寺会不复存在,甚至整个江山易主的时候,你在茶余饭后时还会回想起我们的往事吗?” “所以我还是在规劝你,好好考虑一下以后没有人能预料的现实吧,毕竟你不是活在梦里的人。” 随着话题严肃,墨无双重新坐正了身子只得余下叹息,想不到再如何与香菱交流的时刻,正瞥见莽子从门外闯了进来! “你小子来的正好,一会儿......” “无双师傅,您有什么事情先放下吧,刚才我在院墙的地方瞧见了有人偷偷潜入大理寺内,并且看模样是专门朝着郫露丝他们去的!” 秋枫零落的庭院,罗小九正伴在郫露丝的身旁驻足于大门前,在反复琢磨了庭院的布局后,这才蹲在地上开始了作战计划。 “一会儿...你在这里敲门,懂吗?” 罗小九不断用肢体动作为郫露丝指挥稍后的战略部署,而后两根手指做行走状示意自己会从院后绕进去,要面前这个新人多拖延一下与李元芳交谈的时间。 “如果复仇成功,你就是为姐姐大人身边的第二大功臣知道嘛!” 说着好像大姐般拍了拍矮自己半头的郫露丝肩膀,这才转身一眨眼消失在了眼前,惊得小孩子用力揉了揉双眼才确定罗小九真的凭空消失了。 想必这又是伟大的善神阿胡拉赋予的奇迹吧...... 呼!不知道为什么娇小的身子显得有些紧张,再踏上了湿漉漉的台阶后,郫露丝终于鼓起勇气按照罗小九临行前的交待敲响了房门。 可敲了足足三次,回应自己的仍旧是那紧闭的门板,正当郫露丝松口气以为无人在家的时候,却哪知罗小九自院内猛地将大门拉开,惊得后者好似兔子般抖了一下才醒过神来。 “嘿嘿,算咱们幸运,李元芳想必又是去寺卿那里谈心了,如此咱们一起进来布置好房间,就等着他回来倒霉了!” 笑着将好不情愿的郫露丝拉进院内,只待两扇大门被狠狠合上,暗影中隐藏的刺客这才现出身来相视一眼。 “之前线人说阿瞒与郫露丝王女呆在这里果然不假,现在趁着那个疯子不在,咱们赶紧动手吧!(波斯语)” “先不着急,眼看现在就要到了入夜的时刻,等到天色黑下来之后,咱们再趁着偷偷进去宰了她。(波斯语)” 说着其中一个刺客自怀中掏出两块干饼,想必是这几日因为语言不通过得也十分艰苦,理了理鬓角凌乱的褐色卷发,二人便轮番放风等待起最佳的刺杀事件来。 可他们哪里知道,正是这段时间的等待令二人失去了最好的刺杀时机...... 第十六章熊孩子 在大理寺中每一位神捕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庭院,只不过没有谁的能如李元芳这般朴素。 毕竟早年是随着李老将军南征北战的出身,在推门而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面丈余宽的萧墙,遮蔽了外来人观入院落视线的同时,纂刻的密密麻麻人名更是引得院落莫名透出些阴森。 看来这些应该就是起先在李老将军府殒命的众人姓名,而刻在此处的原因便是提醒自己莫要忘记掉那时的耻辱。 而在稍作转弯步入后,整个庭院中更是一无假山二无清池,于直达堂屋的石道两侧仅有石桌与将门常备的刀斧架,余光瞥见铁桩上凹凸不平的痕迹,显然李元芳从未松过修炼。 单凭这一点,的确是好吃懒做的墨无双所不及的......(墨无双:讲道理!老娘也努力过一段时间好吧!) 行至堂前,此刻的罗小九与郫露丝两个孩子并不清楚门外窥觑着两个危险人物,且打量周围环境后便拉着郫露丝进入厅堂,并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精致点心摆在正中央的桌上。 而此刻郫露丝见了心花怒放,刚想伸手却被罗小九狠狠敲了下脑袋,并用手势比划道。 “你不要命啦!这可是掺了大量巴豆的点心,要是吃了保证你半个时辰之内连走马灯都能看到!” 无奈转身指挥着郫露丝将刚刚勾兑好的一盆辣椒水送去茅房方向,罗小九这才又上了楼梯且推开李元芳朴素的卧室。 “嘿嘿,后悔招惹了姐姐大人吧......” 将一袋闪着青光的铁三角丢在床上,转而又在床头布了绊脚的机关,正洋洋得意的时候却听到楼梯处有琐碎的小步跑上楼,正见到郫露丝一副慌张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推门进来了!” 罗小九好一阵惊讶的模样,当即赶紧带着郫露丝钻入了床下,同时身子微颤似乎是在期待稍后即将发生的惨剧。 夜色今日来的格外早,映着稀疏的星光,两个人影悄悄推开了院落的房门,左右打量下见没有其他人过来,这才安心的反手将院门插好。 “放心吧,刚才已经里里外外的检查过了,除去两个孩子之外,这个破房子里面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在了!(波斯语)” 二人相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转而绕过萧墙寻找两个熊孩子身影的时候,眼尖的一位刺客却直直盯在了堂内正当中的一盘点心上,仿佛那盘点心的香气透过数丈远萦绕在鼻尖,不断勾搭着他因为近期悲惨生活而接近崩溃的神经。 “看什么呢!没见到地上的脚印直通这栋楼内吗?现在赶紧一起进去捉人才是正事!(波斯语)” “可是...咱们来到这里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些好东西了,反正吃些东西果腹也不会耽误任务,又何必这样死板呢。(波斯语)” 说着此刻余光瞥了眼身侧的同伴,见后者不再斥责这便阔步逃了进去,也不管手掌是否干净拿起面点好一顿往口中塞,甚至因为有些噎到后再饮下一碗茶水。 “诶!你在一楼放风吧,这里由我上楼去对付两个孩子。(波斯语)”另一名刺客许是有些心急,抬步朝着楼梯走去时,撇过头来又朝着同伴低声喝道:“给我留点,别光顾着自己一个人吃得开心!(波斯语)” 后者连忙点头,无奈刺客再一步步走上楼梯时,又见到淡淡的脚印停在了一处卧室门前,而后这才轻轻的推开走入了看似空荡荡的房间。 还好此地看似也没有成年人的踪影,只不过那两个孩子究竟藏在哪里呢? 想着再低头正见沾着泥水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床下,这才咧嘴冷笑,腕间弹出两柄袖剑朝着床铺缓缓靠来...... 而罗小九这一边在床下只能见到两只靴子朝着自己踱步走来,看其缓急想必是已经猜到了自己与郫露丝的下落。 【稍后,我将他绊倒你就赶紧冲出去......】罗小九朝着一侧郫露丝比划着手势,且见后者乖巧的点了点头。 黑靴行至床前,二人摒住呼吸之际却见一双宽厚的手掌忽然捉住床板边缘,看模样是想将其掀开令二人爆光,亏得罗小九手疾眼快,上去便是用利齿狠狠的咬了口,转而在一声闷哼中绊倒后者在床上,这声惨叫才终于无比凄厉的从刺客喉咙中吼了出来! 哈哈!活该的李元芳,让你欺负姐姐大人,以后看你还老不老实! 这边罗小九催促一声,郫露丝急忙爬出床下,头也不会的朝着楼梯逃去,而待到罗小九钻出来之后,正见到床上滚着面目全非的男人! 见状尖牙一咬,上去朝着对方屁股便是狠狠的踹了一脚,直踹得铁三角完全陷入肉中,而人影似乎是因为疼痛过度而彻底晕了过去! 哈哈!真的好爽!话说他被折磨的这么惨,回去不会被姐姐大人责罚吧......管他呢! 罗小九打定主意准备逃离卧室,不知为何楼下厅堂传来了郫露丝惊叫的声响,且赶紧跳下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却见到院内正有一个夹紧双腿的黑衣人朝着茅房方向挪步,而郫露丝呆立在原地显然有些失神。 李元芳这次还带着外人进来了?不过物以类聚,他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罗小九瞥了一眼之后不再理睬茅房内才刚传来的杀猪般惨叫,赶紧拉起郫露丝的手掌朝着院门方向逃去。 哪知在脚步还未逃至院门前的时候,却感到一股澎湃的内力将门板撞碎,而后为首正见墨无双带着香菱几人闯进来,罗小九见状乐开了花! “姐姐大人!这次小九可算是给您报仇了,方才那个可恶的李元芳被咱用浸了麻子的暗器命中,现在正滚在床板上喊娘呢!” 高兴同时一叉腰,罗小九却忽然自大门缝隙处见到李元芳从内院方向追了过来,还不等与郫露丝一同诧异出声,却听后者驻足于墨无双几人身后皱眉问道。 “你们几人踹烂了我院门做什么?还有刚才罗小九说我怎么了?” 场面陷入一场诡异的尴尬,回应李元芳疑问的只有院内茅房处酣畅淋漓的乍响与略带哭腔的哽咽...... 第十七章往事 “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星河浩瀚的夜空下,银色静谧的月光如轻纱洒在大理寺的院内,此刻墨无双正与阿瞒几人坐在议事堂的屋脊上等待寺卿阁内消息,而此刻低头看去正是狄怀英抱了好大一包点心,如此墨无双才满不情愿的拉他坐了上来。 “怎么?我们傲娇的无双姑娘又与狄公子和好了?” 香菱于阿瞒身旁朝着墨无双笑问道,却哪知二人面色一僵,且有莽子在一旁帮衬道。 “关系还是以前那样吧,反正听俺师傅说已经和狄大人统一战线,最起码短时间之内两个人绝对不会理李神捕了。” “诶?要是这么说还是李元芳那家伙重新撮合了无双与狄大人呢!” 香菱掩面偷笑道,而后又略作思索的模样想了想。 “诶呀,要是这么说你们联手排斥他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毕竟早先你们三个还是形影不离的战友呢!” “我说香菱姐,你究竟是哪一边的,为毛我和狄怀英和好之后,你又劝我们搭理李元芳那个混蛋!” 听到香菱的话,墨无双莫名心底有些不悦,再朝香菱方向看来的时候,却见后者耸了耸肩膀。 “我的意思是,你们三人生死之难都渡过了,因为一个吻闹成现在的关系,这又是何必呢?” “再说了,想必狄大人这里也应该不会介意吧,毕竟他可是牺牲了自己为您和无双拉近了关系呢。” “额...说实话,怀英实在是有那么一点...一丁点介意。” 狄怀英说着余光朝身侧墨无双打量下,见没有什么特别的怒意,这便抿了抿薄唇继续道。 “毕竟这没有顾及到无双姑娘的感受,经历强吻之后首先无双姑娘的贞节便受到了谣言的玷污,在其次于怀英这一边也实在不好当作视而不见。” 好吧,其实墨无双也心知狄怀英对自己也有不轨的心思,只不过与他关系和好,以狄怀英的能力与性格光环下相对安全一点。 毕竟他不像李元芳那个混蛋,动不动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然后兽性大发什么的,也没见他顾及一下自己尸骨未寒的妻子啊...... 而狄怀英这一边是个标准的完美主义者,每当想起李元芳强吻事件,心里没由来的一股酸楚,可仔细想一想又不敢找李元芳拼命,只得坐在墨无双的旁边不断发牢骚。 “所以,你们要违背生死之交的友谊,去排斥一个曾经尽全力守护你们的人吗?” “亦或者你们真的损失了什么?需要李元芳给你们一个交代才是真正想要的结果?” 唯心主义的力量真可怕,此刻原本立场坚定的墨无双与狄怀英二人立即面露难色,可这强吻的事情却如梗在咽,终究还是难以弃怀。 “姐,换个话题吧,稍后等到李元芳从寺卿书房中出来后,我们找他好好谈下还不行吗?” 香菱也算是看透了摇摆不定的二人,此刻且见身侧阿瞒望着月光发呆的模样,这才终于放过墨无双与狄怀英一马,将话题转向了身侧的波斯人。 “你这一边也别自责了,毕竟遇到刺客的事情也绝非你愿,所幸此次两个孩子命大躲过一劫,以后你再多注意下郫露丝的安危便好了。(波斯语)” 阿瞒躺在屋面上,头颅枕着双臂仿佛正在思索,听到香菱在身侧的话,这便扭过头来瞧见墨无双与狄怀英幸灾乐祸的神色,无奈摇头苦声笑了笑。 “自从在波斯逃离之后,从未再仔细的看过一次月亮,好不容易借着这次机会,忽然发现这里的月亮远比家乡陌生。(波斯语)” “是因为那两个刺客也是波斯人的关系吗?(波斯语)” “说不上,只不过是我们选择的道路不同而已,如果有可能我在刀剑相向之前更希望能够同他们了解下波斯内大王子的现状。(波斯语)” 这明显就是有故事可以听啊! 墨无双急忙从狄怀英的怀中捉来一把零食,蹲在一侧等待着狄大人这台多功能翻译机进行翻译,丝毫没有顾忌香菱与阿瞒的摇头苦笑。 “说说你曾经在波斯的故事吧,正好我也有一些期待了。(波斯语)” “呼!”阿瞒并不在意周围几人听听自己的往事,此刻目光随着月光渐行渐远,仿佛穿过了时空一般,而后终于张开嘴说出了故乡的往事。 “从我终于找回了自己开始,也是我第一次遇见了提比斯大王子的时候。” 十年前 遥远的波斯古国,在善神阿胡拉庇佑的节日下,一个边缘富有西域风情的村庄中,正有一群村民在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单调却富有旋律的乐器,妖娆更妩媚的姑娘们与小伙子仿佛天上繁星般相应璀璨,丰收的‘阿月浑子’堆积得好像小山一般,承载着波斯人对于明年的梦。 可这一切在夜中闯入的大食人军队中被付之一炬,堆积如山的粮食被人用粮车拉得一干二净,而后他们又伸手玷污了犹如繁星的恋情,让他们无声无息的消失于一片火海。 波斯人的咒骂,无辜村民祈祷着他们的英雄,甚至威胁敌人说无所不能的战神提比斯能够将他们屠戮怡尽。 只不过,这些话却终究没有阻拦住他们的砍刀,直到火光渐渐熄灭,这群肆虐了一夜的侩子手才缓缓离开了村庄。 “听到了吗?那些家伙说一个叫做提比斯的家伙会来杀光我们!” “听说是波斯的大王子,如今年纪仅有二十出头!” 众多将士追随在一名老将身后嘲讽道:“只怕他过来了,也会被奎斯将军打得哭出来吧!” “哈哈!奎斯将军可是西军的剑神啊,一路征战到这里我还从未见过有谁能招架得住他三招,这一路要是继续攻打下去,迟早有一天唐王朝成为萨拉森帝国的领土也不无可能啊!” 说着众人又是一阵放肆的嘲笑,可还不等为首人笑声落下,却见一只弓箭从百丈外飞来径直刺穿了脖颈,使得此人笑声戛然而止! 众多兵将见状哪里还不知道有敌袭,急忙回身警惕的望向四周,于周围环山之上却见波斯国的军队旗子布满了山峰,而后有一位身着金甲的青年将军骑马俯视着下方浑身血迹的军队。 “恶神的追随者啊,昨夜你们屠戮了波斯的子民,惹得善神阿胡拉震怒,今日我波斯大王子提比斯听从神嘱亲自征讨你们!” “颤抖吧,恶神的追随者们,今日你们必须为昨夜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如果再见到恶神询问,记得提醒他,送你们下地狱的是我波斯永无败绩的战神提比斯!而他的脖颈终将迎来战神的制裁!” 第十八章由来 “大王子,我们刚刚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找到了那群混账运送的一个特殊战利品!” 这场战役结束的非常快,还未等太阳完全升起便已经由波斯帝国的军队完全占领了山谷。 而那所谓战无不胜的奎斯将军却连提比斯三招都没有接下...... 映着谷间萧瑟的风声,这时大王子提比斯正在擦拭着盔甲上沾染的血迹,前来寻他报道战利品的正是手下十分亲近的护卫。 “战利品都分发给当地失去家人的居民,我们不正是为了这一点而守护边境至今的吗?” 摘下头盔,迎着晨光映出披肩如锦缎的金发,提比斯朝着在场众多手下爽朗笑道。 “这一点我们不敢忘记,也正是因为大王子的慷慨,我们这些兄弟才忠心跟随您,可这件战利品有些特别,还请您过目后再做定夺。” 看着部下双目中诚恳的颜色,提比斯显然也对这件特别的战利品有了些兴趣,而后这才跟在众多部下的身后来到了一辆由铁板镶嵌的马车前。 “这里面是封着一个野兽吗?即便是凶悍的野熊也犯不上困得这样牢固吧。” “启禀大王子,如果是野兽属下们便知道怎样处理了,可关键里面困着的是一个人......” 此言既出,提比斯的双目中透着一股凝重,而后贴近透过缝隙正见到昏暗的铁箱内正蜷缩着一个十五六岁大小的男孩,赤裸着身子双目空洞的盯着铁璧发呆。 似乎是感觉不到日月的更迭,更不清楚他呆在里面究竟有多长时间,仿佛利爪刺在铁板上的痕迹,深深的剜在了提比斯的眼中。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不知道为什么提比斯无法对柜中人视而不见...... 而被囚禁于里面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观察自己的视线,转而自指尖迸出骨爪瞬间便朝着提比斯的眼前刺来,只听一声铁板闷响惊得众兵将赶紧围上来,却见提比斯面露笑意的摆了摆手掌。 “有点意思......” 再凑过头颅想查看里面的情况,却哪知自缝隙入眼的同样是柜中人墨绿色的瞳孔。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你为什么与野兽一样也带着锋利的爪子?” 回应他的是柜中人自喉咙中撕扯出来的低吼,仿佛是真正的野兽一般,散发着缕缕杀意同时也带着一丝恐惧...... “你是在恐惧什么?你又在期待着什么?” 提比斯可以透过冰冷的铁板感受到里面渴望自由的心,就如那内壁上仿佛记录日子般的孤寂...... “我想把他放出来......” “大王子!此事万万不可啊!” 周围部下急忙拦在提比斯的面前,兴许是都察觉到了柜中人的危险,只不过大王子提比斯的目光所过之处皆是低眉不敢应对。 “你们不是说过我乃善神阿胡拉所派遣的战神吗?你们以为一个野兽可能会要去我的性命吗?” “即便他真的有能力要走我的性命,为了安全而躲避一切可能性的战神,也没有资格被你们所憧憬。” 说着自腰间取出金色的宽刃利剑,左右让部下退后便一剑挑断了铁柜上的锁。 而后他利刃掷于泥土中,朝着未知的野兽展开了双臂。 “来吧,你要是头凶悍的野兽,就让我看看你的力量。” 包围下铁柜已经松动的门被推开,柜中人缓缓的爬出,左右打量一番便死死盯在了提比斯的身上,而此刻且见骨爪也已经从指缝间刺出便径直跃向了对方的面前! “噗!”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堪称波斯战神的提比斯并没有躲闪,相反硬咬着牙承受了野蛮小子的一爪,而一侧部下刚想冲上来,却不料提比斯面色苍白的摆了摆手,这一边手掌也拍在了对面人的肩头。 这一次,坚定的目光对上了有些慌张的瞳孔...... “不错,从刚才与你对视我就发现,我们是同一种人,同一种迷茫在生活中的旅客。” “你有杀人的勇气,你有上天赋予你保护自己的天赋,所以你是幸运的,上天注定你不会是一个懦夫。” “同样我也是幸运的,因为我看到了上天赋予我的利刃,也看到了能与我相互依偎取暖的人,自此以后我们都不会是孤独的人了。” 说罢拥身将浑身脏兮兮的孩子抱住,引得原本颤抖的“野兽”莫名身子一僵,表情不知为何透着一丝迷茫。 “所以将你的利爪用在保护身后的人好吗?” “而从此以后,你是我的...从此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做阿瞒......” 一转眼时间过得飞快,年轻的阿瞒在提比斯悉心照顾下学会了语言,也学会了更多的战斗招式与礼仪。 很多兵将都说阿瞒是提比斯最忠心的部下,因为每一次在他听到号角声响起,都会奋不顾身的冲为战场的第一线;每一次战斗结束,他都会伫立在血泊中央朝着远处提比斯兴奋的招手,从那以后他便成了大王子手中令敌军闻风丧胆的野兽。 “提比斯,波斯的宫殿中需要一个能够守护你妹妹郫露丝的护卫,他需要绝对的勇敢,他具备绝对的忠心,他要背负常人难以想象的负担。” 忽然有一天,波斯王伊嗣俟忽然会见了大王子提比斯...... 忽然有一天,阿瞒第一次反抗了提比斯的决定,犹记得他在愤怒中被提比斯紧紧抱在怀中安抚着。 “我最忠诚的阿瞒,我最亲密的兄弟,你现在的任务只是保护我的亲人。” “你的离开并不意味着我不再需要你,请你记住你永远是我手下最勇敢的战士,直到有一天我需要你的力量,请相信我绝不会将你抛之脑后。” 就这样,阿瞒与大皇子提比斯约定了战场重逢的约定,守护着年龄不大的郫露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呀呀学语的孩童成长成了乖巧的孩子,二人仍旧习惯性的端坐在屋面上望着西方的土地发呆。 “阿瞒阿瞒!你再说说我的兄长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吧?” “他是波斯的守护神,在西疆驻守十年从未让萨拉森帝国的土匪们踏进一步;他是最好的将领,所有的敌人都称他为魔鬼,而部下们都敬他如兄长。” “但是在我的眼里,他却是我唯一的亲人......” “真好呢!阿瞒阿瞒,从今往后我也要当你的亲人好不好?” 低头看着手举鲜花如精灵的郫露丝,阿瞒稍作恍惚中泪目道:“好......” 然而在一声来自城门处的巨响,将这平静且安逸的场景撕裂,而此刻的阿瞒眼中也仅仅记得王宫大门被砸开的最后一刻...... 第十九章奸细 这又是一个带着悲伤的故事...... 屋顶上几人迎着清冷的月光静静听完了阿瞒的回忆后,就连往日喧闹的墨无双也噤了声响。 这种感觉她也有所体会,经常伴着夜空回想另一片星尘,在那个永远无法再触及的地方,前生的父母是否过得安好常萦绕在心头。 莫名眼圈跟着有些微红,左右看到狄怀英几人也都默不作声的躺在屋面,这才寻在了狄怀英的身旁静静的望着越发陌生的夜空。 “无双姑娘,要不然稍后我们还是与李元芳和好吧,毕竟有些东西远比永久失去轻得多。” 狄怀英率先在墨无双的耳侧轻声道,而后墨无双稍感觉耳朵有些痒,便扭过头来与狄怀英来了个四目相对。 “你说,假如有一天我们几人也像阿瞒那样,因为突发的意外而不得不分开,直到老去的时候,会不会真的永远铭记着对方呢?” “不知道,反正到时候你们两个混蛋死了,我肯定给你们弄两个上好的牌位,就立在我兄弟的旁边,这样不就可以永远记着了。” “你那个叫做小小阳的兄弟?我现在反倒有些羡慕它呢......” 随着狄怀英不知情的回答,墨无双听到掩面破涕为笑,而后这才终于打破了在场几人之间的压抑的气氛。 “那才是我真兄弟,你们两个还差了点......” “也未必,说不定我与李元芳有朝一日能够替代他的位置呢!” 话落墨无双简直要笑得肚子抽筋,而另一旁香菱听见也伸过头来朝着墨无双扬了扬下巴。 “那我呢?给一个好的答案明天有好饭好菜招待。” “我喜欢香菱姐,所以那小兄弟肯定更喜欢你,这点香菱姐算是可以妥妥放心了!” “那姐姐大人...小九呢?” 莫名听到传来罗小九的声响,墨无双几人相视一眼赶紧翻身朝着地面观来,正见到罗小九拉着困倦的郫露丝满目期待。 “你要是再长大一点应该不错,估计我那兄弟一定会对你表露忠心的......”(墨无双:邪恶的笑,反正你们也听不明白) “咱不要那个什么小小阳,咱就要姐姐大人喜欢咱就好!”说着罗小九露出一副傻笑的模样,无奈墨无双朝着下面勾了勾手指。 “寺卿阁内商谈的事情结束了?” “哦!差一点忘了,小九是被指使过来的,那个老头子叫我通知你们进去阁内有话要说。” 听闻此言,看着已经子时尚久,墨无双几人便从屋顶方向跳了下来,而后由罗小九引领着前往寺卿阁内,再见了桌前面色严肃的白须老人。 “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想必小九应该和你们说了吧。” 寺卿余光扫了眼,却见墨无双几人均是一副茫然的神色,无奈只得揉了揉困倦的眉心,且见罗小九无辜的吐了吐舌头。 “早就告诉你了,咱刚才真的在玩,所以根本就没心情听你们说那些晦涩难懂的话......” “唉...好吧,现在才找你们过来,是因为有些事情要叮嘱你们几个,顺便也让你们几个认清下眼前的局势。” 说罢,自寺卿怀中取出两张泛黄的告示,上面写着墨无双几人看不懂的言语,只不过清晰画着的两个图像却赫然是阿瞒与郫露丝现在的模样! “怀英啊,你识得波斯的言语,这有几张密信你且读来听听。” 狄怀英闻言应了声诺,而后接来端详片刻却是眉心皱得发紧! “上面清晰的描写了阿瞒与郫露丝一路上所前来的经过,细致到今日二人几时起身,几时吃饭,几时所到哪里......” 难道是阿瞒与郫露丝的踪迹暴露,所以才被人所跟踪了? 墨无双目光自动忽略一旁驻足的李元芳,面朝寺卿大人观来时,却哪知阿瞒接过密信双眉皱得更加厉害。 “这是泽罗的笔迹,真没想到一直跟在我身边声称报恩的混蛋,竟然就是出卖了郫露丝的罪人!(波斯语)” “哦?报恩?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波斯语)” “就在前来大唐港口的偷渡船上,我为了保护郫露丝铲除了那些海上强盗,而这个家伙看到后便认出了我的身份,故而......(波斯语)” “故而你害怕走露风声,所以才收留他跟在你们身旁?这可不是一个正常逃亡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啊!(波斯语)” 香菱在一侧解释,这时哪怕墨无双几个不明白实情的人也听懂了几分缘由。 “唉...他身上也刻着大王子提比斯军队特有的纹身,而那时正巧很多事情不方便带着郫露丝东躲西藏,所以才接纳了他...毕竟大王子身边的战士从不会出现叛徒。(波斯语)” 显然阿瞒的脑子有些执拗,不过此刻李元芳几人明白了背景,刚想派人去捉那个大胡子波斯人的时候,却不料寺卿大人与狄怀英同时拦住了几人的脚步。 “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追踪郫露丝几人的刺客老巢在那里嘛?” “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跑到长安城内,却有波斯人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此地吗?” 一人一言令墨无双几人明白了之后的打算,只不过李元芳在一侧抱刀迟疑道。 “纵容他继续留在大理寺内,难道不害怕他将我们这里的消息也透露出去吗?毕竟听说之前大理寺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你笨啊,只要你暗中一直跟着大胡子不就好了,我不信他还能一辈子蹲在原地不冒头了!” 墨无双抢话斜了眼李元芳,而后又缩回队伍中显然仍旧接受不了后者锐利的目光,直引得狄怀英在一侧无奈摇头。 “无双姑娘说的有道理,往常我们都与阿瞒的关系密切,所以忽然消失一个难免会引起怀疑。” “而李元...神捕刚刚因为些过错与大家闹得有些不愉快,所以跟踪得任务非他莫属,若是办得好了能当作将功补过也说不定。” 我靠...被强吻都能将功补过,假如哪天被强上了,是不是还能分期补偿啊! 墨无双一双眼睛恨恨盯着狄怀英同时,暗中扭着对方腰际,而一侧李元芳见状也爽朗的笑出声。 “可以,同时元芳也在这里向无双姑娘和狄大人许诺,自此以后也绝不会再犯下之前那样冲动的过错。” “毕竟在下那尸骨......” “停!认识你半年多,自从被强吻之后,你那亡妻的尸骨不光寒了,只怕有机会还想和你谈心呢......”墨无双于狄怀英旁边侧隐隐的恨声道。 第二十章泽罗 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发现我的身份...... 大胡子泽罗正躲在角落中望着自寺卿阁内走出来的众人身影,有些焦急的小跑过去凑到郫露丝身旁,不住的打量着面前孩子的状况。 “天啊,没想到那些刺客竟然追到了大理寺来,还好我们的小王子没出现事情,不然伟大的提比斯王子一定会非常伤心的!(波斯语)” 说着揉了揉郫露丝呆萌的脑袋,可余光中一直在打量墨无双几人的神色,还好看不到一丝特别的意味。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这段时间总是见不到你的人影。(波斯语)” 阿瞒明显有些不擅长演技,于泽罗面前攥紧了拳头好似想揍他一拳,不过身在立场思考后,这样的神态倒也能够理解。 “阿瞒将军啊!您这话里面的意思是说我有事情瞒着你和小王子吗?要知道这些天我可是出去不断寻找可以让咱们面见此地王者的办法啊!(波斯语)” 说着好似委屈的模样,也不管袖子是否干净,这便低着头擦了擦有些臃肿的眼睛。 “毕竟您可要清楚,只有小王子求到了救兵,才能救波斯帝国走出水深火热,也只有这条道路才能够帮助大王子战胜那些恶魔的追随者啊!(波斯语)” 显然,最开始阿瞒也是被这句话所糊弄的,不过在之前交谈中,也不难听出阿瞒与大王子之间的信赖,所以心里有些焦急也情有可原。 “方法呢?说说你究竟找到了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们面见当今唐王朝的天皇。(波斯语)” 泽罗听到阿瞒此话明显眉梢皱了皱,而后四下打量下墨无双几人,却听阿瞒再补充道。 “放心吧,在场的几个都是自己人,即便你走了特别的形势,以大理寺几位的交情,也可以在可容忍的限度内帮助我们(波斯语)。” “嘿嘿,这么说来最近一段时间,我找到了长安城内一个特别的组织,他们说可以用‘上贡’的方式打通关系,然后让我们以遣唐使的身份去面见长安城内的王。(波斯语)” 说着泽罗打量了周围几人,显然话语中透露着一丝特别的味道。 “怀英小受,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呢?” 墨无双余光中见阿瞒有些踌躇的模样,这便贴近了耳朵在狄怀英的身边问道。 “花钱买通官员,然后用举荐信的形势面见当今圣上。” “疯了?他们要是有钱犯得上早先连吃饭都那么潦倒吗?”墨无双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而后见阿瞒也是这一通说辞,泽罗闻言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 “那泽罗也没有其他办法帮助阿瞒将军了,而此刻唯一能够面见王的办法似乎只有等待大理寺的消息了。(波斯语)” “不过有一点最好提醒下将军,毕竟已经连续两次有刺客追到这里,以泽罗的想法还是最好离开此地,不然下一回我们也不清楚他们会用出什么办法,说不定...还会牵连到您的这群朋友呢!(波斯语)” 说着泽罗左右朝着墨无双等人躬了躬身,显然是波斯帝国惯用的宫廷礼仪,可说出的话语令阿瞒的眉梢皱得更甚。 “暂时呆在这里,毕竟我们若是出去后只怕更是无暇顾及小王子的安全,而身在大理寺,好歹外面的人会有一些顾及。(波斯语)” 话落阿瞒似乎不愿再与泽罗多言语,回头朝着墨无双几人抱拳后,转身便带着郫露丝离开了大理寺内院。 “呵呵,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还要劳烦大理寺的各位大人了。(波斯语)” 泽罗目光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而后朝着墨无双几人打礼方才尾随了阿瞒离去的方向。 可此时他却瞧不见了墨无双几人眼底鄙夷的神色...... 不对劲,那两个混蛋应该是说出了什么,不然阿瞒那个傻子绝对不会一整天都守在小王子的身边...... 不对劲,捉到了那两个混蛋,为什么现在大理寺一点动作都没有...... 不对劲,这段时间去饭堂为什么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甚至盛饭的那个女人对我笑的时候,总感觉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一样! 自打两个刺客被捉的那一天开始,泽罗一直都处于疑神疑鬼的状态,时常睡觉会在梦中惊醒,直到第三天终于经受不住煎熬寄出了信隼。 可又是两日时间,那信隼音讯全无,而那些隐藏在长安城内的刺客也仿佛消失了一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就这样...第二只信隼也飞出了泽罗暂住的阁楼窗口...... 又是一夜无眠后,泽罗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麻木,倚在窗口等待着信隼的归来,可这一次又是音讯全无...... 不行了,这里面一定出现了什么事情,这些日子总感觉大理寺的那些人越来越不对劲了,我必须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很有可能任务没完成,反倒把自己的命留在这里! 泽罗想好便赶紧收拾好了行囊,顺便还偷了大理寺客房内看似价值不菲的几个物件,且等子时已过这便跃出窗户朝着后门方向摸去。 “哟!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啊?” 忽有一声熟悉的浑厚男音在身侧传来,惊得泽罗脚下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 而这一边扭过头来循声看去,却发现正是熟悉的李神捕蹲在地上,好似在烤着什么飞禽...... “啊...那个,忽然得到了消息,听说有人愿意担保小王子进宫面见天皇,所以我这里急忙连夜赶向那个府邸。(波斯语)” 心想反正李神捕也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慌忙比划两下,却见李元芳伸手摘下一只翅膀递了过来。 “第一次吃这玩意,感觉味道还不错,要不要品尝一下?” “不了不了!此行有要事,我便不在这耽搁李神捕的雅兴了!(波斯语)” 话落,这才终于脱开身来朝着后门方向逃去,而此处李元芳也站起身来拍手笑道。 “那我终于也要开始工作了......” 第二十一章线索 是谁把烤到一半的大鸽子放在烤架上晾了一夜,不过吃起来感觉还真不错...... 第二天清早,在众多捕快刚刚起床前往校场操练的时候,墨无双早已和罗小九凑到了阁楼下期待今日波斯大胡子的表现,却不料在一旁嗅到肉香,这便飞奔着争抢起了有些发凉的“鸽子肉”。 “一会儿吃完了,把骨头带过去让香菱姐认下吧,说不定日后嘴馋了还能再蹭一顿。” 墨无双嘱咐道,只见一侧罗小九欢欣的点了点头,而后吃到尾声的时候方才见到狄怀英几人朝着此处疾行而来。 “李元芳呢?方才寻找他好长时间没见到踪影。” “你问我呢?我也就是个过路蹭鸽子肉的,要说李元芳那个混蛋的位置,你倒不如问一问已经快要发疯的大胡子吧!” 狄怀英心知从墨无双这里打听不到李元芳的下落,无奈只得左右打量一下,面色这才终于舒缓下来。 “正好来一趟,搭把手将客房收拾出来吧。” “诶?收拾客房?咱们什么时候还干这个工作了?”墨无双脑袋没有转过弯来,随即香菱在身侧一笑,伸手弹了下墨无双的脑袋。 “狄大人的意思是,那个波斯来的大胡子已经跑了,而此刻也正是我们进到客房内寻找证据的最佳时机。” “哦!那这个大胡子逃跑时候兴致不错,还特地给咱们留了只大鸽子......” “什么大鸽子?”香菱诧异的朝墨无双掌心看来,又瞥见旁边地面一滩羽毛,这才掩面笑道。 “这是前几日大胡子送出去的信隼吧,看来这烤肉兴许是李元芳那家伙无聊做出来的,反而便宜了你这小馋猫呢!” 墨无双原本大好的心情瞬间破灭,忽然感觉心里火烧火燎的痛,可无奈信隼已经入腹,只得朝着地上的遗骨拜了拜。 “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吃你的,如果以后要复仇,请千万去找李元芳,届时我们也会尽自己所能的提供帮助......” 话落,墨无双忽然被香菱拎起领口拖到了二楼的客房门外,随着狄怀英伸手缓缓推开,几人这便走入了空荡荡的客房中。 “窗口有被踩踏的痕迹,油灯也被引燃至一半的高低,估算时间应该是昨晚子时前后熄灯逃走的。” “屋内地面有靴子脚印凌乱,饮水皮囊落在了床头,想来走的时候有些仓促,甚至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齐全。” “而屋内烛台,笔砚,画卷统统被偷的干净,想来是报着彻底离开远行的打算,这样的话应该会轻装逃走,大家检查一下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刚一进屋子,狄怀英四下打量当即便认定了此人离开的时间与状态,墨无双闻言直感叹怀英小受观察事物的细致。 同时也在嘲讽,即便是逃走时候极为匆忙,也不忘了偷些大理寺的物件逃走,当真是给波斯国大王子的部队丢尽了脸面。 “狄大人,找到了一个火盆,里面都是被烧成了飞灰的纸屑,恐怕是他之前收到的密信都被烧毁了!” 莽子从床下拖出一个盆子给狄怀英检查,无奈后者见过后只能摇了摇头。 “处理的很干净,烧过后他将灰烬都碾成了粉末状,根本就不可能留下未燃尽的碎片。” 且见破屋子中已没有了其他东西,收拾了好久的香菱与莽子只能托着条臭皮带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狄大人,满屋子都搜过了,除了一条羊皮腰带什么都没有寻到......” 墨无双在一侧闻言,赶紧探过头来看此物是否有线索提示,可单是上面刻画着凌乱的符文,便已经令几人看得一阵头大。 “怎么样?上面写的是什么?” 满眼期待的盯着狄怀英提问,墨无双却哪知就连无所不能的怀英小受见了也只能无奈的摇头。 “前后语句根本就不通顺,若是想直观看出来内容无异于天方夜谭,不过这东西应该是一件极为重要的凭证。” 说着自腰带头部轻轻一触能明显感觉到凹槽的痕迹,想必这应该是有着类似于虎符的作用。 “所以说咱们跟着狄大人也会白跑一趟喽?方才不还是说对方走得很匆忙吗?” “只能说这个人有十分优秀的保密意识,更何况这几日大家一直都在监视,他也没有机会收到什么外界的消息。” 狄怀英轻咳两声,刚想将羊皮腰带领回去再做研究,却不料自楼梯处疾步走上来一个壮硕人影,定睛一看正是有些焦急的阿瞒! “狄大人,我可算是找到你们了,方才李神捕已经从外界归来,听说已经找到了那群刺客的老巢,此时正与寺卿大人在院中等您呢!(波斯语)” 几人闻言赶紧随着阿瞒的身影追到大理寺院内,刚一探目却见场地正中央整齐的跪着一队黑衣人,为首正是那熟悉的大胡子泽罗颤抖的身影。 “你们总算是都过来了,不然面对这一群波斯人,我还真没办法听懂一句话。” 李元芳伸手提起跪在地上颤抖的泽罗,丢在阿瞒的眼前后再继续抱着刀看戏,而此刻狄怀英几人在寺卿的示意下也来到了一侧。 毕竟这是阿瞒他们自己国家的事情...... “阿瞒将军!您听我说,事情真的不是您所想那样的,我跟随你们前来大唐也正是为波斯帝国着想啊!(波斯语)” 泽罗目光中透着丝诚恳,不断尝试用下巴撩起臂膀上军队的印记,看模样是想让阿瞒认识到自己的立场。 “提比斯的军队中,从来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背叛他,因为大家都是生死患难的兄弟,没想到......(波斯语)” 阿瞒双拳上崩起道道青筋,显然面色漆黑得过分,又似乎是期望着泽罗能够给自己个解释。 “我没有违背当初效忠大王子的信念!从最开始进入边境军,我便一直是大王子最忠诚的追随者!(波斯语)” “善神阿胡拉在上,事到如今我仍旧能够挺起胸膛说自己不是叛徒,而这个小王女郫露丝必须死啊!(波斯语)” 泽罗的声线由最开始的颤抖愈发变得歇斯底里,双目发红盯着阿瞒身影同时,却不料后者叹息过后的手掌却捂在了自己的眼前。 “善神阿胡拉在上,郫露丝是提比斯亲自交到我手上的,不论是谁企图伤害她,我都是她最忠诚的臣子......” “祝你重回善神的怀抱,我亲爱的兄弟......” 话落,一道血光再次映红了大理寺的青石砖,伴着天边雷声滚滚,显然又是一场暴雨将至...... 第二十二章波折 阿瞒亲手杀了追随自己一路的大胡子泽罗...... 在漫天摧城的阴云下,没有人能看清他混在暴雨中落在嘴边的泪光,随着身子颤抖却抱住渐冷的尸身,看着对方臂膀上军队的痕迹久久回不过神。 “说来你有可能不信,场中其余十三名刺客身上都有波斯大王子军队的印记。(波斯语)” “也就是说,现在波斯帝国内的情形有可能并不像我们所琢磨的那么简单。(波斯语)” 墨无双执伞,狄怀英在场不愿见到阿瞒与战友的生离死别,再三打量其余面色各异的刺客后,却在他们的臂膀上同样发现了这诡异的一幕。 “说...说不定是萨拉森帝国的杂种们假扮的,为的就是要弄出我们波斯帝国内讧的假象。(波斯语)” “又或者,他们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因素,不得不朝着小王女郫露丝拔出腰间的弯刀。(波斯语)” “毕竟他临死也不愿承认自己是叛徒,极有可能是波斯帝国内的大皇子提比斯发生了什么事情!(波斯语)” 说出自己的猜想,阿瞒的眼角明显露出一抹哀伤与痛恨,兴许这就是军中战友如兄弟般的情怀,若是没有战争想必他会与泽罗于军中把酒言欢。 只可惜在此地,寺卿与李元芳二人的身后,担负得是盛唐的安危,故而无法介入阿瞒哪怕多一丝的感伤。 “这些刺客还要审问一下吗?亦或者是顺原路遣送回大夏地域?”李元芳抱刀仍旧是一副神色淡然的模样。 “算了吧,都是奉命行事的人,你要是想知道消息,从他们口中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狄怀英听到李元芳在一侧的问询应达道,且见后者伸手欲拉起几名刺客前往水牢的时候,却不料在其腰间发现一根特别的金属棍棒。 “这个?昨夜我在追踪大胡子的时候,发现几个刺客戒备同时正拿着此物欲与他核对些什么东西,所以感觉应该有些用处便拿回来了。” 说着李元芳将有些锈蚀的金属棍棒交在狄怀英的掌心,初入手有些沉甸甸的感觉,摩挲着上面并不平整却光滑的棍身,想必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人的手。 而棍首一个显眼的凸起痕迹,却让狄怀英莫名想起了那节诡异的羊皮腰带。 毕竟凹槽与凸起的痕迹十分相似,想必此物与那腰带应该是相称的器物...... 且听闻海外常有以皮带传送军报的机密方法,拴在特定的棍棒上便能对整齐字母,如此方才可以观透其中的奥秘。 思索到此处,狄怀英凝眉从怀中取出羊皮腰带扣在棍首,绕着金属棍一圈圈缠下来,直到末梢便让墨无双扣紧,而后查看起上面已经成行的异域文字! 果然,如此读来终于开始通顺,可其中寥寥数笔所描述的指令,却让狄怀英忍不住感觉右眼一阵狂跳。 这是一张由标准的刺杀令状拼接成的羊皮,上面清晰写着郫露丝与阿瞒的名字,并且在落款处也清晰的刻画着落款人的姓名。 而其中有一段词语特别扎眼...... “非死勿归......” “这是波斯军队中标准的军令,曾经我也接手过大王子给我的军令,只不过品级明显比眼前的这封要高......” 不知何时,阿瞒已经从沉默中醒过神来,此刻凑到狄怀英的身侧,盯着卷轴似的军令状苦笑道。 “上面落款的是大王子提比斯的右将军乌鲁格,看印章应该不是假货,故而可以确认是乌鲁格造反私通了萨拉森帝国,企图控制小王女从而令提比斯屈服!” 莫名的阿瞒眼中弥漫着一股火焰,仿佛是想将另一名往昔战友焚为灰烬,但见墨无双有话想问出口,却不料狄怀英伸手阻拦住了后者。 “说了也没用,只要我们心里留下这个悬念就好,更何况如今长安城内的波斯刺客已经被清剿,这才是解开了寺卿大人心底的一桩大事。” “而关于他们国家的内部纠纷与信仰问题,绝不是我们一个外人可以插嘴的......” 墨无双无奈只能答应了狄怀英,回头看着阿瞒方向却抿了抿唇,并未过去再劝解他放下肩头负担。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帮助阿瞒将泽罗的尸身安葬?又或者是静静等候着少卿大人归来的消息吗?” 墨无双于狄怀英身侧,瞥着面色严肃的寺卿与李元芳面孔,而后含眉低声问道。 “呵呵,说来也巧,不久前收到信隼传书,丫头刚才问的少卿此刻怕是已经到了大理寺的门外呢!” 寺卿的双耳相距墨无双四五丈远便听清了方才的窃窃私语,还不等后者惊异同时,正看到雨中腾地凌空飞来一名身着黑裙黑纱的女子。 仿佛是雷光暴雨中摇曳的黑莲,诡异却透着丝说不上来的优雅...... “少卿大人终于归来,看模样阿瞒与郫露丝的事情终于得到结果了!” 墨无双心底为阿瞒主仆能够实现理想而高兴,却哪知少卿的黑裙在空中拖拽处一道虚影,还不等阿瞒反应过来,便是一腿踢在了胸口上,直震得丈余范围内的雨水散了个干干净净! “咳咳,噗!” 阿瞒实力比之少卿不知道差了多少,这一脚给他的伤害不可谓不低,倒飞后撞塌了砌至半截的护墙,匍匐起身正感到冰冷的匕首抵在咽喉,刺破脖颈的血迹混着雨水坠在青石地上...... “少卿大人且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的您竟然会对阿瞒下如此重手!” 墨无双与狄怀英二人有些惊慌,刚想上前拦住少卿掌心的匕首,却不料李元芳上前两步挡在了二人身前。 “少卿绝不可能无理由伤人,且听听她的解释再上前质问吧!” 二人听到无奈只能向着少卿窈窕的背影观来,伴着雨水沁透了衣物,少卿余光中朝着墨无双与狄怀英的方向却摇头冷声道。 “我们都被这个叫做阿瞒的小子耍了,他其实是杀了伊嗣俟三世从而绑架了小公主,然后谎报军情骗兵攻回波斯的反贼!” 第二十三章戒条 “被...被耍了?” 乌云压城,且听伞外豆大的雨滴砸在阿瞒脖颈前的匕首上,伴着叮当响时,却见后者面色与嘴唇发青的厉害。 他听不明白少卿方才说了什么,但是眼前的情况不论怎么看,都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 “少卿大人,请您再说明下事情发生的经过,千万不要误伤了反倒应该受到保护的人啊!” 狄怀英性子急,催着墨无双便挡开了李元芳的刀,而后两人冷眼相对便任由了狄怀英拦在少卿的匕首前。 因为他这段时间接触到的阿瞒,绝不是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事情的人...... “狄怀英,你不是个敢拦在别人刀锋前的人......” “但怀英也不是个能看着无辜之人死在大理寺手中孬种!” 纤细瘦弱的身子在匕首前被瞬间淋成落汤鸡,且见狄怀英面色苍白的模样少卿这才终于收回了匕首,无奈叹息着递给了狄怀英一柄纸伞。 “你知道吗?我在波斯人常进入的港口调查了半个月,每见到往来的波斯商人,我便会不厌其烦的问了一遍又一遍。” “但他们每一个人都向我重复着同样的回答,那就是阿瞒刺杀了伊嗣俟三世出逃并绑架了郫露丝的消息。” “甚至他们希望我提供出阿瞒的位置,若是捉到也能泄了他们的愤怒。” 少卿的目光中仿佛透着些许羞愤,且见阿瞒有些躲闪的目光恨声道:“另外现在波斯暂任的国主是大王子提比斯,他已经广发令状希望寻回郫露丝的消息,估计不长时间之后便会蔓延到大唐的土地了。” “但是我们手中也有证据表明波斯方面有特殊的令状要刺杀阿瞒主仆二人,绝非是寻回继承王位那么简单!” 说着狄怀英慌忙朝着墨无双的方向招了招手,且见后者冷哼一声与李元芳错身将卷轴递在少卿眼前,由狄怀英翻译后才得到了少卿诧异的吸气声。 “你没骗我?要知道反正我看不明白,你要是做过手脚我可根本没办法确认。” “此物千真万确,毕竟寺卿大人在场,这些东西都是从这些刺客的身上搜来的!” “更何况,之前早在阿瞒与郫露丝逃出波斯的时候,便已经有大食国的人冲进了国都,阿瞒更没有杀掉国主的必要!” “那是因为,在大食人攻冲入宫殿的时候,大王子提比斯及时带着护卫出现将他们斩于台下,可再朝见伊嗣俟三世却不料他已经死在了皇位上!” “而周围早已逃开的奴仆们,都作证是阿瞒做出来的这件事情,并且年幼的郫露丝也被作为人质与阿瞒离开了波斯境内!” 说到此处,少卿的眼睛闪过一道寒芒,且见阿瞒的模样恨不得将其一刀刺死! “现在整个波斯帝国的人都知道是阿瞒杀了伊嗣俟三世,不久大理寺若是公然助其借兵前往故土,无异于便是朝着整个波斯帝国开战!” 听到此言,墨无双几人终于明白了少卿的顾虑...... 毕竟现在阿瞒的身份处于风口浪尖,说不定哪一天便会被往来的波斯商人一眼看出,导致最后听闻大理寺收容了这个刺杀伊嗣俟三世的罪人,这显然便是一种引火烧身的行为。 而此刻经历过波折的大理寺,绝不会容许阿瞒这样的定时炸弹在身边,哪怕他是被冤枉的也只能任其自生自灭。 “所以,狄怀英还有墨无双,你们让开吧,这是他自己的命数......” 寺卿大人并未答应,一侧的李元芳抱刀也未有一丝偏袒的模样,无奈墨无双看着愁容满面的狄怀英,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什么叫做真相?众人所承认的才是真相,墙倒众人推,哪怕你是万里长城般的铁证,也禁不住洪流的摧残,转眼便会被碾成历史中飘散的粉尘...... 但...自从古桥镇一案至今,墨无双却相信,命数这东西可以被更改! 就像自己注定被扣押进入茯苓镇的地牢;就像早先李元芳注定在今年秋日处斩;就像香菱注定被当作尸体深埋入地下;就像莽子注定被人拖到秦陵地宫中被万尸咬死的下场。 这一切,又为何不能够颠覆? “只要大理寺不再接收阿瞒就好了吧......” “阿瞒仍旧是那个偷渡来到长安城内的流浪者,而我们从未再见到过他......” 墨无双斗胆朝着寺卿方向打礼道:“毕竟这样,大理寺就算是与此案撇清了关系,即便是二圣探查下来,也绝对不会再追究到此处。” “而我们便当作从未见过阿瞒此人如何?” 未有人答应墨无双的言辞,仿佛在瓢泼大雨中听不清,又或者墨无双的声音太小,丝毫没有拨动少卿掌心匕首一分。 不过,在大理寺阁中暗处,墨无双的声音却又好像雷霆彻过所有捕快与工匠的心田,回忆起早先与阿瞒神捕的生活点滴,数十道房门迎着暴雨推开,但见近百名捕快驻足于场内朝着寺卿的背影整齐跪拜了下来! “望寺卿大人顾及阿瞒神捕品行,让少卿大人放了他一条生路吧!” “我等愿意从此与他形同陌路,换少卿刀下留情!” “求寺卿大人放他一条生路吧,毕竟身为大理寺捕快的第一天起,您便说过绝不该对任何势力低头,这不正是我们挺起腰板的信念吗!” 众人嘈杂的劝告映得少卿额眉发黑,而寺卿捋着胡子思索同时,却见李元芳也朝着自己抱拳。 “他与你可没什么交情吧......” “嘻嘻,元芳没有狄大人的赤血丹心,但看到无辜的人因为被栽赃而死去,与在下早先被灭门的经历又有何差别。” “当年元芳有无上姑娘和狄大人施救才得以解脱,而今若是不站在他们身旁,岂不成白眼狼了。” 寺卿闻言笑出了声,于众人眼前摆了摆手,这才落下了少卿掌心的刀刃。 如此众人连带着迷茫的阿瞒方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老夫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威胁过,只不过他们威胁老夫的目的是为了贯彻大理寺的戒条,为此老夫心里甚是欣慰。” “不过碍于大理寺如今的现状,有些东西却要学会舍得,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说到底还是受了老夫不称职的影响,而你们自始至终都没有错误。” “并且,坚持大理寺戒条很有必要,因为不论何时何地,它都是我们这些人行为最准确的标杆,也正是因为有了它,我们才坚守过一批又一批的劫难。” “而今,老夫也受教感觉是时候挺起作为寺卿的腰板,不然大理寺的颜面终究会被蛮夷之人看不入眼的。” 说罢寺卿回身,将白袍周围澎湃的内力散尽,忽感觉大雨倾盆淋在身上,惊得众多捕快伸手想为其撑起一柄纸伞。 却不料后者仰头朝天,感受了许久冰冷的雨水沁透衣衫,接下来扬声笑道。 “通告坊市,波斯罪人阿瞒就在大理寺内,不日便要面朝二圣出征大夏境域,誓要帮伊嗣俟三世将属于他的领地交还到真正的主人手中!” 第二十四章接纳 “因为大话说出了口,所以现在要本宫为你善后吗?” 又是那间天后经常批阅奏章的密室,大理寺卿驻足于案首好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引得一侧上官婉儿瞧见忍不住偷笑。 “天后此言差矣,毕竟大理寺的军心为重,若是当真将其在众人面前赶出了寺门,只怕以后大理寺可就没法在别人面前挺起腰板了呢!” “更何况,老臣也是认为这么做对大唐基业有颇大的益处,所以才替天后应景表明了立场。” 寺卿大人解释同时,从袖中取出一展画卷,且由天后瞧了半晌,这才抬眼朝着寺卿扬了扬下巴。 显然是要他继续解释下去...... “此乃不久之前建设安西大都护府的地势图,相距波斯和大食国不远,但对于长安来说却有遥遥千里,于天后权势管辖此地虽然有心,但却远远力不能及。” “而根据不久前都护府传来的消息,管辖范围的方圆足有数个长安境地那么大,可无奈仅有两万兵将镇守,所以虽有大唐边境之名,却无镇守的兵力。” “故而,老臣觉得眼前最可信的情况,极有可能是波斯帝国借着小皇女的名义前来围剿叛逆,实则是打着安西大都护府的主意,等到我们届时反应过来,便已经难以再拿下本属于自己的领地。” “毕竟即便是日夜兼程赶到那里,也势必会因为行军的疲乏而击垮身体,更不要提怎样与占了地利的波斯帝国征战了。” 寺卿说到此处,抬头看出天后目中仍带着丝疑惑,只不过此刻没有再与自己反驳面见阿瞒二人的事情,显然老头子的诡计至少实现了一半。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了,现在的安西大都护府无异于大食国与波斯帝国眼中的肉,我等见之着急却无法伸手阻拦是吗?” “天后所言不错,至于为什么我们要保下波斯皇女主仆二人,也正是为了牵制波斯帝国的进攻,这样安西大都护府才能逐渐巩固在大夏地域的地位。” “那你怎么就清楚,眼前所来的人不会像早先的遣唐使那样在暗地中做什么手脚呢?” “天后此言自然也在老臣的考虑之内,毕竟早先老夫收容他在大理寺暂住也是为了观察他的品行,更何况大理寺中高手如云,若是真的做过什么手脚,也绝对不会逃过所有人的眼睛。” “何况,现如今我们手中还有针对于波斯有力的把柄,便更没有理由避让他们才是。” 说着自怀中取出那截羊皮腰带拓印的版本,下面附上了狄怀英所标注的释义。 “刺杀波斯皇女郫露丝?难道那大王子提比斯会纵容部下造反起兵亲手杀掉自己的皇妹吗?” “这幕后的真相谁都不清晰,只不过此物的主板是正品,而证据与之相应的传言却格格不符,这对出兵动摇对方军心是个绝好的倚仗。” “如果能将其利用好,说不定安西大都护府的地位便能得到稳固,而波斯帝国也会因为皇女身份的关系,得到更好的交流......” 好一个老狐狸的大理寺卿! 此刻就连天后武媚也忍不住为眼前寺卿的心机叹服,但仔细琢磨片刻后,盯着寺卿的双目却再有一个疑问出了心底。 “那具体是怎样的实施计划,你怎么能够确定此二人能完全在本宫的掌控内呢?” “嘿嘿,简单,此时便由老夫交给大理寺去办好了......” 风波过去,阿瞒与郫露丝终于能安心的留在大理寺中继续生活,只不过此刻在饭堂中阿瞒的模样,显然对场内所有捕快都抱有感激之情,也不肖香菱盛饭,这便赶紧帮忙为众人准备好了饭菜上桌。 毕竟从狄怀英那里听闻了事情的始末,虽然阿瞒也震撼于此时自己的身份,不过他终究还是将不甘埋在心底,将一切都交给了外人评判。 因为他相信,以大王子提比斯的性情,绝不会认同自己是叛贼的说法,更何况伊嗣俟三世交代的命令才是重中之重。 “喂,怀英小受!你说今早寺卿前往大明宫与天后禀报阿瞒的事情,最后能不能弄妥?” 墨无双与熊孩子三人组霸占了饭堂最中央的桌子,刚一瞧见狄怀英斜靠在门框上的影子,这便赶紧招手唤对方过来说话。 “寺卿大人的地位可不比天师低多少,更何况当时寺卿大人敢答应所有人的请求,那在他心中想必是已经有了营救郫露丝主仆的思路。” “而此刻寺卿还逗留在大明宫中,怕不是还与天后讨价还价呢......” 狄怀英端坐在木桌旁,伸手赶走了在身旁大快朵颐的罗小九后,朝着一侧墨无双颤声笑道。 “怎么感觉你面色不太好呢?难道是昨晚淋雨导致......” 狄怀英闻言赶在墨无双话出口前拦在唇间,且见阿瞒在众人间徘徊的模样,轻咳两声继而再笑道:“不是大问题,喝下几副驱寒的药便好了。” “哇塞,怀英小受可真是一个十足的暖男啊,不像有些人......” 墨无双余光朝着角落中独自果腹的身影瞥了瞥,且见后者还是面色平静的模样,忍不住琼鼻中冷哼。 “无双姑娘,差不多该消气了,昨晚李元芳也站在了我们这一边,再加上之前的许诺,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接纳他。” “说得轻松,感情被强吻的人不是你!毕竟到现在我见到他都能感受到浑身的恶寒!” 墨无双将李元芳当成了愤怒的宣泄口,不愿搭理后者同时,却见狄怀英回头朝着角落中面色发僵的人招了招手。 “过来吃饭吧,难道你还想缩在角落里面一辈子?” “狄大人......” 李元芳稍作低头抿了抿唇,起身明显能感觉到身上阴霾散去的感觉,还不等墨无双再次冷哼出声,却见又一队人马端着卷轴阔步行入饭堂中左右扫了眼。 “波斯王国遣唐使郫露丝在哪里?吾等前来奉天后旨意,前来接她入宫觐见!” 第二十五章谣言 拥挤繁华的坊市街头,墨无双此刻正与香菱带着郫露丝穿行在人群中央,看模样似是在为其挑选合适的孩童衣物。 “以遣唐使的身份面见天后,虽不说应该穿得多么雍容华贵,但最少要干净庄重。” “现如今大理寺中实在没有能让郫露丝穿的合身衣物,只得寻几家好的铺子为其加紧裁选才行。” 香菱于身侧不断为墨无双补充着挑选衣物的讲究,并在不断打量中为郫露丝挑选合适的布料。 “所以说香菱姐啊,你明明可以拉上其他捕快过来为您提货,为何非要选择我大清早跟着来逛坊市呢!” 墨无双忍不住哈欠连天,兴许是传染,另一旁郫露丝也跟着伸了伸稚嫩的懒腰。 “别以为现在的目标都集中在阿瞒身上就能放松对你的警惕,毕竟将堂堂的无双姑娘教得更像女子一般,才是我身在大理寺的意义。” “那香菱姐的意义未必有些太浅薄了,不如在这里面挑选个如意郎君怎样?好歹这样你以后也不会有太多空余时间苛责我了。” 墨无双话音刚落,忽地感觉脑袋被香菱手持甘蔗狠狠敲了一记,喊痛同时正见香菱阴着脸的模样。 “这话应该送给你才对吧,人家狄公子那么好的条件,你一直都当作看不见的模样作甚,就连我这往常在一边观望的人都在为狄公子心痛呢!” “那要不你把他收了怎么样?” “找打!” “女侠饶命!”墨无双故作害怕的模样,素手拦在头顶引得香菱翻了翻白眼,这才将甘蔗放下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要怎么样才能劝你正视自己的身份呢?” “除非怀英小受真的变成女人;除非李元芳那家伙真的诚心悔过;除非罗小九从此不再贪食;除非我那蠢徒弟不再尝试偷看我洗澡,届时您再考虑也不迟。” 笑着墨无双拍了拍手掌,低头朝着周围观来,却莫名在与香菱谈话期间将郫露丝弄没了身影! 一瞬间,冷汗几乎沁透了墨无双浑身的衣裙...... “姐,刚才那丫头和你说了要去哪胡闹吗?” “没有啊?刚才不是还老老实实跟在咱们身边的吗?” 香菱哪里不清楚郫露丝失踪的严重性,当即与墨无双在拥挤的人群中四处徘徊寻找,不多长时间这才终于在不远处的波斯商人摊位前寻到了郫露丝娇小的身影。 只不过相比于平日里呆萌的孩童,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急哭了双眼...... “阿瞒他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他勇敢且正直,为了波斯的安宁不知道多少次身受重伤!你们根本就不了解他,我更不许你们说他的坏话!(波斯语)” “小姑娘,这阿瞒将军所做的事情有好多人都看在眼中,更何况当时提比斯王子拜见王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现场!(波斯语)” “那阿瞒分明就是窥觑波斯帝国的皇权,所以才趁着宫外混乱的时候朝王动了手。(波斯语)” “更何况,谁不知道他是提比斯王子在与萨拉森帝国军队交战时救下来的杂种,说不定从很久以前他就是对方留下的内应,而所有人都被他的外表所蒙骗相信了他,所以才会出现了这样的悲剧!(波斯语)” 郫露丝雾气朦胧的双眼被笼罩,仿佛是不甘心阿瞒被人如此栽赃陷害,又或者是为父皇的离世而悲伤,直引得不远墨无双瞧见一阵心悸。 “不过,你这个小丫头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波斯语)” 波斯商人尝试从怀中取出卷轴查看郫露丝的身份,惊得香菱赶忙上前牵住了郫露丝的手掌,而后朝着波斯商人歉意的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家孩子给您添麻烦了......” “哦!这位漂亮的姑娘不用在意,毕竟一个孩子的话不会掀起多大波澜,但是最好别让她再说那个叛徒的好话了,不然再有波斯同族路过,指不定会真有人发了脾气。” 说到底商人和气生财,此刻香菱在朝着那大胡子道了声谢,这才将郫露丝抱在怀中与墨无双消隐在了往来的人群中。 “小姑奶奶啊,虽然说寺卿大人表明了你在大理寺的消息,但是也不要这么招摇的跑人家摊位前好吗?(波斯语)” “可是...可是!他们在说阿瞒的坏话,甚至他们明明都不认得阿瞒,也要一起嘲笑阿瞒在战场上立下的所有功勋!(波斯语)” 说着又见郫露丝将要哭出来的模样,香菱只能无奈的伸手买了个糖人哄她,这才与墨无双在角落中稍做休息。 “阿瞒是波斯王国的雄鹰,在战场上不知道有多少次为同胞挡住对方的刀刃,又不知道有多少次将我拯救于水火之中。(波斯语)” “为什么这样的波斯骄傲会被人嗤笑,他明明是善神阿胡拉赐予我们的荣耀,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轻易的侮辱他!(波斯语)” 看郫露丝情绪波动的模样,显然是已经没可能再继续挑选衣物,此处只待墨无双与香菱相视一眼,却将心底的话都归于不言中...... 谁说英雄一定会得到赞美,他们有可能做了所有人都无法容忍的事情,但归根结底却是为了所有人好,故而遭受唾骂,一时间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也有可能,他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但却被谣言遮蔽成了不堪的现实,所以唾骂依旧,直至那个孤寂的人影从历史的长河中彻底消失。 而谣言还在继续...... “乖,阿瞒只不过是贯彻了自己的信念,他不会在意其他人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只要小郫露丝愿意继续相信他,成为你一个人的英雄,便已经足够让他坚守终生了。(波斯语)” 将小脑袋抱在怀中,香菱此刻意外的带了丝慈爱的母性,墨无双于身侧看得入了神,不消一会这才终于见到香菱轻轻的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回去吧,早年我还有一些剩下的童年衣物,给她穿应该改动不大......” 而墨无双跟随在香菱身后返回大理寺的路上,却不知为什么有了种英雄悲凉的感觉。 兴许,自己也是个随波逐流的人吧...... 兴许,自己应该学着阿瞒一样,有些事情应该尝试看淡了吧...... 第二十六章朝见 时间说慢也快,不知不觉便又是一夜过去,郫露丝经由香菱的悉心打扮后,一副俏生生的模样着实招人喜欢,特别是金黄色的卷发更是衬托出了异域孩童的纯真。 而阿瞒这一边早早便朝着几位捕快借了身行头,走出房间之后,在众人眼中更透着丝沉稳与老练。 “组织一下稍后见到天后的言语,到时候你代表的可是波斯帝国的脸面,所以千万别让大家伙看了笑话。(波斯语)” 墨无双与香菱左右看着主仆二人,为阿瞒打理下行装后便郑重的嘱咐道。 “劳烦二人姑娘这些时日的照顾与保护,阿瞒若是成功朝大唐天皇借兵,假以时日回到波斯必不会忘记二人的恩情。” 说到底还是客气话,阿瞒此刻眼中透着丝不舍之情,且见学了众人拜礼的模样,半晌都不愿直起腰来。 “呦呵!你这普通话说的不错啊!看来香菱姐没白用心教你......” “再者说下次你要是来长安城,千万别再欺负怀英小受了,要知道这里面你能够见到天后,他付出的功劳可绝对算不上少。” 墨无双到底不愿学着香菱那样多愁善感,见到阿瞒说出告辞的话便随意打了个哈哈。 “更何况,说不定你在领兵离开长安城的时候,我们还能再见到一面呢!” “虽然不清楚墨姑娘此话的具体含义是什么,但一定是预祝阿瞒成功的好话,所以在此先朝着墨姑娘道声感谢。(波斯语)” “另外若是还有机会相见,也希望姑娘日后可以与狄大人化干戈为玉帛,免得每天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模样有点累。(波斯语)” 此话一出口,香菱险些笑出声来,且见墨无双诧异的扭头观来,香菱这才悠悠笑道:“他说也很希望与你再见。” “真的假的?我咋听他说了一大串呢?”(墨无双蒙蔽中......) 阿瞒余光瞥见大理寺院门方向行来一顶轿子,而首一位身着锦衣的白面宦官微笑着朝阿瞒二人招了招手,显然这便是到了吉日良辰。 “诶?怀英小受,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墨无双这便刚想别离主仆二人,却莫名自一侧见到狄怀英身着白锻锦袍也朝轿子方向走去。 “你以为他们怎么见天后的?还不是以我的判官笔做担保才行,所以我不去引荐给朝野众臣,难道你代替我去吗。” “更何况,我要是不跟着一起去,阿瞒与郫露丝说话有人能听懂吗?” “嗯...还是算了吧,那个地方好像很沉闷的样子,我可受不了,要万一再被什么老家伙看上了,指不定又要发生什么意外呢......” 说着墨无双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而后这才让身许了狄怀英跟随阿瞒主仆上了轿子,只待随着轿令响起,从大明宫中护送来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大理寺门前的巷口处。 “话说,以后郫露丝主仆估计不会再回到大理寺了吧。” 墨无双有些怅然若失的朝着香菱问道,却感觉脑袋被一只素手抚摸着,正见香菱朝着自己笑了笑。 “你早先不是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吗?再说了,他这算是好事,你有什么心里不好受的。” “最起码,以后再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人倾诉都是能听懂我说什么的人了......” “......我觉得,你可以尝试换个物种谈心。” 遥遥数十丈的大明宫,且等轿子来到内城大门处,早已有两路兵甲护在左右,而后但见探路宦官高举手谕方才准入,而此刻阿瞒正与郫露丝趴在轿帘处,终于看到了这座城墙内的景象。 “想必这就是传闻中的鬼斧神工吧,更何况远处那座大明宫实在是气势磅礴,映着周围建筑小景更是衬托出了大唐基业的厚重来。(波斯语)” 阿瞒朝着一侧狄怀英忍不住赞叹道,却见后者面色发白的咳了一声,这才微笑的点了点头。 “这里面的风水与堪舆已经达到了极致,你所看到的每一个飞檐楼阁都有阵术的作用,可不是简简单单便能用气势来概括的。(波斯语)” 阿瞒此人心细,见到狄怀英的面色不好,当即便凑过来想要帮忙查看一下,毕竟他也清楚狄公子的身体状况不行,那一夜的雨对他总归是有些严重了。 “无妨,身体的老毛病了,只是稍后再进了大明宫,你千万要与郫露丝做好早先准备的礼仪,毕竟文武百官最讲究这些,若是不妥首先这兵将便不好借了。(波斯语)” “请狄公子安心,大理寺的朋友们为阿瞒做了这么多,若是到最后关头失败,我也无颜回到波斯帝国去面见大王子了。(波斯语)” “唉...你知道就好。(波斯语)” 狄怀英话落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一会儿且感觉轿子忽然停下,这才终于透过轿帘见一队人马与石灯排列于道旁,而步入大明宫内殿的青石路上更是铺着精致兽皮,直引得阿瞒倒吸一口凉气。 “不用惊讶,这是迎接遣唐使最基本的礼仪,期间鼓乐萧瑟更是不会停断,足以说明天后对于你的朝拜非常重视。(波斯语)” 话落狄怀英便率先走下了轿子,且等里面阿瞒与郫露丝深深舒了口气后,这才尾随正式见到了眼前场景的震撼。 “本以为波斯帝国底蕴十足,可以将烛台做成纯金都奢华万分,但相比较大唐兽皮做毯的威势,着实是小巫见大巫了。(波斯语)” 狄怀英闻言虽笑但并未搭话,且跟着为首将军踏上大明宫的玉阶后,足有十数步才终于停在大殿的门外。 回头再见数百朝官拥在阶梯两侧,狄怀英深吸一口气,领着阿瞒二人恭敬的跪在门外。 “大理寺评事狄怀英特领波斯帝国遣唐使面见天后!” 话音刚落,且听两扇朱木大门被缓缓拉开,而后伴着青烟缭绕这才终于有沉稳女声传来。 “进来吧,本宫已经等待好久了......” 第二十七章舌战 庄严肃穆的场景令阿瞒浑身有些紧张,且感觉掌心传来郫露丝小手的温度,这才缓缓的朝着高台垂帘后身影拜身道。 “波斯帝国皇帝命遣唐使郫露丝拜见大唐王朝天后,愿天后身体安康,福寿永享。” 这台词是昨晚狄怀英为自己准备的,学了一晚上发音后虽然吐字不准,但好歹明面上过得去。 “你就是波斯的小王子郫路斯?” 周围朝官中有人打量着阿瞒的模样,明显面上有些诧异道:“年纪看上去也不小了。” “非也,实际上前来大唐拜见天后的并非是波斯国的王子,而是他们的王女郫露丝才对,而这位壮士正是护送她前来的护卫阿瞒。” 狄怀英在场与周围朝官解释道,却不料此话落在角落的一群波斯官员耳中却起了轩然大波。 “阿瞒?那不是前一段时间在波斯帝国刺杀了国王,然后偷渡到大唐地界企图借兵攻回波斯的叛徒吗?怎么狄公子竟然会为他做担保送到大明宫中来!” 显然原本庄重的气氛瞬间被另一群胡人官员的怒火所淹没,狄怀英在场瞥了眼却并未直白的解释缘由。 “有句古话叫做人言可畏,若真是那种叛徒,以怀英的性格断不会有过多来往,毕竟无异于引火烧身。” “那为何他会与大理寺牵扯上关系,难不成是与狄公子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情?” “主仆二人之前收到过追杀,无奈之下才到了大理寺求助,所以怀英遇见二人也实属巧合,可送到大明宫中却也是应了身为大理寺人的职责。” “但他现如今叛逆的罪名已成铁证,再拉到大明宫中面圣无异于是在向波斯帝国的大王子提比斯宣战啊!” “各位请注意自己的身份与言辞,是不是铁证并非我们应该去追究的事情,毕竟我们收到的指令是帮助波斯帝国击退萨拉森帝国,而不是追究一个人被谣言侮辱成什么身份。” 眼前的这群波斯官员显然将信仰仍旧滞留在故土,一提到波斯帝国的现状便义愤填膺的模样,狄怀英见状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 “狄公子!现如今大夏地域刚刚得到平稳,你若是这么做定然会将刚刚落成的安西大都护府落入沦陷的魔爪啊!” “哼!听你们说话,那波斯的军队定然所向睥睨,连我大唐的两万精兵都不放在眼里了?” “亦或者是说,那个什么提比斯的家伙,才是你们心中真正的王,而天后这里......” 阎立本终究是向着自己徒弟,且见几个波斯官员说话好不考究,当即便在众人面前警醒,引得当即数人便浑身颤抖的认了错。 直到半晌,才终于有人颤抖的继续质问道。 “可...若是真的按照狄公子所说派兵让这两个主仆带着去打仗,与我唐王朝又有何好处呢?” “巩固安西大都护府在大夏地域的根基,更何况帮助波斯抵挡萨拉森帝国也是出于对领土的保护。” “但若是这叛徒带着前去的兵将反咬一口呢?” “大唐的兵会任由外人差遣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狄怀英一连驳回了数个波斯官员的顾虑,身处大明宫中一副好不威风的模样。 但后者终究是摇摆不定的模样,这才成群结队的来到殿前朝着天后方向跪下身来。 “天后明鉴,千万莫要听信这等叛徒的谗言啊!毕竟大夏地域刚刚稳定,若是此人领走了兵将,只怕为的并非是两国友好啊!” 一段时间中,在场情况显得非常尴尬,甚至从头到现在,天后与身旁的朝臣没有办法插嘴,只能看着狄怀英一派与波斯一派在因为尚未商讨的事情争论。 另一旁,郫露丝躲在阿瞒身后悄悄的拉了下狄怀英的衣袖,后者这才醒过神来将现场的情况转告给了主仆二人。 与此同时,郫露丝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也终于爆发...... “你们凭什么说阿瞒是波斯帝国的叛徒!当时我一直都陪在阿瞒的身边,根本就没见到阿瞒对父王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你们都要讲过错归咎于他的身上!(波斯语)” 小丫头呼喊声十分凄厉,惊得狄怀英赶紧伸手想拦住小丫头,却不料帘内天后自一侧上官婉儿通告后却招了招手,显然是让小丫头继续说下去。 “当时你们知道萨拉森的人闯入国都究竟有多危险吗?你们感受过锋利的弓箭自身旁如雨一般倾泻吗?(波斯语)” “甚至当时你们看到阿瞒拼命守护宫殿的模样嘛?你们看到父王亲自将我交付给阿瞒的情景吗?(波斯语)” “你们明明什么都不清楚,却要根据外界的传言去评判一个人的本性如何,正像善神阿胡拉所说过的,我们不应该仅仅用五官去感受一个人的意志,这不正是你们违背教条的模样嘛!(波斯语)” “更何况当时你们这些臣子又在哪里?明明一个个在外混得风生水起,却要在波斯帝国安危的紧要关头去斥责一个战场上曾经的英雄!(波斯语)” “而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你们在意外中听说的谣言,仅此而已!(波斯语)” 被一个孩子当堂训斥的感觉不好受,更何况指着鼻子被教训得满面通红的众官员无奈四下观望,没办法反驳同时却也听到了天后在垂帘后的笑声。 “这恐怕是本宫第一次看到遣唐使训斥自己的朝臣,不过听过此话却大悦本心。” “凡事皆应打探明白虚实才能有定论,毕竟想当年本宫垂帘听政的时候,不也是有很多朝臣反对吗?” “现在回头且看看长安城的景色吧,说不定有些事情远不是诸位爱卿所想象的那样......” 天后最后总结的话语一锤定音,令在场所有人都无法反驳,就连原本义愤填膺的波斯众人也是虚汗皆冒,无奈只得朝着阿瞒方向拱手道歉之后,这才退回了朝堂的角落中。 “那么,刚才进行到哪一步了?” “额...仿佛我还没有为此行的目的做诠释......”阿瞒蒙逼的挠了挠头,且见郫露丝红了红面色尴尬道。 第二十八章波斯都督 “那个阿瞒是怎么回事?晌午出去下午便回到了大理寺中,难道他借兵没有成功吗?” 饭堂内,墨无双透过半敞的窗子瞧见院中郫露丝主仆二人被遣送回大理寺院内,无奈的朝着一侧香菱摇头道。 “看来,咱们似乎告别的有些提前了......” “那还不好,以后可以省一次离别的伤感了。” 香菱在一旁朝着墨无双忍不住打趣道,而后见到狄怀英朝着此处走来时,又朝着对方招了招手。 “狄公子,这主仆去而复返总要给个理由吧,好歹晚饭我还要多算一份。” “理由?正好寺卿大人有要事传唤大家去校场一趟,你想知道就一起过来吧......” 狄怀英的面色显然不是很好看,且听香菱疑惑之余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这才回身朝着校场方向蹒跚走去。 “这是做什么,搞的好像神神秘秘的模样......” 墨无双余光且见香菱收拾好了餐具,这才伸手拎起罗小九的颈毛尾随追去,但在刚一踏入校场的刹那,却发现场地中早已整齐站好了待命的捕快。 “无双,你来的有些晚了......” 自命现如今大理寺第一神捕的李元芳抱刀驻足于阵首,斜眼看到墨无双走来时候意义不了明的笑道。 “怎么了?听你意思还想收拾我呗?” “元芳哪里敢训斥无双姑娘啊,要不然又是蹲在角落中吃半个月的冷饭,到时候还需要狄大人帮忙打点关系。” 此话说得狄怀英哑口无言,毕竟他心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此刻公然当作笑料却引得浑身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毕竟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原谅了李元芳做过的事情一样...... “臭小子,别自找不痛快,要不是怀英小受一直跟我求情,你现在已经被团成球被丢出大理寺了。” “那元芳多谢姑娘原谅,日后像那种事情便绝不会再犯了。” 看上去李元芳的道歉好像十分真诚,墨无双上下打量一眼也不忍心再继续欺负人家,毕竟自己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损失什么,更何况兄弟既然表明了态度再计较便有失颜面了。(墨无双:好吧,两百多号的捕快在现场看着,不答应下不来台......) “如果无双姑娘要是不解恨的话,想要强吻回去,元芳也不会介意......” “...尼玛,这货分明是逗老娘玩呢吧!” 墨无双双目紧紧盯着李元芳的锐利的眼眸,尚有满心的怒火想要倾泻而出,余光瞥见狄怀英面色阴郁的模样,这便赶紧扭头喝道。 “怀英小受!给老娘上去报复他!”(众捕快:画面太美,我们不敢看......) 狄怀英:“......” 一场名为宽恕的闹剧过后,还不等墨无双与李元芳数人闹成一团,却见自大理寺明堂阔步走出寺卿等人,而郫露丝主仆也尾随出来,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的模样。 “所有人老实一点站着,现在老夫有一些差事要嘱咐大家去做。” 说罢,寺卿的目光径直盯在墨无双身上,而后李元芳无奈的摆了摆手,墨无双这才悻悻的钻入了八大神捕的队伍中。 “晌午时分,自波斯前来的王女郫露丝已经面见过天后,并且得到了朝中众臣的一致认可,故而册封为波斯大都督前往大夏境域任职,以安西大都护府的兵力作为协调打好与波斯帝国的关系。” “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 墨无双在一侧听见心底忍不住高兴,毕竟如此有了安西大都护府的兵力支持,想必波斯帝国再有为难阿瞒的事情出现,也有了谈判的筹码。 但不知道为何,身在局中的阿瞒看上去并不开心...... “呵呵,的确对二圣来说是一件难得的好事,只不过在前往安西大都护府的途中,长安城内不会调派一兵一将,全程都由大理寺的捕快负责护送到波斯都督府。” “毕竟,因为不久之前遣唐使与扬州大都督徐敬业所闹出来的争端,长安城正处于重新修建的紧要关头,兵将是一丝一毫都舍不出来的。” 寺卿瞧了眼墨无双,嘴角微挑同时朝着倩影点了点。 “对了,你这丫头就是此行的带队人之一......”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墨无双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 寺卿此言中所透露的信息,是要在场大理寺的捕快护送阿瞒二人的安全,路上极有可能还会遇见波斯帝国的刺杀,而到了安西大都护府之后,也只是一个波斯大都督的闲职驻守,若是真的要求兵复国,只怕任重而道远...... “这不是坑人嘛,更何况波斯距离长安城有多远?老娘一去一回都快和西天取经差不多了!” 墨无双心里装不住事情,当即在寺卿的面前便道出了心中所想,甚至一侧的李元芳面色也不是太好看。 这种行为,简称就是拉磨不喂食...... 安西大都护府不久之前刚刚成立,所处地理位置极为恶劣,甚至其中仅仅驻守着两万兵将,哪有什么心力出手帮助郫露丝主仆二人应付波斯都督府的运转。 “说远也不算远,若是从水路前往大夏境域,只怕两个月的时间便能抵达,而你们的任务仅仅是将他们送至安西大都护府而已。” 说道这里,寺卿明显不再搭理墨无双的心情,当场便手执桃符点了数名捕快出阵准备行囊,而不巧李元芳也正身在此列。 “此行李元芳负责护送主使,无双做副使,稍后来老夫书阁内,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前去办妥。” 寺卿感觉事情已经交代齐全,转身正要离去,却不料狄怀英自身侧朝着后者背影皱眉道。 “大人,这里面没有怀英什么事情吗?” “你最近身体不好,留在大理寺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这点寺卿大人无需担心,怀英本是医者出身,心里知道自己的状况,只不过他们此行危险万分,怀英总怕元芳和无双办不妥。” 寺卿听言回头盯着狄怀英笑了笑。 “真是这么想的?” “千真万却......” “那好吧,此次护送狄怀英做主使,李元芳做护卫副使,至于无双...老老实实的当个护卫吧。” 第二十九章临行 我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墨无双秉烛端坐于窗口,映着窗外洋洋洒洒的枯叶,没由来的伴着月光惆怅。 连个副使都没蹭上,说出去太丢人面子了...... 想着正感一缕肉香弥漫,遂赶紧扭头与罗小九争起了炭火上的烤肉,而明日出发的包裹丢在一旁,显然是在为大理寺中闲散的生活做着最后的道别。 “姐姐大人!烤肉要注重礼节,难道你不懂的尊老爱幼吗?难道平日里你带着小九吃苦,心里一点都木有愧疚的感觉吗!” “对你有愧疚的感觉?如果身边没你这么个能吃的玄兵,只怕早先我便已经可以逍遥快活了,又何必因为偷吃烤肉而被香菱姐数落一顿!” “好呀!没想到你是这么想咱的!枉咱当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保护你,这么长时间一点怨言都木有,只可怜了咱的夜明珠,就是被你毫无道德的骗走才沦落到如此下场!” “诶?夜明珠?你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你现在分明是在蹭饭好吧,我的月银难道每个月不给你买零食吃吗?” “更何况,之前在门口收点心不是收的很开心吗?甚至还说过什么‘姐姐大人最棒了’‘小九爱死姐姐大人了’什么的!怎么因为一顿烤肉便彻底改变立场了!” 话落,四只竹筷子交错出剑影刀光的感觉,甚至隐隐有罡气波动,看模样二人谁都不愿意退让一步。 “铛!”“铛!” 又是两声瓜瓢响,香菱正端来一盆菜蔬与莽子走入屋中,见到墨无双二人竟敢私自偷吃,显然面上有些气愤。 “不过是走一段时间水路,用不着好像这辈子都见不到肉一样,若是被外面人知晓,指不定嘲笑无双姑娘毫无素养呢!” “素养?如果这东西在海上能当烤肉吃,我宁愿把它提前都换掉,毕竟现在想想要在船上吃一个多月的鱼,你们还不如杀了我!” 墨无双悲愤期间,一个不留神便被罗小九迅速咬在筷子上将肉夺走,而后在竹筷表面留下一排清晰的牙印...... “臭丫头!咱们两个单出去练练!” 怒吼着墨无双便上前想要夺过罗小九的饭碗,惊得后者赶忙化作白狼模样,一张嘴便是将饭碗都吞了下去! “你们两个够了,明日清早便要赶赴波斯的路上,你们两个犯不着为了吃饭发愁吧,毕竟鱼还是有很多做法的......” 香菱话到此处都不忍心再继续折磨主仆二人,无奈又是下了一盆肉食,惊得这次罗小九连烧红的木炭都吞了下去。 “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莫名的颓废席卷了墨无双的双眸,再次斜靠在窗前望向窗外清冷的明月。 这一天果然糟透了...... “唉,要不然我去炒点容易保存的饭菜带上吧,不然我怕你们偷着跳海冲回来......” 香菱见到罗小九转身逃走的背影,无奈朝着墨无双苦笑同时,这才引了莽子一同出屋劈柴火去了。 毕竟,吃货这种生物,一旦走投无路真的会做出非常夸张的事情...... 不过仔细想想,此刻大理寺院内另一边的阿瞒心情应该比自己更加五味杂陈。 毕竟做了大唐的波斯都督,无异于是让年幼的郫露丝向二圣俯首成臣,而所谓帮助赶走萨拉森帝国的决定,此刻又成了他心头倒悬的一柄利刃。 也许从一开始,伊嗣俟三世便不应该让阿瞒护送郫露丝前来大唐的土地上求救兵,正相反他应该尝试去相信大王子提比斯才对。 但眼前的情况,墨无双不知道为何却感觉这个提比斯也有很多地方有些问题...... 现在波斯境内都传阿瞒杀了伊嗣俟三世,如果提比斯真的相信阿瞒,为什么没有在此刻出来辟谣,相反是纵容了手下派出追杀令? 又或者是说提比斯并不相信阿瞒的行为,甚至伊嗣俟三世想要私自立郫露丝为女王的举动严重激怒了他,所以才会出现提比斯着急出手杀掉郫露丝的阴谋? 这些东西没人会清楚,甚至有可能会永远的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此行阿瞒护送郫露丝的旅程,只怕会十分波折...... 更何况,方才寺卿叫去狄怀英与李元芳谈话的只言片语中,隐隐透露着此次波斯之旅隐情更甚! “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沉稳的时候,以往日的记忆,你应该是与罗小九竞争最后的晚餐才对。” 忽有沉稳的男声自窗口打破这片宁静,墨无双从恍惚中醒来,却见一袭黑袍的李元芳正靠在院内的歪脖子树上,手持一片枯叶幽幽的吹出了声响。 且听音律平仄舒缓,闻之仿佛思绪与之一同飞向远方,直引得墨无双对眼前讨厌的人多了分印象。 “呦呵,我也没想到你口~活不错啊!”(李元芳: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说着墨无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将早先二人的争斗抛之脑后,这才第一次正视了眼前的李元芳。 “明天就要出行了,看模样你好像不怎么紧张啊。” “紧张有什么用,死后无非是战友吹一曲羌笛,这一辈子虽不能落叶归根,但好歹有个人能惦记。” 说着李元芳侧目朝着墨无双观来,却见后者赶紧缩了缩脖子。 “别看我,惦记你的人,肯定不是我......” “嘻嘻,若是能在无双姑娘心中留下一丝席位,即便别人不再回忆起元芳又能如何。” “呦呵!又不涨记性是吧,现在临行专门又来勾搭我了是吧!” 说着墨无双回身便抄起了小兄弟的牌位,伸出手来朝着李元芳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保证让你记住我兄弟的阴影!” “放心吧,有些事情记住便好,有些事情做过便罢,这一辈子无非是想在无双姑娘身上找个答案,所以才做出了如此无礼之举。” 李元芳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在意墨无双赤~裸裸的挑衅,而后斜靠在树干上又无奈笑道。 “没找到当初与柳小姐动情的感觉,似乎自从心死了便再也不会复活了......” “那...我觉得你可以强吻一下狄怀英试试,这样他就不会计较你没有夺走他初吻的事情了。”墨无双表情“庄重”的回应道。(狄怀英:莫名感觉身上一冷......) 第三十章重病 说是黄道吉日,从清晨的日光刚刚露出地面,大理寺中近百捕快便已经驻足于校场等待寺卿大人的传唤,而此刻墨无双与李狄二人正也候在队伍前方。 “你们说,这一去大约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 墨无双负手白衣,青丝垂肩好一副贤淑模样,正瞧得狄怀英“面红耳赤”。 “听闻,一去一返整有三个月的时间,归来估计便又到了正元节的时候。” “正元节啊,一转眼认识你们两个混蛋大半年了,可我没觉得自己哪里过的舒坦了......” 墨无双瞧着狄怀英的方向,暗中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进了大理寺,你听说过谁有舒坦日子了?”李元芳余光瞥着后者,仍旧是抱刀冷酷的模样,而后又摆了摆头道。 “还有,你赶紧回队伍里站好,别让百姓看到大理寺护送的队伍杂乱。” 好吧,你是这次出行的副使,您说了算...... 墨无双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悲切,随着远处寺卿随几位寺正走来,只得缩回脑袋入队裝起乖乖女来。 “禀寺卿大人,护送波斯遣唐使队伍共九十八人,加上主使与副使共百人,无一缺席还请大人检查。” 狄怀英虽然身子有些虚弱,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当即抱拳之后且见寺卿点了点头。 “此行前往安西大都护府足有五万八千余里,大部分的时间都要呆在海上,所以路上大家伙定会经历一段艰苦的旅程,在此老夫先带大理寺先谢过各位了!” 说过话,寺卿朝着众人打礼,院门方向则有几人敲响铜锣,而后一顶轿子被四人抬出,如此众人回头方才瞧见了祭天的案台。 这是规矩,出行的人必须要在良辰吉日的时候祭天,以祈求路上的平安,到底是否有用处大家心里都清楚,只不过讨个彩头终究还会心安。 “你们说,咱们拜得是哪个神啊?” “你信哪个,就拜哪个神......” 墨无双在顶礼膜拜的时候忍耐不住朝着一侧李元芳打了个小差,却见后者拜礼时无奈的应付道。 “可我什么都不信啊......” “那就拜你那个兄弟去,祈祷他在天之灵能保佑你。” “额,总觉得拜它并不是很吉利啊。” “那你问狄大人去吧,我也就是走个形势而已。” “嘘...我也是!” 这三人组从来不会消停,兴许是有墨无双这个纽带在,引得队前的寺卿大人微挑了下眉梢。 巧了...老夫也不知道...... 祭祀的礼仪很快过去,伴着院门大张且酒碗碎裂的声响,这只由大理寺百余人的捕快队伍终于出发,直至走出了长安城后,墨无双这才敢唤出腰间罗小九化成狼型,当起坐骑跑到李狄二人的身旁。 “刚才长安城门的地方,被一群人围起来好像看珍稀动物似的,我这身上真是难受得厉害。” “那是自然,毕竟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要去波斯,不好好观望最后一眼,心里自然有些不畅快。” 听到李元芳的话,墨无双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鼻子,随后憨声笑道:“你这么夸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要不我再损损你?” “副使大人,您觉着这么玩刺激吗?” 墨无双无奈翻了翻眼睛,而后凑到狄怀英的身旁总算是舒心了些。 “咱们要历经三日到达港口坐船,而后再经历一个半月的时间到达波斯,送至安西大都护府又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哦,那你问吧,视情况我努力回答。” 看模样狄怀英的病情有些加重,坐在马上身子有些摇晃,墨无双发觉这便赶紧将其扶下马来,走至后方马车的地方,这才伸手敲了敲车架。 “阿瞒,你出来一下,让身子不舒服的狄大人进去休息怎么样?” 后者与墨无双的关系不错,撩开车帘自然明白了墨无双只言片语的用意,遂赶紧扶进去狄大人后,这才借着他的坐骑追上了李元芳的头马。 只可惜沟通障碍,仅有相似性格的目光,反倒令二人相视一笑。 阿瞒:“对不起,拖累你们护送至安西大都护府境内,以后要是有机会,阿瞒定将回报各位的恩情。(波斯语)” 李元芳:“这混蛋和无双姑娘关系太好了,真让人不爽啊......”(墨无双:喂,你确定这两个人是惺惺相惜?) 这一边墨无双顾不上外面的情况,且将狄怀英扶到车上后,正见郫露丝赶紧从角落中凑过来,而后探了探狄怀英的鼻息皱眉。 “要不要给他盖些被子?总感觉他呼出来的气烫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发冷的样子。” 说着小姑娘被墨无双推开,示意会有传染危险之后,这才终于见到狄怀英虚弱的朝着自己招了招手。 “趁着还没有上船的时间,劳烦无双姑娘与罗小九前去下一个镇子的药铺买几副药。” “麻黄,紫苏,杏仁,橘红,桑白皮,茯苓,甘草......” 兴许是说话的力气都不足了,狄怀英将一切都交给墨无双去决断。 而后者现在却是慌的不得了...... “老兄,多给一点提示好不好?你说了这一堆东西,都是咱们普通话嘛!” 墨无双用力摇了摇昏迷过去的狄怀英,无奈只得回头面色铁青的来到了李元芳的身边。 “问一下,你们这个朝代,发烧感冒都吃些什么东西?”(李元芳:一脸懵逼,她说什么呢?) “师傅!刚才狄大人说的东西俺都听到了,要不俺去帮你们将草药买回来吧!” 忽有熟悉的声音自马车下面传来,惊得墨无双低头正见一个灰头土脸男孩自车板下钻出,裂开一嘴白牙朝自己笑道。 “其实俺不该这么早出来的,毕竟怕您把俺赶回大理寺去,不过看在狄大人身上的风寒,您就放过莽子好不好?” 哪有什么好不好,既然已经跟着大队伍走出了半日,墨无双自然没有心情将其赶回香菱身旁,无奈只得摆了摆手这才见到臭小子转身一溜烟便消失不见了。 “好吧,万能的丁丁之神啊,请宽恕我方才的冒昧,愿我们此次旅程能够少些波折吧......” 第三十一章守夜 直到傍晚的时候,莽子才遥遥从远处官道上飞奔回来,而后借着锅烧出药汁给狄怀英饮下,这才终于见到呼吸稍显平稳。 “师傅,你说狄大人现在的身体条件这么差,为什么还要跟着咱们一起过来啊?” 莽子里外殷勤的给周围捕快递汤,兴许是希望众人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作用,而在空闲的时候朝着墨无双回头问道。 “逞能呗,就怕别人不知道狄公子会波斯语一样,如果没了他还没办法和阿瞒二人沟通呢。” 墨无双心里自然清楚狄怀英前来的用意,余光中瞥着李元芳的方向,这便又将莽子递来的汤碗接过。 “多吃些野菜,这人一旦上了船之后,难免会有些不舒服的地方。” “不过,话说李元芳究竟害怕什么,我至今都不知道呢。” 另一旁的副使李元芳感觉到墨无双散漫的目光,虽不在意但一旁的捕快也会凑来打声招呼。 “李大人和无双姑娘是什么关系啊?方才大家伙可看到她没少朝着您看过来呢。” “呵呵,她八成又是想着怎么捉住我的把柄,如果你们调换下位置便不会再羡慕了。” “李大人真的是客气了,能被无双姑娘关注,哪怕是恶人都是令人羡慕的啊!” 也不知道这群花痴捕快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远远观着墨无双便已经知足的模样,直引得李元芳摇了摇头。 “长安大理寺...只怕前途堪忧啊......” 说着敲了敲碗,似乎是命令周围人放下碗筷进行安营扎寨,而墨无双这一边仅是瞧了眼李元芳,却坐在原地并没有动作。 算了,这姑奶奶我还真没办法训她...... 其实墨无双这一边也没有恶意,毕竟她也不会支帐篷这样的技术活,只得朝一侧生活经验丰富的莽子摆了摆头,这才有了与罗小九晚上休息的地方。 “莽子,你晚上就伴着狄大人睡吧,要是有什么情况你别忘了及时通知大家伙。” 嘱咐完毕,墨无双刚回头想要叫上罗小九休息,却哪知后者眉眼含春的朝着自己招手,无奈拎起颈毛丢到了郫露丝的帐篷内,这才终于深深的松了口气。 三个月的时间啊,只要是个正常人谁愿意长途跋涉的走这么多道路,更何况墨无双这个懒货,仔细想想更是可怕。 可无奈,从最开始既然选择了大理寺这个道路,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坚持下去...... 毕竟她有预感,有很多秘密需要自己去发掘,有很多故事正等待自己去领悟。 甚至眼前去往安西大都护府的路上,便是磨练身心的一难,若是坚持下来后,墨无双估计自己回来...不敢想象。 这不是要把自己逼出原形的节奏吧...... 辗转反侧,原本平日里认枕头认床的墨无双比较烦躁,此刻被帐篷中徘徊的蚊虫弄得闹心,只能起身理了下头发,便朝着帐篷外面走去。 而此刻守夜的人,却是独坐于木桩上的李元芳,这让墨无双的心底深感不妙。 不要惊扰到他,不然一谈话分分钟冷场...... 可天不遂人愿,实力超脱于墨无双的后者,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身后鬼鬼祟祟的多了人呢。 “周围是密林,你要是方便我会装作看不见......”(墨无双:你丫到底能不能看见!) 瞧瞧,这是李元芳大人才能说出来的冷笑话,墨无双对此无奈同时只能挪着莲步朝他身旁凑过去。 “我说李~大人!今天晚上怎么是你守夜啊?” “因为别人守夜,我不放心......” 说话同时,李元芳冷笑着紧了紧怀中的宝刀,余光中同样感觉到了墨无双鄙夷的神色。 “我家小九的鼻子肯定比你好用。” “她现在睡得好像死了一样,你确定我能信得到她?” “那最起码你是没遇到月圆之夜,她可以边睡边朝着天边的月亮长啸呢......” 李元芳听后干声笑了笑,在木桩旁为墨无双腾了个地方,明显示意后者走过来坐。 “不用了,上一次你都给我弄出心理阴影来了......” 墨无双婉拒李元芳的邀请,此刻寻了处足有一丈远的木桩方才坐下。 “狄大人那里怎么样了?方才因为队伍里面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没来得及去看一下状况。” “还好吧,我让莽子和他睡在一个帐篷里面了,要是有情况就能通知咱们。” “我不认为是个好主意,毕竟现在帐篷里面,就数这个孩子打呼噜的声音最响......” 不一会,睡眼朦胧的莽子被墨无双拖出了营帐,忽然感觉身边一冷这才醒过神诧异的看向墨无双。 “师傅,您这是干什么?” “把你拖出来,省的呼噜声打扰了怀英小受休息。” 说着墨无双拍了拍手掌,且见莽子站起身来却目光盯在了他的腰际。 “你...腰上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是方才去草药铺的时候,店家送给我的荷包,说是看着面善有缘,所以才赠送的。” 说着莽子兴致勃勃的摇了几下,果真有一股异香散发,且久久不散...... “把你的香包给我看看......” 李元芳没有在意莽子略带炫耀的神色,当接过香包后仅是微微一嗅,这便伸手将其丢出好远! “疯了!一个孩子的东西你也下得了手!” 面对着身侧一脸蒙逼的莽子,墨无双没由来心头生出一股火,当即朝着李元芳怒吼同时,却不料后者嘴角仅是挑了挑。 “这是江湖管用的伎俩,在香包内藏入一枚特殊味道的香子,当附着到人身上的时候,便可以根据鹰犬的嗅觉时刻掌握我们的信息。” “江湖伎俩?你的意思是说,前来打扰我们的...不是波斯人了?” “这一点我也不能确定,不过既然人已经来了,你应该可以尝试问问他们......” 说着,周围树林忽然变得阴森,仿佛一阵黑风摇晃了林中落叶,仅是片刻却见数名身着夜行衣的刺客身影渐渐浮现出来。 第三十二章黑衣 眼前这些刺客看似有些身手,只不过阵型步伐凌乱且兵器各异,想必定是普通的江湖中人。 此刻无需李元芳多做解释,就连墨无双也看出来眼前这群人的出身,特别是那副不断踌躇的模样,更不会是哪户人家培养出来的精英死士。 “哪里来的江湖宵小,明知是长安大理寺的队伍营地也敢前来夜袭!” 李元芳冷声响彻全场,周围帐篷中休息的捕快们也自然从梦中惊醒,如此便急忙钻出帐篷,睡眼朦胧的架好阵势,且见一柄柄寒光熠熠的横刀,显然是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冒昧前来还请神捕大人见谅,我等知晓您在长安城的本领,所以绝不会有丝毫侥幸敢与您轻举妄动。” 说着为首一名中年黑衣人示意的将兵器刺于地面,而后退开两步表示出了自己的立场,而身边数十名黑衣人也随之弃兵。 如此一来,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 “李元芳,你说这群家伙搞什么鬼,既然知道咱们两个的名号,又为什么会前来此地夜袭?难不成......”(李元芳:对方估计只听说过你无双姑娘的艳名。) “我等只不过江湖散客,今日偶然接到委托,说是要将一个小女孩从这里营救带走而已,若说与大理寺争斗可是一丝都不敢多想。” 瞥见墨无双的身影,中年刺客急忙摆了摆手表明身份。 “更何况,我们中多是无双姑娘的追随者,偶然听闻护送的波斯人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所以我们也是抱了护送无双姑娘的心思才略施伎俩跟来的。” 好家伙,又见一群花痴追到了面前,不过墨无双仍旧无法放松警惕,此刻左右瞧见众人收了兵刃,这才收刀严肃道。 “你们既然知道我与李元芳护送不敢造次,又为什么夜中会聚集于此,难道真当李神捕是三岁孩童可以糊弄吗?”(李元芳:你这话里有话......) “更何况,你们前来绑架波斯遣唐使,又哪里称得上是无心于大理寺为敌!” “诶呦!无双姑娘这可就冤枉我们了,要知道您大理寺的行踪可是绝密,我们不用这点手段骗了任务,又怎么能寻到您的下落呢!” “更何况,偷了那群胡人的任务,对你们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中年人说话看似并没有语无伦次的模样,而后似乎是感到面纱未取下,这才急忙摘来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嘶!”墨无双不识得此人,可此刻李元芳见到却是倒吸了一口寒气,而后当着墨无双的面,赶紧抱刀礼道。 “没想到是‘陨龙刀’冯磊前辈!方才晚辈不知,还请前辈见谅!” 是什么人能让李元芳这样恭敬! 墨无双此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在李元芳暗中示意下只得一同朝着中年人抱了抱拳。 “这位可是步入绝顶高手多年的老前辈,甚至曾经与墨神捕等人也私交甚好,而后入了张青锋张大人家做总教头,只是不知为何今日竟然屈尊出现在此处?” “您要是再说为了一群小子护送无双姑娘,只怕连营地内的小孩子都不会相信了。” 张府的总教头! 听到此话,墨无双只觉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并非因为方才对眼前中年人的无礼,而是早先在张府寄宿的时间里面竟然不清楚还有此等人物! 也难怪,张大少爷敢接手张府的一切事宜,甚至能够继续任职兵部侍郎这一要职,估计与眼前的总教头有着直接的关系。 可...当时争斗,为什么没有见到此人出现呢? 墨无双没时间琢磨已经过去的事情,再抬头瞧见中年人的目光,便深深的舒了口气...... 还好看起来,对自己没有什么敌意...... “呵呵,既然李少将军问起,那冯某也不再隐瞒了。” “此行我等目标的确是为了护送无双姑娘前去码头,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监视队伍中的波斯人。”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张大少爷听闻无双姑娘出城,所以前来以报恩为缘由的举措。” 报恩? 墨无双仔细想来没觉得自己对张大少爷有何恩情,可狄怀英与其私交甚多,再加上李元芳对其敬重的模样,这才跟随着放下了戒心。 “那阁下为什么要身着夜行衣前来?” 明明是李元芳更加敬重老前辈,此刻却没有与墨无双一样放下戒备的问道。 “呵呵,因为张大少爷不想让无双姑娘感觉欠了他人情,所以才命我等暗中护送,若是几位介意也可以穿回原有的衣物。” 说着中年人便要做出当场换衣物的动作,惊得墨无双赶紧抬手止住动作,如此才算是真正的接纳了眼前数人。 “冯前辈,不知接下来的日子里,您打算......” “怎么也要护送你们离开了码头,不然回到张府内没办法交差了......” 后者咧嘴笑了笑,而后挥手唤周围的黑衣人继续消失在密林中,如此与在场大理寺捕快点了点头,这才随着转头离开此地。 “这下好了,最起码有这么一个大高手跟在身边,咱们前去码头的一路上肯定安心了!” 墨无双余光瞥着李元芳舒心道,却不料后面的帐篷内传来狄怀英轻咳的声响,而后莽子却钻出来叫了外面守夜的两人进去。 “此人不能信!” “我知道......” 进到营帐中,狄怀英二话不说便朝着李元芳嘱咐,却见后者眉心微皱下直接回应道。 “怎么不可信了?刚才李元芳不是对他挺恭敬的吗?” 墨无双莫名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冷,此刻搂着罗小九的脑袋问道。 “不知无双姑娘可还记得十年前墨神捕带您逃出长安城的情况吗?” “当时脑袋有些发昏,所以大半已经记不清了。” 墨无双听到此话莫名心中一凛,回想起那时正是自己穿越来大唐的时候。 “大理寺曾经得到线报,这个冯磊曾经与拜火教的人联系过,所以当年泄露墨神捕父女二人行踪便极有可能与他有关。” “再者,三年前冯磊以出任务为由消失至今,临走时候怀英并未听到他归来的消息,所以又怎么可能奉了张大少爷的命令前来护送我们。” 墨无双听到狄怀英的分析,只觉得心底再次发寒,且见派人与罗小九出去查探四周片刻后,这便凑过来与二人问道。 “会不会是线索出了什么问题啊?” “但愿吧,毕竟这冯磊方才没有与大家起冲突。” “我警告你们两个别吓我啊,这可是绝顶级别的高手,更何况之前咱们招惹过拜火教,你确定还有可能全身而退吗?” “一切等查探过后再说,如果有可能怀英也希望是大理寺的情报出现了疏漏。” 可天不遂人愿,等到罗小九几人归来的时候,却将一枚血淋淋的金牌丢在了狄怀英的面前。 “长安城张府的精兵令牌,方才多亏了罗小九的鼻子从地下挖出来的,死者共一百六十九人,均是被人一刀毙命......” 糟了...看来离开大理寺的时候,没有虔诚的祭天真遭报应了...... 第三十三章拜火起源 “怎么办元芳大侠,我现在真的有点方了......” 墨无双不明白现在为什么要陪着众人在路上等待那群人跟过来,更何况为首的那个人还是生死仇敌。 “我现在害怕那群家伙突然暴起朝咱们动手。” 墨无双指尖抚摸着丹枫刀,自打清早醒来她便嘱咐罗小九一直保持刀的形态,而此刻斜靠在马车旁不住左右观望。 “应该不会,不然昨晚以冯磊的实力而言,便已经有可能朝着咱们动手了。” “关键你我也算挺牛逼的人物,有可能也会是顾及咱们联手吧。” 墨无双神经质的再左右观望,似乎是生怕出现早先古桥镇那般的数千火魁,毕竟那次当真是留下阴影了。 “他可是与张青锋同级的高手,此刻不伤我们大概与已经消失的墨神捕有直接的关系。” “你意思,又是个想把我亲爹勾搭出来的混蛋?那要是到了码头还没出现怎么办?” 李元芳回想起上一次在翠烟阁发生的事情,闭目稍琢磨一会儿便摇了摇头。 “之前墨神捕与巴蛇一战相当惨烈,特别是长安的城墙塌陷,即便是远在淮南道的人都知道。” “如果真的要找墨神捕寻仇,这明显是最不明智的阵容,除非他们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就比如,有可能是奔着无双姑娘来的也不一定。” 此话说得墨无双炸毛,猛起身跃到轿顶,且见林中遥遥坠着的影子,冷汗直接沁透了衣衫。 “那么大岁数了,不至于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身处古稀,爱好貌美女子的也大有人在。” “可你不是说他与我亲爹关系好吗?” “关系好会透露消息给拜火教的人知道吗?更何况,离开张庆峰的府上,想必也是被其发现了拜火教的身份吧。” 李元芳瞧见墨无双模样觉得满心愉悦,还想再恐吓一下的时候,却不料狄怀英的素手自轿中朝二人招了招。 “这个话题到这里打住吧,毕竟隔墙有耳......” 话落,李元芳自然是遵守了狄怀英的嘱咐,可墨无双事关本人,瞧着狄怀英醒来这便一溜烟的钻入了车厢内,直惊得郫露丝娇躯一阵,险些叫出声来。 “乖!有你无双姐和阿瞒在,怎么可能有人伤得到你呢!” 墨无双伸手摸了摸郫露丝的脑袋,而后撇过头查看狄怀英身体恢复后终于松了口气。 “你这身子骨真的是太弱了,早先听闻你祖上也是武将世家,没想到还真的会出现异类。” “那是因为怀英自打在孩童的时候,便因为狄府灭门的灾祸导致身体经脉被震裂,所以才终生不得学武。” 说话狄怀英的面色露出悲戚,导致一侧的墨无双再次领悟到自己说错了话,只得挠挠头转移了话题。 “刚才李元芳说的话,你觉得有可能吗?” “什么话?说那个冯磊的目标是你?” 狄怀英面色苍白的笑了笑,且见墨无双不住点头的模样只得再解释道。 “八九不离十......” “毕竟你身上牵扯着一个非常大的背景,不只是第一神捕墨霖山,还有你本身的特异性都能吸引江湖中诸多心怀不轨的人。” “更何况是身为江湖邪教的拜火徒呢......” “不过无双姑娘有一点无须担心,最起码他们此行不会对你动手,甚至与阿瞒二人之间也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墨无双闻言终于将马上要跳出来的小心脏放下,毕竟狄怀英的分析从未有过失误...... “你的意思,波斯帝国发生的事情与拜火教还有关系?” “说不清,但是拜火教的出现,最起码解释通了为什么波斯的刺客能够不声不响的进入长安城中。” “也解释清楚了,为什么阿瞒与郫露丝的秘密旅程,会有人潜伏在黑船上跟随至长安城,而当时那个大胡子的细作也不懂我们的语言才对。” “更何况,拜火教的起源便是在大夏地区,而他们信奉的神明,正是郫露丝口口声声中所膜拜的善神阿胡拉。” “只可惜,在大唐的土地上...他未必是一个善神。” 狄怀英的解释令墨无双明白了拜火教的起源,而此刻余光瞥见郫露丝的方向,墨无双的心仿佛沉进了无底的冰潭。 也就是说,实际上墨无双几人的队伍,正在前往拜火教的大本营去送死...... “我的老天,这两个混蛋在离别祭坛前祈祷的肯定是那个什么善神阿胡拉,果然把我们送到敌人的老巢去了。” “还有别告诉我,之前你们去秘密谈话中,寺卿的目的就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一股深深的绝望笼罩在墨无双的身上,还不等想掉头逃走,却感到脑门被狄怀英轻轻弹了一下。 这还是狄怀英第一次敢动自己...... “那是因为有特殊的事情需要办,并且办好了对大唐有更加深刻的好处......” “那凭什么我们去给大唐的江山做替死鬼啊!” “因为你是大理寺人啊......” “那这一切你都清楚,难道不害怕送到那里会被切成肉丁吗?难道不怕被套上女装被强上三天三夜吗?毕竟你可是摧毁过人家一个劫池呢!” “怕什么,波斯的拜火教与大唐内陆的拜火教关系不大,毕竟一个是国教,一个是邪教。” “说不定咱们大唐的拜火教主还是个土生土长的人呢。” 狄怀英说罢又是轻咳两声,再见到墨无双面色黝黑的模样,这便继而笑了笑。 “现在不怕路上被人干掉了吧......” “是啊,等到了地方人家可以尽情蹂躏呢......” 墨无双自暴自弃的靠在了车厢内,余光瞥着打瞌睡的郫露丝,虽有满心的不爽但终究还是松开了腰间的丹枫。 “这次,郫露丝的小丫头是咱们大家的保护符,到终点的时候千万要保住她的安全。” “那谁管我们自己的安全?” “呵呵,听天...有命吧......” “友情提示一下,咱们出来的时候,可是什么神灵都没拜......” 第三十四章夜宵 “头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动手,明日晌午这群大理寺的队伍便要抵达码头了!” 映着不远处大理寺驻扎的营火,隐藏在幽暗密林中的黑衣人群终于忍不住朝着为首闭目养神的冯磊问道,看得出来他们的情绪有些焦躁。 “嘻嘻,不还没到明日晌午吗,我都不着急,你们还急什么。” 摩挲着怀中的青鳞宝刀,冯磊余光朝着周围几名部下轻声笑道,看面色似将眼前的情况当成了儿戏。 “出来的时候,左护法不止一次的叮嘱过大家不能让大理寺的队伍顺利出了码头。” “而您现在的表现却给人一种纵容大理寺离开的感觉,甚至昨晚明明可以屠戮尽大理寺人的场景,您居然选择了弃兵相护。” “这实在让大家无法心服口服......” 拜火教的人身上都弥漫着一股兽性,此刻对冯磊生出怀疑之际,自然也不会在意往常的阶级问题。 “哼,一群嘈小子竟然也敢质疑我?” 冯磊并未过多解释自己的举动,且见为首那拜火徒还想上前与他理论,这怀中青鳞刀芒却如劲风掠过,仅是刹那未感到丝毫内力动荡,便瞧见对方脖颈生起一丝红线,引得周围数人汗毛直立! 果然不愧是“陨龙刀”冯磊,这一刀的速度竟然已经达到了肉眼难以捕捉的境地! “别把命送在这种无用的地方,冯某人怎么说,你们便怎么做,到时候会给你们交差的理由。” 不见了面上和善,冯磊此刻俨然一副冰冷的模样,如此才使得众人噤声,让这片密林重回了安静。 “呵呵,明日晌午吗......” “李元芳,今晚还是你在这里守夜?” 墨无双又是一晚无眠,走出营帐后见到篝火旁闭目练功的身影,忍不住上前打趣问道。 “不然呢,让你晚上守夜,总跟我推辞说第二天容易黑眼圈,而实际上你根本就睡不着。” 说着,莫名感到身侧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扭过头却见着罗小九拖来数十只野兔丢在地上,显然是想趁着明日出海之前再吃些野味。 “前两天发现你的手艺也不错,不介意再露两手吧。” “数量这么多,你不嫌慢就行......” 在守夜的途中若是有野味可以品尝,李元芳自然不会介意,等到处理好野兔之后,伴着油脂在火苗上滋滋作响,不少捕快也从帐篷中纷纷探出头来观望。 “香!难怪当初你能拐带了柳家小姐,单是这一手烤野味的本事便不是寻常人能练出来的。” 墨无双与罗小九在一侧木桩上乖巧候着,毫不理会其余人吞咽口水的模样夸道。 “毕竟当年与家父一直驻守在边关,除了每日练兵与迎战之外,总要想办法给自己缓解下压力才行。” 说着伸手撕下一片兔腿递给罗小九,后者兴奋接来吞咽之后俨然一副更加期待的神色。 “评价一下,烤得怎么样?” “光顾着吃了,感觉味道还算一般吧!” 任凭谁都能看出罗小九心口不一,想必是之前与李元芳的恩怨还未忘怀,此刻且见白尾兴奋的摇晃,众人便已经心知野味的品质必然不错。 “嗯,听到你说这话,野兔想必便已经可以吃了。” 说罢李元芳并未在意罗小九气愤的神色,伸手一招便将周围观望的捕快们都聚集起来,将数十只野兔轮流分发下去之后,惹得小妮子浑身白毛都炸了起来。 “那些都是咱辛辛苦苦捉来的啊!你怎么就擅自给这些混蛋分发下去了呀!” “谁让你早先在我房间里面下陷阱了,这样也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李元芳瞧见罗小九想要爆发又不敢硬怼的模样着实可乐,此时瞥见墨无双在一侧品兔肉的模样,便再撕下一块递了过去。 “给狄大人送去一块吧,明日出海,肚子里没些油水总归不太好。” “呦,没想到你还真的是处处为怀英小受着想,要我说还是赶紧把他收了吧,这样也好给他一个坚实的依靠。” 墨无双当着所有人的面开了个玩笑,在李元芳低声咳嗽后才反应过来有些逾越,这便转身红着脸钻入帐篷中,余下了帐外数十人围在一起哄笑。 “外面笑什么呢?” 狄怀英在墨无双冲入营帐内的时候才恍惚醒来,侧耳听见外面的笑谈声皱眉问道。 “没什么,就是那些家伙吃饭吃得兴奋了而已,所以才差遣我给你送回来点肉食。” 寻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油纸,将兔腿摆在上面后,墨无双靠在狄怀英的身旁安静的坐了下来。 “除了送兔肉还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后者轻咳两声,正见墨无双有些踌躇的模样问道。 “昨天你说十年前离开长安城的时候,那个冯磊极有可能是透露我父亲行踪的罪魁祸首,而也是因为那场战斗,我失去了所有关于儿时的记忆。” “趁此机会,我想知道一下当年发生的事情......” “时候未到,并非怀英不愿意告诉你,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只有那些老一辈的人才清楚,而大理寺的卷宗阁中也从未见到过资料。” “所以,怀英只不过是道听途说了一些东西,没有依据终究是不能跟你诉说。” 又是这一番应付的话...... 墨无双看得出狄怀英仿佛在极力隐瞒着什么,似是眼角闪过一抹苦楚,如此才第三次放下了对于十年前那场神秘事件的疑惑。 “那明天离开码头,是不是该有一场较量了......” “看不透那个冯磊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怀英现在也没办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老天,什么都没有准信,他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神探了啊...... 指尖拾起散着肉质香气的兔腿,狄怀英难得品了一口,而后映着墨无双鄙夷的神色,却在嘴角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微笑。 “稍后无双姑娘出去的时候,劳烦告诉一下李元芳。” “兔腿做的不错,明日晌午之前怀英还想品一次,只不过有些客人,希望备好调料才是......” 第三十五章设宴 宿营的篝火还在散发着青烟,大理寺的队伍刚刚启程继续前往码头方向,而此刻冯磊等拜火教的成员追寻上去,却见在一侧木桩上压着一封信。 “有意思了,居然要在登上码头之前,请咱们一起吃一顿烤野味。” 中年的冯磊见到清秀的字迹忍不住笑了笑,而后余光扫过周围数名拜火徒,伸手便将信封装入了怀中。 “头...头领,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毕竟早先他们暗中查到了长安张府众人的尸身,想必已经怀疑到我们的身份了。” 一侧教徒斗胆与冯磊惊醒道,却见中年人覆刀而立,随后仰头爽朗的笑了笑。 “呵呵,摆明是一群心怀不轨的人,哪里还需要怀疑什么身份!” “只不过这个叫做狄怀英的小子有些意思......” “如此你们且听好,直到晌午时分,冯某人去赴宴的时间内,绝不能有丝毫动作,违者如昨日那个蠢货的下场一般,都知道了吗?” 话落惊得一群教徒浑身战粟,不住点头称是之后,尾随了大理寺又是好远的道路,直至遥望见码头与航船的影子,这才看到一张八仙桌摆在码头中央映入眼帘。 而桌前只有一名纤细的青年,一壶清茶与一盘肉食...... “早先听闻过狄公子的盛名,没想到今日见到才发现如此年轻,古言英雄出少年诚不欺我啊!” 冯磊遥遥瞧见大理寺的捕快们正朝着航船进发,而此刻依稀可见的李元芳和墨无双身影也混在其中,并不断的频频回头。 看来...这小子有些胆量啊......(狄怀英:有胆量个毛线,坐在椅子上腿抖得站不起来了......) “小生何德何能受此抬爱,倒是冯大侠一路上护送我等大理寺众人,才是真正的侠肝义胆,如此布下清茶野物也是谢过阁下恩情。” 话落,狄怀英拂去袖上尘,起身为冯磊斟好茶水的时候,却见后者凑过脑袋,盯着狄怀英的目光冷冷笑道。 “小子,官场那一套我冯某人耍不来,刚才从信中看得出你知晓我们的目的,为何又敢独自与我同桌,难道...你不怕死吗?” “呵呵,冯大侠这是哪里的话,生死虽然由命,但怀英也有放不下的夙愿,所以又岂能脱于凡尘呢。” “只不过,方才冯大侠既然坐在了桌前,眼睁睁的看着大理寺的捕快们上船,我便清楚与您同桌不会有任何危险。” “因为,您...志不在此。” 话落,狄怀英迎着冯磊的目光笑了笑,坐回椅前余光朝着航船方向瞥了眼。 “哼哼!好一个志不在此,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不会对大理寺出手啊?” 冯磊仿佛被狄怀英勾出了兴致,不等身旁拜火徒着急的催促,遂抬手示意狄怀英说下去。 “这个...怀英不知。” “呵呵,看来你到底还是跟冯某人赌命来了......” 冯磊听到狄怀英的回答感觉好笑,伸手将青鳞宝刀摔在桌上,惊得狄怀英身子颤了颤,如此才继续笑道。 “那...你知道现在穿上那个波斯的小丫头有多重要吗?” “清楚一些,若是抵达安西大都护府境内,估计会改变了大夏境域和波斯帝国的格局。” “嗯,此言不错!你既然清楚了冯某人是拜火教的人,自然也该明白她对于拜火教的影响。” “但是她也信奉你们的善神阿胡拉......” “呵呵,可惜冯某人不信,所以才不会朝着小丫头动手,毕竟个混账的神在大唐的地界,可远没有波斯帝国中的威严。” 狄怀英听到冯磊话中有话,余光中瞥着周围数名有些不耐烦的拜火徒,只得侧隐隐的问道。 “那您此行护送大理寺队伍又是为了什么呢?” “谁说是护送你们了,不过是监视而已......” 伸手扯下一片兔腿,冯磊趁热啃两口忍不住赞叹:“这是那个无双丫头的手艺?比早先墨霖山的可差远了。” “非也,这是李元芳李神捕为您准备的野食。” “难怪呢,性格那么欢脱的丫头,不可能烤出如此孤寂的味道。” “那...怀英有一个疑问不知当不当讲。” 狄怀英心中估计不远处的航船已经临近启动,此刻看着冯磊大快朵颐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十年前,在墨神捕携无双姑娘秘密逃出长安城的时候,是您暗中通知拜火教的人前往围剿他的吗?” 此话一出,冯磊掌心油腻腻的野味被放回餐盘,双目中隐隐透着丝回忆后,再见狄怀英探求的神色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冯某人知道大理寺阁内记载着一些往事,其中便有那时与拜火教碰头的资料,但墨老弟终究是冯某人的兄弟,有些事情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说罢,冯磊擦了擦掌心,而后抬头瞧着不远处的航船,这边伸手为狄怀英指了个路。 “就在这里诀别吧,别让前往波斯帝国的队伍在半路夭折了。” 此时狄怀英虽然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但终究还是断定了冯磊此人并无恶意,无奈见着周围数名拜火徒有些暴起踪迹,便只能扶着木椅站起身来,而后蹒跚的逃向了航船。 直至航船离开了码头,消失在蔚蓝的海平面中...... “你们这群臭小子吃饭了吗?” 冯磊回头瞥见身后众多恼怒的拜火教徒,且听为首一人面色严肃的摇了摇头后,却抚摸着怀中的青鳞宝刀笑道。 “可惜了,看来你们只能做一群饿死鬼了......” 话落,仿佛狂风乍起,在众多拜火教徒还未明白眼前情形的时刻,便感觉天旋地转没了力气,随血幕喷洒在码头前,这才有一名黑袍人出现在了冯磊身侧。 “八哥,回去告诉墨霖山,因为大理寺的事情,他又欠我一顿好酒。” “好说,稍后等你回到九龙阁,即便墨老九赖账,我也会帮你要回来。” “呵呵,看来又要往后拖了,毕竟拜火教内部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等结束了我再回去吧。” 冯磊在身侧伸了伸拦腰,仿佛看不到尸横遍码头的场景,转身离去时却听闻黑袍人的声音传来。 “这个...你回去打算怎么交差!” “你们不用管,护法质问我自有办法......” 第三十六章航途 不知道为什么,墨无双忽然发现狄怀英这个人并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懦弱,就像方才独自面对冯磊等拜火教中人,这等胆量墨无双自问不及。 此刻一众大理寺的捕快正严阵以待的守在航船上,而狄怀英的背影正靠在船舷位置,迎着从耳畔刮过的海风,好似有说不清的愁思飘散开去。 “狄大人,海上气候多变,小心染了风寒再加重病情啊。” 一件锦缎的白袍披在狄怀英的肩头,随后者轻声叹息,刚回头却见墨无双竟然一副乖巧的模样站在身旁。 “你...是无双姑娘?” “废话,难道你刚才以为是那个善神阿胡拉给你披上的暖袍吗?” 墨无双说话翻了个白眼,左右打量狄怀英身上无恙后方才松了口气。 “那...李元芳呢?” “他呀...别提了,早先我还以为李神捕当真无所不能来着,却没想到这混蛋在一开船的时候便伏在栏杆旁吐个不停,想必是嘿嘿...晕船了!” 墨无双说着话,俨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而狄怀英回身观望其余的驻守捕快,此刻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长安地处平原,寻常难走水路,不光是元芳会难以适应航行,大部分的捕快们也难以忍受海上的生活。” “所以没什么可嘲笑的,稍后你且从船舱中取来些草药煎服,过些时日便能习惯些海上气候。” “可...他现在这副模样,你难道不感觉特别解气吗?” 墨无双的明眸闪了闪,用手肘碰了下狄怀英的肋下笑道,可谁知狄怀英抿了下薄唇却面上青色更浓。 “他们不适应水性,等一个月的航程结束,大半的人都性命堪忧,怀英听到此言又怎么可能如无双姑娘般偷笑呢。” “更何况,方才与冯磊交谈的过程中,明显透露了还会有新的危险等待我们,虽不清楚敌方来源与行踪,但如此模样却要迎战,无异于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狄怀英就是这样,每每在墨无双幸灾乐祸的时候,总会扑灭她心头的兴致,无奈再瞧狄怀英焦急的模样,只得扭了头朝着船舱方向行去。 这个混蛋真的是一点幽默性都不懂...... 推开船舱,墨无双迎面却见阿瞒二人已经在船舱中忙活开了,想必有过航行经验的他们,知晓此刻大理寺面临的情况。 “那个...二位,还需要帮忙吗?” 阿瞒抬头瞧见墨无双不住搓手的模样,虽语言不通也能分析透后者嫌麻烦的心思,遂摆了摆手这才让后者如获大赦的离开了船舱。 “怀英小受!现在船舱内正有阿瞒二人打理药物,说是不需要我帮忙,所以就回来了!” “那你还不如寻个地方休息一下呢......” “不行,副使大人说了,在他无法照看你的时间里,必须由我在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墨无双说话拉了一段好长的尾音,任谁都能听出来一股撒娇的感觉,直引得侧耳倾听的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理寺的魔女墨无双竟然会向人撒娇?看来必定是有事情要勒索狄大人啊! 与此同时,狄怀英这一边也是浑身抖得好像糠粟一般,似乎比直面刀剑更加畏惧,迟疑了半晌这才咽了咽口水试探道。 “要不...怀英去跟元芳说说,让你在船上恢复自由?” 墨无双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 “要不在元芳不适的这段时间,由你来暂任副使如何?” 不对,后者再次摇了摇头...... “实在不行,每日海上饭食我分你一份总可以了吧。” 说着狄怀英双腿一软便要瘫软在地上,惊得墨无双急忙伸手托住了后者的身躯。 “女侠,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究竟要什么就给个痛快话吧,怀英自打与你一同出来,便已经认命了......”(狄怀英:毕竟与无双姑娘行动,没有一次不受伤的。) “额,其实我就是好奇,你究竟是怎么从冯磊手下逃回来的,毕竟根据以往拜火教的尿性,把你切片都算是善待你了......” 听到墨无双问出这话,狄怀英的面色明显有了些许的好转,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这才与墨无双促膝相谈起来。 “其实...这要从冯磊带着众人出现在码头那时候讲起,毕竟怀英在场仅有一人一桌,早先冯磊数人前来还想以怀英作为人质要挟,却不料被怀英的三寸不烂之舌侃得晕头转向。” “恩恩,然后呢?” “然后怀英与对方讲述了山河气运,道明了大唐纲领,逐渐刀锋隐去,冯磊见怀英才艺卓绝,所以起了结交的心思。” “只不过怀英乃是大理寺中的评事,平日里备受天后栽培,又怎能与这群乌合之众混为一谈,所以断然拒绝了后者的美意,如此才迈着方步朝航船方向离开。” “而当时,那些人都被怀英说的好一腔热血,故而也就放过了大理寺人离开码头,前往波斯帝国去交差。” 瞧狄怀英好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若是常人必将惊叹狄公子好一番魄力,可墨无双心知他是个连拍刀都能吓得哆嗦的人,自然也就没在意其中掺杂的水份。 “那你问清楚十年前长安一案所发生的事情了吗?就比如最后究竟是谁指示拜火教追杀了我亲爹?” “你...怎么知道我会向冯磊提问......” 狄怀英的兴致淡去,回头见墨无双嘴角淡淡的微笑诧异道。 “狄大人是个探知欲极强的人,大理寺都模棱两可的往事,你又怎么可能不问一下心底的疑惑呢?” “看来...昨日怀英是被无双姑娘套路了啊。” 狄怀英抿唇道:“恐怕当年无双姑娘与墨神捕逃离长安城的事情,与冯磊并无关系。” “早猜到了,毕竟如果当年真的是他告密,那么在认出我身份的时候,他肯定不会悠闲的与你在桌上长谈。” “那无双姑娘为什么还要问怀英这个问题呢?” “只是确认一下,毕竟我总有一种预感,似乎...以后我还会再与他见上一面......” 第三十七章第六日 一直逗留在海上的日子是种什么感觉。 起先,趁着李元芳身体不适的时候,墨无双领着两个娃娃满船舱的转悠,初识烤鱼却发现这味道鲜美的无法释怀,而等到月明星稀的时候,更是坐在甲板上悠哉的观望难得一见的夜色。 毕竟海上的夜景真是美得出奇,风平浪静之际,伴着天空中银河与静谧的水面交接,仿佛融成一条璀璨的光带,且伴着稀疏银鳞在水中徘徊,让人直接沉沦在梦境中无法自拔。 可这种心境却仅仅挺到了第六天,当墨无双从干硬的床板上醒来时,透过围栏望见的仍旧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那种迷茫的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毕竟传说海上最折磨人的便是这种永远一成不变的旅途...... “老兄,换些调料吧,咱们这个朝代不会真的只有盐巴吧,再不济您换个品种烤也行啊......” 墨无双蹲在负责做饭的伙计身侧,看着眼前香气缭绕的烤鱼,一脸幽怨的恳求道。 “无双姑娘,我们私下里已经给您优待了,毕竟按照大理寺定下的规矩,航船中所有的吃食必须都统一为粥食配鱼丁,若是被副使察觉到我们还要挨训哩!” “可他现在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也管不了你们,不是吗?” “嗯,无双姑娘说的有道理,要不您在甲板上挑选一个看上去还算可口的人吧,我负责烤熟了送给您。” “毕竟,在这个地界,除了浅水鱼之外便只剩下一船人了。” 说着,从一侧火架上取来刚刚烤好的海鱼,递给墨无双面前又带起了一阵叹息。 “无双姑娘快别发牢骚了,这才第六天,等到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后,你就算是再叼的口味都只剩下海鱼的腥臭味了。” 说着摆了摆手,似是让墨无双赶紧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溜掉,无奈墨无双只能摇晃着身子朝狄怀英房间凑了过去。 毕竟好歹是主使且怀英小受的身子骨弱,自然要受到额外的照顾...... “怀英小受开开门......”(墨无双:惊!好像有什么其他的香味!) “混蛋!赶紧给老娘开门!你有本事藏私货,你有本事起小灶,别缩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屋!” 说着敲起狄怀英的房门好似打鼓点一般,在众多捕快观来之际,却见狄怀英慌忙拉开房门,这才让了墨无双急忙窜入屋内。 众捕快:“真好,狄大人还有心思与无双姑娘调情玩......” “快点把藏的东西交出来!不然把你挂在桅杆上晒他个三天三夜,掉下来的时候把你当风干肉吃掉!” “无双姑娘冷静啊!你可是大理寺的神捕之一,那种绿林的路子千万学不得啊!” “那你说说,你屋子里这股有别鱼腥味的肉香,究竟是哪里来的!” 说着墨无双险些化出狐妖形态,不住在屋内翻腾起来,却不料在一处屏风后见到了正在休憩的信隼。 “无双姑娘手下留情!现在与大理寺沟通的途径只有‘小杰’了!求求你看在它还不满一岁,放过它一条生路吧!” 狄怀英吓得浑身直颤,趁着墨无双还未伸手捉住老友之际,这便赶紧抱住了后者的大腿,并且唤信隼赶紧离开。 “松手!再让老娘吃烤鱼,那就要疯了!” “无双姑娘再忍耐一下,只要再度过一个月,进入安西大都护府的境内就能有其他吃的了!” “一个月!这才过了六天我便要疯了,你居然让我再等一个月!” 丢掉一手捉住的烤鱼,此刻正想上前擒住信隼时,却不料因为狄怀英伸手一带,竟是让墨无双脚下一软扑倒在了船板上摔得好生响亮,而后信隼受惊这才顺着通风孔扬长离去。 “呼!” 狄怀英见到平日里饲养的‘小杰’成功逃走深深的松了口气,而后见到墨无双趴在地上半晌没动静,这便凑过来略带歉意道。 “无双姑娘,您...没事吧......” 不问还好,墨无双此刻竟然趴在地上哭出了声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情般,惹得狄怀英小心肝好一阵乱跳。 “我算是看透了,从一开始非要跟着你狄公子混大理寺的信念,其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想当初如果继续寄宿在张伯父家中,不搭理李元芳的生死,且听大明宫被炸上天的结果,现在的我应该还在天牢院内与罗小九嬉戏着玩呢......” “哪里像现在,什么功德都被你冒领,而且连续吃了六天的烤鱼,顿顿都是烤鱼和稀粥,这与刑讯逼供有什么区别!” 说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坐起身来,红着眼圈看狄怀英有些愧疚的神色,墨无双用力揉了揉遍布血丝的眼睛。 “还有你,每次深陷重围哪个不是咱出手护着,怎的如今竟然对我遮遮掩掩......” “无双姑娘够了,你就算是把眼睛哭出来,‘小杰’归来后怀英也绝不会让你碰它一下。” 墨无双是个刁民,这一点狄怀英最是有心理体会,特别是那飘忽不定的眼神,指不定到底训练过了多久。 “额...真的不能再商量一下?以后送信让罗小九也行的。” “那你怎么不让它变大了之后让你咬一口呢......” “那丹枫刀崩刃了,你说又要怎么修呢?” 墨无双见演技败露,此刻无奈只能擦去眼梢泪痕,想与狄怀英继续商讨之际,却不料船舱外忽地掀起一阵波澜,而后随着咚咚咚的跑步声响,却有一人出现在了房门处。 “狄大人!远处正有一队航船极速接近,我等不敢确认对方的身份,还请您快出来看一下吧!” 话落,狄怀英心中猛然咯噔一下,跌撞随着捕快出了房门,正从甲板上望见了遥遥六七个黑点极速行来,而看桅帆的模样,竟是逗留在附近海域的海盗! “兄弟们抄家伙啊!前面有一只肥羊,一会儿等靠近就干他一票!” 墨无双在狄怀英身侧见到此景,双目中闪过一道绿芒,随后高扬起丹枫刀与身手成群捕快欢呼起来。 狄怀英:“我有可能加入了假的大理寺......” 第三十八章海盗 “乌鲁格将军,前面的那艘航船,应该就是传闻中大理寺护送阿瞒他们专用的了。(波斯语)” 阴暗破旧的船舱,一个身着兽皮的壮汉正斜靠在铁椅旁,自观望口瞧见了远处航船的模样,并未多言的晃了晃掌心酒樽。 “你说,稍后若是捉住了阿瞒后,我应该怎么样处置他比较好?(波斯语)” “启禀乌鲁格将军,大家都知道您与阿瞒将军早先交情极好,此次大王子遣您出来也正是相信您才将如此重任托付,若是将军不忍见到昔日旧友惨死面前,不如稍后便交给部下们处理吧。(波斯语)” “交给你们处理吗......(波斯语)” 仿佛满是沧桑的眼角闪过丝悲切,乌鲁格望着逐渐清晰的船影与大理寺标志,沉默的饮尽了杯中酒水。 毕竟那个小子曾经在战场上救过自己的命...... 应该给他一个战士应有的尊重才行...... “稍后登上了大理寺的航船,你们谁都不许对阿瞒动手,他...必须由我来亲自送上路才行。(波斯语)” “将军!(波斯语)” “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这次完成了大王子的任务,回去我便会辞掉右将军职务,是时候该好好陪伴家人了。(波斯语)” “毕竟,如今的波斯帝国...唉,一言难尽......(波斯语)” 话落,伸手披上灰色的肩袍,再召集了数百身着海盗服的手下依凭在桅栏上不住打量着对方航船的状况。 “乌鲁格将军,唐王朝大理寺的航船不知为何,见到我们航速不减猛增,更夸张的是上面并未见到丝毫的训练阵容,看模样他们似乎比我们还像海盗。(波斯语)” 伸手接过手下递来的航镜,透过单薄的镜片中,正见到一群身着唐朝捕快衣物的一群人,正双目发绿的朝着自己船队方向挥舞着兵器,见到这一幕令乌鲁格的眉头深锁。 看来,唐王朝的大理寺也是一群由好战之人组建而成的队伍,若是靠近后必然会直接开战。 “将军,你看我们要不要先远攻震慑......(波斯语)” “不行,郫露丝王女还在船上,更何况现如今的海域十分靠近淮南道一带,稍有大动作必然会吸引到当地都督的注意。(波斯语)” “可是将军,现如今郫露丝王女已经被下了暗杀令,我们为什么还要在意一个孩子的性命呢?(波斯语)” 手下说此话显然是为了乌鲁格将军好,可哪知后者扭过头来,双目中却透出了澎湃的杀机。 “你的意思是要我亲手杀掉郫露丝王女?(波斯语)” “属下不敢,不过即便是留下了王女,以波斯帝国现如今的状况也断不能让她出现在大王子的面前啊!(波斯语)” “那就让她一辈子做个平凡人吧,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为伊斯俟三世尽忠的机会了。(波斯语)” 说时迟那时快,海上的航行远比陆地上的要快不少,更何况近几日海风正盛,仅是数个呼吸的时间大理寺的航船便已经距离波斯船队仅有数十丈的距离了。 而此刻船头与墨无双查探情况的狄怀英,却面对船队行来的方向紧紧皱眉。 “只是打着海盗的幌子混入境域的,看那些人在船上的布阵与航旗的指挥,应该是波斯帝国的军队亲自来捉拿郫露丝主仆了。” “怕他们个毛线,轻功闯入头船内先把将领擒住,这样他们船里面的干粮就都是我们的了!” 墨无双的眼睛莹莹发亮,遥见到行来的船队,那感觉就好像是瞧见一只只飘在海面上的肥羊般美味诱人。 “对方一共七只航船,你看得出来哪一艘就是你要的头船?要是选错了,单以里面的人数只怕也够无双姑娘喝一壶的。” “再者,即将要离开淮南道的海域,此处还有许多其他的海盗村寨驻守,瞧见这个假冒的海盗船队遇袭,不问缘由必定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除非有官府的船队护送,不然接下来的水路寸步难行。” “所以说,你又想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给自己说出个盟友来?” 墨无双的目光中明显透着些许的鄙夷,毕竟如今两面阵营明显,狄怀英还是这副畏缩的模样,实在是有些令人不爽。 “不然呢,你厉害冲进了船队里面杀了个七进七出,大理寺的船上却仅剩下一小半能够战斗的捕快,其余六条船上千的军队你叫我怎么抵挡。” 狄怀英这一句话瞬间将墨无双的牢骚赶回到肚子里,且见船队渐渐靠近,便又听狄怀英深深的叹了口气。 “稍后我上前邀请与船队中的头领谈判,而你暂时护住大理寺的航船才是第一要务。” “一旦有冲突你也能知晓对方头领的位置,再者暗中知会郫露丝主仆,趁这段时间中做好迎敌的准备。” “至于晕船的其余大理寺人,先让他们躲进船舱中,如此方能安心处理交涉的内容。” 墨无双承认狄怀英说的有些道理,只不过事情是否能够按照他所想的套路进行还未曾可知。 “你确定他们有耐心和你谈判?” “放心吧,这次出来怀英可是带了秘密兵器出来的。” 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一侧墨无双嗅到其中味道忍不住眉梢猛跳,再见将其拴在一只箭羽上,方才递在了墨无双的掌心。 “箭法怎么样?” “会玩一些暗器,但是这么远的距离用劲弓还真是第一次。” “没关系,有准头射中第一艘船的船舷上便行了。” 说着引燃箭羽上的引线,墨无双当即心中一慌急忙将引线拉长一些,这才以内力运于双臂,松弦刹那只觉得一道光影隔着数十丈偏刺在对方第一艘船的甲板上! 还不等被人嘲笑,却只听一声轰响犹如惊雷炸碎了大半甲板,惊得众多波斯人仓惶逃窜时,方才遥遥传来大理寺船上狄怀英的声响。 “吾乃长安大理寺护送遣唐使船队,初来宝地无意动武,还请贵船队头领只身前来与船上一叙!” 第三十九章暗棋 方才唐王朝大理寺的人究竟做了什么! 为何遥遥一箭便能摧毁了大半的甲板,还有那宛若雷霆的力量又是怎么回事? 假若对方手中还有大量这种可怕的武器,只怕还未等凑到五十丈内,自己的七只航船便会被炸得一干二净! 此刻乌鲁格将军盯着临船上兵将慌张的景象,忍不住心底一紧,再听见狄怀英的高声话语,这才沉气朝着身旁的副手扬了扬下巴。 “将军!那里是敌人的大本营,若是您真的按照他们说的只身前去,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波斯语)” “不然呢,战场的规矩从来都是强大的一方定制,有此武器他们有资格叫我去谈判。(波斯语)” “更何况,听语气他们并不像针锋相对,若是可能我也想把所有人领回波斯帝国复命。(波斯语)” 不容副手质疑,乌鲁格唤乘坐的航船独自朝着大理寺的船只行来,而其余的六艘则变为原地待命,丝毫不敢再有靠近的动作。 “怀英小受可以啊,这火药你是从哪里骗来的?” 另一侧大理寺船上,墨无双见到对方遵守了狄怀英提出的条件,凑到其身旁忍不住赞叹同时问道。 “寺卿大人叫我以备不时之需用的,毕竟起先他也算出会有水土不服的现象,所以这个东西仅是做威慑用。” 狄怀英拍了拍衣襟示意已经毫无存货,而后便赶紧催了墨无双去安排船舱中众人藏身的事情。 稍后收敛一点吧,毕竟这一边仅余下三十余名捕快护在身旁,而且那个头领想必绝非凡手。 唉,这一路注定不安生啊...... 狄怀英感叹道此处,正见前方海盗船已经行至大理寺的船侧,而后伴着一块木板搭来,这才有一位身着兽皮的虬髯壮汉阔步走来。 而那目光,在扫过所有捕快面前时,却如鹰隼一般锐利...... “方才就是你叫我过来的吗?” 很意外,眼前的中年将军会说大唐地方的普通话,此刻说罢便寻了一张椅子坐在刚刚摆好的桌前盯着狄怀英铁青的面色,尽是一副鄙夷的神色。 毕竟狄怀英的模样,比他见过的波斯娘们都柔弱...... “叫你的船后退五百丈,不然我们的谈判现在便决裂。” 狄怀英难得硬气,一挥手且见剩余的三十余名捕快纷纷拉起弓来,眼看上面包裹得油纸包,乌鲁格收回了对于狄怀英轻视的心。 毕竟,他不敢拿部下的性命做赌注...... “年轻人感觉自己的腰板硬,有些脾气也很正常,但有一些话劝你最好多作考虑再说。” 话落一挥掌,身旁的副手这才朝着一侧海盗船摆了摆手,如此渐行渐远,不一会便仅剩下了海平面上斑驳的黑点。 “怎么样?从现在开始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关于阿瞒与郫露丝王女的事情了吧。” 很意外,眼前的中年将军没有任何想要隐藏意图的心思,见到狄怀英微蹙眉梢的同时把玩着桌上的茶杯。 “难道波斯的军队从来不会自报门户吗?” “嗯...说来也对,我是波斯帝国大王子提比斯的右将军乌鲁格,不知道这位小兄弟姓甚名谁。” 乌鲁格?他就是下了追杀郫露丝主仆追杀令的将军! 狄怀英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却很快的掩饰下去。 “在下长安大理寺评事狄怀英,是这次护送郫露丝王女主仆二人的主使。” “嗯...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上了你的船我也只有一句话想问,这人能不能给我......” “抱歉,我们接受的任务是护送遣唐使郫露丝主仆二人抵达安西大都护府,这些想必我不用去说,早在长安的那些波斯朝官们也应该早知会给您了吧。” “哼!你是想从我这里套话?” “不敢,爱国情怀世人皆有,更何况是叛国的阿瞒求兵反攻,若我站在那个立场也忍不住知会家乡一声。” 狄怀英笑着同时瞧见一侧茶水刚刚沸腾,命一侧捕快提来后亲自为乌鲁特斟满一杯。 这便是唐王朝作为九洲霸主的礼数...... “现在波斯王正是早先的大王子提比斯,想必你们也清楚,若是郫露丝回到了波斯帝国,只怕将会掀起一波腥风血雨。” “这些与我大理寺无关,因为我们认同的波斯帝国之王,乃是不久之前离世的伊斯俟三世,而非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子提比斯。” 这一句话瞬间激起了乌鲁特身侧副手的怒火,毕竟关于提比斯的身世是军队中严禁宣传的秘闻。 相传伊斯俟三世年轻的时候曾经与民间一名女子酒后有染,因为带兵打仗的疏忽,归国后便因为利益关系先后迎娶了贵族妻室,可惜一晃十余年过去却只诞生下三名王女而已。 深感无后继承帝国的伊斯俟三世正逢郫露丝诞生之际尝试隐藏了她的真正消息,却不料与此同时,一名自乡间寻来的女子,却领来一个金发青年找到自己。 而那个就连伊斯俟三世自己都不清楚是否为自己亲生子的青年正是此时的大王子提比斯。 同样自那时开始,提比斯成了波斯王室的丑闻,这也是为什么日后即便他军功赫赫却仍旧被伊斯俟三世排斥的原因。 所以说,狄怀英所说的名不正言不顺确有其根据。 “嘿嘿,所以说阁下不会因为波斯帝国的家事而退让半步是吗?” 乌鲁特的面色逐渐阴冷,瞳孔中透着淡淡金色更是仿佛携着无数血气渗透入狄怀英的心底。 “还请乌鲁特阁下摆正态度,我等大理寺众人还可以让您安全离开。” “算了吧,乌鲁特在波斯的战场上被称为神目将军,说的不是他会神机妙算,正相反是与阿瞒身体同样,那双特别的眼睛是可以通过对方的情绪感悟他人内心的。(波斯语)” 阿瞒不知何时出现在甲板处,后面正是遥遥追来的墨无双身影,想必此时已经将郫露丝安顿好了。 “所以说,狄大人赶紧离开比较好,您想拖延时间让无双姑娘救人,而他又何尝不是想推延时间让自己的部下偷上了你的船!(波斯语)” “毕竟,他可是激进一脉的代表,从一开始他便没有心思与您和解。(波斯语)” 话落,忽地从船外壁传来声声铁锁声响,在阿瞒的惊醒下捕快们迅速闪身躲开了波斯刺客的偷袭,而再眨眼一瞧其数量已经堪堪百余人了。 没想到,这一次狄怀英竟然被人坑了...... “我明白了,趁着只身前来,两船相靠的一瞬间,你们便用铁钩子嵌在了船身上等待偷袭,若非阿瞒出现及时警醒,恐怕大理寺的护送队伍便要遭到折损了。” “可惜知道的晚了,自打我看出大理寺船上能战斗的人所剩无几时,你们便已经输了......” 第四十章海战 这次丢人丢到波斯了...... 船舱中与郫露丝等人一起藏身的李元芳正斜靠在舱内,面色苍白且虚弱的模样那里能与往日的威风相比较。 毕竟没有出海过,所以自己不适应的海上的生活,即便是李元芳自己也没有料到。 虽然说人无完人,但偏偏这个缺陷却严重影响了他护卫狄怀英数人的职责,这令他不禁回想起之前翠烟阁所发生过的耻辱以及他为此付出过的所有努力。 以及那曾经血洗了李将军府的噩梦...... 我,李元芳,绝不允许自己再倒下了...... 紧咬牙关,身旁的众人明显能够听到李元芳齿间咯咯作响的力量,可无奈心有余却力不足,仿佛一刹那再次被抽空了力量的李元芳跌倒在船舱内,仅有两三丈远的木门却如天涯落日一般,是那样遥不可及。 “放心吧,有阿瞒与无双姐姐在上面,我们一定会度过劫难的。(波斯语)” 郫露丝在一旁观望着不断尝试挣扎起身的李元芳,兴许是处于习性,伸出粉嫩的手掌轻轻抚上了李元芳的头顶,这一时间竟是让健壮的神捕大人僵在了原地。 “不论何时,善神阿胡拉虔诚的子民都不会有所畏惧;不论何时,波斯之鹰永远会盘旋于胜利的旗帜之上;不论何时,战场上的阿瞒,永远不会在我的眼前倒下。(波斯语)” “所以,请这位神捕大人相信甲板上的战友们吧......(波斯语)” 泪,不知为何顺着李元芳的面庞滑下...... 虽然他无法理解郫露丝话语中的翻译,但此时此刻借由额头处略显冰凉的温度,他疲惫的眼中却浮现出了逝世的柳家小姐身影。 依稀穿着嫁人那日的红袍,伴着四处传来的声声乍响与哀嚎,染红了朦胧的双目,拥入了温暖的怀抱。 “芳哥,不要再勉强自己了,请相信一次自己的同伴吧......” 一瞬间,大理寺的航船上乱了...... 狄怀英驻足于乌鲁格的身旁,在暗藏已久的刺客出现时,便被急忙赶来的墨无双冲来救下。 可还不等查看狄怀英状态,忽然感到身后一股巨力袭来,惊得墨无双回手便是一刀,伴罡风散去退后三两步,这便盯着眼前铁拳老将皱紧了眉心。 这一拳不亚于千斤的重量!这个人,恐怕是一个绝对不亚于阿瞒的高手! 这边随墨无双心惊,而远处七艘五百丈开外的海盗船也接收到了乌鲁格的指令,此时正在停止远去的速度,显然是调头想着靠近大理寺船只的方向! “唤舱内起舵,绝不能让那些波斯国的军队追上大理寺的航船,不然在海上被数千人包围必死无疑!” 狄怀英何尝不清楚眼前情况的紧迫,自墨无双身旁扫视一圈,却无奈后者持刀耸了耸肩膀。 “你最好抬起腿来自己去,毕竟现在甲板上的状况可不是你这样弱者能呆着的地方。” 谨慎观望四周渐渐靠拢的波斯刺客,且见他们掌心寒光熠熠的刀锋,墨无双再将狄怀英护在身后警醒道。 “至于阿瞒那里,很明显这个叫做乌鲁格的老家伙想和他单独聊一聊。” “那......” “放心吧,只有十余丈的距离,要是让这群臭虫碰到了你,接下来一个月都吃鱼汤我也认了。” 狄怀英闻言深知墨无双已经下了打算,此刻且听深吸一口气便扭头朝着船舵方向逃去,而落下的第一脚似乎也引燃了战斗的导火索。 “拦住他,决不能让他离开了甲板上!(波斯语)” 乌鲁格的命令声响使得百余名刺客如猎豹一般朝着蹒跚的狄怀英追来,而一侧墨无双却化作一道光影穿梭于刀芒中,仅是片刻便将数名刺客的持刀手臂砍断! 小丫头不错,除了提比斯与阿瞒之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样刀术的年轻人...... 余光斜了眼阿瞒方向,乌鲁格从腰后抽出一柄利刃朝着墨无双的方向追去,还不等墨无双拦开一侧刺客捉狄怀英的手掌,便在脑海中听到罗小九的警醒,又是回身在眨眼间与乌鲁格交锋数刀,借着被击退的力道又砍飞了追来的刺客。 我靠,阿瞒这混蛋在做什么,不拦着点这老头子,难道是想看着大理寺的战友牺牲吗! 墨无双眼眸中明显多了丝怒意,余光中瞥见包围在阿瞒身旁的数名刺客肩头,却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纹身模样。 呵呵,真是可悲,宣誓效忠国家的军队竟然有一天会对着他们未来的国主拔刀相向。 而此刻,能驱使如此规模军队追击而来的人,在真相面前恐怕已经昭然若揭了...... “阿瞒你个混账东西!婆婆妈妈和那些混蛋耗什么时间,记住你现在的责任,你的战友正在尝试屠戮你最亲密的人啊!” “锵!”“彭!” 又是一击势大力沉的利刃劈来,墨无双一咬牙运起内力接下,却不料仿佛巨兽压顶般震得拖刀虎口一酥,遂急忙转刀将力量卸到了一侧甲板上,将坚实的板材劈开了狰狞的裂口! 糟了,在海上不敢使用太强的力量,不然船沉了大家都要送命。 而这个乌鲁格明显没有这方面顾及,毕竟大理寺的船沉了他还可以回到船队中,从另一方面也算是完成了对郫露丝主仆的追杀! 想到此处,余光瞥见狄怀英已经堪堪距离船舵方向两三丈,在前有波斯老将后有近百刺客的情况下,墨无双再次紧了紧掌心的丹枫刀。 “呵呵,小姑娘放弃抵抗吧,以我对阿瞒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对自己的战友下手。” “而你们将郫露丝王女交出来后,我们也可以原路返回放了唐王朝大理寺一条生路如何?” 这一次似乎是这个老将军再交给自己选择,而此刻身后有刺客朝狄怀英背影追去的紧要关头,墨无双如船舱内的李元芳一般咬紧了牙关。 “乌鲁特,恐怕你对我还算不上完全了解......(波斯语)” 一具横飞来的刺客尸骸软趴趴的摔在甲板上为墨无双表明了立场,余光中阿瞒浑身浴血的模样,使得墨无双右眼忍不住跳了跳。 “无双姑娘,你赶紧去...追狄大人吧,这个家伙交给我来处理。” 第四十一章老将 “看来你在唐王朝逃窜的这段时间混得还不错,竟然还学会了他们那里的语言。(波斯语)” 乌鲁格这一次并没有再阻拦墨无双护送狄怀英的举动,相反回头望向了身后面色阴寒的阿瞒。 似乎为了与阿瞒一战,他早已准备良久。(以下二人皆为波斯语对话) “更没想到,大王子养的野狼终于有一天学会了反抗......” “那是因为,一头野狼这辈子只会效忠一个人......” “如果有其他同类涉足了主人的花园,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咬死他们。” 说着阿瞒扯下浸透鲜血的上衣,露出狰狞肌肉的同时也亮出了指尖的骨爪。 此刻的他已然孤注一掷,此刻的他将自己完全托付给了最终的信念。 “看样子,你也想咬死我......” “因为你背叛了他......” “呵呵,傻子,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清楚是谁要你和郫露丝王女的性命吗?” “亦或者是你根本不愿去相信呢......” 乌鲁格同样弃掉了肩上的兽皮披风,再示意周围刺客不要插手的同时,掌心握紧利刃做出了准备攻击的招式,看模样似是在嘲讽着阿瞒的天真。 “不过,一直相信着他死去,对你来说无异于最宽恕的死法。” “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与你一样永远被蒙在鼓中。” 话落,乌鲁格的身影如迅猛的野兽一般朝着阿瞒的方向奔来,虽然波斯没有大唐那样的轻功身法,不过历经半辈子的战场,眼前这名老将的步伐更多了丝势大力沉。 这一边阿瞒也反应不慢,且见一转眼的时间剑锋已经贴近鼻梁,两只骨爪当即便架住了锋刃,而后一个转身刚想踢腿蹬开乌鲁格,却不料对方左拳已经砸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伴着飞溅的鲜血,身影倒飞砸断了一只桅杆,且见后者缓步走来瞧着阿瞒,面上却尽是鄙夷。 “大王子的剑法是我从小教导的,你的战斗方法也是我教的,难道你真的以为能够伤到我吗?” “就在方才你露出爪子的一刹那,我便已经知道你接下来攻击的打算了......” “咳咳!” 阿瞒虽然早已预料到乌鲁格的强悍,但他没有想到后者竟然仅凭一招便将自己砸飞,遥遥见到已经行至船舱处的墨无双,当下一用力便再摇晃着站起身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毕竟剑锋就在眼前,我只能背水一战。” 说时迟那时快,阿瞒忽然感觉船身一阵颤抖,在乌鲁特始料不及的情况下迅速蹲下身来,两只骨爪犹如蟒蛇出洞刺向后者,而在对方躲闪开的时候,便又是翻身一滚闪开了劈在身后的刀刃,转而做了一个海底捞月的动作,惊得乌鲁特慌忙闪开身去。 “不错,看来在长安城的这段时间中,你又学会了一些新的招式。” 低头看着自己胸膛前淡淡的血痕,乌鲁特伸出手指舔了舔,望向阿瞒的目光中却多了丝异样情怀。 “这让我想起了最初教导大王子的时候,第一天他不论从哪里都是个门外汉,在短时间经历了训练之后,在第二次对战中他对于武器的理解,便让我感到了无法言语的惊喜。” “学以致用,将一切战斗的技巧化为本能,这是我教导你们的根本,今天我又再次从你的身上看见了提比斯的影子。” “只可惜,在他前进的道路上,我只能舍弃掉你了......” 话落,乌鲁格的身上忽然乍起澎湃的气浪,仿佛是波斯军队特有的战斗功法,且见再次冲来的时候,那一柄刃光刹那间绽放,如风暴一般朝着阿瞒卷来! 伴着兵刃摩擦的声响,笼罩于阿瞒整个视野趋于静止,而此刻仅剩下这特殊的剑招化作了他的世界。 而它的威严竟然令阿瞒的心中生出了无法抗拒的错觉。 “刃暴!” “抱歉了阿瞒,我们之间的战斗必须速战速决,毕竟拖延的越久,我便越无法下定决心出手将你斩杀。” “这是我迄今为止所能使用最强的一招,脱胎于大王子对练时领悟,若是回归到善神阿胡拉的怀抱,愿你能够重生在一个平安的家庭。” “永远不要再卷入宫廷的阴谋中了......” 叹息声回荡在周围所有刺客与远处墨无双和狄怀英的耳中,当下目光凝聚而来便听到一声轰然炸裂,眼前大理寺的航船在一阵浪潮与碎木席卷中不住战粟,仔细打眼竟然仅余下了船底小半的木脊相连! 糟了!船舱已破,大理寺的航船除了沉没已然别无选择! 墨无双在狄怀英的警示下,无奈只能唤罗小九化作巨大狼妖跃入海内,而后展开了针对船舱中的救援工作。 而这一边又不忘朝着阿瞒战场观来,兴许是担忧阿瞒的安危,却不料在烟雾散去后,那两个激战的身影重现。 而此刻阿瞒的骨爪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已经穿透了老将乌鲁特的胸膛...... “这一招的确很厉害,只可惜与无双姑娘早先练过的剑招相似,和她在大理寺切磋的日常中,我便已经琢磨到怎样突破了。” 阿瞒见着乌鲁特诧异目光同时,抽出了指尖的骨爪,只余下后者身体摇晃向后倒在了船板上,惊起了一片木屑。 “没想到,这辈子教出了两个徒弟,到最后都超越了我,也许在背叛伊斯俟三世后,这便是我最好的归宿吧。” “不过也好,阿瞒你走近一些,我还有话想要和你说。” 好歹是恩师,阿瞒稍作踌躇这便走到了乌鲁特的身旁,迎着周围刺客愤恨的目光,缓缓将这位老将军搀扶在了怀中。 “稍后若是能够脱困,赶紧带着郫露丝离开,千万不要再尝试去波斯帝国了,这是为了你们两个人好。” “可这是阿瞒的任务,也是伊斯俟三世临终交给我必须完成的任务。” “那...临死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求你。” “阻止提比斯吧,哪怕是杀了他,请救救波斯帝国的未来......” 第四十二章得救 “要死!要死!要死!” 海潮席卷,船身正在不断倾斜。此刻自桅杆方向传来狄怀英颤抖的惊叫声。 墨无双闻之顾不得阿瞒那里的感伤,纵身一跃如蜻蜓点水般赶到了后者身旁,又是震九门的气劲迸发,这才暂时护住了狄怀英的安全。 眼前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毕竟远处七艘海盗船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自己方向,另一方面大理寺的航船已经被破坏得无法再航行,此刻的墨无双只能继续驱使着罗小九化成白狼快速拯救落水的捕快。 然而祸不单行,一旁又是几声船舱崩裂的巨响,待墨无双回头时机,正听到郫露丝那种小女孩特有的尖叫。 此刻惊得刚想扭头朝着后方掠去,哪曾想阿瞒已经从悲伤中醒来,借着一块浮木的力量接住了郫露丝与其他猝不及防滚落的捕快们。 如此墨无双的心头方才舒了口气。 “喂喂喂!狄怀英,现在怎么办你到是想个办法啊!” 眼前局势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抬头又见到波斯的航船已经切断浪潮驶入了数十丈距离之内,甚至自墨无双的眼眉中可以依稀看到船上一只只铁矛的锋锐,想必几个呼吸之后铁矛形成的雨便会降临在大理寺航船沉没的位置。 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打算留下活口回去! 而大理寺的众人此刻浮在木板上好似待宰的鱼肉一般,只能在原地傻傻观望前来的危机却束手无策。 “想办法让罗小九拖动浮板朝着远离他们的方向逃离,大概还有一点时间,我们便可以脱离眼前的困境。” 身侧的狄怀英仿佛在掐算着什么,左右观望之后便朝着一处方向指去。 无奈情形紧张,墨无双只得唤罗小九变长狼尾连通了其余浮板上的人,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狄怀英所指方向飞窜。 所幸白狼狗刨的速度不慢,此刻墨无双扶着狄怀英只觉得好似冲浪一般,正在心底窃喜之际,却听上空传来锋锐之音,猛抬头便见到锐利的铁矛如雨倾盆直下! “所有人小心头顶!” 伴着狄怀英一声警醒,逃离的大理寺冲浪队伍瞬间被铁矛笼罩,伴着声声内劲炸裂,墨无双再回头便已经无法透过密集的寒兵瞧见其余人的状况。 而身侧仅剩下如银色骤雨扎在海浪中的刺耳声响...... “别发呆!让罗小九多注意下躲闪,再有近百丈的距离便到淮南道海域了!” 狄怀英的声音在身侧传来,将墨无双从眼前情境中惊醒,再抬头更见铁矛近在眼前,随震九门在身侧炸裂方才清出了一片安全区域! 好家伙,波斯帝国的海上作战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若是寻常人在方才的进攻中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墨无双想到此处,再催促了罗小九加快速度,而回头的一刹那却发现大理寺中已然有不少人因为铁矛挂了彩。 若是再有第二波进攻,只怕...... 想到此处,墨无双借着内力再感到波斯船队方向杀机再起,正咬牙准备迎接的时候,却不料苍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尖啸,静止了原本紧张的战场。 是不久前狄怀英拼死保护下来的那只信隼...... “太好了,看来我们终于有救了......” 狄怀英笑着伸手唤来信隼时,伴着墨无双不明所以的神色,却不料远处追来的波斯船队中,忽然有一艘航船仿佛被海底巨兽拉住一般,还不等周围波斯兵将反应过来,便伴着声声尖叫将其扯碎,而那艘航船便径直沉入了海平面中。 此刻原本逃窜的罗小九与大理寺众人也僵在了原地,随不远处波斯的兵将们一同陷入了呆滞。 “怀英小受,你这信隼和海底妖兽有交情?” 墨无双看着眼前景象瞬间傻眼,还不等喘息时间更是瞧见其余六艘航船也遇见了相同的情况,随巨大的骇浪翻滚与惊叫,仅是片刻时间那些催命的航船便沦为了一滩海上碎片,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威势。 说情形,七艘航船仿佛是纸糊的一般,被海下的巨兽轻易的扯碎在眼前。 “淮南道的新任大都督是一个海上作战的奇才,曾经怀英与其相见过,这只信隼便是我们之间联系的主要渠道。” “额...你确定他不是一个驭兽奇才?” 看着海面上挣扎的数千波斯兵将,墨无双心底没由来的一阵爽快,此时说话也自然没有了方才的紧张感。 “谁说...他是靠妖兽力量获得胜利的了?” 狄怀英话落,忽然墨无双透过海平面瞧见数个巨大的黑影,还不等惊疑出声便瞧见数艘铁木战船从海底浮出,随着船中海水排净,墨无双方才认识到眼前足有十余丈高战船的可怕。 沃日,这个是潜艇?难道这个时代的海战已经到了这种水准了吗? 伴着狄怀英的一声轻笑,忽地自头船方向飘来数艘木筏,其余在打捞波斯兵将做俘虏同时,且见当头一名青衣男子含笑观来,遥遥便朝着大理寺众人方向打礼。 “抱歉了狄兄!仁轨因有要事在身,所以前来的有些晚了。” “稍后等到了扬州城内歇息,由仁轨在灜楼亲自与您赔罪,而此刻大理寺的航船破碎,等过些日子再由仁轨给诸位准备艘新的吧。” “刘兄这是哪里的话,此时前来救了大理寺近百捕快的性命,怀英感激还来不及,若是到了灜楼还需怀英为您敬酒才是!” 客套之余木筏终于行到了跟前,且见青衣男子瞧到墨无双的模样,当即便又爽朗的笑了笑。 “没想到今日还能有幸见到长安大理寺中的墨无双姑娘,看来着实省下了仁轨不少进贡点心钱啊。” “也不知夜里仁轨可否有幸再邀请墨无双姑娘一同品宴,权当是给大理寺造船的费用了,您看如何?” 此话说得墨无双面色绯红,没想到自己大肆敛点心的事情被这位现任扬州大都督知晓,当即在狄怀英暗中示意下只得点了点头。 “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姑娘请说......” “狄怀英是怎么知道有人要袭击大理寺航船的?毕竟信隼逃离船舱的时候,波斯的船队还没有到来才对。” “嗯?我也不知道有波斯的军队要来啊,只不过这信隼是通知刘仁轨备些扬州粮草送来的,毕竟我也受不了一直喝鱼汤了。” “而当仁轨听到海上有爆炸声音的时候,便估算到了大理寺航船有难,所以又派了些战船前来......” 第四十三章弃子 “你说是利用铁牛嵌在船底才将他们的船舱扯碎,从而因为船体破损再加上铁牛的重力才沉没海底的?” “真是不可思议的战术,那你们又是怎么讲铁牛运到海域中央的啊?” “难道说,你们的船可以潜入海中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铁牛?” 熟悉的扬州城,熟悉的灜楼内,墨无双与狄怀英数人一同围坐在餐桌前,面带兴奋的朝着刘仁轨询问今日摧毁波斯船队的战术。 “难怪无双姑娘会一直跟随在狄公子的身旁做护卫,今日一见果真有着寻常女子所没有的聪慧。” 算是阿谀奉承,只不过今日的墨无双刚刚渡过大劫,听在耳中比往日更加舒畅。 “刘兄不再必夸奖无双姑娘了,今日依怀英来看不如早些休息,毕竟这段时间在海上的确有些疲乏的紧了。” “等些时日从安西大都护府的方向归来,怀英再与大理寺众人向您敬酒如何。” 说着狄怀英站起身来对着在场诸位扬州城的官员打礼,不消片刻便将有些醉意的墨无双搀扶回了暂时休息的客栈中,而此刻在客栈首层的大堂内正有李元芳端杯独饮,迎着清冷月光更带着几丝孤寂。(大叔:你们刚才是不是在期待着些什么?) “现在感觉身体好些了?” “刘仁轨嘱咐专人配的草药的确有些用处,现在大多数人已经能够勉强站起身来了。” 李元芳轻抿浊茶,见狄怀英的身影凑过来便推杯递在了来者的身前。 “抱歉,这次...元芳又没派上用场。” “李神捕无须自责,毕竟大家久居长安,不熟悉水性这样的事件在所难免。” “更何况一开始怀英也有些考虑不周,并未注重到这种情况,故而若是真要责怪,还请让怀英以茶代酒赔罪才是。” 话落仰头饮尽,待狄怀英低下头再观李元芳的时候,后者又将掌心的空杯斟满。 “狄大人说话不必拘谨,自从在大理寺和好之后,你我还是第一次对杯独饮,放松些以兄弟相称如何?” “不敢,怕无双姑娘醒过来之后揍我。” 狄怀英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左右打量下果真在墨无双旁边的居室瞧见了罗小九亮晶晶的眼神,那感觉像足了要爆料的小细作。 “呵呵,又不是要你站立场,问些关于此行的想法而已,你怕那墨无双做什么?” “此行的想法?” “没错,今日在船舱中躲避争斗时,外面发生的事情我都知晓得七七八八,只不过有些疑问始终想不明白而已。” “比如,今日那个叫做乌鲁格的波斯老将准确捉住了咱们的航行路线与时间,导致大理寺的航船差一点全军覆没。” “这些真的仅仅是长安城那些波斯朝官能够预料的吗,亦或者是长安城内的拜火教余孽在操控,那他们又为什么会在码头之前放我们一条生路呢?” “再加上,船舱中由郫露丝那个小娃娃只言片语的翻译中,名叫乌鲁格的老将与阿瞒战斗时的那些话,更透露着此刻的波斯帝国中暗云涌动,那么我们护送郫露丝主仆的举动又是否正确呢?” “明明现在二圣迫切想要巩固安西大都护府在大夏境域的地位,但他们为什么选择了这条最艰难的道路呢?” 面对李元芳的疑问,狄怀英表情明显有些隐瞒,兴许并非出于刻意,此刻只得轻咳了两声对李元芳解释道。 “这些不是我们应该知晓的事情,李神捕只要记住安全将阿瞒二人送到波斯都督府就行了,后面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无关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第三方势力在搅浑这场护送任务,甚至二圣的判断也在有意无意的利用我们来钓出那个暗中的势力。” “而我们这一百名大理寺的捕快却好像鱼饵一样......” “停!”狄怀英及时抬手止住了李元芳的疑问,略加思索下这才从怀中取出了一张令状摆在他的面前。 “你以为我们两次遇到有人护送都是巧合吗?” “你以为那么多军队和战船真的仅凭一封信就能朝刘仁轨借到吗?” “李神捕在此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寺卿大人从未尝试过将我们抛弃,只不过由冯磊带来的拜火教队伍完全就是一个意外,而我们的任务仅仅就是护送遣唐使回到大夏境域认命波斯都督一职而已。” “那为什么不派军队前往护送,而是仅仅派了百余人的大理寺捕快?亦或者可以理解一开始二圣便当郫露丝主仆是弃子而已!” 李元芳的神色明显有些愠怒,在他的感觉中,护送弃子的百余名捕快,无异于摆在了同样的高度。 更何况,在船舱中郫露丝那纯真的笑脸和安抚自己的一刹那,便已经令这个铁汉无法舍怀。 “那李元芳,你说我和你,还有无双姑娘也是弃子吗?” “对于现在正重建的大理寺来说,寺卿是怎么看待咱们三人的,你最清楚不过了吧。” “另外此刻远在百济和高句丽的战场上,二圣的精力与军队都投在那里,若非是寺卿大人前去求情,只怕郫露丝主仆会逗留在长安城内一辈子都无法面见天后。” “更何况是求兵去安西大都护府帮助波斯帝国抵御萨拉森帝国的入侵,这对他们已经是一种宽容了。” “最起码能让他们带着希望回到自己祖国的土地上,比扼杀在长安城那个牢笼中要幸运得多。” 说罢,狄怀英起身弹了弹肩上的尘土,刚要回身离去便被后面的李元芳皱眉拦住。 “你才刚回来,如今又是要去哪里?” “一来是让你冷静一下,因为单纯的个人感怀无法使得任务继续顺利进行。” “二来,你方才的话提醒了我,有些事情怀英还要去与刘仁轨商讨。” “借兵?”李元芳估算着此时大理寺还能战斗的人数,挑眉朝着狄怀英纤细的背影问道。 “但愿吧,最起码我们还能借着此次机会尝试一下。” 深深叹了口气,狄怀英的身影消失在客栈的大门处,还不等李元芳苦笑自己再次鲁莽的时候,却不料狄怀英又从门外匆匆的赶了回来。 “那个...能不能送我去扬州大都督府,外面天黑我不敢一个人走......” 第四十四章借船 “对不起,仁轨无法答应狄公子的需求,因为在没有兵符的情况下,扬州城内的兵将是严禁出海的。” “毕竟在之前那位徐敬业大人闹出来事情之后,扬州城大都督府的格局仍旧是一副紧张的状态,若是此刻出兵的话,很容易再一次触发天后的怒火。” “故而,仁轨不能以扬州十万水军的性命做赌注陪狄公子前去波斯相助,但若是提供粮草,仁轨看在交情份上定然满足狄公子的所有要求。” 子夜群星璀璨下,于河旁落叶寒亭处,狄怀英正与扬州大都督刘仁轨对饮而坐,映着青瓷酒杯别具骚客情怀。 而此且听刘仁轨与自己所言,狄怀英暗自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更何况,今日晌午时分,眼前的这位好友已经帮助自己够多了。 “可是现如今大理寺的状况你也看到了,经过白天的袭击之后,大理寺如今还能够继续战斗的人已经不超过六十个,若是在接下来的航行中遇见其他拦路之人,恐怕此次护送,怀英只能饮恨海上了。”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找些精兵,将大理寺捕快的数目凑齐便可?” “这样的话,可以让那些受伤的捕快们安心在此修养,等到怀英等人归来的时候,途径扬州城便可以再前往长安复命了。” 狄怀英笑着朝刘仁轨举起酒杯,青瓷碰响的脆音萦绕于耳,但见一侧刘仁轨饮尽后却急忙放下杯,侧身贴近狄怀英再问道。 “人数不多,百人以下的兵将可以借给狄兄做护送,可是就这么一点人数,当真能够解了你们前往波斯帝国的燃眉之急吗?” 看着狄怀英有些含蓄的表情,刘仁轨非常清楚这位挚友的性格,所以在此有些诧异的打探起了狄怀英的想法。 “当然那不行,除非你能够再以援助安西大都护府送粮的名义,借给怀英三十艘战船做陪衬便好。” “当然,若是觉得三十艘战船太少,多给些怀英也更舒服些。” 此言一出惊得刘仁轨浑身冷汗,直沁透了锦衣这便皱眉婉拒道。 “你这说的更可怕,张口便要去了仁轨扬州部署十之有三的战船,若是被天后知道,恐怕明年的今日就是仁轨的祭日了!” “刘兄想的有些偏激了,此行前往波斯护送遣唐使本就是天后批阅的,更何况有大理寺卿撑腰,有问题你往他身上推就好。” “再者说,三十艘战船上无需让你站一兵一将,打此名号出往波斯帝国,也是为了一路上让那些拦路虎望而却步不是吗?” “不要一兵一将?狄兄这是赏月品酒有些醉了?难不成你们还真打算弄三十艘粮船过去?” “我警告你们,可不许把扬州城当大款来坑啊!” 看着眼前的刘仁轨有些炸毛,此刻就连狄怀英身旁的李元芳都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引得刘仁轨再见这位熟人又是一阵侧目。 “李少将军,什么时候你和狄兄占到一条贼船上了,毕竟三十艘战船的粮可是足足抵得上扬州城半年的收成啊!” “仁轨兄此言差矣,您与狄大人本就是莫逆之交,他又怎么会朝您狮子大开口呢,元芳想来必是狄大人有其他打算才寻您说明了此事。” “那就赶紧给我个合适的理由,千万别把我当成地主家的傻儿子糊弄!” “嗯...既然刘兄需要知晓其作用才借船,那且听怀英与您一一道来吧......”(刘仁轨:别扭起话题!我还没说借给你们船呢!) 清晨的微风散乱了肩头的青丝,自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又惊醒了墨无双一夜幽梦。 映入眼帘不再是摇晃发潮的木板,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清香竹木天花;从窗口吹入的不再是腥咸的海风,取而代之的是伴着晨市喧闹的泥土芳香。 “所以说小九,人这一辈子就要学会知足啊,相对比海上那种孤苦无依的生活,平常我们所摒弃的凡尘是显得那么亲近。” 倚在床头,墨无双忍不住朝着墙角蜷缩成一团的罗小九感叹道,顺便跳下床沿拾起了桌上的果鲜。 真好,这是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碰到没有鱼腥味的东西...... “姐姐大人,小九有事情要举报!” 十分意外,缩成白绒色毛球的罗小九此刻露出脑袋,盯着墨无双颇为享受的神色严肃道。 “那个狄怀英昨晚在护送你回到客栈之后,又和李元芳那个混蛋在夜半偷偷的跑了出去,想必又是背着您偷吃什么好东西去了!” 夜半偷偷逃出去吃好东西?那可时候已经临近子时了,怎么可能还有坊市开门呢? 说不定只是罗小九因为没能跟着一起去灜楼,所以才对狄李二人怀恨在心吧。 墨无双听到罗小九的逻辑忍俊不禁,毕竟这小妮子的年纪还小,若让她知晓大人的知识恐怕还需要很长时间。 只不过大半夜的两人出去,的确着实令人遐想非非啊...... 暗自偷想狄怀英身着女裙在野外欲拒还休的模样,墨无双没由来的在心底窃笑,而后又觉得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也许...夜半去了秦淮两岸的香楼? 嗯...毕竟最近压力不小,的确需要释放一下压力才行......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觉得有一些莫名不爽啊...... “咚咚咚!” 房门忽然传来的响动打断了墨无双探求真理的思路,且听此刻门外传来了狄怀英稍显慵懒的声响。 “别假装屋子里没人啊,从方才我便听到无双姑娘和罗小九交谈的声响了,赶紧收拾好衣物随我一起出去置办些船上物件。” “话说,昨天睡得好晚,出去一趟之后更是显得有些疲乏了......”(墨无双:噗!) “哦对了,暂定后日大理寺的航船便会再次起航,你也看看需要准备些什么吧。” “不是听罗小九说,受伤的捕快们可以暂时留在扬州城休养生息吗?” “你受伤了?昨晚在灜楼你怎么不说?” “没办法啊,昨晚喝多了不知道,直到方才起床才发现,这个月真是好大的出血量啊!” “...呸!女流氓!”(狄怀英:好像哪里不对?) 第四十五章玉钗 时至月夕,伴着扬州巷口落叶飘满地,走在街头处处可见的白墙青瓦,掺一声声吆喝叫卖,更透着一股繁荣古城热闹的气氛。 路旁有生鲜小贩、糖人老者、还有卖艺杂耍,五花八门的各种摊位,着实令好热闹的墨无双目光应接不暇。 明明是早先看腻了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再看特别有喜庆的感觉,特别是路旁临时搭建的皮影戏台,更是拖住了墨无双的脚步,不论身旁几人如何拉扯都纹丝不动。 “喂喂,怀英小受~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怎样?你看我因为长途跋涉,身体都没有办法好好调理了,再跟着你去波斯帝国,只怕归来长安城的时候,香菱姐见到都会心痛呢!” 路人围观,不单单是因为无双姑娘的模样绝美,更是由着身上那股清纯透彻的气质吸引得目不转盯。 而这一边狄怀英几人显然是臊红了脸,且见无双姑娘此刻用力摇着狄怀英的袖摆,死死坐在木椅上泛泪,当真好一副熊孩子模样引得众人嘴角抽搐。 别问这个时候李元芳在做什么,毕竟另一边罗小九于她的姐姐大人一般模样,只不过是张着一嘴小牙咬在了后者的拳头上。 “无双姑娘矜持一点,你徒弟莽子还在一边看着你呢......” “我不管!我不管!要我再跟你上船走一个月,那不如杀掉我算了!所以这一点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你们的任务就是到安西大都护府之后将人交给他们就行了吧!根本不需要我再出手打架什么的吧!接下来的一路都有你的那个刘仁轨老兄护送的吧!” “所以接下来的行程,我属于那种可有可无的边缘捕快才对吧!” 无奈此时的墨无双严重拖慢了大理寺众人采购的进度,狄怀英在与墨无双安慰同时,只能侧头唤其他人先继续计划,而这一边李元芳见状,苦笑同时也拖走了一侧纠缠的罗小九。 不消片刻,人影稀疏的皮影戏台前,仅余下了狄怀英陪着墨无双坐回了长椅前,静静听起了西游小调。 “喂,你别忽然不说话啊,这举动有点让我打怵......” 墨无双害怕狄怀英又会对着自己谈一些长篇大论,亦或者当众朗诵一篇美言佳句,那二人之间的关系可就更尴尬了。 “古桥镇的纳兰节快要到了吧。” 没由来的狄怀英忽然吐出一句话,看模样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引得墨无双在一旁听到诧异的缩了缩脖子。 “真快啊,第一次见到无双姑娘的时候,怀英总觉得究竟是何等人家才能培育出如此不知羞耻的闺女,一来贪吃贪玩,再者睡觉交谈毫无礼法。” “特别是在第二天清晨,你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曾经问过怀英为何对你不起丝毫窥觑的心思,可无双姑娘哪里知道,那个时候怀英可是自心底害怕你。” “毕竟您与怀英自幼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与你相见无异于是为怀英打开了一扇从未碰触过的大门。” “在长安城与你再见一面,怀英以为是上天赋予的缘分,宿命中注定我们会是患难与共的同伴,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无双姑娘彻底打开了我的心扉。” “正如此刻皮影戏中,师徒四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最后方能修成正果一般,也许我们之间会发生的故事还很长,但最起码怀英还是想让无双姑娘知晓此时的心意。” 话落,墨无双恍惚中见狄怀英自怀中取出一物,掀开包裹的锦布,露出了其中金线勾勒的白梅玉钗。 “算是弥补去年相见时尚未赠给无双姑娘的礼物,同时恭喜无双姑娘碧玉年华,再祝无双姑娘玉珠铉颜愿永驻,芳华绝代风姿绰。” 接过来狄怀英送的玉钗,墨无双莫名有些说不出话来,抬头正见狄怀英好一副晶莹的目光,掂量下莫名感觉沉重。 “你怎么知晓我的生辰是这段时间?” “本来不知晓,可偏偏少卿是当年墨神捕的师妹,故而在无双姑娘出世的时间,她还抱过您呢。” “那去年才是我二八芳华的年头,你总不会是想两次合作一次庆祝吧。” 此话说得狄怀英眼中情意尽散,再瞧墨无双一副小奸商的模样,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放心,我又不用你再补礼品,只要你答应我一个小要求便好了。” “放你在扬州城内逍遥三个月是万万做不到,如果是别的要求怀英还能考虑一下。” 此言顿时让墨无双哑口无言,再见狄怀英有些苍白的面庞,后者掂量着掌心的玉钗苦叹同时摇了摇头。 “那就没什么意思了,就这么点分量的小玩意,你是想糊弄谁啊?” “要知道,那些每日送点心的公子哥们,单是一份糕点都比你这玉钗金贵,当作说是生辰的礼品倒也有些寒碜了吧。” “那...若是无双姑娘不喜欢这个礼物,怀英可以过些日子再给您补上!” 说罢,狄怀英伸出手掌便朝着墨无双掌心的玉钗捉来,惊得后者急忙想跳开却不料被木椅绊倒,这二人便在慌乱中撞做了一团,直惊得身旁小童跳开围观起场中情况。 好香!好软! 狄怀英第一次与墨无双如此近距离的贴在一起,似乎能够听到无双姑娘的心跳愈发快速,而那隐在衣襟下的峰峦正贴在掌心,仅是片刻中狄怀英的面色便红得发烫。 “老狄,你这一手玩的血赚不亏啊!” “信不信再趴在本姑娘身上,分分钟用这玉钗给你身上开几个洞,让你以后只能去红颜情谷谋生!” 听到墨无双的要挟,狄怀英惊得手足无措爬身起来,且见后者护在胸前的素手,这便不由分说扭头逃向了客栈的道路。 想必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心仪的无双姑娘吧...... “怎么弄的好像是我占了良家小姑娘便宜似的,明明被摸的是我好伐!” 环顾一周见周围孩童含指观望,气得抬起手来刚想摔断玉钗,莫名却又放下手掌揣回了怀中。 “这玩意要是真摔断了,那我可算是真的亏大了呢......” 场外 “那个...这位姑娘,请您付一下皮影戏的费用。” “哦...多少铜板?” “三两纹银......” “啥?看一场皮影戏要三两纹银?你是开黑店的呀!” “皮影戏三枚铜板,板凳被你砸坏两个,所需十枚铜板。” “那剩下的呢?被你吃了?” “剩下的...是虐狗费用......(皮影小哥:为毛我都卖皮影了,还要被这对狗男女秀一脸,呜呜呜)” 墨无双:“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第四十六章航行 说到底,大理寺的航船终究还是离开了扬州城的码头。 犹记得在出发那一天晌午,列满了港口的战船着实壮观,而一队身着大理寺捕快服的兵将也陆续在岸边围观百姓的眼前登上了为首的航船。 同时在另一边,狄怀英与相伴的李元芳也正在码头朝着现任大都督刘仁轨做着最后的告别。 “仁轨兄这便回去吧,在扬州城的这段时间着实劳烦您的盛情招待了,若是有机会归来,怀英定会再与仁轨兄畅饮三天三夜。” “狄兄你别跟我装傻!前提说好,我这三十艘战船跟着你出去,再回来的时候一丝刮痕都不许有,这点你可知晓?” “哦,这个简单,怀英只需要在路上将看见有刮痕的战船凿沉便好。” “我去!你这是跟我较劲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下令叫人把三十艘战船停在港口当摆设!” 说着刘仁轨的面色煞白,挽起袖子便欲和后者撕扯,哪知自狄怀英一侧却传来“咯咯”的笑声。 “开个玩笑而已,仁轨兄千万莫要见怪。” “怎的你也学会了开玩笑?要知道儿时在阎府与你相见的时候,你是最讨厌与人交谈不严肃了。” “...兴许是因为某个人改变的吧。” 刘仁轨见狄怀英说出此言时眼底透出一抹温柔,而一侧的李元芳却忍不住身子僵了僵。 “听你这话...难不成是无双姑娘?话说,怎的今日没有见到她在此地与仁轨告别?可惜方才还招呼了灜楼做份糕点想送给她呢。” 刘仁轨哪里不知道狄怀英心里的小九九,此下摇头苦笑同时便左右观望起来。 “哦,因为无双姑娘有渎职的情绪,所以方才叫元芳提前将她五花大绑丢在船舱中,等到了海上再放不迟......” 不愧是狄怀英,对手下的人永远是那么凶残...... “狄兄果然不改往日严谨的做派,即便是对待自己...呵呵有些冒昧,这一点本就不该仁轨多嘴,望不久的将来,有幸尝到狄兄的喜酒吧!” 话落,刘仁轨朝着狄怀英二人抱拳,且听远处船夫朝着几人方向叫嚷吉时已到,狄怀英这才抱拳给予了对方回礼。 “狄兄,此行珍重,不论结果如何,切记要活着回来......” “嗯,放心吧,要是把三十艘战船留在波斯,不久之后我们还会在地下相见,届时我可不想被你缠着赔偿损失。” 本就该一切尽在不言中,狄怀英兴许是不忍离别太过悲伤,再与刘仁轨及众多官员打了个拜别之后,转身便与李元芳等人登上航船。 随着一汪秋水携寒风,两声船号过后遥遥相望,直至融入海天一色中,大理寺的航行终于再次步上前往波斯帝国的旅途。 而未来的道路更是无人知晓...... “都督,那位大理寺的狄大人已经走了,近几日您多由劳累,咱们这便坐轿子回到府上去歇息吧。” 一侧地方官瞧刘成轨的身子有些摇晃,过来急忙搀扶同时,却见后者摇了摇头叹道。 “狄兄与无双姑娘的感情发展看来会颇为坎坷,但愿日后狄兄不会因为这一段感情从此萎靡不振吧。” “都督这是哪里的话,不久前您不是还感叹狄大人是与墨无双姑娘为天生一对吗?” “唉...你对狄怀英这个人并不熟识,而李元芳此人亦是如此,所以你不懂......” 说罢,刘仁轨扭头欲抬足离去,正当众人拥簇其离开码头时,却不料自身侧巷口踉跄逃出一位打鱼老人,见到刘仁轨倒头便跪在地上! “这位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方才有一个黑衣人趁着我们靠岸停船的功夫将老朽几个儿孙都丢到了河中,此刻驾着我家渔船已经逃远。” “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劫持渔家吃饭的伙计,您说这以后让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 “你个逆子,本王平日待你不薄,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有了弑君夺位的打算!” “提比斯,你若是敢朝着你妹妹郫露丝出手,本王纵然是坠落十八层地狱也绝不会放过你!” 犹如一道惊雷照亮了伊斯俟三世离别时狰狞的面孔,又好似红得妖艳的血液弥漫在身旁形成一道汪洋,使得腥臭液体自五官漫入,一时间提比斯竟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陛下,您醒一醒,有战场的线报急需要您查看一下。” 忽然一声奴仆的催促,打破了提比斯混乱的梦境,且见烛光摇曳中发丝垂在案桌上,身着金盔的人缓了好长时间才揉了揉眼睛疲惫道。 “读一下吧,我看了一夜的文书,现在脑袋实在乱的很。” “遵命。” “启禀陛下,线报中说不久前得到了消息,您的老师乌鲁格将军已经...在与唐王朝大理寺航船的争斗中不幸逝世了。” 此言一出,自提比斯身上忽然乍起一阵罡风,吹得桌上文书散出丈余,而此刻整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油灯都仿佛被烈风撕扯一般,惊得眼前奴仆慌忙跪在地上颤抖不堪。 “是谁杀了他......” “启禀陛下,根据线报中描述,正是波斯的叛逃者阿瞒亲手结束了他老人家的生命,而其余波斯的兵将都被大理寺的人交付到了扬州城看押。” 没有反派该有的愤怒,此刻提比斯瘫在椅前,止不住双目中翻涌着略带酸楚的哀伤,恍惚间失去了王者光环的他,更似一个颤抖无助的孩子。 “陛下,您看要不要再派船队出行拦截住大理寺的航船,而后为老将军报仇?” 奴仆在一旁看着提比斯的神态有些担忧,急忙收拾好了案桌之后,又朝着眼前的大王子躬身道。 “想办法寻到乌鲁格的尸身,在师母与其子嗣面前厚葬。” “至于...大理寺的护送船队,他们肯定会率先抵达唐王朝新建立的安西大都护府休息几日,并从那里调兵寻求帮助。” “你且吩咐下去,等到消息传来,出兵前去要他们将大理寺的人交出来。” “这一次,由本王亲自出征......” 第四十七章抵达 这一次的航行并没有墨无双想象的那么痛苦...... 首先因为充足的准备与调理,这一次李元芳等人再上航船之后,虽仍旧有些不适但终究还能正常行动,故而甲板上大多的工作都无需墨无双帮忙,此时便可以斜靠在甲板上当一个悠闲的观客。 另一方面,刘仁轨早先为了讨好无双姑娘,虽不至于将三十艘战船都填满扬州城的粮草,但最起码有一艘船中堆放着不少经过特殊草药处理的地方美食,这也是能够让墨无双真正能够安分下来的因素之一。 “师傅,方才听到狄大人说,咱们这航船不过一会儿便能靠近大夏境域的海岸,而后再有两天脚程便又可以赶到安西大都护府交差了。” 此时的莽子陪着罗小九撒欢之后,不远处且见墨无双与阿瞒正比对着招数,这便赶紧凑过来与墨无双说道。 “此话当真?” “比您头顶的玉钗都真,此刻莽子前来其实也是狄大人吩咐叫您做好准备的。” 原本沉浸在招式推演上的墨无双忽然推开阿瞒,这边扭过头来当真好一副兴奋模样,直引得一侧的阿瞒连连苦笑。 “无双姑娘怕不是早就想把阿瞒甩给边境那些人,而后陪着狄大人赶紧逃回长安城去吧。” 这一个月的时间,阿瞒的普通话学得很快,此时已经可以与墨无双几人达到简单交流的水准,现在且听阿瞒的调笑,直惊得墨无双急忙摇头。 “开玩笑,我可是把你当作兄弟看待,不把你的事情弄妥又怎么可能把你丢在那种地方。” “那真是要感谢无双姑娘了,可此时的波斯帝国内务混乱不堪,再加上乌鲁特死在我的手上,只怕没您想的那么简单便能摆平。” “那到时候都听怀英小受的安排好了,毕竟我就是个护送的神捕而已,懒得担负起那么多费脑子的决断。” 墨无双笑着吐了吐舌头,再寻处干净地方坐下以后,且见阿瞒伸手递来两个皮囊的水袋用来解渴。 “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吧,墨无双到现在还没有和狄大人缓和一下关系?” “这次的事情可不怪我,谁让那狄怀英总是自以为毁了我的清白,导致现在见到我都扭头闪得老远,以至于这情况持续了一个月,你让我怎么办?” “难不成我跑过去跟他说,老娘连青楼都混过,这点摩擦根本就不算什么吗?” 墨无双苦笑着耸了耸肩,接过水袋仰头饮尽,且见水渍沁透了衣襟,映出了丝别样的魅惑神态,直引得不远处莽子眼睛发直,而后被罗小九咬住了脑袋硬生生托走。 “话说经过李元芳的事情之后,我都已经被磨练得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毕竟红粉骷髅不过十余载而已。” “额...感觉还是您在意一些比较好,不然狄大人这些日子的纠结,反倒好像是...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一个人在犯傻是吗?” “又或者是说他在自作多情?” 墨无双对着阿瞒补充同时,正见到不远处狄怀英躲闪着自己经过,而后飞起两步上去便揪住了他的衣领,转身便丢到了阿瞒身旁的甲板上。 “你...你想要做什么?如果是因为一个月前在皮影戏摊位前的事情,大不了怀英负责便是,无双姑娘还请冷静啊!” 狄怀英此刻见墨无双揉搓手掌好一副可怕模样,当即再见周围捕快都视若无睹的情况下,只得赶紧朝着墨无双服了软。 毕竟狄怀英有过曾经被墨无双蹂躏的经验...... “我想做什么?冷落了老娘一个月装高冷,此刻一肚子火气早就想把你烧干净了!” 说着捉住狄怀英的衣襟提在眼前,在对方还未反应时,掌心一扯便瞬间将其上衣扒了个精光! (李元芳在一侧面色平静的遮住熊孩子三人组的眼睛:小孩子不要看,这些是大人才能接触的场面......) 什么情况?这女流氓难不成也到了发春的时候,经历早先的事情记仇,从而现在想要玷污了怀英的身子吗!(阿瞒:你们大唐人都这么豪放的吗?) 狄怀英莫名感觉浑身打了个寒颤,此刻只得紧闭双目做认命的模样,却哪知胸口处两只冰凉的手掌抹了把,转而便又感觉到衣襟被墨无双重新拉了上去。 “小样儿,没想到你这皮肤保养的还不错,细腻光泽有弹性,只怕是早先翠烟阁的那些姑娘们见到,都要羡慕的不得了呢!” “再者说,之前不就是意外碰到了我的胸嘛,这下咱们一报还一报扯平了,你看怎么样?”(众捕快:我们也想扯平一下,不论你们两个谁都行,给个机会吧......) 狄怀英第一次听到墨无双的这种理论,此刻在略作彷徨中,眼睛却瞄向了李元芳所在的地方。 “你不会与他也要扯平吧......”(李元芳:切,小心眼) “你真当我傻啊,被啃了一回我还要再去送一波?” 迎着狄怀英纠结的模样,墨无双翻了个白眼之后拍了拍对方肩头,再扭过了其纤细瘦弱的身子,终于见到了遥遥一条海岸线靠近了视野中。 它赋予了所有大理寺捕快长达一个月期望的回报,逐渐离近更见到闻所未闻的戈壁石海,而抬头尽是一片昏黄更为众人展开了一片荒凉景色。 “狄大人,眼前我们还在执行任务,等到归去大理寺之后再计较这些儿女情长可好?” 狄怀英闻言瞧着墨无双明亮的双眼,这才深感自惭形秽,终于将早先的纠结和方才的惊骇收回肚子里,摆手便通告船夫开始靠岸的行动。 “所有人现在回到各自房间中收拾行囊,一炷香之后在甲板汇合,届时将经历两天脚程到达安西大都护府方才算是任务结束。” 众人听闻应了一声诺,待转身一炷香之后,连带墨无双一起聚集在甲板上等待狄怀英的消息,却哪知后者颤抖的走出船舱,愤恨的将一堆女装摔在地上。 “无双姑娘,方才怀英已经道过歉了,您到底还想怎样!” “诶?这些都不是我塞的啊?” 话落,狄怀英用迟疑的目光环视了一周大理寺捕快们,却哪知众人皆低下头颅,不作了丝毫声音...... (某不知名路人捕快:这些女装原本是兄弟们在扬州城集体买的,一开始想要送给无双姑娘的,方才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狄大人意外的很搭....../羞) 第四十八章都护府 杂草丛生的戈壁,即便时至桂月仍旧是一副烈日当空的模样,此刻大理寺的护送队伍正贴近岩壁循着方向,步履沉重的寻找着传闻中的安西大都护府的行踪。 不知毫无生机的土地上孕育了多少兵将过往的迷茫,在第三次歇脚躲避烈日的时间,入眼荒芜的土地上却出现了数具化为枯骨的绝望。 神秘的大夏境域终于为这群常驻在长安城内的捕快们展开了不为人所知的可怕面纱...... “狄大人,这是五年前都护府兵将的行装,想必咱们走的方向并无偏差。” 李元芳拎来半袋水囊递给同样有些脱水的狄怀英,于其身侧站在一处沙丘之上,望着被热气扭曲且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叹息道。 “看来,他们当年登上这片土地条件远比我们要艰苦得多,也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当初两万兵将在驻守。” “无双姑娘呢?方才她不是叫嚷的比谁都兴奋嘛?” “她啊,现在已经躲到郫露丝的马车中避暑去了,另外为什么您不进去休息一会儿呢?看模样狄大人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乐观。” “如果头领在恶劣环境中不能与部下同甘共苦,那他行至此地站在队伍中还有什么意义。” 说着狄怀英用水囊湿润了干裂的薄唇,再抬头瞧瞧当空烈日,借着扭曲的空气却朦胧中发现远处一点建筑的影子,用力揉了揉双眼,随后整个人都激动的颤抖起来。 “这一次我看到的不会是幻觉吧......” “狄大人放心,同一个幻觉不会出现在两个人的眼底。” 这边说话被一旁休憩的捕快们听见,当即顶着烈日凑到身旁,依稀望见目标地点的时候,激动得抛飞水囊一起欢呼了起来。 而接下来的道路节奏明显加快了不少,众人从一开始的沉默寡言变作了有说有笑,直至在日落西山之前赶到城墙下,这才看到了颇具大唐风韵的独特城楼。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城楼上竟然见不到有人驻守...... “敢问城上有镇守的兵将吗?我等是长安大理寺的护送队伍,前来至此是寻安西大都护府裴行俭接手波斯都督府的!” 狄怀英在城下扬声喝来,一声未见人影,当即又扬声再喊了遍,却哪知城头摇晃站起一名衣着凌乱的醉酒小兵,拄着生锈的枪杆伸头便朝城下观来。 “刚才是你们几个混蛋嚷没完,让爷爷不能好好休息的?” 这守城小兵当真好大的口气,准是喝多了还没有醒过劲来,狄怀英这边皱眉再朝城上抱拳道。 “劳烦这位兄弟通报一下镇守城门的将领,我等是长安城前来护送遣唐使的队伍,今日至此是护送波斯王女郫露丝就任波斯都督的!” “长安来的大官?” 城上小兵趴在城头仔细打量,忽地浑身一震这便应了声,而后扭头朝着城内跑去。 不消一会儿自狄怀英数人听到城门发出吱嘎的呻吟声,有一名身着鎏金护甲的中年人踱步朝着狄怀英几人抱拳走来。 “真没想到五年时间过去,还能有机会遇见长安来的同僚,殊不知诸位谁是此次奉命来的主使啊?” 离近狄怀英明显能够感觉到眼前中年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酒气,且见身上原本威武的鎏金护甲失去了光彩,甚至腰间横刀也随意的拴着,丝毫没有备战的紧张感。 这个安西大都护府与自己印象中的模样明显有些出入啊...... “想必阁下便是此地大都统裴大人吧,此次大理寺护送队伍的主使由在下狄怀英担任。” 闻言裴行俭低头瞧了瞧矮自己半头的朴素青年,眼角不经意间闪过一抹轻蔑,而后兴许是觉得自己身份更高,这便提了提腰带一改方才热络的模样。 “狄怀英?五年前本官在长安城的时候怎么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呵呵,裴大人当年率两万兵马前来大夏境域建立安西大都护府的时候自然不识得晚辈,毕竟当时怀英还只是阎丞相的一个学生而已。” “阎立本?” 裴行俭听到当朝丞相的名头,两只眼球在眼眶中转了转,一改方才蔑视的模样,终于又对狄怀英做出了热络的模样。 “真没想到阎丞相居然舍得将自己的爱徒送到安西大都护府来历练,此次迎接当真是给了裴某人莫大的颜面啊!” “来来来!这位...狄老弟赶紧领着部下进来歇着吧,在这狗日的天气里面长途跋涉想必早已疲惫,待到明日傍晚在都护府内,裴老哥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笑罢为大理寺一行人让出了一条道路,而后由狄怀英与李元芳率先步入城内,可这一打眼两人却是僵在原地走不动道了。 没有丝毫的军队纪律,落魄肮脏的泥石房布在道路两侧,来往尽是一群半解衣裳的汉子,说笑打闹间将兵器丢在一旁,甚至唐王朝的战旗也卷在角落中落了灰。 用一个非常简单的形容比较贴切,那就是在走入城内的一刹那,狄怀英数人似乎见到的不是军队驻扎的城池,却更像是一个土匪窝般,散漫了一群原本热血的壮汉。 “狄老弟莫要见怪,近几日是裴某人女儿的生辰,故而这些兄弟们闹了闹,毕竟你看平日里压力极大,总该是要发泄一下对吧!” 裴行俭急行两步喝退一群不讲规矩的兵将,而后再转到狄怀英的身旁干笑两声道。 “狄大人压制住火气,毕竟我们此行还要借由安西大都护府的势力抗衡波斯帝国的入侵,还不是时候与这个裴大人翻脸。” 李元芳看出狄怀英气得直哆嗦,当即扶住后者便朝着裴行俭打了打礼。 “裴大人莫怪,狄大人的身体不是很好,此地晌午炎热傍晚阴冷得难受,所以还请赶紧引领下休息的地方吧。” “啊...啊!这位小兄弟说得对,瞧瞧裴某人这热情好客的性子耽误了诸位休息。” “此刻还请大理寺的诸位卸马一同前往,待到明日商谈也不算迟!” 闻言李元芳回头走向车厢,轻轻敲了两声木架,似是在唤其中休息的人醒来,可待一只莲靴迈出马车后,所有人的呼吸却莫名急促起来。 宛若一朵洁白的雪莲绽放在戈壁上,伴着黄沙寒风吹过,青丝扶在耳畔的那只素手牵动了多少男人饥渴的心。 “这...这位姑娘是......” 裴行俭莫名感觉言语有些颤抖,再见后者抬眼看着自己,只觉得一颗早已尘封的心仿佛遭到铁锤敲击,第一次猛烈跳动起来。 “这位是大理寺的八大神捕之一,姓墨名唤无双......” 第四十九章明珠 “启禀都统,方才全部检查过,那些长安大理寺来的肥羊都已经睡下,并且末将也已经吩咐人传讯给波斯帝国的提比斯王了。” 昏暗的书房,简陋的案桌上正伏着面露愁容的裴行俭,伴着摇曳的烛光更衬了他此时的心境。 “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要是波斯帝国的那群畜生冲进来,以她的样貌肯定在劫难逃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现在长安城那边的二圣根本就不在乎安西大都护府中兵将们的死活,如果我们不示弱将大理寺的这群人交出去,只怕不出几日便会被夷为平地啊!” 部下劝说着受尽良心谴责的裴行俭,稍作踌躇便又说明了接下来的打算。 “属下认为,此次正是与波斯王提比斯示好的机会,趁着现在大理寺的肥羊们正在沉睡,我们赶紧将其关押起来送到对方面前......” “不行,本就是在做着亏心事,动手不干净若被长安的人知晓,只怕我们就真的成卖国贼了。” “都统...我们这样做,都是为了城内尚存的七千三百多位兄弟的命啊!” “长安城的那群朝官每日吃香喝辣,每日歌舞升平,他们可曾想过我们早些驻守在安西大都护府奉献出性命的一万多位兄弟了!” “属下知晓都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打探长安城对于安西大都护府的想法,并且也希望着大小姐可以脱离这个贫瘠之地。” “可您也看见了,为首负责护送的主使是个柔弱不堪的书生,整个大理寺的援兵不过一百余人,甚至他们其中还以女人做神捕护送,这不就是摆明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吗!” 说实话,裴行俭对于长安城二圣的态度同样有些心灰意冷,原本想着此次大理寺有队伍前来会送物资与新补充的兵将,岂料在推开城门的那一刻,见到的却更深化了他对于未来的迷茫。 将在外,从离开长安城率兵到达安西大都护府的那一天起,他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此守一辈子,守护住身后家乡的领土与亲人。 却没想到忽然有一天,他意识到这个所谓的边疆都护府是那么的可有可无。 裴行俭叹息走到窗口前望着月色下昏暗的坟地,琢磨了半晌这才敲定了心思。 “要动手,最起码等到明日傍晚铺展践行的晚餐后,最起码我还想留一点身为大唐将领的尊严......” 此地与墨无双曾经所居住的其他地方不一样,所谓客房内阴暗潮湿,睡在被窝中感觉糊在身上发酸的空气令人脊背发痒。 什么鬼地方,真难为那些镇守的兵将能在此地居住五年之久,墨无双想罢起身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种环境根本就没办法睡觉,可安车劳顿下的确身体有些疲乏,若是能有洗澡的地方便好了。 墨无双叹到此处,莫名想起路上一群猥琐的兵将朝自己比划的隐晦手势,当即便有一些不寒而栗。 这地方要是洗澡,说不准会被上千个热血大汉围观,这种场景不论怎么想都有些毛骨悚然。 “吱吱~” 房门处传来细小的门板按压声响,若是常人只怕不会注意,但墨无双此等半妖之体对四周环境却是极为敏感,当即寻至门前用力一拉,正见到一个身着杏黄长裙的女孩“诶呦!”一声便径直扑倒在地上。 怪了,这个荒郊野岭里面竟然还有女孩? 墨无双诧异的蹲下身子,冷眸观其慌张的俏脸,当下声音平静的盘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要在夜半时分伏在本神捕门前窥探,莫不成是潜伏在安西大都护府中的细作吗?” “这位姐姐休要恼怒,且听小妹解释啊!” 后者见到墨无双身上忽起莹白色内力,惊得连忙摆手并退在门旁好一副惊恐的模样。 “人家是安西大都护府中裴都统的女儿裴婷婷,今日听说长安到来的宾客中有一位姐姐长相赛天仙,所以才过来想结交一下姐姐的!” 说着颤抖的指尖捏出一块牌子,墨无双定睛一看果真是那裴行俭的掌上明珠,当即语气便客气了不少。 “没想到是裴都统的明珠来访,方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小姐见谅才是。” 说着抱了抱拳,一脚踹飞昏睡的罗小九去沏茶,而后这才拉着裴婷婷的素手入座。 “哪里哪里,方才其实是人家不懂的礼貌所以才惊扰了这位墨神捕休息,在此应该人家赔礼才是!” 说话期间,墨无双明显看到裴婷婷的目光不断在自己身上扫视,而后抚了抚如搓衣板的衣襟幽幽叹了口气。 “算不上打扰休息,毕竟此地环境有些压抑得不舒服,若是能有地方清洗下身子,或许还能安稳的睡上一晚吧。” “啊!之前疏忽了,若说您要清洗身子,在此都护府中的确不好寻找,莫不如姐姐这便随了小妹一同回到绣阁中,那里有每日烧好的洗澡水,然后闲暇中为小妹讲讲神都长安的趣事如何?” “这...都护府本就是机要地方,我这外人过去总归是不太方便吧......” 墨无双嘴上推辞,心底其实是乐开了花,眼下在海上编了一肚子的奇闻趣事没人倾诉,既然有个自动送上门来的,自然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这个姐姐便无需担心了,都护府中一年都难碰到什么大事,您再不济也是我拉进去的,只要朝我爹爹哭一哭,他总会心软的。” 看模样,眼前的小妮子属于特别粘人的那种,而这一边墨无双听到有洗澡水,并且形容中还有花瓣与柔软的大床休息之后便彻底沦陷。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还不等通知罗小九,墨无双这便带上几件捕快服阔步随了裴婷婷逃出门去,只待打着哈欠的女娃娃出现在门口,两只大眼睛腾地一下翻出了泪花。 “姐姐大人这是把小九支走,然后陪着那个小婊砸逃出去玩了嘛!” “气死我啦!必须写信给圣女大人报告,状告这一段时间姐姐大人对咱的种种欺凌!” 说罢,罗小九从怀中取出一沓信纸,借着昏暗的烛光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第五十章联姻 堂堂都护府并没有墨无双想象中的那般奢华,与大理寺一般无二都是石桌石灯的院落摆设,而裴婷婷的绣阁便处于后庭内,同样没有丝毫长安城中大小姐的贵气。 不过好歹在香炉的烘衬下干爽不少,再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便感觉不到粘人的湿气了...... “神捕姐姐,您要的洗澡水就在隔壁的屏风后面,若是此刻身上难受得紧,虽然有些凉但已经可以用来沐浴了。” 看着裴婷婷慌张收拾闺房的背影,墨无双轻笑两声便迫不及待的扭头朝着屏风后面走去,且听衣装落地便有一丝颇为享受的呻吟自屏后传来。 葱指青丝扶云烟,醉眼流连倾城颜,樱瓣覆得玉峰颤,酥骨微展齿升仙。 同为女儿身的裴婷婷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佳人,此刻侧倚在屏风旁又自卑的照了照铜镜,这才将身上的长裙一并褪了下来。 “你也要进来一起洗?” 墨无双侧耳听到脚步琐碎的声响,一偏头便瞧见裴婷婷翘着粉嫩的脚趾,似是在试探桶中热水的温度。 “没办法啊,大夏境域粮草紧张,即便是洗澡用的水也是父亲手下在十里开外的一处湖泊中取来,所以他们绝不会多烧一桶水给我们浪费的。” 说着裴婷婷指尖撩起一捧花瓣洒在墨无双的肩头,看模样除了羡慕之外跟透着丝迷醉。 “五年前,年仅十岁的婷婷伴着父亲来到这个贫瘠的边疆,先是母亲重病无药医治所以早先离去,而后伴着身旁的奴仆们也因为条件原因走散。” “直到如今,神捕姐姐还是五年里婷婷所见到的第一个女人,也是这辈子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神捕姐姐,长安城都是像您这么漂亮的女孩吗?另外传闻中的神都长安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仿佛捆在笼中的金丝雀,墨无双自裴婷婷的目光中看出对自由的向往,仔细想想也能理解,在这样一群不知廉耻的军营中生活了五年,任凭是谁对于外面的世界都非常向往。 更何况,五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人将儿时记忆模糊,对于那些消散了的珍贵回忆,想必这个小姑娘也是满心的痛苦,甚至连母亲的回忆也一并消散了去。 “嘻嘻,小姑娘不要自卑嘛,你无双姐在外面可是号称长安第一美人呢,单凭你现在的模样在神都中其实也难有女孩与你相提并论。” “再者说神都长安究竟是怎样的地方......” “打个比方吧,每一次站在大理寺最高的屋顶都能看到四季的更迭;每一次拉着罗小九逛街都能摸见眼花缭乱且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每一次闲暇去茶楼都能听闻新的故事与江湖传言。” “虽然常有危险相伴,但它带给往来旅客的惊喜总是层出不穷;虽然常有宫廷纷争,但市井的繁荣美景却从未因战争被迫中断。” “有兴致乘一叶扁舟,再去看看河畔两岸,青瓦白墙飘着三色彩绫,更有文人骚客吟诗作赋,将情感画成卷轴交代在你的掌间。” 说着墨无双伸出指尖刮了刮小姑娘的琼鼻,许是感觉身体的疲乏已经褪去,这便起身再披上了轻纱端坐在木椅上,斟茶为自己散去身上的寒气。 “若是有机会,当你到达长安城的时候,便能亲眼目睹神都的气派美景了。” 此言听在裴婷婷的耳中引得少女眼角一痛,不知为何眼底竟涌出如泉的清泪。 “谢姐姐关心,只怕这辈子婷婷是没有可能一睹神都长安的美景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在很久以前,我父亲便已经将我许配给现如今的波斯王提比斯了,毕竟是为了安西大都护府的安宁,我能够理解父亲的用意,但是我又不甘心......” 话落扑在墨无双的怀中,小姑娘香肩耸动哭得梨花带雨,竟引得本来欢脱的墨无双也跟着心痛起来。 只不过,为什么堂堂安西大都护府的都统竟然会与对立的波斯帝国联姻呢...... 又或者说,此地还有什么隐情是大理寺众人所不知的? “和那个大王子提比斯联姻?为何裴都统会做出这样毫不顾忌闺女心意的事情呢?” 裴婷婷年纪尚小,并且从未经常外出走动,故而没明白墨无双话中引申的含义,听到此言便毫无防备的将往事说了出来。 “其实这也不怪爹爹,想当初军队刚刚驻扎入安西大都护府的时候,因为粮草与兵械不充足时常被萨拉森帝国的骑兵羞辱,后来更是在几近弹尽粮绝的时候殊死护住了这座城池。” “可无奈派往长安的求粮信使迟迟没有回信,所以才在当时与伊斯俟三世讲和,二者联手对抗萨拉森帝国护住了大夏境域的和平。” “而波斯帝国为安西大都护府提供了充足的粮草时,为了回应对方利益便只能出此下策,不然整座城池的人都会被活生生的饿死。” 裴婷婷不断尝试着为裴行俭洗白,毕竟他是自己的父亲,人生中他的背影永远是女儿最坚实的靠山。 “那...现在你父亲和波斯帝国的人还有联系吗?” 墨无双的面色明显不太好看,毕竟二者若是真的联姻,那此刻自己大理寺的一行人无异于深入虎穴之中。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毕竟平常我父亲都不让我参与到他的政务内,不过我倒是听说几天后提比斯王子传讯会过来接我去波斯帝国完婚。” “所以能在离开之前遇见神捕姐姐真的是太好了......” 少女仰起头看着墨无双的模样,恍惚中有些疲倦,再听了些墨无双讲的江湖传记后才终于安稳睡去。 而此刻的墨无双面色严肃,站起身将其抱到床上,遥望寂静的异国夜色,掌心却沁满了冷汗。 若是如少女所说,只怕这个提比斯前来的用意并不简单,而此时的安西大都护府中想必也已经有了对方的眼线。 不过方才话语中明显能感觉到这个裴行俭是被迫议和,若是敌方前来是否会对大理寺动手也尚未可知。 明早...还是赶紧通知狄怀英,让他拿出一个主意吧...... 第五十一章部署 当清早的旭日自地平线升起,一望无际的戈壁上便已经有都护府的士兵外出巡查并开始了日常的忙碌。 如砂石道上以滚木运来的水桶与路上捕捉的野物,伴着兵将汉子们的呐喊欢呼,惊扰了遥遥都护府内正在沉睡的墨无双二人。 伴着耳畔一声喃呢,裴婷婷经过一夜的休憩在第二天清早显得非常精神,当瞧见一侧墨无双睡眼朦胧的神色,这便朝着后者傻傻笑道。 “这肯定是他们今天在外面打到野味了,所以回来的时候能在军营中的粥锅内带上一些碎肉分食。” “神捕姐姐若是还想休息可以继续躺下,婷婷可以担保,接下来他们不会再弄出太大声响了。” 理顺墨无双的发丝,裴婷婷表现出乖巧模样想哄着墨无双睡个回笼觉,且见后者再昏昏沉沉的合上双目,却不料此时门外传来琐碎的步子,而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又一次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打扰大小姐休息了,今早都护府内例行彻查,冒犯的问一句,在昨晚有人来到过您的房间吗?” “听声音门外是守备队长穆格,方才你说的这话什么意思?过两日波斯王便会迎娶我,难不成你们怀疑......” “呵呵,大小姐何必火气这么大!我等只不过是帮助大理寺寻找一位失踪的女捕快,毕竟经过线人禀报说您在昨晚去过大理寺休憩的地方,所以才想着您应该有所眉目才是。” 门外的兵将说话并没有丝毫谦卑的模样,看来往日应该与裴婷婷颇为不对付,再听话语间露出嘲讽意味更让睡眼朦胧的墨无双心底不爽。 可此行有求都护府协助,总不能在人家地盘上动手吧...... “门外的守备队长大人不用再四处寻找了,昨晚我与裴小姐说话投缘才过来与其畅谈了一夜,若是大理寺队伍当真有要事寻我,这就穿戴好衣物随你们离开便是!” 话落墨无双深呼一口气,而后站起身来穿戴好行装,再三与裴婷婷告别之后便拉开了房门,正见到五个身材壮硕的兵将正倚在走廊中打量自己。 而为首一名异域部族的光头壮汉正是昨日进到城内,对着自己比划隐晦手势的男人...... “离近一看长安来的墨姑娘果真有着倾城倾国之姿,也不知道那些个朝臣公子哥们舍得吗?” “又或者是说,那些混蛋根本无法满足你,所以才来到这种地方寻求刺激吗?” 为首那个叫做穆格的壮汉瞧见墨无双的模样忍不住张口调戏起来,且听周围其余四人跟着嘲讽同时,却不料房门被裴婷婷气愤的拉开,这才在墨无双冷眼发怒之前止住了几人说笑。 “神捕姐姐千里迢迢至此乃是贵客,别让你们的臭嘴玷污了都护府的这块招牌。” “稍后你们五个自己去父亲那里领罚,过后我会亲自和父亲反应你们的失礼!” 到底是裴行俭的掌上明珠,五个兵痞心中虽有不忿,但终究不敢对她冷嘲热讽,无奈点了点头这才护送着墨无双离开都护府,而裴婷婷在身后也跟出来,朝着后者一个劲地挥手告别。 看模样,她还期待着傍晚宴席中再次与墨无双见面...... 为什么我没在客房中休息,会让他们专门以搜查的形势出来寻找下落? 还有方才这个穆格说过,有人在监视着大理寺的一举一动,如此听来只怕安西大都护府的城内情形并不乐观。 归去途中,墨无双左右打量着身边五人的状态,见他们对自己隐隐有合围之势,并且背负着开锋的兵刃,而腰间还捆着手指粗的绳索,这便心里有了七八分答案。 “几位就送到这里吧,距离大理寺暂住的地方不远,我可不想被同僚们看到此景误会昨晚发生了什么意外。” 此言既出,墨无双言语中暗讽几人的意思表露无遗。 而为首的守备队长的脚步一僵,回首看着墨无双的模样明显带着丝狂躁,紧攥双拳叫其余人转身离开的时候,擦肩却与墨无双冷声道。 “你这个婊子别得意,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的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呵,说实话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更让人怀疑。” 话落正见远处狄怀英数人朝着自己跑过来,如此这位无礼之人才愤恨离开,只余下墨无双若有所思的扭头紧紧盯着离去的背影。 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有听见呢...... “墨无双!你昨晚究竟去哪里了,失踪之后那罗小九好像疯了一样,蹲在屋顶叫唤了一晚上!” 狄怀英顶着个熊猫眼朝着墨无双埋怨,却不料墨无双见状伸出玉指抵在唇间,如此才令狄怀英的怒火消去了大半。 “怀英小受,昨晚我出去打探到了一些独家消息需要和你商讨,顺便你给拿个主意怎么样?” 墨无双说着连带李元芳也被拖到一侧僻静处,而后墨无双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明,不过并未谈及自己编造的那些长安故事罢了。 “此事当真?” “开玩笑,姑奶奶可是用尽浑身解数才从那个傻白甜嘴里套出来的,要是有假我还能听不出来吗?” 见到狄怀英略显沉重的表情,墨无双自然清楚这里面的取舍有多难,且听一侧李元芳稍作沉思后便朝着狄怀英分析道。 “狄大人,若无双所说为真,只怕不出两日我们便会被前后合围,届时郫露丝二人可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哟!元芳大人不是在长安时提倡事不关己赶紧逃离的吗,怎的这次好像换了副性格似的!” 墨无双第一次见到李元芳将重心放在郫露丝主仆身上,当着狄怀英的面前便调笑起对方来。 “无双姑娘不也是万事嫌麻烦的懒鬼吗?怎么每次都凑到跟前多管闲事,弄得元芳现在也不明白你究竟是怎样性格的人了。” 同样李元芳这边也不甘示弱,冷言以对中,还不等墨无双与其张牙舞爪的动手切磋,狄怀英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今晚,无双和大理寺众人于客房内待命,随时做好逃出安西大都护府的准备,若是出现异况千万莫要真兵相对,不然到时候就真的成死局了。” “而这一边,怀英与李元芳前去赴宴,再打探一下裴行俭的底细,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不会走到对立局面上......” 第五十二章无礼之徒 当夕阳的光彩再次隐入地平线,安西大都护府内的石灯被逐盏点亮,而此刻原本喧闹的城内却透着异样的寂静,没有了昨日众多兵将喧闹的身影。 此刻脚踏在冰冷的青石路上,狄怀英身侧伴着负刀的李元芳,遥遥看到由重兵把守的都护府却别有滋味在心头。 “元芳可听说过鸿门宴吗?” “我感觉他们可没有西楚霸王的能耐,另外谁是案板上的鱼肉也未曾可知......” 狄怀英闻言朝着身侧笑了笑,没人知道他的心中又琢磨出了什么主意。 只不过院门处已经近在眼见,李元芳没有了机会再去探问。 “狄大人,我家都统在迎客厅内已经已经备下酒菜恭候多时,还请让您身边的神捕大人将兵刃交出来,毕竟这是军营的规矩,请您体谅。” 守门兵将见狄怀英身着正装前来,这便打礼拦住了二人身影解释道。 是否交出兵刃自然是征求狄怀英的意见,李元芳余光见后者没有异议,这便将家传的宝刀捧在手心,待交给对方掌中时还不忘了补充道。 “小心一点,这刀比较沉重......” “这位神捕大人放心,我们日夜操练兵器,即便是百十担的石锁也能自如转起来,收纳兵刃的工作自然不在话下。” 话落,兴许是感觉眼前的李元芳小瞧了自己,护卫面色阴寒的伸手便接过宝刀。 但见刀坠入掌心的那一刹那,却不料后者因重量一个不稳险些被带摔在地上,而身旁同伴见势不妙便急忙帮忙,这才以二人之力勉强端起。 我的老天!这把不起眼的破旧锁链刀少说有两百多斤重,看这神捕举重若轻的模样,必然不是寻常练武之人! 想到此处,护卫赶紧收起之前小瞧的心思,而身侧内庭方向却忽然传来响亮的掌声,正见到裴行俭正身着锦衣,伴两名部下相迎赞道。 “不愧是大理寺的李神捕,早先在长安面见过李老将军时,便已经听说您是大唐潜龙榜的榜首,今日一见果真是个不可多得青年俊才啊!” 李元芳属于贴身护卫,此刻见裴行俭仅是点了点头回礼,而后狄怀英这一边上前与来人客套两句,如此跟随入了迎客厅中,方才见到今日府中宴席的排场。 说不上气派与奢华,看桌上都是些酒楼般寻常吃野味与酒水,不过在这贫瘠之地想必已经是极为丰盛的一餐了。 “与千里之遥的神都长安不同,安西大都护府本就是偏远的地方,薄酒素菜还请狄公子二位莫要嫌弃,不过话说今日怎的没看见墨姑娘的身影呢?” 此话也正是席位间裴婷婷想要打探的,此刻见少女抬起脑袋满面诧异的模样,却只听到狄怀英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 “劳烦裴都统费心准备,今日无双姑娘身体不太方便,只能呆在客房中休息,故而有所失礼的地方还请见谅......” “无双姑娘,方才您叫我们准备的马车已经妥当,殊不知我等何时离开安西大都护府前往波斯都督府去啊?” 宁静的夜色笼罩下,墨无双抬头远眺着远处都护府的方向,身侧有同僚过来探问,这便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派一些人去帮助郫露丝主仆收拾行囊且多加警戒,千万要保护好二人的安全,不然离开此地便成了笑谈。” “另一方面,你带着一群人在离开城门的沿途布下哨岗,如果听到此地发生异动,待马车离开城内之前,千万要确保一路畅通无阻。” 听到墨无双的指令,百余大理寺捕快这便散开去做各自的任务,仅余下罗小九蹲在身旁好一副委屈的模样,估计仍旧是为了昨晚的事情生闷气中。 “知道你不想离开此地,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毕竟好不容易有了交差的机会,若是一切顺利便可在明后两日启程前往长安城。” “可眼下人命关天,若是当真将郫露丝主仆弃之不顾,或者任由安西大都护府与波斯帝国勾结,只怕侥幸回到大理寺也会因为这里的状况重新率兵攻打。” “而裴行俭及其女儿裴婷婷也会因为牵连,而被拖到武门凌迟处死......” “所以我们两个要暂时等待都护府中的消息,若是当真有了什么意外,只能腹背受敌,对安西大都护府的兵将拔刀相向了。” 话落,墨无双见罗小九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好笑,转念想起昨日房内的包袱还未整理,遂赶紧催着罗小九一同赶往客房内收拾行李。 却不料即将在准备妥当的时候,房门处闯入几个壮硕的身影,挡住了映入屋内的清冷月光。 而此时在一旁罗小九炸毛同时没有看到,墨无双的嘴角展露出一抹略带寒意的弧度。 “听闻墨姑娘今日身体不舒服所以留在客房,我等兄弟听了着实担心,所以前来慰问一下姑娘的身体状况。” 来者是早上护送自己前来的穆格,当即一打眼正见十数人涌入狭窄的房间中,展露眉眼中的淫笑摆明便是不怀好意的模样。 “不过看到墨姑娘收拾行囊的模样,只怕是嫌弃我们早先招待不周,所以想借由后院的马车逃跑吧......” 双目扫过十数名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壮汉,且见后面已经有几人开始了宽衣解带,墨无双压下一侧的罗小九却冷冷笑道。 “难道你们的都统大人没教过女孩的闺房不能硬闯吗?难道早上裴小姐给你们的处罚还不够吗?” “是谁给你们的胆量,竟然敢带着一队兵将强闯大理寺休憩的地方!” “哈哈哈!” 周围兵将与为首的穆格仰头大笑,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再朝着素衣窈窕的墨无双观来,众人忍不住喉头翻滚,仿佛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品此女香躯。 “怕是你们大理寺的人太过举高自傲,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情况吧。” “若你们还是安西大都护府的座上宾,我等又怎会闯入客房中想要料理你!” “而另一旁由大理寺护卫的波斯叛逆当真还以为能够逃离此地不成?只怕与你云雨的时候,他便会被数千把兵刃剁成肉酱吧!” 话落许是感觉自己胜****时更朝着面色冰寒的墨无双勾了勾手指。 “臭丫头!事到如今若想活命便服侍得爷爷们爽了,不然数千将士轮番品尝后,莫要再怪我等心狠手辣!” 第五十三章夜袭 “当年途径万里长途跋涉的边关兵将真的会是你们这群渣滓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你们堕落至此。” “究竟是什么浇灭了你们当年出征的万丈豪情......” 清冷月光映入狭小的客房内,墨无双独自面对着十数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此刻面色却丝毫没有惊慌的模样。 那感觉仿佛是大象俯视着渺小的蚂蚁,令在场数人忍不住自脊椎升起一股寒气直通头顶,甚至有几人没了胆量去看墨无双锐利的目光。 但稍作低头见穆格胯下模样,墨无双却险些扑哧的笑出声来,打破了眼前压抑的局面...... “你...你笑什么!” “我笑你资质不足还学人家出来强抢黄家闺女,若是当真被外人知晓恐怕笑掉大牙也不为过。” “资...资质不足?你哥哥我是军营中最雄壮的,此刻恐怕你还没见识到厉害便强装嘴硬,看我等这便让你见识下真本事,而后让你求饶尖叫!” 兴许是被墨无双言语刺激的恼火,眼前这叫穆格的壮汉话落便朝着墨无双单手捉来。 毕竟寻常女子哪个不是娇贵的身躯,单凭穆格往日一掌之力便能生生将其提起,任凭怎样挣扎也休想脱身。 而背后的诸位同僚见到穆格想率先品尝这有着倾城之姿的美女,虽有心头不满但无奈其本事力压众人,只得满眼看着墨无双的身影一阵惋惜。 毕竟穆格此人极其暴力,早些年战俘中有女将便是私下里被他拖去羞辱,待到一个时辰过后送回便已经丢掉了半条命了...... 然而墨无双的模样看上去还没有那女将健壮...... 可事情发生的就是这样奇妙...... 待穆格的手掌即将碰到墨无双的衣襟时,不料一股缭绕的银色内力赫然自墨无双周围炸裂,还不等后者发觉是怎么一回事,便感觉犹如铁锤敲在胸口,而后伴着石墙倒塌的声响倒飞出去! “队长!”“队长!” 身后的同僚此刻脑袋处于懵比状态,且见穆格伏在地上不断在咳血同时,那道倩影也在徐步朝着几人方向走来,惊得原本身为豺狼的十数人,倒在地上颤抖得忘了早先的嚣张,甚至数滩腥黄的液体浸湿了裤脚。 这就是大理寺的神捕,与安西大都护府中穆格一般晋升的关系户不同,他们不论外表看上去多么人畜无害,其实力也绝不是寻常人有资格质疑的...... 毕竟他们才是大理寺坐稳执法最高顶点的基础,也正是因为他们,才让逍遥法外的匪徒们谈之色变! 而眼前的这群混蛋,明显吃到了自己所种下的苦果,此刻也是时候该偿还了...... “这...这位墨姑奶奶,若是早先知晓您有这等通天本事,给我们十个豹子胆也不敢碰您衣角啊!” 穆格没有了方才的威风,经由隔空一击他又何尝看不出来墨无双的实力深浅,当即寻了处干净地方便朝着面前姑奶奶用力磕头,再也不去顾及此刻在同僚们眼中的颜面。 毕竟身在安西大都护府五年,他们懂得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尊严在此地一文不值。 “这么快就知错了,亏得我还想好好陪你们几个混蛋玩玩,卸去了这些时日心底的闷火呢。” 墨无双伸手一招,且见罗小九屁颠跑来化作一柄赤红色横刀,直惊得在场众人冷汗再次沁透了衣背! 好家伙,这墨神捕不但是内力卓绝,其本身竟然是传说中的玄修,而此玄兵看上去也绝非普通的富贵人家所能具备! 当即穆格等人吞咽下口水,有种想要抱墨无双大腿直接喊奶奶的冲动,可无奈此时交恶只得不断叹息自己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竟惹上这样一位煞星。 “呵呵,看你们这么乖的情况下,有个问题要问你们一下,若是有所隐瞒,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们去当宦官。” 众人闻言顿感双腿间一阵寒风,朝着墨无双的刀刃不住点头道:“请姑娘直言便好,我等自然不想当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墨无双: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刺耳......) “方才你说有兵将前去抓捕郫露丝他们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们裴都统想要捉住我们,然后交给过两日前来的提比斯邀功吗?” 墨无双原本以为裴行俭仅会在遭遇提比斯的时候袖手旁观,她可没想到这老狐狸竟然会有这个胆量清剿大理寺的人。 所以在摇摆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毕竟,此时的狄怀英和李元芳无异于深陷虎口,被数千兵甲包围,饶是绝顶巅峰高手也难以脱困! “这个...姑娘所言不假,只不过今日前去围剿的兵将目标并非郫露丝王女,故而早先便寻找机会将王女送到了其他地方,但此刻服用了蒙汗药的波斯叛徒只怕......” 此言既出,墨无双忽然感到头皮一紧,提气刚想朝着远处郫露丝他们休憩的客房追去,却不料一阵乍起的血浪染透了夜空,伴着一声声惨叫中,未眠的阿瞒已然杀红了眼! 混蛋,这下子可算是麻烦大了! 墨无双顾不上眼前十数人的状况,扭头用轻功飞速奔向战场,在骨爪刚要刺入一名兵将的喉咙时,出刀便硬生生的将阿瞒攻击卡在半空中! “他们...郫露丝被他们偷走了!” 阿瞒见骨爪被墨无双拦下,扭头朝着后者悲呼同时,双目血红的用力挣扎道。 “我方才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始末,但这些人都是安西大都护府的兵将,是唐王朝驻扎在边关的核心力量,断不能再任由你波斯人的身份屠戮下去!” 说着墨无双余光中瞧见远处成群的兵将持兵砍来,无奈只得拉起阿瞒的手腕,转头朝着都护府的方向逃去。 且伴着一连串虚影在屋面穿梭,墨无双这才向阿瞒阐明了眼前的情况。 “郫露丝被捉走,八成与裴行俭有所关联,现如今都护府正有怀英小受和李元芳坐于席间,说不定他们可以劝说裴行俭将人放出来!” “就算放出来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要与数千人战斗吗!” “这个是怀英小受做决断的事情,如果真的要翻脸,站在大理寺的立场上,就算是真的对战数千兵将又何妨!” 第五十四章展露锋芒 本该热闹的都护府宴席,不知道为什么品尝得如此沉闷,再细抿一口甘醇的美酒,狄怀英的目光正锁在座首的裴行俭与身侧其他严阵以待的护卫身上。 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眼前的这群人究竟是何意图,只怕稍后要规劝裴行俭要多些困难了。 “初来安西大都护府的时候,怀英没想到此地的气候竟然如此恶劣,早先在长安原以为临近海域应该会比较繁华。” “更何况,临近的波斯帝国是个行商大国,看模样他们也极少来到此地进行交易,不然都统的客厅也不该如此朴素。” “呵呵,狄老弟所言极是,当年裴老哥率领两万兵将初临此地的时候,也因为气候条件的因素吃了不少苦楚,可五年过去终究还是扛过来了,这不就应了句古话叫有志者事竟成吗。” “而至于装点都护府,身为兵家本就对这些不看重,更何况边防禁地,又怎会放那些波斯胡人踏足半步呢。” 裴行俭微笑着起身,接过一侧仆从递来的美酒斟入狄怀英掌心的酒樽内。 “不过有些美酒吃食还是必要,难免会有往来的大官至此,品之倒也不会显得太过寒颤。” “裴都统看来不是长安城内的那群老固执,对于边境内外交流还是非常注重的嘛。” “只是不清楚,对于郫露丝前去长安求兵这件事情您是怎样看待的?” 没有太过于拐弯抹角,狄怀英将酒杯在鼻尖转一圈后,便微笑着重新放在了桌前,却见闻言的裴行俭脊背猛地一僵。 “听闻早先起因是波斯帝国的内部闯入了萨拉森帝国的军队,故而伊斯俟三世误以为提比斯大王子驻守的地方被攻破,所以才会命令护卫阿瞒护送郫露丝前往长安去求救兵。” “哦?裴都统是如何知道这背后真相的?毕竟此时波斯帝国中通缉阿瞒的告示随处可见呢。” “狄老弟说笑了,早先裴老哥与伊斯俟三世多有来往,所以此事爆发之际,那个老国王的性格应该会这样处理才是。” “更何况阿瞒是他最信任的护卫,至于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没有个准确的答案不是吗?” “最起码在老哥眼里,这个解释更加合理一些。” 滴水不漏的老狐狸...... 狄怀英余光瞥着李元芳偷笑之际,又朝着另一侧如坐针毡的裴婷婷观来。 “裴小姐听闻不久前刚刚度过及笄之年,只可惜来得有些仓促,未能给裴小姐准备些礼物。” “若是有机会来到神都长安吧,届时怀英定会帮助裴小姐安排游玩,正好在前来赴宴之际,墨神捕曾念念不忘与您定下的承诺呢。” 裴婷婷没有自己老爹那么多的心思,此刻且听狄怀英的话中提及神都长安和墨无双,原本就不太精神的模样变得更加低落,甚至隐隐有泪花泛在眼眶内流转。 “那到时就劳烦狄老弟安排了,毕竟裴老哥也不情愿让傻姑娘陪身边在安西大都护府耽误了一生。” 裴行俭的话拦住了亲女儿的回答,只不过回头轻抚裴婷婷的模样,却有七分是真的心痛闺女。 “呵呵,裴小姐怎么可能守在安西大都护府一生呢,难道裴都统忘了她与波斯帝国大王子提比斯的婚约了吗?” “到时候...您还是现任的波斯王的岳丈呢......” 狄怀英此话出口颇为突然,在现场都护府的护卫愣住的一刹那,便听银兵出鞘之音传来,惊得裴行俭急忙伸出手压住了在场众人的怒意。 “既然早就知道这些事情,狄老弟方才又何必一直试探老哥我呢......” “没有试探啊,方才我只不过是在谈一些道听途说的东西而已,但此刻您身后护卫如此激动,难道里面还有什么是大理寺所不知晓的隐情吗?” “亦或者,听说过两日提比斯便会亲自前来安西大都护府迎娶裴小姐,到时候您会像对待其他波斯商人一般不准他踏足都护府半步吗?” “所以说,我很诧异现在的安西大都护府究竟是否依旧忠于二圣,更好奇两日后即将发生的一切,是否与此刻的郫露丝主仆有关。” 裴行俭颤抖着手掌,不清楚是因为激动或是其他,抬眉盯着狄怀英的面色,首次出现了一丝凝重。 “有可能也是双喜临门,毕竟解开了误会便能与安西大都护府继续平安相处。” “而你们所得到的命令只不过是将郫露丝安全送到安西大都护府不是吗?” 李元芳闻言自怀中取出早先作为证据的皮带,顺着桌面滑到裴行俭的眼前时,正见到上面明显的刺杀命令,而熟悉的乌鲁格名字赫然刻在卷尾。 “双喜我看未必,血洗倒是有些靠谱......” “另外,我们此次前来安西大都护府的目标,您真的以为尽是护送郫露丝主仆任职波斯都督吗?” 狄怀英笑着仰在木椅靠背上,忽然听见自大理寺驻扎的客房方向传来一声爆炸声响,这才见数名壮汉自院门连滚带爬的扑在了台阶上! “都统大人!那边已经动手,此时我们不擒下这姓狄的长安鹰犬更待何时!” 此人狄怀英早晨见过,正是押运墨无双的穆格,且看那一副狰狞的模样,暗中在众人步履接近中朝着身侧李元芳打了个信号。 毕竟眼下看得出来,裴行俭并没有镇住手下应具有的威严...... “没想到裴都统真的敢朝大理寺动手......” “住口!你这个自长安来的狄姓走狗又怎知都统能够维护安西大都护府至今所付出的努力!” “你又如何知晓在上万兄弟客死他乡的现实中,长安那些富得流油的吝啬混蛋嘴脸究竟多么丑恶,他们宁愿在青楼中一掷千金,也不愿搭理都统的哀求提供一担粮草!” 此言似乎激发了在场所有人的怒火,再持刀靠近狄怀英身前,却不料自夜中有白衣身影坠在院内炸起半丈黄沙,而后伴着一声嘶鸣,在场众人的横刀还不等挥砍便断成数截! “喂,怀英小受不是说要劝裴都统迷途知返吗?怎么我看着好像是要动手的模样啊?” 灰尘散尽,墨无双手执丹枫,迎着在场一众惊惧四散的目光轻声笑道...... 第五十五章反叛 后方追逐而来的数千兵将已然堵在了安西大都护府的门口,那一柄柄银兵映在月光下,如银鳞穿梭在星河中,直引得厅内狄怀英见之头皮发麻。 不过还好有身旁三人相守,狄怀英这才止住了桌下颤抖的双腿,而目光盯着裴行俭未有丝毫躲闪。 “都统!事已至此,您便吩咐兄弟们动手吧,哪怕以后投靠了波斯王提比斯,也比被远在长安的二圣当作牲畜散养强啊!” 身侧唤作穆格的壮汉见墨无双前来,急忙爬起身夺过手部下的兵刃,见数千兄弟已经堵在都护府内,当即腰板又挺直了起来,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再愤恨盯着墨无双,直引得后者心底一阵发笑。 有的人真是感觉靠山够硬之后便贼心不死啊...... “都统,下手吧......” 部下劝说之音再起,裴行俭此刻同样盯着狄怀英的目光,仿佛是有什么顾虑,当即伸手按住要起身反抗的裴婷婷,这便沉声问道。 “从方才话语中,看模样狄公子早已知晓裴某人的想法,那为何你还要自投罗网来见我呢?” “莫不是想要借着两名神捕的本事挟持裴某人吧,这样便可以挟都统号令城内的七千兵将,而后与即将到来的提比斯抗衡了。” 闻言身为女儿的裴婷婷忽然腰肢一僵,双目不可思议的望向墨无双时,却不料一侧狄怀英好似听到了笑话般,直引得在场众人掌心又紧了几分。 “初入安西大都护府的时候,怀英便已经发现此处兵颓马瘦,若是真要相争又何须挟持您那么麻烦。” “要知道,在场三人可都是赫赫有名的绝顶强者,单凭身侧的无双姑娘曾经便以单刀独战上千的火魁。” “至于您这些兵将又岂能入了她的法眼!”(墨无双:额,这个牛逼吹的有点过了,老实说当时我只砍倒了十几只而已......) 看狄怀英说得信誓旦旦的模样,裴行俭余光朝着穆格瞥来,见后者面色发青,心知恐怕眼前的墨姑娘的确有那种本事。 “那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简单,看在裴小姐的颜面上,怀英只是不想令都统误入歧途,毕竟一旦您真的反叛,以天后的性格对待叛徒远比功臣要狠辣得多。” “再者,看窗外一万多座石碑,怀英可以确定您是一位爱护部下的好官,的确与长安部分富得流油的家伙不同,您一定深受部下爱戴。” “第三点,起兵造反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您真的以为有能力与长安数十万兵将相抗吗?毕竟其中高于绝顶层次的强者绝非您能想象的可怕。” 接连三点令裴行俭原本的想法摇摆不定,再听周围几位部下催促,还不等打探狄怀英底细的同时,便终于有数十人在穆格的暗示下按耐不住焦躁,持刀便朝着狄怀英的方向砍来! 不过这也正给了身侧一直沉默的李元芳出手机会,就像早先狄怀英说过的,只有在武力全面压制的情况下,敌人才会心平气和的与你谈判。 而此刻便是给敌人最直接战力冲击的时候! 刀光仅离狄怀英的眉心数寸,正当穆格等人面露舒展之意,岂料自李元芳脚底腾起澎湃的乌金色火焰,不等后者反应,刀尖仅是触之便转眼化成铁水! 吓得后面追来的众人连滚带爬躲回了裴行俭的身后,看着场地中尚未有丝毫动作的李元芳颇为忌惮。 “但是帮助大理寺对抗提比斯一样是找死,哪怕以李神捕这等本事,两个也未必抵得住身为波斯传奇的攻势。” “毕竟他可是波斯神明所庇佑的战神,曾有无数高手挑战,却无一能在他手下挺过三招......” “哪怕他的老师乌鲁格将军也没有资格......” 听到此言,狄怀英余光朝着阿瞒方向看去,正见其眼角闪过几丝苦楚,显然到时候战场中不能算作助力。 另外,传闻中的提比斯真的有他们说得那么可怕吗? “不然呢?你真的以为他此次前来仅是迎娶裴婷婷和捉拿郫露丝吗?” 裴行俭听闻心中一凛,看着狄怀英微翘的嘴角也感觉到了其中并不简单。 “你想要说什么?” “毕竟早年的安西大都护府精兵两万还能令人顾忌,故而当时伊斯俟三世会与您交好一同对抗萨拉森帝国。” “而今提比斯已经在王都一役阻止了对方的侵略,眼下正是崛起的绝好时机,有安西大都护府这样仅有兵甲七千便可以攻下的地盘,他又怎么可能任由一旁的萨拉森帝国先品尝这块肥肉呢?” “那...你有什么办法阻拦他攻城吗?”裴行俭汗颜,如此简单浅显的道理,因为五年被人饲养而丢弃得一干二净。 “这个怀英自有主意,毕竟此战只有您与大理寺联手才能渡过,所以我才会耐心的坐在这里与您相商谈不是吗?” 经由此话,裴行俭中摇摆不定的心思终于被一锤定音,当即左右观望一眼这才摆手唤部下放弃刀刃。 “都统!不能听了这些长安走狗的话啊!难道您忘了之前所遭受的屈辱了吗?” “只要与新王提比斯拔刀相向,日后安西大都护府的众多将士们便要忍饥挨饿,从此真的便孤立无援了!” “我意已决,安西大都护府的人绝不能做卖国贼,更何况身后土地还有我们的家人,等死后裴某人更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话落,裴行俭起身不再按压着裴婷婷的肩膀,径直来到狄怀英的身前恭敬抱拳。 “在战斗开始之前,裴某人还有一事相求,如此即便是任凭狄大人差遣也万死不辞了!” “都统请讲......”后者伸手扶起老将,且见裴行俭老泪纵横道:“若是能让婷婷离开此处贫瘠之地,跟你们一同去神都长安......” “放心,若是能够成功回到长安,我们在与天后禀报此地状况同时,也会带上已故将士的骨灰落叶归根的......” 狄怀英的话令裴行俭目光一亮,当即再次半跪在身前,而后周围的兵将们也随之拜下,伴随着声声清脆铠甲敲响,那阵势当真浩大! “有大人作此承诺,我安西大都护府七千三百余兵将愿为狄大人马首是瞻!” 在裴行俭话落之后,其余兵将跟随呼喝而出,声响之高如浪潮迭起,仿佛要将屋顶掀飞开去! 可就是在这颇为热血的宣誓中,却有一声女子的尖叫打破了氛围。 “都统大人抱歉,我们不能陪着您一起把好不容易保住的命送掉。” 穆格等人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擒住了裴婷婷,眼下看着数千怒目便又驳了回去。 “我知道这话说的不光彩,但长安来的混蛋仅凭几句话便忽悠了我们赴汤蹈火,你们有满腔热血守护国土,但我穆格自问做不到。” “我甚至不敢想象早先刚进入安西大都护府的日子,毕竟这一辈子只有依靠美食烈酒和女人才能活下去。” 说着拖住裴婷婷的头发向院门处方向凑了过去,而在他的身后也跟随了数十个目光闪躲的人影。 “人各有志,你们要走无不拦着,但是把我女儿放开,难道裴某人连这点信任都不值得拥有吗?” 裴行俭猛地站起身,看向穆格的目光颇为愤怒,直引得后者指尖一僵方才推开了裴婷婷,并转身迅速朝着城门方向逃走...... “在场的,若是有和穆格一般想法可以此刻离开,裴某人不愿在战场上对自己的兄弟刀剑相向!” 此言既出,兴许是方才的热血消退,随着第一个人站起身子闪避着众人鄙夷目光离开同时,接二连三离去的身影令裴行俭心寒不已。 “狄大人,方才逃走的兵将定会投靠前来的波斯王提比斯,你看我们要不要......” 李元芳早年出身战场,见此情况心有顾忌便朝着身侧狄怀英低声问道,岂料后者叹息着摇了摇头。 “若是他们还有脑子最好别去找提比斯,不然会有人帮我们动手的......” 第五十六章坑杀 “穆格老大,咱们如此仓促的离开了安西大都护府,这以后在大夏境域可怎么生活下去啊?” 不知道逃出了城门有多长时间,从漆黑的午夜一直转为艳阳高照,许是没感觉身后有追兵尾随,此时的穆格等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靠在一处枯木旁躲避烈日。 可听到穆格身侧一名壮汉提出此话,在场众人无不面色纠结,毕竟自己这两千余人已经无异于逃兵。 即便是侥幸活了下来,老去之时也不再有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了...... “不离开又能怎么样,无非是被裴行俭当作炮灰送到提比斯王子的刀下,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陪着他在那里等死。” “更何况,即便是侥幸守住边关,我们也只有等死那一条路可选,与其这样倒不如闯出来看看波斯王是否愿意收留我等,也算是给自己找个倚仗!” 仰头饮尽腰间最后一袋水囊,穆格话落引得周围上千跟随的兵将不住的叹息摇头。 谁让他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以七千对抗波斯帝国数十万军队万万不敢想,故而只能做了叛徒流浪在此处,哪怕做奴也只能忍着。 更何况,只有穆格自己知道,发生了墨无双那件事情,哪怕留在安西大都护府中,其结局也是难逃一死...... “穆格老大!你看那个方向,黑压压的一片莫不是波斯王的迎亲队伍已经到来了?没想到他们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 打探消息的逃兵自枯木上瞭望到远处有军队前来的身影,当即兴奋的朝着树下等人招手,而后穆格上前仔细打量,这才看出队首身披黑色兽皮大氅的男人正是早先见过的提比斯! “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告诉弟兄们打理好行装,别让波斯佬们看出咱们是逃出来的!” 话落,穆格借由最后一点净水擦拭了面上灰渍,而后这才与几名关系较好的部下一同上前,遥遥便朝着波斯军队的方向抱拳相迎。 “陛下,前面有人拦住了行军的道路(波斯语)” 提比斯仿佛正在琢磨着什么事情,此刻相距仅有千丈之遥,直至身侧部下提醒,方才抬起头来看见了穆格等人的模样。 “陛下,这些人看起来应该是安西大都护府的人,粗略估计数量在两千人左右,您看我们该怎么办?(波斯语)” “稍等我打探一下虚实再说......(波斯语)” 提比斯见状微蹙眉心,抬手止住了后方军队的脚步,如此骑马来到数人眼前,手持马鞭低首问道。 “本王可没听说过,到安西大都护府迎亲还有接待的规矩。” “呵呵,尊敬的陛下,我们不是出来迎您的,正相反我们是您的朋友,所以冒险来到此处是想告诉您,此刻的安西大都护府在大理寺侵入后,已经有了反抗您的打算。” “而我们为了心目中的信仰与感激之情,才与裴行俭决裂前来告知您事情的真相。” 提比斯瞧见为首穆格故作虔诚的模样笑了,常年身在战场的他岂能不知道穆格想要做的打算,再见其措手掌的模样,却是满目的鄙夷。 “没想到,诸位还是信奉善神阿胡拉的战士,只不过这么一点情报想得到他的庇佑,只怕有些牵强吧......” 穆格瞧见此刻提比斯的模样,心知眼前人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打算,此刻再三思量下才将大理寺航船前来时有三十艘战船护送的事情说了出来。 “陛下不必惊慌,早先我等打探船中没有一兵一将,那些船不过是给大理寺人运粮的船只而已。” “另外,此次大理寺前来的捕快仅有百人,其中能算得上高手除了那个被通缉的叛徒之外,仅有一男一女两个神捕而已!” “所以您看...我们所提供的情报可还满足了您的要求?” 赔笑同时穆格不傻,余光见到提比斯暗中比划手势,身侧的波斯军队开始缓缓包围自己两千人,当即便明白了对方的意途。 “陛下,我们是真心想要为您效力的,何必多疑将信奉您的人包围起来呢......” “曾经这句话你们兴许也对自己的都统说过,既然此刻你们背叛了他,本王可不敢保证明早抵达都护府时,你们不会背叛我......” 提比斯话落,身侧数万兵将取下背挎的弓箭,在点点寒芒中引得包围圈内的穆格等人心底发颤。 奶奶的,擒贼先擒王,老子就不信提比斯真有那些人说的那么神! 说时迟那时快,穆格等人一咬牙便下了狠心,提起腰间横刀一同冲向面前的波斯王,却不料一道剑鸣乍响,还不等众人明白发生何事,提比斯身前十丈内的穆格等人便缓缓跪地,碎成了满地拳头大小的肉块! 见到此景,正在被万箭坑杀的其余兵将终于后悔,为何当初不陪伴着大理寺众人驻守安西大都护府,如今却落得个马革裹尸的命运...... “喂,你会不会杀的太干净了,好歹留几个给拜火教制作火魁用也好啊......(波斯语)” 足足两千余人被乱箭射死,尸山血海聚在一起将脚下的土地都渗透了三尺,而此刻一名身着赤金色长袍的人影伫立在提比斯身侧,看着正在清点的屠杀现场不住摇头道。 “如你所说,那还不如把他们杀了来的痛快一点......(波斯语)” 提比斯似乎相当不喜欢拜火教护法站在身边,但见催马远离同时却又听见那人扬声笑道。 “提比斯,我不知道你杀掉这些混蛋是想证明什么,不过明日抵达安西大都护府的时候,我期盼着可以看到你亲手杀掉自己的妹妹和‘宠物’。(波斯语)” “这也是你即位时,圣主给予的最宽大处理......(波斯语)” 提比斯闻言停住胯下骏马,回头却面色阴沉的盯着拜火教护法,一只手甚至紧紧攥着腰间的剑柄。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永远把你也留在那片疆土上......” “呵呵,按捺住心底的怒火,最起码现在你若是动手了,拜火教会连同萨拉森帝国一同屠掉波斯帝国。” “当然若是以后在拜火教的协助下,等到波斯战胜了萨拉森的那一天,我随时欢迎历史上最伟大的波斯王亲自手刃......” 第五十七章漏洞 “狄公子,眼见着明日便是那提比斯抵达安西大都护府的日子,您不叫大家准备战械,此刻却一起制作战旗是什么用处?” 自打穆格等人离开的当晚,狄怀英便已经彻夜未眠陪同在场的兵将们打理战旗与战鼓一类物件,令裴行俭惊奇的是,他并未涉足兵器与布局一丝。 “对方数万的精兵强将,难不成您还真打算面对面的与对方硬碰,来一个英勇殉国?” “更何况,若是提比斯的军队消息灵通,想必已经知晓了三十艘战船在安西大都护府不远处海岸停靠的事情,以早先他针对阿瞒等举措来看......” 说着狄怀英见裴行俭目光中露出了然神色,这便住嘴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待缠好了军旗后展开,只见一个显眼的“唐”字跃于眼中。 “真不愧是大理寺最杰出的评事,在心理战术上裴老哥与你实在相差甚远,只不过在主将对战时你要怎样抵抗他的剑呢?” “这一点也正是我比较担心的,毕竟对于这个提比斯并不是很熟悉,没能做到知彼知己的话,怀英只敢说有五成胜率。” 狄怀英这一句话着实令裴行俭意外,余光中瞥向正在配合演练刀术的李墨二人,抿了抿嘴回应道。 “恕裴老哥直言,只怕单以此二人之力,难以在提比斯手下走过十个回合!” “呵呵,裴都统有可能小看了这二人的本事......” “狄老弟放心,即便这二人都真如你之前所说的绝顶本事,老哥的回答还是如此。毕竟此人实乃学剑的天才,若是顺利走下去恐怕匹敌当年的墨霖山也未曾可知!” 听此一言,狄怀英的面色终于变得煞白,而后再瞧不远处墨无双追着李元芳乱砍的背影,这才领过裴行俭入了营帐内,推杯沏了壶热茶有些仓促问道。 “早先仅在阿瞒口中听说此人,因为言语中都是向往,所以并未在意其夸张的言辞。” “若是裴都统熟悉此人,还请细细说明一番,这样也能为墨无双他们增加几分胜率,而我们也能少一些伤亡。” 低头看着茶杯中萦绕的雾气,裴行俭的目光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忆起了早先打探到的传闻只得叹息。 “相传此人注重情谊与承诺的言辞,阿瞒已经不止一次对你强调过,至于本领老哥没能与他真正交过手,只是听说早先萨拉森帝国的一位接近绝顶实力的将军在他手下连三招都没走过。” “另一方面,据探子来报,早先萨拉森帝国的部队冲入波斯都城中,所过之处并未出现烧杀抢掠,更可疑的是途中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直冲宫殿方向,那感觉便是分明朝着伊斯俟三世去的。” “另外还有一个有趣的消息,有一个探子在萨拉森帝国入侵时,在宫殿后院处见到了乔装打扮的大王子,那个时候的他正前往大堂中,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狄怀英听闻此言,只见转着杯口陷入了沉思,随后逐渐眉头舒展,嘴角略作笑意后方才明白了裴行俭话语中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冲入波斯王都的部队并非萨拉森帝国,而是这提比斯做给所有人看得一出戏。” “而跪拜在台阶期盼面见伊斯俟三世的大王子其实只是个假货,真正的‘战神’其实早已潜入宫殿中刺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而后为了隐瞒伊斯俟三世死亡的真相,便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前来大唐求兵的郫露丝主仆身上。” “为的是消息封锁,同时也不愿唐王朝插手于波斯帝国内部的王权之争!” 裴行俭听到狄怀英的分析笑着点了点头,显然是颇为赞同狄怀英的推理。 只不过,狄怀英看东西远比裴行俭更加深刻...... “性格冲突,若他是那种弑君夺位的奸臣,又怎会有这么多人支持他,甚至老将乌鲁特愿意以命守护,毕竟部下中应该还有不少知情的人。” “立场冲突,杀掉伊斯俟三世对处于风口浪尖的波斯帝国来说,属于百害而无一利的举动,若是真的仓促夺位,又何必选在这个时候导致政局动荡......” “还有第三点,此行他若是前来亲手杀了郫露丝主仆二人,无异于告知民众自己的心狠手辣,不论怎样说在影响下都对他坐稳王位有着不小的影响。” “更有甚者以此为号令,四处揭竿而起反抗提比斯的统治也不无可能,届时波斯帝国在内忧外患的折磨下就算是真完了。” “而作为常胜将军的他,不应该仅仅有这么短浅的目光,去维护这短暂得犹如眨眼一瞬的利益。” “甚至说他担忧郫露丝与阿瞒请来的军队会反过来咬自己一口也能理解,可他偏偏采取了最愚蠢的方法。” 听到狄怀英接下来的话,裴行俭原本严肃的面色变得更加低沉,且见狄怀英思索模样便试探问道。 “说不定,这与他之前行军有关,看多了诸多杀戮与血海方才性情大变,所以才误入了歧途?” “应该不是,按照狄怀英看来,这里面似乎还有什么其他人在作祟,导致提比斯不得不对至亲之人出手......” “哪怕是他的妹妹,也不得不因此而牺牲掉......” 想着狄怀英眼前莫名闪过码头前冯磊的事情,关于拜火教的起源和举动令他的目光中再次闪过一道寒芒! “怎么?难道有什么眉目了?” 裴行俭眼下颇为信任狄怀英,毕竟方才交谈中的确比自己的思路更广,哪怕现在告诉他是善神阿胡拉在作祟也会信了七分! “不应该说是有所眉目,简而言之是所有的事情都通顺了,但是在看透之后,我们所面临的事情恐怕更加严峻。” “能有多严峻?最多不过是提比斯想要统一大夏境域而已,而所有人陪着他玉石俱焚而已......” “也未必,兴许是有些家伙想利用统一大夏境域来满足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就比如...重建火魁军队,顷刻间统一更遥远的彼岸......” 第五十八章背战 又是一夜月色沉溺在星河内,映着都护府与城墙上星点火把光芒更衬出一抹孤寂,闪烁在每个擦拭箭羽得兵将眼底。 无人知晓这一仗后是否还有机会去见家乡的漫山红叶,或是品尝一碗甘甜的井水。 故而在每一堆箭羽旁,又为自己默默地刻了一块碑...... 这是安西大都护府内原有征战的不成文规矩,为的就是在战场上不幸死亡后,还能有人记得身边曾经有过这一位战友...... “有没有感觉此刻都护府中士气太低了?这要是明天正式战斗恐怕会有麻烦啊。” 习惯性的屋顶聚会,此刻墨无双正与阿瞒等人靠在屋脊处,安静的感受边关特有夜色,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中感叹风沙磨砺与兵者铁血的凄凉。 “那是因为他们无法想象与波斯军队战斗的结局,毕竟五千对战数万精兵着实有些夸大其词了。” 裴行俭毫不介意的伴在几位小辈身旁,端来一些酒水和熏肉,与狄怀英并肩而坐笑道。 “稍后,你们还能看到这些家伙将自己名字写在天灯上,然后任其伴着夜风飘散到星河中呢。” “这才是最凄凉的,因为害怕全军覆没后无人与家中通报自己的死讯,所以才期盼着天灯能够顺着银河与思念找到自己的故土......” 说着裴行俭豪饮一杯烈酒,双目泛泪的看向星河璀璨处,摸着腰间的玉佩连连叹息。 “那裴都统呢......” “这里就是我的故土,就算是死也会守在这片城墙的废墟下面,直到婷婷伴着铁骑再次踏足此地,为我献上一捧花便不枉驻守此地一回了。” 一侧的裴婷婷听到裴行俭这话,当即便哭得梨花带雨,拥入宽阔的怀中久久不愿离开,无奈年近中旬的裴行俭只能不断哄她释怀。 毕竟从很早以前裴行俭便说过,战场是兵将这辈子最好的归宿...... “裴都统放心,稍后怀英便会遣人快马加鞭的安排裴小姐登上战船,明日若是出了异样,在狼烟升起时他们会开船优先离开。” 裴行俭听后朝着狄怀英感激的点了点头,而另一侧墨无双听见了,沉思之余瞥着朝郫露丝献殷勤的莽子冷哼道。 “臭小子,看看人家父女离别多感伤,哪像你知道人家是波斯王女就学会卖乖了,怎的不见你有这么安慰过师傅我......” “无双师傅,说这话您可要摸着良心啊,哪次罗小九偷吃您的点心不是俺暗中知会的!”(罗小九:MMP,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还有,郫露丝因为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吓坏了,作为您的徒弟安慰下护送的主顾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说着莽子伸手摸了摸郫露丝呆萌的脑袋,看模样已经将其俘获一般,只看得一侧被冷落的阿瞒皱紧眉头,想必是不希望郫露丝与他有过多接触。 “呵呵...臭小子,明天你和裴小姐一同登船,这里的事情你插手不了。” “那郫露丝呢?难道她不跟着我一起上船吗?” 莽子听到墨无双的话明显有些慌了,再瞧有些睡眼朦胧的郫露丝,忍不住在众人面前张口问道。 “她必须留在这里,因为她是这场战役唯一能制衡提比斯军心的筹码,同时留在这里也是她唯一能够选择的宿命。” 回答他问题的是面色严肃的狄怀英,且见后者满心不情愿的模样,只得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是被放弃了,记住跟随裴小姐一同上船之后,她的安全就交到墨神捕大弟子的手里了。” “狄大人,请你不要把俺再当作孩子好吗?如果咱们位置调换一下,您会把俺师父留在战场而自己独自躲到船上吗?” 莽子看破了狄怀英惯例哄骗孩子的套路,兴许是陪着墨无双时间长了,说话也格外刁钻起来,引得狄怀英的面色青一阵红一阵。 “再说了,俺现在是在守护着自己未来的幸福啊......” 话落引得屋顶众人忍俊不禁,且见李元芳伸过头来附耳与莽子又说了些什么,这才见到后者眼睛转了转迟疑道。 “这样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如果你努力练武,总够一天你会实现自己的理想,而此刻你最重要的是遵照狄大人说的去做,毕竟你的身份可是大理寺内的预备役捕快。” “那...你们最后一定要活着来战船这里啊......” 兴许是终于劝动了莽子,此刻他再安抚了郫露丝之后,转身又朝着墨无双鞠了鞠躬,再见到迎接裴婷婷的队伍过来,便一声不吭的护着悲伤欲绝的裴小姐离开了屋顶。 奇怪了,这两个人达成了什么共识,竟然能够如此简单的便劝走了莽子这个倔强的少年! 面对如此反常的事情顿时勾动了众人的好奇心,而后皆凑在李元芳的身旁询问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嘿嘿,方才元芳只是和他说,这个还小又语言不通,如果随大理寺人活下来,等到至少六年以后方才可以结为连理。” “而眼前的这个姑娘长得水灵单纯,又是添喜郎电子书,此刻离开裴都统伤心之际也正是他最好攻陷的时候。” “等这边生米煮成熟饭,过些年接回已经成为波斯女王的郫露丝岂不一举两得!” 此番言辞顿时让在场众人哄笑做一团,刹那间将方才的感伤抛出了九霄云外,哪怕一侧原本纠结的阿瞒也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直至裴行俭的一声提醒,众人回过神偏头正看到盏盏天灯升空,伴着漆黑夜中稀索的喃呢声响,待到火热的情思逐渐与冰冷的星河融为一体,直至朦胧模糊,将这都护府最美一刻永远留在了脑海中...... 有谁知道,这些人相聚还能多久,兴许在睡梦中睁开眼睛后,有些人便再也不会见到了...... 不知不觉中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在城头响起,惊得墨无双慌忙睁开了明眸,见朝阳已然映在身上,而此刻狄怀英站在高点,望着城外如地毯般黑压压的军队,回过头来看自己传出一阵叹息。 “我多希望你还睡在梦里......” 第五十九章空城 “启禀陛下,前方再有一千丈我等便会踏足于都护府城门前,您看是否需要派一队精兵跟随您前去城门处叫阵?(波斯语)” 望着逐渐崭露头角的朝阳与跪拜在马前的兵将,提比斯莫名有些迟疑,无人知晓他是在犹豫着什么,再仰头问了一遍,这才见到提比斯盯着城池抿了抿干瘪的嘴唇。 “你说...我应该怎样去叫阵?(波斯语)” “启禀陛下,到了城门处您只需坐在马上,我等叫都护府的人将王女送出来便可。(波斯语)” “若是对方不交呢......(波斯语)” “那我们便号召数万军队正面攻下城池,而后在都护府依凭断崖处许刺使用铁钩潜入,反正他们仅有五千人,根本不足为惧!(波斯语)” 部下义愤填膺的模样看在提比斯的眼底,没由来的一阵苦楚自心头泛起,且听众将士举兵呐喊过后,这才沉默的随部下朝都护府的方向靠近。 “嗖!” 尖锐之音传来,一只箭羽刺在提比斯马前一尺的地面,再抬头正见到裴行俭手执微颤的长弓怒眉看向自己。 “提比斯王,您这迎亲的队伍未免有些太壮观了吧!” “呵呵,裴都统您知道我们为何而来,没必要继续拐弯抹角的说话了吧。” 提比斯微笑着摘下了头盔,伴着金发散在肩头四望,这才终于在一处青瓦屋顶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身影...... “那你也应该清楚裴某人的答复,毕竟这是长安城内二圣交代的任务,更何况郫露丝王女此刻更是波斯都督府的大都督,于情于理要看她的决断才行!” 打断了提比斯远眺的深邃目光,裴行俭话落将郫露丝扶在城头,看模样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年仅九岁的郫露丝手中。 “乖,跟大哥回去,母上大人一直在期盼着你的回归,而此刻的波斯帝国也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波斯语)” “还有你所喜欢的花园和宠物,大哥一直都在帮你打理着......(波斯语)” 恢复了往常和善的面容,若是往常这小妮子定会争着吵着扑在怀中对着自己撒娇。 可此时在她稚嫩的小脸上,提比斯却分明看到了质疑与愤怒...... “那阿瞒能和我们一同回去吗?(波斯语)” “不可以,因为...他刺杀了我们的父王,所以我必须要让他永远离开...我们的视线。(波斯语)” “你骗人!你应该知道杀害父王的凶手根本不是阿瞒!他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而你们却偏偏都要冤枉他!(波斯语)” “明明你是他唯一的信仰,如今却连你都要冤枉他!让他伤心,让他一个人在夜晚中独自哭泣!(波斯语)” “你根本就不再是我们所认识的人!你的身上只能看到恶神暗中教唆的丑恶!(波斯语)” “所以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这样的兄长!(波斯语)” 郫露丝刹那间哭得撕心裂肺,且见城下提比斯眼角也露出一丝苦楚,这才又听到裴行俭在城头苦笑的声响。 “现在您应该清楚了她的选择,那么可否请您唤兵将打道回府,未免在我们之间起了不必要的争执!” 双方对峙,劝退为上策,交兵为下策,虽清楚提比斯绝不可能轻易退兵,但此时的裴行俭还是不愿打破大夏地域三足鼎立的局面。 “陛下,事已至此别无后路,此刻我们便出兵拿下了安西大都护府吧!(波斯语)” 部下见状知晓和解已无可能,又清楚提比斯心存仁义,当即便挥手做出众将士冲锋的号令,而提比斯同样未加阻拦。 而后黑压压数万人的波斯军队纵马飞驰于戈壁土地上,即便相隔千丈之远,墨无双等人仍能够感受到脚下地面的颤抖,直至此时他们才明白了战争的可怕。 “所有城中将士听令,死守安西都护府城池,誓要将波斯帝国的军队赶出这片土地上!” 同样都护府城池内也传来震耳欲聋的战鼓声,正当提比斯诧异究竟是何情况时,却不料数千支战旗自城头赫然亮出,绵延数千丈随着银甲攒动看不到尽头,惊得后者急忙挥手唤住了冲上前来的波斯军队。 不是听说一共五千余名兵将吗?怎的光是战旗便有千只,鼓手便有五百余! 波斯众人刹那间慌了神,只见提比斯略作思索后,这才听到旁边部下皱眉道。 “陛下,听说大理寺前来波斯足有三十艘战船,您说有没有可能这些部队都是跟随大理寺一同前来增援的?(波斯语)” “毕竟您看早先乌鲁格将军所率领拦截的七艘航船都被全歼,而昨日屠戮的战俘极有可能也是他们设下来的圈套,为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啊......(波斯语)” 提比斯与部下丝毫不敢冒风险,毕竟此等情况再出兵攻打无异于会两败俱伤,而后再被萨拉森帝国趁虚而入可就得不偿失了。 “主将战,若是本王有幸战胜裴都统,这安西大都护府便归属于波斯帝国所有,您看这样如何?” “你当我傻啊!传言提比斯王子可是波斯帝国最厉害的剑神,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下去肯定必死无疑!” 裴行俭突如其来的耍泼令城下众多波斯兵将有些猝不及防,且见城上都统一脸鄙夷的模样,提比斯这才再次沉声喝道。 “你们大唐的兵将难道连羞耻都没有吗!” “嘿嘿,谁说我们不应战了!” “只不过与你对战的是大理寺的两位神捕,若是能够战胜他们二人,就算你要我的脑袋都行!” 话音刚落,都护府的大门被缓缓打开,由两队捕快守在门旁,才见五人骑着骏马自城内踱步走出,定睛一瞧为首正是一男一女两个带刀武将。 而后又一个年轻男子怀抱着郫露丝坐在马上,至于跟来的最后一人却是极为熟悉的阿瞒尾随。 “叫他们几个都退下,不过市井两名捕快而已,又怎会知晓战场厮杀的残酷......” 显然提比斯并未在意前来的李元芳和墨无双,此刻目光仍旧聚焦在阿瞒身上,许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的模样,但却因为愧疚又沉默下去。 “无双姑娘且慢,请让我提一些问题好吗?” 阿瞒很意外站出身遮蔽了李墨二人的战意,同时面朝着提比斯方向摇头苦笑道。 “你为什么要杀掉伊斯俟三世?” 闻言墨无双见提比斯将手掌从剑柄处放下,如此放松后才与狄怀英等人探头打听。 连带着城头裴行俭等人也在期待着所有事件真相大白...... 第六十章真相 “我杀了三世?这是谁跟你说的?”(以下对话皆为波斯语) 提比斯跃下马,抚摸着腰间的剑鞘后面色苍白的低声问道。 “难道你认为我是会亲手屠戮父王的人吗?” “可你已经下令派人来亲手屠戮你的兄弟了......” 阿瞒红着眼眶,死死盯着提比斯的目光哽咽道:“早在启程来到你面前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劝告自己去相信你,直至听到了乌鲁格在临死前与我说的那些话,我才明白所有事情都是真的。” “他说...希望能够将你拯救出苦海,回到最开始那个相遇时的大王子,那个能让他义无反顾甘愿奉献一生的波斯战神。” “而绝非今日所见,将所有不幸与灾难背负在自己身上,甚至需要背信弃义来巩固地位的波斯王......” 相反寻常战斗中的热血,两位旧友相视而立,伴着黄沙自金甲刮过,提比斯却仰头仿佛在强行收回眼眶中翻滚的泪水。 “阿瞒,请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我唯独不想欺骗你......” “哪怕违背了信仰,导致我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却唯独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毕竟下令诛杀你与郫露丝的时候,我的心如刀割,直至如今我都希望那一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噩梦......” 真相回溯 “大王子,您已经跪了三天,还请回去吧......” “陛下吩咐过不再准许您进入王都一步,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护城军的兄弟。” 曾几何时,重山峻岭阻拦不住提比斯征战的步伐,而今在仅有数丈高的城墙前却频繁被拒,无奈众多陪同兵将搀扶起了提比斯疲乏的身体,待归至军营后均是为如今的处境叹息。 “殿下,要不然您对此事放手吧,毕竟三世他也是为了波斯帝国的战事着想啊。” 床边守着十数名将领朝着休憩的提比斯提议,却不料后者靠在床首摇了摇头苦笑道。 “唐王朝刚刚建立安西大都护府五年,如今正在想办法破坏三足鼎立的局面,若是再顺从父王的意见去求兵,那就是引狼入室......” “而到时候即便击溃了萨拉森帝国的部队,以唐王朝与波斯帝国共同扩充的领土来说,我们便成了唐朝军队下一步扩充疆土最直接的绊脚石。” “最直接的一点比较,单从在兵力上我们便相差了数十倍不止......” 轻咳两声,身旁的人赶紧为提比斯引燃了烧热的炭火,而后再端来一碗热粥后无奈劝道。 “可是殿下,如今三世一意孤行,经由您如此频繁的劝谏都无功而返,想来过些日子便会派遣使臣前往大唐,我们总该想个其他办法才行。” “最起码,您需要想办法混入王都,这样才有机会面见陛下将所有的道理和他说清楚。” 提比斯何尝不明白眼前情况的严峻,当即饮尽粥食便召唤了身旁兵将,并与这些可以“信任”的战友们指定了一个特别的作战计划。 可谁知道,就在计划实行的那一天却彻底改变了波斯帝国原有的运行轨迹...... 起先,提比斯与早已装扮成撒拉森兵将的部下们混在一群,再三交代了不能伤及平民后,便暗中知会了城内早已潜伏好的暗线打开城门,这才有了阿瞒与郫露丝见到的萨拉森军队入侵场景。 与此同时,提比斯在脱离部队之后再乔装打扮混入了宫殿后院,正见到一群奴仆慌乱四逃的背影,这才能够轻易进入到宫殿中。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只要将道理与父王说明清楚,从此以后自己仍旧能够在都城自由行走,并时常可以探望阿瞒与郫露丝的状况。 而自己终有一天可以看见波斯帝国的崛起,由自己守护出这一方无暇的净土...... 可谁曾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如陷入噩梦一般,至今都无法遗忘...... 仍旧是那间金碧辉煌的大殿,原本在此议事的嘈杂声响已然消失不见,抬脚走进去正见到王位中央端坐着那名原本面容慈祥的老人。 可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宝座前三尺处,却伫立着一名身着红色长袍的神秘人...... 而此时伊斯俟三世的目光透过神秘人的身影,也正见到了姗姗来迟的提比斯,当即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你个逆子,本王平日待你不薄,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勾结拜火教有了弑君夺位的打算!” “提比斯,你若是敢朝着你妹妹郫露丝出手,本王纵然是坠落十八层地狱也绝不会放过你!” 伊斯俟三世怒吼着朝提比斯喝道,同时狰狞的面庞伴着神秘人一刀落下永远僵在了面上,仿佛死不瞑目的模样...... “敬爱的提比斯王子,初次见面还请容身为拜火教护法的我做一个介绍。” 对方在这一幕中冷静得可怕,嘴角弯起的弧度似乎是在嘲讽此时提比斯的不知所措,且听一声利刃嗡鸣间后者紧握掌心的金剑刺向他,伴着澎湃罡气肆虐将地砖震裂,却不料被神秘人一支漆黑的短棍稳稳架住了剑尖所有的威力! 此人身手不凡,其功法内力几乎与提比斯不相上下! “大王子何必如此暴躁,不过是舍弃掉一个无用的傀儡罢了,以后我们兴许会是最忠诚的战友呢......” 笑着吹了声口哨,且见自后堂又出来数名拜火教徒,而当提比斯扫见刀刃架在母后脖子上的时候,掌心的金剑却僵在了半空。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简单,因为我们想要将你捧上王位,而后帮助您统一整个大夏境域,让波斯帝国彻底的繁荣起来。” “那为何要杀掉我的父王!” “因为与您想的一样,我们也觉得他是个老顽固,频繁拒绝了拜火教友好的帮助,却偏偏要去依附于其他王国充当附属。” “你说这样软弱的国主怎样能够担以大任,所以只有您这样优秀勇敢且受民爱戴的王子才是最应该继承王位的不是吗?” 拜火教护法看着提比斯逐渐冷静下来,轻笑同时走到了颤抖的妇人身旁继而笑道。 “挟持您的母亲实在是无奈之举,还望大王子体谅同时多考虑一下我们的条件。” “你们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同流合污......” “呵呵,因为你别无选择,刚刚体会到失去父亲悲伤的您一定不会想再体验一次丧母之痛,亦或者拜火教扭过头来帮助萨拉森帝国完全抹去波斯帝国的存在。” “请不要怀疑,你应该清楚的,拜火教有这个实力......” 面对拜火教护法的要挟,提比斯终于颓废的放下了金剑,这一刻他从心底深深感觉到了战争的残酷与对阴谋的无力,甚至期盼着阿瞒与郫露丝可以成功求兵前来,灭掉这群拜火教的混蛋,好歹可以给自己一个兵将该有的宿命。 “说罢...你们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简单,就当是我们合作的见面礼,还请您派兵杀掉在逃的郫露丝王女和她的护卫,毕竟我们也不想让大唐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注意到呢......” 第六十一章决战 话已至此,一滴清泪滴在剑柄,阿瞒与身侧人皆是呆滞在原地,仅有狄怀英没有露出丝毫惊讶。 毕竟这样便可以解释清楚,为何他会做出之前那一类本可以避免的蠢事了...... “这是一个死局,即便我心知自己已然沦为傀儡,但为了背负的罪孽,我必须拔剑与你们战斗,直到我死在沙场的那一刻,才算是对我真正的解脱......” 金剑出鞘,数道乍起的波澜惊得方圆百丈内鸟兽不安,特别是剑鸣声如魔音贯耳,此刻的墨无双毫无准备下只觉得脑袋仿佛吃了蒙汗药一般昏昏沉沉,若非阿瞒在一侧提醒,只怕她能栽到地上昏睡过去。 “二位小心,他手中所持金剑乃是波斯能工巧匠以天外陨金所铸,坚韧无比且可剑鸣蛊惑人心,稍有疏忽便会深陷魔音难以自拔!” 阿瞒心中很乱,他不清楚此刻究竟应该怎样处理眼前的状况,无奈提醒了墨无双与李元芳二人玄机之后,只得按照狄怀英的招唤来到了郫露丝身边,紧握住稚嫩的小手不敢再看提比斯一眼。 “我们在一旁观战便好,毕竟此刻是他们的战场......” 风沙肆虐,战旗猛摇,五百战鼓犹如雷霆轰鸣,点燃了在场将士们的热血,也拉开了眼前战斗的序幕。 且见偌大的场地中央由两方数万目光遥遥观望,而三柄利刃隔空相对,许是剑鸣再起之时便展开了第一次沉默中的交锋! 率先由墨无双化作一道红芒率先接近提比斯的手腕,宛若飞燕盘旋只瞧见赤色彩带化作一道风暴,猛砸在金剑上时觉得巨力传来,将后者脚步砸入地面十余寸深! 可还不等墨无双暗暗自喜之时,却感到身后李元芳急忙扯回腰肢,这才躲过了提比斯以另一角度刺来的诡异剑锋! “方才在你第一刀砍在他的金剑上时,你就已经陷入幻觉中了......” 李元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显然他也发现眼前的敌人极为危险,再与墨无双解释同时,才见这妮子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般的冷汗淋漓! “方才的招数不错,但若是只有这点本事,那咱们的战斗现在便可以结束了。” 提比斯看模样也不想和墨李二人纠缠,当即深吐一口气便化作一道光影冲到二人身前,多亏了李元芳反应迅速,上前两步便将浑身澎湃的乌金色内力散开,而后锁链刀中传来一声猛龙咆哮砸在金剑之上,只瞧得两道身影各自飞退数丈,方才完成了试探。 糟了,方才李元芳算是把看家本事拿出来才落得个平分秋色,至于墨无双那一边完全就算是彩头了...... 狄怀英连连叹息同时,又见墨无双义愤填膺的朝着提比斯身影扑来,看掌心握刀的动作仍旧是方才那一招风卷残云! “彭!” 多亏了李元芳眼急手快,伸手捉住脚踝将墨无双摔在地上,不然在所有人爆笑同时正应了狄怀英心中所想,只怕是个有去无回的结果。 “傻丫头,和他打必须用全力注入一刀攻击才不会触发剑鸣,你那招风卷残云分明就是送过去找挨刀的!” 说实话,墨无双心里也郁闷,墨家逆锋刀乃是亲爹墨霖山所擅长的刀法,传到自己手里仅有这个风卷残云最为拿手,若说摒弃这一招,看来只能从了怀英小受了...... 方才想到此处,李元芳与提比斯之间战火重燃,只听两声地面炸响,那两柄奇异利刃再次碰撞在一起,剑鸣与龙啸交织,李元芳近乎于倾尽全力在招架这个传闻中的波斯战神。 刺、挑、削、划等一系列波斯特有剑招在提比斯的掌心运用自如,与李元芳自幼修习的战场刀术不同,后者更加偏向于剑术的灵活,以至于不经意间李元芳的身上出现了深浅不一的伤口。 同时争斗另一方的提比斯心里也不禁为李元芳扎实的刀术所折服,且见每一招剑尖将要刺入危险部位时,对方都能运用锁链刀刃、脊、柄等部位巧妙格挡开。 若非二人相差大半个等级导致力量差异,只怕眼前的李姓神捕会成为比自己更加可怕的战神! “刀功不错,只可惜你比我晚生了数年,不然同辈你会是我见过最强的敌人!” 提比斯在与李元芳相争同时仍有说话余力,此刻再将力量完全爆发之后,下一招金剑刺来却是将力道透过李元芳的刀刃直渗入五脏,伴着一缕鲜血飞溅而出,后者只能伫刀半跪在地上喘息。 “认输吧,天命注定你和那个女孩根本没有机会战胜我......”剑尖缓缓靠近李元芳的眼前,看模样提比斯眼中的敌人仅有自己。 但这...可让墨无双的心中颇为不爽...... “混账,等你接下我这一剑再说吧!” 似乎想明白了攻击的方法,在一旁伺机半晌的墨无双身上忽然燃起莹白色的诡异火焰,且由众人聚目观来正见一条雪白狐尾摇在她的身后。 从未听说过有这种功法可以令人短暂突破自身极限的枷锁,此刻饶是提比斯也皱眉严肃起来,在感受到墨无双的力量逐渐攀升,终于按耐不住心底的战意冲上前去。 还是那一招突破了时空约束的刀法,与众不同的是墨无双的力量远超以往,而此刻她心中更有把握斩杀了眼前的提比斯! 刀术争于毫厘之间,由于墨无双诡异的功法过快,所有人只感觉光影散去随后烈风才追随而来,转眼间墨无双止在提比斯的身后,却身子一晃瘫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这一刀快到我根本看不见,只可惜从一开始我便知晓了你行刀的轨迹......” 提比斯说着,见左手掌心握着剑鞘忽然断成两截,正当波斯人集体欢呼时刻,却哪知他的铠甲也落在砂石中,自腰间流出了止不住的鲜血。 还好,差一点便要伤及内脏了...... 提比斯扯断袖子系在腰间,抬头看着阿瞒的方向正微笑想再走来时,却不知道为何...金剑也断成了两截...... “你以为墨姑娘的刀究竟有多快?更何况目标真的是你本身吗?” “其实她是为了掩护我临时转变了丹枫刀的走向,将你掌心的金剑斩断,而你腰间及剑鞘那一刀却是方才被忽略的我所砍,故而......” 冰凉的锁链刀抵在提比斯的脖颈处,自他的身后传来李元芳低沉的笑声。 “波斯的战神,你终于输了......” 第六十二章离别 何谓战斗,功力与兵法齐用,最后能孤身站在场地中央,这便是真正的胜利...... 当突如其来的锁链刀自身后止于脖颈处时终止了这场争斗,十数丈外波斯兵将皆是拔出刀刃,看模样若是李元芳敢伤及提比斯分毫便会一拥而上,不计任何代价的摧毁都护府。 而这一边由狄怀英为首拦住了城上备箭的众人,目光看着不远处半跪在地上的提比斯摇了摇头。 “提比斯王,方才我等定下来的规矩是否还作数?” 不知为何,提比斯的身影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受到了刺激亦或者是恍然间陷入迷茫,余光中却扭头盯着李元芳轻声笑道。 “我没想到会这样输在你们二人手中,更没有想到你们配合得如此默契。” “那是因为一开始我们便商讨好了策略,再打探清楚你的本事后方才会使出这一招声东击西的伎俩。” 李元芳并没有隐瞒,看着挟持的提比斯甚至眼底还有一丝感同身受的落寞神色。 “看得出来,你们二人的关系一定非常好,不然在一瞬间这位姑娘不可能舍弃砍伤我的机会转而去阻拦我掌心的金剑。” “她真的给予你很大的信任,不然接下来在她内力空虚昏迷后,所能接受的便只剩下死亡......” 提比斯笑时看出李元芳的目光中混着丝复杂,而后再扭头朝着怀抱郫露丝的狄怀英扬了扬下巴。 “他是你所宣誓效忠的人吗?” “他是我愿意倾尽性命去守护的人,因为他赋予了我新生,才让我有今天驻足于沙场的机会。” “呵呵,真好...与当初的阿瞒一样,我猜他的心里应该也和我相同,将你的位置放在了心里最重要的地方。” “同时我们两个也非常相似......” 提比斯半跪在地上扭头看向后方数万的波斯兵将,看着他们眉宇间紧张的神色,却莫名再次凄然的笑出声来。 “若是你,会与我一般选择坐在波斯王的宝座上,而后在亲人国家和兄弟之间做选择吗?” “亦或者是独善其身,从此世间往事如浮云过眼,只征求过好自己的一生便罢?” 很显然,李元芳也无法选择这样的难题,就好像自古忠义不能两全,若是到了选择之时,不论哪一方都会令他伤心欲绝。 “我会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部守护好......” “呵呵,贪婪!若是有此选择当初我为何不去争取,亦或者你从未质疑过自己的忠义,从而一直都没有好好的尝试过认识自己呢......” 提比斯双掌颤抖托起尘土中陪伴自己多年征战的两截金剑,似乎无尽的回忆沉于掌心,再见李元芳深锁的眉心的模样,便将凌乱的发丝撩在耳后幽幽笑道。 “要不要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两者之间需要选择,而你究竟会优先保护谁?” “你要做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李元芳听到提比斯的语气忍不住浑身一僵,还不等琢磨明白其中的意思,却见他掌心其中一截断剑忽然甩向昏迷的墨无双,而后趁着李元芳不备再逃离身前,这掌心的另一柄断刃赫然朝着郫露丝与狄怀英的方向冲去! 这一瞬间发生的太快,李元芳脑中来不及进行反应,只瞧得电光火石之间扭头便朝着昏迷的墨无双跑去,却不料罗小九及时化成狼型衔住断刃,这才见姗姗来迟的李元芳半跪在地上松了口气。 但...狄大人那里...... 此时的李元芳脊背发凉,颤抖再回头观望时却不料阿瞒拦在了提比斯的身前,而那双特有的骨爪已然刺入了提比斯的心脏内...... 这一切事情的确很突然,几乎所有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阿瞒此刻颤抖着猩红的双手,看向了地面上那把在关键时候丢掉的断剑。 他选择了放弃一切,永远不再迷惘于阴谋与欺诈中...... “那个男人选择为自己深埋心底的感情全力以赴,就如我一般傻的天真,当初竟对你放手,关在名为宫殿的牢笼内等了数年......” “另外,若是当初在宫中慌乱时,我选择率先去寻找你,兴许现在会是另一个下场吧......” “只可惜阿瞒你终究还是选择了守护郫露丝......” “不过幸运的是,最后还好能够死在你的手中,总归是让我实现了自己的夙愿。” 带血的手掌拭去了阿瞒眼角闪烁的泪光,提比斯的怀抱再一次将他拥住,就好像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 只不过因为身体虚弱,提比斯却带着阿瞒一同跪在了地上...... “第一次...我第一次觉得自己需要别人的肩膀依靠,不用再安慰别人,不用再假装成熟......” “连带之前所有的重担都放下,一瞬间真的感觉身上好轻松,兴许可以好好休息一次了吧......” “这一次,该换你来安慰我了,记住...不再是波斯帝国的战神,更不是徒有其表的波斯王。” “此刻,我是人生的逃兵......” 手掌落下砸在尘土中,伴着一阵黄沙呼啸而过,落败的王者终将落下属于自己的战旗,而远处波斯军队在经过短暂的呆滞后便重新举起了掌心的刀刃,面朝郫露丝的方向欢呼着新王的诞生。 毕竟战神不再,自他与杀害老国主的拜火教人联手那一刻起,这个国家便需要新王重新引领着走向未来。 “逃兵...说的应该是我啊。” “不过,我的任务结束了,也终于有机会像最开始承诺的那样,回到你的身边了......” 阿瞒擦干眼泪,怀抱着提比斯身着金甲的壮硕尸身,在所有人不曾看到的角落中缓缓走向都护府的断崖一侧。 耳畔传来波斯军队欢呼的呐喊声,传来狄怀英等人惊慌失措的招唤声,同时也传来黄沙在耳畔的低声私语声...... 仿佛感受到了善神阿胡拉对神之子的呼唤,再向前一步人影便瞬间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甚至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真好,我终于能与您永远的偎依在一起了......” 第六十三章归途 “启禀护法,方才提比斯王在安西大都护府前已经战败并身陨,不知我等现在应该如何处置战场!” 距离安西大都护府数十里开外的一处石滩内,拜火教徒正朝着为首的护法禀报,且听后者牙关咬得咯吱作响,望向都护府方向恨声道。 “没想到所谓的波斯战神不过这点本事,亏得我还想利用他多厮杀几场将萨拉森帝国整体削弱,届时所有大夏境域归于拜火教之手......” “而今,这个提比斯真的是太让人失望了......” 护法目光望着安西大都护府的方向思索了半晌,一狠心从怀中取出一颗银质弹丸,直惊得周围拜火教徒连连后退。 “护...护法大人,您这东西若是炸在了他们军队中央,只怕不出一个月,整个大夏境域都会沦为充满火魁的禁地啊!” “那也比波斯帝国与安西都护府的人联手强,更何况趁此聚集在一团的机会正是拜火教大伤两国元气的最好时机!” 话落,护法似是将内力注入银弹中,且见道道赤纹如老树盘根般蔓延整个表面,刚想交给部下前去投掷的一刹那,却不料一个手拄木拐的神秘黑衣人恍惚间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咳咳,千里迢迢可算是让俺找到你们这群龟孙儿了,有没有水给一些让俺喘口气,当然若是传闻中的葡萄美酒那就更妙了......” 听声音似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一般,护法停住手掌双目凝视着眼前的黑衣人,莫名却感到根本无法看透他的实力深浅! “你是何人,为何要来此打扰我拜火教的行事!” “桀桀,好像说了你们这群波斯龟孙就能知晓俺的名号一般,不过在俺们大唐倒是有句老话说得仁义,为了不让你们这群混蛋当了枉死鬼,所以见到阎王的时候别忘了在罪状上勾几笔。” “就说是俺八荒神屠阎老八亲手将你们送下去的!” “来来来!赶紧为大理寺的各位大人们装好返回的货物,别忘了多放些好肉好酒,千万别让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再受苦一个月了!” 热火朝天的码头,安西大都护府的诸多兵将正在为大理寺的航船搬运食粮,无奈热情难却的狄怀英只得在与裴行俭告别之后,驻足于甲板上望着已然祥和的戈壁滩与正在潸然泪别的莽子和郫露丝两个娃娃。 天知道这些兵将还要在这里驻守多长时间,不过多亏了郫露丝的帮助下,波斯帝国与都护府无条件达成了统一对抗萨拉森帝国的战线,至此安西大都护府总算是免去了担惊受怕的日子。 而在不久之前狄怀英寄往扬州城的信件也终于有了消息,自‘小杰’带来的传书中显示,刘仁轨已经同意在两岸之间每一个月往来一艘航船,用来交替兵将与物资消息之用。 只不过这钱是刘仁轨自己掏的荷包,故而在信中还不止一次要挟狄怀英回到扬州后赔偿自己的损失,惊得后者看过赶紧递给了裴行俭这才推卸了责任。 至于裴婷婷此刻也已经坐在了船舱中,作为能够前去长安城的交换代价,照料昏迷墨无双重任被狄怀英无耻交在了她的手中,但不可思议的是,这位大小姐竟然欣然接受了此等无理要求,而且大有感激狄怀英的模样...... 这让他再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喂!怀英小受,要不要这么早就离开安西大都护府啊。” 说曹操,曹操便到...... 回头且见墨无双扶着栏杆缓缓朝着狄怀英的方向挪步,看模样仍旧是浑身虚弱的模样,这令狄怀英看了颇为心痛。 “不早了,和你上次运用此招式一样,三天......” 闻言墨无双莫名身子抖了一抖,顺着衣襟朝里面瞧了眼后朝着狄怀英凝眉道。 “看你时间掐得这么准,这段时间你没有对我做什么吧?” “嘿嘿,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所以提前叫裴婷婷那个丫头伺候你的!” 狄怀英说着好一副骄傲的模样,岂料墨无双却翻了个白眼寻至身旁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听里面那群家伙说了,最后阿瞒...我们真的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 说着墨无双的眼圈一红,似是将泪光忍在眼眶内,引得一侧狄怀英看了心痛,伸出指尖为墨无双拭去了些许流淌出的泪珠。 “嘻嘻,傻姑娘,谁跟你说阿瞒死了?” “嗯?可是我听说他抱着提比斯的尸体从悬崖跳了下去......” 墨无双被狄怀英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迷糊,哪知后者瞧见却抚摸着自己有些凌乱的青丝笑道。 “你忘了在裴小姐房中瞒着我们洗澡的事情了?” “戈壁滩上难有水汽淤积,我们在前往安西大都护府的时候走了两天两夜都没有见到一丝,你说他们的水都是从哪里打来的?” “每日清晨走十余里的路去讨水,因为断崖下方地势特殊,可以令清晨水汽聚集在不见日光的深处,这可不单单是因为地势难攻才选在此地建造都护府的。” “你的意思这断崖的正下方有那个传闻中的水潭!”墨无双惊疑出声来,而后却感到樱唇被狄怀英的指尖抵住。 “既然‘阿瞒’已经伴随着提比斯逝去了,你又何必让大家在意他的存在,从而打扰他和提比斯剩下的自由时光呢?” “你的意思...提比斯......” “二人相识第一次,受惊的阿瞒便用骨爪刺了提比斯,正如提比斯话中所言,第二次仍是原先最接近心脉的位置,而这次他想要当一个逃兵......” “至于拜火教那一边,李元芳在事后曾调查过十里外罡气爆发的地方,在那里寻找到了三千余具拜火教徒的尸体,所以现在的大夏境域是真的太平了。” 墨无双听后莫名感觉心情舒爽,顾不上狄怀英略有放肆的语气,再挠了挠头朝着狄怀英继而问道。 “李元芳呢?我听说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又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有趣?对你来说兴许可以这么认为,但是对怀英来说,他这一点做的远远不够......” 说着吉时已到,伴随航船再次离开海岸,都护府数千人遥遥挥手离别之际,墨无双顾不上旁人,这便又凑到狄怀英的身边。 “还有还有,之前听说伊斯俟三世从提比斯的身边调走了阿瞒当作郫露丝的护卫,这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难道伊斯俟三世真的就害怕提比斯手握重权之后造反吗?” “话不能这么说,根据前因后果的推理,当时伊斯俟三世本身应该是有意让提比斯当国主或是辅佐郫露丝的。” “至于将阿瞒调到郫露丝身边这件事情,估计是已经发觉了拜火教的意图,故而需要高手保护身边的重要人物,这样才能免除被要挟的可能。” “而另一方面,也是要让对提比斯忠心的阿瞒从小对郫露丝贯彻大王子的英雄形象,这样后来才不至于兄妹间为了王位而反目成仇。” “就像临死的时候,他不让提比斯伤害郫露丝的含义就是如此。” “但至于提比斯最后怎样想,却终究不是我等该涉足的事情了......” 第一章慵懒日常 自打从大夏境域归来,长安的天便已经沉溺于漫山遍野的飞雪中,没有了离去时红叶的火热,更多的是归于沉寂的慵懒。 不过坊市间孩子们的喧闹依旧,甚至声声口哨声响越过了大理寺的高墙青瓦,惊得闺房暖炉旁昏昏欲睡的罗小九耳朵激灵的抖了抖。 “真是平和的一天呢...姐姐大人,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转转坊市吧。” 看着屋内烧得劈啪作响的红炭与床上懒散的墨无双,罗小九终于耐不住寂寞,抬起脑袋蹭了蹭其垂在床边的手背低声道。 “额...出去别忘了把门关好,一个多月的航行下来,我现在只想缩在被窝里好好睡一个星期......” “可是姐姐大人,您自打回来之后,便已经在被窝里面缩了一个星期了......” “乖,外面那么冷,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冬眠吗?再缩一个星期想必也情有可原吧......” 说着墨无双打了个懒散的哈欠,再翻身将脑袋埋在自制的羽毛枕头内,朝着罗小九摆了个手势,估计是又想让她替自己取一趟果盘了。 “姐姐大人,你再这样懒下去会变成猪的......” 随着罗小九无奈话落,且听房门方向传来一声轻响,显然墨无双并不以为意,毕竟主角光环在这里,只怕想要胖都非常困难吧...... “吱吱吱!” 朦胧中房间传来异动,仿佛是耗子那细琐的声音在屋内,先是呆滞了片刻,墨无双这才猛然从床上跳起来,而后谨慎的扫视起闺阁内情况。 乖乖,屋子里还藏了不少从波斯带来舍不得吃的珍馐美味,这要是真被耗子啃了,那可真是没有地方说理去啊! 想着墨无双赶紧下床,随手取来角落中扫尘的掸子,在左右寻找打量中,却莫名盯着面前梳妆台上的铜镜愣住了。 并且,她的身子开始战粟起来...... 因为此时铜镜中所映射出的模样,正是一个体态臃肿并顶着一颗猪脑袋的恐怖面孔! “夭寿啦!这才一个星期真的变成猪啦!” 恍如梦散,墨无双急忙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急忙摸了摸俏颜便又赶到了铜镜前,这才发现原来方才只是一场噩梦。 而此时的她衣襟早已被冷汗所沁透,毕竟刚才的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了...... “咯咯咯!” 身旁半敞的窗子外传来小女孩特有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引起了墨无双的注意,还不等诧异这孩子从哪里出现的时候,却不料绣阁门在此时被人一脚踹开。 不用说,这种富有魄力敢踹墨无双房门的出场方式,定是被罗小九怂恿来,大理寺唯一敢教训自己的姑奶奶香菱。 “哟!没想到你现在还会自己打理仪容了,不错...看来前去波斯的路上的确长进不少。” 刚进入屋中香菱看见墨无双呆滞在梳妆台前的模样着实惊讶,而后嬉笑着将臂弯的餐盒摆在了桌上,余光再瞥了眼房间布局却是摆了摆手,好一副甚为嫌弃的模样。 “嘿嘿,这不是为了贯彻香菱姐的教导嘛......(心虚)” “少来,你要是真的平日里听了我的教导,就不会把自己打理成这副不着边际的模样。” “另外早在回到大理寺的第二天,狄怀英与李元芳便已经出去执行任务去了,哪有像你缩在房中一个星期不出门的,难不成真当自己是不出绣阁的黄花大闺女了?” “亦或者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蹲在房间里面当只大花猫养崽玩呢。” 余光瞥着香菱身后不断躲闪的罗小九,墨无双无奈只得起身随意扎好了青丝,而后伸出素手刚想拾些点心,却不料被香菱用筷子打了一下。 “刚才问你话呢,要是继续在房间里面缩着,你这身上能窝出腐朽的味道来。” “可是外面太冷了......” “那就多穿些衣物陪着小九转一转,免得大好的光阴就被你这么虚度,到以后寺卿震怒把你拎出来可就没我这么心慈手软了。” 说着香菱又见一只小手伸到了果盘中,当即又是一筷子敲在手背上,却在身侧响起女童闷哼的声响。 见此情形,墨无双才想起来询问这个女孩的身世...... “不久前,在临近的一个县衙剿匪中寻到了这个女孩,因为多日寻不到其亲人踪迹,这才安排到了大理寺中记录寻找。” “咱们什么时候还拓展业务帮助孩子寻找亲人了......” “还不是早先因为莽子的事情闹的,现在哪里出现了孩子丢失的案件,都会跑来大理寺登记呢。” 说着香菱抚摸着女童的头顶似是安慰,令墨无双见到总是叹息自己的待遇不公...... “对了,这个孩子跟着我来的缘由,是少卿要交给你的任务,至于所有关于身世的线索顺手塞到食盒里面了。” 墨无双听到此话瞬间炸了毛,想当初好歹是威风八面的神捕大人,怎的今日居然要自己带着个孩子来段寻乡故事! “不是还有那么多捕快吗!干嘛这种事情还要交给我这个神捕去做啊!” “废话,你一天都闲的要死,缩在屋子里面整整一个星期,不给你安排一点工作连大理寺的杂役都不如!” 听到香菱生气,墨无双无奈缩了缩脖子,却见一侧的小姑娘仍旧咯咯乐得开心,这便冷哼一声过后撇过头去。 “反正这个工作不急于一时,稍后你陪着小九和她一起出去转一转,正巧听说今日大秦寺因为建立新址有不少好看的节目。” 说着香菱又见墨无双不为所动,这便无奈取出一小袋碎银拍在桌上,这令好财的罗小九瞬间立起了耳朵。 “顺便再买一些好的衣裳布料,即将要到正元节了,回来的时候也方便我给你裁剪一身衣裳。” 这一句话可算是暖到墨无双的心坎里去了,再扭头看着香菱的面孔,这便默默地收起了钱袋...... “既然收了钱,那我可就当你答应条件了。” “顺便也给这个孩子挑一点布料吧,以你办事的速度,想必是要在大理寺过正元节了......” “忘了告诉你了,记住这孩子的名字叫林如梦,别在走丢的时候忘了叫她的名字......” 第二章鬼轿传闻 拖着疲惫的身躯,墨无双就这样被两个小姑娘拖拽出了大理寺的院落,且见来往路人不住朝自己打量的痴迷神态,成了墨无双外出仅存的唯一乐趣。 并非此刻的长安城坊市不热闹,依旧是朱雀大道上的粉墙黛瓦,两面青丝红绸迎寒风飘荡,伴着飞雪散落在热闹的摊位之间,还未落地便已经被往来的宾客笑声融了干净。 只不过,在连续观望了这么多年过后,墨无双早已有些无聊,甚至在旁边见到甚为喜爱的糖葫芦时,也没有了掏出钱来买下的冲动。 “给!姐姐大人一个,小九一个!” 很应时的罗小九伸来小手递在墨无双的眼前,打断了后者昏昏欲睡的神态过后嬉笑道。 只不过,一侧的林如梦则可怜巴巴的看着二人之间的热络,无奈墨无双接过后转身便递给了小姑娘,直引得罗小九眼巴巴一阵气愤。 “乖,今天牙疼,什么都不想吃......” 找了个理由将罗小九哄顺心之后,三人这才再次踏上了游荡坊市的行程,而路上也见到了香菱所交代的衣料店。 如此墨无双掂量下掌心的钱袋,这才满不情愿的走了进去。 寻常墨无双一直都是穿着香菱以往在翠烟阁存下的衣物度日,好多都是没穿过便送给自己的衣裙,虽然不至于说落伍和嫌弃,但终究与墨无双身材有些出入,影响了穿着的舒适感。 故而,平日里墨无双更喜欢穿着神捕服到处游荡,久而久之便习惯了这种散漫的感觉...... 可谁知在抬脚走进衣料店的一刹那,墨无双却被眼前五花八门的纹路迷了眼,甚至方才一身的疲惫都转眼清空见底。 难怪前世姑娘们那么喜欢逛街,事到如今我才明白,姑娘越漂亮越想好好装点一下,这样自尊心就会越发的高涨起来。 毕竟漂亮的脸蛋本身就是用来炫耀的,而合格的绿叶衬托便更加令底气十足不是吗? 墨无双想着忍不住赞叹,刚想伸出素指来轻触布料的手感,身侧却凑来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太,上下打量一番自己的模样,浑浊的双眼中竟是爆闪出了一道精光! “真不错,姑娘的姿色实乃老太婆平生所见,只可惜身上的衣物有些不合尺寸,使得该凸显的地方没有更好的衬托,不然选对了面料和款式,姑娘至少可比现在美上三分呢!” 此话夸得墨无双面上一红,双目不自禁的打量起老太的衣着,且见其身上款式与头钗的模样,想必当年也定是个迷人的角色。 只不过此时的墨无双并不知道,自己已然潜移默化的对装点自己起了兴趣...... 这边话落,老太热络的拉过墨无双手掌至一侧木桌旁,待沏好了一杯花茶再摆上些点心后,便坐在旁边开始攀谈起来。 从女红的本事到家庭人丁分布,由样貌身段到身子的调理弥补,正可谓心中无所不知、口中便无所不谈。 而墨无双见到此景也算是看透彻了,合着此老太定是看中了自己的模样与性格,想给自家小孙儿找个漂亮的媳妇呢...... “这后面两个孩子不知与墨姑娘是何关系啊?” “她们?她们...是我小时候不守妇道遗留下来的私生女,因为不记得她们父亲的模样,所以只能临时带在身边,等到买好衣物后送去红颜情谷做红倌,这样赚一点零花钱才能再傍大款不是吗。” 未免老太继续纠缠自己,墨无双随口扯了个谎言,本以为二人交谈可以就此作罢,岂料老太听后竟然桀桀大笑起来。 “姑娘真喜欢开玩笑,您以为老太婆看不出您还是处子之身吗?” “那您老还问这些做什么?” 明显听出墨无双有一些不情愿的情绪,作为过来人的老太自然理解,毕竟谁家的姑娘都羞于提及这些东西,更何况墨无双是第一次来到自己的店面,太过熟络的确有些不好。 故而此时不能再一股火的贪功冒进,轻咳两声只能慌忙扭转了话题。 “咳咳,姑娘莫要误会,老太婆是听闻最近长安坊市间多有孩童丢失的事件发生,所以好言想与姑娘提醒一下。” “毕竟这两个小姑娘的年纪都不大,而且长得又算是美人胚子,若是真的被那阴间鬼轿载入了地府中,到时候就算是肠子悔青也来不及了......” 嗯?这老太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莫不是见自己方才不配合,所以故意是在吓唬自己吧。 墨无双本身就是大理寺捕快出身,早先跟着狄怀英等人入了秦陵地宫都未曾害怕,这些凭空捏造出来的事情,又怎能令她惶恐! “看姑娘方才言谈举止与礼仪神色,就知晓是个平日里不谙世事的富绅小姐,故而对咱们长安城中最近发生的热闹事情了解并不多。” “要说这阴间鬼轿绝非虚谈,如今大唐各地哪里没有被鬼轿收走的孩童,单单是咱们长安城不久之前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收走了两个呢!” “据说,那两个孩子就像往常一般出去结伴玩耍,本来家中没当作事情便任由去了,可谁知在午饭时分寻找两个孩子的时候,却听见有招魂铃响声,甚至余光中又瞥见一队红衣鬼魂抬轿路过。” “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啊,这地上就只剩下孩子的一只小鞋,自此有一个多月不见了踪影,到如今那对父母怕是已经哭瞎在门前了。” “姑娘若是不相信啊,你且看这是什么!” 说着老太自后屋抬来一对童男童女的纸人,惊得墨无双浑身猛地一抖,再仔细看正瞧见两纸人额头上正用毛笔写了“南离”和“小翠”的名字! “老太婆跟你讲啊,他们都是因为生辰八字被地府的鬼婆看中,所以才被架走的。” “而那些失去了子女的家人会到我这里帮忙做几套衣裳捎给地府中的孩子,所以老太婆是亲身经历过,故而看见两个小姑娘生得可爱才提醒你的。” 见到老太一脸得意的神色,墨无双莫名感觉脊背发凉,再左右甩掉心中杂念之后,这才起身朝着老太拜礼道。 “多谢老人家提醒,只不过今日小女前来仅是为了裁选几身衣裳,稍后还有要事离开,改日再与您谈心如何?” 看出留不住墨无双的脚步,老太苦笑叹息一声,这才扯来几匹上等布料介绍给墨无双认识,再给面前姑娘多让几分利出来,总算是结了一桩善缘...... 而再看见墨无双即将踏出门离去时,老太遥遥又为墨无双补了一句。 “街尾有大秦寺新址的活动,趁此机遇姑娘莫不如去寻阿罗本大师求道符,给这两个孩子带上也能图个安心不是!” 第三章大秦寺 听着感觉不想是胡编乱造的事情...... 再引领两个孩子走街串巷的同时,墨无双脑子里怎么都舍弃不掉方才那老太神叨叨的话。 当然并不是说这妮子也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只不过在栩栩如生的描述与两个纸人出场的一刹那已然撼动了她脆弱的神经。 笑话,墨无双平生自认为什么都不曾害怕,可偏偏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心寒到了极点。 同样,这也是为什么她遇见少卿会习惯性不寒而栗的原因...... 要不...去那个大秦寺求道符吧,毕竟要是真的把这两个娃娃抓走了,自己回到大理寺就只能被香菱姐狠狠的训斥一顿了。 估计不会是骗子吧,毕竟听说是个从太宗时期就备受尊崇的奇人呢...... 暗自扶额,墨无双余光中瞥见城西坊间角落的庭院方向,正有一群老妇拥簇在院门处,有的虔诚拜礼,有的则聚在一起谈笑模样,而翻出围墙外声声祷告更衬托出此处与周围建筑的截然不同来。 “哟!这是哪里来的俊姑娘,往常来寻求阿罗本大师庇佑的可是很少见你这样年纪的貌美女孩呢。” 四周的老婆子见到墨无双和两个女孩格外亲近,好似是在迎接自己的外来宾客一般,还不等墨无双解释自己所来意图,便被众人拥簇到了前堂大门处,引得墨无双浑身好不自在。 “姑娘不用解释,近来长安城里面怪事多,有这样姿色求个庇佑自然不会有人嘲笑姑娘,更何况大秦寺内众人平等,进去后哪怕遇见了大人物也不必拘谨。” “另外阿罗本大人为人和善,若是姑娘有所困惑尽可以与他商谈,等到放开了心结之后,便会彻底明白我大秦寺的教义了。” 说着便顺手推开大秦寺正殿的偏门,刚好赶上数丈高的屋内有成群雪白鸽子衔着橄榄枝盘旋,而此刻身着褐色麻衣的信徒们正在虔诚的咏唱祷告词,果真远非寻常寺院香火气息所能比拟。 “主的神性创造了世界,在他的眼中众生皆是平等的子女;主的人性历尽解难,在他的牺牲中体察了终生苦楚,才有我们今天的生活。” “所以我们要学会感恩,感恩每一颗由主创造的食粮,感恩每一次由主阻拦的灾难。” 一名身着红色罩衣的中年胡人男子站在圣像之首,高举法印与众人回身齐拜,此刻墨无双见到唯独自己站在殿内便急忙俯下身子学起了其他人的模样。 只不过目光锐利的传教士却瞥见了墨无双的影子,在片刻愣神的情况下便结束了今日的第一堂早课。 如此,一群热络的老太方才将墨无双推到中年胡人跟前,并朝着男子恭敬的躬了躬身。 “阿罗本大师,我们几个刚刚看见这姑娘在寺门处徘徊了好长时间,想必其心中定有不少迷惘,还望仁慈的您能够腾出一些时间为其解惑。” “众生平等,只要是内心迷茫的人,都应该受到主的指点迷津。” 好一副大师的模样,被唤作阿罗本的胡人扭头为墨无双指了指茶桌,无奈后者再回头见几位老太拱手模样,只得抿着嘴牵强的坐入了桌旁。 “好吧...大师我有困惑......” “姑娘说来听听吧,主会倾听所有世人的忏悔。” “大师,你有没有办法...让所有人感觉你睡觉就是天经地义,然后可以混吃等死一辈子还让人称赞?” “......” “好吧,我知道这个不太现实,那简单一些好了,您能否帮我算一下这个孩子的家在哪里?” “......” “那个主不是万能的吗?正巧我这里接到个麻烦事情,所以没办法才找您帮忙的......” “毕竟你看,我现在就是迷途的羔羊不是吗?” 接连几句话,令无所不知的阿罗本大师被墨无双提问的无法作答,颤抖拿起桌上茶杯细抿了一口,重新组织了语言后方才轻咳了一声。 “姑娘,懒惰是主给世人定下的大罪,而好逸恶劳更是为所有教义所不齿的,故而最好改变一下心态,等品尝到自己劳动的果实,您就会沉溺于这种满足感无法自拔。”(墨无双:我感觉不劳而获挺好的啊......) “另外,您刚才所说为小姑娘寻找家的线索,我大秦寺在城外总址有专门收纳孤儿的院落,在那里每天都有众多的信徒前来,若是他们帮忙打探,寻到亲人的几率自然会更大一些。” 说着阿罗本似亲昵的模样,伸手想要抚摸林如梦的脑袋,却不料小姑娘怕生一般躲在了墨无双的身后。 “嘿嘿,这是上面给我的任务,要是推卸给您多不好意......” 饶是墨无双脸皮再厚也不敢将责任推卸,当见到阿罗本愿意主动帮助小丫头寻找住处时,这便挠了挠头岔开话题道。 “其实此次前来的目的,还是因为最近传言有鬼轿抢孩子,所以被临街的衣料店老板劝着,来此向您讨要两张符保佑的。” “所以,请问您这里有不要钱的那种符印吗......” “......” “大秦寺的教义是包容,善款皆是往来信徒自愿捐献,所以不看出身,信徒都可以领到符印祈求主的庇佑。” “真的?那太好了!劳烦您多给我拿几个吧,大理寺有好些人都急需要这个庇护呢!”(阿罗本:噗!吐血......) 再三感觉墨无双不是来找茬之后,阿罗本黑着面色唤身侧的教士端来一盒打好结的符印摆在了她的眼前。 “太感谢您了,果然大秦寺与外面的寺庙不一样,若是戴上这符印一定有驱邪的功效!” 见到墨无双兴高采烈将符印拴在腰间,而后为身侧两个孩童也佩戴结束后,阿罗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信主的人一定会得到庇佑,这是保护的象征,同时也是自我反省的工具,还请姑娘回去之后多做善事,这样鬼神之说自不会再来打扰。” “谨遵大师教诲,小女因为要事在身,这里就先告辞了!” 瞥见又是午饭时间,墨无双拜礼过后,赶紧抱起一盒符印逃出寺门,直引得茶桌前阿罗本头痛时,余光却朝着墨无双的背影使了个眼色...... 第四章鬼轿来袭 “姐姐大人,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罗小九脸皮薄,在归去途中看到众多往来的居民盯着墨无双端一大盒符印的模样,通红的小脸快要垂到衣襟中了。 而另一边的小姑娘看着掌心的符印也咯咯的笑个不停,仿佛发现了多好玩的东西一般...... “你懂什么,那个大师方才不是说神爱世人吗,那些大理寺的家伙平日里倍受少卿半鬼之体折磨,我们现在送过去正是雪中送炭的好时机啊!” “总而言之,其实是我们在帮助大秦寺笼络信徒,也就是那个大师所言要关爱他人的体现啊!” “更何况,这东西就算不灵验,戴在身上总会有些寄托,以后再出任务时胆量也能放开一些吧。” 天知道她又是如何弄来的歪理,端着大盒子一脸兴奋同时,更是不思量周围众多路人鄙夷的神色。 估计墨姑娘早已习惯了这种特别的待遇了吧...... 随着脚下的青石路渐行渐远,墨无双再与两个娃娃闲谈的功夫,面前却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堵青石墙拦住去路,如此才止住了墨无双三人继续前行的脚步...... 周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已然没有了路人经过,伴着徐徐微风中静悄悄的,仿佛能够听到墨无双三人自己的心跳声。 这一切太诡异了...... “咱们这路没走错吧,按理说不可能一上午就在路中央建起这么一堵数丈高的墙啊......” 墨无双皱眉有些诧异,上前趁着无人瞧见之际,以震九门的力量狠狠砸在上面,却不料这一堵青石墙竟纹丝未动! 与此同时,她终于有所感应,联想到了之前鬼轿的传言...... “邪门了...该不会之前老太太说的事情真的被我们遇见了吧......” 墨无双指节掐在木箱上泛白,声音颤抖着想让两个孩子呆在原地别动,可还不等再查看其他可以离开的出口,却在四周巷尾传来了铜铃与唢呐的声响! 四面八方,仿佛赶丧的队伍都朝着这一条路涌来,隐隐中竟然还有恐怖童谣回荡在其中,令三人听到顿时感觉不寒而栗! “小孩小孩你不要吵,鬼婆婆唤你坐大花轿。” “小孩小孩你不要闹,鬼婆婆有朱糖叫你笑。” “小孩小孩你不要哭,鬼婆婆讲故事很精妙。” “小孩小孩你不要跑,她定会把你的心来掏。” “缝好了皮囊与嘴角,画美了鼻尖与眉梢,陪着其他孩子抬鬼轿,再寻几个娃娃吵又笑......” 恍惚间,三处道路各闪身出一队身着红衣的队伍,墨无双定睛一看,那一个个抬轿人正是孩童模样,只是脸色好似纸人一般! 而综合在一起,怕是这小鬼人数已经不低于百具了...... 乖乖,大白天见鬼也是没谁了,也不知道此刻拿着丹枫刀是否可以破开眼前的“鬼打墙”。 墨无双面色谨慎的退至墙边,伸手唤罗小九化做丹枫刀之后,且见林丫头十分知趣的躲在了身后,只不过掌心捉着墨无双的束腰,明显感觉到了颤抖的腰肢与手掌冷汗。 红轿鬼童,伴着招魂铃与唢呐交杂,纸钱伴着微风吹散到了墨无双的脚下,甚至也落在了那一盒符印上...... 可正在墨无双准备暴起的同时,这三只队伍却距离在她身前一丈处停下了脚步,再见三座红轿敞开之际,里面分明便是棺材的布局! 三个?看来这里面还算上了我的份啊...... 墨无双眼角一厉,不由分说便猛运起内力将脚下的地面掀起阵阵波澜,似是有绝强的力量掀飞了周围的碎木瓦片,可偏偏一队鬼童安静看着,连衣角都没有丝毫掠起! 仿佛是嘲讽一般的笑声自四面八方传来,墨无双面色阴寒只觉得头晕目眩,这一狠心刀尖便直指其中举着招魂蟠的鬼童刺下。 又如传言所说,无往不利的丹枫刀竟然透了过去,似乎全部的威力都砍在了空气中,在队伍中乍起了一片飞灰...... 这个时候要是有怀英小受的判官笔该多好啊...... 墨无双心里忍不住叹息,无奈背起身后的小丫头准备跑路,却不知道为何仿佛被锁在地面一般,当即腿一软靠着青石墙颤抖,看着逐渐靠近的众多鬼童失去了反抗的信心。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找那个大师投诉,他竟然因为免费而卖我假的护身符! 还有还有,这棺材有些小了,若是再大一些该多好啊...... 闭上双目,墨无双好似已经认命一般,带脑子里面再回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却忽然听见耳畔众多小鬼发出惊恐一般的惨叫! 赶紧睁眼看是哪位好汉相助,却见一个熟悉的窈窕黑裙身影自半空径直坠下,似是掌心捏了几个法决一般凝入匕首内,再伸手划开了所有虚妄,眼前众多小鬼便好似烟消云散般的不见了踪影。 而此刻自己竟在一眨眼的功夫,回到了原本热闹的坊市街头...... “少卿姐姐,我真的是爱死你了!” 墨无双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上前忽然抱住了少卿纤细的腰肢,惊得后者猛地战粟了一下,这才回过头看着墨无双往自己腰间别着一枚符印。 “刚才听说有个漂亮姑娘在街头领着孩子失了魂才来的,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个臭丫头......” “另外,你拿着这个东西在我身上蹭什么......” “额,这个是可以保佑你万事顺风的符印,作为回报我想送给您呢......” “不用了,这上面的味道我闻不习惯......” 少卿说着扭头便消失在了墨无双的眼前,再惊叹于她鬼魅般的身法过后,墨无双看着地上那一盒符印却又抱在了怀中。 “姐姐大人,方才你不是还说这东西骗人的吗?干嘛还要拿起来?” “嗯...感觉戴着东西能带来好运吧,兴许之前是我搞错功效了......” 墨无双想着又晃了晃脑袋,看着周围热闹的景象,却莫名陷入了沉思中...... 第五章符印 “哟!今天总算是见到无双姑娘走出房间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们这群兄弟指不定以为您又跑去哪里玩耍,而后在大理寺内摆上了一具空壳子呢!” 归至大理寺,待墨无双领着两个孩童刚刚跨过门槛,便听到不远处在校场进行操练的捕快们扬声笑道。 “谁让你们这些混蛋平常都在忙其他事情,原本想着在房间中闭关修炼个绝世功法再出来的,没想到弄得现在帮助小孩子寻家都成了我的任务。” 墨无双回应同时引得在场众人哄笑,忽然想起怀中的盒子,当即又掂量了一下朝着众人干笑道。 “方才出去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大秦寺新址建立,在与阿罗本大师不断祈求下,我还为你们这些家伙讨要了符印寻求保佑呢!” 说着一揭开盒子,见其中整齐码着数排符印,而后墨无双也摇了摇腰间的那一枚笑道。 “还是我关心你们吧,但凡是求平安,求升官,求脱单的戴上绝对都灵验,毕竟刚才我发生危险的时候,就是这东西保佑才让我逃脱的呢!” “更何况,有少卿徘徊的大理寺内...你们不觉得带上很有必要吗?” 原本大家都不相信这些玩意,可听到少卿的名字后莫名感觉脊背发凉,再者由墨无双抱在怀中一整日,盒子内被沾染上她的体香和心意,更是让众人有了接收的念头。 “咳咳,那就在此谢过无双姑娘的关心了......” 有人已然按耐不住,走上前来朝着墨无双躬身,刚想伸手取一枚属于自己的符印时,却不料纤纤素手拦在了掌前,被白皙的小臂撩得心中一阵小鹿乱撞。 “老兄,这也是成本来的啊,你总该让我回一下本儿吧......” 奸商啊!以无双姑娘的性格估计是抢来的吧,不过这样倒是符合她以往的作风...... 更何况见她俏丽的模样,哪个男人能一狠心拒绝了她赠送符咒的心意,更别提以后见面会有多么尴尬了...... “那...不知无双姑娘打算宰...朝兄弟们要多少银钱呢......”手掌僵在半空的捕快老兄暗自咽了咽口水,这才盯着近在咫尺的墨无双红脸道。 “都是兄弟,你们只要每个人给我五十文就好啦,毕竟月银只有那么一点,罗小九的饭量可是有目共睹的......” “如若不然,以咱们大家的关系,我又怎么可能朝你们要钱呢......” 墨无双说罢面色中白里透着丝樱粉,众捕快看见只觉得眼前繁花绽放,晕晕乎乎的便将银钱塞满了箱子,而后罗小九也接了一口袋的铜板方才作罢。 “姐姐大人,这次我们可算是发达了!” “要不然下次我们再去朝那个老秃驴要一堆吧!” 罗小九咬着铜板好一副开心的模样,丝毫没有在意墨无双于一旁略显低沉的面色。 “算了吧,下次再过去要一盒符印,只怕那些人会来到大理寺告状,更何况这本来就算是不义之财,权当是为了确保这丫头在大理寺的日常开销。” “欸!那留下三成怎么样?你舍得小九再继续陪您吃苦啃馒头吗?” 说着小妮子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无奈墨无双只得同意了她的要求,再三嘱咐要节省花销之际,似是感觉这对主仆有意思,名叫林如梦小女孩又张口传来“咯咯咯”的笑声,莫名令墨无双身子猛的哆嗦了一下。 这便是归途那群鬼童给自己留下的心理阴影了...... 要说白天发生的事情不可怕那是假的,甚至墨无双害怕夜里会再一次梦见恐怖场景,特别是那首诡异的童谣与招魂蟠的铜铃声更在耳边徘徊不散。 而对于地府和鬼婆婆的传说,她竟然已经有些摇摆不定,甚至再去大秦寺探望阿罗本的诡异念头又冒了出来。 “无双师傅,香菱姐说您这段时间在闺房闭关修炼,所以叫我送来一些饭菜给您和罗小九果腹。” 门外传来莽子恭敬的敲门声,打散了墨无双的妄想,待后者用力摇了摇头之后方才唤罗小九将房门拉开。 “狄怀英和李元芳呢?怎么今天在出去的时候,没有见到他们两个?” 莽子收拾好了桌面,正在摆菜之际听见身侧墨无双沉声问道。 “不久前,说是淮南道那个方向有间牢狱被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由于是夜间忽然燃起,导致所有牢犯和狱卒都没能幸免遇难。” “再因为事情发生的有些不平凡,所以寺卿前些日子便让休息了两日的狄大人他们前往调查了。” “嘿嘿,这两个人简直就是老黄牛的命......” 墨无双暗自偷笑之际,伸手取来筷子刚想品尝香菱的新手艺,却不料莽子又从伸手解下一卷黑布包裹的东西丢在了床上。 “这个是方才少卿大人嘱咐莽子给您捎来的,说是您白日遭遇了鬼轿的时候,把这匹上好的绸缎给落在现场了......” “少卿?你方才竟然见到她了?” 墨无双莫名感觉心底紧绷的愁思被拨动,当即抬头看着莽子略带迟疑的神色问道。 “嗯,方才看见她已然回到了房中休息,甚至稍后还要莽子送去热水泡澡呢。” “另外师傅,莽子还想问一下,她说您白天遭遇到了鬼轿,莫不是近些日子长安城内被传得人心惶惶的鬼轿吧。” 似是眼底有些担忧,莽子看着墨无双连忙扒饭的模样,再次小心翼翼的补充道。 “听说那个事情发生挺邪门的,整个唐王朝自打出现传闻开始,便已经有百余名孩童因为这个消失了。” 说着莽子余光瞥向一侧和小姑娘闹得欢腾的罗小九,用指尖点了点又言。 “要不您就把她交出去吧,反正我一点都不心痛......” “臭小子,损失的又不是你的玄兵,你自然不会心痛。” 许是终于打扫完毕战场,墨无双起身又披上了暖身的袍子,看模样是想趁着夜色出去的模样。 “师傅,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找少卿,有些问题不问过她之后,我怕晚上睡不着觉......” 第六章阴宅 大理寺本是一处阳气极重的地方,因为代表着大唐王朝的律法顶峰,即便是白雪皑皑的寒冬腊月中,阴寒之气也能被往常操练的捕快们,用保家卫国的热血融化。 而此刻在辉月照射下空荡荡的院落内,墨无双却没由来的感觉脊背一阵发寒,甚至隐约感觉到某一处黑影内有人在一直盯着自己。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并不好受...... 赶紧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墨无双不断查看着每一间房门处的门牌,甚至不经意间还与出来打水洗澡的捕快撞了个照面。 “无...无...无双姑娘!您大晚上的到这里做什么?难不成......” 说着那人眼睛慌忙的转了转,趁着屋内同伴没有发觉便顺手关了门。(墨无双:里面一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知道少卿的住所在哪里吗?我是第一次去寻她,所以有些找不到方向。” “知道!这个咱必须知道!毕竟往常给各位大人们跑腿,这里面刚刚装修的路径自然门儿清!” “额...还请无双姑娘在门口稍候片刻,待在下打理好了行装,这便随您去探望少卿大人!” 感觉身上的模样有些不妥,捕快当即扭头钻回了房间中,且听一阵喧闹过后,房门再打开竟是屋内其他三位捕快穿得整齐走出,身后正拖着满不情愿的青眼老兄。 “拜见无双姑娘,此刻我等夜里正巧闲来无事,并且听说您想去探望少卿大人,故而一起前往无碍吧。” 为首的捕快朝着墨无双抱拳道,看上去颇有礼貌同时,摇了摇腰间的符印更是引得墨无双注意。 “夜黑风高的日子,确实人多一些更踏实呢......”后者笑道,而后同样抱拳施礼。 “那就劳烦几位引路,若是有机会定会叫香菱姐做几份小菜招待几位。” “好说好说!往日里与无双姑娘相处的不多,有次交心机会要我等请您都是理所当然的!” 话落,四名衣着正式的捕快关好了门窗便引领着墨无双朝后院方向走去。 若说前院是寂静得可怕,那后院的景色便是更添了些阴森的模样,左右且见到假山老槐,墨无双为拉来几个壮胆的家伙而深感庆幸。 “不知道无双姑娘这次前来寻找少卿大人所为何事啊?若是能够尽力的,我等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为首捕快甚是殷勤,毕竟这是个难得的接触机会,在隐隐嗅到墨无双身上如淡兰的幽香,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没什么,就是最近招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墨无双不想将鬼轿的传闻与几位分享,毕竟属于散播恐慌,被寺卿大人知晓肯定又少不了一番责罚。 “难怪无双姑娘为兄弟们着想前去大秦寺求符了,有姑娘的这片心意,我等宁死也要护住这份信念才是!” “没错,我要把它带到老家的祠堂里面供奉起来,让子子孙孙都对它顶礼膜拜!” “......” 墨无双看着方才的青眼老兄无语,再走两步觉得没有共同语言之后,只得再朝身侧的捕快问道。 “还有多远才能到少卿的住所......” “啊哈哈,无双姑娘不要介意,这小子天生脑袋缺根弦,至于您询问的少卿居所,只要穿过了这条小径便可以见到。” 听闻此言墨无双总算是松了口气,再见周围四人畏首畏尾的模样忍不住想要发笑,可谁料诡异的事情在此刻终究还是发生了...... 仿佛吹来一阵阴森的夜风,使得四周庭院的枯枝不住摇摆,仿佛女人低声哭泣的声音徘徊,令人脊背发凉同时更多了丝阴森恐怖。 “要不然...我们还是趁着白天再来探望吧。” 墨无双连忙将嘴角的微笑咽回肚子里面,再看其余四人习以为常的模样,不禁稍稍壮了丝胆子。 “姑娘别怕,起先在大理寺重建之时,您与狄大人远渡安西大都护府,故而并不知晓此处的情况。” “少卿大人乃半鬼之才,居住的地方是寺卿大人专门寻天师过来堪舆的,因称此地为极阴之地,所以才会经常见到这些怪异的事情。” “不过一开始兄弟们也被此地的情况吓得不敢走动,后来无奈少卿出来担保此地都是好鬼过后,我等在营建途中才慢慢习惯的。”(墨无双:习惯你妹啊!听闻有真鬼游荡,老娘更不敢走了!) 话落,墨无双忽然感觉到暗中盯着自己的目光增多,身子一紧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却感觉小树林中一道黑影朝自己方向径直飘来,无声无息直引得一股凉气自尾骨直冲头顶! “丹枫刀!” 闺房内正与林如梦玩耍的罗小九忽然感觉尾巴一紧,还不等反应便凌空倒飞出房门,只余下狼崽子尖叫声在夜空中回荡,直至化作刀刃在墨无双的掌心...... “无双姑娘冷静!那是少卿大人!” 身旁捕快见到墨无双动了真格,惊得赶紧拦下后,终于见黑影靠近在墨无双的跟前,黑纱下更传来幽幽女子疑惑的声音。 “你们几个夜内来此地做什么?若是片刻后查房少不了责罚的。” “启禀少卿大人,方才是无双...墨神捕要找您有事商谈,因找不到路径才让我等指引,若是无事我等先行告退了。” 见到了正主,在场四位捕快自然不会再打扰二位大人的谈话,当即离开后半晌墨无双方才幽幽的舒了口气。 “说吧,你夜里特地找我有什么事情?” 盯着漆黑密林中隐隐的黑影,墨无双稍作摸索这才咽了咽口水道。 “我来是想感谢您白天救我出了困局......” “我说过了,例行公事而已,无需专门过来感谢一番。” “但是有一点我有些疑问,为何在鬼轿出来的时候,我仿佛是被困在了鬼打墙的场景中,而丹枫有破邪的功效却无法碰触他们一丝呢?” “鬼轿?鬼打墙?” 少卿听见仿佛是多大的笑话一般,且感觉身旁阴风又冷了几丝,发抖的墨无双方才听到了少卿的回答。 “呵呵,从一开始我可没说过这些东西是鬼作祟啊......” 第七章虚妄 少卿终究还是没能摆脱墨无双的纠缠,从而将她引领到了自己暂住的地方。 待引燃两盏青灯照亮了玉竹小筑,伴着窗口吹进徐徐微风与暖色的床榻,总算是将眼前的黑衣女子映出了些活人的气息。 更让墨无双没有想到,往日清冷的少卿竟然用着诸多可爱物件装点着原本阴暗的闺房。 “所以说,今晚专门前来,不过是为了弄清鬼轿的事情而已?” 许是不愿意让墨无双瞧见洒满花瓣的浴桶,少卿顺手便将屏风拉上,这才朝着一侧等候的墨姑娘摆了摆手。 “主要您说那些不是真实的鬼,这让我有些难以理解。” “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不是真实的鬼,那当然就是人为的喽。” “人为?您说这种事情可以人为做出来吗?” 墨无双忽然感觉身上乍起一片鸡皮疙瘩,再见少卿漫不经心的模样,忍不住心底的疑惑问道。 “有什么不能的,武道还分武和玄两个支线呢,说到底都是世人自己推演出来的强身功法。” “所以世间千奇百怪的东西多了,就像早先你遇见炼蛊的那个,明显要比这个不可思议吧。” 再伸手藏起一些物件,少卿这才扭头朝着墨无双招了招手道:“想喝茶水有炭和茶叶,顺便给我也烧一点。” 这待客之道,只怕寻常也没人来探望少卿吧...... 心底嘀咕两句,墨无双这便伸手捏了些发潮的香叶和毛尖,待生火煮茶的时间,又回头朝着少卿道出了心底的疑惑。 “那照您说,这也是一种特殊的功法不成?” “有没有这种功法我不清楚,但是七年前我曾经奉命逮捕过这样一个重犯,他本身就好像有超出常人的天赋,实力并不是很强的情况下,却可以让人自身产生幻觉。” “就好像你身处于海市蜃楼一样,不过更为真实的,他可以利用幻觉中的东西伤害你。” “甚至...幻觉过后,有的人神魂俱散,死掉连魂魄都找不到的。” 少卿交代途中,感觉谁将房门轻轻敲响,这边打开后侧耳片刻,转而再朝着墨无双凝眉道。 “要不你还是现在离开吧,你的狼在花园里面挖出根骨头来,现在又刨坑上瘾了......” “别呀,少卿大人再解答我几个问题就行!” 许是罗小九在门外被诸多看守的不干净东西缠得紧了,不断嚎叫同时墨无双只得再找借口留下。 “打听这些东西做什么,长安城鬼轿一案已经交给方才离去的四位捕快探查了,而逾越了别人手中的案子可是大理寺严禁的。” “更何况,你现在手中还有帮助小姑娘寻家的任务吧,所以千万莫要因为小事耽误了本职的工作,谁也难保你这段时间的表现不会让寺卿大人愤怒。” “好吧...少卿大人我就老实交代了!我就是有一些好奇同时,也想跟着您学一下白天破除幻象的那个手段。” 原来转弯抹角就是这个打算,少卿听见在黑纱下挑起嘴角,再瞧墨无双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便又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你当我傻吗?你是墨霖山那个负心汉的女儿,我才不会教给你这些本事......” “别啊!虽然我知道这有可能是您的不传之秘,但是听说鬼婆婆还会过来再找我一次,总该让我有些自保的本事,以免再劳烦您过来解救对吧!” “更何况,我亲爹他肯定是不懂这些的,不然在此之前定会全部倾囊相授,而如今您若是将此功法教给了我,不正代表您在某一方面比我父亲要强嘛!” “再说了,我可是把你当亲姐...前辈看的,你要是真的对我不管不顾,以后让其他人对您少卿大人怎么看啊!” 听闻此言,原本打算关上的房门被少卿的素手拦住,且见面带黑纱的脑袋伸出来,见着墨无双阴险模样稍作踌躇。 “你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句句真心,天地可鉴!” 再一次坑了亲爹的墨无双说话早已经没有心理负担,伸出三指做宣誓的模样,看上去更是极为熟练。 “哼!你认为我会被你这样的孩子骗到吗!” “不过看在你身为大理寺部下的面子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诀窍,具体修炼如何看你自己的潜力了。” 明显是被墨无双说动了心还死不承认的模样,不过这已经是一个飞跃式的进步了。 “哦?那还请少卿大人快快说来,毕竟这极阴之地到了子时有些冷得彻骨,甚至黑暗中盯着我的目光有些阴森。” 墨无双抱着肩膀做出打颤的模样,却见少卿略作沉思之后,这才环臂慎重答道。 “其根本就是千万不要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没了?” “没错,我的意思是打从心底全都不相信......” “毕竟诀窍一般没有超过二十个字的,所以说这就是破除虚妄的精髓所在。” 少卿十分肯定的朝着墨无双点头,引得后者兴致索然过后便扭头拜别离开了这座阴森小院。 可谁料她前脚刚走,院内又起一阵旋风,且见一个身着白袍的寺卿驻足于少卿眼前捋着胡子笑道。 “这么简单就把她忽悠走了?” “要是以前诡戒司还在的时候,有人问你这个问题,明明回答的会更加详细,甚至还会进行演练呢。” 听着寺卿酸溜溜的话,少卿面带黑纱看不见任何表情的摇了摇头。 “我可没有您那么小心眼,更何况身为墨霖山的女儿,这样的教导方法才是最适合她的,至于说放水那是早些年您教徒留下来的后遗症。” “另外,大半夜的跑来我这里做什么,要是被方才那个丫头看见了,只怕整座大理寺又会流言蜚语不断呢。” “嘿嘿,晚上有些无聊,想找个人陪老夫练两手。” 说着寺卿指尖做下棋的模样,却哪知少卿一回头狠狠的将门板摔严,而后话音传来只余下寺卿独自在院中傻了眼。 “自己找院里几个老鬼玩吧,过一会儿我这洗澡水就要凉了......” 第八章卷宗 七年前有一个案子曾经遭遇过这样异常的敌人,想必现在应该还能查找到有关当时那犯人的线索。 甚至于出身与作案手法,得知这些是墨无双此刻迫切想要知晓的底细。 自打从少卿的院落中离开,白衣倩影二话不说径直便朝着卷宗阁的方向走去,此举并非是因为不相信那四位兄弟的打探本领。 只是墨无双不喜欢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未知的明天。 更何况此时狄怀英与李元芳因为要事不在大理寺中,别人相处不多,所担保的话终究还是让心底打怵。 “咚咚咚!” “谁呀!这大半夜的跑卷宗阁是梦游来了!” 随着指尖敲响了阁门,一声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再见纸窗内隐约的烛光近了,方才瞧见驻守老人那张发皱的表情自门上观测孔探来。 “哟!没想到是无双姑娘夜里来卷宗阁学习啊,瞧我这老糊涂的脑子,一顺嘴便将姑娘都骂了。” 轻轻拍打下干瘪的嘴,老人稍作让身便将大门为墨无双单独敞开,而后笑着再问墨无双道。 “姑娘莫要拘谨,大理寺有规矩,但凡是神捕以上级别的人,都有资格夜间来此探查资料,以方便案件的进展顺利。” “只是不清楚,姑娘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还请透露一二,这样小老儿方能为您找到所需的东西。” “那就劳烦老人家帮忙寻找一下七年前少卿大人所处理的案件中,是否有能制造幻觉的敌人案底。” “您...您找这个做什么?” 不知道为何,老人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这一点被墨无双瞧出来之后,只得如实交代了白日被鬼轿袭击的事情。 “此案本来是七年前的一宗大案,因为抓捕此人大理寺折损了不少人手,后来待少卿将其捉回来之后,却不料大明宫来人又秘密押运走了他。” “后事如何寻常人不得而知,直至有一天有队人马来此手执金牌,要求销毁关于此人的一切资料。” “故而,大理寺在交底文案中,并没有关于此人的丝毫消息。” 看出墨无双的眼底透露着一丝失望,老人家意外并没有加以劝告,这边左右观望又反手将大门合上,转而朝着墨无双招了招手。 “不过,此等案件极为特殊,寺卿大人不忍让后人再遭受如此劫数,故而私下里叫着小老儿做了个地下书库,专门存了些不能见光的东西。” “而那册事件的拓本,小老儿此处正藏了一份,若非姑娘有要紧事,这东西绝对不能外借的。” 墨无双闻言哪里不知道此事严重性,当即再三朝老人担保之后,方才见其回身扭动了墙角的花瓶,只听石砖分开的动静,老人钻入地洞不长时间便将拓本递给了墨无双观看。 “切记,里面的东西看过了不能说,知晓了不能谈,触过了不能言,否则欺瞒圣上可是会大罪临头的!” 赶忙点头抱过发旧的册子,墨无双寻了盏油灯赶紧翻阅起其中的资料,不消一会她的眉心紧锁起来...... 册中对于那场战斗的记录非常详细,甚至于此人的生辰年龄都记载的一清二楚,可隐约间墨无双总感觉此人背后所牵连的事情太多。 “冉彪,淮南道庐州人,起先是乡下一个农家孩童,因在十二岁时意外失踪,故而在当地的县衙有其家人记载的案簿。” “四年后,此人再次出现在淮南道境内,先是杀掉了家中一十二口老少,而后又独自前往县衙占地为王,号召一众江湖绿林建了赫赫有名的土匪寨,江湖人送‘九幽罗刹’的称号。” “不久因为截了皇镖,使得长安大理寺开始彻查此案,在整整三次围剿中皆是无功而返,并在大理寺内因为冉彪的战斗法术起了一阵恐慌。” “幸有寺中一位名唤‘云螭’的神捕以其天纵之资勘透此贼的业障法术,并在第四次围剿内顺利擒下匪首,大理寺因为此案声名大振,‘诡戒司’的名字一时间也响彻街头巷尾......” 这册子后面的大概内容到此处已然被人撕去,似乎是不想让别人知晓什么东西,墨无双再招手唤驻守老人查看,却只得到摇头做了答案。 明显,这已经是墨无双不能够触及的事情了...... 不过,再接下来的时间内,墨无双仍旧叫老人寻了些能够有所帮助的卷宗与册子,直至天边的阳光渐渐升起,桌上的烛台和茶盏也不知道换了多少过后,昏昏欲睡的墨无双方才在老人的提醒中蹒跚走出了卷宗阁。 而门外,正候着守了一夜的罗小九...... 这一夜的收获显然是非常多的,最直接的一点,墨无双终于明白了少卿所说的那句真谛的意思。 第二点,此招数绝非功法所为,更像是前世被众人所推崇的异能一般,而那个名叫冉彪的家伙,正是能够给人制造幻觉的人,同样鬼轿的原理与他也极为相似...... 第三点,因为大明宫的介入,墨无双深感此时的不简单,甚至后面关于“诡戒司”的消息被隐藏,估计也是有着最直接的关联。 毕竟早先与墨霖山谈论时,墨无双便隐约听说过由“云螭”主宰诡戒司的传闻...... 而这个“云螭”相传也是个绝佳的美人,根据关系而言便极有可能是现在的少卿大人,而她一直身着黑衣,面带黑纱只怕也与之有着最直接的关联。 想到此处,墨无双晃了晃发沉的脑袋,徐徐走向闺房的方向,原本想着休息过后再琢磨其中的利弊。 却哪知距离数丈远近,便遥遥看见了香菱焦急守在闺房门口,只待招手唤了一声过后,这才听见香菱焦急的问询。 “林如梦没有和你一起出去吗?” “没有啊,昨日我在卷宗阁呆了一夜,只有罗小九在门外守了一晚上。” 墨无双说着心虚,若非自己在少卿院内炸毛召唤了罗小九过来,只怕也不会留着林如梦这妮子独自呆在屋中。 “那...糟了,方才我还想过来看看你们的状况,顺便测量那孩子的尺寸,却没想到...你的屋内被人翻得凌乱不堪,而后那丫头也不见了......” 第九章幻觉 有人敢前来大理寺挟持人吗? 好吧,除了早先倭国遣唐使的那些接受了教训的人闹过一次,大理寺的阵容已然今非昔比,更何况有能够无声无息的潜入到此处的本领,只能说林如梦这个孩子的身份越发神秘起来。 兴许,那个鬼轿事件也是这孩子所招引来的呢...... 墨无双看着杂乱的闺房,莫名发现屋内所有银两等有价值物件并没有遗失,而客厅中央的桌椅也并没有发生挪动,只能说明这不是挣扎或者战斗的现场。 “无双,你说这个孩子有可能跑去哪里了?该不会会是昨天......” 香菱莫名想起之前墨无双所惊慌的鬼轿传说,当即掩嘴感觉头皮发麻的同时,却见墨无双反常且冷静的抬了抬手掌。 “先叫大理寺中有闲暇时间的捕快们帮助寻找一下,顺便去院门处问守卫可否在昨晚见过小姑娘出去的身影。” “而这一边,我和罗小九根据现场遗留下来的气息进行尾随,绝不能长时间让小姑娘一个人逗留在无人监管的环境中。” 墨无双当即做了决定,而后招手唤罗小九寻找林如梦踪迹的同时,脑袋虽经历一夜未眠有些麻木,但也飞速的运转起来。 根据早先的资料来看,林如梦这个小丫头的出身是由临近县衙剿匪时才发现无处可归的孩子,而后托人寻求大理寺帮忙撒网打探她的住处。 另一方面,在与其外出的这段时间中,墨无双曾经遭受到鬼轿的袭击,其中三座棺材的模样仍旧历历在目,同样问题在此也变的非常明显。 这个人一定是在途中与自己相遇才知道林如梦在自己身旁的,不然在接下来的道路中,绝不可能恰巧就是这三座棺材出现在了墨无双的眼前,从而想将三人一并劫走。 更可怕的是,墨无双在途中所见到的那些人都是长安城中熟悉的老户,若说这些人中有心怀不轨的,墨无双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凶手是谁。 更何况,一天之内发生两起,对方想要掳走林如梦的想法看来十分迫切,而也不知此后是否会牵扯到罗小九和自己...... “无双!昨夜看护在门口的守卫说了,根本没有看到有人走出大理寺的院落,更别提一个小女孩那么容易察觉的目标了。” 香菱焦急的小跑过来解释道,与此同时墨无双也低头看见罗小九点了点头。 “姐姐大人,那个丫头的行走路线没有规律,不过有一点小九可以肯定,她的下落肯定还在大理寺中,并且距离我们并不遥远。” 罗小九解释同时忽然神色一愣,扭头朝着不远处柴房的方向观望去,且见一张雪白的幼狼小脸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那个丫头的下落就在柴房里面?” “嗯,味道在那里不错,可隐约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又笼罩在柴房的外面,和早先面对鬼轿时的感觉很相似。” 没时间与墨无双多做废话,罗小九多跑了几步,待行至柴房门前之时,刚刚伸出爪子轻触了一下房门,便倒头摔在了地上,任凭墨无双怎样呼唤都没有反应! “邪门了,难道这门上有毒?” 墨无双不敢做决定,再三打量下抡圆了罗小九的后腿便狠狠摔在柴房的木门上,可谁知仿佛顺着房门被电击一般,墨无双转眼也陷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呜呜呜” 仿佛在黑暗中隐隐听见女童的哭泣声,墨无双神色迷茫的站在原地,左右见不到其他人影时忍不住颤声试探道。 “是谁在那里哭?有人吗?而此刻我又身在何处?” 哭声戛然而止,仿佛是被墨无双的到来所打断,且听一声突如其来的刺耳嘶鸣闪过,墨无双周围的世界再次归于死一般的平静。 喂喂,这好像被人关在小黑屋一样的感觉,有些不好受啊...... 墨无双心底暗暗期待有人回应自己疑惑的同时,却不料漆黑一片的环境中又传来数声,听闻刹那却引得娇躯忍不住一紧! 熟悉的招魂铃声响徘徊在身边未知的方向,捉摸飘忽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待至墨无双浑身被冷汗沁透,正见到一只熟悉的孩童队伍自黑暗中恍然见到了影子,看模样应该是在朝着自己飘来! 好吧,与其这样我宁愿没有人回答疑惑,然后让我自己在黑暗中发呆来得好...... 时不待我,墨无双扭头便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去,可不知道为何,即便是脚下生风的速度,墨无双却始终感觉自己留在原地,只能满心惊慌看着可怕的诡异笑容渐渐靠近。 “这玩意是假的?我现在感觉我自己都是假的!” 墨无双慌张中不住召唤着罗小九,却不料仿佛声音沉入黑暗中一般,愈发引得鬼童嘲讽之时,总算是来到了墨无双的三尺跟前,数只红彤彤的眼睛就那么盯着墨无双苍白的面色,再次掀开红轿露出了两具棺材。 等等...两具棺材...... 来不及往深处琢磨事情发生的原委,待两具棺材的盖子启开之后,墨无双却发现其中逐渐睁开血色眼睛的,正是已然化身为青皮厉鬼的狄怀英与李元芳二人! “无双姑娘,我二人可是等您好长时间了,此行且跟我们离去之后,你便再也不用害怕世间的尔虞我诈了......” 两只遍布血线的手掌缓缓朝着墨无双伸来,似乎是想要将她一同拉入棺内。 可谁知,此时在墨无双的身后有光亮起,还不等反应只听数声嘶鸣,待鬼轿一众想要竭力将自己留下之际,现实中的墨无双猛地浑身抖了抖,终于从床板上慌忙坐起身来! “太好了,看来无双姑娘现在已然脱离危险,只余下罗小九还未醒来了......” 身侧围聚着一群熟悉的大理寺捕快,墨无双闻言又扭头看见身侧,熟悉的少卿正单指点在罗小九的额头,仿佛是在努力解开着另一番噩梦。 而此时,林如梦那纤细的身影正蹲在角落中,抱着膝盖好一副惊慌的模样...... 第十章交接 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才刚起来的墨无双在众人关怀中缓步朝着角落的林如梦摇晃走来,且见后者神色更惊恐几分之后,方才瞥到墨无双伏身严肃的表情。 “你刚才就在柴房中对吗?” “在此之前你究竟做了什么?” “而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何人?来到大理寺又是什么目的!” 似是不敢直面墨无双,小丫头将脸蛋埋在膝盖中好一会儿,却终究选择了以沉默回应她的问题。 “无双冷静一点,林如梦的发声有些问题,你这样直接朝着她提问,恐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香菱第一次见到墨无双如此恼怒的模样,估计是因为牵扯到了罗小九,所以来到身旁抚摸着墨无双的青丝连忙劝道。 “实在不行,稍后我带她去找红颜情谷的...陆雪瑶去罢,同为天残总该会有办法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香菱给墨无双的感觉就像是迷茫中的港湾,钻入其怀中总更够让墨无双莫名感觉安心,再感觉头顶被香菱轻轻抚摸片刻之后,这才听见周围人舒气的声响。 “好了,小九这个丫头已经没问题了。” 被香菱搀扶起身子,墨无双感觉身上的疲惫更重,再见罗小九团成球状呼呼大睡的模样,这便身子一晃躺在床头也昏睡了过去。 毕竟方才墨无双所经历的一切,已经消耗光了她所有的精力......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墨无双再起身时正见到香菱在屋内摆着餐盘与糕点,而半启的窗外已然是日落西山时间。 “少卿说了,你和罗小九在梦中见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所以精神萎靡一段时间是正常的,多吃些补品有助于缓解压力。” “林如梦那个小丫头呢?” 墨无双打断香菱的话,此时再瞧见罗小九于院内撒欢的模样,这便严肃问道。 “如少卿大人所说,交给应该负责她的人去了。” “毕竟此事过后,你的精神状态不会太好,所以......” “这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现在又可以缩在房间里面犯懒了,何乐而不为呢?” 香菱伸手用象牙筷子敲了敲青瓷的碗,脆音犹如脆铃,惊得墨无双身子又猛的颤抖了一下,香菱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要不...我再给你换一双碗筷?” 兴许是应该换个生活态度和自尊心吧...... 墨无双自嘲的笑了笑,再起身摇晃至桌前,再朝担忧的香菱微笑同时拾起筷子便品了两口饭菜。 “香菱姐的手艺见涨啊!” “正巧我又可以每天缠着你了,是不是受了伤的人总有这份待遇?” 明显能够看出墨无双已然将林如梦的事情抛在了脑后,香菱这才终于松了口气,而后与其说笑品食过后,又陪着墨无双洗了个热水澡,如此才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其实这样不错,也是墨无双一直想要的生活,将仅仅相处了一天的孩子交出去,她的心底也没有什么罪恶感。 毕竟由少卿坐镇,别人处理了这件事与自己关系也不大,更何况若是再与那个丫头接触,天知道是否还会遇见鬼轿那种灵异的幻觉。 墨无双从此都不想再面对一次那样的场景了,特别是棺中飘出来狄怀英和李元芳已死的幻想,令她合上双目都依然跃于脑中,心悸同时久久无法忘怀。 故而,这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清早,香菱如往常一般起来准备去厨房的方向为大理寺的捕快们准备早餐,而此刻她却没想到墨无双正黑着眼圈一直盯着自己,着实将香菱吓了一跳。 “姐,带我一起去吧,反正我又睡不着觉,能帮你做些事情总归是好的。” 想必是墨无双夜中频繁想起关于鬼轿的场景,香菱心痛同时便领上了有些萎靡的后者,好一番精心打扮之后方才拉扯着走向厨房,而莽子早已在鸡鸣时刻开始了院中的劈柴活动。 “香菱姐早上好!” “诶?怎么今日竟然连无双师傅也一同过来了?” “难道...俺起来晚了?” 莽子话中明显听出一抹诧异,在香菱频繁眨眼示意之后,莽子方才明白对方的意图,过来赶紧为墨无双端了一杯农家独有的醒神茶。 “不容易啊,怎的你今天居然想起来要孝敬师傅了?” 轻轻品了一口,的确可以感觉一股清凉的味道清散了浑身的疲乏,这才听着莽子挠头傻傻笑道。 “儿时家里种地,夜里害怕有山猹过来祸害,所以总会捧上一杯这种特质的茶水镇守,久而久之莽子怕起不来床也习惯沏上一杯,免得耽误了香菱姐交代下来的任务。” 可以想到莽子在漆黑夜中抱着茶杯的模样,墨无双忍不住掩面笑了笑,转而这才帮助香菱开始了布置餐堂。 “上一次你帮助我布置东西,可是翠烟阁还在的时候才有了,没想到再一起忙活便已然过了大半个年头。” 香菱无时不刻都想将墨无双的心思拉过来,虽然后者嘴上死不承认,但是以她对墨无双的了解来说,这事儿没完...... “对了,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问你,关于狄怀英与李元芳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混吃等死,您又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轮到个任务,又不是个好惹的善茬。” “呼!”墨无双猛地一抖桌布,显然心底不是滋味。 “所以说,一开始你要不在屋子里面龟缩着,此刻应该正陪着狄怀英和李元芳他们在淮南道的庐州游玩呢!” “庐州?” 莫名想到关于之前冉彪的资料,墨无双又猛地摇了摇头,这才又试探的问道。 “他们去哪里是做什么来着?你提过一次,但是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唉!就是庐州有一个牢狱发生了火灾,里面的大多数犯人和狱卒都没能幸免,但起火的原因有些诡异,所以才派遣了他们两个前去调查。” 嬉笑同时香菱忽然停住,再三皱眉之下却禁不住浑身猛地一颤! “对了,听那些幸存的狱卒说过,在火灾刚刚出来之前,他们都曾见到了传闻中鬼轿接人的情景......” 第十一章庐州谜团 淮南道庐州境内 随一曲焦尾琴的调子起伏,此时的狄怀英正趁着外面零散雪景中倚在窗旁休憩,且见掌心淡淡的铁观音有薄雾缭绕在杯口,轻轻吹气便如青丝融在窗外。 仿佛男装伊人落寞的叹息,直勾得周围四座宾客里一阵莫名的骚乱。 “这位公子,这已经是您第四壶茶了,掌柜的看您面善,特地给您添了碟小菜品品味道。” 看着窗口风姿绰约的白衣公子,一侧驻足的小二被掌柜催促下只得干笑着躬了躬身,而后这才递上一碟香豆,哪知狄怀英却于此刻伸手摆在桌角一枚碎银。 “公子,方才说过了,这是我家掌柜赠的......” “那就帮我递给弹琴的先生吧,因为他的曲子让我想起了一些重要的往事。” 小二知情退身走向抚琴的老先生那里,待说清来源后便见到老者朝着狄怀英方向微笑的点了点头。 而后又一曲清弦伴着狄怀英的茶香飘向了窗外街边。 却不料,仅是再过半柱香的时间,狄怀英便被一个冲上竹楼的身影打破了难得的清闲时光...... “怎么?看你的模样是又在想大理寺的某位姑娘了?” 来者正是一身大理寺戎装的李元芳,自打冷眉踏入屋内的第一步起,身上那股生人莫近的强悍阵势,便引得楼内观客私下里交谈迅速平息,而后在不经意间悄悄的撤离了竹楼之内。 “呵呵,说不定与某个在都护府弃我不管的人有些许的联系呢。” “狄大人这话说的便有所偏见了,当时阿瞒与城头众将领正在你的身边,而墨姑娘那里空无一人的,你说我应该去尝试阻拦谁?” “亦或者,狄大人是感觉李元芳最后选择去救墨姑娘,所以心底一直感觉有些不平衡呢......” 一把熟悉的锁链刀置于桌面,李元芳且坐在狄怀英身旁时,却不料后者略作蹙眉,便又往窗边靠了靠。 “在废墟那里查看得怎么样了?” “狄大人不去,我又不明白你究竟想要些什么,所以只能做些浅显的打探。” “那是因为庐州太守说怀英本命属木,容易令灰烬‘火势’重燃,所以才强硬不许我进去查探半分的。” 说着狄怀英心底也有一些不舒服,毕竟遇到这种奉信命数的老顽固,不论是谁都无法改变他们对事情的看法。 “那好,我这里就先把自己看出来的东西跟您说了。” “在抵达庐州监牢后,元芳率先侦查了传闻中的燃火点,根据现场的布局来说,四周没有草料等供燃的东西,又无火烛与足够的通风能提供燃火的条件。” “再寻到一处烧焦木上甚至有火油浇淋的痕迹,如此可以确定放火烧牢狱的事情是外人所为。” “第二点,现场中被烧死的狱卒和犯人仍在统计中,但有一处牢房却显得与众不同,临近可以看到其中布置乃是封禁绝顶高手才会有的阵容和材料。” “只不过,在封禁四肢与八脉的铁锁上,元芳可以明显看到有刀斧砍断的痕迹。” “如此元芳便向太守寻求获取此人的案本,而你猜怎么着?” 话到此处,李元芳伸手拾起两颗香豆在口中,而后仰头便喝光了狄怀英不舍得尝的半壶铁观音。 “唉...根本没有记录在案对吧......” “呵呵,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就像你方才所说,太守得知此事过后便当场询问了幸存下来的牢头,却得知这间牢房内所关押的人乃是自长安城押解来的特殊囚犯,其机密程度不允许有丝毫记录在案。” “所以,现在那个太守吓得连饭都没了心思吃,总琢磨着什么时候赐他白绫以免株连九族呢。” 仿佛是在嘲讽,李元芳再伸手唤小二端些菜来,这便狄怀英方才有了声音。 “再根据之前的鬼轿传闻,可以基本确定和七年前少卿所击败的那个人有所关系。” “七年前少卿所击败的那个人?儿时略有所耳闻,是听说可以让方圆十数丈以内的敌人都陷入到幻觉里面的那个?” 狄怀英听后点了点头,李元芳闻言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难怪了,当年大理寺为这个案子颇费心机,要知晓江湖中但凡有异士出现,不是默默无闻便会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若是有机会,元芳也想做一个力大无穷的人,这样碾压当时的提比斯也不在话下了呢。” 未理睬身旁人的意淫,狄怀英深叹一口气后又继续琢磨道。 “只不过,如此秘密的看押又怎会走漏了消息,而引得暗中的刺客现身烧了囚牢呢?” “嗯,这个打听过了,对于收押这个犯人的过程,只有太守和牢头方才知晓,其余人对于此事都毫无耳闻。” “那要是这么说,泄露了消息的人就在他们二人之间......” 狄怀英沉思着,却忽然自窗口瞧见青石街上一个熟悉的人影刚巧经过,再招唤了一侧的李元芳上前,方才得知了答案。 “这个太守说了,监牢本是煞气极重的地方,如今被人付之一炬,必须要寻找得道高人帮忙现场做法事超度,不然日后只怕......” 李元芳挠了挠头,对着狄怀英表示不清楚该怎么形容那个词语,却哪知后者望着青石路的尽头,回身便朝着一侧店小二招了招手。 “那个方向可有什么得道高人的道观或者寺庙吗?” “哟!公子这是想烧香礼佛啊!还真别提,那个方向正是庐州大秦寺的方向,每年香火不断据说灵验得很呢!” 听闻此言,狄怀英扭头朝着身侧的李元芳观来,嘴角这才掀起一丝弧度。 “大秦寺本为罗马帝国基督教的分支,由数十年前阿罗本前来寻找太宗皇帝方才建立,信奉的是包容一切的神明。” “所以这与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李元芳略有些诧异,却哪知狄怀英端起杯子饮尽了最后一口清茶,这才抖了抖袍子站起身来。 “走吧,顺便听一听庐州太守对传教士们有什么要忏悔倾诉的......” 第十二章意外 一桌丰盛的饭菜,再次点亮了墨无双新的一天,只可惜又是一夜无眠,自香菱的方向甚至看得见墨无双的面色如白纸一般虚弱得可怕。 “今天给你熬了金丝蛊,对于恢复气血和精神都有绝佳的功效,另外稍后你还是在屋里歇息着吧,别忘了引燃安魂香,这对促进你的睡眠有些好处。” 看着眼前心痛自己的香菱姐,墨无双打心里感激她,可不知道为何,一旦墨无双闭上双目想要沉睡之际,总会想起梦中那仿佛真实的鬼轿来袭。 特别是二人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仿佛直透灵魂,深深的刻在了墨无双的脑海之中。 甚至昨天傍晚自己还尝试偷偷吃下蒙汗药,却不料因为夜中止不住噩梦缠身而抽搐,惊得香菱姐在身边守了一夜。 “小九过来,想玩自己去院子里面闹,别在屋内打扰了无双歇息。” 又见香菱伸出手来拉扯着罗小九告辞,墨无双这才倚在窗边静静的观望着院中正在打扫积雪的场景。 再这么熬下去,我感觉自己会经受不住压力自刎啊...... 又或者老话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那个孩子才有能力解开了自己的梦魇呢...... 想到此处,墨无双搀扶着墙壁朝闺房大门处蹒跚走去,顺着内院一直寻到早先路过的四人房屋,却见一把落尘的铁锁明晃晃的映在了眼前。 “看样子,你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克服心魔呢。” 不知何时,少卿的身影伫立在墨无双的一旁,声音中透着一丝关切,引得后者心底一阵发虚。 “别看我,我也没有办法解开你的心魔。” “因为那个丫头的天赋是操控他人的梦境,而你心底所看到的那些东西,正是你心里面最深处的阴影,也是你最恐惧的事情。” “故而...只有你自己才能去尝试克服......” 终究没有回应少卿的话,墨无双眼底的希望破灭之后,刚想回头离去却感觉脖颈后面一痛,眼前的世界又再次黑暗了下去...... “要让墨霖山知道你这么对他闺女,只怕他会连本带利的前来大理寺找你拼命......” 不知道何时寺卿的身影也出现在场内,看着面色苍白的墨无双仿佛有些心痛,这便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放进了她的樱唇。 “嘿嘿,早些年老夫丧偶之际,也时常夜中无法休息,后来寻了医圣求得此药丸方能放空自己,好在还剩下一些算是便宜这个丫头了。” 说着且见少卿伸出玉指抚摸着墨无双的青丝,那模样似是安抚,使得寺卿的眼神瞬间又变得怪异起来。 “别跟我说,你现在对墨霖山的感情还没有放下。” “笑话,他的薄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毕竟我注定又不会遗留下子女......” 说着又低头看着墨无双的睡颜,却好似一抹微笑绽放在了黑纱之下。 “墨霖山的女儿,又何尝不能当作是我的寄托呢......” “唉,儿女情长的事情老夫自己也看不透,可你若是想认下,那就要做好准备,待到云阙天宫展露之际,也就是你该放手的时候了......” 非常神奇,这次墨无双沉睡了一整日,甚至对于鬼轿及二人的身影丝毫没有梦见,待到恍惚间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然接近黄昏! 老天爷,原来只要这样就能安稳的睡过去,早知道我还费那么多的功夫做什么...... 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墨无双寻至铜镜前发现面色好了不少,正当准备回头享用已经放凉的饭菜时,却哪知此刻房门竟然被香菱猛然推开! “不好了!无双现在赶紧和我走一趟,咱们大理寺不久前出大事了!” 香菱如此惊慌的模样,引得有些朦胧的墨无双立马打了个激灵,而后等到穿齐了衣物与之一同出大理寺院内时方才腾出时间问道。 “香菱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记得那四个帮助林如梦查探线索的捕快吗?方才有人在坊间的一处空巷中发现了四人的尸体,而此刻林如梦那个小丫头也没有了踪影!” “回禀之后,少卿感觉此事危险性上升了一个等级,故而叫我寻你一同去现场查探个究竟!” 说时迟那时快,香菱的话音刚落只觉得罗小九在墨无双的指示下忽然化身将二人叼向现场,再见一个转弯方才看到了那四个熟悉的“人影”。 而此时随之追来的香菱赶至身后,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究竟是何人行凶,竟然如此血腥残暴...... “见过墨神捕,方才兄弟们已经打探过现场,根据腰牌编号所示的确是那四人不错,只不过死法您也看见了,远远超出了我们对常理的认知。” “一个被活生生烧死;一个被千刀万剐只余下骨架。” “这两个还好说,毕竟寻常人与绝顶武者都能够做到,可这二人的情形您看!” “四人头领被诡异方法冻成了冰块,而另一个人竟然被路旁枯木的枝干缠住,硬生生的被吸成了干尸!” “这种东西,我们回去了可没办法与寺卿大人禀报啊!” 说着查看现场的评事满面愁容,却不料墨无双绕开他的身旁,且寻至冻成冰人的捕快身前,轻轻一翘下颚竟掉出早先自己赠送的符印来。 说什么能够保人平安啊,不过是自己催眠自己罢了。 不过说实话,这家伙真的是临死都没有让符印坏掉...... 墨无双的心底莫名生出一阵感伤,再将符印递给一旁的评事之后,在原地朝着四人身影深深一拜。 毕竟,他们四人是因为自己放弃任务才死在此处,若是当时没有将林如梦交给四人,只怕...... 忽然感觉衣摆被一旁的罗小九拉扯两下,墨无双诧异的回过头却发现巷口处,正有一个畏畏缩缩的脑袋在探望,且见到墨无双注意自己,竟扭过头来想要逃离此地。 而那熟悉的模样引得墨无双眼底发寒,不是早先消失的林如梦还有谁! 第十三章公平竞争 一匹瘦马拉着破旧的车厢停靠在庐州城外,座上的车夫正倚着车板旁昏昏欲睡的模样,显然已经是自清晨等待了弥足的时间。 似是一股寒风吹来,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便再下车将火炉添了两块木炭之后,却望见车尾那小半箱的燃料已经接近用光。 “官家的人就是傲气,丝毫不理睬外面小老百姓静候的苦难。”说着好像颇为不屑的神色,又将手插回暖袖中便想回去继续歇息。 可曾想忽然自城门处传来吱嘎的动静,待回过神来正瞧见传闻中的庐州太守大老爷正送着两位身着官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这才赶紧又取了些白雪盖灭了暖炉,好一副做奴才的恭敬模样。 而此被太守请出来的二人,正是不久前来此办案的狄怀英与李元芳。 “此次前来有劳太守大人这些日子的照料,虽然在大秦寺内有些许的不愉快,但是赶回神都之后我二人定将如实禀报此地牢狱的情况。” 听得出来,狄怀英与李元芳是因为之前跟踪了庐州太守去大秦寺被发现后赶出来的,虽然此刻老头子面色不好,但终究还是朝着二人抱了抱拳。 “两位小友,并非老夫不懂的善待宾客礼节,只是你们将办案的重点放在了大秦寺上,实在是令庐州百姓颇为愤怒......” “太守大人莫要太过自责,大理寺永远都是看证据说话的地方,而我们之前的举动确有些冒犯,自然不会将责任迁怒于任务的禀报上。” “故而您可以放宽心,日后若是朝堂相见,我们还是同为二圣效忠的朝臣。” 说罢狄怀英再次朝着太守抱了抱拳,方才与李元芳寻至马车前弹了弹肩上尘土,只听得一声响亮的马鞭,伴着车轮转动方才逐渐消失在皑皑的飞雪中。 “哼!这种人何须与他客气,分明是害怕自己那一点私事暴露才怂恿了周围烧香拜佛的百姓群起而攻之,等到送行之际又害怕遭到报复才放下身段,难怪都快老死了还在庐州内缩着。” 李元芳明显有些气不过,此时靠在车厢内恼火同时,只瞧得身侧狄怀英叹息摇头。 “无妨,反正我们需要知晓的东西已然差不多了,现在迅速赶回神都长安不如说正顺了心意。” “你这心意不会是单纯想见无双姑娘吧。” 随着李元芳抱刀冷笑,却见狄怀英面色一红便赶紧将目光转移开来,而后却又不知为何撇过头来打量起李元芳,终于鼓足勇气道。 “你到底对无双姑娘是怎样的感觉?” 此言听得李元芳神色微怔,余光瞥见狄怀英时气氛却莫名有些尴尬起来。 “早先不是与你说过吗,我的目的不过是赎罪与守护,而你们两个将我救出来之后......” “可之前在安西都护府外的那一幕,怀英实在是不能当作没看见,趁此无双姑娘不在身边,你应该说一说心里话了吧。” “心里话?我要怎样说才能让你相信我?”李元芳的拳头莫名紧握,显然心底有了一丝颤抖。 “唉...不需要了,你的身体已经帮助回答了问题。” 狄怀英神色并不像李元芳想象的那般抑郁,正相反透过窗帘却是感觉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甚至隐约间嘴角还掀起了一抹笑意。 “对自己坦诚一些多好,放下了所有的心底重担方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大理寺的任务中。” “而此时,怀英愿意给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且看无双姑娘最后究竟会选择谁,这样也能够消除你我之间心底的芥蒂。” 李元芳闻言盯了后者半晌,看不出他心底的想法只得舔了舔嘴唇干笑道。 “你确定要这样做?毕竟每一次你在无双姑娘面前都好像木头一样......” “枯木逢春也会开花,只要你不像早先那么狡诈便好,另外若是输了,日后也不准你再打她丝毫的主意。” “嘻嘻,没想到狄大人也有如此胆量和帅气的时候,但你可曾想过,若是你输了呢?” 狄怀英并没有当即回答李元芳,再撩开车帘望着外面的风景,只余下轻声一叹。 “若是怀英输了,愿踏破三千草履,欲游遍五岳山河,不再探求红尘事,只留余香伴书声。” “你说,这样如何?” “无双,你真的确定要将这个小丫头留在身旁吗?” “要知道,这个案子可绝不是鬼轿缠身那么简单的了,稍不留神你有可能会被奇怪的力量夺去性命!” 自打墨无双归至大理寺,香菱不止一次的朝她问道,显然是抱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想法,当然更担心的是墨无双再出现其他意外。 “放心吧香菱姐,有早先那次教训之后,我不会像之前那样鲁莽了。” 见到自内院少卿等人也来到跟前,墨无双同样对他们表述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无双要是想继续探求这丫头的身世背景,老夫自然不会反对。” “只不过,经历此情况之后,她的危险绝非我等想象那般简单,所以接下来的任务中,有过对应经验的少卿必须和你一同执行此任务。” 寺卿当场表态了自己的想法同时,朝着一侧面无表情的少卿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暗示自己在帮助她一般。 “那谢过寺卿大人的体谅,如此之后无双便更有胆量查探背后的真相了。” “背后的真相吗?老夫也希望你能够查探出来,如此方能慰藉了四个混小子的在天之灵。” “只不过,若是超出了自己的处理范围之外,还希望莫要逞强,毕竟每一位神捕都是大理寺无可替代的基石。” 寺卿话落见夜色已深,便与众人转身离去,只余下香菱搀扶着墨无双走进闺房,待再次沉入梦乡之际,墨无双面色苍白显然是又做了被鬼轿缠身的噩。 而另一边小姑娘被惊醒后凑了过来,轻轻抚摸着墨无双的额头过后方才回归平静,令她难得睡了一次安稳觉同时,也终于让一侧假寐的香菱放宽了心。 第十四章纸人 还是那一条繁荣的青石街,来往路人在走过白衣倩影身侧的同时,忍不住驻足希望再多瞧上一眼。 毕竟此等女子的姿色可是平生难得遇见,待到看清楚之后寻人说起便有了不小的底气。 “咕噜!” “姐姐大人,你确定还要按照之前的路线走一遍?要万一又碰见那个什么鬼轿该咋办?” 罗小九凑在墨无双的身旁,看面色显然是颇为恐惧,而这一边瞧见乖巧的林如梦,自然是再远离了几分。 “无妨,这一次我已经叫少卿大人暗中注意,若是再出现之前的情况,我们定会在获取线索的同时有惊无险的度过劫难。” “更何况,能够直面心魔,说不定会如少卿所说,在功力上更进一步呢......” 与此同时墨无双也在尝试抚平自己的紧张情绪,待至雪白色的莲靴踏上青石街的那一刻起,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了高度紧绷的状态。 只不过,有的“人”可未必有墨无双这么长记性...... “姐姐大人,我们要先去买糖人吗?” 不愧是吃货罗小九,走在路上的一瞬间便锁定了目标,当即朝墨无双伸手要铜板,小脸上全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上次咱们不是吃的冰糖葫芦吗?” “没有!绝对是糖人,一定是姐姐大人你记错了,甚至后来您还将自己的糖人让给了罗小九呢!” 好吧,为了重现当时的原路线,墨无双只能忍痛买下了三只糖人,而后再引领着心满意足的两个娃娃同时,却在街边的衣料店门前停下了脚步。 毕竟上一次就是因为走进了这里之后,被老太太蛊惑去拜见了大秦寺,所以此地也是一个关键的枢纽。 “里面没有人?” “姐姐大人,您说纸人算吗?” 探头朝着屋内观来,墨无双再一次瞧见如繁花似锦的布料同时,又见到了上一次老婆子制作的两个等人身高的青衣的纸人。 而直至此时,墨无双莫名感觉纸人的模样与所经历的鬼童极像,这便试探着出手摸了一下,却莫名感觉这纸人的重量极沉! 就好像真的有个小娃娃被自己提在手心中一般! “咳咳咳!” “哟!这不是上次来的那个漂亮姑娘嘛,又想做什么漂亮衣服,所以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过来寻老婆子了?” 熟悉的老太自内屋提着烟袋走出来,待瞧见墨无双三人过后略作愣神,这便赶紧笑着示意三人入座休息。 “这次前来其实是想感谢您的,毕竟上一次我们在离开此地之后的确遭遇了鬼轿的纠缠,不过幸亏婆婆提醒戴上大秦寺的符印,不然我们只怕早已身陨在巷口了!” 不提还好,闻言此刻老太眼底爆闪出一道精光,当即又拉扯着墨无双坐到了桌前,而后沏茶招待的同时,一侧罗小九在细品之下却皱了皱眉。 “好在姑娘是个识抬举之人,早先那一户人家便是不听老婆子的话方才遭遇了不测,你看如今将要把纸人当作孩子烧到阴间去,那两家人的痛苦就是最好的例子!” “嗯,婆婆说的极是,如今想来无双也感觉那一日着实惊险,若非上天保佑提前遇见了您,只怕今日还要劳烦您再扎三具纸人了呢!” 墨无双与老太附和,直引得后者得意同时,余光瞥见两具纸人的方向,又趁机道出了心底的疑惑。 “不过,方才无双碰了一下那两具纸人有些疑惑,不知道...您这纸人为何这般沉重呢?” 闻言老太神色明显一怔,再抬头看着墨无双俏生生的面庞同时,便又敲了两下烟袋笑道。 “里面都是些烟草灰掺杂的野兽内脏,外加上老太婆的不传之秘,送到阴间地府总该是比寻常纸人更加灵验。” “故而,你说它沉重是自然,毕竟这些娃娃的可都是真材实料扎出来的!” 好家伙!墨无双想到里面是野兽内脏等东西险些将早上的饭餐都吐出来,当即在桌布上隐蔽的擦拭两下后,便接着干笑道。 “您怎么知道它一定会比寻常的纸人更加灵验呢?” “呵呵,一听小姑娘就是想套老婆子的话呢,不过被你知晓也无所谓,毕竟能做到这一点的,整座长安城除了老婆子别无他人!” 又是一杯清茶递在了墨无双的面前,后者刚想接过来润喉岂料罗小九在一旁抢过饮了下去,引得墨无双差异同时也让老太看得张嘴大笑。 “你可知道为何这些地方被鬼轿挟持了孩子的人家都会寻老太婆扎纸人吗?可不单单是因为里面材料的原因!” “老婆子早些年与大秦寺的阿罗本大师乃是故交,故而私下里得到过神谕,说是每逢初一、十五便是前往大秦寺为纸人例行开光的日子。” “需由阿罗本大师刻下了符印,再送往坟场烧毁之后方能让阴间的孩子得到想要的东西。” “当然,说这些姑娘肯定认为不可相信,不过当年他可是太宗皇帝在位时的大师,您说英明一世的太宗皇帝会看错了人吗?” 这么一说墨无双的确没有办法反驳,毕竟根据史书记载,当年大秦寺自罗马入境以来,便一直备受太宗皇帝重视,其中以阿罗本为首在宫廷中的地位,甚至有段时间不低于现在的天师李淳风! “所以阿罗本大师在长安城内建立大秦寺可是个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想必之前你去过一次也能够看出来他对所有信徒的包容之心。” “而今日也正是老太婆刚从大秦寺归来,稍后闭店随家属一同去坟地烧纸人,这...姑娘可要跟过去看一眼?” 老太的目光不似寻常人那般浑浊,相反盯在墨无双心底却莫名有一种发毛的感觉,再三推脱了老太的邀请过后,墨无双便又买了些布匹,这才仓惶的逃出了衣料店。 同时随着两个娃娃越行越远...... “方才为什么要抢走我的茶杯?” “味道不对,那并非普通的花茶,小九可以隐约从其中嗅到曼陀罗花粉的味道。” 墨无双闻言点了点头,在心底暗自记下之后,便继续朝着大秦寺的方向走去...... 第十五章 又一场飞雪席卷了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墨无双引领着两个娃娃迷茫的站在街角,入眼的正是早先自己遇见意外时来到的最后一个地方。 而此刻的大秦寺仍旧是早先的那副热闹场景,遥遥便能感受到香火的热浪铺面而来,只可惜街角的那些原本热络的人,此刻在墨无双的眼中却变得无比陌生。 不单单是墨无双心里对这些人起了芥蒂,而此同时周围人实际上也在疏远自己。 想必是因为之前大理寺的惨案和鬼轿的传闻实在厉害,对于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墨无双,但凡有些消息渠道的老人家们,自然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观望。 “这位兄弟,劳烦问一下,此刻阿罗本大师可在寺中?“ “不在,大师他日理万机,又岂会在这种小地方逗留。“ 守门的小哥瞧墨无双的眼神,与往常所见的正常反应不同,兴许是犹记得早先墨无双过来讨要符印的过往,所以此刻只怕是早已立下了规矩才将她拦在门外。 不过墨无双可不是个愿意放弃的人...... “哦?那真的是太可惜了,原本因为之前遭遇鬼轿被灵符救下想感谢阿罗本大师的功德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去大秦寺总址了。“ 表面墨无双给人感觉一副兴致索然的模样,待郁闷的跺了跺脚之后,这才又朝着门前将信将疑的信徒打礼。 “也罢,若是这位小哥有机会再见到阿罗本大师,劳烦帮忙转告一声。“ “就说是大理寺欠他一个人情,而不久前发生的捕快被屠惨案,也希望他老人家帮忙查看一下,无双在此感激不尽。“ 说罢墨无双抖了抖衣袖便做出要离开的模样,可谁知脚步没走出多远,后面熟悉的声响便越过门堂唤停了那白衣倩影。 “姑娘请留步,今日我临时有些事情才里来到了此地,故而守门的信徒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更何况,前两日大理寺在坊间中遭遇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若是姑娘不嫌弃,大可以进入后堂一叙!“” 既然阿罗本主动站了出来,墨无双自然不会领着两个娃娃白跑一趟,且见暗中对潜藏的少卿打了个手势,这便感恩戴德的模样尾随了信徒寻进后院的位置。 虽说是自罗马前来的基督教分支,但墨无双经过了两个院廊过后却莫名发现此地的布局竟然与佛教的寺庙极为相似,特别是正堂内的一尊鎏金法相,直至现在方才看清楚不同于寻常佛像的面庞。 “无双姑娘,还请在此地稍候片刻,待阿罗本大师与人说法过后再来与您相见。“” 话落诺大的别致院落中,只余下墨无双和两个丫头相伴,再感觉暗中多方注视下,墨无双便对着周围法相做出一副恐惧颤抖的模样,如此方才令暗中监视的人放了心。 “姐姐大人,你这戏份做的太足了,假如小九不清楚您的秉性,肯定会误以为您就是平日里面那种千金小姐呢!“ ” “嘿嘿,都是学着早先狄怀英的模样,如此才能令他们放松警惕,打探出我们需要的消息。” 说着墨无双余光中忽然听见院落外传来布鞋踩在雪地的咯吱响声,这便赶紧打理好乖乖女的模样,正襟危坐的等待阿罗本大师前来。 “没想到还能有幸遇见墨姑娘,但愿前两日所发生的事情没有对您纯洁的心灵造成更多的伤害。” 说着伸出手掌来,轻轻抚摸着墨无双的头顶,似是安抚羔羊的神父,而墨无双也尽职的做出伤心模样。 “启禀大师,之前发生的事情的确是太可怕了,每每想起同僚被屠戮的场景,都让我惊恐得感觉夜不能寐。” “所以今天想见一见仁慈的阿罗本大师,希望你能够为我指点迷津,或是帮助大理寺调查出凶手的真相!” 看模样阿罗本在墨无双的恭维之下相当受用,再请了后者入座的同时,这一边招呼着信徒前去倒茶。 “姑娘无需担惊受怕,原本你就算不过来,为了苍生我大秦寺也不能置之度外,更何况同属天下二圣的奠基,我又怎么可能放任此等鬼怪再伤及人命呢!” “那敢问大师可知晓这是哪种鬼怪吗?” “毕竟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离奇,即便是大理寺数十载的卷宗阁内也丝毫查不到线索。” “这个......” 阿罗本看模样也有一些为难,此时且见墨无双满面“期待”的模样,只得沉了口气应道。 “世间苍生有三千大道,其中已知便是万妖谷为首的妖孽,若说有此能耐伤及人命的,只怕给非他们这些畜生莫属了!” 此话一出,墨无双身侧的罗小九可不愿意了,还不等炸毛与老神棍大战三百回合,这边便被墨无双伸手拦下。 “那...敢问大师,万妖谷的势力强大,如何能够抑制他们杀人的冲动啊?” “唉!姑娘不知这一点谈何容易,自盛唐之前万妖谷便一直是世间的毒瘤,我主曾多次想要给他的信徒们庇佑,可无奈二圣在此与他们达成互不侵犯的协议。“” “故而...我们只能努力镇守长安城,争取不再让更多人受害而已......” 话落,阿罗本好似为苍生苦难而怜悯的时候,眼神锐利的墨无双却瞧见他的大手指处,有一枚发亮的青玉扳指。 “唉!劳烦大师为世间苍生担忧,待归去大理寺后,无双定会与寺卿大人禀报此事。” “只是不清楚,大师现在可还有什么法器能够借我等大理寺人防身吗?” 墨无双此言一出,阿罗本的身子瞬间打了个寒战,且见眼前姑娘紧紧盯着掌心的扳指,遂赶紧背过手,一副生怕被抢了去的模样。 “姑娘,这可是当年我千里迢迢赶至长安城由太宗皇帝赏赐的东西,数十年间一直伴在身旁,与您所说的法器可是八竿子都打不到啊!” “呵呵!大师莫要惊慌,方才无双不过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眼下既然得到了大师协助的首肯,自然不会再跟您放肆了。” “而此时,大理寺即将到了饭堂开饭的时间,在这无双便不再打扰大师休息了。” 第十六章消息 回去的路上一片祥和,直至走到大理寺的院落处,墨无双也一直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影在徘徊。 同样至此,墨无双方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做好了打算与鬼轿正面争斗一回,不代表墨无双真的不会有任何阴影,正相反到时只怕又是少卿出来救场的情形。 所以好歹也算是逃过一劫吧...... “怎么样?此行应该没有什么情况吧。” 香菱姐终究还是担心墨无双,好不容易见到了翘首以盼的倩影,当即放下锅铲顾不得其他人端着餐碗的尴尬模样,偏过头朝着墨无双问道。 “还不清楚,毕竟有句老话说的是当局者迷,究竟如何还要等待少卿归来打探的同时才能定夺。” “不过隐约中,我能够感觉到一些不平凡的东西来。” 话落朝着面前的兄弟摆了摆手,这边赶紧让出一张餐桌为无双姑娘搭打理好了精心准备的饭食,似乎是在等待着墨无双的后话。 “无双,听我的!” “饭菜摆在桌子上面先不要动,等少卿过来的时候你们再一同品尝,毕竟她为了你的事情可是忙了一整天呢!” 香菱是个了解人际关系的精明人,此刻喝退了墨无双纤纤素指同时,却不料忽然一声瞬间冻结了饭堂的空气。 “那个...不用太在意,其实我已经在角落里吃了半晌了,只是因为你们都没有注意到而已。” 幽幽声线自角落中传来,随着众人感觉饭堂中寒气浓郁之际,方才看到那一袭黑衣的窈窕身影。 只不过,此刻她桌上的饭餐已经见底了...... 遭了!这一瞬间整个屋内的场景瞬间尴尬,还不等香菱解释方才为何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却不了墨无双大大咧咧的将菜盘端在了少卿的桌上。 “我已经快要吃完了......” “嘿嘿,其实我过来就是想问一下上午有所斩获吗?” “有...你今天路上遇见的一群人都十分可疑。” 少卿余光瞥了眼桌前的墨无双,这便用木筷子沾着水在桌上比划道。 “首先,在你离开了衣料店之后,那里的老板便从后院中放飞了一只鸽子,所行正是前往长安城内大秦寺的方向。” 嗯,根据罗小九所品的茶水中可疑味道,显然那个格外熟络的老太有着不少的嫌疑。 特别是那诡异的纸人,墨无双想到仍旧令浑身的汗毛直竖。 “再者,从你进入大秦寺的时候开始,暗中有不少信徒一直在监视着你的行动。” “并且,那个阿罗本大师并未与谁在讨论教义,最起码与我在屋顶查探的结果来说,与你见面之前他的袍子上带着血渍。” “故而,大秦寺恐怕并非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这一点说实在话,墨无双当真没有想到,毕竟阿罗本好歹是从太宗时期便闻名的高人,甚至如今在二圣的眼中地位也丝毫不低。 没想到暗地里面他居然也是个无法摆脱杀戮的残暴者。 “第三点,,其实在你离开大秦寺过后,便有一个身着白袍的神秘人尾随你追了出来,虽然没有对你动手,但是以我的感觉,那个人的实力应该不弱。” “而身着这样衣物的信徒,我在大秦寺打探的时间内,所见数量已然接近百人。” 这下直接明了,那一日墨无双遇袭八成与大秦寺脱不了干系,再推理下去,估计林如梦与他们也有相连的地方。 可这个小丫头在遇见阿罗本两次,却从来没有过任何反应,这让墨无双心里非常的不解...... “还有什么特别的线索吗?” 墨无双显然对于其中的思路还有些摸不清头绪,却哪晓得少卿又伸出筷子来轻轻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别总想着一次性就把事情都解决,即便是狄怀英也需要不断的摸索方能看透背后的真相。” “至于你这个木鱼脑袋,在知晓了对方暂时不会对你做出攻击性的行为便足够了。” 看模样少卿并不想让墨无双涉足太多,而再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见墨无双将餐盘推在了眼前。 “少卿大人再吃些吧,明日无双还想让您继续帮忙查探!” 此言引得少卿心底一惊,再低头看着桌前墨无双目光同时沉声问到。 “你为什么非要将这里面的事情查探清楚呢?” “要知道,有些东西不知道反而是你的福气,别弄得最后像那四个混蛋一样进退两难,这绝不是你父亲想要看到的景象。” “嘻嘻~~” “就像您说过的,我这个人比较执拗,既然鬼轿的阴影已经嵌在了脑子里,我总要把他弄个明白吧!” 看得出来,少卿因为墨无双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此刻只待甩袖离开之际,香菱便赶过来敲了下墨无双的后脑勺。 “疯了?” “少卿大人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陪着你一直监察,要我说你最好这段时间老实一点,等到狄怀英他们回来的时候,你再将事情与他们说了不迟!“” “他们回来?那要猴年马月去了......” “谁说的!昨天收到消息说他们二人已经进入了长安城五百里内,不需要几天便能归来了!” 此言一出,墨无双心里自然高兴。 比起自己毫无头绪的到处打听消息来说,有智囊狄怀英的协助无疑会方便不少,再加上见多识广的李元芳,估计他也有办法应对接下来的诡异事情。 “呵呵!就知道你一直想着他们两个回来!” 香菱看着墨无双再一次傻笑的模样忍不住打趣同时,却不料原本离开的少卿去而复返,再三打量着墨无双之后方才叹息。 “有个有趣的事情差点忘记和你说了。” “今日在你于衣料店打探老太的时候,我趁机钻进了她的后院中,在那里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三个纸人,虽然里面还没有填充了奇怪的东西,但是从上面的衣着打扮和神态可以很轻松的看出来。” “那是你们三个人的模样!” “如此...你还坚持要继续探查下去吗?” 第十七章试探 墨无双是一个犟脾气,这一点不需要多做解释,在少卿警告之后她仍旧继续坚持着打探大秦寺的底细,看模样大有不知晓真相绝不罢休的意志。 “哟!没想到今日无双姑娘又过来了,要是大理寺没有任务的话,帮助老婆子在此当衣架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这天一早老太出门倾倒洗脸水的时候便遥遥瞧见墨无双的身影自巷口浮现出来,还是那身素雅的长裙,且见浑身打着寒颤的模样应该是等候了不少时间。 只不过今天,她的身边仍未带着那两个娃娃前来。 “婆婆莫要嘲笑,无双只是在大理寺呆的厌了,所以才会时常来此与您聊天,不然只怕已然又被派出去打探鬼轿的事情了。” 说完抖了抖肩头的落雪,墨无双自觉的进入屋内沏了一壶自备的新茶,而后才打量起房间的布局来。 甚至趁着老太开张不注意的时候朝着里屋瞄去,想必是想看看少卿所说那给自己准备的纸人。 “哈哈!看来无双姑娘到底还是喝不惯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家所饮的花茶,不过老婆子也可以跟着沾一些光,着实要感谢姑娘才行呢!” 老太开张过后扭过头来坐回到桌前继续拉扯着墨无双唠家常,顺便墨无双也开始渗透老太的世界,尝试透过她的目光查看大秦寺是否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只可惜,兴许是老太的道行更深,又或是察觉到了墨无双的心思,故而在这几天的谈话中一直都在往阿罗本的传说入手,并未再提及他丝毫值得琢磨的背景。 老狐狸,诅咒你家孙儿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 走出衣料店之后,墨无双余光不住的打量着周围来让烧香拜佛人的模样,为了使自己更加像信奉阿罗本的信徒,这便在拜佛之际于心底恶狠狠的嘀咕道。 “大师,您看那个大理寺的墨无双姑娘又来这里寻找您了,我们要将她推出门外吗?” 信徒在隐蔽的角落中扭头朝着身侧的阿罗本恭敬问道。 “无妨,既然她愿意做我主的信徒,哪里还有往外面赶出去的道理。” “只不过这两日,她并未再引领那个孩子出现,你最好去打听一下那孩子现在的下落,切勿像上次一般将动静闹得太大。” 信徒点头表示明白且转身离去的时候,阿罗本理了理衣衫便再次面见了墨无双。 “如今看到姑娘身体安好,我主看见定然倍感欣慰。” “呵呵!大师说的这是哪里话,长安城在这数天内平安还不是在您的庇佑下才得以实现。” “毕竟这几日无双可是听说,你这里没少有信徒外出巡查长安城内的状况,也正因为如此鬼轿的传言方才平息了一些吧!” 信徒外出巡查?难不成大理寺这段时间一直在监视着大秦寺的一举一动? 阿罗本的眉心忽然一皱,再看墨无双的神色毫无在意,想必是已然彻底相信了自己,所以才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他哪里知道,大理寺如今只有墨无双独自一人在孤军奋战,这样提醒他只是为了警醒阿罗本最好不要继续乱来。 如果在这种提醒之后还有攻击的事情发生,便极有可能与阿罗本此人无关,相反是手下信徒中出了奸细。 毕竟身为传教的阿罗本,应该不会忍心将大秦寺做本钱与墨无双作赌注。 “无双姑娘谬赞了,众生安宁是我大秦寺最基本的教义,又何来感激与庇佑之词。” “更何况能够帮助大理寺治理好长安城内的安定,若是让二圣知晓想必也会颇为欣慰的。” 阿罗本的表面上并没有丝毫的意外神色,这看在墨无双的眼中只感叹,此人不愧是当年能在太宗皇帝面前忽悠出花来的高手。 要说临危不乱的这种心理素质,绝非寻常人能够学来。 接下来的谈话便与往常一样,墨无双再与阿罗本互相恭维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映着夕阳回到了大理寺中,再见到香菱姐勤劳的身影,无奈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承认,我绝对不是个合格的探子。” “这么多天过去了,我连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弄到手,这要是被少卿知晓,恐怕被嘲笑到地缝里面都算是轻的。” 墨无双在入座之后朝着角落中围绕莽子一整天的两个孩子招了招手,而后有朝着香菱打听。(毕竟莽子是个想要成为后宫王的男人,绝不能让两个娃娃和他相处太长时间) “这个林如梦的记忆仿佛收到过创伤,没有一定刺激估计是想不起来早先所经历过的事情。” “所以,我这里也爱莫能助了......” 看着墨无双失望的神色,香菱无奈的耸了耸肩,而后为其盛菜的功夫又言。 “干脆等到狄怀英他们回来再说吧,像你这样不断的过去打探,说不定已经打草惊蛇了。” “没办法,毕竟我也很绝望啊!” “每一次出了事情都要狄怀英在场才能继续将任务开展下去,如果某一天他不在了我身边,岂不是会被别人随意吊打!” “那你就不要让狄怀英离开你啊!例如你们两个结为连理,这一辈子他不就成了你最坚定的后盾了?” 香菱见到有机会再次用言语调笑了墨无双,直引得后者皱了皱眉,而后凑过身来反问道。 “难道...李元芳不行吗?” “嘿嘿!香菱姐别以为我不知道,整个大理寺内追求你的人那么多,只有看见李元芳的时候,你的眼睛才会发光。” “所以说,你想着把我赶紧丢给狄怀英之后,让那厮死了心好趁虚而入,然后生米煮成熟饭吧......” 没想到墨无双也有如此敏感的心思,当即香菱余光中打量着其他饭堂内的捕快,面色一红这便狠狠地敲了下墨无双的脑袋。 “傻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是成心让我下不来台啊!” 话落,香菱许是没心思再为其他人盛菜,直接扭头逃向了后院,无奈莽子接手时却见到无双师傅也是一副呆滞的模样。 “师傅,这话是你说的,俺怎么感觉你比周围的那些人更震惊呢?” “额...我就是开个玩笑。” “没想到...居然成真了,忽然有种好白菜又被这狗啃了的感觉......” “不说了...小心脏难受......” 第十八章夺舍 大理寺的夜晚何曾这样寂静过...... 望着月光中铺满全城的积雪,伴着夜风内淡淡的酒香,墨无双的心底莫名有些惆怅。 李元芳这厮究竟哪里好,怀英小受对其委以重任,香菱姐又对其芳心暗许,甚至寺卿暗中将他当做亲爹的替代品,曾言会有朝一日超过亲爹,成为新的天下第一神捕。 这让墨无双一直以来对他非常不爽,特别是回想起之前的强吻事件,只觉得整个人胃里都像被颠倒一样。 嗅了嗅杯中的米酒,墨无双捏着鼻子品了口,而后面色一红且吐了吐舌头。 不过也好,要是协助了李元芳与香菱姐在一起,自己以后肯定不会再担心这厮敢非礼自己。 但再闪过平日里香菱对自己的一颦一笑,完婚过后便不再会与墨无双太多接触,直至他们有了子嗣,有了自己的生活离开大理寺之后,孤独便会一直伴着自己直至终老。 这注定是个需要取舍的问题...... “姐姐大人,水已经给您烧好了,您看今晚要和小九一同沐浴吗?” 院中罗小九朝着墨无双提问,而后捧着刚采摘来的花朵又晃了晃雪白的狼尾兴奋道。 “毕竟香菱姐不在,等我们洗完可以一起睡下来,由小九久违的哄着您进入梦乡呢!” 呵呵!要是跟她在一个床上能睡着,那才叫真的见鬼了呢。 “洗澡可以,惯例先把浴室的墙壁检查好了再进去,毕竟我可信不着那傻徒弟的人品。” 话落,罗小九屁颠屁颠的跑进了屋内,此刻再舒一口气,墨无双继续开始了被中断的愁思。 香菱姐如果离开了自己,的确令墨无双的心底无法接受,想想以后只余下狄怀英这个小子守在身边,除了逼迫他女装玩耍之外,已然想不到其他的乐趣了。 所以,这又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姐姐大人!沐浴使用的花瓣,您看是晾晒后的丁香好呢?还是正直绽放的寒梅更清香一点?” “至于说洗澡水,您看是凉一些好呢?还是烧的热一点才能舒缓您一整日的疲乏?” “还有......还有......” 思路被罗小九再一次打断,墨无双无奈放下杯中的米酒,略做思索之后只得应道。 “随你决定吧,反正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不少,这么细致的东西我可没有心情去考虑。” “嗯!那小九明白了!反正姐姐大人用什么都好,皮肤与模样绝非街头巷尾那些娇滴滴的大户小姐所能比拟。” 落在耳中,墨无双的心底自然也是颇为受用,毕竟今生为女,谁还不想听人夸赞自己漂亮呢...... 嗯,继续思考方才所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这些家伙到最后都成家立业,从此离开了大理寺之后,自己孤身一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难道真的只有寻一个如意郎君方能解开孤独的诅咒吗? 墨无双的心底仍旧存着一丝侥幸,毕竟前世的记忆时刻在叮嘱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若是此后真的从了某个混蛋,心理上的确又难免一阵恶寒。 要不然劝狄怀英和李元芳在一起吧...... 好吧,若是如此恐怕墨无双会主动疏远这两个家伙,最多不会在史书中描写两个人的感情经历,这还是看在了大理寺同僚的道义。 如若不然...... 刚想到此处,屋内又传来女童的尖叫声响,打断了墨无双接下来的思路,只瞧见掌中酒樽落下了屋檐,而后墨无双高声喝道。 “罗小九!你这又是作哪门子的妖!” “姐姐大人!这一次可不是小九在招呼您啊!” 罗小九正手执掸子跑了出来,看模样正在打扫浴室,而此刻墨无双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这便飞跃下屋面,径直推开了闺房的大门! 眼前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 屋子里面此时颇为凌乱,平日里罗小九装点房间的物件全都滚落在地面上,而此刻林如梦的身影正抱着脑袋发出阵阵凄厉的尖叫,甚至娇躯撞在了桌角都浑然不觉! 看来,上一次闺房被弄乱就是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情! 罗小九见状想要上前按住林如梦,却不料墨无双及时伸出手拦住后者,这边左右观来便扯了窗帘将后者罩住,而后方才使唤了罗小九去寻少卿相助。 这情况看上去有些不妙啊...... 墨无双见着屋内情形不敢上前触碰,直至小姑娘的声音渐渐在帘中低沉,这才敢凑过去轻声问道。 “如梦,现在感觉可还好些了?” “桀桀!感觉不错......” 不知为何,一阵沙哑的声响自帘内传来,不等墨无双反应却感觉一阵罡气鼓荡,而后小姑娘扯烂了布匹,扭着脑袋且双目惨白的盯着墨无双模样。 那感觉就仿佛是由深渊中爬出来的鬼童,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忍不住舔着猩红的嘴唇冷笑道。 “桀桀!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是占据了这个孩子的身体,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她的离开,不然噩梦会继续缠绕在你的身边,直至将你折磨的生不如死!” 闻言墨无双的鬓角流下了冷汗,因为事出突然,她并没有想到刺客再来擒林如梦的方式竟然会如此诡异,甚至自小丫头的眼中看不见了丝毫活泼的色彩。 而眼下只有自己阻拦在她的身前,可问题是根本没有办法逼迫控制她的人从身体里出来。 想到此处,着实令墨无双心底毛骨悚然...... “你究竟是何人?” “敢来到大理寺中以妖法擒走这个小姑娘,你又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不怕我大理寺寻着线索捉拿你吗?” “林如梦”听见墨无双的话,低沉着脑袋却传来阵阵刺耳的笑声,再看墨无双的神色却是变得极为阴森。 “桀桀!这些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若非看你起了怜花惜玉的心思,只怕方才你便已经死了!” “而此刻你若是胆敢跟踪这孩子一步,我敢说有能力让整座大理寺一起跟着陪葬!” 话落朝着汗津津的墨无双飘来时,那神色瞧着颇为得意,可谁知擦肩的一刹那,又传来一声尖叫,如此小丫头无意识的摔在地面,只余下门外罗小九朝墨无双慌张喊道。 “姐姐大人,小九没有寻到少卿,可是听别人说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偷偷守候在您的身边,想必事情......已经结束了?” 第十九章策略 墨无双没有想到,如此诡异的事情这么快便落下了帷幕,明明已经做好了战斗一番的准备,此刻却只余下给自己擦汗的时机。 少卿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守候着自己?之前她不是说不愿意再为这件事情多费心思了吗? 难不成,她实际上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亦或者,此时的少卿已然与方才操控了小丫头的恶人正式交锋…… “小九赶紧把这个丫头扶到床上去休息,这边我出去一趟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话落墨无双穿戴好了暖袍正欲推开房门之际,却哪知少卿已然驻足于门前,并且手中松开了一个已然瘫软的神秘人摔在地上。 “把衣物穿戴好,现在跟着我一同去寺卿那里交代方才发生事情的经过。” 仍旧是那副冰冷的语气,看着黑衣少卿没有受伤的痕迹,墨无双这一边暗自松了口气后,方才为随着迈出了房门。 “刚才真的是吓坏我了,毕竟不能对小丫头动手,也多亏了这些日子少卿的暗中相救,才能使得幸免于难。” 墨无双自知心底理亏,当即在路上对少卿的态度又好了不少。 “哼!我问你,假如我这些日子根本就没有搭理你的话,方才面对被夺舍的林如梦,你会怎么处理眼前的事情?” 面对这个问题,墨无双可算是犯了难,但见少卿一副微蹙烟眉的模样,只能摇了摇头而后不再作声。 “实力不足就别站出来当冤大头,虽然那四个小子的事情让我也非常愧疚,但这不是让你逞强的理由。” “还好这次有我在帮你顶着,下次你可别想着能够逃过去了。” 少卿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妮子的性格,见自己劝说无果后只得扭过头来朝着守门的两位小哥摆了摆手。 “老家伙,方才寺内发生的事情,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刚闯入寺卿的书房,映着昏暗的烛光与白袍老人的身影,少卿毫不客气的扯来椅子坐下。 “嘿嘿,这里有小辈在场,你倒是给老夫留些颜面啊!” 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少卿的言辞举止,寺卿这边放下批阅卷宗的青玉笔,而后扭头朝着墨无双招手示意坐下。 “再说了,方才的情况也算不上有多么糟糕,若是无双丫头能从你这里学到些治理异士的方法,从今往后大理寺就能缓解不少的压力。” “这丫头?恐怕不是这块料吧……” 少卿的话令墨无双羞愧难当,毕竟方才的情况下,自己的确没有找到合适办法阻拦小丫头的步伐。 “谁一开始便会面对这种诡异的事情,想当年老夫闯荡江湖的时候,稍有耳闻便会吓得跑出老远,连一丝抗衡的想法都生不出来呢。” 话落见墨无双二人毫无表情,寺卿只得尴尬的强笑了一声。 “咳咳!方才不是说有要事寻老夫吗……” 闻言少卿招手叫外面驻守捕快将昏迷的男人拖入屋内,而后转手其丢在了寺卿的眼前。 “你看地上的这个人,在林如梦受到灵海攻击的一刹那,我让老朋友们寻着踪迹看见此人在围墙外鬼鬼祟祟的模样,所以才叫他们将此人捆了回来。” “另一边林如梦已然无碍,想必这次我应该是捉对了人。” 少卿向眼前老人家摊手同时,正见到后者走来伏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刺客的样貌与衣着。 “他的后槽牙呢?” “因为看模样他要服毒,所以用匕首翘掉了牙齿,毕竟同样的坑绝不能掉进去两次。” “呵呵,可以想象这小子遇见真鬼时候的想法……” 说着在身侧周遭大穴打探一番,绕是寺卿见多识广的人物也止不住轻轻的“咦?”了一声。 “发现什么疑点了?” “这人的脑袋动过刀子,并且看伤口的模样应该是儿时进行过什么特别的动作。” “再看其双目无神,仿佛是灵魂被掏空一般,估计是被人以特殊方法洗过脑子。” “看掌纹并非寻常多持农具及兵刃的农家出身或是江湖人士,而且身上香火气味浓郁,想必经常出入寺庙等地方。” “看衣物材料与样式不似中原常规,根据脚下土壤更带着大秦寺院内常铺设的五色土,想必来源的确与无双娃娃所料一样。” 终究是寺卿大人,仅是潦草的观望了一眼便瞧出了此人的来历,当即墨无双眼底露出光亮是却在少卿的回答中瞬间熄灭。 “我总感觉大秦寺方面绝对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次能有一名被洗脑的异士追来,下次不一定就会有什么更可怕的情况发生。” “更何况,林如梦本身就是个异士,加上今日所见到的刺客来说,已然出现了三个。” “在大理寺的案件簿中全部只见到过一例,因为一个小姑娘出现了井喷情况,难道不会令人怀疑大秦寺实际的底蕴吗?” “所以,继续打探下去很有可能会让之前四个捕快的残惨剧再次发生,所以我提议在得到确凿的证据之后,如实上报给天后交其决断。” “这样才能避免大理寺出现打草惊蛇的情况。” “打草惊蛇?如今我们已经将此人擒住,难道不是已经在告诉敌人大理寺有了对抗的意思吗?” 墨无双显然无法理解言外之意,此刻她的目光中闪过数道不甘之色。 “所以此时的大理寺才更不应该做出任何敏感举动插手此事,从而在调查中检举才是对大理寺最好的保全手段。” “嗯,这一点老夫比较赞同少卿的决断,所以在这些日子内无双丫头可以继续打探消息,但绝不能透露出半点关于此人的消息给大秦寺的人知道。” “另一方面,等到林如梦那个小丫头醒过来之后,继续尝试盘问出关于此事件背后的阴谋,直至确凿的证据在掌控内,我们方才可以向天后禀报。” 寺卿话落见到墨无双一副兴致索然的模样,当即忍不住捋着白须笑了笑。 “乖,这大秦寺与大理寺有所不同,其中的牵扯实在太多,更何况如今与二圣的关系也绝非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故而想要调查他们,不用一点脑子肯定是不行的......” 第二十章伪善 没人想得到,大秦寺的底蕴远比寺卿等人猜测得更加可怕...... 第二日,墨无双失魂落魄的来到了大秦寺,再次开始日常的消息打探。 “所以说,前两日大理寺招到窃贼潜入的事情是真的?” 香火缭绕的新址后院内,阿罗本如往常一样在接待着“虔诚”的墨无双,而此刻在疑问过后却是目光闪了闪,再双掌合十道。 “真没想到,如今乃是二圣同朝之时,天下间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正说明了我主要普度众生的理想还任重而道远啊!” 扯!还普度众生,大秦寺又不是信佛的...... 墨无双近两日的心情莫名不好,毕竟身在大理寺远没有之前那般随着狄怀英畅快,现如今竟然还要考虑到其中的人际关系,着实如一块硬骨头卡在了喉咙处,令墨无双青葱般的指尖紧了又松。 “大师何必自责,像这种不用付出劳动便能得到回报的事情,不论是什么年代都会出现,这是定律不会因为温饱而改变。” “毕竟有句老话说的好,人一旦沾到了点油水,他就很难脱身了......” “呵呵,姑娘说的极是!” “可我大秦寺教义主张包容,即便是世间犯下大奸大恶的人都会有拯救的机会,更何况是一个窃贼呢。” 阿罗本话落回手撤下了身侧的信徒,转而又给墨无双沏茶之后方才问道。 “不知...现如今那个人怎么样了呢?” “哟?怎的今天阿罗本大师对此人这样关心,莫不是你们之间有着什么联系吧。” 此言一出,墨无双心底莫名有些后悔,毕竟寺卿再三嘱咐过要隐瞒大理寺对阿罗本大师的监视,这样一提无非明显表示出了自己心中的敌意。 “哈哈,既然姑娘不想谈及此人,那我也不好再多插手大理寺份内的事情,不如转移个话题问一下关于那两位小姑娘的事情吧。” “阿罗本大师这段时间是怎么了?一直都在向无双打听大理寺里面的事情......” 阿罗本的问题越发明目张胆起来,此刻墨无双微蹙眉心,不由得心中一凛同时,房间四周方向却映出了数名衣着古怪的身影。 “嘿嘿,无双姑娘无需再隐瞒了,在整座长安城内,除了大明宫有天师镇守,其他地方哪里躲得过大秦寺的耳目。” “更何况......” “无双姑娘,你仔细听听可还认得我的声音?” 话音一变,阿罗本张口便是昨晚与墨无双对质的嚣张声响,听后直引得墨无双浑身一颤,如此方才明白过来。 被洗脑的人,怎么可能在挟持人质同时与自己交谈呢...... “怪不得昨晚发生意外之后,阿罗本大师仍旧安心坐在寺内,想来不过是等待我自投罗网吧。” “自投罗网可说不上,毕竟大秦寺与大理寺都是为二圣所服务的组织,而本人又深得二圣器重,怎会为难姑娘伤害了与大理寺的关系呢。” “再者说,对于林如梦的事情本就无需隐瞒大理寺,我们之间便更没有了敌对关系。” 听到阿罗本的话,墨无双承认现在自己彻底蒙了,再三打量眼前人的模样,却丝毫看不出桌前人目光中有丝毫隐瞒。 “不知道无双姑娘可曾听说过本人前来大唐的事迹吗?” “略有耳闻,听闻您是从太宗时期过来的传教士,据说是专门为皇帝炼丹求得长生不老的......” “那你真的相信有长生不老吗?” “不信......” 阿罗本听到墨无双如实回答,当即笑了笑便指了指自己的模样。 “长生不老的确虚无缥缈,此前不知道有多少人为其穷极一生也不见出路,阿罗本自恃有我主保佑也不敢说能够触碰到此境界。” “不过你看,自太宗时期我已然来到了此地,现如今仍旧能保持中年的模样生活,期间已经过去接近六十年,这又说明了什么?” “长生不老不可贪,但延寿拜年却绝非虚言!” 听闻此言,墨无双心底已经一凉,再三打量着阿罗本的模样已经估计出了后面的话。 “我不断唤人捉林如梦,正是因为她的能力有助于继续钻研关于延寿的秘诀。” “故这是公事,即便禀报至二圣耳中,大理寺也没有丝毫插手的权利,而你现在听见的正是二圣准许的绝对机密。” “与你说这些话,无非也是希望姑娘能够适可而止,千万不要再打探大秦寺的底线了。” 墨无双明白,这是前世电影中黑帮常用的威胁伎俩,只不过说出来的凭证恐怕也不惧调查,故而此刻她也不再伪装自己。 “那之前大理寺四位捕快调查小姑娘身世的时候遭遇毒手,这个与你们有关系吗?” “呵呵,知道无双姑娘肯定会怀疑到这上面,不过我现在只能告诉姑娘此事并非大秦寺所做。” “仔细想一想,他们在执行这个任务之前,是否还有其他的任务傍身吧......” 当然有,墨无双眼前忽然闪过鬼轿的事件,如此身子抖了抖,再见阿罗本的目光果然缓和了不少。 “若是真如阿罗本大师所言,为何之前你们不去上门超大理寺要人呢?” “我说过,这是二圣所命的秘密任务,你觉得大秦寺会将此物宣扬得所有人都知晓吗?” 话落,阿罗本从怀中取出巴掌大的盒子,仅是一打开只觉得芳香四溢同时引得墨无双精神为之一振。 “另外,这丹药还差了最后一步,若是完成便可延年益寿且达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故而,若是姑娘为了大理寺着想,还请回去后和你们的寺卿交代清楚,莫要引得二圣震怒派兵捉拿,到时候我们谁都不好交代!” 墨无双知晓底细,当即站起身来与阿罗本拜礼之后便扭头离开此地,只余下阿罗本品着茶香,由身侧信徒凑了过来。 “大师,你说那个大理寺会相信我们说的话吗?” “不相信又能如何,若是询问二圣也只会得到一个答案,只不过残忍了一些。” “但...君王自古皆自私,若是能延寿拜年稳坐皇位,牺牲再多又能够如何呢。” 话落,阿罗本接过长袍搭在肩上,扭头随着信徒们进入了后院假山中,开启机关过后却见数十名孩童蹲在门口惊惧的神色。 而另一侧,却堆着成小山的尸骸与驻守如行尸走肉般的护卫...... 第二十一章明棋 “好吧,这次我算是认怂了,毕竟大秦寺那么多的护卫,指不定有多少是所谓的异士,更何况他们有着看似正当的理由做掩护。” “所以这次我非常明智的逃了回来,只怕以后再想去暗中查探大秦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此时墨无双正住驻足于寺卿的书房内,在寺卿与少卿二人面前阐述了自己在大秦寺后院中的经历。 这其中包括了阿罗本声称能够监察到大理寺的恐吓,直引得寺卿大人挥手哄走了所有人之后,少卿才派了一些无法名状的东西将内外彻底隔离。 “你确定自己没有透露什么马脚?” “少卿大人,难道我脑袋烧得真过去和他们硬碰硬吗?再者说我根本不敢和他多做纠缠。” 墨无双当然不傻,纵然阿罗本有着正当的理由去抓捕林如梦这个小丫头,但从他口中未提及被抓住的护卫来看,小丫头即便是送了过去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更何况,所谓的长生不老药的炼制与大唐律法背道而驰,她感觉这样大理寺便更加应该去维护二圣的名誉,免得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之际,暴君成了当今大唐的代名词。 “看不出来,你这丫头终究还是有了点脑子,也正好今日我身体不舒服没有去看你的情况。” “你挺走运,记住下次保持。” 少卿总算是从墨无双那里见到了智商上线的模样,当即话语落下之际,却见到墨无双猛的身子一抖,看来是为了之前挑衅阿罗本的事情有些后怕。 还好,就应该把少卿当做从未出现才对...... “无双娃娃这次做的不错,看似这次是阿罗本借由二圣的名义站到了上风,但实际上他却是将那个小丫头的根源和线头给露了出来。” “看似精明,但这一次那个老东西却是将自己的地位看得太重了......” “甚至他自认为能够干预律法,却不知天后的性格绝非短短百年延寿那般简单。” “因为她要的可是万古青史留名......” 寺卿捋着胡子坐在案桌前,看面上的笑意已然将早先的顾忌清空。 毕竟算是阿罗本自己往枪头上撞,兴许是已然察觉到信徒被捕,生怕被大理寺占了主动权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吧...... 此刻再朝着墨无双招了招手,寺卿才继续笑道。 “这些日子无双丫头不要放弃调查,待会儿去寺内召集其余的三位神捕,再加上百名捕快全面监察大秦寺的一举一动。” “记住监视同时莫要太过隐蔽,争取让大秦寺的人看出来大理寺的用意和立场便好。” “至于另一方面,老夫去大明宫中寻天师李淳风暗中注意动向,至于安全问题你们便无须再有所顾忌了。” 人生这落差太大,昨日少卿与寺卿还教导墨无双要夹起尾巴做人,而今日便准许了自己光明正大的去打探消息,这种幸福迎来的感觉,令墨无双仿佛陷入美梦之中。 “寺卿大人,关键如今大秦寺已经有了靠山,我们大理寺在得知消息过后这么做,分明便是无用功啊!” “嘿嘿,以老夫的经验,只有逼着他们自己去寻天后解决问题与顾虑,我大理寺才有机会奉旨彻查大秦寺。” “而这段时间无双丫头的身份就是要让他们知晓,大理寺的宗旨,永远不会和蛊惑人心的大秦寺并立。” --------- “大师!大师不好了!” 原本香火鼎盛的大秦寺中,阿罗本正站在法相前为瞻仰的宾客讲述教义伦理,可谁知此时一个神色慌张的信徒跌跌撞撞的闯入了所有人的目光内。 “大师您快出去看看吧,现在外面每隔两个时辰守着一队大理寺的捕快,眼下外面燃香的信徒们已经不敢进门了!” 一听此言,阿罗本的心中莫名“咯噔”一跳,稍作安抚寺内众人之后,这才领着人一同走出了大秦寺的院门外! 果真,原本热闹的青石街被两旁的观客围堵,正好奇的打量着有大理寺神捕率领的队伍守护在大秦寺的院墙外。 “这位神捕大人,我是大秦寺的主教阿罗本,不知道为何你们要团团包围我大秦寺,难不成是怀疑殿内有逃犯朝拜我主宽容吗?” 眼前的这位神捕见状,明显能够听出阿罗本话语中的气愤,当即哈哈一笑将双鞭归于腰间,这才抱拳打礼道。 “大师莫要惊慌,我等都是按照墨神捕的命令驻守在此地,若说怀疑其中的信徒有问题是断不可能的,只不过具体是何缘由,还请您亲自去问一下比较好。” “毕竟我们也都是奉命行事而已......” 阿罗本听到又和墨无双有关系,当即一张白脸气得发青,在神捕指引下方才进入一处街边小摊,正见到墨无双一脸悠然自得的模样吃着香面。 “墨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到了......” 远没有最初哪种道貌岸然的模样,阿罗本直接坐在木桌旁盯着墨无双,还不等再次张口却在店老板的惊呼中缠得脱不开身,直至又免费上了几碟小菜方才安歇。 “嘻嘻,以后再见到阿罗本大师一定要换一家大点的酒楼,正好带上几个巡逻的兄弟过下口瘾。” 擦干净嘴角的酱汁,墨无双扭过头来看着阿罗本丝毫见不到意料中的虔诚模样,这令大师心底莫名有些发慌。 “听你这意思,是想领着一群人在大秦寺常驻?” “我可是跟你说过了事情的重要性,难不成你大理寺是想和二圣对着干!” “哟,大师这可就怪罪我了,要清楚大理寺那四位捕快的案件还未解决,现如今我们又没什么办法锁定犯案的凶手,故而只能在所有带嫌疑的地方进行驻守。” “可绝没有任何心思与大秦寺对着干啊!” 阿罗本闻言双目闪过一道毫光,死死盯着墨无双的模样恨声道。 “我说过,那四位捕快的命案并不是我做的......” “嘻嘻,那无双也可以说这碗面并不是我吃的。” “你这叫强词夺理!” “不,我想要说的是证据,再者说如果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大秦寺与此事无关,寺卿他老人家承诺会向大秦寺赔礼道歉的。” 墨无双话落看了看天色,这便拍了拍手掌站起身来朝着阿罗本拜礼道。 “抱歉了,接下来到了无双巡逻的时候,若是夜里想喝些浊酒去掉烦心的事情,您可以随时招呼我,毕竟这点面子还是应该给大师留下的......” 第二十二章本心 “阿罗本大师,您看我们要不要……” 归至大秦寺内,阿罗本的贴身信徒低声朝着自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看模样应该是在征求阿罗本的同意,询问是否要悄悄杀掉墨无双。 当然,若是有心人看他的眼底,自然也会清楚他的想法不仅于此。 “你是猪脑子吗?” “现在大理寺将我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甚至将整件事情在长安城都闹得沸沸扬扬。” “在这种特殊关头有一个神捕死掉,你说大秦寺应该怎么向外面的人解释!” 阿罗本坐在石桌旁冷哼一声,且见身侧的信徒连忙点头之际,这才又转着太宗赏赐的扳指恨声道。 “更何况,这个小姑娘处事绝没有如此力度和硬气,想必这背后要她这么做的家伙定是那大理寺的厉云庭!” “而...这么做的目的,想必是要我去寻二圣求情,与此同时他再打探长生不老丹的消息。” “毕竟大明宫内的李淳风与他交情不浅,若是我大秦寺成功交出丹药,只怕天师的位置也难以自保了吧。” 阿罗本的面色阴寒,指尖摆弄同时又听到身侧的信徒低声问道。 “那大师,他们所说的命案......” “呵呵!几个死人而已,你还真以为他们会当做一回事儿?” “眼下用这个理由只不过是有了为难大秦寺的旗号,等到天皇下令偃旗息鼓之时,他们便可以借由新的线索撤走了手下的捕快!” “可是我大秦寺的名声从今往后就在长安城内坏了!” “那...那可怎么办啊!” 信徒听到阿罗本的话后也忍不住眉心紧促,却哪知阿罗本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之后,这才用指节敲了敲石桌。 “吩咐下去,这段时间寺内所有信徒不得与往来驻守的大理寺捕快起了冲突,直至三日之后将消息传遍整座长安城,我再去寻找二圣进行诉苦!” “而这一次,势必要大理寺见识一下我阿罗本的厉害!” “顺便叫大理寺的地位在二圣心中一落千丈,而那李淳风也休想得偿所愿!” 冷笑着,阿罗本手掌摸向怀中的盒子,可目光中闪烁的光芒,却令身侧的信徒有些不寒而栗...... -------- “无双姑娘,今天大秦寺闭门一整天,谢绝了所有前来烧香请愿的宾客,你说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青石街尽头的一处茶楼中,墨无双正伴着其余三位神捕坐在窗口听白衣先生的评书,且听身侧几人所言便拾了一粒香豆入口啧声道。 “当自己是纯洁的小白花呗!希望其他人看着自己可怜,然后号召所有信徒群起抗诉大理寺的暴行。” “不明白的人可以回去问问你们的几房太太们,这是她们勾心斗角的特有专长。” 说着看这几人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这便笑了笑后顺着窗栏观望着长安城门的方向。 “无双姑娘这是想念狄大人了吗?” 不只知是谁当场说漏了嘴,此刻在墨无双扭头观来,却见几人皆是一副躲避问题的神色。 “好吧,还真被你们猜对了......” “只不过是出于最近发生的事情来讲,有狄怀英在场总归能比我处理得更好,还有细节的地方比我知道的更巧。” “再者说,有那杆神鬼莫近的文曲判官笔,他可绝对算是移动的护身符啊......” 众人闻言不自觉的笑了笑,显然对于异士的威胁,墨无双已经完全知晓了他们的厉害,能与狄怀英亲近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身为“无双护卫队”的三人,很明显心底总有些不舍。 “无双姑娘,过了今年的正元节,你就该年芳十八了吧。” “要我们说,这正是一个女孩最好的年纪,您也该好好想一下关于自己的终生大事了。” “毕竟姑娘家的,做捕快这种事情总归不是好的选择,若是哪一天伤了您的脸蛋,只怕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墨无双听到这话眼睛忍不住翻了翻,余光中打量着周围不甚熟悉的神捕,这才鼻子一哼笑道。 “你们不会是香菱姐派来的细作吧,是不是又想跟我推荐怀英小受,这样也好凑一对郎才女貌的有情人呢?” “诶!无双姑娘你看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我们为难您似得。” “但实际上我们这几个兄弟只是看您着急啊,再者姑娘到了年纪不愿意寻找郎君也是情理之中,您且看街头那些个痴男怨女在结合之后,哪个还有愿意孤身一人的啊!” 几人苦口婆心的模样令墨无双不好意思厉声回绝,眼下抿了抿樱唇方才给出了答复。 “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明白......” “就好像我很长时间都是一个男人,突然某一天变成了女人之后,一群人叫我去嫁人,你说我能接受吗?” 此言一出,在场三位神捕瞬间哽咽,在愣神半晌之后这才差异的相互观望了一眼。 “当年墨神捕是这样对待无双姑娘的?” “额...算是吧,毕竟当年他单身带我长大,难免会有些不注意的地方......”(墨霖山:我能够感觉到,我似乎又背了一次黑锅。) “唉!难怪平日里姑娘性格如此欢脱豪爽,并且见到不公的事情敢于迎面对敌。” “只不过有一言,我等不知当问不当问!” 听到这话墨无双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且见三人稍作商讨一番,这才又抬头直视着自己的目光。 “您...认为自己此刻到底是男人,亦或者是女人呢?” 此言犹如晴空霹雳,墨无双闻之愣住半晌,在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场景,看面色竟是有些犹豫起来。 “如果是男人,那姑娘应该学我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遇见坊间不平事大可拔刀相助,更有甚者单凭一匹轻马便敢于驰骋江湖沙场,这才是男儿郎的气魄与性格!” “若是女子,便应如六月抚柳,柔且内坚,多以心思细腻情意为主,更有巾帼不输男儿郎义气,万军纵横为天下所知。” “所以,这二者自性情上并无多大区别,而姑娘的想法只有自己知道。” “再根据到来大理寺至今的变化,想必此时姑娘已经心中有数了吧......” 第二十三章归来 雪漫千山,住驻足于长安城的大门处,回头望着已然成为茫茫往事的路途,狄李二人终于松了口气。 “二位大人,眼下长安城已经给您送到了,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小的便驾车回到庐州去了。” 一侧的健谈的车夫大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瞧着眼前二位公子竟然面露出不舍的神色。 “若是二位大人还需要小的帮忙做什么事情,尽管张口便是,毕竟我能够看出来,你们与寻常那些官老爷不一样。” “呵呵,若是可以还请这位小哥回到庐州后替我二人朝太守大人报个平安吧,另外也让他这段时间多留意下大秦寺的动静。” 虽然明知道那个顽固的老太守不会在意自己的警告,但是狄怀英出于职责还是道出了心里话。 如此车夫方才点了点头,而后将马车撵着积雪,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茫茫雪原中。 “这世上也只有你和无双姑娘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显然李元芳也清楚庐州太守不太可能放弃信仰,只不过狄怀英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却将话题转移开来。 “也不知道现如今,无双姑娘他们怎样了......” “嘿嘿,我猜她应该还缩在屋子里面做一只大懒猫,而后等着我们给带来庐州特产呢。” 笑着李元芳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密封的陶罐,在狄怀英还未琢磨明白的时候,又将封条上的字转给了对方查看。 “庐州叫花鸡?” “狄大人,古言有云投其所好,这是追求姑娘最基本的手段,更何况无双姑娘本就是个馋猫,这一次只怕你要真的落后了。” 与狄怀英这种木头的不同,李元芳可是情场老手,当即将此物拿出来的时候,已然让狄大人肠子都悔青了。 好你个李元芳,原来早在庐州城的时候,你就已经给我下套了...... 无奈狄怀英只得陪同意气风发的李元芳步入城门,在路过坊间的时候左右观望着其他糕点,企图拉近与李元芳手段上的距离。 只不过说来也巧,此时自大秦寺新址的门前路过,正纳闷为何闭门拒客的同时,也见到了墨无双正率领一队捕快驻守在门外,好一副严肃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在长安城内,大秦寺也动手招惹出了其他麻烦不成? 想到此处,刚好自墨无双方向左右巡视看到了狄怀英二人,原本疲乏的星瞳瞬间绽放出兴奋的神采,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劲的朝二人招手。 看来这段时间着实将墨无双憋屈坏了...... “你们两个混蛋一消失就是半个月啊!老娘每天孤单的时候可真是想死你们了!” “另外,你们在前往庐州办案的时候,怎么没有人知会我一声啊!” 墨无双的热情着实惊坏了狄李二人,还不等解释了眼前人的疑惑,却哪知又被拉扯到茶楼的方向,似是还有其他事情要说。 “三位官爷,您看来一点什么菜啊?” 小二为三人搭理好了靠窗口的餐桌之后,扭头朝着墨无双问询。 “随便来一些就好,反正我们坐在这里是有要事相商。” “那好,最近店里新进了一批花雕鸡,您看......” “别跟我提吃鸡,在你这里休息了三天我闻到气味都快吐了!” 听闻此言,李元芳的面色忍不住一愣,转而有些低落的将泥罐塞回了包裹,直引得一侧的狄怀英暗自偷笑。 “话说,你们两个混蛋总算是回来了,最近长安城内发生了几场大案,正巧说给你们听一下。” 随后墨无双没有在意二人前去寻寺卿汇报的任务,将长安城内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从里到外向狄怀英说了个清楚。 而此刻,狄怀英与李元芳的双眉却是越锁越深...... 毕竟他们是真没想到,长安城内的泥沼远比自己要想得混乱...... 特别是鬼轿和大理寺四人组的暗杀,还有那个叫做林如梦的小姑娘都让狄怀英有种暗芒在背的感觉。 而眼前情况也让狄怀英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大秦寺的阿罗本大师完全否认鬼轿与自己的关系,正相反弄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挟了大理寺。 而今大理寺虽然派遣了墨无双前来镇压大秦寺的气焰,看似强势可于情于理没有确凿的证据,根本在天后的面前没有任何的发言权。 所以寺卿大人决定铤而走险的借由阿罗本告状之际弄得大理寺对大秦寺的调查权利,而此刻想必那个小姑娘就是解开谜团的钥匙。 可有一个问题令狄怀英心底打怵,因为谁都不知晓打开的会是怎样一扇大门,又或者其实与鬼轿和刺杀没有半点关系。 而后,那个阿罗本便有了足够的证据控诉大理寺对自己的影响...... “那四个被刺杀的捕快,还有什么线索留给你们了吗?” 墨无双挠了挠头,她所说的东西都是大理寺评事整理现场所得出来的结论,若说线索她也不清楚到底该说些什么。 可巧合的是,墨无双的指尖刮在了腰间的符印上...... “我想起来了,其中一位兄弟将符印含在口中,因为早先是由我赠送说过保护,所以并未再在意......” 说着将那枚符印交代在狄怀英的掌心,且由后者用鼻尖轻轻试探过后却摇头笑了笑。 “这里面含有非常浓郁的草药香气,虽然寻常人嗅见的确能提神醒脑,但同样因为香气不散,更多运用于罗马帝国的战场追踪。” “所以,这些兄弟想要告知我们,这的确是大秦寺所做的刺杀,更何况再加上你所反应的几种诡异的死亡方法,这与之前所掌握的大秦寺确有关联。” “故而争取到了调查权利之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需要证据证明是大秦寺杀的人。” “并且在庐州调查之后,我和李元芳也有足够的理由质疑大秦寺绑架了朝廷重犯,并且与七年前的一宗案子有着极大的关联!” 话落狄怀英摆弄着掌心的符印,再小心收起来之后,却听墨无双凑过脑袋咽了咽口水。 “照你这么说,这个阿罗本从头到尾就没一句真话,亏得他还是大秦寺的传教士来着,真给他们罗马的神丢人!” “也不能这么说,最起码他还是对你说过了一句实话。” “比如所谓的长生不老,的确只是天方夜谭而已......” 第二十四章告状 寂静的夜,内城外两侧的石灯照亮了往来巡查的禁军队伍,而此刻却有一队身着麻袍的僧侣闯入了眼界中,惊得银兵出鞘后,护城将军皱眉喝道。 “城外何人,胆敢夜中前来大明宫,若是有事禀报还请明日早朝之后再来!” “这位将军,你且仔细瞧一瞧,我是大秦寺的主持阿罗本啊,上一次您母亲来寺中参拜我主的时候,咱们可还见过面呢!” 阿罗本见到周围禁军持兵逼近,当即赶紧摘下了兜帽,而后连忙摆手朝着城上将军喊道。 “阿罗本大师?你这么晚了不在大秦寺里面休息,怎么反倒转悠来大明宫了?” “唉,将军不知我大秦寺最近有苦难言,已然整整三日没有打开寺门迎接参拜的信徒了。” 阿罗本解释同时好似擦了擦眼泪,而后在身旁的信徒搀扶下才仰头继续解释道。 “具体细节为了保全二圣的颜面不能和将军过多解释,所以还请您能够谅解。” “但同时我们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想面见二圣给大秦寺讨个公道啊!” 大秦寺所发生的事情已然全城皆知,此刻城头的将军暗自点了点头,却仍旧没有叫手下让开一条路来。 “这个时辰二圣已然休息了,至于是什么事情我等在近些时间自然有一些眉目,所以待明日上朝之际再见二圣如何?” “不行!不行!现在那些家伙把我们困在寺中根本就不让离开,如今能够前来这里也都是信徒们偷偷帮衬着才赶来的!” 看阿罗本的模样仿佛是被大理寺欺负怕了,连忙摆手之际只得再朝城上将军拜下身子恳求道。 “还请将军知会一声罢,就说阿罗本曾经答应给二圣的东西,因为某些利欲熏心的小人导致无法进行下去了!” “而此刻却正是二圣彰显威严的时候啊!” 阿罗本在长安城内的名望不低,将军见到此景忍不住心中揣摩同时只得嘱咐了身旁的传令兵,跑入了内城显然是知会消息去了。 “进去之后,有些东西我不会明着对二圣阐述,所以你们几个人要看准时机插嘴,争取在明日早朝大理寺卿进来之前,让二圣对其印象差到极点。” “若是不成,寻几人看我讯号,提前怂恿城内诸多信徒拥堵在大明宫外喊冤,并且在大理寺捕快前来维护场面同时,找几个孩子假装被打伤,如此放能够一锤定音,让那大理寺卿在堂上哑口无言。” 阿罗本见到守城将军知会部下前去通报,这一边低下头来低声朝着周围几人嘱咐道。 而后稍等片刻,便只听城门被打开的声响,再被传唤之际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后,冷笑着步入了大明宫的城门。 “这一次,我到要看看你大理寺如何接招......” -------- 墨无双缠了狄怀英和李元芳一夜商量此案的进展,直至坊间传来清晨鸡鸣的声响,这几人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大理寺内。 “无双姑娘,我们总算是找到您了!” 早先一起巡逻的神捕见到墨无双的影子赶紧凑了过来,朝着狄怀英和李元芳点了点头之后才说道。 “昨夜阿罗本已经带着数名信徒逃出了大秦寺的后门,并且如寺卿大人所预料的一般,前往了大明宫方向。” “嘿嘿,之前在他向我威胁的时候就发现这人急性子,没想到这才过去三天便坐不稳蒲团去告状了。” 墨无双摇头嘲讽同时,正见到自大理寺内院的方向,由寺卿身着官府朝着几人走来。 “狄怀英!正好你过来了,稍后准备妥当与老夫一同前往大明宫去面见天后!” 话落寺卿又见墨无双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这才叹了口气道。 “从现在开始已经不需要再围困大秦寺了,不过只能给你一上午的时间休息,待到晌午过后只怕你要和李元芳去一趟长安城外的大秦寺主址暗中观察。” “千万别让有心机的人逃出了大理寺的掌控之中!” “可寺卿大人,今日那个阿罗本必定会利用信徒对我等步步紧逼,若是仅凭鬼轿和四位捕快的案件嫌疑反驳,只怕我们会落入下风啊!” 狄怀英诧异寺卿这个老头子究竟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所以为了不在宫殿中出丑,便提前询问了大理寺所要反击的把柄。 “嗯...这个简单,因为大秦寺最近常有异士出没,一来怀疑他有招兵买马的嫌疑,二来也有证据证明,大秦寺在暗地里有抓捕大量孩童炼药的嫌疑!” “嫌疑?那不知道寺卿的这个证据来自于何处?” 寺卿见着狄怀英一脸严肃的模样,无奈只得招手唤香菱将林如梦这个小姑娘带了过来。 “早先有异士对小姑娘进行了夺舍,因为没有成功所以导致了小丫头灵海再次受损,可意外的却将其记忆唤醒,再借由小丫头的梦境,老夫与少卿便知晓了大秦寺真正追捕小丫头的意图!” 话落,许是寺卿感觉早朝的时间将近,这便拉扯着狄怀英直接前往了大明宫的方向,而这一边则由香菱引领入饭堂内,交代了小丫头醒来后所展现的景象。 “她梦境里面的情报并不完全,可是看到的情景却是一群孩子蜷缩在角落中惊恐的观望着阿罗本,而他正身着长袍利用孩子做着实验。” “仿佛是某种丹药被塞入了众多孩子的口中,再经历片刻之后便有绝大多数的人全身血崩致死。” “而极少数却有了异士能力的模样,林如梦这个小丫头正是他们其中之一。” 我的老天爷!这个阿罗本竟然打算量产异士! 墨无双闻言忽然感觉浑身被冷汗浸透,颤抖同时看香菱心痛的抚摸着小丫头的头顶,这才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们接下来会将展现了能力的孩童进行洗脑,就是早先苗疆所流传的搜魂术一般。” “一旦被洗脑成功,这些人变犹如行尸走肉,致死都会沦为没有灵魂的杀戮工具......” 第二十五章搜查 大秦寺的主址并不像长安城内那样精致小巧,相反坐落于一片雪岭峰峦中,映着石塔和周围稀疏的植被,当真有一种荒山古寺的独有韵味。 只不过,这座大秦寺老则老矣,可这营建规模与信徒的数量,却远不是寻常寺庙能够比拟分毫的...... “感觉好一点了吗?” “虽然清楚你现在特别想进去把那群混账东西砍碎,但是在大理寺还没有得到调查的限令之前,咱们所能够做到的仅是注意不要让那群混蛋逃走而已。” “不过放心,稍后有你大展神威的机会。” 相距寺门不远处一座野外的茶摊内,墨无双端坐桌前盯着大秦寺方向同时,李元芳自城门殷勤的带了些糕点放在桌上。 “是啊,小丫头记忆中的画面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事到如今闭上眼睛仍旧能想到成群不大的孩子被丹药折磨得皮开肉绽,那股悲鸣便一直徘徊在我的耳畔久久不散。” “甚至我根本不敢想象究竟还有多少孩子死在里面,或是有多少又沦为杀人的兵器,直至有一天双手沾染上双亲的血液而不自知。” “就像香菱姐所说的那样,最后会沦为一具具行尸走肉。” “而早在每一个孩子出世的时候,想必每一个家庭都对孩子赋予过期望罢。” 神色低落的说到了此处,墨无双揉了揉疲倦的眼睛,看模样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为免尴尬便端来一杯清茶润嗓子。 “呵呵,无双姑娘什么时候学会体察民间疾苦了?” “往常遇到这种麻烦事情,你不是在发表一下见解后,便嫌弃它纠缠而逃出好远吗?” 李元芳看着墨无双低落的模样轻声笑了笑,而后转了转杯口又凑过来继续道。 “当然不是不能理解无双姑娘的想法与改变。” “其实早先刚进入大理寺的时候,元芳对于零碎的任务也嫌弃得很,总认为老天让自己活下来的目的就是办大案,惩治那些无恶不作的权贵混蛋。” “可久而久之,便明白了天下间还是大案少些的好,总接触这种小任务,反倒会逐渐喜欢上被人所依靠的感觉。” “就像现在的那个小丫头,原本就是小案中一个极不起眼的寻亲任务,可谁知道在她的眼中,你的刀锋究竟能够给予她多么大的勇气与生存的动力。” “而稍后那些孩子被解救出来,你的刀锋又能给予他们多大的人生希望,又能为他们树立未来怎样的目标。” “如此才有了反抗的力量,不似无双姑娘这般怜悯,元芳的刀是利用生命的余晖照亮他人前进的路。” 莫名感觉眼前原本腹黑的李元芳身影瞬间高大起来,墨无双随之而然舒了口气,显然是同僚的理解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只不过李元芳却没能把握好这个时机...... “当然,相比较早先遇见无双姑娘,如今的你更富有女子的感性美,想来寻到归宿之后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 这原本是夸赞的话,许是李元芳早些便靠着这些花言巧语勾搭上了柳家小姐,可谁知墨无双闻言却是神色一怔,转而俏脸阴沉的忍不住颤抖起来。 “好你个李元芳!你意思...我越来越像个娘们了?” “好现象不是吗?最起码比早先那种野丫头更多了丝迷人的风味......” “当然,野丫头的时候也不是不好,最起码在交谈上远方觉得没有压力。” 若不是眼下还有任务要进行,墨无双真想站起身来给李元芳一拳。 毕竟心情因为大秦寺的猖獗本来就不好,再经由李元芳的话语,却莫名回想起了早先那三位神捕在酒楼中说过的话。 “那么你究竟认为自己是男人,亦或者是女人呢?” 闲言少叙...... 此时正值墨无双发呆反省之际,一侧李元芳却忽然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如此才将她的精神拉扯回现实。 “有人从大秦寺的后门出来了,你看看这人熟悉吗?” 闻言墨无双赶紧揉了揉眼睛盯着大秦寺方向那个佝偻的身躯,稍一皱眉便回应道。 “这个人是长安城中衣料店的老板......” “她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不清楚,只不过她是阿罗本一个非常虔诚的信徒,在探案期间少卿大人曾经见到过她给阿罗本通风报信。” 说着墨无双略作思索同时朝着李元芳扬了扬下巴。 “她还想把我介绍给她的孙儿来着,听说她家里的条件很不错呢。” “呵呵,无双姑娘又拿我开玩笑了,只不过她此刻出现在这里很可疑啊......” “情有可原吧,毕竟今天阿罗本去偷偷寻找天后,而且长安城内的大秦寺又三日没有开门,若是信徒会担心一些也挺正常的。” “更何况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强年纪,假如大秦寺真的被查处,只怕衣料店前面的青石街,我以后肯定不敢去喽!” 话落墨无双兴致索然的坐回桌旁,再瞧李元芳一副思索的模样,这便借着寒风饮下一杯清茶暖了身子。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以后再想去买衣料做衣服的时候可要注意点,千万别说自己是大理寺的人......” “嗯,我会和那个老太太说,元芳是墨姑娘的人,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优惠呢。” “我的人?这话怎么听着好别扭......” 随意打了个哈哈,李元芳这才回身坐回位置,直至二人相谈到日落西山之际,这才终于遥遥瞧见一只队伍自城门方向行来。 而在见到为首头马上的那个白袍老人,着实令观望的墨无双心底笑开了花。 乖乖,寺卿大人亲自查抄大秦寺,这下就算真的有人敢反抗,也根本不需要担心了! “启禀寺卿大人,今日大秦寺总址监察中并无可以情况!” 墨无双兴奋的提起罗小九来到寺卿面前,见后者微笑的点了点头,这才招手唤轿中人走出来。 “阿罗本大师,应天后要求我等大理寺捕快已然将您护送回了大秦寺总址,稍后内外检查的时候,还请您多多配合啊!” 第二十七章抢人 针对于大秦寺的战斗,出乎意料结束的非常迅速,正当墨无双等人准备押解在场的犯事信徒离开之际,却哪知随着不远处一道石墙坍塌,露出了一个通往地下的深邃甬道。 “墨神捕,这件事情里面有些蹊跷,你最好能够过来看一下……” 手下的捕快在打探过来到墨无双的跟前禀报,可谁知在一声轻咳后,却从甬道的漆黑阴影中由其他捕快搀扶出一位熟悉的身影。 “多亏了大理寺的鼎力救助,不然贫僧这副老骨头只怕是要毁在这不见天日的石牢中了” 闻言墨无双莫名感觉脊背一寒,当即扭过头来看向那身着麻袍的老人,却发现那模样分明与方才被捉走的阿罗本一般无二! 这下可算是真的邪门了...... “墨神捕,这大秦寺的地下是一座隐蔽石牢,当我们走下去正巧看见了阿罗本大师被锁在最深处的石壁上,所以才将他解救出来,只是不清楚下一步应该怎么处理才好,故而在此希望墨神捕明示。“ 这个问题同时也问到了墨无双的心坎中,待看见阿罗本一副孤苦凄惨模样,只得抿了抿樱唇暂且做下决定。 “叫几个捕快护送阿罗本大师随同去往大理寺协助调查,待见过了寺卿大人之后再做决断吧。“ 话音刚落,忽有一队人马来到大秦寺总址的门外,只听门板一声炸裂,便瞧见众多身着银甲的禁军兵将冲入院内,而后将押解信徒的近百位大理寺捕快团团包围起来!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勾结大秦寺的叛逆,将阿罗本大师关押在石牢中整整三年,现如今被我们捉到了现行,看你们这些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为首将领一副醉酒还未清醒的模样,由身侧部下搀扶到跟前时,瞪着铜铃般的虎目恨声盯向为首身着白裙的墨无双,却将后面要说的话哽咽在了喉咙处。 “我的个乖乖,这女娃娃可真俊啊!” 傻笑着搓了搓手掌,刚想上前与墨无双搭话之际,多亏了身侧的副手有些眼力,这便赶紧拉住将领的袖子低声全劝道。 “将军,这些人和咱们接到的情报不一样啊,看他们的衣服分明是大理寺的捕快!“ “啧!你懂什么,这不过是那些大秦寺反贼的障眼法而已,就连阿罗本大师都被顶替了这么多年,冒充个大理寺的混球还有什么难的!“ “可您眼前的这位姑娘没办法假扮啊,毕竟她可是长安城内赫赫有名的墨无双,同时也是大理寺的八位神捕之一!“ “神捕?你说这一个小姑娘是神捕?那和老子谁官衔高?“ “这个...当然还是您更高一些,但他们背后的大理寺卿可是天后面前的红人啊!“ 听到副手这个回答,即便是醉酒有些痴傻的将领当即也明白了其中用意,只得再伸手取来湿布擦了下粗狂的面庞后,方才朝着为首的墨无双定神笑了笑。 “让这位墨神捕和大理寺的同僚们见笑了,方才在王尚书家吃纳妾的喜酒来着,没想到仓促接了调令前来此处,这才惊扰了已经办案结束的各位。” “对于方才的冲动和无知,改日雷某人定然前去向你们的大理寺卿亲自赔罪!“ 将领言罢,看着墨无双并未做声的模样,这便赶紧挥手叫了大批兵甲转身出了院内。 而另一边,墨无双左右观望着周围的禁军放下兵刃,这才肯松开了腰间的丹枫刀,可见到后者又招手叫人强行接走阿罗本,这便上前两步蹙眉拦道。 “既然这位雷大人知晓了是一场误会,又为何现在要插手进入大理寺办案,擒走这位阿罗本大师呢!“ “呵呵,这位...墨神捕有所不知,在你们大理寺前来这里抓捕扣押了大秦寺的叛逆之前,我们楚王便已经接到了大师被擒的消息,所以才连夜里叫我们从临镇赶来营救阿罗本大师出来的!“ “更何况楚王本就是大秦寺的忠实信徒,他的传教士被人捉了,您说王爷他能不着急吗!“ “再说了,你们不是已经捉到叛逆了,只要回去将他们交给二圣处置,一样少不了您大理寺的好处,故而让我们迎大师离开,这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这绝对是个非常市侩的将领,只可惜一套说辞在墨无双这边行不通,当即见她冷哼一声便震开了靠近阿罗本的兵甲,直引得为首将领面色并不太好看。 “即便是有人顶替了真正阿罗本大师的身份进行招摇撞骗,但其本身也涉嫌一宗大案,大理寺断不能让你们将他擅自带走!“ “诶呦!我的小姑奶奶,如果我们不是军令在身,你以为我们愿意趟这浑水吗?“ “最起码您要让我把阿罗本大师带走让王爷看了安心才行,过后你们寺卿怎样与王爷理论要人,都和咱们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何必在这里因为此事闹得不愉快呢!“ “那也不行,大理寺公事公办绝不能让你们把人带走,不然我回去也没有办法交代!“ 从心里墨无双有一种直觉,本身这次案件的背后远没有看着那么简单,只可惜李元芳他们已经陪着寺卿押解了一批的异士离开,故而此刻眼前的情况必须严阵以待! 话落墨无双不顾眼前将领有些恼怒的神色,挥手便让身侧的捕快将虚弱的阿罗本带离此地,可谁知异变再起,随着一顶八抬大轿落于院外,竟是走进来一个身着雕裘的魁梧壮汉,而身侧的将领们瞧见便回身一起拜道:“参见王爷!“ “哼,你们大理寺的人在近几年好大的威风,本王要的人你们不放,难道连拜礼都不会了吗?“ 楚王出场引得墨无双心里一突,无奈只得招呼其余人抱拳与眼前的楚王打了招呼。 “请王爷见谅,大理寺刚刚破获了大秦寺俘虏孩童案件,如今又寻到真的阿罗本大师,所以正需要回去与我们阐述事情的经过。“ “待到所有案件明了,大理寺自然会将阿罗本大师恭送回大秦寺内!“ 楚王听着同样深深剜了一眼墨无双的样貌,不过到底还是身居高位,故而并未失礼的坦然笑道。 “姑娘此话在理,不过眼下您看阿罗本大师的身体状况并不好,若是再与你们彻夜调查真相,只怕以他的年纪再难坚持得住了。“ “故而此次本王先请大师回府上歇息,若是大理寺当真需要了解案件的始末,不如来府内再与大师相谈,届时本王也会设下酒宴犒劳各位大理寺兄弟们这些时日的辛劳!“ 话落,这一次楚王并未理睬墨无双的阻拦,待一群兵将强行携着阿罗本坐上轿子扬长而去的时候,墨无双气得在原地硬是踩裂了脚下的青石砖! 这下关于大秦寺的案件,只怕要麻烦了...... 第二十八章金蝉脱壳 “你刚才所说都是真的?“ 夜半墨无双率领着其余捕快归至大理寺,来不及吃饭便赶紧冲到了寺卿的书房内阐述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而这话正是面色纠结的狄怀英所脱口而出的。 “废话,要是假的我敢跑这里和寺卿大人说嘛!“ 见到墨无双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狄怀英当即学会了沉默,只余下一侧的寺卿捋着胡子思索了好长的时间,显然也有些捉摸不透里面的情况。 “难不成是金蝉脱壳之计?“ 李元芳江湖经验较多,当即与在场众人讲述了早先江湖上为躲避仇家而施展的手段,再引入眼前情况看来,与所见的情况的确有着极大的可能。 “怀英,这件事情你怎么看?“说着寺卿点头将目光投向了一侧的狄怀英。 “启禀寺卿大人,怀英感觉要明白其中的玄妙,必须首先要明白阿罗本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然也不排除的确是其他人顶替了阿罗本大师胡作非为了三年,但是前提我们要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才行,再者就算眼前的阿罗本真的被秘密关押了三年,也不能证明他没有做过俘虏孩童作恶的事情。“ “而这一点,怀英认为与七年前少卿所破获的冉彪一案有着直接的关系,正像怀英前去庐州所见被焚毁的牢房内,便有着大秦寺放走重犯冉彪的嫌疑。“ “哦?冉彪?你是说七年前被大明宫强行撤去案底的那个人?“ 很明显寺卿也感觉到里面有些不对劲,并且从时间与此次案件的特性分析,七年前冉彪异术的爆发兴许与这个大秦寺也有着一定的关联。 亦或者他就像如今的林如梦一样,侥幸逃出了大秦寺...... “没错,当时怀英与元芳一同前往庐州的时候,想必您也听说过有鬼轿出现的传闻,而且听闻早先无双姑娘协同林如梦在经由大秦寺归来之际曾经也遭受过攻击,如此来说大秦寺依旧是最具有嫌疑的对象。“ “更何况,能够制造幻境的那个异士经过少卿监察过后,已经确定了没有鬼轿高手的那种能耐,这也说明眼前大秦寺的这些信徒,并不是他们所有的积累。“ “至于后来无双姑娘前来禀报南城的楚王挺身而出保下了这位受难的阿罗本大师,那么问题是大师被人关押的消息究竟是怎样传了出去,并且时间与大理寺调查如此契合,这也让人非常疑惑。“ “再说最后一点,同样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怀英以为,阿罗本此人倘若真的如李元芳所说用了金蝉脱壳,那么定是借由大理寺这次来搜查的机会做了些文章,而我们反倒成了处理他顾虑的工具......“ 虽然不想承认,但墨无双不得不说在这个楚王救走了阿罗本的时候,她的确能够感受到被救走之人身上窃喜的情绪,甚至她一度感觉是自己中了人家的圈套。 难道重新开始调查这个阿罗本大师还没来得及隐藏的马脚?看寺卿的模样已然不太可能了。 “这件事情在天后那里已经落下帷幕了,如果再说因为怀疑这个阿罗本而继续调查,你们应该清楚会发生什么......“ “不过好在大秦寺总址的孩童已经营救出来,至于阿罗本一方面也绝对不会再走这一条道路,如此来说大理寺也算是完成了天后指派的任务,只需要将这个顶替了阿罗本的叛徒上交便万事大吉。“ 话落寺卿环视一周,除了少卿表情平静之外,很明显墨无双三人的神色都不太自然。 不过好处是之前在此栽了跟头,那个阿罗本就算是再傻也绝对不会重蹈覆辙了...... “所以在老夫看来,结案继续暗中观察这个阿罗本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沉默代表了同意寺卿的意见,只待墨无双等人再离开书房之后深深吸了口寒夜中凄冷的风,这才默不作声的转头前往了各自住处。 而在墨无双刚刚推开房门的时候,入眼正是桌旁刚刚睡醒的香菱姐和已经冰凉的饭菜...... “嗯~这么晚才回来,不是和狄怀英他们一同出去吃庆功酒了吧。“ “呵呵,那有什么庆功酒,说到底这次大理寺被人给耍了......“ 墨无双苦笑着坐回到桌前,许是感觉腹中有些饥饿,便不顾香菱阻拦端起冰凉的饭菜。 “这话是怎么说的呢?明明方才还听到寺内捕快说你的勇敢呢,怎的这一会儿就愁眉苦脸的了。“ 闻言墨无双便将今日所遇见的事情与香菱说了个明白,且见后者眉心逐渐皱紧,这才稍作迟疑的叹了口气。 “金蝉脱壳,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早先陆雪瑶所做的事情了,当时她就是想借着我入土的事实掩盖自己的身份,并且利用闲暇的时间学走了噬灵金蛊的炼制方法去行凶作恶。“ “再由你这么一说,会不会跟这个相似,起因...就在阿罗本的不老丹上面啊?“ 此番言论倒是给墨无双提了个醒,为何要捉捕孩童去做实验,早先林如梦所展现的梦境便已然说明,兴许里面所描述的丹药便正是所谓的不老丹。 而就像早先阿罗本便与墨无双说过,这个丹药只剩下最后一步便能够完成...... “就像炼制金蛊一样,我不认为他努力了六十多年的东西会这样轻易的放弃,又或者是说我们捉拿的那些孩童本来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曾经被仇恨所蒙蔽了双眼的香菱对这里面的事情看得更加透彻,在与墨无双说罢便拂袖收拾好了桌面的战场,而后在离开的时候又回头朝着屋主人笑了笑。 “当然,这些有可能仅仅是猜测,也说不定他是把丹药搞砸了,所以害怕二圣怪罪才利用大理寺的捕快演了这出戏吧!“ 没错,不论从哪个方向来说,这个阿罗本都是一个十足的老狐狸...... 墨无双感慨之际唤罗小九关上了门窗,而后这才伸了懒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终于再次陷入了梦乡。 看来想要知晓事情的真相,还需要继续打探一下阿罗本的底细了...... 第二十九章不老丹 清净儒雅的楚王府后院,伴着奇石飞雪与流水鸟鸣的声响,阿罗本正悠闲打理着院内的盛景盆栽,而身侧却跪了数名大秦寺遗留下来的信徒...... “大师,昨日我们那些被捉去大理寺的同胞们,您看可以求他们放出来吗?“ “毕竟他们可都是您最忠实的信徒,曾经甚至为了大秦寺奉献他们的灵魂也在所不惜。“ “可如今被关在那个不见天日的牢房内审问,这是在玷污他们对您的信仰,同时也是在考验大秦寺的底线!“ 闻言阿罗本并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只是理了理寒梅的枝叶,再转手接过一侧信徒递来的花洒,这才负手叹息缓缓道来。 “关进去便关进去了,毕竟大秦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总该要给大理寺和二圣一个交代,再者说要真的是没有任何嫌疑,相信以大理寺的名誉应该会将他们再放出来的。“ “所以神通过这件事情再次教育了我们,人一定要学会擦亮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事物,千万不要被一时的利益蒙蔽了自己的良知。“ “不然前功尽弃不说,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话落,余光中正有楚王府护卫引进来两人身影走向院内,当即阿罗本眯了眯眼后挥手叫周围人散去,这才将左手覆于拳上扬声笑道。 “二位由大理寺前来的大人可让贫僧好等啊!“ “在此阿罗本谢过二位大人昨日的救命之恩!“ 说罢阿罗本弯腰行了个大礼,直惊得身侧前来的狄怀英赶紧上前搀扶住老人的身子,而后这才请坐在石桌旁松了口气。 “大师何必如此谦虚,我大理寺昨日不过是奉命前来查看大秦寺异状,没想到机缘巧合下救出了大师,所以莫不如说是您对于神明的诚心改变了自身的命数吧。“ 狄怀英说着余光让一侧满不情愿的墨无双上前两步,而后朝着阿罗本再笑了笑。 “更何况昨日是这位神捕负责的清剿任务,在下狄怀英仅仅是跟随着查探现场而已。“ “哦?想不到这位姑娘竟然是一位神捕,这可当真是应了英雄出少年的一句老话啊!“ “只是不清楚这位小姑娘如何称呼?“ 好一个老狐狸,明明早先叫自己无双姑娘叫的亲近,没想到转眼就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模样盯着墨无双,而后者分明从阿罗本大师的眼底看出了一丝嘲讽神色! “拜见大师,小女名为墨无双,虽然如今身在大理寺做神捕职位,但少年英雄这个称呼是断不敢应承下来的,毕竟这位狄大人心里清楚,往日中我一直都是个招灾惹祸的主儿。“ 寻张石凳坐下,墨无双再瞧着阿罗本,只当是第一次见面的情况。 而后由狄怀英接过了仆人送来的茶水与果盘,这才开始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二位小友可是不清楚,这三年都被困在石牢中的痛苦啊,每日除了面对着石壁上的禅言祷告,余下的时间就是盯着洞顶的窟窿数着日升日落,春秋轮转在那里分明是一个折磨人的利器。“ “特别是透过石壁那声声孩子的哭啼,更是让贫僧的心里日夜在滴血啊!“ “若是我主知晓那混蛋做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就算天打五雷轰都叫作应有的报应!“ 话落同时,阿罗本的面色看似颇为激动,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下由信徒安抚方才舒缓过来,直引得狄怀英与墨无双二人面面相觑,从动作中找不到丝毫的破绽。 “二位大人,请你们今日回去吧,大师他昨日刚刚被营救出来,所以在身体上......“ 信徒劝告的声音还未落,只见阿罗本抬手止住了后面的说辞,而后这才喘了口气继续道。 “其实说到底,这个错误也是贫僧一手导致的......“ 话有转机,狄怀英闻言赶紧侧了耳朵做倾听的模样,而后这才见到阿罗本眼底闪了闪又言。 “当年那个信徒跟随在贫僧身旁,平日中一直在琢磨着不老药的炼制,因为从草药中提炼进入了瓶颈,所以贫僧曾经做过一个假想,引起了这个不孝信徒的关注。“ “你们说年轻的孩童在摸爬滚打中,不日就能恢复健康与活力;而老人若是稍稍碰到一点便会骨断筋折,情况严重的便会直接驾鹤西去,那他们之间的差别是在哪里呢?“ “因为年轻人血气旺......“ 狄怀英不了解阿罗本的想法,眼下只得试探性的问道。 “没错,年轻人的血气旺,导致他们在日常中一直可以担负着较大的活计,那么如果把年轻的孩童血气移到垂暮之年的老人身上呢?“ 墨无双听到阿罗本的话皱了皱眉,显然接下来的消息不会让她好受。 “这仅仅是个假设,可贫僧的信徒却是当了真事......“ “将贫僧关押在石牢的这段时间内,他陆续擒来了不知道多少孩童用来做不老药的药渣,一批接着一批,逐渐偏移了早先贫僧所设立的目标,导致今日被大理寺捉拿的恶果。“ “可最后呢,无非还是因为血气不足而导致不老药无法制成,而此刻却早已是骑虎难下了。“ “难怪当时你的信徒说还差了最后一步便能完成,原来是所谓的血气不足问题还没能攻克。“ 墨无双看着阿罗本满面惋惜的模样轻声笑了笑,而后却又凑过脑袋问道。 “假如,用妖兽的血气不就可以达到所想的目标了?毕竟他们有的能活上千或是上万年呢!“ “呵呵,这位墨神捕想法自然也在那叛徒的意料之中,只可惜妖兽的血气与人无法契合,即便是服用下也只会让身体迅速崩溃,无法达到他所想那完全交融的情况。“ “所以说长生不老的丹药本身便不可能炼制成功,您的那位信徒可算是真的走入了一条不归路呢。“ 墨无双话中也透着丝不屑的情绪,刚想转移话题套阿罗本的话时,却哪知对方的眼底又闪过一道寒芒,令墨无双的心底直升一股寒气通入发梢! “这话其实也不能这么说,世间万千大道,无一不至巅峰。“ “他若是能够寻到传说能够让人与妖融合的法门,未必练不出这枚长生不老药。“ “而这法门的关键,恐怕...只有传说中的半妖之体才能做到吧......“ 说罢,阿罗本那仿佛看见珍宝一般的目光锁在墨无双身上,好似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世。 第三十章老太 “狄怀英,我感觉这个阿罗本下一个目标是我......“ 归去大理寺的途中,墨无双几经沉默过后,终于止不住心底的焦躁朝着一侧的狄怀英低声道。 “刚才他说的那一番话,显然是已经调查过了你的身世背景,并且从侧面也阐述了自己是用了金蝉脱壳的证明,只不过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仍旧无法对其进行捉捕。“ “甚至可以说,方才既然他敢当着你的面前说出来,其本身就是在挑衅大理寺的权威。“ “所以迟早有一天,他会被绳之以法的。“ 狄怀英自然关心此刻墨无双的情况,且见她在身侧情绪低迷的模样,便在路过的青石街上买了串早先喜爱的糖葫芦讨好他的无双姑娘。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吃这些东西吗?“ “嗯...但是怀英觉得,你吃了这个一定比没吃来的心里舒服。“ 狄大人谈话的水平进步神速,当即墨无双面色一怔,这便伸手拿来糖葫芦舔了舔,果真甜滋滋的味道浸透了舌尖,让她的心情舒畅不少。 “看不出来,有朝一日你怀英小受也学会安慰别人了,不过想追老娘还是省一省吧。“ 听到墨无双的顾虑仍旧引得狄怀英有些哭笑不得,待理顺了思绪这才继而再解释道。 “至于阿罗本方才的挑衅,怀英待回到大理寺过后会与寺卿大人商讨,至于无双姑娘只管在寺中正常生活,怀英担保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老兄,就你身上的那一点本事,怎么担保我的身边不会出现意外?“ “难道十二个时辰有人贴身保护吗?“ 讲道理,墨无双此话其实就是想开一个玩笑,另外假如真的有人守在身旁,那也应该是胜率最大的少卿才对,可是想了想夜里莫名会出现的灵异事件,墨无双宁愿躲在角落中一个人休息。 “兴许真的如无双姑娘所言,有个人贴身保护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只不过不会是少卿大人才对。“ “不是少卿?“ 墨无双仔细想着大理寺除了寺卿大人便只余下少卿最厉害,若是排除了她就只剩下...... 想着那位腹黑的兄弟,墨无双没由来的感觉脊背发凉,若是当真让他进了屋子,只怕当夜便会被强迫着出现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狄怀英,如果你要是敢让李元芳进入我闺房一步,我可以保证第二天将你扒光了挂在红颜情谷的顶楼招牌上,让往来的宾客在你身上肆意发泄,而且还不收钱!“ “我的亲娘啊!“ 看着墨无双的阴狠的面色,狄怀英没由来的感受到了最开始相见的那股恐惧,当即打了个寒颤过后便赶紧挥手解释道。 “我说无双姑娘,你这一个个阴狠的主意都是怎么想到的啊!“ “另外莫说那李元芳做事不受控制,就算他真的有能力保护住无双姑娘,我也不能让他毁了无双姑娘的清白啊!“ 说道清白二字,狄怀英的面上莫名一红,想来又回忆起了李元芳强吻的传言,再映着无双姑娘逐渐漆黑的面色刚想继续解释,却哪知身侧传来了一位陌生老太的嗓门声响。 “这不是大理寺的无双姑娘吗?怎的今日又出来散心,然后...你身边的这位是相好?“ 无需多言,本卷书中仅有这衣料店的老太才会如此八卦,当即墨无双拍了拍额头后悔走入这条青石街的同时,这才扭过头来朝着正出来开张的老太尴尬笑道。 “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要误会啊,这只是小女在大理寺的同僚而已,和您所谓的相好可是不一样的!“ 话落,墨无双映着日上三竿的时辰,看着眼前此景却在心底生了丝疑惑...... “您今日怎么开业得这么晚啊?“ “唉,还不是这两天大秦寺方面闹得,今日清晨过去探望了被救出的阿罗本大师,这才刚刚回来不长时间。“ “那可是楚王府啊!他们能让您进去探望阿罗本大师?“ “瞧瞧您说的,想当年老太婆也算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如今哪个官宦夫人身上的衣服不是这里做的,要是想进去王府看看能有什么可拦的!“ 话落,老太明显看到墨无双起了丝兴趣,这便又招了招手唤墨丫头进来,而后狄怀英便尾随着进入了这间他极少接触的店铺。 “怎么样?这些布料好看吧!“ 趁着老太去准备茶水的功夫,墨无双凑到狄怀英的身旁碰了碰,看表情已然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后话。 “您放心,我就算看上了这些布料,拿回去怀英只会做成男装......“ 一句话止住了墨无双惯用的玩笑话,无奈坐回桌前这才等到了老太沏茶归来,并且看似亲善的朝着观望的狄怀英招了招手,如此三人这才入了座位。 “这位想必就是传闻中抄了大秦寺总址的狄大人吧。“ “哟,想不到狄某竟然还有这份殊荣,能够引得您老人家认识。“ “你这孩子的小嘴真甜,哪有什么殊荣不熟荣的,说到底老太婆请你们进来吃茶主要还想向二位道谢呢!“ 说着老太又端了一碟香豆在桌上,深深叹了口气过后,这才朝着墨无双的方向看来。 “昨日其实暗中通报给楚王消息的人是老太婆......“ 出乎意料的谈话险些引得狄怀英将香豆卡在嗓子眼,直引得墨无双一阵慌乱过后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老人家不用解释,其实无双在昨日看见您从大秦总址出来的一刹那,便已经只晓得八九不离十了。“ “唉!说实在话,除了楚王府的那个大夫人,老太婆真的不知道应该求谁更好了。“ “毕竟,昨日例行去大秦寺总址烧纸人的时候,借机听见一处井口传来了阿罗本大师的求救声响,那种四处皆敌的感觉你们哪里感受过。“ “更可怕的是,今早大理寺传出的通报更是让老太婆心慌啊,真没想到这大秦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着老太取出绢布擦了擦眼泪,墨无双与狄怀英相视一眼只得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 “您老莫要再担心了,现在真的阿罗本大师已经被解救出来,大秦寺以后还是您所向往的那个模样,再也不会出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了。“ “不会的,你们根本就不懂。“ “阿罗本那个老头子就算是掩饰的再好,老太婆也能够一眼就看穿他的把戏,毕竟大秦寺的阿罗本其实从未更换过......“ 第三十一章提审 漆黑深邃的地道,昏黄摇曳的火把勾勒出此时大理寺牢狱的大概轮廓,映着每一间牢房吹入的飞雪和石壁附着的冰霜,任谁都不会感觉此地是个舒适的地方。 可谁知偏偏今日有两位大人申请进入牢房内提审犯人,引得身着厚重棉衣的狱卒打哈欠同时,只得携刀护在监牢的大门处忍不住四处张望。 “头儿,您说今天有人要来咱这个地方提审犯人?莫不是与前天被捉住的那个假的大师有关吧!“ “废话,就咱这个破地方,小偷小摸的人家能专门过来进入牢内提审吗!“ 对于部下的提问,牢头明显感觉有些头颅发涨,再三呵斥之下映着鹅毛大雪总算是依稀看见了两人前来的身影,这才赶紧将酒葫芦藏的深一些,而后上前拜礼扬声道。 “大理寺驻守牢头柯良向二位大人请安!“ 话落牢头躬下身来,用余光打量着逐渐清晰的人影,当即神色一怔便呆滞在原地,半张着嘴却是半晌都说不出下文! 这可当真是一对世间难寻的姐妹花啊! 且说其中那身形窈窕,腰间持刀的白衣仙子,单单是离远瞧上一眼,便能感觉到如春风化开冰雪一般,那股透出来的活力与仙气着实滋润了牢头浑浊了大半辈子的眼球,若是如今再走入红楼内只怕再难看上其他女子了。 而另一位着青衣的佳人,虽然形态与相貌比之身侧的女子单薄一些,但是那种添喜郎墨韵的儒雅的气质却让男人更加有征服的欲望,再伴着风雪中摇摆不定的身形,牢头打心底恨不得赶紧上前将佳人抱起,免得再继续遭受了这份罪过。 “咳咳!敢问二位可是打大理寺前来提审的大人?“ 自打半年前在长安城内出现了大理寺遇袭事件,早先归在寺中的牢狱便已经单独设立在城外,虽有大理寺牢狱的头衔,却俨然不像以往那样密切的联系了。 更何况在牢头的眼中,大理寺会前来的只有那些居于高位的评事与捕快,如今这两位姑娘的身影明显让他有些捉摸不定,所以又扬声问了一遍。 “所言不错,我二人此次前来正是要提审前两日在押的大秦寺嫌犯,还请牢头帮忙选一间舒适整洁的屋子,怀英在此感激不尽。“ “嘿嘿,两位姑娘出城走到这里不易,不如先进了牢内休息一会儿吧,待几个小子去拿了暖身的酒水和暖炉,咱们再提审里面的犯人不迟!“ 本来想着,提审犯人的任务交给了两位姑娘,那定是背后有厉害的人物在撑腰,只待往常套路伺候好了二位主子,说不定以后也能离开这个阴森的地方,甚至在大理寺还捞一个捕快当当。 可他哪里想得到,这一句话竟是险些令其中一人暴跳如雷...... 两位姑娘!这话听在狄怀英的耳中如针扎一般,若说墨无双讨笑自己也就罢了,怎的如今这牢头的眼光差成这般德行! 牢头话落便见到狄怀英的面色一暗,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却听见身侧那白衣仙子捧腹笑道。 “我说这位老兄,您的目光当真狠辣,连近些日子混得风生水起的狄大人都不识得,甚至还将其误以为女儿身,若是传了出去定叫坊间百姓笑掉大牙。“ 话落惊得牢头赶紧揉了揉双目,仔细打量几分这才缩了缩脖子讨笑道。 “这位狄大人莫要见怪,放下风雪中看得模糊,所以才......“ “好了,牢头莫要解释,现在快些准备案堂提审嫌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此话听在牢头耳中只叹狄大人心胸宽广不为难自己,这便赶紧引路打开了玄铁大门,可谁知刚刚踏入一步便迎面袭来一股阴冷的寒气,透过狄怀英与墨无双的衣衫,直引得脊背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这间牢狱原为太宗皇帝在位时搭建,论基础条件远不如早先大理寺的那一座,可奈何不久前大理寺遭到偷袭,不得已只能在此临时借用一下,故而条件有些艰苦。“ 牢头再回头看二人并没有丝毫在意的模样,这便不作了声响直至引入最深处的那一间牢房前,看到了其中仍未褪下大秦寺麻袍的假“阿罗本“。 可惜了,他只不过是阿罗本利用过后抛弃的工具而已...... “二位大人,牢房内虽然有玄铁锁链束缚,但稍后盘问的时候还请多些注意安危,至于下官便不在此多做打扰了。“ 话落搓了搓手掌离开,不一会儿再叫了暖炉放在牢房旁边,这才完全消失在二人眼界内。 “关在这个牢狱中还不如送入天牢,只要是有些功力的人便可以用内力震碎墙壁上的青石,更何况这种玄之又玄的异士,单凭外面那些狱卒可没有本事拦住。“ 墨无双指尖划过玄铁所制的牢笼,许是说话声响惊动了角落中蜷缩的人影,伴着从窗口吹入的飞雪点在凌乱发丝上,这才抬起二人熟悉的面庞笑了笑。 “我认得你们,之前在大秦寺擒住我的捕快里面便有你二人。“ “只不过,这两天大理寺的人来了又去,该说的我早就已经说过了,现在又来查探我的情况,难道也是想从我身上寻到阿罗本大师的把柄吗?“ 说着好似嘲讽般的笑了笑,再目光中狠狠地剜了眼墨无双的俏模样,这便继续扬声诡异笑道。 “想得美,这一切事情都是我做的,包括拿孩子炼药,以大师的名义为非作歹,甚至亲手关押大师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不论你们过来打探多少遍,这幅说辞我会一直坚持到铡刀砍下来的那一刻!“ “不过还要感谢你们在我临死之际看到这样漂亮的姑娘,想必这些夜里睡梦中不会孤单了呢......“ 话落后放肆的笑声响彻牢狱,待墨无双恨目想冲进去给他来个痛快的时候,无奈狄怀英却在身侧伸手按住了自己。 “这人不过是死到临头嘴硬而已,无双姑娘不必与他一般见识,反正我们此次前来本就不打算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至于他的赤胆忠心,且让楚王府中的阿罗本自己琢磨去吧。“ 说罢余光打量一下罪犯已经僵硬的两根拇指,显然狄怀英确定了接下来要走的方向...... 第三十二章护卫 “大师,刚刚从大理寺牢狱方向传来的消息,请您过目......“ 依旧是那座清净的院落,阿罗本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正手执金剪梳理着雪中孤傲的寒梅,迎着面色焦急的信徒,当真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发生什么了,看你那一副焦急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僧身陨了呢!“ 阿罗本余光瞥了眼半跪在地上的人影,听声音似乎是因为被打扰了闲情雅兴而有些怒意,当即摆了摆手这才叫信徒详细读出信中的情报。 “今日晌午时分,探望过您的大理寺墨神捕和狄大人前去了城外关押着信徒的牢狱,听闻是为了打探消息过去的。“ “哼!但凡是那些提审大秦寺信徒的家伙,哪一个不是想着捉住老僧把柄,可他们又哪里知道信仰的可怕之处。“ 阿罗本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继续修剪着寒梅枝叶同时,却见身侧的信徒欲言又止,迟迟不愿意转身离去。 “大师,可问题是这二人在进去之后呆了足足两个时辰,甚至暖身的炉子都换了三批!“ 两个时辰?这可并非寻常得不到线索而转身离去的模样啊...... 阿罗本闻言神色一怔,指尖的金剪一个不留神剪断了雪梅的枝干,导致血红色的花瓣摔在雪地内,再也没有了含苞怒放的朝气。 “可有人听到里面究竟说了些什么?“ “启禀大师,那个牢头仿佛是受到过什么命令一般,并未将犯人和大理寺二人安置在讯问房间,所以我们的人也根本无法得知里面究竟交代了什么!“ “只有在送暖炉的时候勉强听见那个狄大人说道,不需要他开口说话......“ 不需要开口说话?这两个大理寺的人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明明是打探底细为何不需要自己的替身开口说话! 从前文大家可以知晓,这阿罗本乃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所以不论是谁若非没有绝对的把柄在自己手中,他从来不会将真正的底细托付给他人,更何况在阿罗本的眼中,为了苟活下去而出卖自己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哼!看来有些事情已然超出了我们早先的预想,若是再被二圣知晓底细,恐怕大秦寺便真的在劫难逃了。“ “那...要不然我们趁着大理寺没有注意的时候动手......“ 看眼前信徒做出抹脖子的动作,阿罗本已然清楚对方想要除掉牢狱中替身的想法,可若是那人真的被意外刺杀,自己才是真正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明日你去坊市内买些药,扮做狱卒将替身杀死过后,伪装成畏罪自杀的现场。“ “至于大理寺这一边恐怕已然得到了什么特别的消息,所以我们只能在大理寺禀报之前,收集到最后一样材料将不老丹练成,如此大秦寺的地位才能够永世不朽。“ “可大师,这最后一样材料究竟是什么?你一直不愿去提及,导致我们这些信徒根本无法行动啊!“ 抬起脚将落地的雪梅碾碎,阿罗本听后深深的叹了口气,极目望向云端却冷冷的笑了笑。 “不需要你们动手,伏笔早已被老僧埋在大理寺中了......“ ---------- 暖炉扑灭,自打从城外的牢狱归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映着天边夕阳落下的景色,墨无双正趴在饭堂的桌旁翻着饭菜,看模样丝毫没有食欲。 “不喜欢吃今天的菜就别吃,待会回到你的闺房内,香菱姐给你开个小灶。“ 左右观望其余捕快愤恨的神色,香菱解下腰间的围裙靠在桌旁轻声笑道,只不过这面色看上去却带着一丝粉红,想必是今日定然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了。 “我跟你说,多亏今天你和狄怀英不辞而别,导致李元芳独自待在寺内徘徊,如此我才能要他陪着我一同前往坊市间购置饭菜和布料。“ “哟!香菱姐,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主动,当然更没想到堂堂李大神捕就这样妥协了!“ “你还别提,要不是我威胁他晚上没有饭菜吃,以他那个倔驴的脾气才不会跟我去采购呢!“ 说归说,看着香菱姐满面幸福的模样,墨无双的心头没由来的一股酸楚,而后抱紧了身旁佳人的手臂喃呢道。 “你就这么着急想跟着人家跑了,明明说好会照料我一辈子呢......“ “傻丫头,你还真想着我会在身边守一辈子?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宴席,若是当真舍不得香菱姐,大不了以后随便让你蹭饭,不过前提是你要安家之后才行。“ “姐,你这还八字没一撇呢,至于想得那么远吗?“ 墨无双鄙视的神色看在香菱眼底,不过没有引起后者丝毫的不适,相反却轻柔的抚摸着眼前这位傻妹妹鬓角的青丝。 “傻丫头,女人这辈子就是喜欢幻想,从生到死,从进入洞房到归于尘土,从骨肉降临到子孙满堂。“ “每个时辰,每一天,每一个春秋,甚至一辈子她都抱有对于未来的幻想,原因就是她在男人身上赋予了期望,其根本就是因为她愿意将自己所有的真心抵押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听到此话在墨无双的心中可以感觉香菱的身上仍旧怀有传统女性的婚姻观念,不过叹了口气却又不得不为这种忠贞感到敬佩。 “所以说,迟早有一天在你意识到自己不愿意离开某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这种感情有多自私了。“ 说着自香菱的方向瞧见饭堂门口处,正有李元芳提着新买来的饭菜寻墨无双的模样,这便拍了拍傻丫头肩膀上前拦住了李元芳的好事,并且强硬的将他拖离此地,无奈墨无双只得摇了摇头丝毫不敢打扰这位大姐的好事。 可谁又曾想到,当墨无双寻至自家闺房的时候,却发现了狄怀英那纤细的身影正抱着被褥蹲在门口瑟瑟发抖的模样。 “你...蹲在我住处门口做什么?“ “额…其实怀英回去之后想了很长时间,既然无双姑娘不希望李元芳进行贴身保护,那么只有怀英担此重任才行了……“ “所以你抱着被褥究竟想要做什么?”墨无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在心底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住在你的房间贴身保护啊,反正早在古桥镇的时候你不就是这样保护怀英的吗?难不成您现在又介意与怀英共处一室了?“ “…好你个狄怀英,我现在看不出来你到底真傻还是假傻了……“ 第三十三章约法三章 墨姑娘的闺房说不上多么精致,当狄怀英抬腿走进去的时候却也瞬间发现了与寻常房间的不同。 香!一股犹如淡淡的幽兰香味弥漫在屋子里面,随着暖炉内噼啪作响,仿佛缠着舌尖带出一丝的甜意,转眼将狄怀英引入无限的遐想之中...... “狄大人,进来就进来吧,提着鼻子闻什么呢?“ 墨无双紧绷精神左右嗅了嗅身上,发觉并没有异味过后方才略带蹙眉,同时脸颊有些发烫道。 “兰生幽谷无人识,客种东轩遗我香。知有清芬能解秽,更怜细叶巧凌霜。“ “无双姑娘的房间干净不缀装饰,却从内而外的透出一股淡淡的幽兰香气,不知道您这暖炉中添了什么?“ 就像早先墨无双怀疑过狄怀英不傻,但此刻他却展露了远超常人的不解风情。 “想想你遇见过最好的香料吧,然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转身烧上一壶清茶,因知晓狄怀英喝茶的规矩,故而墨无双没有将糖霜等物一同下入茶壶中。 “无双姑娘这是起了藏私的打算,丝毫不愿与怀英一同分享这绝品的香料呢。“ 狄怀英看上去有些兴致索然,且在一旁见到墨无双有些僵硬的神态,只得捏着下巴再叹息道。 “可惜了,方差怀英还想在药堂点上一些,毕竟嗅到这个香味有种能够让人心态平和的感受,唉......“ “够了!你喜欢闻这个味道是吧!过明天你把我抗到药堂就能天天闻了!“ 此言一出,即便狄怀英再怎么不解风情也明白了香味的由来,当即面色白中透红,看上去比墨无双更加拘谨,甚至目光都不敢朝着倩影看来。 只不过,墨无双可不会让这个尴尬的场景继续下去,故而思索了半晌这才轻咳两声。 “你…跑到我这里做贴身护卫的事情,寺卿大人都知晓了吗?“ “知晓了,若是没有他老人家的同意,给我一百八十个熊胆也不敢和你同住一个屋檐下啊!“ “唉,我猜你肯定是把早先在古桥镇的往事和他说了,再经由一些人暗中运作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给我指派的护卫偏偏是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狄怀英呢?“ “难不成,寺卿大人早就烦你了,所以就盼着人家过来后让咱俩一块死呢……“ 墨无双此话一出,顿时引得狄怀英心里有些不愿意了,赶紧从腰间掏出那杆文曲判官笔来,这才于屋主人的面前晃了晃。 “七星判官笔是以当年身陨的泾河龙王神躯所铸,每一杆都有镇邪的功能,早先于古桥镇的时候你应该见过的,除掉火魁将还是多亏了它的帮助。更何况,前两日你又不是没看见它破开了异术的幻境,故而才把我安排到了无双姑娘的身边做贴身护卫。“ 听了狄怀英的阐述,墨无双心道这玩笑可开大了,要是哪一天被大理寺的其余捕快听说狄怀英做了自己的护卫,那可真是将脑袋塞入地缝的心思都有了。 “把你的判官笔给我看看……“ “额…这个恐怕要求恐怕无法满足姑娘,毕竟你身体里面流着妖血,于情于理你也算是它所针对的诡物。“ 天知道狄怀英说的是真假,大概是预知了墨无双夺宝叫自己滚蛋的场景,这便赶紧将判官笔塞入怀中,随后好一副紧张的模样。 “好吧,既然寺卿大人把你安排到了我的身旁,我也不能将你大半夜的赶出房门去。“ “但是咱们要提前说好,在此执行任务可以,但是必须要约法三章!“ 这约法三章可是一个老讲究,古代女孩若是遇见了情郎常以此作为二人之间相处的约束,以此来考验男方是否品行端正,同样对于情感的交流也更加纯粹。(大叔:墨无双你拔刀做什么?情郎?天地良心啊,刚才我可没说过这两个字!) “约法三章?“ “好!怀英做事从来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任务与无双姑娘的清白要紧,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吧!“ 讲道理,想当初在古桥镇第一次见到墨无双的时候,同一屋檐下的狄怀英都没生出半丝猥亵的主意,更何况在了解这位主子的品行后,其实狄怀英更害怕墨无双做了出格的事情。 当然,墨无双肯定想不到此时眼前狄大人的心理活动,不然抡起罗小九和他拼命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第一点,晚上睡觉你我二人以暖炉为限,绝对不许你有丝毫越过暖炉的迹象,不然当晚我便将你砍成数段!“ “第二点,护卫我的这段时间,更衣洗澡必须有所分离,另外绝不许窃取我的内衣晚上用作任何苟且的勾当!“ “还有第三点…就是再加上三条约束!“ 此言一出,墨无双余光瞥见狄怀英无奈的神色挠了挠头,只得摆了摆手又言。 “算了,反正三点便已经足够了,谅你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坏主意。“ “这第三点也是最后一点,绝对不允许你再提着鼻子到处闻什么味道!“ 说道此处墨无双总算觉得已经概括全面,这边且准备好字据令狄怀英画押之后,终于安下心来收拾好了床铺准备休息。 “那个,无双姑娘……“ “您看屋子里面只有您那一张床,怀英究竟睡在哪里比较好?“ 话落狄怀英余光瞥着罗小九惯用的狼窝中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只得咽了咽口水问到。 “反正刚才的界限就在那里,你寻个地方随便安置吧,实在不行睡在桌子上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腊月的青石地确实潮气很重。“ “那怀英这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兴许是白天的提审引得身子有些疲乏,狄怀英不再搭理屋内的主仆二人,刚想将铺盖丢在桌上的时候,却哪知墨无双闺房的大门忽然被推开,迎面走来正是准备给墨无双开小灶的香菱…… 我的姑奶奶!我怎么把香菱姐晚上要过来的事情给忘了! 墨无双猛回头,正见到香菱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左右瞧着自己与狄怀英,当即掩面一笑却朝准备解释的墨无双摆了摆手。 “别解释!你香菱姐懂的!“ 话落正见到罗小九缩狼窝中的模样,这便赶紧拎起颈毛丢了出去,转而顺手关上房门,稍后又贴着窗扇轻声问道。 “无双!明天你想吃红豆饭不?“ 第三十四章同眠 寂静的夜色笼罩了整座长安城,随着鹅毛大雪的飘落摇曳点在树梢,隔着一扇纸窗相距两三丈远,甚至能够依稀听见枝杈摆动的轻微声响。 不管正在看本文的您信不信,反正此时屋内因为紧张而失眠的墨无双总算是信了…… “别紧张,隔着暖炉另一边的不过是个丹阳院的头牌而已,说到底他应该喜欢李元芳那种高大威猛的类型才正常,对于现在我这种柔弱的女儿身应该……“ “更何况,狄怀英这人做事还是有很强原则性的,毕竟早在扬州时候那个西协美智子的反复勾引下都能坐怀不乱…估计八成是废了……“ “另外早先在古桥镇不是相处挺融洽的吗?事到如今怎么会在意起怀英小受来了?毕竟以他的胆量...什么响动! 锦被中墨无双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一声脆响引得她娇躯一颤,且小心翼翼的探头倾听过后,才明白是积雪压塌了不堪重负的枝丫,害得自己虚惊一场。 只不过,屋外枯木枝丫被压断的同时,也惊得暖炉这一侧的狄怀英身子僵了僵,稍作回头看到墨无双在床上并无动作,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裹紧了被褥。 “她不会后半夜反悔把我丢出去吧!第二天不会遭到罗小九那个丫头疯狂的报复吧!话说今天给她的丹药没有忘记吃吧!但愿明天我还能看到天边的朝阳吧!“ 想到此处忍不住叹息,许是狄怀英早先在门外等待墨无双归来而染了风寒,这便颤身同时吸了吸鼻子引得另一侧墨无双被窝中的娇躯又忽的颤了颤。 “怀英小受,刚才…你是不是又偷偷闻气味了?“ “无双姑娘,腊月里气候寒冷,怀英因为身子骨弱所以呼吸有些压抑,断不是您想象的那副猥琐模样。“ “毕竟,身在房间中您总要让我喘气不是……“ “哦,听你说的这么有道理,我就放心了……“ 话落墨无双轻抿樱唇没了声音,缩在被褥中继续胡思乱想片刻,却又听见身后桌椅有了响动。 “你现在又想做什么?“ “暖炉中的炭火不足,所以怀英想出去寻一些填补其中,不然等到火熄了屋内可就真的呆不下人了。“ 赶紧将身子翻过来,凭借烛火瞧见狄怀英裹着棉袍准备推门走出去的模样,墨无双没由来的感觉气氛实在尴尬,却又任凭了狄怀英外出取炭。 “墨无双啊墨无双,你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若是心中没有鬼又何惧与怀英小受独处在闺房之内,每每有一点的响动便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惊慌失措,哪里还有一丝男儿郎该有的模样!“ 深深吐了口气,趁着狄怀英不在屋内的时间给小兄弟的牌位上三炷香,可奈何低头看见酥胸在前,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勇气又瞬间被现状无情浇得干净。 “吱嘎!“ 房门被覆满积雪的身影推开,只待放下了木炭褪去棉袍之际,狄怀英颤着身子却皱眉四处嗅了嗅。 “大半夜的你烧香做什么?“ “求上天保佑,让你我二人能够安然度过此次劫数。“墨无双侧躺在床边背对着狄怀英心虚应答道。 “若是当真拜它有用,岂不是大唐山河内不会再有命案发生,如此还要我们大理寺作甚!“ 狄怀英轻声笑了笑,听上去好像颇为不屑的模样,只待填好了木炭过后方才回到桌上又裹紧被子缩成了一团。可不一会儿,墨无双却感到他又重新站起了身子,甚至屋内燃香的味道更浓了一些。 “你不是说你不相信这些东西吗?“ “求个心里安慰,如果真等到大秦寺的人到来,好歹能够给自己一个不退后的理由。“ “哦…我说…要是你真感觉在桌子上面睡觉太冷,睡在我的床上也不是不行……“ “再强调一遍,其实怀英并不相信…你刚才说了什么?“ 起先狄怀英听到此言并没有在意,不过在三个呼吸之后却猛然坐起了身子,伴一侧暖炉内传来的噼啪声,忍不住盯着床上休息的娇躯颤声问道。 毕竟狄怀英可没有想到,熟识的墨无双竟然如此大胆…… “我说你要是感觉在桌子上睡着太冷,睡在我的床上也不是不行……“ “那…那约法三章呢?“ 闻言墨无双明白了狄怀英话中的意思,当即面色一红便裹着锦被坐起了身子,而后一双晶莹的瞳子盯着后者恨声回应。 “我的意思是你狄大人睡在床上,我去睡在桌子上!“ “毕竟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是伤了风寒那该有多麻烦,又正巧我是练武的,一身的内力护体所以丝毫不惧这些寒冷!“ 说着瞧见透过窗扇的银光,自樱唇那飘逸出的薄雾,这便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怎么行!怀英的身子虽然薄弱,但好歹也是堂堂男儿身,如今若是让无双姑娘睡在桌子上求得独自温暖,以后被人得知岂不笑掉大牙!“ 话落狄怀英又重新将自己的被褥裹紧,苍白面色看在墨无双的眼底却莫名弥漫出一股大男子主义精神,引得她的心底更加纠结。 这可真是一头倔驴啊!难不成还要把他捆起来丢在床上睡觉? 再瞧着屋内桌上那瑟瑟发抖的人影,过了半晌墨无双终于下定决心再次朝着狄怀英轻声道。 “我说狄倔驴,这床左右看都还算宽敞,要不然你我一人一半如何?“ 讲道理,墨无双可不觉得自己这个举动算是在勾引人家,毕竟往事与逐渐放松的观念问题令她如坐针毡,此时叫狄怀英过来到底还是想淡化自己心中的芥蒂。 可此言落在狄怀英的耳中俨然变了味道,甚至紧张的攥紧了拳头,扭头又朝着墨无双的方向试探道。 “那约法三章的事情该怎么办?“ “除了第二条都算我白说,另外难道你还想让我亲自邀请你睡到床上吗?“ 说罢墨无双裹紧了被褥滚在内侧,而后者这才斗胆抱着棉被靠在一旁。 听着背后传来的均匀呼吸声与鼻尖浓郁的幽兰体香,狄怀英甚至能够感觉到隔着两层棉被传来的佳人心跳,只待面色火红裹紧了身子,却不知另一边与自己的模样如出一辙。 而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三十五章情局 我叫李元芳,原本昨日经历了一夜鹅毛大雪过后,待清晨的朝阳升起应该会迎来一个不错的心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打理仪容时总感觉印堂发绿…… “香菱,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突然便做起了红豆饭呢?“ 眼下还没到饭堂开门的时辰,不过既然答应了香菱帮忙打理饭堂的桌椅,身为大理寺现任第一神捕的我,自然不能当着众人的围观下爽约,更何况每日的饭菜还在这位姑奶奶的手里攥着。 当然前提要将今日准备的点心藏好,断不能再被这个女人拦住了追求无双姑娘的去路。 “和什么日子无关,我只不过是心情好而已……“ 香菱在院中见我推开房门问道同时,扎好了围裙用余光朝着院内落满积雪的酒缸扬了扬下巴,仿佛是在示意我去将它扛过来,无奈只得纳好干净的衣袍,伸手将这足有两百余斤的重物环抱至饭堂的屋内,甚至在落地时候能够明显感受到脚下的青石地为之一颤。 “我这可是用苗疆手法酿制的女儿红,即便是红颜情谷中最顶级的酒酿都没有这个甘甜。“ 此话听在耳中自然勾得心里直痒痒,当即伸手掀开了泥封过后,果不其然有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仿佛是酒香勾得口中干燥,再抬头更是瞥见成群睡眼朦胧的酒鬼从屋内探出脑袋,忍不住使劲抽动着鼻子。 “一缸酒只有在刚打开的时候最香,像你这么打开盖子晾着,只怕不长时间便会有人找你理论了。“ 香菱仿佛话中有话,一双丹凤眼盯在我的脊背上,当即忍不住掌心一颤便将塞子堵住了缸口,这才回过头来瞧紧了眼前这位香菱姑娘。 似乎…想喝到这坛酒没那么容易呢…… “往常这缸美酒你可是谁都不让动,今日既然要我搬来只怕您这件喜事来的非比寻常吧。“ “嗯!的确是了解了我一块心病,不过说起来此事与你还有些关系呢……“ 话落又是朝着我的方向眨了眨眼睛,似乎探得已然没了耐心的模样,这才在笑得花枝乱颤时补充道。 “当然,对你来说只能是喜忧参半吧……“ 仿佛烈焰烧灼着眉梢,又如寒冬逃窜的候鸟,不自觉心中的焦躁更甚,紧攥双拳看着香菱姑娘的模样,却仿佛又忽然明白了什么,毕竟在这段时间她的表现中,算上阻拦我追求无双姑娘之外,所谓的好事的大概只有一件…… “墨无双和狄大人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 “呵呵,看来你李元芳的心思还是挺敏感的,只不过在消息上始终慢了不少。“ “比如就在昨晚,你知道狄大人是在哪里过的夜嘛?“ 仿佛自丹田升起一股不受控制的内力掀飞了天灵盖,此刻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之后,急忙扶着一侧墙壁盯香菱的模样冷冷笑道。 “你别想骗我,以狄大人的那个胆量,他怎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不信你大可前去无双丫头的门前侯着,待仔细瞧见了开房门的人是谁再与我争论也不迟!“ 话落一挥手叫着她身边的莽子拉开了一侧的院门,再三示意之下我这才麻木的披上了衣袍,脚步略显凌乱的踏上了前往无双姑娘闺房的道路…… -------- 外面的天色不错,看模样在一夜大雪过后艳阳升起,暖了院落又点亮了有些清冷的闺房,而此时随着墨无双睡梦中喃呢一声,刚想翻身却不料背后有人挡住了自己,如此才惊得这丫头猛然睁开双目! 差点忘了,狄怀英那个混蛋昨晚就睡在床榻的另一侧…… 另外昨晚放松警惕睡着之后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吧…… 想着墨无双掀开自己的被褥朝里面观望,见到衣衫整齐的模样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狄怀英算是个正人君子…… 另外今天再找香菱姐在屋子角落中搭座床吧,晚上跟这货挤在一起睡觉总归不是办法,更何况昨晚墨无双自己也没有睡好…… 再打了个哈欠,无双姑娘好奇的探出头来瞧着狄怀英熟睡的模样,随着修长的睫毛抖动模样,当真怎么瞧都是个俏生生的姑娘模样。 只可惜,这位“姑娘“的身上携带着令墨无双位为之惊恐的凶器,更何况清晨在香气的刺激下,隔着被褥仍旧依稀能够透出些令无双姑娘熟悉的狰狞气息。 要不趁着狄怀英睡着把它剪了吧,要不然一直都感觉挺碍眼的…… 墨无双心底刚刚升起了这个邪恶的念头,却猛然听见门外传来敲门的响动,当即赶紧钻回了被窝中待狄怀英困倦的爬起身子,这才透过缝隙瞧向了去往开门的背影。 可谁想,门外之人可并非是叫自己去吃早餐的香菱姐…… “李元芳?你这一大早的杵在门口做什么?“ 显然狄怀英也还有些没睡醒,打量着眼前面色漆黑的同僚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股怒火酝酿在他的胸膛中,仿佛下一秒便能够将自己瘦弱的身躯焚灼怡尽。 “你…狄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元芳已经晚了?“ 这里?我出现在这里怎么了? 狄怀英左右观望着房间的布局,再瞧见床上墨姑娘蜷缩的身影过后方才回忆起来,此时的自己并非往常那般身处于药堂内休息! “元芳,有些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在此还请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不等李元芳示意狄大人给个回答之际,谁知另一侧的墨无双忽然从床上坐蹦起来抱着脑袋喊道。 “无双姑娘,你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的疯?“场面混乱得狄怀英有些手足无措,且听身侧李元芳冷哼一声过后便扭头离开了房门前,只余下屋内相见尴尬的二人冷清了半晌。 “无双姑娘,方才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显然看着狄怀英的面色并不太好,墨无双心知自己理亏只得耸了耸香肩。 “嘻嘻!我跟你讲,还记得香菱姐对李元芳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吗?“ “若是让李元芳误会了其中事情发展,而后再也不过来骚扰我的话,这于香菱姐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那你就不在意自己的清白了吗?“ “清白?从你第一天认识我的时候,感觉我对它重视过吗?“ 惦着脚尖下了地面,墨无双稍作打理下身上的衣衫,目光再扫着绯红面色的狄怀英过后却又轻声叹道。 “只不过李元芳的脾气实在太大,刚才那一声冷哼实在让人心里不太好受。“ “这个简单,你要是对谁生气的话,大可以在梦里将他当做真人宣泄,等到第二日清早醒来的时候,芥蒂自然不会再如前一日那么深了。“ “在梦里把他当做真人……“ 原本仅仅是狄怀英一句缓和气氛的玩笑话,不知道为何却突然引得墨无双摒弃了眼前的状况,转眼仿若悟到了什么,并且陷入了沉思中…… 第三十六章部署 “我跟你们说,这两日老太婆没少去探望阿罗本大师,同时他暗地里叫人去监视你们大理寺牢狱的事情,我也都摸索得一清二楚!“ 还是那间青石街旁的衣料店,此刻搭理好仪容的墨无双又被老太拉在桌旁讨论家长里短额同时,提到了关于大秦寺的事情,直引得老太不住的摇头叹息。 看模样,因为这些日子信仰的颠覆,令眼前这个已经年过古稀的老人有些不堪重负了。 “枉我当年那般信任阿罗本大师,相信着只要皈依我主便能够风调雨顺且合家平安,甚至等死后可以升入天堂得到永生。“ “可谁曾想到,他只不过是一个披着僧袍的刽子手,甚至连自己手下的信徒都会被当做破旧工具一般随手丢掉,更何况老太婆这种只会烧香拜佛的寻常老人呢。“ 话落拾起怀中的一块锦布,颤抖的擦去了眼角的浊泪同时,再看墨无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得牵过素手继续谈叹息道。 “无双姑娘啊,其实老婆子知道你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打探阿罗本大师的消息,根本没想着会与老太婆一同坐了这么长时间,于此也清楚挺难为你的。“ “不过有些心事,家里的子孙不明白,更不会理解。“ “而你墨姑娘又生的如此乖巧,故而心里的憋屈总想和你唠一唠。“ “更何况在你们大理寺将此案结束之后,老太婆也不想留在这个伤心的地方了,故而从此不再相见同时更思念你这知己,所以…到时候希望无双姑娘能送我这老朽一程好吗?“ 看模样眼前衣料店的老太一副孤苦无依的模样,再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过后,墨无双也难以割舍这份相识,故而答应了请求这才从老太的手中接来了一张锦布,上面刻画的正是城南楚王府的格局布置图! “这份地图是老太婆借着探望王妃和阿罗本大师的契机亲手画的,其中每一岗哨位的交替和阿罗本暂住的居所都标记清楚了,但愿你们在进去之后为长安城内数十万的信徒讨一个公道,同时也为老太婆这半辈子的信仰要个说法吧!“ 素手接过这份沉重的地图,墨无双面对着老太不住担保过后,这才启程回到大理寺的方向。 转而再将其递在狄怀英的掌心内,引得后者摇头同时也忍不住赞叹老太的胸怀与阿罗本这一次的穷途末路。 “有了这份地图,怀英有就九成的把握让阿罗本现出原形。“ “那还有一成的把握哪里去了?“ “意外,怀英害怕的是有人从中作梗,另外还有一些谜团没有解开……“ 搞不明白狄怀英的思路,此刻墨无双只待狄怀英没了吩咐这才继续道。 “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回房间休息了。“ 捶了捶肩膀,墨无双余光瞥着身侧面色有些泛红的狄怀英仿佛想起了什么,随后用手肘又碰了碰狄怀英的脊背,直引得后者慌忙一颤。 “赶紧找个人重新在房间里面搭座床,今晚我可没有兴趣与你挤一张床上,然后引得浑身不舒服了。“ “呵呵,无双姑娘说的对,怀英也正有此意。“ 狄怀英笑着答应墨无双的要求同时,眼角却闪过一抹不舍的神色,毕竟能与无双姑娘同眠共枕的日子转眼便烟消云散,说到底还是有男人贪便宜的小心思在里面…… 再辞去狄怀英过后,墨无双的确迈着步子寻到了自家闺房门口,待低头瞧见地面满是李元芳清晨徘徊的脚印过后,似是明白了后者心中的无助与彷徨,故而这才又转方向朝着饭堂去了。 “说实话无双师傅,早晨您是没看见香菱姐与李大神捕斗智的那一段,能让那位爷满腔怒火硬压在胸腔内的情景,莽子看了可是当真佩服香菱姐的伶牙俐齿呢!“ 赶紧为自家师傅收拾好了桌椅,还不等香菱端着饭菜过来,莽子率先便趴在桌子上朝着墨无双攀谈起来,只不过从不太自然的面色中,能够清晰的看出来此子打探消息的心思。 “昨晚狄怀英的确是在我闺房里面住的,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啊?…到底还是无双师傅爽快!怪不得昨晚俺一直听着旁边柴房内罗小九挠门的声响,没想到是师傅与狄大人嫌她碍事,所以才…嘿嘿嘿!“ 懒得与眼前的傻徒弟解释来龙去脉,毕竟李元芳经常进入饭堂与他接触,若是当真走漏了消息,难免会让香菱姐眼前的境遇更加难堪。 可谁知稍后等到香菱端着餐盘款款走来的时候,却盯了墨无双半晌轻声苦笑道。 “这事情中的真相,我已经告诉李元芳了。“ 听到此言,墨无双哪里还不清楚恐怕是狄怀英趁着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与香菱解释过,毕竟这厮实在是太过注重自己的清白了…… “为什么?香菱姐不是期待这一天很久了吗?明明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就这样任凭它流逝掉再让李元芳入了歧途?“ “因为,我看不得他伤心难过……“ 话落赶走了赖皮的莽子,趁着周围无人留意之际,香菱伸出玉指点了点不远处的酒缸。 “从你那里回来后,跌跌撞撞的跑到角落中喝光了我小半缸的女儿红,特别是一边喝一边嚷着你的名字,让满屋吃早饭的捕快们看全了笑话。“ 此言刚一落地,墨无双莫名想起了早先黄沙寨的刚子,毕竟想当初自己拒绝他的时候,那模样与如今的李元芳一般无二。 而墨无双起先还以为李元芳经历过灭门惨案之后,心理素质应该比较强来着,只是没想到…… “那个家伙可是说过,被灭门之后他滴酒不沾。“ “是啊,如今却为了你无双姑娘喝光了数十斤……“ “前提说好,关于他现在的这个状态,我可不会负责。“ 儿女情长的事情让墨无双感觉头痛,当即看见香菱红着眼圈的模样赶紧摆手道。 “至于怎么处置这个问题,我个人推荐学一下黄沙寨碧婷的手段,用你的真心迟早能够让李元芳回头是岸。“ “呵呵,但愿吧……“ 没有多言,香菱抿了抿嘴唇推过餐盘盯着墨无双,转眼便将方才的感伤丢到了一边。 “赶紧吃饭,顺便也跟我说一说昨晚你和狄大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七章布置 感情这东西真的很微妙,没有任何的规律与节奏,没有任何的原因与起由,仅仅是心灵刹那间的触动便可以令世人辗转反侧,甚至废寝忘食中仍旧惦念着那一刻的冲动。 亦或者说这些东西也并非得到了才是最好,恰恰犹如春雨点在干旱的心田中,方能提现它的弥足珍贵。 所以这种情感容不得一点玷污,便例如香菱放弃了这次大好的机会,虽然傻得可以但着实令墨无双有些刮目相看,同时也更希望二人能够走到一起,并非是因为心底的那一丝顾虑。 “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会不会只余下我这一个人守着大理寺,像少卿大人一样看着同僚的更迭,再也没有了能与自己谈心的同辈……“ 随着莲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又伴着夕阳西下时林中寂静的悲风,感叹过后只得裹紧了雪白的锦袍继续朝着闺房方向走去,而此刻隐约中瞧见了出入自己房间的忙碌身影,为首正是那狄怀英在指挥安排。 “正好无双姑娘回来了,你且进屋子看一下是否符合心意。“ 不由分说引着墨无双走入闺房,再一仔细打量过后却发现原本朴素的房间竟然大变了模样。 “原有床铺的位置稍微做了下移动才安置好简易的床位,另外方才怀英也让几个兄弟把暖炉的方位改动了一下,并且将无双姑娘的床下与暖炉贯通,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暖了身子不会受凉,再者添炭的时候也不会受到打扰。“ “其次屋内摆放了些安神的盆景,这样使得无双姑娘在休息的时候可以更快进入梦乡,甚至极少会受到噩梦的侵扰。“ 说罢扭头再瞧墨无双的模样,却发现后者眼中闪了闪,随后露出一副令自己有些恍惚的笑颜,仿佛那一刻心脏想要跳出胸膛,告诉面前佳人关于自己心底最美好的词藻,来表达所有的倾慕。 可狄怀英也知道,墨无双有意在躲避着自己,所以这一切他并未强求…… “你再仔细看一下,还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想要的,毕竟等这个事件过后怀英可就没办法再向寺卿大人申请人手装点房间了。“ 弹了弹两袖灰尘,狄怀英寻着木凳坐下休息的时候,这便又瞧见了墨无双端着两杯清茶在桌前,相视一眼却是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无言。 直至墨无双再次轻启贝齿方才缓解了二人之间的尴尬。 “想不到你怀英小受做事情想得挺周到,如果是往常女子只怕已经倾心与你了吧。“ “呵呵,可无双姑娘并非往常女子不是吗?“ “对呀,严格来说我还是个妖呢,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家伙,吃起来口感一定很不错。“ “那当真是怀英的荣幸,最起码有朝一日能得到无双姑娘的重视……“ 闻言墨无双面色忽的一怔,伸手拍了拍狄怀英的肩膀,这才面颊略带樱色的恻隐隐道。 “刚才那句话你不觉得羞人吗?“ 讲道理,墨无双不提还好,只待狄怀英听过面色一红显然是反应过来,如此正想解释方才自己话语间意思同时,却哪知在房门处传来几声敲门响,就这样打破了二人之间闲谈的氛围。 再回头正发现是李元芳抱着被褥杵在门口,好一副暗中观察的模样…… “元芳也没想到狄大人有朝一日竟然有这幅胆量与无双姑娘靠近乎,更没有想到此时就连床榻也准备好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早晨不还是一副颓废模样跑出去的吗,怎么这一会儿便恢复精神了?“ 此时按理说属于情敌相见,狄怀英自然护着墨无双倒退两步,而后一副炸毛的模样盯着李元芳,因为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位主可是专门为了破坏二人气氛来的! “看不出来吗?元芳这被褥都拿到门庭了,自然与狄大人抱着一样的心思保护无双姑娘了!“ “你得到寺卿大人的准许了吗?再者说这屋子里面只有两张床,根本没有你休息的地方!“ “嘿嘿,不过是朝着寺卿大人吹嘘了一些自己没有的本事罢了,所以被调来此处也是有着许诺才来的。“ “更何况,昨日屋内不还是只有一张床吗?难不成狄大人……“ 李元芳说着面色狐疑的看向了墨无双床榻的位置,更见到狄怀英面色腾地一红,显然已经知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你可不要误会,怀英的身子条件不好,昨晚唯恐伤了风寒,故而才与无双姑娘挤在床上和衣而睡的!“ “嗯…别人这么说元芳肯定丝毫不信,不过你狄大人这么说倒是无需怀疑。“ 话语中李元芳透露出赤裸裸的鄙视令狄怀英面色涨紫,而后转手将被褥丢在墨无双床榻上的时候,再次激起了狄大人心头的波澜。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吗?既然屋子里面没有了其他位置,那元芳只能学着昨晚狄大人的方法与无双姑娘挤一晚了。“ “放心,晚上元芳…大概什么也不会做的。“ 话落又是腹黑的朝着狄怀英笑了笑,这才拿起方才墨无双端来的茶水一口饮尽,却在余光中瞧见屋主人满面漆黑的模样。 “我倒是感觉你们两个晚上挤一张床更好……“ “和狄大人挤一张床?“ “和这野兽挤一张床?“ 二人异口同声之际互瞧一眼,却都忍不住颤了颤身子,转而朝着墨无双的方向使劲摇头。 “我一个女儿身都不怕,怎的你们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睡觉便扭扭捏捏的,难不成是做贼心虚,故而害怕夜里抑制不住某方面的冲动不成?“ 墨无双说着余光瞥向一侧的狄怀英,忽然想起什么便掩面继续笑道。 “另外早先狄大人去翠烟阁的时候比我价钱还高,若是李神捕揽在怀中睡一晚,那才是真的赚了呢!“ “呵呵,无双姑娘莫要再取笑我二人了,毕竟您不清楚我与狄大人曾在不久前做过君子协定,说是要一碗水端平,故而狄大人做过的事情元芳一样不能少!“ 这下可好,屋子里面又多了一头倔驴,正待墨无双不知该怎么赶李元芳的时候,正巧房门处又被敲响,三人聚目观来,却发现来人正是抱着被褥的香菱姑娘与化作狼崽的罗小九…… 第三十八章事发 “元芳,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启禀大人,我就躺在床沿上静静地看,至于上不上床休息您自己看着办。“ 事情已经明了,自打香菱抱着被褥进入闺房的那一刻,狄怀英与李元芳便注定只能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而且规矩颇多的香菱又在中间隔了一道帘子,使得原本还算宽敞的闺房瞬间拥挤起来。 更何况轻薄的屏障能挡得住视线却又拦不住声响,这让身处于另一侧的狄怀英和李元芳二人交谈中更加尴尬。 “反正你是练武之人,要不然你去桌子上面睡吧……“ “桌子被划在了无双姑娘她们那边,更何况罗小九正蹲在帘子前面,你要是有胆量你过去要啊!“ “再说了,咱们便如昨夜您与无双姑娘和衣而睡一般,如此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壮硕的身子平躺在床板上,在内侧只给狄怀英留了两尺左右的间隙,这令后者忍不住在渐暖的房间中抖了抖肩膀,而后再撇过头来看着罗小九威胁的模样只得老实的钻到了床铺上,用锦被将自己裹成个粽子模样。 “话说,罗小九那狼崽子被嘱咐蹲在帘子前面一晚上,等到明早起床的时候,以她那小妮子的性格还不让整个大理寺的捕快们都知道全了?“ “怕什么,咱们两个大男人还能做出点什么过分的事情。“ “又或者说,狄大人其实是在暗示元芳做些什么事情更好呢?“ 转过身子依稀瞧得见李元芳身上坚实的肌肉,狄怀英此时只觉得自己是遭到了报应,见状急忙又朝着墙角缩了缩,这才把脑袋彻底缩进了被子中,直引得李元芳见状沉声笑了笑。 “我说那边的,一个孩子就蹲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你们,这么聊天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估计是受到了小妮子的告状,李元芳知晓便不再开玩笑,只待时间过了两三炷香,墨无双这一侧终于听见了李元芳那渐起的鼾声,如此才将终于松了口气。 “好你个墨无双,上一次感觉自己吃亏的还不够多,竟然有胆量把李元芳放进了闺房内!“ “若非我留心看到了此处的状况,只怕好好的情郎又要被你勾了去!“ 暗中香菱伏在墨无双的耳侧低声训斥,感受着手肘部位碰触的柔软与淡淡处子的香味,墨无双久违的小心思又再次活跃起来。 “香菱姐,这李元芳是带着寺卿大人的任务过来护卫的,你感觉我有胆子把他往外面轰嘛!“ 说着墨无双抱住了香菱纤细的腰肢,将俏脸埋在怀中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再次套路了香菱的柔情。 “算了,此次事件实在突然,有我在这里还能为你当做阻拦,若是日后……“ “您尽管放心,若是日后这两个混蛋敢以此博取我的同情,必然让他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 “嗯,如此…你别蹭!你这样感觉有些痒痒的!“ “嘿嘿,几日不见莫名感觉香菱姐的身材又好了呢……“ “那是当然,有你拦在人家的面前,不做些努力凭什么把他抢回来…嗯~你这手怎么一点都不老实呢!“ “没什么,只是这广阔的胸襟让我想起了家的味道……“ “咚咚咚!“ 狄怀英与李元芳那边传来敲床板的声响打断了另一侧秀色可餐的景象,当即两女回神之际却听到原本应该睡着的李元芳压着声音道。 “二位姑娘,一个孩子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你们,这么做不怕教坏了她吗?“ “混蛋!要你管!小九就喜欢看怎么了?方才你不是也听得高兴嘛,怎么狄大人敲了床板你就变脸啦!“ “臭丫头!你胡说什么,我李元芳平生做事坦荡,怎会与你一同偷听两位姑娘的谈话!“ “切!看你装的挺像的,要是有胆量你就发誓看看啊!“ 罗小九此言一落,当即李元芳的声音便沉了下去,而后在香菱面色渐暗的时候,这才传来了李元芳中气不足的声响。 “好!我李元芳在此发誓,若是方才对香菱姑娘和无双姑娘的谈话起了半点窥觑的心思,就让天打五雷轰……“ 李元芳的誓词还未说完,忽的传来一声震天的炸裂响动,甚至墨无双可以明显感觉到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颤了颤,而罗小九却蹦起来指着李元芳大声呵斥道。 “看见了吧,这次是老天爷劈歪了,不然下一次你绝对没有这么幸运了!“ 真是发誓引起的炸响吗?根据窗外突然亮起的火光与往来捕快的嘈杂声响,这个回答显然并不成立。 “元芳,与我赶紧出门打探一下情况,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狄怀英从锦被中钻了出来,而后急忙赶往房门的方向,刚一拉开房门正巧见莽子的身影好似正要敲门的模样,而身后正便是一群整装待发的捕快举着火把朝校场方向跑去! “狄…李神捕怎么也在无双师傅的房间里面?“ “别废话,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要是知晓就赶紧告知!“ 李元芳的脾气大,见到莽子支支吾吾的模样自然来气,刚想上前在呵斥两句的时候,岂料香菱披着锦衣从内屋款款走来,这才止住了李元芳的怒火。 “诶…香菱姐也在……“ 好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弥漫在莽子面上,见得香菱羞愤的扭了扭耳朵,这才连忙摆手解释道。 “方才那一声震响是出自长安城外大理寺牢狱的方向,如今寺卿大人已经引领着其余捕快赶去抓捕逃出来的犯人,而俺则是被寺卿派遣通知无双师傅千万不要走出大理寺的!“ 话落莽子左右看看一屋子的人,稍作咳嗽过后继而道:“估计也要算上你们……“ “知道了,莽子现在赶紧去饭堂把林如梦那个小丫头带来,一路上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切记自己的命最重要,在瞧见此处发生战斗的时候,宁可缩在隐蔽处等待寺卿大人回来,毕竟接下来这里的战斗绝不是你能够插手的。“ 其实无需狄怀英多言,莽子自然知晓几人的套路,当即连连点头过后这才消失在了墨无双的闺房门口处。 “说实话,狄怀英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一些头绪?“ 李元芳瞧得出狄怀英嘴角的弧度,赶紧凑到旁边询问同时却见后者伸手挡开了自己的身子。 “这点不用你们管,反正过了今天之后,怀英打死也不要和你这莽夫同床共枕了……“ 第三十九章入瓮 不长时间,门外大理寺院内众多捕快的嘈杂声响渐渐隐去,伴着火光暗淡已然重新归于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夜晚中寒冷的风吹入了闺房内所有人的心底。 而后李元芳在狄怀英的示意下合好了门窗,转身便与在场几人聚在一团静静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袭来。 “无双姑娘莫要害怕,此处有我和狄大人守护,就算是再厉害的敌人也休想靠近你半步!“ “咳咳,李元芳你最好注意一点,除非是那些近身战斗的异士还能交给你处理,其他能力的大秦寺信徒你可丝毫不会招架,故而关键时候还是看怀英的文曲判官笔更好一点。“ “哦?难道元芳不会攻击施展异术的人吗?更何况狄大人的判官笔当真有传说中的那么灵验?不知道可否给元芳观摩一下?“ “当然不行!你当我傻啊,要是被你拿走该怎么办!“ 说着狄怀英赶紧碎步躲在香菱的身后,仿佛是找到了靠山一般朝着李元芳的方向拌了个鬼脸,引得香菱在场只感觉一阵好笑。 “真亏你们两个人在这种紧张时候都能够吵起来,难道一点都没有即将应敌的紧迫感吗?毕竟稍后过来的都是江湖传说中实力强横的异士啊!“ 香菱左右观望着李元芳与狄怀英较劲的模样,无奈摇头的同时忽然又愣了一下。 “话说,既然咱们都清楚大秦寺的那些信徒会趁此机会袭击寺内的无双姑娘,那为何寺卿大人会引领着捕快们一同去往牢狱的方向追捕......“ 还不等说完,忽然李元芳将手掌掩在香菱的面前,并侧耳朝着其余人做了个息声的手势。 至此在平静的闺房内,屋顶传来的吱嘎声响与院内琐碎的脚步声暴露无遗...... “大理寺的人马走了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没想到这边阿罗本还真的耐不住性子想提无双姑娘炼药啊!“ 当仁不让的李元芳率先护在房门处,只待门外的与屋顶的声音消失了,这才听见清脆的敲门声响,而后摆了摆手唤墨无双等人靠在房间后侧时贴门问道。 “来者何人?“ “桀桀桀!你们这些小子防备了这么长时间,不会不清楚今晚是谁来做客吧!“ 忽然门外刮起一阵罡风吹烂了墨姑娘的房门,而此刻李元芳转手拔出刀来的那一刻却发现眼前竟然伫立的是林如梦那个丫头的身影,这便在刀尖距离小丫头额前一寸时赶紧收手! “桀桀桀!这么心软怎么当上大理寺神捕的?“ “不过是个被人操控的小娃娃而已,即便是真的砍了也不会有人怪罪你的。“ “毕竟这样的傀儡,我要多少便能派出多少!“ 娇小的身影缓缓飘入屋内,由墨无双几人观望却发现看不见了林如梦的瞳孔,显然如上次一般被人控制起来,以免再犯下众信徒被催眠的事故。 而控制那人的声音,听上去分明像极了嚣张的阿罗本...... “阿罗本大师,这一次再发生这种事情后,你认为天后以及寺卿大人还能之前那般纵容你在楚王府胡作非为吗?“ “呵呵!说什么纵容,不过是都在等待着老僧的不老丹而已,既然捉住了这个女娃娃过后能够炼成此等灵药,天后又何必因为一个死人计较大秦寺过错!“ “要这么说,这一次你不打算再利用替身躲藏了?“ “呵呵!好你个狄大人,事到如今还想着套老僧的证据,不过你要是真的想明白里面的情况,我猜仁慈的主会在你们下地狱的时候告知的!“ 这个反派显然不会犯下话痨的毛病,更何况已经离开的寺卿等人在不长时间过后便会明白这是调虎离山的伎俩,故而时间紧急断不能再多做废话! 话音刚落,李元芳知晓其暗中埋伏的异士准备动手,当即后退两步又见屋顶坍塌下来,而后十数名身着黑袍的信徒伫立在废墟中,红着目光盯向了最后面被保护的墨无双! “上!活口一个不留!“ 此言在林如梦的贝齿中轻轻吐出,转眼那十数名信徒便化作黑夜中的妖魔朝着为首李元芳冲来,且见红的蓝的紫的绿的寒芒如利刃袭来,只待掌心短刀颤了两颤,这位第一神捕便冲上前去与数人缠斗起来! 江湖传言异术之流,攻击套路诡异多端,但凡身边不起眼的东西都极有可能是他们攻击的手段,故而每每遇见与自己实力相近者对战,从无武者获胜的记录! 不过好在李元芳的功法出身也不寻常,一时间刀光所过之处令信徒们无法近身,但同时各种驳杂的异术同样令他也头皮发麻! “呵呵!你这小子的功法不错,只可惜在这么多人围攻之下想要护着那个女娃娃,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娇小的身影嘲讽过后,转身闪过战场朝着墨无双三人的方向缓缓靠来,只感到一道虹光钻入后者掌心化成兵刃的模样,这便又嘲讽的笑道。 “持刀何用,说到底你会下手砍这个小丫头吗?“ “你不试试又如何能够知道......“ 墨无双余光瞥见李元芳的状况便明白无法指望,而身侧狄怀英不住朝着香菱身后躲藏的模样,更是让自己无法安心,故而只能持刀拦在“林如梦“的身前,刀尖抵在了小妮子的脖颈处。 “嘻嘻!真没看出来你无双姑娘也是个狠茬子。“ “只可惜对于这个小娃娃,老僧在以后还有些用处,故而只能现在便结束这场战斗了。“ 话落如一丝电光在“林如梦“的眼球中闪过,而在场墨无双等人脑中仿佛被巨锤敲击一般当场瘫软,只余下狄怀英手执散发着清光的文曲判官笔独立于众多信徒面前。 “原来狄大人是七星判官笔的持有者,难怪会受到天后如此注重。“ “看来稍后活捉了您,恐怕要对狄大人做一些无礼的事情了。“ 猜得出来,七星判官笔的持有者终究不是阿罗本能够招惹起的人物,但为了隐瞒其中事情的真相,只能在捉住狄怀英之后对其进行搜魂术,选择遗忘掉这段珍贵的记忆。 可眼前狄怀英的态度却并未看到丝毫的恐惧,在“林如梦“话落之后更是挺起腰板,在嘴角掀起了一丝弧度。 “要我看,你们只能止步于此了......“ “毕竟只有大师一个人的大秦寺,根本掀不起任何的风浪......“ 这样态度的转变自然令“林如梦“摸不到头脑,可房屋周边忽然亮起的火光与背后传来的闷响却让她的脊背发寒,只待缓缓扭过头来却正见到寺卿指尖把玩着一杆青玉笔,仅是一点便让阿罗本的控制瞬间拖离了林如梦的娇躯! “小老头,你恐怕是忘记了,老夫也是判官笔的持有人之一呢......“ 第四十章消弭 又是熟悉的昏暗地方,墨无双四顾徘徊中不断挥舞着手臂,希望能够碰触到能够让自己安心的倚仗,可令她失望的是,如上次一般依旧是独自面对这幅场景。 “我就知道该来的总归没办法躲避,如此倒是可以验证下少卿的经验与不久前狄怀英的提议......“ 想到此处,诡异的脆铃声响自黑暗中再次传来,伴着童谣与飘来的鬼童身影,紧张的墨无双做好了招架的准备。 -------- “狄兄莫要着急,少卿此刻携地图去了楚王府逮捕阿罗本,而此刻这三人的情况想必均能安然度过,毕竟他们经历过的磨难远比您想象的更多。“ 火光萦绕的大理寺院内,众多捕快镇守在石道的两侧陪着寺卿大人的身旁清点信徒人数,而另一旁狄怀英呆坐在石凳上,看着并排昏迷的三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眼前这种情况的确没办法,毕竟整座大理寺内仅有少卿大人会破解这种异术,但此时她的肩膀上有着更加重要的任务,故而在这一边狄怀英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三位同伴陷入噩梦之中。 “没有其他办法能够尝试吗?若是少卿今晚不能归来,只怕这三人日后都会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其他办法?“ 身侧安慰的捕快显然没了主意,不过在看到另一侧角落中蜷缩哭泣的林如梦时,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道到了一个颇为大胆的想法。 “有句老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这个丫头能够让狄怀英进入三人的梦境中,不知道可有什么办法破解这个僵局?“ 此言一处即便是不远处的寺卿都被吸引过来,在听取了这位捕快的意见之后明显也出了意动的神色。 “老夫感觉此种方法能够灵验,若是能让那个丫头将狄怀英引入几人的噩梦之内,再触发判官笔的护主将人带出来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只是...假若狄怀英也深陷噩梦其中又该如何是好?“ 寺卿说出心底的顾虑之后引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尽是没了主意,再过一炷香的时间狄怀英这才终于做好了决定的模样,同时目光盯紧了昏迷的墨无双。 “怀英觉得这方法可以一试,假如真的深陷其中便会操控判官笔退出来,静静等待少卿归来也不强求!“ “另外请君入瓮这个法子是怀英想到的,既然没有疏漏了这样的意外,于情于理都该担负起将这几个人救出来的责任。“ 说罢朝着角落中的林如梦招了招手,这边刚想朝墨无双的方向走去却被寺卿大人伸手拦住。 “无双姑娘这一边不用你着急,她的身上有少卿早先教导的方法,倒是另外两个先救起来再说吧!“ 不明白寺卿大人究竟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狄怀英再深瞧一眼墨无双的模样过后,这才来到了李元芳和香菱二人身边。 如果先救起李元芳有点怕他乱来啊...... 更何况,方才休息的时候那般对我,总该吃些教训才好...... 狄怀英想到此处朝着李元芳的方向坏笑,转身便朝着身侧的林如梦交代,这才随着逐渐席卷而来的睡意进入了香菱的梦境中。 -------- 典型的苗疆风土,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绿油油的参天大树,随一道霹雳响彻天际,一道狼烟自远处的村寨中伴着凄厉的惨叫升入云顶。 正在狄怀英发呆之际,却感到一脏兮兮的孩子与自己擦身而过,那怀中正抱着已经被雨水浸湿的药方。 很明显,这应该就是早先无双姑娘与自己告知的香菱童年...... 而此刻,那村寨中正在上演着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同样也是当年大理寺最羞于启齿的一段历史。 赶紧加快脚步追赶着前面的幼年香菱,直至村寨山门处足有三里,倚着门柱喘息同时狄怀英才发现,这一段历史远比自己所想象的要惨烈得多。 随处可见的尸体,不分男女老少躺在血泊中,有的甚至已经残缺不全,另一部分仍旧伸着手掌发出无力的哀求,仿佛是希望狄怀英能够帮助自己将下半身从井口捡回来。 而这种场景看得狄怀英脊背发寒同时,另一侧的小姑娘自然也呆立在山门处傻傻的观望着四周,想必是希望有个熟悉的大人能够让自己依靠,这样也好让自己发软的双腿能够走完接下来的道路。 不过这种手足无措的情况仅仅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香菱这便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甚至丢下了怀中的药方颤抖的朝着村寨深处跑去,直至来到一处草屋前隔着门板听到里面一群男人发出兴奋的吼叫。 而透过破旧的纸窗,香菱也看见了母亲临死前那不甘的目光,与几个男人的丑陋模样。 “门外那个孩子想必便是相传蛊王胡不归捡来的丫鬟吧!“ “看起来长得模样还挺俊俏,不如抓了与她家小姐卖到翠烟阁去换一些酒钱,这样方能去去蛊王娇妻惨死的晦气!“ “嘿嘿!我说老周这样好吗?若是现在不玩,以后再去翠烟阁点名可就没这好事情了!“ “哼!你一个莽夫又懂什么,我看这两个丫头的长相都是美人坯子,留到日后长大还能给自己当一个惊喜玩玩。“ “若是当真如你所说现在玩死,那才叫真的暴殄天物呢!“ “至于钱?嘿嘿!你们见我何时缺过!“ 话落五人自屋内将房门踹开,肩扛着陆雪瑶的同时也低头朝着香菱笑了笑,直吓得小姑娘伫立在原地没了反应,看着足有自己脑袋大小的手掌朝自己脖颈捉来! 而那原本明亮的目光中伴着泪水流出来的满是绝望...... “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样做还有没有王法了!“ 事不宜迟,但凡做噩梦被捉住绝对没什么好下场,狄怀英这边琢磨着反正是梦境,被揍了也感觉不到痛便颤抖着双腿拦在了五人面前,仰头看着高自己一头的莽汉咬着牙喝道! “呵呵!看来村里面的家伙还没有清除干净,但总有些傻子想不开又自投罗网了呢!“ 显然香菱这一边表现得十分惊讶,上下打量着狄怀英的模样不知所措同时,却见到那五人再朝着狄怀英拔出刀来,使出一招显然是要将其拦腰斩断! 可谁知此招刺激到了现实中的判官笔,随着青光乍泄同时将整个梦境驱散得一干二净,随着香菱朦胧中睁开双眼正巧见狄怀英伏在身侧一阵干呕。 想必如此血腥的场景与那一刀的威力足够狄大人消化一阵子了...... 香菱起身瞧见林如梦便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可刚想感谢同时,却见一侧捕快做出禁声的模样,而此刻狄怀英正蹒跚朝着面色惨败的李元芳方向走去...... 第四十一章噩梦 李元芳的梦境与香菱的噩梦不太一样,在狄怀英刚刚进入的一刹那,发现的竟然是一片热闹的场景,而身处庭院内往来的宾客对于狄怀英也熟悉,毕竟都是那一年李将军府灭门惨案所牵连的朝官。 故此显而易见,眼前的景象便是影响了李元芳一生的心理阴影...... “哟!这位小友也是来参加李少将军与柳家小姐成婚宴席的?“ “赶紧入座吧,稍后待花轿来到的时候,你就是想休息都不行了!“ 周围人闻言笑做一团,迎了狄怀英入座之际正巧见临侧乃是熟习的兵部侍郎张青锋,这下身子一紧只得点头答应了一声,再闲谈片刻便终于瞧见了八抬花轿归来的景象。 “没想到,从当年这幅排场来看,李元芳对于柳家小姐可算是极为重视的。“ 思索时狄怀英听见府内传来嘈杂声响,而后扭头才看到李元芳穿着一身红袍上了台前被一群人拥簇着喝道:“新妇子出来喽!“(新郎官赶紧把新娘子喊出来喽!) 难得一见李元芳露出了扭捏的模样,不知道为何此时的狄怀英反倒没有了捉急的性子,这一侧盯着青涩的李大神捕喊出催妆诗,方才捂着肚子险些笑得抽筋。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柳家小姐快快出来吧!元芳在此候了好长时间了!“ “呔!这李姑爷好不识趣,我家小姐难舍高堂,您还不赶紧过来将其背出花轿,难不成是等着我们请您过来吗?“ 闻言李元芳似是明白了套路,一拍脑袋便随着一群人的拥簇来到轿前,好说歹说将看似娇羞的柳家小姐迎了出来,这才继续了下面的礼法。 不得不说,虽然隔着白玉扇见不到柳家小姐的芳容,但凭借身段上那种添喜郎电子书的气质仍旧令在座的诸多宾客为之赞叹,特别是身着青绿色钗钿礼衣的模样,更是隐约透出一丝说不出来的雅韵。 只可惜...... 想到此处狄怀英忍不住为李元芳的往事叹息,再见新郎官三箭定乾坤之后,这才由新娘子进入了洞房,而李元芳开始与李老将军在宾客间敬酒,转眼便是过了一个时辰。 “看来时间是差不多了......“ 余光瞧见身侧的张青锋请辞离开席位,狄怀英这便也找了个理由混入李府后院,正查探酒醉的李元芳在何处之时,却透过一处房门听到了柳家小姐与李府大夫人的谈话。 “公婆,今夜元芳实在喝了太多的酒,故而让他在屋内好好休息一晚吧,至于那青帐便由如燕来守,这样倒也不算是破坏了规矩。“ 刚刚入门的儿媳这般乖巧懂事,这在身作公婆的老将军夫妇眼前自然讨喜,故而再三嘱咐之后这才继续招待起外面的宾客,等这一边柳家小姐扭头照料好了夫君,便终于携着物件出外面打礼青帐去了。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狄怀英见状自然不会放过! 左右观察无人留意之际便赶紧闪身进入屋内,看着床上睡得死沉的新郎官忍不住又叹息道。 “这次怪怀英害得你又回忆起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故而不求你醒来后会感激,但在此怀英知晓你能听得见,所以想告知你一句。“ “柳家小姐是个知道疼你的好女子,谁也都知晓你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往事已成过去,莫要再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毕竟这样也不是柳姑娘在天之灵所愿意看见的。“ 话落,外面忽然传来厮杀声响,原本热闹的场景转眼化作了炼狱一般,甚至猩红的血液溅在窗扇上,引得睡梦中的李元芳开始疯狂颤抖起来,可偏偏隐约中却有一股力量令他无法抗拒! 显然,他感受得到外面发生的事情,更加恐惧束手无策的躺在床上只能做一个旁观者等待着这场杀戮结束。 而为了将李元芳救出噩梦,狄怀英还会出去找个刺客砍自己吗? 开玩笑,方才在香菱的噩梦中已经领教过那种被撕裂的痛处,如今的他又怎么可能出此下策。 “果然,这种噩梦还是你自己打破更加有意义。“ 想着狄怀英爬上床板,用力搓了搓手掌后便一巴掌扇在李元芳的脸上,虽然后者身子颤了颤没有醒来,但是我们的狄大人却明显高兴得笑开了花。 “一会儿出去可不许报复啊!我现在可都是为了救你!“ 说罢两个巴掌好似旋风一般扇在李元芳的双颊,直至掌心火辣辣的痛时,方才看到李元芳幽幽转醒转醒的朦胧模样。 “你...我...这是什么情况?“ “李少将军快点出去吧!外面有刺客前来李府闹事,现在柳家小姐可就在前堂呢!“ 话落李元芳在梦中虽然有些丈二摸不到头脑,但知晓了情况便当即提刀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而狄怀英这一边瞧着那宽厚的背影揉了揉纤细的手掌,却别有一番寓意在心头...... -------- “寺卿大人!李神捕也醒过来了!“ 随着一侧照料的捕快高声叫嚷同时,不远处的香菱赶紧过来查探情况,正见到李元芳忽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左右观望着大理寺内的情况时,显然已经猜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狄大人现在所在何处?“ “也是刚才醒过来的,估计是跑到无双姑娘那里去解梦了吧!“ 香菱话落回过头正见到狄怀英抱着手掌小心翼翼的背影,再感觉周围气氛一滞后便回头指了指正在昏迷中的墨无双。 “有什么话稍后再说,现在把无双姑娘救出来此事要紧事!“ 可谁知老话无巧不成书,在狄怀英说辞之后却见到墨无双睁开了双目,于众人眼前缓缓坐起身子之后面露喜色的打了个哈欠。 “不劳各位动手,我自己想办法出来了!“ 此言一出令在场众人无不惊讶,可谁料狄怀英的身子一僵转身便朝着寺卿的方向逃去,跑时还朝着追来的李元芳喊道。 “刚才我那都是为了救你,你可不能把良心当作驴肝肺啊!“ 第四十二章神秘消失 没人想得到墨无双竟然学了能够破解梦境的本事,在此刻一群捕快庆幸的同时,即便是闻讯赶来的寺卿也忍不住对墨无双的出彩表现赞誉有加。 “你这小娃娃可算是大理寺里面第二个学会破解异术的捕快了,看来以后再有这方面的案情委托,你应该可以帮助少卿分担一些。“ “嘿嘿!不过是恰巧而已,说到底还是我在天份上比较适合吧!“ 墨无双摆明就是不禁夸的性格,只不过此事的确有着值得夸奖的地方,故而在场的各位相视一笑过后便允了这姑娘的些许骄傲。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从一开始狄怀英便给阿罗本设下了这样一个请君入瓮的局,使得在大理寺牢狱方向出现事件之前便已经安插好了眼线,而后只待寺卿大人领着其余捕快埋伏在大理寺的周围,率领众人在暗中收集到了阿罗本差遣他人行刺的证据,以此再出手了结了眼前的危机。“ “可是无双却有一点不明白......“ “为何在方才与大秦寺信徒对峙的时候你们不出手呢?偏偏等我们几个受到了创伤才擒下几人。“ 显然墨无双对于在场众人方才的出现仍旧有些怨念,却哪知寺卿听到过后却是捋着胡子笑了笑。 “说明大理寺这只不过是个鱼饵罢了,真正的后手此时正在楚王府中逮捕阿罗本,而具体何时行动全看信隼的消息,这样方能够避免打草惊蛇。“ “那要是我们在刚才的情况中被干掉了呢?“ “那也只能说明你们几个小崽子学艺不精,一个个到老夫这里吹嘘什么神鬼莫近的本事,所以老夫才预估错了你们几人的实力,导致了这种悲剧的发生......“ 寺卿的这句话明显是在给旁边待命的李元芳说来听的,结果后者面色一红便躬下身来赔礼,而旁边狄怀英这便探出头来朝着寺卿继续问道。 “寺卿大人,你这里可听到少卿那里传来了什么消息吗?“ “尚未可知,但凭借着她那神秘的本事和诡异的身法,这阿罗本就算是想要逃离楚王府,实在是难如登天了!“ “除非...无双丫头取回的那张楚王府地图内还隐藏着其他不为人所知的密道。“ 办事说话最怕的就是乌鸦嘴,此次寺卿大人也没能例外...... 只待与周围人再准备了夜宵等候少卿归来的时候,岂料一道黑影化在院落的最中间,打眼一瞧正是静候了半夜的大功臣。 可此时,寺卿大人隔着面纱仿佛感受到了少卿的情绪,这便再捋着长须试探的问道。 “那个阿罗本人呢?“ “整座楚王府翻了个遍,一点影子都没有看到......“ “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楚王府上上下下数百人都不知晓这个阿罗本是何时消失的,就仿佛忽然凭空失踪一点音讯都找不到了。“ “当然,其中我也问过了几位暗中的老友,他们与楚王府的人说辞一般,完全找不到半点线索。“ 能让那些鬼魂找不到线索,对于寺卿这些人来说瞬间陷入了僵局,再左右观望过后寺卿只能用力拍了下那张乌鸦嘴,而后赶紧挥手唤周围的捕快迅速拟了一张通缉的告示,这才快马加鞭的送往了周围的城镇方向。 “真神奇了,这个阿罗本竟然有着躲开所有人目光逃离的本事,也真难怪敢和大明宫中的天师叫板了。“ 墨无双心底暗自感叹同时,回首瞧见驻足于周围的几人身影,微笑着拜了拜手掌示意自己无事,这才转身拉起了香菱的手掌,待进入她的闺房后便将门反锁,显然是下了逐客令。 毕竟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让墨无双身心俱疲了...... “怪了,我总感觉这里面的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狄怀英见周围人兴致索然的散开之后,接过了少卿所递来的地图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好像有什么东西,怀英一直以来都没有重视过......“ 另一侧李元芳可顾不上眼前狄怀英的模样,只待抬头看星位估算到了丑时,这便也跟着其他捕快相继离去,看来是准备明日再继续查探其中的玄机。 更何况,大秦寺那些人手如今都被看押起来,任凭阿罗本本事再大也休想再翻弄出一点浪花。 故而此案除了通缉阿罗本除外,俨然已经算做了结案处理...... -------- 再过两日,没有了阿罗本的长安城照样迎来旭日升起,而此时街头巷尾张贴的通缉令也早已使得那些狂热的信徒们变得清醒过来,甚至在交谈中从往日的圣人变成了众矢之的。 “您好,请问这个时间道旁那间衣料店为什么还没有开门啊?“ 一席洁白的素衣衬托出了来人不入尘世的俏颜,而犹如脆铃般的声音更是引得几位驻足于破败大秦寺门前的老太忍不住赞叹。 “哟!这位姑娘是想置办一些布料吗?“ “这恐怕您要等一些时间了,毕竟就在前两天那个于老太已经把店面盘出去,至于新掌柜只怕还要置办两天才能够重新开张,到时候您再过来也不迟啊!“ 没想到这个老太当真已经离开了长安城,原先还想着送她一途,只可惜终究还是来的有些晚了...... “方才听这位姑娘的谈话,敢问您可是大理寺的墨无双姑娘吗?“ 从衣料店中闻声走出一位老人,待看见墨无双的模样过后忍不住上前试探道。 “姑娘莫要误会,小老儿是这家店铺的新掌柜,在上一任于老太离开之前托我给您捎封信,可这一忙活起来险些便忘掉此事,您且赶紧拆开看一下,千万莫要耽误了您的事情!“ 闻言墨无双自然接过,待打开来观看过后这才抿着樱唇摇头笑了笑。 “老人家放心,您这信送来的不晚,距离约定的时辰正巧是明日晌午呢!“ 闻言老者这才放心,只待扭头离去之后却哪知方才三位在巷口闲谈的老太又凑了过来与墨无双打听消息。 “姑娘与那于老太是什么关系啊?“ “嗯...这个于老太想把我介绍给她外孙当媳妇来着......“ 墨无双本就不想和几个老太太过多言语,当即说出此话想劝退几人的时候,却哪知她们听了反倒笑做一团,但是这后来的回答却让墨无双听到后头皮发麻! “你这姑娘好有意思,那于老太自从七年前来到长安城内便一直是孤身一人,除了每日前往大秦寺和看守店铺之外,我们还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家人呢!“ 第四十三章别离 长安城的积雪还未消融,随着当空的烈日映在一片银白的崇山峻岭中,此刻城门处已然静候着一位身披麻衣的老太,而后身侧的守卫识趣的递来了一杯暖茶。 “没想到自今日过后便再也见不到你老人家的模样了,若是城内的那些姑娘们知晓恐怕天天会嚷着要上吊求您置办衣裳呢!“ 显然于老太的名号在长安城内确实比较响亮,就连此刻守卫城门的兵将都是对她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而这一切的原因皆因为这老太识得城中大部分的王府与高官太太,甚至城内四成以上的布匹皆是出自于她的店铺经营,故而名气和货源摆在那里,不想晚上有人吹耳边风的总要讨好两句。 “呵呵,你们这话可真是折煞老太婆了。“ “要知道此时长安城内已然有新的店铺掌柜接管了烂摊子,若是当真有姑娘想要裁定一身衣裳,单凭人家的本事不一定甩出老太婆几条街呢!“ 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于老太伸手又整理了车上的盖布,这才扭过头来与周围几位继续说笑道。 “您这才叫谦虚呢!“ “城内谁不知道您的手艺如何?更何况您扎纸人的手艺更是城中一绝啊!“ 守卫再接过空杯填满后,余光打量着老太的马车,忍不住又凑上前去在耳旁轻声问道。 “这车上的该不会是您给自己留下的养老钱吧!“ “呵呵,老太婆哪里有这些资本,说到底车上的东西不过是这些年耽误的时光而已。“ 笑着给守卫露出一个角落,自缝隙看进去却引得守卫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这纸人分明是阿罗本大师的模样啊!“ “是啊!老太婆一生的信仰也都在这里面了,只待带出城去烧掉化作灰烬,这一辈子的遗憾便总算与长安城做了个了结。“ 信得越深伤得越厉害,此刻于老太的行为无异于在宣泄着自己心底的愤怒。 说着见守卫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于老太住口又仿佛懒得解释,只待再稍候了两三炷香的时候,这才总算见到在朱雀大道两侧的皑皑白雪中显露出一个身着白裙的倩影,而后这才拍了拍手掌与周围几人请辞。 “没想到墨姑娘真的能够准时前来,老太婆总算还是在长安城内留下点回忆。“ “您实在是客气了,要是从头到尾没有您的协助,只怕大秦寺的案子根本没有办法破解。“ 墨无双驻足于城门处,并未在意身侧见到自己模样而如遭雷击的护城将领,这便抱拳朝着于老太十分恭敬的笑道。 “更何况,早先无双便已经答应了送您一程,既然如此身为大理寺的神捕又怎能食言呢?“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明明迷糊得很,此刻说话偏偏要和老太婆打这样严谨的官腔。“ “也罢,等出了城后,老太婆除了一些掏心窝子的话要说,还有些事情需要墨姑娘帮助呢!“ 话落于老太朝着身侧的护卫摆了摆手,后者见状便赶紧去推开了城门,只待车轮发出吱嘎的声响,这才走出长安城的大门,踏上了通往未知的方向。 -------- “我明白了!怀英终于明白这事情里面究竟还差了哪一环了!“ 大理寺院内怀英面色慌张的推开了寺卿大人书房的大门,而此刻正见到寺卿与少卿二人正在对弈的模样,伸手便将一张羊皮卷铺在了案台上。 “最近你们这些大理寺的小辈真的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在没有老夫的准许下竟然胆敢擅自便闯入了机密的书房内!“ 被打扰的雅兴的寺卿自然恼火,可谁知还未继续训斥狄怀英的时候,少卿却伸出手来止住了老头子的怒火,而后转头叫狄怀英继续说来。 “早先我们知道大秦寺在暗地中逮捕了孩童做不老药的实验,一旦出现血崩的状况便绝对没有办法医治,故而只能任由这些孩子过早的迎接死亡降临。“ “但是既然死亡了,那么这些孩子的尸体应该怎样处理呢?“ “如果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埋在了后院,那么为何没有人察觉到寺内有任何土方的迁移!“ “如果使用其他方法化掉了尸首,那么为何在我们搜查后庭的时候没有找到丝毫可以的痕迹?“ “除非!除非大秦寺的后院并不是他们处理尸首的地方!“ 寺卿静静地看着有些紧张的狄怀英,再余光中瞥了眼身侧的少卿过后总算是没有了继续对弈的兴致。 “照你这意思说,那阿罗本也可以派遣信徒在半夜中找个山头埋了,从此一样找不到销毁尸体的证据。“ “寺卿大人说的有道理,但是您可以仔细再琢磨一下,如果这样便将孩童的尸首丢弃,那么终有一日会被人发觉,从此以后大秦寺便会声名狼藉的吧!“ “所以呢?“ 显然引起了寺卿大人的兴趣,狄怀英这便赶紧指了指案台上的羊皮卷。 “有一个坊间著名的衣料店老板曾多次出入于大秦寺的院落内,甚至在第一次查抄大秦寺主址的时候,李元芳也见到过她的身影。“ “而无双姑娘也曾经打听过她与阿罗本之间的关系,只听闻也是其手下的一位信徒。“ “而经常往来大秦寺的原因,却是帮助孩童被捉走的家庭扎纸人送给所谓的地府鬼婆婆用!“ “然而其中最令怀英诧异的事情,却是每一具鬼童的纸人都异于寻常的沉重!“ 只要不是傻子,寺卿便能够听出狄怀英的猜想,当即捋着胡子思索了半晌,目光却朝着狄怀英再瞧。 “说重点,这些人究竟是怎样处理近百具孩童尸首的?“ “其实很简单,从衣料店拉出纸人在前往大秦寺开光的过程,其实便是将孩童尸首装进去的过程,转而陪伴着孩童家人去往火葬场的途中......“ 听到这里,寺卿大人的头皮终于发麻,再左右一眼看着屋内闯进来的其余神捕,这才搓了搓指节且面色惨白的怒道。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孩童父母的面前将孩子烧成了灰烬!“ 第四十四张于老太 “墨姑娘可知道为什么老太婆与你一见如故吗?“ 经过一片茂密的枯木林,只待墨无双帮忙将马匹催到了道路的一旁,余光瞧着车上的老太后,这才搭好了下车的踏脚,并搀扶着体弱的老太下了马车。 “早先你便与我说过了,您可是当年在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所以见到我之后才有了看见自己年轻时的感觉吧!“ 与老太讨笑同时,墨无双帮忙撤去了车上的盖布,正见到那个栩栩如生的阿罗本纸人,当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转而用试探的目光看向老太的背影。 “是啊,你和当年的老太婆很像,有家里人和朋友陪着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时代。“ “更是你这种单纯的模样让老太婆有了想要深入了解你的心思。“ 拾起一把扫帚,于老太用力的清理着道边的积雪,可不足两三下的功夫便身子一晃险些跌倒,也多亏了墨无双手疾眼快才将她搀扶在原地,而后抢过来帮忙打理了场地。 “可时光和岁月不饶人啊!“ “转眼仅仅是几年过去,老太婆的身体便腐朽成了这副模样,即便是走在路上人家见了也只不过是谦让一番身份,要说肚子里面的油水更是无法与你们相提并论的。“ 受指示抬下阿罗本的纸人,墨无双感觉仿佛肩头承载着一个人的重量,赶紧放在一旁过后便随着于老太拾起干柴来,看模样是想在野外点火。 “没办法,岁月不饶人啊!您这样的感觉我也能够理解几分呢!“ “哦?墨姑娘给老太婆的感觉却好像未经世事的小丫头呢!“ “嘿嘿,您说的不过是掩饰而已,毕竟我与您一样也是个心里能藏住事情的人呢!“ “呵呵!要这么说老太婆倒是有些兴趣听听了。“ 话落招手唤墨无双坐在身旁的木桩上,反复打理着墨无双身上沾染的尘土时,那目光却是打量着一件艺术品般,丝毫不忍心眼前这姑娘离开自己的视线。 “要谈我的经历啊,说起来可能比较离奇。“ “就好像前世乃男儿身,今世却投错了胎一般。“ “刚开始的时候还挺接受不了自己身体上的改变,故而着实情绪低迷了一段,可这时间长了便也琢磨明白了。“ “就算生活再怎么不顺心,能活着本身就是上天的一种恩赐,更何况这模样长得俊俏,故而老天不算特别的亏待我吧!“ 说话间,墨无双的余光中明显看见于老太的目光闪了闪,心底清楚对方在惊讶自己的发言同时,这便再抚摸着腰间的丹枫刀轻声笑道。 “后来因为我有一个身为天下第一神捕的父亲,这才有机会接触了武学,同时也有了保护自己不受世俗干扰的保障。“ “可这一切也都是麻烦的开始......“ “首先是从居住的偏远小镇中经历了一次生死大劫,同时在那里发现了自己身世的不一般。“ “其次在刚刚前来长安城做狱卒的时候,又亲手送了张伯父进入天牢,虽然这一切的意图原本是为了营救一位好兄弟,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也开始享受起了这个特别的世界。“ “之后,在长安城内原本著名的翠烟阁内,无意中破获了一起连续杀人案,也得到了一段珍贵的友谊。“ “再之后,经历了一场如梦似幻的墓穴诡道,收到了一个傻头傻脑的徒弟,更明白了这世间更加深层次的道理与阴霾。“ “还有一个最让我难忘的是前往安西大都护府的旅途,在那里更是见识到了远超越于道德伦理的爱情与一众大唐边关将士的爱国之情,当然海上的鱼干到现在我也不想回忆起味道。“ “直至最近,到底经历大秦寺一案能收获什么还未曾可知。“ 听着墨无双好似回想般的谈话,于老太听了也是一阵向往,可终究抵不过寒气入体这才继而深深的咳嗽了数声,直引得墨无双赶紧安抚下去。 “真好呢!老太婆这一辈子也希望能够得到无双姑娘的见识。“ “与你一样在这广阔的天地间自由行走,度过自己余下的时光,莫要让自己的一生留下遗憾。“ “可不像半辈子大秦寺,半辈子的衣料店,即便是有再多的敬仰和钱财,地位与锦布,也满足不了老太婆这颗空虚寂寞的心啊!“ 伸手拍了拍一侧阿罗本模样的纸人,看于老太的目光中仿佛都是怨恨与伤心,面对着墨无双一丝都没有规避的想法,甚至隐约间更能体察一股杀意在徘徊。 “看得出来,您老人家这辈子受尽了阿罗本大师的折磨,甚至在不经意间错过了太过应该经历的生活。“ “是啊!所以老太婆才心想着能够亲手烧死他报了所有的仇恨,呵呵...只可惜眼下寻不到他的影子,只能做了纸人填些东西与回忆泄愤了。“ 大概是能够理解于老太的心思,墨无双点了点头过后又将拾来的枯柴规整,这便转身为于老太遮好了暖肩。 “您的想法墨无双可以理解,毕竟那么多孩子都丧命在他的手中,而且之后无双也险些让他得逞。“ “故而将他送入烈火中去除掉所有的罪孽,这应该是他最好的结局。“ “可是,老人家听我一言,您这纸人中的东西最好不要烧,毕竟大理寺还需要他来解决更多的麻烦呢!“ 此言一出,老太目光瞧着墨无双莫名有些变化,还不等张口问墨无双的意思同时,却见后者转手便撕裂了纸人的半张面孔,而后其中显露出了一张惊慌失措的眼神! 果然没错,阿罗本的真身就在这纸人里面! “呵呵!看来最后还是被你这个小丫头给发现了。“ 于老太见状并未惊慌,抬头盯着墨无双的俏颜同时裹紧了身上的麻衣,而后摇了摇头看着纸人说道。 “但是这个毁了我一生的人必须烧死!“ “抱歉,我知道您的一生都被他毁掉了,但是大理寺必须将他捉捕回去,至于您的事情,我必须也带您一同回去...冉彪!“ 第四十五章迷雾 “你们有谁看到无双姑娘了?“ 此时在整装待发准备捉拿于老太的大理寺院内,狄怀英正徘徊在所有人的中间,不住的打探却都是摇头的答案,当即心头生了股不祥的预感,再寻得李元芳用力敲开香菱的房门之后,却在墨无双临时居住的屋内桌子上见到了一封手书。 “手书里面到底说了什么,为何她墨无双又要不辞而别?“ 就连香菱也站在身侧好一副茫然的模样,只待狄怀英将其从头至尾都打量个透彻之后,却叹息着坐在桌前忍不住苦笑。 “这无双姑娘与衣料店的于老太交情时间不短,故而在昨日晌午寻老太的过程便察觉到了本案的线索。“ “既然察觉到了本案的线索,她为何没有前来向寺卿大人禀报呢?“ 显然对墨无双这种有些乱来的举动有些焦躁,李元芳紧了紧怀中的宝刀怒眉道。 “原因很多,最起码她信中提到于老太今日便要出城离开此地,并且事先曾经邀请她送一段路程,所以她想看一看于老太最后究竟想要做什么,而我们若是率领一众捕快跟着便无异于打草惊蛇。“ “那她的这个行为也太过鲁莽,如果她要是不敌那于老太,我们大理寺此次行动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话落,李元芳回身看模样便想赶紧差遣捕快去城外搜寻二人的下落,直惊得狄怀英赶紧起身扯住衣摆,这才止住了李大神捕的暴脾气。 说到底狄怀英也能够理解,毕竟曾经李元芳在重获自由的时候对天发过誓,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任何人伤了自己和无双姑娘,而这也是他在承受了灭门惨案之后唯一的精神支柱。 “元芳尽管放心,方才无双姑娘在信中说了,她已经留下线索让我们追踪过去。“ “并且,这一次,她还说要了结一些私人的恩怨......“ -------- “冉彪?“ “墨姑娘此言老太婆有些听不明白呢......“ 很明显的墨无双能够从于老太的眼底察觉到一丝颤抖,这便更加坚定了自己心底的猜想。 “的确,这是您七年前所用的名字,时间长了要回忆起来的确需要些提示。“ 擦了擦些许带着冷汗的手掌,墨无双再寻至身旁的木桩旁,这才稍作打理言语继续道。 “大理寺曾经有一宗被隐藏起来的案件,有幸无双在大理寺最隐蔽的卷宗阁内寻找到了蛛丝马迹。“ “这里面记载的乃是七年前大理寺少卿大人处理过的一宗诡异案件,而其中的罪首便是名极一时的绿林大盗冉彪。“ “之所以说他名极一时的原因并非是功力强大,概因其身上有着寻常人无法企及的异术,所以才能让前来的官府将领屡屡败退,时间一长便在绿林中收揽了极大的声望。“ “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受到大理寺少卿的重视,而后将他擒获关押在大理寺的牢狱中,依律本应在秋后玄武门处问斩。“ “可谁曾想,在看押的第二日便从大明宫内来了一队禁军,强行接手了冉彪这位犯人,并且隐瞒了关于这人的所有的资料。“ “事到如今,七年过去依旧是毫无音讯。“ “所以他和老太婆有什么关系吗?“ 于老太安静的坐在另一侧木桩上,那双浑浊的双眼中透出难以言喻的意味。 “就在一个月之前,庐州境内发生了一起牢狱纵火的事故,经调查现场有过所谓鬼轿的传言,并且狱中看押的一位神秘牢犯也随之失踪,至今都未调查出此人的真实身份。“ “但是根据鬼轿传言,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这个冉彪所为,毕竟大理寺内也有针对诡物的专家,破获过一次鬼轿的她曾直言这并非灵异现象,而能有如此实力制造幻象的人,迄今为止也只有那冉彪能够做到。“ “所以说,老太婆在长安城这么长时间,与那刚刚越狱的冉彪有何干系?“ “的确,这个事件不论怎么看都与您这位长安城的老户没有关联,更何况模样,年龄,性别的出入都非常大,不论怎么调查都不会轮到您的身上才对,可您偏偏是大秦寺阿罗本大师的信徒。“ 说着墨无双余光瞥了眼纸人中仍旧略显惊慌的半张面孔,这才略做顿了顿声继续道。 “早在庐州的地方,由狄大人和李神捕一同调查过,纵火案的事情与大秦寺脱不了干系;而后更在林如梦一案中察觉到大秦寺的阿罗本大师利用不老丹制造异士的阴谋,这才牵扯出了七年前冉彪一案的眉目。“ “毕竟当年冉彪年纪尚幼的时候便如其他孩童一样神秘失踪,于四年时间过后再出现却有了异术的能力,如此不论怎样解释都难以和阿罗本逃脱干系“ “再结合阿罗本大师往日为人做事的习惯,他极有可能当年也是借着制作不老丹的幌子骗了二圣将冉彪转移出了大理寺,至于这一点日后有机会可以与二圣当面对质。“ “但是既然转移出了大理寺,阿罗本便必须给二圣时刻交代这位重犯行踪,故而一直谎称关押在大秦寺内,之后在不久之前又将‘他‘送到了庐州,以大秦寺建立新址缺少信徒管理为由进行临时秘密看押,并一手策划了牢狱纵火的事件。“ “这一切都是为了隐瞒大唐境内频繁出现鬼轿传闻的真相,同时也为冉彪的真正行踪做了一个最好的障眼法,毕竟所有的资料已经销毁,七年之后的冉彪模样已经绝不可能再有人记得。“ “更何况,在刚刚接手了冉彪的时候,阿罗本便已经想办法帮他换了一具躯壳隐藏在市井之间,如此而言再想寻到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追踪庐州那个所谓的‘冉彪‘,即便是花上百年也休想得到一丝眉目。“ 话道这里,墨无双瞧着于老太的模样却见好一副嘲讽,只见后者掸了掸身上被枝头坠下的雪,这才映着自己的话题笑道。 “姑娘这是在开玩笑吗?换一副躯壳这样的荒唐事情都能说得出来。“ “更何况,你方才所述中的条件都无法与老太婆关联起来,更别谈那虚无缥缈的冉彪会有什么瓜葛了。“ “的确,这个想法的确有些荒谬,不过在经历了阿罗本的替身过后,有些狐狸尾巴却没那么好藏住了......“ 第四十七章夺舍 凄厉的寒风吹过这片看不到边际的枯林,随着天边的日光渐渐昏暗,一声山野间老狼的叫唤传入了林中相视二人的耳畔,而此刻于老太的目光看在墨无双的眼底着实心寒。 就好似眼前这匹濒入绝境的孤狼,在窥觑着自己的躯壳,如自己一般渴望顶替原主人本该享受的生活。 “假如我的想法没错,你除了离开所有人的视野,下一步计划便是顶替我,重新过一番自己所向往的生活。“ “呵呵,果然无双姑娘已经知道了老婆子的计划,难怪方才谈话的时候一直在暗示。“ 于老太这边听着耳旁的风声,静静观望着稍有紧张的墨无双,而后将干瘦的手掌伸入怀中同时笑道。 “其实,如果老太婆还是以前的那副模样,恐怕更加渴望能够与你像此时一般聊天,然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到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只可惜,世事难料,这幅躯壳所能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话落的一瞬间,忽有一阵大风将二人所驻足的地方笼罩,只待墨无双醒过神来却发现已经深处于迷雾笼罩的枯林中,伴着逐渐昏暗的夜色,仅余下自己一个人迷茫的身影。 喂喂,看模样这个比林如梦感觉真实多了,甚至从五官的感受来看根本猜不出来是幻境! 感叹同时拔出掌心的丹枫,墨无双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摆好逆锋刀的姿势严阵以待。 而四周朦胧中更是响起熟悉的招魂铃与诡异童谣的声响...... 傻姑娘啊傻姑娘! 你那一点小心思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终究你的本事还差了大理寺少卿一截,而今我也早非当年那本事浅薄的少年郎了。 所以乖乖的认输吧,莫要再坚持着对世间的留恋,这样只会让你死去的更加痛苦。 于老太瞧见墨无双已经中了幻术呆立在原地,这便敲了敲有些酸痛的膝盖扶起身来,而后扭头朝着一侧的阿罗本冷笑道。 “唉!如果当初没有被你这混蛋捉走该多好,不然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不过也好,起码老太婆此生还有机会报仇,只是在杀你之前还需将无双姑娘的身体弄到手,这样处理两具躯壳还能更加方便一些。“ 说道这里从怀中取出一卷镶刻着蛇纹的卷轴,再蹒跚两步来到墨无双的身前忍不住再次抚摸了她的面庞。 从明日开始,我便是你,余生便只叫墨无双了...... 仿佛受到于老太的催动,怀中卷轴忽然绽放出数道灼人双目的紫芒,犹如雷蛇盘旋在于老太的双臂,朝着“毫无意识“的墨无双兴奋的吐着信子! 那感觉仿佛在下一个呼吸之间便会将对方彻底吞噬,而被烧得焦糊的于老太目光中更是多了一丝疯狂! 可她哪里知道,在另一侧纸人中的阿罗本眼底闪过一抹狠辣过后,却似乎更加期待着这场所谓夺舍的结果! 局中局,究竟是谁套路了对方还尚未可知...... -------- “狄怀英,你确定这条路的方向没有走错吗?“ 率领着寺内近百名捕快寻到一处枯林外,李元芳不顾身侧香菱的阻挠朝着狄怀英皱眉问道。 “除非无双姑娘将那早先大秦寺的符印在半路丢下,否则绝不可能有半点误差。“ “好吧,元芳其实并非是不信任狄大人,只不过您在慌忙中挑选的那只狗,看上去实在有些业余。“ 说着盯住了一侧不住磨蹭狄怀英小腿的老京巴,说起话来简直恨得牙根直痒痒。 “李神捕收收火气吧,要不是罗小九被墨无双带走了,我能跑着去楚王府去借它吗?“ “更何况,这老京巴可是楚王的心头肉,论地位只怕比你我还要高呢!“ 仿佛是生怕李元芳脑子一抽伤了这犬,当下狄怀英赶紧护住同时却在余光中瞥见不远处的林中亮起一片紫色的光晕,这便伸手指引着众人转移目光望去。 “你看!刚才我说什么了!“ “此地既然生出了异像,那便极有可能是无双姑娘与人家斗法展现的余芒!“ 话落还不等李元芳等人反应过来,却见一侧身着黑裙的少卿按耐不住了心底的激动,仅是一刹那便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惊得在场众人这便赶紧尾随过去,直至来到林间那片紫芒两三丈处,这才终于瞧见发生了什么。 一团紫色的光茧包裹着墨无双的身体浮在空中,仔细看来却更似两条游蛇缠绕,引人头皮发麻的同时,又瞧见另一侧身体愈发干枯的于老太模样更是骇人! “你们几个站在原地不要动,若是打断了施法她二人便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首当其冲的少卿赶紧伸手拦住急匆匆赶来的大理寺众人,而后指尖点向于老太身前漂浮的卷轴,竟引得另一侧狄怀英也随之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东西...这东西分明是云阙天宫才会留存的宝物! 一瞬间事情的严重性不需多言,且见李元芳等人怒火滔天的模样,这边狄怀英便赶紧牵扯住后者的衣袖。 “既然不让上去帮忙,难不成就看无双姑娘栽在这于老太的手上吗!“ “哼!你又怎么懂得这夺舍天书的玄妙之处!“ “相传此物本为云阙天宫所有,乃是仙师转世,夺舍世间凡人躯壳重修的不二法门。“ “若非无双姑娘以自身能力消化了于老太的侵蚀,但凡外界传来的伤害都会伤及神魂导致香消玉殒!“ 狄怀英话道此处忽然愣住了一下,这看在李元芳眼底正诧异之际,却哪知光茧忽然炸裂,荡起的罡气吹散了方圆十丈内所有的积雪和落叶,同时于老太的躯壳也倒飞摔在枯木上,看着墨无双落地同时好一副震惊模样! “幻境这东西少卿教我当做假的来看便能破解,只可惜我一直都学不会。“ “毕竟我这人达不到摒弃五官的水平,所以我一直都在告诉自己,眼前的东西都是真的,只要用同样幻想出的力量劈开幻境就好,这也铸就了我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法门。“ 睁开双目,墨无双的眼底似乎闪烁着无尽星辰,缓步朝于老太走来同时却又轻声笑道。 “另外所有的事情并非都在您的把握之中,比如阿罗本大师恐怕没有告诉您,有关于我半妖的身份吧。“ “而您以凡人之躯夺舍,无异于从一开始便落入了阿罗本的圈套之内......“ 第四十八章诡影 “启禀少卿大人,案犯于老太已经没有呼吸了。“ 整个事件彻底落下帷幕,直到看见墨无双已经无恙过后,周围的捕快们才在狄怀英的指示下打理现场,而此刻那已经失去了法力的卷轴也交在少卿的掌心,直引得面纱下秀眉皱的发紧。 “将证物与阿罗本大师带回大理寺严加看管,接下来恐怕我们要有大麻烦了。“ 话落余光又瞥了眼一侧内力收敛的墨无双,之后便指挥众多捕快回寺途中不再多做理睬。 “无双姑娘,你...已经突破到绝顶的实力了?“ 与身侧知会嘘寒问暖的狄怀英不同,此时李元芳踏着积雪走到佳人身侧,咽了咽口水之后便只问出了这个问题,并且看模样也非常在意。 “不错,在于老太想要夺舍我的时候,因为不敌我体内的血脉力量所以被吞噬,故而可以说她成了人形的不老丹,使得我的功力和妖力暴涨......“ 说着仿佛身体有些虚弱,在寻到一侧木桩上休息时,看着身旁已成枯骨的于老太叹息着摇了摇头。 “可惜了,若是当初他的家庭没有出现变故,估计现在也不会走到这步田地。“ “但同时也很庆幸,从今往后鬼婆婆的传说也终于告一段落了。“ 似乎是瞥见了不远处少卿等人离去的身影,这一边狄怀英并没有陪伴墨无双做多余的感伤,当即在扶起墨无双有些虚弱的身子后,便一同在雪地内深一脚浅一脚朝着大理寺队伍的方向行进。 “本案多亏了无双姑娘才能破获呢,说一下回去之后想要什么奖赏?“ “嗯,你要是这么说,那就让香菱姐炒几个拿手好菜吧!“ “并且,把这些孩子送回各自的家中,当然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嫌弃这种任务厌烦了!“ “当然更不会把这个锅推给别人......“ 说着墨无双似乎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余光朝着身侧狄怀英看来,却见后者抿嘴笑了笑。 “好!这一次怀英便与你同做这种护送的任务,当然一共百余名孩童,恐怕我们要送一段时间了。“ “没事,这样更好与你们一起混日子,毕竟在大理寺一个人独处确实有些枯燥。“ 说笑间二人越来越远,只待后面香菱推了一把呆滞在原地的李元芳,这才扭头朝着大理寺离去的方向撇了撇。 “别在原地愣着了,你的无双姑娘和狄大人已经走的远了。“ “要是在这里继续发呆,今晚只怕是赶不上回到大理寺的车队了......“ -------- “砰!“ 午夜时分,寺卿书房内...... “云阙天宫的宝物怎么会落在阿罗本的手里!“ “寺卿大人息怒,方才属下去审讯阿罗本的时候得知,十年前在他陷入不老丹炼制的困境时,曾经有过一位神秘人寻找过他,并且交给了他夺舍天书和不老丹炼制的方法。“ “难道他没有说过此人的半丝信息吗?“ “启禀寺卿大人,罪犯阿罗本只是说道,那一次见到神秘人的时候,他被那股绝强的气息压制得险些喘不过来气,恐怕其实力已然不低于大明宫内的天师......“ 闻言寺卿深深舒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一句话便遣了眼前的捕快退出书房去,而后少卿的身影这才在后面渐渐浮现,并忍不住朝着寺卿有些苍老的背影道。 “没想到云阙天宫的人这么快便有出世的苗头了......“ “应该说有可能比我们想得还要严重,毕竟这可是十年前的消息!“ “那又怎么样,该来的终究还是无法抵挡,单论现如今而言,我们可没有五百多年前那般的战力对抗了。“ “更何况,如今与万妖谷闹得这么僵......“ “要我看,天后绝对不会与万妖谷携手共抗云阙天宫,同理另一侧在暗中虎视眈眈的神秘势力,还不清楚他们究竟会站在哪一边呢。“ 少卿将眼前的情况摆在了寺卿大人的面前,而后寻着座椅靠下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假如要是没有十年前那场与妖族的大战,恐怕也不会出现眼前这样的僵局......“ “是啊!老夫又何尝不希望那一切只是过往云烟,毕竟这场大战的牺牲品可是老夫的弟子啊!“ “当然别忘了,还有万妖谷的圣女武蝶衣也算一个,毕竟为此她可是被禁足十年呢。“ 说着只瞧见寺卿的目光一怔,再三摆弄掌心已然碎裂的夺舍天书,再抬头却好似想明白了一些心结。 “过些日子你暗中拿着这件证物去万妖谷一趟!“ “干嘛?终于有一天你也嫌我烦了,所以给他们送点塞牙缝的荤菜?“ 少卿闻言翻了翻眼睛,显然无法接受寺卿大人的这个提议。 “你这孩子,世上还有谁能有实力追得上你的轻功,更何况这次老夫是打算让你去议和的。“ “您老人家可千万别害我了,想当年那圣女武蝶衣可是我的情敌,为此我和她没少发生过摩擦。更何况说到议和,天后那一边估计更想灭了万妖谷吧!“ “毕竟丹书铁券上面可是清楚写着,武蝶衣困于万妖谷内十年,咱们也不会主动宣战,而今十年已过,你觉得天后还能淡定吗?“ “这个不用你担心,天后这一边老夫自会与李淳风一同规劝。“ “另外万妖谷那一边其实也很简单,毕竟现如今他们下一任圣女就在大理寺中,所以应该不会过多的为难与你。“ 话落寺卿打量着桌前满不情愿的少卿只得将天书推过去,而后这才继续语重心长的劝道。 “丫头啊,是时候放下心底的成见了,毕竟天下大事为重。“ “你也不想想,一旦那云阙天宫真的突破了五百年前的封印,待他们出来无非便是用绝强的力量使得妖族灭绝,而后世间所有属国便会沦为奴隶!“ “童男童女被当做炉鼎,万千凡人被夺舍炼化,尸潮血海凝成了大唐的景象,届时我大理寺还如何能伫立在这片土地之上啊!“ 少卿闻言终于有些意动,再三敲击着指节过后方才点了点头。 “要我去也行,不过有一点我要先说明白。“ “不论此去成败与否,到时候我都不想被定为大唐的罪人!“ 第一章石庙惊魂 俺发誓,如果这辈子俺要是再傍晚去凤州花柳巷溜达,直至子时才回村的话,这一年庄稼地里面的收成都付之一炬也心甘情愿。---袁二狗 “二狗子,怎么这正元节刚刚过去,你小子的心也跟着萌动起来了?“ “一边去!少拿你袁爷爷开玩笑,若不是村里的小芳跟了曹员外当小妾,俺又岂能落得如今这幅模样!“ 凤州城内一处偏僻的花柳巷中,随着一声酒坛的碎裂声传来,惊得巷尾野狗慌忙逃开,这才见到一个跌跌撞撞的乡野汉子摔在青石街上,直引得不远处揽着青楼女子的伙伴笑得险些岔气。 “少来!谁让你自作自受非要炫耀自己在那曹员外府上的护卫身份了,如今落得赔了媳妇又折兵,家中高堂只怕还未知晓此事吧!“ “这些又与你何干,若是还当俺是兄弟,今晚便留俺在楼内暂住一晚,日后若是发达免不了好好酬谢你!“ “嘿嘿!少来了,就你那两把刷子在曹员外的眼中都看不上,更别提还能靠着一身本事去其他地方升官发财了!“ “要我看啊!守好你那一亩三分地,过些日子开种的时候别忘了伺候好那些苗子,不然怕是过不了今年,你就要饿死在茅草屋内了!“ 话落这位昔日的好友扭头便消失在了袁二狗的眼中,气得后者狠狠锤了下地面,这才搀扶着墙壁摇晃的站起身来,看着数十丈外的城门楼子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心说古言常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怎的俺袁二狗这辈子便活的如此窝囊! 自幼好学本领想长大凭借能耐求得军中一官半职,却哪知寻了个街头邋遢的老师傅,供养三两年每日都是大鱼大肉,可这本事到头来却只学会了三板斧! 当然,并非袁二狗学习不努力,只因这位老师傅也仅仅会三招半! “乖徒儿,你是不知道师傅当年有多风光,即便是当今高宗皇帝见了老子也要下马拜见唤一声长寿王!“ “而今看你小子身子骨不错,收了你做徒弟可是天大的造化!“ 想当初自己便是被这句话所蒙骗,好不容易寻了香炉等物拜这位师傅,却没想到竟然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不过好在后来老师傅过意不去,这才寻人帮助自己在曹员外的府中担任护卫,哪曾想又遭遇了这样的劫难。 “呵呵,拐跑了俺的小芳,辞去了俺的护卫职务,到头来也仅仅混来了三亩田地当个庄稼汉!“ “你让我又如何回到老家与父母交代!“ 蹒跚走到城门处,身上弥漫的酒气引得往来的客商无不避让,再经由城侧小门给了守卫些铜板,这才走出踏上了回去茅草屋的路途。 同时映着清冷的月光与身后不远处凤州城的喧嚣,心底不自觉的又生出了些荒唐的想法。 “话说,前面便是翼国公的石庙了,既然经由此地倒不如过去参拜一下,说不定许了今夜在石庙中将就一晚,等到明日还能寻得伯乐相识呢!“ 说笑着摸见后腰处拴住的酒葫芦,转弯朝着袁家村不远处的山岭间走去,因为积雪初化而泥泞的山路,故而多废了一些时间查探,这才遥遥瞧见一座不大的石庙立于眼前。 “嘿嘿!翼国公秦老将军,鄙人袁二狗在此有礼了。“ “因夜至子时又归途且远,故而只能在您这庙里将就一晚,若是有打扰的地方,还请看在这一壶酒的面子上,宽恕了俺这无家可归的人吧!“ 话落拧开酒葫芦,围着墓碑便撒了一圈酒水,但见还剩下半壶有些不舍,这便扭头想朝着石像后铺些干草睡下,可谁知石庙中突然传出的一声闷响引得袁二狗的身子猛的一颤。 这闷响的声音似乎是从脚下传来的...... “嘿嘿!估计是哪里来的地耗子也想一同休息吧,看来当真是生前翼国公的德行好,不管是什么都不避讳呢!“ “更何况您大人有大量,我师傅说您生前是他的兄弟,所以切莫与晚辈开玩笑,免得那老头子要说你不厚道。“ 其实此刻袁二狗的酒早在路上便醒了三分,四处打量之下在心底却不由得打起来惊堂鼓,故而方才在说笑间夸了句翼国公,生怕是刚才省了半壶酒引得亡者生气。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显然绝没有袁二狗想得那般简单...... “轰!“ 坟墓忽然在二狗的面前炸响,惊得后者惊叫了一声便赶紧躲在翼国公石像的后面,再三擦了擦冷汗过后方才探出头来,正见到墓碑前竟有一只手臂破土而出! 而后接连又是地面裂开几道缝隙,伴着几声震耳欲聋的响动与泥浆簌簌,这才见到一个身着铠甲的人影自泥土中爬了出来,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的嘶吼,又惊得袁二狗握紧了腰间的两板斧子藏回去,抱着酒葫芦祈祷半天,这才终于在宁静后再探出头,却看见只余下地上拖出的两道脚印。 老天爷啊!俺袁二狗终于有一天命苦到能撞鬼的地步了? 还是说俺现在还活着算是命大,把后半生的运气也赌在里面了? 搀扶着石像,袁二狗莫名感觉自己的腿肚子有些发软,只待颤抖的凑到了眼前洞口的边缘,这才试探着朝里面打量,并用斧柄在一摊泥水中搅了搅,这才确定了里面已无尸身的实情。 “假的,这肯定都是假的!“ 说着头皮发麻,隐约间瞧到里面有金光闪烁,这便收拾出来藏于怀中,但看到淤泥中拖出的脚印又使劲甩了甩头。 这肯定是哪个没良心的盗墓贼钻了空子,待瞧见小爷走进石庙中才装作老去的翼国公吓唬俺,而后逃走时候又把宝贝落在了此处! 所以说,这笔横财可是老天爷赐给俺的! 想着袁二狗一咬牙便起身朝着石庙的外面逃去,显然是害怕日后此事会牵扯上自己。 可他哪里知道,有些东西既然拿了,便注定令他无法逃脱此案的泥沼...... 第二章解惑 一转眼距离大秦寺的案件已经过去有两个月了,途中算上林如梦等孩童,墨无双俨然已经护送走了大半,而此刻正坐在前往凤州城的马车上,撵着路上的淤泥更嗅遍了一路春风。 “这次可是个好任务,一趟下来能送走五六个孩子呢!“ 墨无双趴在车厢中正陪着几个孩童玩闹,余光正瞥见狄怀英低头处理要务的模样忍不住搭话道。 “嗯,是不错......“ “对了,眼下外面的树林俨然可以看到绿芽了呢,兴许过不了多久便能吃到新鲜的瓜果,想一想都觉得嘴馋得紧呢!“ “嗯,是不错......“ “还有借着这段时间可以四处瞧瞧,就是不清楚这凤州城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呢!“ “嗯,是...无双姑娘请冷静一下!“ 刀锋抵在狄怀英白皙的脖颈处,当即便将沉浸在公务内的精神强行拉扯回来,再抬头且见墨无双发寒的眼角,后者急忙举起双手讨饶道。 “现在知道好好说话了?“ “这一路跟你谈心一直都敷衍我,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带着李元芳一起出来执行任务呢!“ “额,提醒一下,李元芳自打那一日回到大理寺内,估计又是受到了你突破的刺激,所以寻找寺卿闭关练武去了......“ 狄怀英说着用指尖推开墨无双的刀尖,而后点了点车厢后方惊呆的一群孩童,这才让墨无双唤回了罗小九。 “再者说无双姑娘,最近朝野上下的事情的确不少,这是怀英起先也始料未及的,所以还请多体谅一下,毕竟国事为重。“ 终于见到了墨无双没有脾气,狄怀英再一扭头准备查阅卷宗的时候却感受到背后佳人没了声响,无奈只得收好笔墨再回头。 “算了,无双姑娘难得的兴致,这些东西等到晚上再批阅也不迟。“ “额,晚上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毕竟你这小身板感觉经不起折腾。“ “那...怀英这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狄怀英看见墨无双的眼角一颤,刚想将手掌伸到一侧的卷轴上,这才见到墨无双拦住了自己。 “要不聊一炷香的时间怎么样?“ “别说一炷香,就算是一整天怀英也愿意和无双姑娘谈心。“ 此言一出引得墨无双有些不好意思,只待稍作扭捏之下方才探过脑袋轻声问道。 “不久之前在与于老太争斗的途中,当你看见那夺舍天书后说道云阙天宫是什么地方?“ 第一个问题便引得狄怀英身子一僵,在稍作整理之下狄怀英这才回答道。 “传言五百年前,除了万妖谷还有另一方极其强大的势力隐藏在凡尘之外,他们自称为仙,有无上力量可以移山填海,曾几何时整片土地都是他们的后花园,而世间万物只能沦为奴隶。“ “那...他们为什么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了呢?“ “因为反抗,人与妖的联手将他们封印在神秘的地方,自此方才挣脱了宿命的枷锁,不再屈服于残酷的统治中。“ “那云阙天宫的法宝那么多,他们又是怎么打败那群仙人的啊?“ “说道这个问题,便能追溯墨无双姑娘修习玄道的根源了......“ 狄怀英话落便瞧见墨无双回头看罗小九恍然大悟的模样,当即看着还想继续问下去便赶紧摆了摆手。 “换个问题吧,这些东西也只不过是从史书中只言片语明白的,继续深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好...前一段时间,听说因为阿罗本的事情,寺卿大人专门去了一趟大明宫内最深处的舍利塔中,据说是为了见到一位高人解惑是吗?“ 闻言狄怀英略做皱眉,余光中瞥见墨无双兴奋的模样,只得叹了口气后摇了摇头。 “这可是大理寺内的机密,寻常人根本不让知晓分毫的......“ “咱们两个谁跟谁啊!再说我现在算是大理寺的第一神捕了吧,知道一些东西应该也不算过分。“ “最多...我就是想知道这位高人的名讳。“ “毕竟给人感觉,那位高人比寺卿还要厉害呢!“ 自打练武以来,墨无双便极其崇拜实力强横于自己的高手,更何况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居然还要大明宫的二圣专门给供起来,说不好奇自然是假的。 甚至墨无双还想着,这位高人兴许便是传闻中的万法归一强者,若是日后有机会寻他指点迷津,度过这绝顶高手的天堑便能顺畅不少...... “算了,本来也算不上什么机密,说到底无双姑娘应该也听说过这位高僧的名号。“ “说来听听?估计比阿罗本要称职的多吧!“ “嗯,毕竟这位得道高僧自打太宗皇帝在位的时候便德高望重,甚至如今的高宗皇帝见了还要叫一声皇叔呢!“ “皇叔?难不成你说的人是玄奘法师?“ 墨无双忽然来了兴致,赶紧又朝着狄怀英的位置凑了凑,这便略带兴奋的探头问道。 “他是不是有三个特别厉害的徒弟,其中大徒弟还是个猴子?“ “猴子?这种事情我可没有听说过,不过塔中的确是玄奘法师无疑。“ 很明显狄怀英知道的也不是很全面,在瞧见墨无双有些兴致索然的模样过后,这便赶紧改口继续道。 “不过怀英倒是听说,玄奘法师一直镇守在舍利塔的原因是与万妖谷有关。“ “据说里面还镇压着一只旷古凶兽......“ “狄大人,眼下已经抵达凤州城门处,而凤城太守正迎在车前希望您见一见。“ 车夫一句话打断了墨无双与狄怀英的交谈,当即引得这姑娘好不开心模样,但无奈狄大人还是下了马车与凤州城的太守客套去了。 “姐姐大人,其实小九知道那座塔的下面正关着一位万妖谷的大能,甚至以他的能耐颠覆了整个大唐基业也不在话下!“ 不知为何,罗小九在听见墨无双的交谈过后凑了过来,左右见到无人察觉的时候贴着耳朵说道。 “另外和您所言一样,那位大人的前身正是一只石猴!“ 第三章凤州 “凤州太守陈述携一众地方官在此恭迎神都前来的狄大人,同时拜谢狄大人护送孩童前来,了却了凤州城内的一块心病!“ 相隔百丈刚刚见到马车影子,这年过中旬的凤州太守便激灵的瞧见了车头挂着的金牌,遂扬声同时与周围人一同拜下身来恭迎道。 毕竟,相传长安城那大秦寺的案子便是由这位大人破获,不论如今的官位如何,眼下他都是二圣跟前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陈大人实在客气了,狄某何德何能受此大礼,另外不过是互送受难的孩童回家而已,更犯不上这样的排场。“ 随着车夫“驭!“的拉紧缰绳,还未见到人影便已经从车厢内听到了狄怀英那清澈的嗓音,再过两三个呼吸,一席青色暖袍这才小心的下了马车。 想不到这位狄大人如此年轻,看来日后在神都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众人心底惊骇,再相互瞧了眼过后,这才由为首的凤州太守轻咳了一声,随即答应道。 “狄大人此言未免太过谦虚,须知此案涉嫌数百名无辜孩童,若是没有狄大人明察秋毫只怕他们便已经惨遭杀害,而大唐的疆域内依旧不会停歇关于鬼轿的传闻。“ “更何况下官也听闻狄大人在长安城曾破获过多起大案,甚至当时不可一世的逍遥王都是您出手拦下,所以说今日我等还能有这样的平稳日子,也是多亏了狄大人的洪福啊!“ 此话说的狄怀英明显有些飘飘然,只待耳侧的车厢内传来墨无双轻声的咳嗽,这才终于理了理衣衫与面前几人回礼。 “瞧瞧下官这记性!此时正是春冬交替之际,眼下寒气更是透入骨髓,而狄大人千里迢迢至此想必早就已经疲乏了,待前往太守府内暖了身子再吃罢接风宴,下官便尽快遣人将您送至休息的客栈,“ “至于这夜里狄大人想要什么...咳咳!想必车内定是贵夫人吧,瞧下官这张破嘴啊,怎么能把别人的歪道往清廉的狄大人身上推呢!“ 能当上凤州太守十数年的人,哪一个不是老狐狸精转世,当即瞧见狄怀英面色一白且稍作侧身的模样,自然明白对方心底起了顾忌的心思。 “那我等别在这荒郊野外逗留了,赶紧入了城内再商讨几个孩子遣送的问题罢!“ 听了太守的提议,狄怀英的确感觉身子有些发酸,再与眼前众人说笑之际方才进入城内,而后驻足在了太守府的大门前。 “无双姑娘这里怎么说?“ “你进去吧,最近有些受不了你们官场上的一套,大不了你在客套结束之前,我都随着车夫守在门口的茶摊前。“ “这样也免得你们在酒席间放不开手脚,更何况寻几个激灵的丫头侍寝,对于日夜操劳的狄大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瞧着狄怀英伸进来试探的脑袋,墨无双在与罗小九交谈同时摆了摆手推辞道,当然话语间仍不忘嘲讽这官场上的客套。 “瞧你说的,几时怀英与这些人同流合污过了......“ “那怀英便找个理由说你的身子不太舒服,所以不方便面见这些大人了......“ 无奈狄怀英回身再与外面的几位凤州地方官客套之后,终于逐渐隐了声响,而后墨无双这才松了口气跳出车厢,在门口的茶摊寻了处舒服的位置。 “所以说,姐姐大人要是玩够了,便赶紧跟着小九回去万妖谷吧。“ “方才您也听到了,当今的二圣对于万妖谷的态度其实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好,甚至可以说欲除之而不及呢!“ 罗小九趁着车夫收拾马匹的时间,赶紧凑到墨无双的身侧低声道,甚至频频左右观望,似乎生怕有人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更何况,所谓的云阙天宫远不是那狄怀英所说的那般简单,根据不久前那夺舍天书现世的情况来说,您只有进了万妖谷才算安全。“ “毕竟那里才是您的家啊!“ “哦,要是真的出现那一天,我会与你同去万妖谷的。“ 墨无双的心思罗小九又何尝猜不透,仅是淡淡答应了句便倚着下巴发呆起来,直引得后者抓耳挠腮这才禁了声响。 也许在经历了变故之后,姐姐大人会明白自己所身处的环境有多么险恶吧...... 可这次罗小九当真猜错了墨无双的想法,甚至方才的劝告自打墨无双坐在桌旁更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转移话题说笑着,不知不觉间竟是迎来了凤州初春的第一场雪,望着半空中洋洋洒洒的雪花还未落地便已经消融的模样,周围人却仍旧是满面的兴奋。 而墨无双再见罗小九欢脱的模样,却沉入了更深的思绪中...... 啊~忘了朝狄怀英要钱袋了怎么办啊...... 难道要让茶摊的活计进到太守府里面当着所有一群地方官的面要钱? 亦或者坐在这里一直等着狄怀英出来呢? 想着抬头看了看刚刚晌午的时辰与不远处频繁朝自己瞄来的店小二,墨无双却抱紧了脑袋好一阵沮丧。 天知道这些地方官有几条龙服务,要是直接留在太守内住一晚,那我可走投无路了...... 另外那伙计盯得这么紧根本跑不了啊!更何况刚才他也看到狄怀英进到太守府里面了,要是真跑了进去要账那可丢大人了! 想到这里,墨无双再三纠结,正准备将身侧的罗小九抵押在茶摊的时候,却哪知桌前忽然坐下一位身着麻衣的白须老者,再抬头便是一副满面红光的模样! 这老人家的身份绝非常人,单是那腰后两柄宣花斧便绝对过了百余斤! 墨无双眉心一皱心里犯了嘀咕,正琢磨着老人家究竟何事坐在桌前的时候,却哪知老者咳嗽两声,而后凑过头来。 “一看姑娘这扮相便是刚刚初入江湖的娃娃,身边也没有个护卫守着,万一在这凤州城内被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诶?这人不是狄怀英托付过来送钱的吗? 墨无双迎面愣了一下,还不等张口便又被老者抬手拦下。 “看姑娘在这里坐了有些时间,想必定是有着难言之隐不好解决,不过在这凤州城内还没有我老程办不成的事情,只需姑娘相助成全老夫一些需求便好。“ 说罢有些不好意思的解开上衣扣子,还没等墨无双醒过神来便感觉一阵金光耀眼,那老者的话便又再次传入耳中。 “姑娘,您看看要盘吗?“ “一两纹银一个,顺便还附赠排忧解难的服务哦!“ 第四章混世魔王 “狄大人可真是年轻有为!而今方才弱冠之年便已经有了我等终生无法企及的地位,看来这以后在二圣面前的仕途不可限量啊!“ 凤州府内,一张丈余的八仙桌摆在迎客厅的正中央,而后在往来的觥筹之间,太守忍不住朝着身侧的狄怀英恭维道。 “陈太守谬赞了,狄某不过是侥幸破获了一宗遗案而已,说到底还是大理寺发觉得有些晚了才牵扯到这些孩童,又何来的功德与仕途一说。“ 说实在话,狄怀英哪里看不出来眼前的这群老人家是起了拉帮结伙的心思,总归是想着日后能够指望上自己,故而才会有这丰盛的酒宴摆在府内。 更何况左右看着周围装饰与宴席中的酒水,狄怀英便认定绝不能与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人呆太长时间,不然之后恐怕不好脱身。 “启禀大人,府门处有一庶民求见!“ 酒席酣畅之余,大门处的护卫连忙驻足于门外,见是几位大人喝酒这便声音略轻的禀报道。 而狄怀英这一边稍作愣神,正欲看太守模样的时候却见后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下护卫才应允一声转身禀报了去。 “这年头总有些自以为是的刁民过来寻本官讨要好处,若非皇恩浩荡,只怕早就该丢到河内喂了鱼去。“ “诶!陈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府上有此情况还不是因为您体恤亲民,所以备受爱戴啊!“ 其余地方官朝着太守忍不住吹捧,直引得后者摆手推辞之际,却哪知府门处传来的一声炸响,直惊得太守这小老头险些蹦出三尺来高! “好你个陈姓太守,竟然有胆量把你程爷爷往外赶,当真以为如今你爷爷不敢拆了你这破庙吗!“ 此言一出直引得再做所有官员瞬间禁声,而后狄怀英余光瞧着太守忍不住擦冷汗的模样,这才皱眉问道。 “方才不是还说太守大人受民爱戴吗?怎的这么快便有叫阵的在门口了?“ “唉!狄大人有所不知,这门外的人乃是凤州城内一混世魔王,据说早些年与太宗皇帝有些交情才敢这样横冲直撞。“ “莫看他如今已经近百高龄,那浑身的力气让四五个大汉仍旧不是对手!“ 话落,太守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到身后传来“咚咚咚!“的闷响,只感觉脖颈后面一凉便连滚带爬摔在地上,再回身看着那双铜铃般的双目只得颤抖道。 “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的程爷爷诶!“ “嘿嘿!你这厮还敢说,有酒宴都不和爷爷说一声,只得来了外人便缩在府内偷偷张罗,难不成是把你程爷爷当做外人吗?“ 说着双手一背握紧了腰间的两柄八卦宣花斧,直惊得太守又是跪在地上连忙磕头道。 “程爷爷这是哪里的话,自打陈述入职凤州太守以来,哪里不是因为您打点才能稳坐今日,说到底我有今天都是拜您所赐啊!“ 说着便伸手搀扶,看模样是想让眼前的老人入了正座,见状直引得狄怀英在身侧憋笑同时,却让擦肩而过的老者回头盯着自己看了半晌。 “你这娃娃公的母的?“ “公的公的!...啊呸!这位可是神都来办案的狄大人,可是二圣面前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才啊!“ 太守说话已然没有了方才气定神闲的模样,因为怕这混世魔王伤了身娇体贵的狄大人,故而再次强调他的地位。 “哦?那就是公的!正好拉你过来有点事情要说!“ 话落单手拉起狄怀英便要转身离开,惊得后面一群人上前想要相劝时,却又见到那壮硕的老人又回头,这才止住了脚下的步子。 “别怪程爷爷没提醒你们,要是敢在一个时辰之内踏出这个门槛,今晚我便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刚一落地,老人家携着面色苍白的狄怀英转身离去,仅余下府内众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后只待太守深深的叹了口气,众人这才坐回了桌旁。 “我凤州城终于算是被这混世魔王给拉进沟里了......“ -------- “墨姑娘,你看看清楚,这小白脸我老程可是给你扛回来了!“ 好似洪钟响起,直惊得周围赶路的客商无不闪躲,而后但见一位身材壮硕的老者归于茶摊座前,方才放下了惊魂未定的狄怀英。 “怎么样怀英小受?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墨无双捂紧了肚子险些笑出声来,且见这一边狄怀英擦了擦鬓角的冷汗,仍旧心有余悸的朝身侧的老人打量着。 “老人家,您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嘿嘿!小娃娃可知道这太守府里面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迟早有一天要吃铡刀,跟着他们厮混在一起,倒不如老夫给你抗出来了!“ 说着老者似乎对于狄怀英甚为不待见,毕竟在他的眼里,像他这种毫无英气的柔弱青年,根本担负不起整座大唐的基业。 而相反像墨无双这种模样的姑娘,他倒是满肚子的青年俊杰想要介绍,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其他因素。 “好了墨姑娘,方才俺老程答应你的可办到了,至于这盘你看到底要不要?“ 说着敞开衣裳,十分小心的托捧出那些宝贝。 “这是当年翼国公秦琼使用过的三足兽首青铜盘!“ “这是当年越国公罗成所佩的九转玉莲护身符!“ “这是当年瓦岗寨好汉王伯当所带的八卦玄武护心镜!“ “......“ “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宝贝啊!想当初江湖众人无不争相收藏,而今都是新颜换旧颜,无奈只得沦为如此让姑娘占个便宜了!“ 话落老者好似悲伤的擦了擦眼角莫须有的浊泪,而后墨无双这才朝着狄怀英勾了勾手指笑道。 “钱袋呢?人家这么大年纪跟咱们待着可不容易,再者说了不过几两纹银的东西根本轮不上您狄大人抠门吧。“ 既然被墨无双这样说了,狄怀英自然不好拒绝,当掏出钱袋准备给老人家数银两的时候,不料身后有一人慌张的撞了下身子,当即碎银撒在地上,惊得狄怀英赶紧唤罗小九弯腰拾取。 却不料后面的人也是怀中东西摔了满地,回头刚想骂,待见到老者的模样居然径直跪了下来! “师...师傅!“ “徒儿不肖,趁着前两日翼国公的石庙被挖开便偷了这些东西,还请您稍后见了太守爷后帮忙求个情啊!“ 第五章程咬金 上一回说道,墨无双请程姓老者闯入太守府将狄怀英绑出付了茶汤钱,可在取钱之际碰到了老者的乖徒弟袁二狗,这下总算是把翼国公墓穴中发生的事情给抖了个通透,直引得老者面红耳赤险些用斧子劈了这乖徒儿。 “你这龟孙要是说自己缺钱便寻师傅再找个饭辙,到底是谁给你的胆量敢碰那翼国公的墓!“ “师傅,您老人家听俺说,这墓真不是俺给掘开的,当时真的是那尸首自己从石馆里面破土而出,而后离开之际徒弟才起了顺手牵羊的心思!“ “你这逆徒竟然比俺还能扯!想那翼国公已然故去十数载,并且墓穴也是天师李淳风给挑选的风水宝地,如你此言难不成还能闹鬼吗?“ 见老人吹胡子瞪眼的要伸手教训自己,袁二狗赶紧跪在地上接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甚至有血渍溅在石砖上,如此身旁墨无双二人终于看不下去,这才拦住了老人的怒火,并且也遣散了围观的看客。 “动了朝廷重臣的墓葬肯定是要上报当地太守府的,至于具体内情会有专门的地方官去处理,另外这些东西最好原封不动的归还墓内,不然依律当斩。“ 狄怀英身居大理寺要职,但毕竟不是凤州城内的评事,故而当即将银子补齐刚想拉上墨无双离开,却不料老人又站起身来朝着自己深深的鞠躬道。 “小老弟,俺方才看得出来你与这位墨姑娘并非寻常人,而且这徒弟方才也是说了无心之过,所以......“ “所以想让我给凤州太守求情是吗?“ 狄怀英余光瞥了眼老人稍显尴尬的模样,再瞧了瞧桌上仍旧沾着泥土的墓葬器具,稍作沉思后便皱眉道。 “自古律例不容情,更何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规矩,您也应该明白。“ “再者说,方才这太守对您一口一个爷爷的叫着,怎么说也比我这外人来的亲不是?“ “唉!这位狄公子当真是说笑了,那陈姓太守想当初还未就任凤州太守一职的时候,不过是地方一个小小的村长,因为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便寻了俺做祖宗当靠山,这才混到了如今的这位置。“ “而此时俺已经沦为庶民,除了背景深些还不至于让那陈姓太守宽恕了这逆徒,所以只得求狄公子再进去,劝那太守对二狗高抬贵手才是!“ 听到这里,狄怀英哪里猜不到眼前的老人早先身份有多显赫,而今再配着年龄和姓氏,稍作思索便又轻声问道。 “难道阁下便是当年的太宗皇帝所册封凌烟阁功臣之一的卢国公程咬金吗?“ -------- “快叫人看看,太守府门口的混世魔王到底走了没有?“ 桌上的饭菜早已冰凉,此刻太守正与在座众多地方官忍不住朝着门外方向问道,却哪知前来禀报的护卫双腿发抖扑在了门槛上,还不等答应便瞧见老人家又带着狄怀英去而复返。 “咋的?你就这么希望程爷爷走啊!“ “诶呦喂!瞧您老说的多见外啊,知道你与狄大人相安无事当真比过节都高兴!“ 可算是见到狄怀英没有事情,陈太守这才终于松了口气,还不等唤身旁的奴仆换了饭菜,却哪知程老爷子一屁股坐在木椅上连忙摆了摆手。 “少来你这招待外人的架势了,爷爷方才有事寻狄公子却没想到找错了人,说到底还要你把这事办了才行。“ “诶呦!能给程爷爷办事那还不是一句话,你在这里只管说,孝敬您可是咱应尽的本分!“ 难怪这太守能从市井坐在如今的位置,看来这拍马屁的本事丝毫没有淡忘,过来给程老爷子敲腿同时仰面讨笑道。 当然,在座的人都清楚,陈太守真正恭敬的并非老爷子本人,而是他背后众多身为开国将领的关系和背景。 毕竟早先人家可是开国太宗皇帝册封的凌烟阁二十四位功臣之一,若是死后那可是要葬在昭陵的人! “嘿嘿,有你这句话程爷爷便安心了。“ 老脸怒气一松,程老爷子当即便从身后唤了袁二狗进屋,待将东西往桌上一摆再解释过后却见陈太守神色一慌,当即便坐在了地上连忙摆手。 “不成!不成!不成!“ “我说程爷爷诶!这刨了翼国公的墓可不是一般的大罪,重则株连九族,您觉得这件事情我敢担着吗?“ “再者说,我等凤州城内的百姓无不知您重情重义,但此事实在牵连太多,只怕您老人家一辈子的名声也要栽倒里面啊!“ “所以在下官来看,长痛不如短痛,大不了日后您再寻个徒弟,反正您老爷子高寿不差这点时间不是!“ 此话一落吓得袁二狗当即跪在地上犯起傻来,而程老爷子再想讨饶的话卡在喉咙里憋得面色涨紫,眼看便要放下身段继续求情的时候,狄怀英这才在身侧深咳了一声。 “要我看,此事的严重程度即便归纳在凤州城内,到底还要禀报至大理寺中,于此正巧狄某来一趟,不如先行查看了石庙状况,有了定言再谈论罪如何?“ 这句话总算是缓和了太守府内紧张的气氛,当即陈太守方才想起狄怀英在身侧,赶紧擦了擦额头冷汗过后才干笑道。 “狄大人说的是,此案交给小小的凤州城的确难为小老儿了,但若是有身为神探的狄大人查看,再有大理寺定论的话自然是极好的!“ 赶紧把这黑锅推出去,陈太守心里清楚,要是接下了这黑锅不论结果如何,自己左右都没什么好下场,更何况这是狄怀英自己抢去的麻烦事! 大不了,这段时间太守府积极配合狄大人查案,到最后论罪程老爷子也不能拿自己撒气不是! “那好,既然太守大人答应了此事,明日便派遣几个认识路的衙役和评事去一趟翼国公的石庙吧!“ 话落总算见到事情有了转机,袁二狗这才被押解入牢内暂押,而程老爷子随狄怀英出门过后便抱拳感激。 “程老爷子无需客气,说到底怀英不该对翼国公墓葬的事情充耳不闻,所以将人带到大理寺也在情理。“ “更何况,早些年家中祖上与您也是故交,后来在狄府变故后您也没少在其中帮忙调查,所以出了些事情怀英自然也不能视而不见。“ “故交?“ “难不成你是狄府的遗子...狄仁杰?“ 程老爷子闻言表情愣住,余光在街角茶摊前墨无双的身上扫两眼过后,方才朝着狄怀英低声问道。 第六章十年真相 “额,墨姑娘,老程有一事不清楚。“ 与墨无双二人归了暂住的客栈,坐在陈太守的位置自然不敢怠慢了这位程老爷子,直接天字一号房伺候着,再三担保袁二狗不会有任何事情之后方才敢踏出客栈的门槛。 而这句话便是程老爷子凑在傍晚的饭桌上,趁着狄怀英批阅大理寺遗案不在身边偷偷问了墨无双的。 “你和那狄小子究竟是如何认识的?“ “嗯,说起来比较有意思,想当初是他自己前来古桥镇寻找护卫,却哪知把我遇见并且破获了拜火教的案子,自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认识了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对大理寺有了兴趣。“ “要不然啊,说不定我现在就是江湖中的一位女侠了呢!“ 安抚好身侧低头打扫战场的罗小九,墨无双自然也是对这位传奇人物极有兴趣,可不知道为何老人家看待自己的目光与寻常人有些不同。 就好像欲言又止,同时心底也存着一些顾忌...... “老程也是没想到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你和那个小子都长得这么大了,当真赢得岁月不饶人啊!“ 似乎看出墨无双察觉到了什么,程老爷子当即拍了拍脑袋又低头吃起饭来,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又抬起头来盯着墨无双问道。 “墨霖山那臭小子还好吗?“ “放心吧!以他的心态哪里能过不好,一年前我还碰到他逛青楼呢!“ “噗!“ 绕是程老爷子这样性格的人都无法想到当时场景有多尴尬,可若是墨无双说了嫖的人是谁,只怕这老爷子能笑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唉,你也要理解你爹,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么些年不容易。“ 话刚说到此处,墨无双忽然面色一愣,扭过头来盯着程老爷子半晌这才疑惑道。 “老爷子,我应该没和您说过自己的身世吧......“ “嘿嘿,那有什么难猜的,你这副模样与当年的武蝶衣便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不是和你说话,俺还以为她从万妖谷走出来了呢!“ “武蝶衣......“ 显然这位就是自己当年的老娘,甚至应该可以说是现如今万妖谷的当家圣女了...... 墨无双的眼睛闪了闪,心知这位程老爷子活的年头长,并且曾经身居高位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当即刚想凑过来再继续询问的时候,却哪知罗小九在身侧一个劲的咳嗽,想必有些东西还不想让墨无双知道。 “臭丫头这几天的肉食吃多了是吗?要不要从今天改吃素啊?“ “额,你们谈,反正事到如今姐姐大人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而罗小九这一边全都当做听不见好了......“ 赶紧抱起桌上的食盘逃到另一张桌子的位置,而后墨无双这才松了口气朝着程老爷子问道。 “您老人家知道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为何我亲爹会带着我连夜逃走,而万妖谷的亲娘却又一直无法相见?“ 程咬金听到墨无双的话心知坏事了,想必方才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不该知道的机密,接连拍了两下脑袋便作迷糊的模样。 “诶?刚才俺说了什么?这年纪大了总会有些胡言乱语的,望墨无双听后千万不要在意......“ “无妨,程老爷子若是知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怀英也有兴致听一听。“ 忽的从楼上缓步下来狄怀英那身着白袍的模样,只待凑到桌前下巴朝罗小九的方向扬了扬才继续道。 “毕竟刚才您也听到了,万妖谷方面的人并不避讳。“ “诶......“ 深深的叹了口气,程老爷子在左右观望之后只得自己倒了杯浊酒,再瞧见二人模样之后只得低声道。 “老程要是说了,两位小友千万不要到处宣扬才是啊!“ “你们可知晓当年太宗皇帝在外打猎忽有一块陨石自天而降的故事吗?“ “有所耳闻,因为这件事情引得当年的李君献将军饮恨于玄武门之外,至今都被称为一桩憾事。“ 狄怀英显然已经明白了程老爷子要说什么,只不过墨无双仍旧是一副懵懂的模样,故而只能继续伴着听下去。 “如今老程依旧能记得那陨石上雕刻的赤色大字,直至事后我们一些兄弟用尽力气也没能伤到那陨石一丝一毫!“ “故而正如当时李淳风所言,上天预兆无需质疑!“ “那到底雕刻的是什么字啊?“ 墨无双见程老爷子说得小心翼翼的模样,只得再凑近了身子方才听见。 “帝传三世,武代李兴!“ 前世虽为学渣,但是墨无双仍旧听说过这著名的预言,并且隐约间也感觉没那么简单。 “当年太宗皇帝对此事尤为惊恐,毕竟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基业竟然被老天爷要求拱手让人,这自然让他心底生了疑。“ “所以不听我等老臣相劝,先是斩了镇守玄武门的李君献将军,后来又因为钦天监的提醒疏远了当今的天后武媚。“ “直至驾崩后那武才人去了感业寺又回来,这才架空了原本优柔寡断的三皇子李志,并逐渐掌控朝政形成了如今的二圣临朝。“ “可谁知正当天后即将步入巅峰的时候,万妖谷的出现却让她意识到了严重的危机。“ “因为武蝶衣也姓武,并且是万妖谷的圣女,而这名字与武媚不同,妖族的名字乃是天地孕育而生的。“ 狄怀英在身侧插了句嘴,而一侧的程老爷子听后也并不反对的点了点头。 “所以到底是哪个姓武的能得到大唐的江山,一瞬间便成了扑朔迷离的局面,以至于到最后天后发兵征讨万妖谷,直至尸横遍野双方死伤惨重。“ “所以后来武蝶衣愿意放弃争夺,并以关押万妖谷十年为条件,换得了两边短暂的和平,而墨霖山为了保护你这独苗,连夜拜托老程帮忙打开城门,这才没有沦落于当今天后的手上。“ “所以这些东西本来都不该告诉你的,生怕你脑子不转弯的冲到大明宫中与天后对峙,那到时候万妖谷失去了下一任圣女,便真的走投无路了......“ 说不震惊都是假的,墨无双从来没想过自己肩头竟然担负着这样的重担,抬头看着面前二位的神色,墨无双再深吐一口气之后,终于让两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你们放心吧,不过是关在万妖谷十年而已,更何况我对于这亲娘与里面妖兽也没有丝毫归属的感觉。“ “所以要为此卖命冲过去找天后算账,只有愣头青才回去做。“ “而恰巧,我这个人自打那事件醒来过后,便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第七章心思 要说完全不在意,那肯定是假的...... 既然墨无双在饭桌上那么说了,自然是不希望狄怀英二人会为自己担心,同样于床上辗转也在心头磨灭不去。 要是有一天,万妖谷和大唐又起了纷争该怎么办?到时候左手罗小九和未曾谋面的娘亲,右手狄怀英和执拗的李元芳,自己在夹缝中又该如何选择呢? 毕竟现如今的生活,她真的有些无法放弃...... 想着想着,随那睡意渐渐席卷而来,角落中的罗小九睁开了亮晶晶的双眼,而后偷偷的钻出了房门,再从挎包中取出纸笔舔了舔,这才于寄往万妖谷的信中写道。 “敬爱的圣女姐姐大人,有些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了......“ -------- 第二日,随着窗外传来清晨的鸡鸣声扰了墨无双的幽梦,只待一侧的罗小九将窗扇开启,一股泥土的芬芳便萦绕于房间中,使得佳人伸了个懒腰方才坐起身来。 “赶紧下去吃早点,狄大人和太守府的人已经等了姐姐大人好长时间了!“ “等我做什么,他们要去查探翼国公的石庙,我在一边又派不上什么用场。“ “因为狄大人说了,有你在他身边能够心安不少。“ 这一句话经由罗小九的小嘴说出来带着丝暧昧,听后直引得墨无双神色一怔,而后不自觉的面色稍红。 “我顶替了李元芳的位置成了他的金牌打手是吗?“ “想得倒美,姑奶奶是那种毫无原则的人吗?“ “那小九下去和他们说您不想起床跟着去了......“ “诶!等会,你先下楼告诉他们,我一会儿就下去。“ “毕竟这里面可就咱一个绝顶的大高手,要是归了别人保护反倒有些不放心呢!“ 说着见墨无双起身换上了香菱准备好的华丽衣裳并打理起自己的模样,罗小九只能摇了摇头走出房门,而后径直来到了几人吃饭的桌旁。 “怀英小受,你到底给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使得她现如今对你言听计从,甚至这么早起床也会打理起自己的模样了......“ 罗小九此言引得正在喝粥的狄怀英险些喷出来,再周围左右观望两眼才低头疑惑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自打大秦寺的案子过后,无双姑娘的性格便一直令人捉摸不透,直至如今她还不愿意告诉我在野外和于老太战斗时发生的事情。“ “想必在那次无双姑娘了结恩怨的时候,应该说了些什么改变立场的话吧。“ 听闻此言,罗小九捏着下巴琢磨片刻,回想起那时二人的对话,只感觉险些脑袋烧冒烟,这才在墨无双房门打开的瞬间断了思路。 我了个乖乖!朱唇粉黛,青丝丹衣,伴着莲靴的两声脆铃,徐步扶摇更似画中谪仙,不入凡尘之颜却透出绯色寥落,端得倾世妩媚让在场众人不忍将视线离开半毫。 “好丫头!昨晚俺老眼昏花,趁亮方才看透,你这模样甚至比你娘亲当年还要胜过三分啊!“ 话落也是将一侧凤州太守等人从陶醉中惊醒,当即咽了咽口水方才朝着狄怀英试探道。 “狄大人,这位墨姑娘便是您......“ “别乱说,墨姑娘现如今可是我大理寺第一神捕,一身实力比之当年的东方博雅也丝毫不差,而此行可是奉命保护狄某前来的。“ 因为罗小九在身旁用亮晶晶的目光盯着自己,狄怀英自然不敢乱来,只待让出了座位等墨无双吃好饭菜,这才被太守府的衙役们请上马车,终于前往了翼国公石庙的方向。 “咋样?刚才我给狄大人涨脸不?“ “还不错,要是你以后每日都能这样便好了,也免得归去大理寺总被香菱捉住训斥。“ “你这人说话咋这么难听呢!我早先那叫做随性而为,更何况练武之人本就不该将大多的精神放在这上面,不然定会耽误功法进展的。“ 当然这话说得墨无双有些心虚,余光再瞧狄怀英懒得犟嘴便扭过头来撩开了帘子朝一侧太守扬声问道。 “这位陈大人,敢问昨日送去太守府的那些孩子安置得怎么样了?“ “墨姑娘尽管放心,告示已经派衙役送往各地遗失孩童的家里面了,估计不长时间便会有人过来认领!“ 许是第一次见到墨无双这等容貌的女子,陈太守说话隐约间有点紧张,直引得身侧程老爷子瞧见冷笑一声便遮住了后者忍不住打量的目光。 “你这太守分明便是给凤州城内的人做戏呢,翼国公的石庙距离此处不过三五里,怎的需要这么大的排场前去!“ “诶呦!我的程爷爷诶!这不是显得咱们对翼国公的尊重吗!再者说初春雪化哪里是人走的路啊,真要是到了地方只怕咱们一群人当了泥人,傍晚回家都嫌早了!“ 实际上寻常探望翼国公的墓讲究排场,这程老爷子自然是一万个愿意,可今日到底是心急真相,还不等怒斥太守却见到后者赶紧指了指不远处,这才回过神来看见袁家村的众人正手持各种农具,已经拥簇在石庙处不知道在做着什么! “一群混账东西,看了我秦哥哥的墓被挖开,竟然还敢聚众偷盗!“ 程老爷子的脾气不是一般的爆,当即双腿一夹胯下的马匹,“蹬蹬蹬!“的便是朝着人群正中央冲去,直惊得太守唤众人阻拦同时,一道赤影自轿中凌空飞出,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接住程老爷子一记八卦宣花斧,而炸裂的罡气更是吹得墓穴四周的村民在泥池中滚了好几圈,见没伤及认命方才松了口气。 “墨娃娃,这群混账敢动翼国公秦琼的墓,你在此阻拦俺做什么!“ “别问我,这可是车厢里面的另一位让我拦下的。“ 墨无双见程老爷子恢复了冷静,这便扬头朝着马车方向点了点,而后狄怀英走出身来指着石庙前吓得发傻的老人苦道。 “程老爷子怕是没看到这位老人家正拦着村民吧。“ “更何况翼国公的墓葬本来就被动过手脚,待我们查探过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第八章黑衣人 “嘿嘿,程老将军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一副暴脾气。“ “毕竟当年秦琼秦老将军与您是亲如兄弟的关系,所以老朽自然没有怪罪程老将军冲动的意思。“ 太守等人前来后,迅速控制了在场所有村民的恐惧情绪,只待搀扶着老村长寻处干净的地方坐下,这才听到老人醒过神来朝着程老爷子讪讪笑道。 “老朽当年也是秦老将军手下的兵,一辈子跟随直至他入土便也落脚在这里。“ “方才这些村民虽然被欲望蒙蔽了双眼,但是既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还请各位大人能够高抬贵手,毕竟这也是平常被城内的曹员外给闹的啊!。“ 说着合上手掌朝着周围几人拜了拜,这才见狄怀英上前给搀扶了回去。 “老人家莫要惊慌,有您护着翼国公墓葬的这份心意,其他人的事情我们自然可以不去追究,只不过正巧您在场,有些事情我们需要找您核实一下。“ 说着叫身后的太守等人将袁二狗押解上前,还不等问出话来,便听见老者皱了皱眉道。 “二狗子?老朽还想着怎么近几日没见到你探望自己娘亲的身影,怎的到如今却被几位大人拉到了这里?“ 说着老村长扭头瞧了瞧背后石庙质疑道:“难不成......“ “老爷子,凭良心说您觉得二狗子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吗?“ “说不准,毕竟以前你可是村子里面最浑的,更何况早些时候也听说你串通几个市井中人,说是早想把翼国公的墓给偷偷挖了。“ 话落程老爷子回头看着袁二狗,直吓得后者跪在泥地中一个劲的磕头,这才将早些天石庙中的事情又重新说了一遍。 “好你个袁二狗,编瞎话有你这么糊弄人的吗?想当初秦老将军那么耿直的一个人,难不成真的会......“ 说道此处,不知为何老村长忽然住嘴,又是挥手叫不远处的一个年轻人过来,这才继续问道。 “老朽问你,三天前住进你家的那人可还在?“ “您说那位老仙师?在第二天清早便不见了影子,临走时还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哩!“ 瞧见老村长的异样,狄怀英众人忽然感觉事有蹊跷,只待又遣走了那窃笑的村民之后,老村长方才叹了口气说道。 “各位大人,若是这袁二狗所见属实,恐怕还真不一定是糊弄人的话!“ “三日前,袁家村忽然来了一位身着黑袍的神秘人,途径药堂时候正巧遇见一个孩童吞了枣核要噎死,那眼睛已经泛白的模样可是都看在了他爹娘的眼里。“ “正当药堂师傅束手无策的时候,却哪知此人上前燃了一张符纸按入孩童的口中,不消一会便有了生气,并且那枚桃核俨然化作泯粉吞入了孩子的腹中!“ “说不定只是用内力震碎了桃核使得一息尚存的孩子醒来而已。“ 墨无双闻言并未惊讶,毕竟若是内力运用巧妙的人,震碎那一枚桃核不算多难的事情。 “不不不!老朽活了这么多年,哪里还能分不清活人死人,当黑衣人走过来的时候,那孩子至少已经咽气半柱香的时间了!“ “所以您说此时再震碎桃核还能有用吗?“ 终于在场包括程老爷子也跟着一同哑口无言,只待不远处太守府的衙役过来禀报了一声,方才知晓翼国公的墓葬已经清理妥当。 “狄大人,你最好过来看一下,村中有会些风水的人,说这墓有些蹊跷。“ 老村长的言语还没有消化干净,狄怀英扭头便随着身侧的众人钻入了地下墓室中,伴着潮湿的地面与昏黄的火把,方才看到里面石棺的模样。 “喂,我说怀英小受,这怎么看都是里面人自己蹦出来的吧。“ “哦?那无双姑娘倒是说说,此事你怎么看?“ “那还用说吗?你看掀飞在旁边的棺盖内侧,明显有猛兽抓挠的痕迹,特别是中间裂开的那一部分,便是由脚硬生生踹开的!“ 说着墨无双不自觉感觉身子有些发冷,再朝着狄怀英靠近之后伏在耳旁低声道。 “这棺盖少说三百斤,既然一脚能踹飞足有丈远,只怕单从力量来说,比之早先在秦陵地宫中遇见的鬼面山魁也不逞多让!“ “嗯,心里知道就行了,别随便跟外面那些人说。“ 狄怀英带着墨无双的目的在此刻已经显露,而后再见看风水的老人走过来方才抱拳继续听了下面的说明。 “这位狄大人,听闻这墓起先乃是神都内李淳风天师遣人所建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这块风水宝地内竟然积存着如此多的冰寒水汽,并且此处还有一些蹊跷请您过目。“ 说着引领着狄怀英走近石棺,指了指棺内几乎快要溢出来的翠绿色水面道。 “这可不是三日时间由积雪融化而填满的情况,具体原因乃是墓内四个方位有人暗藏了四只青铜的蟾蜍,并在已经损坏的棺材盖上面也做了些特别的手脚。“ “而后再看棺木下面由四块青铜砖抬起,伸手触摸却仿佛冰块一般刺手。“ “最后在地面由草木灰和木炭混合的垫土内,还被人掺杂了一些碎玉般的粉尘,其作用并非排斥垫土中的湿气,正相反却是根据导向棺木的位置汇聚起来,与以上四只蟾蜍合成了一个养尸的阵法。“ “能说出什么名堂来嘛?“ 隐约中狄怀英感觉到里面的事情恐怕并不简单,当即回头朝着老者询问之际,却见后者叹息着摇了摇头。 “能把风水宝地靠此手法扭转为养尸地的高手,又岂是我们这种山野小民能够看出来的。“ “充其量等东窗事发之际,我们才能根据场内情况看出一些端倪吧!“ 养尸地?要这么说里面的尸体应该是被谁炼化成了僵尸?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墨无双趁着无人注意自己的时候,借着火光低头正瞧见自棺木走出的脚印到了一侧墙的面前,而那墙上由灰渍印出来的空落落形状,正是传说中秦琼所用的熟铜双锏! 开玩笑,普通的僵尸知道自己醒过来之后捡装备吗? 凝眉到此处,墨无双刚回头却见到狄怀英已经遣了周围的人马离开墓穴,待老村长等人迎接询问之际,却哪知狄怀英轻声笑了笑。 “叫大家放心吧!无非是盗墓贼钻入了墓穴中行窃,而袁二狗所见到的那个身影其实并非秦老将军本人!“ 第九章隐情 “好你个狄怀英,撒起谎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归来客栈,众人正在餐桌前进食的时间,墨无双左右围着狄怀英转圈,然后盯着面不改色的狄怀英冷眉道。 “要真是像你所说有盗墓贼把石棺盖掀飞,他换个行当去参军好不好!“ “那可比盗墓来的有前途多了!“ “俺说墨丫头,你这就错怪了狄小子了,要不是他今天说的那句话,只怕这袁家村明天就要集体迁移了!“ “毕竟你说有个僵尸从里面跑出来了,这要是晚上睡觉瘆不瘆人啊!“ 程老爷子终究是帮助狄怀英解了围,可哪知墨无双听到此言又扭头朝着程老爷子打量道。 “这可是你说的,找不到盗墓贼那你的傻徒弟可就成了替罪羊了!“ “哼!那也是他咎由自取,谁让他看上翼国公的东西了!“ 程老爷子说着不自觉的嘴角抽了抽,显然有些话不由心。 不过见此情况墨无双也明白了狄怀英的立场,重新坐回了桌前直至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过后,那狄大人方才从案件簿中抬起了头。 “叫陈太守寻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守好翼国公的石庙,然后再通知牢狱方面,明日我们便启程将袁二狗送到大理寺处理。“ “明日便走?咱们在这凤州城内休息了可是三天还不到!然后又要坐车接近七八日的时间赶回去?“ 墨无双听到狄怀英的决断将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同时程老爷子也探过头来朝着狄怀英干笑道。 “这么快就走?老程这段时间挺喜欢你们两个娃娃呢,要不再呆一段时间陪俺聊聊天怎么样?“ “知道程老爷子盛意难却,所以此行您也要跟我们一同前去长安城,有些事情恐怕还需要您当面与寺卿大人核实一下。“ 说罢狄怀英收拾好了桌上的笔墨纸砚,这才正视着程老爷子继续道。 “估计这么多年不见,他老人家应该也挺想念您的。“ “哦?此行俺也要跟着一起去?“ 程老爷子念叨着左右瞧了瞧身侧二人,兴许是还惦念着那傻徒弟和秦大哥的消息,当即一拍板便应承下了后者的决定,转而出门打理琐碎事物的时候,只余下了墨无双与狄怀英二人单独相处。 “你这葫芦里面又卖的什么药?“ “无双姑娘何出此言呢?“ “你应该知道程老爷子当年为何被贬为庶民的,如今若是再带着他去二圣的眼皮子下面转悠,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狄怀英听见,自然清楚墨无双起了疑心,余光中瞥见后者蹙眉的模样,却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无双姑娘知道早先怀英为什么怕你吗?“ “不单单从一开始你总会用武力胁迫我,另一方面你又实在太了解我,甚至每每出现状况,你都能顺着我的思路先一步寻到案件的线索,让我丝毫感受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今日的狄怀英给墨无双感觉有些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来究竟差异在哪里,而后还不等与其继续理论,却见他站起身来转头做出离去的模样。 “总之,陪姑娘互送孩童的约定已经结束,等到大理寺之后怀英还有些等了十余年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话落不再像往常一般顾忌墨无双的情绪,隐约中却从背影透出一丝悲凉,如裂缝中被撕扯的芦苇般摇摆不定。 “姐姐大人,这狄怀英第一次敢和您这么说话,要不要晚上小九去教训一下他?“ 罗小九不知狄怀英的心思,可墨无双终究是相处得时间长了,只待按下手掌将小妮子安抚,蹙眉中却望着客栈房门的方向不再言语。 “看来,程老爷子的身上极有可能隐藏着能够动摇狄怀英心思的真相呢。“ -------- “啥?您说遇见当年狄府的遗孤狄仁杰了?“ 一处破庙,程老爷子正与一个老乞丐相对着盘膝而坐,趁热盛了碗滚烫的粥食,老乞丐又盯着程老爷子道。 “那小子现在干什么呢?“ “被阎立本那厮送到大理寺了,现在正趁着年轻当了个评事,还被武媚委以重任的交给了一只判官笔!“ “嘿!这武媚胆子也够大的,她也不害怕这狄家遗孤学着薛孙儿四处招兵买马预谋反唐啊!“ “可不说是呢!俺估计她是料定咱们这些老家伙肯定不能把事情说出去,然后等着咱们死了便彻底沉没在历史中了!“ “咋的?这事情你还敢说出去?“ “俺没疯!更何况现在墨霖山的女儿正和那小子亲近着呢,俺要是这个时候说不是作孽吗!“ “啥?他怎么又和墨霖山牵扯上了!难道他不要命了?“ “不是他主动找的墨霖山,而是机缘巧合下墨霖山的女儿进入了大理寺,然后才碰巧遇见了狄仁杰那小子,俺告诉你那可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啊!“ “啥?墨霖山那小子不要闺女了!武媚疯了似得找万妖谷麻烦,怎么还敢把闺女往狼窝里面送啊!“ “可不说是呢!现在这里面全都乱套了,方才正巧狄怀英那个小子让俺跟着去趟长安城,所以俺也想着跟过去查探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啥!你觉得自己活的命长了?自己往长安城那地界里面钻!“ 兴许是老乞丐经过一系列的惊吓过后有些脑袋错乱,再看程老爷子吃光了自己半锅粥之后,方才摔了勺子朝对面人吼道。 “我说老程啊,你这一辈子总嫌麻烦不够是怎么着!“ “就说当年薛丁山三打樊梨花,你去求情足足在大厅中跪了一个时辰才劝和,到后来你见着我那不孝子感激你了吗?“ “再说你给太宗皇帝打下了江山,结果那高宗说你滥杀无辜便撤去所有的官职沦为庶民,你见到他李家人感激你了吗?“ 这话说得程老爷子自然不喜欢听,当即放下掌心的破碗,盯着老乞丐愣是瞪着铜铃般大的虎目喝道。 “我说老薛,你这话说的俺就不高兴了!“ “当年高宗皇帝轮番把咱们这些老臣论罪流放不正是为了保护咱们不像狄府那样被天后暗中清扫吗?“ “再者说当年就你儿子一根筋,死扒着将军的位子不放,这才被武媚暗中灭门了不是吗!“ 话落,老乞丐顿时没了声响,斜靠在破庙的石像旁边暗自擦了擦眼泪,这才引得程老爷子意识到自己说的过了。 “反正也是,薛丁山那小子再混也是你的崽子,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你也别在意这些了,有你孙子报家仇,咱就安心的装个死人颐养天年算了。“ “唉!不需要再劝了,古稀之年我还能做些什么!不过老程你要是想去长安城,我这里倒是不拦着你。“ “但是有一点必须说清楚,当年狄府被灭门是由九龙卫亲手解决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狄府遗孤知道一分一毫!“ 第十章归途琐事 第二日,墨无双一行人如约而至的坐上了回去长安城的马车,只待陈太守与一众地方官驻足于城门处恭送后,这才伴着泥泞的旅途直至城池消失不见。 而车上的墨无双与狄怀英纵然对坐,却没有了交流的言语。 便好像原本面对的人换了副心肠,令此时有些寂寞的墨无双,全然不知该如何搭话,更害怕与他划出一道鸿沟。 当然,纵然狄怀英这一边低头在处理着案件,但隐约中一些细节却也透露着他心底的惶恐不安。 “正好怀英办案有些累了,不如聊些有意思的事情舒缓一下气氛吧。“ “不了,总感觉和现在的你没法谈心。“ 抱紧了怀中的罗小九,墨无双借着轻功飞出车厢外寻了程老爷子,只余下狄怀英低着头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更是没由来的一股烦躁推开了身前罗列的卷轴! 不行,每当想起十余年前烈火中的狄府,我便抑制不住这股怒意。 更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与其他人如常交谈...... 躺在车厢,感受着车帘处吹入的清风,狄怀英终于感觉到有些困倦,朦胧中又仿佛听见童年的自己在血雨遍布的院落中哭嚎,而这一切的转机与真相也只有如今的程老爷子有些线索。 就如墨无双一样,是时候该知道狄府被灭的真相了...... -------- “墨丫头,你这坐骑可比老程当年的威风多了!“ 程老爷子此刻骑着一匹老马跟在车队后面,正巧见墨无双携着罗小九一个转身便落在身旁一同赶路,当即便对着洁白如雪的罗小九发出赞叹的笑意。 “您老真是客气了,比之当年您在太宗皇帝身边的时候,我这根本不值一提。“ 话落罗小九仿佛有些不乐意了,当即扭头朝着程老爷子的胯下马呲了呲牙,险些惊得这畜生把背上的老爷子掀飞出去,而后气得墨无双狠狠敲了下脑袋方才停下恶作剧。 “诶呀!这万妖谷的妖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想当年便有实力绝强的李元霸骑着妖虎上战场,手持两杆八百斤的铜锤砸得天崩地裂,于万军之中出入更是犹如无人之境!“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老程我才知晓有万妖谷这一隐世势力的。“ 说罢仿佛又是抵不住心底的好奇,伸出手来想摸着罗小九的头顶,且见后者一炸毛便赶紧缩了回来,扭头朝着一侧的墨无双讪讪笑道。 “你这是在车厢里面呆的闷了,所以才出来透透气的?“ “差不多吧,主要是和里面那人没什么可以聊天的,所以想着您的故事多,这才出来......“ “诶!其实这也不能怪狄任杰那个小子,毕竟在那天和你说了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之后,他又寻我打探了关于当年狄府被灭的真相。“ 这谈话的走向是墨无双始料未及的,待扭过头看着程老爷子过后,稍作蹙眉失笑道。 “看样子,您也不清楚关于狄府被灭的真相......“ “错!恰恰相反,老程对这里面事情知晓得一清二楚,并且也打算着把真相一同带入坟墓,永远不会让任何人知道里面的秘密。“ 程老爷子的耿直令墨无双楞住,再看着后者炯炯有神的目光,这便扶额头痛道。 “别跟我说,当时狄怀英这么问你的同时,也是被这么回答的......“ “好吧,我现在有点理解狄怀英的心态了,只不过你为什么不愿去了却他的一桩夙愿呢?毕竟当年听闻狄府与您也算是至交。“ “这恰恰也正是老程绝对不会说明的原因,当然也不会刻意隐瞒自己,因为狄公子也是个聪明人,那么做只是不想让他在毫无意义的地方浪费心思。“ 琢磨不明白这些老人家的想法,墨无双暗自叹了口气过后莫名又可怜起了狄怀英,毕竟真相在程老爷子的口中仅隔了一张肚皮,如今却成了最难以打探到的消息,可这也是他最为迫切想要知道的消息。 “您能透露一点线索吗?毕竟我也不想看他憋出内伤来。“ “你这小娃娃就不要问了,俺不说也是为了你们两个人好!“ “我们...两个人?“ “难道里面还和我有什么关联?“ 瞧见墨无双惊异的模样,程老爷子用力一拍脑袋,而后连忙摆手嚷道:“刚才那是口误,俺可没有挑拨你和狄小子的意思啊!“ 但是这话墨无双却不能当做没听见,正欲张口想继续盘问的时候,却不知为何脊背一寒又停住了声音。 因为她也害怕一旦知道了真相,自己到时候没办法收场...... “要不...咱们聊点别的?“ “嗯,那便说说你和狄小子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吧!“ 显然程老爷子对于自己和狄怀英之间的关系有了些误会,还不等墨无双赶紧解释,便听罗小九仰着脑袋叫唤道。 “你这臭老头别随便玷污了我家姐姐大人的清白,另外就凭怀英小受还想追姐姐差了一万年呢!“ “不!应该说有咱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可能!“ 此言说得程老爷子哭笑不得,不过既然知晓了现如今墨无双与狄怀英之间的关系,反倒是让他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关系便好......“ “程老爷子何出此言呢?“ 虽然墨无双被问了这个问题同样有些不舒服,但是凭直觉程老爷子有一件事情应该是隐瞒着自己。 “难不成...我是被亲爹捡回来的,其实从很久以前我也姓狄?“ “你这臭丫头想什么呢!你就是墨霖山的亲闺女,当年俺甚至还亲自抱过你呢!“ “那您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来?“ “咳咳,其实老程有好几个不错的青年俊才想介绍给你认识,毕竟狄小子那病殃殃的模样你也看到了,假如上了床板之后能不能活到第二天还是个问题!“(墨无双:我去,老程你说话太露骨了!) “没事,我说不定就好这口呢?“ “你们两个在一起绝对不会幸福的!“ “您...这话的意思确定我不姓狄?“墨无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如实问道。 第十一章舍利塔 再回到长安城大理寺的时候,墨无双一行人俨然已经在路上行走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还不等去面见寺卿大人的传召,墨无双便径直钻入了闺房中,躺在床铺上直接睡到几近黄昏。 “你这懒猫要是再不起床,那便只能饿着肚子挺到第二天早晨了。“ 朦胧中传来的正是香菱姐的娇笑,只待墨无双从梦中嘤咛一声,这才缓缓坐起身子看见了满桌的饭菜和香菱坐在床头的模样。 “姐,你坐在床头干什么呢?“ “没什么,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再过来看你的模样感觉好幸福啊!“ “额...姐,你平常吃药吗?“ 明显感觉到香菱姐的身上气质有了变化,墨无双稍微打理下凌乱的头发,这便坐在桌前对着饭菜好一顿打理。 “瞧你这丫头说什么呢!“ “方才大明宫中的天师李淳风来了大理寺,借由狄怀英他们上前谈话的时间,我这里也过去寻他看了姻缘......“ 说着抱着脸蛋好一副娇羞的模样,莫说解说如何,墨无双算是看明白了应该与那李元芳有关,而且说不定还是个上上签。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为何李淳风会专门来到大理寺寻狄怀英他们,并且直至如今墨无双才醒悟过来,为何天后满世界的找自己,而寺卿大人却并没有将自己的消息上报。 “所以说,香菱姐的兆头很好,多做努力肯定会有所收获的。“ “嘿嘿,借你吉言了。“ “不过,狄怀英在方才嘱咐了,天师在大理寺的这段时间不允许你走出房门半步,当然具体原因他也没说。“ 闻言令墨无双的筷子僵持在半空,而后稍作踌躇又将饭碗放回了桌上。 同时这一句话也提醒了墨无双,在大理寺内自己并不是绝对安全的,更何况以前不知道还则罢了,但如今既然进入了绝顶高手的行列,便难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留意到。 “香菱姐放心吧,其实怀英小受只不过是担心过度了,毕竟当年听闻我亲爹和李淳风天师有些过节而已,说到底也不该牵连到晚辈。“ 余光中看着香菱想要问出的话咽了回去,墨无双这才稍作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回到床上做了要睡回笼觉的模样。 “刚吃完还睡觉,难道你不怕变成猪吗?“ “嘿嘿,放心吧香菱姐,从小我练武就这个习惯,也没见到身上长了赘肉啊!“ 说着又站起身来扭了扭纤细的腰肢,愤恨得香菱扭头摔门离去,这才沉声坐回了床边,而后又朝着不远处罗小九招了招手。 “你有办法能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大明宫内吗?“ “姐姐大人,你不会真的想不开去行刺天后吧!那可真的算是作死了!“ 罗小九见状抖了抖身子,那模样颇有下定决心后慷慨赴义的感觉,却哪知墨无双瞧见了竟是不自觉的掩面一笑。 “别误会,毕竟我不能一直依靠躲避不让天后见到我而混得安宁,所以这次去大明宫后那座舍利塔其实是寻找靠山的,而且你不是说过,那塔底的石猴曾经也是万妖谷名震一时的妖王吗?“ “可...您要清楚,被镇压的那个才是妖王......“ “无所谓了,反正史书里面的玄奘法师没一个能打的,不是吗?“ “更何况,玄奘法师乃得道高僧,定然不会为难我这一个小姑娘的对吧。“ -------- 转眼已经时至子夜,长安城内熄灭了街头巷尾的灯笼,随着天空中清辉撒下,仅有内城方向仍旧火光通明,而往来间更是有数只巡逻禁军穿梭在内城周围,看那戒备森严的模样,当真不愧了二圣休息之地。 “眼下正是天干物燥之际,尔等在巡逻期间多多注意沿路火烛,若是稍有不慎酿成大灾,不待二圣发怒我便先斩了你们几人的狗头!“ 护城将军皱眉督促着眼前一队禁军,只待后面几人点头答应,这才敢由队长带着进入巡逻路线,交接了上一队的工作。 “你们这些新人听好了,禁军天职是保护二圣的安全,一旦发现有任何人胆敢潜入内城,不问缘由一律当场斩杀。“ “若是敌人实力强横,便在争斗最后一刻拉响怀中的火筒,如此尔等才算是尽忠,而你们的家眷因此也可以得到应有的补偿。“ “如此老子刚才说的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启禀队长,听明白了!“ 队长在巡逻途中不断嘱咐着新入禁军的士兵注意事项,也不料听见队伍中传来女声,闻言刚一扭头似乎感觉不对劲,又重新数了下队伍,却发现队伍的最后竟然伫立着一个身着盔甲的娇小身影,当即一皱眉哪里看不出来是个女儿身! “你这姑娘是怎么混进队伍的?原本那队尾的小金子呢?“ 场景昏黄,队长走近借着火光见女孩面上尽是粉灰看不清样貌,不过仅凭身材却仍旧使得难见女人的队长大人喉头滚动了下。 “启禀大人,我家嫂子今日难产,所以哥哥他前去相陪,因唯恐耽误了队长大人的巡逻,这才让小女前来顶替一日,因事出紧急所以......“ “荒唐!他家室难产便可以玩忽职守吗?“ “难不成他的娃娃比二圣的安危还重要不成!“ “大人息怒!我家哥哥说了这段时间一直受您的担待,所以把他请辞的缘由都写在了信中,请大人看后再进行斟酌!“ 说着厚厚的信封塞入了队长的甲胄内,且见后者神色一怔,想那定是丝绸一类的贵重物品,当即面色一缓方才舒了口气。 “算了,同为禁军中人,难免会有些需要相互照应的地方,只要你明天告诉他回到位置上便行了。“ “另外我看你这娃娃还算乖巧,稍后回去不论将军大人问什么都不要说话,这样日后你还能过来转转也说不定呢!“ 女孩不傻,听到队长此言岂能不知有着怜香惜玉的心思,当即再点头答应之后,引得队长满意的点了点头。 话落这才重新踏上了巡逻的路途,待行至后庭方向,似是有什么情况想起再回头,却已经不见了方才那女兵的身影。 “太不像话了!方才还答应得好,怎么现在便消失无踪了!“ 队长怒道此处忽然想起怀中的信封,只待一掏出来却发现里面满满的都是纸钱,随夜风一吹零散满空,甚至吹到了别院内的舍利塔旁! “混账东西!所有人戒备,有刺客潜入内城了!“ 第十二章大圣 升起的狼烟与篝火不碍墨无双的脚步,只瞧见成群的禁军迅速朝着大明宫寝殿的地方靠拢,而正相反舍利塔的周围反倒没了生息,也令墨无双的脚步潜入得更加轻巧一些。 “小九,你就潜在这周围帮忙放风吧,要是来了人便叫三声,这样咱们也方便逃离此地。“ 知晓眼前不是撒娇的时候,小九朝着墨无双的面前点了点头,而后便化作狼崽子的模样钻入不远处的灌木中,这才引得后者深深舒了口气,扭头推开了这座传说中的舍利塔大门。 同样伴着火芒映入眼底,她也推开了人生转折点的大门...... “姑娘进来注意莫要踩了地上的笔墨,不然着实浪费了一副好字啊!“ 偌大的塔内尽是油灯引燃的光亮,嵌在石壁中仿佛满天昏黄的星斗一般,随着夜风吹进更是散得佛铃阵阵,同时字画扶摇内正见一身着麻衣的人驻足于塔内最中央,而桌上那一副字画甚至笔墨还未干透。 只可惜颇有禅意的景内,那一幅幅笔墨水准却不堪入目...... “您早已知晓我要进来?“ 如塔内练字的僧人所言,墨无双惦着脚尖接连闪躲开几幅字画,这才凑到跟前看到了这位老僧,当即忍不住心底疑惑问道。 “嘘!待这一笔落下,有些答案自会告诉女施主。“ “又或者,寻一张字画也能解了姑娘的心结呢......“ 话落朱笔点在纸上,又是一副磕碜的笔墨现于眼前,墨无双在身侧瞧了半晌也没认出写的是什么,却哪知眼前塔内的高僧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邪他人定,对错吾自知......“ “差点忘了,方才姑娘寻贫僧是所为何事?“ 一句话又说得禅理无限,墨无双醒过神来瞧见身前和尚,这便顿声片刻问道:“你便是传闻中的玄奘大师?“ “是也不是,归于黄土,只要刻在石碑上便是至理禅语,同样谁坐在这里谁便是唐玄奘。“ 不知所云的解答,墨无双上下打量面前人觉得没毛病便说明了来意。 “那冒犯大师了,我想探望一下这舍利塔内被关押的万妖谷大能,便是听闻五百年前大闹了云阙天宫的那位齐天大圣。“ “寻他做什么?“ 神色稍楞,眼前的高僧又展了一副新的纸张,而后余光瞥着墨无双又问道。 “我也是从万妖谷出来的,如今在长安城内因一些不得已的情况,所以想寻这位指点迷津。“ “听一个泼猴说什么,难道寻贫僧不行吗?“ “也行,除非您说得动天后莫要再找万妖谷的麻烦,也拦得住云阙天宫出世肆意凡世间。“ “难道这些他都能办得到吗?“ “最起码,同为万妖谷中人,有了事情他能当做靠山,就像五百年前一样。“ 看着墨无双严肃的面色,不知为何面前的高僧竟然咧嘴笑了笑,然后这才放下笔墨仔细打量了眼前姑娘的样貌。 “你怎么又知道他会像五百年前一样给你们出头呢?毕竟因为此事他也被人联手镇压了五百年之久。“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一个万妖谷的朋友说过,这位大圣绝不会眼看着同胞受难,不论多少年他都不会变。“ “不会变吗......“ “山河都会随着历史的变迁更迭,更何况原本便扑朔迷离的人性呢......“ 深叹一口气,高僧再打量着墨无双的模样,仿佛一瞬间陷入了对于往事的沉思之中,直至墨无双在他的眼前摆了摆手,这才听到她的说话。 “大师,不知道您可否准许我见一下大圣,毕竟常言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呵呵,你见不到了。“ “毕竟他早在十余年前便死了,随着他的桀骜不驯一同死了......“ 死了!开什么玩笑,想当年被镇压了五百年都毫发无伤,怎么可能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便莫名其妙的死了! 闻言墨无双的心底有一些愠怒,毕竟门外正搜查自己得紧,甚至从方才不经意间又感受到了罗小九焦急的情绪,当即便站起身来要自己查探一番,却终于听见门外传来尖细的狼嚎声响,心中也清楚了毫无收获过后便想着离开。 可谁知此时那高僧又扯住了墨无双的衣袖,并伸手塞给了自己一枚由字画折成的符印...... “早年贫僧与万妖谷圣女武蝶衣认识,今日瞧见你便知晓是她的女儿,故而赠你一枚符印做见面礼,切记莫要离开了身上,同样在关键的时候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再者舍利塔内有一条密道可供离开,劝你最好不要从正门方向铤而走险。“ 说罢一挥衣袖便听见阴暗中传来石砖挪动的声响,墨无双再也来不及询问高僧其他事情,只能运起轻功进入洞口。 这一边刚逃走,另一侧的舍利塔大门便被人轰然砸开,而后一位身着赤色凤衣的庄严女子与一众兵将冲入进来,正巧见高僧又是一副悠然写字的模样。 “月黑风高夜,天后引着一群兵将来舍利塔所为何事?“ “哼!我劝你最好不要跟本宫装疯卖傻!“ “方才是否有一个年轻女子进入塔内寻了你?“ “没有,毕竟您也知道,这笔一提起心里便什么都装不下了。“ 并未有丝毫惊慌的模样,高僧扭过头来打量着成群兵将堵在门口的模样,那将半座舍利塔都映成白昼的火把,同样也照亮了他眼底的不屑。 “哼!方才我们在门口捉住一只小狼妖给通风报信,并且有人查探到沾着春泥的脚印入了舍利塔,怎么说是无人进来寻你!“ “俺老孙说了没有便是没有,你们若是不信便扭头离开,不然有尘土吹入此地一颗,今晚便要莫怪俺老孙大开杀戒!“ 腾地一阵罡风缭乱了整座舍利塔,待笔墨纸砚散得满天之际,直惊得天后身旁五虎将拦住却尽是被掀飞出了塔内,而后天后在罡风中勉强站住身子,那当真好一副怒火模样! “好你的孙悟空!当年若非你死守舍利塔,并且答应玄奘大师不再踏足凡尘半步,我又怎会受迫放弃对于万妖谷的追杀!“ “而今你既然敢这样不留情面,那便将这笔账记着,日后迟早本宫会找回来!“ 说罢天后冷哼一声扭头便要离去,可谁知塔内又是传来高僧的叫喝,这才引得天后又将面容扭了过来。 “走归走,把万妖谷的小崽子留下......“ “孙悟空,难道你当真不怕本宫真的发怒吗?“ “嘻嘻,这辈子俺老孙除了怕那糟和尚念经,还真的没惹过女人发怒!“ “更何况,既然知晓了俺老孙便是当年的齐天大圣,这狼崽子你们还觉得能带走吗?“ 第十三章相聚 墨无双害怕极了,因为在她进入地道之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逃出了城外一座已经落魄的院落,当即起身四处打量却唯独消失了罗小九的音讯。 而遥遥望去内城仍旧是灯火通明的模样,显然其中的追捕还在继续...... 一瞬间没了主意,甚至略有些感到眩晕之后便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期望着下一刻能够看到狼崽子飞扑出来撒欢的模样。 毕竟她身上的内力告诉自己,罗小九仍旧留存在大明宫内...... 要不想办法冲回去打探一下小崽子的下落? 攥紧了手掌,墨无双已然对未来的道路感到迷茫,甚至她不清楚自己前来打探传说中大圣的消息是否正确,亦或者大明宫中天后的能力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又或者便如罗小九所言,早些去了万妖谷才是自己最正确的选择呢? 摇晃着推开院门,迎面正是一条寂静的青石街,伴着两侧昏黄的石灯与一侧潺潺的河水,失魂人纠结着望向内城,还不等下定决心抬脚朝那一侧冲去,却哪知背后遥遥一声脆铃声响竟是止住了脚步。 再一回头,所见之景却给墨无双的触动更大...... 不知道哪里升起的雾气,伴着天上的明月辉芒落下仿佛夜晚的寒宫,每一盏街角的石灯将颜色化作青色,撩拨着夜风散乱了逐渐展现的两位佳人模样。 其一身着红裙,纤纤素手捏着红伞于另一女子身侧跟随,只待墨无双定睛一瞧正是好长时间不见那万妖谷九祖之一的雀翎姐! 而另外身影穿着雪白霓裳,随夜风吹起的轻纱拂过地面,却不见一丝污泥沾染,再配上雪白的轻纱,那感觉好似不可一世天山之巅的雪莲,让人瞧见忍不住在心底有了膜拜的冲动。 她是何人? 为什么能让九祖之一的雀翎姐跟在身后? 她是何人? 为什么从心底感到熟悉,甚至血液中的妖力也在沸腾,似乎对于她的出现早已期待已久...... “这不是无双姑娘吗?一个人在深夜中不去休息,驻足于此地做什么?“ 雀翎的一句话将墨无双拉扯回现实,赶紧上前两步抱拳朝着二人打礼,同时也期盼着能够相助自己一臂之力。 “好在遇见雀翎姐了,方才我与小九潜入了内城想要拜见当年的齐天大圣,可谁知中间出了岔子,我逃出来可是小九却被留在了城内,所以......“ 说着兴许是有些紧张,请二人相助的言辞迟迟说不出口,却哪知雀翎闻言竟掩面笑了笑,而后做了个让墨无双安心的手势。 “姑娘尽管放心吧,若是因为去见了大圣而被捉住,那小九肯定不会有任何差误的。“ “可是,塔中的玄奘法师说了大圣已死!“ “大圣已死?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如此吧......“ 话落随着后方院落一声兴奋的狼啸传来,墨无双急忙回头正巧见小崽子钻出地道朝着自己奔来,继而展开双臂将柔软的狼崽拥入怀中,险些因为担忧导致泪崩。 “瞧,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也还活着......“ “只不过与你想象的有所不同,当然于我们的记忆中也有些出入。“ 雀翎看着墨无双与罗小九再次欢聚,自然免不了调笑两句,可此时白衣女子却缓步到墨无双的面前,直惊得罗小九刚想拜见便被扶起。 而此墨无双了却了一桩心事,也收起心思打量起眼前的女人来。 同时嗅见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也让墨无双莫名感到心安,那感觉便好像迷失的航船靠近了温暖的港湾,又似不见边际的沙漠中有一处绿洲映在眼前。 所以,从另外一种意义上,墨无双也猜到了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模样与我梦中一般无二。“ “没有人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同样也没有人知道我多么想将你拥入怀中,给你讲述一个个难忘的故事,与你一同经历成长中的每一个坎坷,一点一点的长大,直至看见你寻找到自己的幸福为止。“ “没有人知道我现在有多感慨上天的仁慈,竟然还能让我有机会见到你的模样,同样也没有人知道我多么想为你送上所有的庇佑,就这样让你亭亭玉立的驻足于热爱的土地上,平安直至终老的经历无悔一生。“ 说着伸出手臂将墨无双搂入怀中,感受着心跳与呼吸,甚至墨无双目光模糊时间能够感受到那坠下的点点泪光。 “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小无双......“ “同样你也是我生命中的一切,不论再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再独自一人面对了。“ 再次拥有父母是一种什么感觉,墨无双只想得到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温馨,余光中再瞥见一侧雀翎和罗小九傻笑的模样,墨无双感动之余却又再泪光中瞧见了另一幅熟悉地模样。 “跟我回万妖谷好吗?“ “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 武蝶衣缓缓松开怀中想念已久的女儿,伸出玉指擦拭去墨无双的泪光,仿佛看出了什么,笑了笑之后又抚摸起了墨无双的脑袋。 “我懂,你的心思娘亲都理解。“ “十年时间你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和交集,同样也有了自己所依赖的人,说放弃一切与娘亲离开又怎是一句简单言语便能解决的呢?“ “便像当年娘亲遇见了你的父亲,不论谷中众人如何反对,那时候我也有着义无反顾的理由。“ “可是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答应娘亲。“ “一旦有一天,你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的人与你反目,甚至对你不再怀有丝毫情意。“ “不要犹豫,随娘亲一同去了万妖谷才是最好的选择,同时你也是万妖谷唯一的希望,绝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难得武蝶衣明事理,墨无双闻言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点了点头之后却又见到娘亲取出自己束腰内那枚舍利塔中高僧送的符印,系好了一根丝线挂在自己的粉颈上,这才继续说道。 “此物不论什么情况都不得离身,关键时候能够保住你的性命,同样在它破碎的时候,也便是你斩断所有情丝的时候。“ 话落,一声鸡鸣自巷尾传来,武蝶衣二人再不舍墨无双告别,终于化作一道轻烟消失在眼前,只余下众多村夫出屋打水劳作时墨无双方才从呆滞中醒过神来。 同时指尖划过胸前的符印,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十四章新任务 “什么?你说那舍利塔中的僧人便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归去大理寺的途中,墨无双迫不及待的打听起了罗小九逃出来的经过,却哪知自己所寻找的人竟然便是那古怪的和尚! 不过想想也能够理解,笔墨那么难看,的确不像是相传得道高僧唐玄奘应有的模样。 “嗯,大圣还说当年认识咱的前身呢!所以说日后没事的时候可以顺着方才的暗道寻他聊天呢!“ 罗小九叉腰好一副骄傲的模样,瞧得墨无双忍俊不禁之际,这心底却又犯起了嘀咕。 为何当年不可一世的大圣竟然在知晓自己的身份过后装作已经故去的言辞,又为何昨晚雀翎姐也说了相同的话。 另外,既然娘亲昨晚出现在了长安城,那便说明十年之期已到,万妖谷看来又要出世,与此同时天后这一边又会出现怎样的对策呢? 还有李淳风忽然到访大理寺,是否又与其中有着什么关系呢? 当然这一切的答案,在此时恐怕看不透,还需要时间的积累方能看出端倪吧...... “姐姐大人,大理寺眼看便要到了。“ 随着罗小九在身旁的提醒,回过神来的墨无双终于感觉到身上一夜紧绷精神的疲惫,而后并未顾及护门捕快惊异的眼神径直朝着闺房前去,却在刚刚推开房门之际瞧见了狄怀英与香菱等人正围坐在桌前的模样。 似乎是在这里等了自己整整一夜...... “墨无双,你昨晚究竟做什么去了,我不是告诉了香菱叫你不许出门的吗?“ 狄怀英的情绪比之早先更加暴躁,本就不结实的身板见到墨无双之后,气得面色涨红同时也跟着发抖起来。 “听说城南的花海已经展露新芽,所以我昨晚便叫着罗小九一同出去散心了,难道这些也要与你狄大人汇报不成吗?“ 说实话,墨无双只是单纯看不爽狄怀英这段时间态度上的改变,特别是听着他话语中的怒气,当下也不自觉的顶了一句。 “无双!昨晚狄大人在这里焦急的等了你一晚,怎么能这样顶撞他呢!“ 香菱姐本着和事佬的原则,凝眉朝着墨无双训斥同时,却哪知狄怀英站起身来径直走出屋去,再与墨无双擦肩而过的途中微微一顿,却没有任何言辞的消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同样这让墨无双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顿时化作一团无名之火,恨不能扯过怀英小受好好揍一顿,待理顺了脾气再如往常一般交谈。 “唉!无双娃娃,你也莫要怪罪狄小子了,毕竟昨晚是有着紧急的事情寻你,忽然消失后那种紧张想必你也能够理解。“ 墨无双当然理解,就在不久前罗小九深陷于内城中的时候,自己的心情应该也是一般无二的...... 只待程老爷子话落见到墨无双的面色稍有缓和,这才终于扯过来一张椅子请了姑娘坐下,而后这才说明了昨日前来寻找的主要目标。 “天师李淳风昨日前来,已然算出了凤州城外发生的变故,只待过来与我等核实之后,便又通过夜观天象发觉在都畿道濮阳郡境内还有一颗将星重燃,所以希望大理寺能够赶在之前派人去打探清楚。“ “并且也期盼着一同揪出幕后主使,让这案件尽快结束!“ 说罢见墨无双有些溜号,程老爷子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才继续又言道。 “说这些只怕墨姑娘听的迷糊,那老程便说的清楚一些,在那濮阳郡境内还藏着当年瓦岗寨的一位英雄,他名唤单雄信,同时也是老程的二哥!“ 单雄信何许人也? 想当初也是隋唐十八位好汉之一,那本事与传说中的翼国公秦琼也不逞多让,只可惜后来招降途中硬气,这才被斩头结束了其好汉的一生。 “所以狄小子拿不准你这边的情况,便私下里带上我们几人过来查看,并计划好了十日后出发前往濮阳郡。“ “哪知寻了香菱姑娘过来,待推开房门的时候却只瞧见人去屋空,狄小子害怕你已经在天师李淳风的眼皮底下暴露踪迹,所以极端焦躁的情况下被扣在此地等着你能回来。“ “不然...只怕他会去寻找寺卿满城寻找你的身影了。“ 老人物都清楚程老爷子生来便是巧舌如簧,此言落后墨无双即便心知是劝告自己的话,但仍旧感觉心中一暖,这才松了口气不再计较狄怀英的情况。 “话说,程老爷子昨日见了寺卿大人,不知道您留在此地......“ “放心吧,那李淳风老程也见到了,透过只言片语也清楚如今天后对于老将们的态度,更何况卢国公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眼下光明正大待在大理寺内,她武媚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动俺!“ 说笑着程老爷子端起一边的暖茶,且见香菱取出做好的饭菜摆在桌上,笑着取了碗筷便继续道。 “话说,昨天你这丫头究竟去了哪里?“ “毕竟你的身份与老程不同,单凭这副模样若是被天后注意,她可不会顾忌其他的流言蜚语,只待把你捉住还能要挟了武蝶衣过来认领呢!“ “嗯,您老爷子这句话我信,毕竟昨晚见到了亲娘,我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对我爱得如此深沉。“ “噗!你说武蝶衣来长安城了!“ 一激动将热粥喷了满桌都是,待朝着一侧香菱不住道歉之后,程老爷子这才扭过头来盯着墨无双压低了声音。 “咋的?她这是又想和天后干一架啊!“ “具体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在听闻九祖都跟着一起过来了,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谈判吧!“ “更何况,她也说了不会打扰我现在的生活,话外意思也应该是不想和天后翻脸,所以我现在的处境好了不少,最起码就算被发现,也有了可以自保离开的能力。“ 说着见一侧香菱紧张的模样放松,墨无双这才帮忙收拾起桌面来,只待又陪着絮叨的程老爷子聊了些琐碎的事情,这才打开房门朝着屋内二人摆了摆手。 “昨晚一夜未睡,现如今身子已经乏了,二位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便离去吧,总之我现在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第十五章九龙卫 不知为何,现如今竟然有些能够理解李元芳当初对于李将军府被灭门一案念念不忘了,甚至此时的我比之他那时的冲动更为不堪。 便好像刚才离开了无双姑娘的房间,擦肩而过的刹那,我能感受到她眼底的痛处,可我却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心虚,不愿去理解她的想法。 也许是我最近太过自私了...... 也许是我太在意,而故意摒弃了所有关心与情意。 也许时间不长,我又会像当初狄府被灭门时一样,孤身一人站在尸山血海中哭一整夜吧...... 仍旧是孤独的一个人...... “狄大人,您要小老儿帮忙找的卷宗已经准备齐全,请问需要给您送到药堂吗?“ 途径卷宗阁,守阁老者正躺在藤椅上煮着茶,随云雾缭绕之际瞧见了狄怀英的身影,这便赶紧坐直了身子问道。 “算了,这两日没什么心情去查看,你且暂时帮我收好吧......“ “哦!那还请您早些过来翻阅,毕竟都是十余年前的古籍,在这春冬交际时候最容易发潮,等查阅结束老朽还要送回到书阁内呢!“ 话落老人家似乎对于狄怀英的态度有些不适应,刚嘀咕两句却哪知后者竟凑了过来,而后睁大了那一双明眸。 “十余年前的古籍?早先你不是说因为时间太长所以被潮气糊吗?“ “狄大人,你要知道,十余年前这大理寺看管卷宗阁的可不是小老儿啊,至于这隐蔽的地下暗室也是不久前无双姑娘查看七年前案宗方才重新开启的,所以说到底这责任可都牵扯不到小老儿的身上啊!“ 老人家想来是被狄怀英吓到,当即使劲摆手之后才引领着狄怀英进入了卷宗阁内,只待为其点燃一盏油灯方才转身悻悻离去。 而通过卷轴中的描述,狄怀英也终于在字里行间中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 “元芳,你早先也是江湖人,不知你可听说过九龙卫的存在?“ 一处隐蔽的山洞内,狄怀英身着青衣驻足于水潭中盘膝修炼的李元芳面前问道,引得后者收了功法转而看向自己。 “这问题你去向寺卿大人问多好。“ “他们不会告诉我,不然十余年前我便已经知道狄门被灭的真相了。“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即便是元芳有所耳闻也不会告诉狄大人了。“ 话落李元芳刚想运起内力突破自身最后的屏障时,又哪知狄怀英竟敢跃入水潭中与自己对视,那目光李元芳也是从未见过的坚毅。 “求你了,毕竟你也经历过被灭门的痛苦,就像不久前我透过你梦境看到的一样,那种束手无策的悔恨也令我几近发狂。“ “甚至最近一段时间程老爷子的出现,更是刺激到了我!“ “从那一刻我便心想着,若是无双姑娘可以通过他得知自己的身世,那为什么我却被要求这一辈子不能知晓!“ “甚至老去之时仍旧没有资格落叶归根,于九幽之下又如何能再见父母!“ 听闻此言李元芳也没了心情继续练功,只待披上一旁的挂衫坐在石桌旁,端起一壶热茶这才朝着狄怀英于冰潭中颤抖的身影招了招手。 “想知道便出来换一套衣物,春冬交替之际以你的身子骨难抵风寒。“ 闻言狄怀英自然知晓了李元芳的意思,赶紧颤抖着摸索出了潭水,这才接过衣物怔怔的盯着后者来看。 “你换衣物还怕有人在一旁看吗?“ “没什么,只是被你盯着有些不自然而已......“ 无奈李元芳只得扭过头来,端着茶杯发呆时间才听见衣衫落地的声响,而后换好了衣物的狄怀英这才颤抖着靠在桌旁,缓缓饮下一杯热茶暖了身子。 “你是从哪卷古籍中查到了九龙卫的踪迹?“ “是贞观十七年记载太子李承乾造反与齐王李佑杀害权万纪造反中提到的九龙卫,并且在同一年狄府被灭的记忆中也有这九个人的身影。“ “嗯,你这么说也有情可原了,毕竟当年因为太子李承乾事情所牵连的人很多,他们无一不是被斩首或者被流放。“ “若非当年吾父站对了方向,只怕也要跟着一同被满门抄斩,不过可惜的是伴君如伴虎,终究还是躲不开朝内的阴谋。“ 话落深深的叹了口气,理清思绪后李元芳继而又言。 “其实九龙卫的出身,是当年太宗皇帝选取了江湖中武力最强的九人做侍从,一来在暗中监察江湖与朝廷动向,二来为太宗皇帝除去心头隐患,便好像如今二圣手下的暗卫一般。“ “毕竟当年玄武门之变,你对于这件事也应该清楚,太宗皇帝实在害怕自己也步入先祖后尘,所以他才将最强的力量凝聚在自己的身边,同时也是杜绝了潜在的隐患。“ “所以接下来你若是问我当年的九龙卫都有谁,我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毕竟这九人的身份绝对神秘,恐怕也当真需要程老爷子这样身份的人才有资格碰触吧......“ “不,有你这句话,我能够大概推测出几个人的身份,毕竟十余年前江湖上功力最强的九人,这个范围其实并不大......“ 仿佛捉住了狄门被灭一案的关键线索,狄怀英的神色终于有所缓和,只待稍作琢磨,便又抬头盯着李元芳问道。 “这九龙卫现在还驻守于大明宫内吗?“ “不知道,自从十年前一役过后,关于九龙卫的消息便已经消失干净了,想必天后临政也容不下先帝的护卫吧。“ “十年前......“ 莫名狄怀英的脑中有了些思路便继续问道:“有什么比较显眼的特征吗?“ “这个恐怕你要去问二圣,至于我的这些消息已经是有些逾越了。“ “不过,既然你现在要彻查当年狄府被灭一案,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做什么?“ “我只不过是要知道真相,如果有冤情我便要让狄府的冤魂得以沉冤昭雪,如果......“ “如果罪有应得,对于狄府被灭门,你又能放的下吗?“ 第十六章学斗 “这便是当年传得神乎其神的墨家逆锋刀?“ “在俺老孙看来,威力也不过街头孩童的打闹一般......“ 又是一日墨无双顺着城外的密道潜入进来,陪着罗小九探望寂寞的大圣过后,便说明了自己修炼中的疑惑,而此正是大圣观看逆锋刀之后的感言。 “我这是根据自己行刀习惯改编的,若是我亲爹使用原版的逆锋刀,一招便能屠尽千只火魁呢!“ 显然对大圣的话有些不满意,墨无双回头便是硬挺起腰杆犟嘴道。 “切!千余只孕养不足三日的火魁而已,想当年俺老孙还能一根棍子打翻十万天兵天将呢!“ “那现在呢?话说十万天兵天将不会是名字吧!“ “呔!你这女娃娃怎么说话呢!当年大闹天宫的时候可是有人记载下来了,难不成还能是俺老孙骗你吗?“ 你当是打游戏机呢?还有人给你专门计分! 墨无双实在懒得吐槽眼前的大圣爷,不过看在自己有求于他只能止住了继续嘲讽,转而又换做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凑到一侧捶腿。 “你这女妖...不对!半妖到底想从俺老孙身上拿什么好处?“ “您看您不是当年最风光无限的大圣吗?想当初一根金箍棒能剿灭了十万天兵天将,就连天宫内的玉帝老儿也对你惧怕万分!“ “而今晚辈也是万妖谷的下一任圣女,所以想着能跟您学些本事,到时候就算真的发生了意外,咱也能化险为夷,然后将您是我师傅的事情传遍整座万妖谷不是也很风光吗?“ 说着眨了眨明眸,而后变得越发小鸟依人起来,却哪知化作人形的大圣推开了后者,而后嘴角上挑道。 “墨姑娘,你这招对付别人好使,可惜俺老孙只喜欢母猴子!“ “......“ “骗人,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七个葫芦娃是怎么回事!“ “嗯?葫芦瓢俺老孙知道,葫芦娃是个什么东西?“ 孙大圣明显感觉自己的猴心思跟不上墨无双的思维,当即凝眉却见墨无双猛的咳嗽两声,这才转移了策略继续忽悠道。 “要不然我看您这里伙食太差,等出去这段时间给您找好酒好菜供着怎么样?“ “嗯,这个想法比方才的贴切不少,不过老孙平生只会拳脚和棍法,若说姑娘的逆锋刀可是丝毫没有头绪啊!“ 这话一出口绕是鬼灵精怪的墨无双也没了注意,不过在瞧见满地笔墨之后却忽然如灵光一闪,而后朝着有些不耐烦的孙大圣又道。 “那不如大圣帮助我练刀怎样?“ “通过不断地练习和实战,以您火眼金睛的本事挑选出战斗时候的毛病,这样我也有办法补全了自己的刀法。“ “哦?听你这娃娃的意思是想和俺老孙比划比划?“ 想来在舍利塔中留守这么多年,孙大圣早已手痒的厉害,当即一伸手便从地上取来一根木棍,伴如骇浪乍起的罡风直惊得墨无双右眼皮直跳。 “咱们仅是练练,大圣可千万别来真格的!“ “呔!你这娃娃好生麻烦,若是不动真功夫又怎会让你的本事有飞速进展!“ “可我细皮嫩肉的,你那一棍子下去能直接把我的丹枫刀都折断啊!“ “那正好,俺老孙连带着帮你锻刀了!“ “大圣收了神通吧!咱们还没谈论吃什么呢!“ “红烧鸡翅,一次二十只!“ “你不是和尚吃斋的吗?“ “你没喂过猴吃鸡翅,你怎么知道它会不吃!“ “好了,无需多说废话,纳命来吧!“ -------- 夜色如何,今日被罗小九从地道中拖出来的墨无双没心思关注,只待一路回到闺房中躺在床上,那股钻心的疼痛使墨无双直哼哼,甚至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了丝毫。 这孙猴子太狠了,想必没有跟着唐玄奘学过对女子谦让的品德,好一手七十二路棍法打得墨无双满屋乱窜,而那猴子也追得兴奋,每一棍子都均匀的砸在自己的身上。 眼下若是脱了衣服照铜镜,恐怕除了脑袋以外和阿凡达是一个品相了...... 别以为墨无双没试着开启那奇特的一刀斩大招,到头来被孙猴子两根手指夹住,而后又是一通乱打,若是昏迷了便用冷水浇醒,总之若不是看着墨无双如一摊烂泥的趴在地上认输,恐怕这猴孙还能揍一宿。 “姐姐大人,咱明天能不能别去了?“ “小九总感觉那个齐天大圣应该是疯了,实在不行你明天带一堆横刀过去凑合着用吧......“ 瞧瞧!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罗小九正蹲在角落中不住的冒着冷汗,显然是被那猴子砸出了心理阴影,特别是肉嘟嘟的狼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痛。 “同意,你说的这个提议我一百二十分赞同。“ 话落再感觉腹中饥肠辘辘,墨无双眼泪汪汪之际终于见到了推门而入的香菱姐,刚想勉强一笑却又是“诶呦!“的叫出了声。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说来您可能不相信,咱和姐姐大人今天被一只疯猴子揍了一整天。“ “为什么啊?“ 香菱上前撩起墨无双的衣裙,看见紫青的痕迹在惊讶同时取出自制的伤药,而后满面心痛的朝着罗小九问道。 “因为那猴子是姐姐大人新认的师傅,在揍完以后还满面红光的欢迎我们明天再过去......“ “美其名曰说是要锻炼姐姐大人的实战能力,并且帮忙理顺逆锋刀的真正用法。“ 听到此处,香菱也看出来墨无双身上的无非都是一些皮肉伤,连丝血痕都看不见,更别提会留下疤痕。 故而当即掩面笑得肚子痛,引得一旁墨无双不住侧目...... “傻姑娘,现如今无双已经在内力上达到了绝顶,而后还能寻找到把你们二人打伤的人愿意指教,应该说你们幸运都不为过,又何来的因为过程痛苦而中途放弃呢?“ “更何况无双过些日子要去的地方听说会有一场苦战,于情于理香菱姐都挺支持你们明天继续去演练的。“ “实在不行,从明日开始给你们做些大补的饭菜,顺便也给那位师傅捎带一些怎么样?“ 话落墨无双进入了沉思,许是过了段时间下定决心,这才无奈的点了点头。 “明天您再给我带上三十只鸡翅吧,这是答应给人家的酬劳......“ 第十七章困行者 “武蝶衣,听云璃说你前两日傍晚擅自走出了老夫为你安排的住处?“ “你应该清楚,若是被长安城内的李淳风或是被禁军发现,这大唐的土地恐怕便不再安静了。“ 一处清净的院落,忽的大门处走进一位白衣老者,见面便朝着石桌前发呆的万妖谷圣女质问道。 “想闺女了,所以趁着大家睡觉的时候见一面。“ “更何况,当初可是你说的会联系李淳风一同商讨联手对抗云阙天宫的事情,若是真的出了意外也该是你们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武蝶衣没了见墨无双时那种温文儒雅的气质,此刻在见到寺卿之后,却好似即将出鞘的利刃,引得后者不住的叹气。 “再过些时间,老夫一定能够劝动李天师。“ “毕竟他不久前也打探到了天后的态度,所以忠义不能两全的窘境让他有些难下台,有些方面你应该也有所理解。“ “那总该给个时间吧......“ “不然整日让万妖谷的九祖缩在这破院内,我也说不好他们的心情会怎样。“ 武蝶衣话落正巧见房间阴影下闪出八双犀利的眼睛,当即引得寺卿大人咽了咽口水只得摆手。 “那墨无双如今还在大理寺内,你们要是真的添乱难免会让大明宫察觉到她的存在,到时候老夫也不敢担保是否能保住她。“ “你是在威胁我们?“ 莫名武蝶衣的目光也锐利起来,甚至身上鼓荡的妖力竟是与寺卿不相上下! “不算是威胁,毕竟墨霖山早年是老夫的弟子,而你的身份当论老夫的徒媳妇,故而说话老夫起码还是要有些担保的。“ “更何况,现如今云阙天宫的人正在想方设法出世,所以说当即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你与天后之间的纷争。“ “而是联手抵御外敌才对!“ “那你最起码要给我们一个准确时间!“ “如此,给老夫三十日的时间,反正你们十年都等了,也不会计较这些的对吧。“ -------- “你这娃娃的刀还是太慢了!“ “再不认真应对俺老孙的棍法,今晚只怕还需要让你家罗小九叼着回去!“ 舍利塔内大圣手执一根木棍,耍得好似狂风呼啸,重重棍影中缭绕着赤色的火焰,好似数条火龙嘶吼一般,却是半晌都接近不了最中心那位女子的身。 “把自己想成比老孙掌中更快的风,并且从棍影内感受出下一步攻击的套路!“ 话落那棍影再次朝着墨无双的面前袭来,说时迟那时快,只瞧见掌心中已经接近破烂的横刀发出一阵嘶鸣,转而每一刀都恰到好处的点刺在棍影的中心,仅是两三个呼吸之间便将周围的攻击全部接下! 只不过随着横刀崩断,看模样身子也有些摇晃,但仍旧止不住墨无双面上的喜色。 毕竟从一开始被孙大圣狂虐至今,墨无双已经有能力接下了他的一招棍法,当然莫要小瞧接下这一招的成就,单说刀法上她的进步已经极为惊人。 甚至在孙大圣的刻意磨炼下,逆锋刀俨然已经朝着墨无双所适合的方向发展。 大概百炼成兵便是这个意思吧...... “还算可以,毕竟从一开始的时候你只会用蛮力劈来砍去的,而今学会了内力与妖力之间的转换使用,总不会再出现力竭的情况了。“ 说着孙大圣盘膝坐在一侧,悠哉的啃着鸡翅同时又拾起毛笔在纸上比划着。 “不过招式上的衔接还需要不断去探索,再者你之前那所谓的惊鸿一刀不在关键时候不得随意施展,就算要施展也必须按照老孙教的方法使用。“ “毕竟在那种状态下每牵动一丝都要耗费大量的内力和妖力才能弥补,要是老孙会这一招只怕相同的内力能够使出十次不止。“ “再者,你那丹枫刀的妖力进展太慢,此刻使用对你来说只能算勉强搭配,要是到了后期这刀恐怕便会拖你的后腿。“ “所以日后在有机会去往万妖谷的时候,多让雀翎那丫头打探下能够提升妖力的丹药,如此待罗小九有了相称的实力,你才能发挥出半妖真正的战力水平。“ “所以珍惜她吧,毕竟当年的那场大战中,以她的实力也是九祖之一。“ “并且,也是为了保护你才身陨,而后转世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墨无双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对孙大圣越发的敬仰起来,毕竟一根木棍随意耍便能让自己招架得如此困难,若是认真起来实在不敢想象它究竟有多强的实力。 何况这些日子闲聊的时候,墨无双也更加清晰了十年前的历史,同时对万妖谷的九祖也有了新的看法。 便比如活泼可爱的罗小九,她在墨无双的心底远非玄兵的关系了...... “听说你明天便要远去执行任务了?“ “嗯,这一去大概二十日的时间,所以您喜欢吃的东西......“ “不用叫人帮老孙带了,毕竟这些时日舍利塔内的动静只怕早被有心人注意,有朝一日那武娘子再闯入塔内,老孙这满地的鸡翅骨头也不好交代。“ 好似困倦的揉了揉眼睛,孙大圣瞧着墨无双又冷哼两声。 “反正这鸡翅早就吃腻了,而这段时间被你缠得也烦心,爽快点离开了也好。“ “只是日后你也不要再偷偷潜进来了......“ 墨无双不是感觉不到孙大圣那种害怕孤独又强装镇定的情绪,当即再见后者揉了揉眼睛只得一鼓作气问道。 “敢问大圣师傅为什么不离开舍利塔回到万妖谷内再继续以前的生活呢?“ 这一句话当真是问住了孙大圣,只待躺在了由笔墨铺垫的地面中央,这才缓缓的回应道。 “谁知道呢,也许俺老孙只是觉得,有些东西拴住了这只老猴子吧......“ 话落侧过身去静静地听着塔内佛铃声响,孙大圣再摆了摆手显然已经示意墨无双赶紧离去。 而意外传来三声闷响,脚步声渐远这才听见石板挪动,孙大圣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敢笑一生放肆桀骜,却哪知,转眼竟被情所扰,当真可笑,可笑!“ 第十八章当局者迷 “启禀狄大人,我等已然前去查探墨姑娘的行踪了,只是此刻她并不在闺房内,想必又是出了城外......“ 大理寺的卷宗阁内,狄怀英仍旧在寻找着当年关于江湖上各路高手的线索,而此刻前来禀报的捕快归至身前,却见狄大人无奈的摆了摆手。 明日便要出发,怎的今日还回来这么晚...... 亏得我今日想与她请罪,看来天命如此,这局她不能插手啊...... 话落许是透过夜色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这便取来准备好的卷轴朝着饭堂方向走去,而后再瞧见准备好的饭桌和程老爷子,这才笑着入了座。 “你这狄小子到底卖的什么主意,莫不是想用酒菜从老程口中套话?“ 根据这几日狄怀英越发神秘的举动,程老爷子自然戒备,却哪知由后者为自己斟满一樽清酒之后,李元芳的身影竟然也展现在饭堂的大门处,这引得不远处的香菱感觉颇为不妙。 毕竟这段时间李元芳一直在闭关,今日竟然会前来狄大人的酒席,想必还有着其他的说道。 “嗯?这不是李元芳那小子吗?怎么如今也在大理寺任职?“ 忽然瞧见李元芳,从程老爷子的脸上能明显看到喜色,而后者也恭敬的打礼过,这才随着狄怀英一同入了座。 从位置上来看,他此行定是狄怀英的帮手! “李家小子,老程看得出来你是狄小子请来的酒托,专门想着把俺灌多之后打探消息可对?“ “呵呵,程老爷子果然心思缜密,我等小辈不论做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人家,只是您也清楚两年前,我李将军府被灭门一案,对于狄大人的遭遇元芳自然也深表理解。“ “但是以老程的意见,你既然从牢内逃了出来,便最好不要随狄小子一同犯浑,毕竟真正的答案绝非他能够接受的......“ “所以程老爷子的意思是说,一旦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极有可能做出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吗?“ “正是如此,就像有些事情永远埋在我们这些老东西的心里便足够了,毕竟这也是他父母当年嘱咐过的。“ 程老爷子心思耿直,看着李元芳目光中闪烁的异样,当即便当着狄怀英的面丝毫没有避让。 “但是你不感觉这一切对狄大人才是最残忍的吗?“ “自幼狄门被灭,以调查清楚幕后真相为目标坚持到现在的狄大人,忽然被你们告知会将答案深埋棺材中,您能够想想这到底有多折磨人吗?“ 程老爷子不做言语,端起酒樽仰头便是一口饮尽,而后擦干嘴角的酒水便朝着狄怀英抱拳。 “这点算是老程对不起狄小子,在这里喝杯酒做自罚,还望你能够将心思调转回正道,这样你家人的在天之灵还能有所安息。“ 狄怀英攥了攥拳,与他同样饮下一杯,转而面色涨红捂着喉咙一阵猛咳。 “想当年狄门一百七十六口惨死府中,而今遗孤却不知真相苟活于世间,您让他们的在天之灵又如何能够安息!“ “亦或者,这背后的敌人怀英实在惹不起,故而你们起了保住狄门香火的虚伪心思!“ “你!你这小子怎能如此说话,想当年我们这群老将费尽心机才将你保下来,可不是为了见你如今会这般模样!“ “保下来?“ “有谁能让您堂堂卢国公与一群开国老将费尽心机的保我?“ “是当年的太宗皇帝?亦或者是当今坐在大明宫内的二圣呢?“ 这一句话当真气得程老爷子瞪大了眼珠,刚想举起拳头砸那狄怀英,却哪知李元芳一伸手便拦住后者的怒气,转而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的老人。 “程老爷子可还记得九龙卫吧......“ 听此一言程咬金当即气息一滞,随后再瞥见一侧狄怀英的模样只得揉了揉太阳穴道:“时间太长,老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啊!您忘得一干二净,但史书中记载的可还清楚。“ “说是当年因为李承乾一案牵扯到的老臣众多,所以由九龙卫暗中进行调查,直至查到狄门时,便有了狄大人记忆中九名黑衣人屠门的事情发生。“ “传言,九龙卫是江湖中最顶尖的九位高手组成,直属于太宗皇帝进行掌控,所以没有人知晓关于他们的任何信息。“ “但与此同时巧合的是,在十年前的一战中九龙卫出手过后便至今渺无音讯,这一切的时间却让我们无意中对应上了一位熟悉的人。“ “而只有找到这位当年身处九龙卫的高手,我们才有机会打探到关于狄门被灭时背后的故事,同样也能够触摸到早已被掩埋的真相。“ 程老爷子莫名心底已经有些慌了,再见到李元芳坐回座位之后,一侧狄怀英感觉情绪已经平和,这便凑过头来轻声问道。 “这个人姓墨...对吗?“ “你...你这臭小子瞎猜什么呢?那可是你最喜欢无双姑娘的爹!“ “程老爷子,其实你这人耿直的性格我们也有所了解,所以元芳此次前来的目的并非是将您灌醉。“ “正相反,是狄大人拜托我坐在这里用内力查探您的气息,已确定你回答是否有所隐瞒和真假。“ 此话一经说出口,程老爷子的身子已经瘫在了木椅上,因为他明白自己已经上了李元芳的套,并且对方也完全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真没想到老程一辈子守口如瓶,而今竟然被你们两个娃娃给耍了......“ “所以,元芳告诉我,之前我的猜想是对还是错?“ 显然狄怀英的呼吸中也带着一丝急促,他不知道如果真的类似自己所想一般,日后究竟要怎样面对墨无双。 而李元芳这一边扭过头来看着狄怀英满含泪光的模样,却透过耳旁瞧见香菱那一副摇头的模样。 毕竟只要李元芳点了头,不论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墨无双与狄怀英自此以后便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仇人...... 而人生的转折点便取决于李元芳的口中。 “嘻嘻,看来我们回去还要重新选个目标了,毕竟程老爷子所说一切都是真的......“ 第十九章天堑 狄怀英走出饭堂的时候,完全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亦或者是在懊悔什么,只感到因为酒气昏涨的脑袋躺在床上,这天一眨眼便黑了。 “李家小子,刚才你......“ 程老爷子拿不准李元芳的心思,再左右瞧了眼便将桌上的酒樽推了过来。 “你不是狄小子一伙的?“ “谁说我不是,甚至在来饭堂的路上我都在想着帮助狄大人知晓当年的真相,并非是为了复仇,而是因为一个孤儿活到如今应该知道这背后的真相,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遗憾退散。“ “那你小子为何最后又倒戈相向了?“ “那是因为我没想到狄大人会将心思聚焦在墨霖山的身上,更没想到传说中的九龙卫竟然真的与他有关系。“ 说罢李元芳仰头饮尽杯中酒,身侧香菱又趁着四下无人之际靠在桌前。 “你要是方才点头,墨无双和狄怀英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在一起了,如此一来你不是也有机会了?“ “也许吧,不过我当初发的誓言是保护他们两个,假如令二人从此敌对不相往来,无异于是我亲手违背了诺言。“ “那你这么了解狄小子,不如分析一下他是否会相信我们方才的话?“ “不会,只有这一点元芳可以肯定。“ “那你为什么还要对他说谎,毕竟遵守了诺言同时你也在背叛自己对于他的衷心。“程老爷子盯着李元芳皱眉道。 “不过是告诉了狄大人关于元芳的立场而已,毕竟以狄大人的心智想必能有自己的取舍,更不会一条牛角尖走到头吧!“ 话落持刀转身离去,余下的仅是香菱与程老爷子相视一眼。 而这眼前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 持刀要稳,一削一劈一砍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正如千锤百炼方才铸就神兵利刃,而练刀要与身躯融为一体才算真正入门。 再者上古修炼玄兵之道绝非如今这般简略,单是孙大圣要求墨无双学习的,便是一种与玄兵融会贯通,甚至能筋脉相连的使用境界。 “小九,你感受到我的脉搏了吗?“ “姐姐大人,你握着我的身子,要是连这都感觉不到,那就说明您该凉了......“ “诶?那我怎么就是死活感受不到你的脉搏呢?“ “要不咱化成原型,然后让您将手伸到衣服里面再仔细摸摸?“ “嗯...此言甚好。“ 清晨的朝阳刚刚升起,墨无双显然错过了昨晚在饭堂发生的好戏,而今不知情的在院内练刀,眼下正要将素手伸进罗小九稚嫩的衣襟中。 那表情若是换张面孔,像极了街角诱拐少女的猥琐大叔...... “咳咳!“ “谁在外面?竟然敢清晨便偷窥我的闺房!“ “墨神捕饶命!我只是被寺卿大人差遣过来唤您准备去校场的,方才发生的事情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话落小捕快回头便逃了开,而此时墨无双方才回想起十日之前相约去濮阳郡的事情,当即一拍脑袋便扭头朝着校场的方向逃去。 而此刻正巧看到人马已经准备齐全,寺卿大人正点着人数同时瞧见了自己。 “臭丫头架子够大的,若是往常老夫遇见这情景,定是三十大板莫求饶的。“ “诶嘿嘿!其实我这也是练武忘了时辰,你便大人有大量的放过我吧!“ “哦?要这么说你这段时间的进展不小喽?“ 说着寺卿将名册递给了一旁的捕快,还不等所有人反应便瞧见隔空一指撕裂出一声嗡鸣,而此刻墨无双在经历过孙大圣暴虐之后,便习惯性的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拦在身前,只听一阵炸响引得兵断,而墨无双仅是退了三步却毫发无伤。 “不错,有此进步只怕你那特殊的功力能发挥七成了。“ “而老夫在此也不再难为你,入了车厢休息,切记路上千万小心。“ 寺卿究竟有多厉害,随着墨无双的功力逐渐提高自以为慢慢有所了解,可方才那一指分明带着丝警示的作用,直引得墨无双握刀的右手一阵酥麻同时,却也增添了对于跨越仙凡天堑的期望。 “姐姐大人没事吧!“ 心有灵犀,罗小九能够感觉到墨无双方才接招的勉强,刚想上前安慰的同时,也瞧见了不远处狄怀英带着李元芳前来的身影。 “李元芳,你不是一直在寒潭中修炼的吗?怎的如今竟然也随狄怀英一同前来了?“寺卿见状好奇,这便映着二人走来的方向问道。 “启禀寺卿大人,其实前两日元芳心有所感便突破了瓶颈进入绝顶,若是不信您也可以试探一下。“ 说道李元芳余光中瞥向墨无双似有挑衅的意味,而后者不服便拉着罗小九在一侧观战,直引得寺卿一阵摇头苦笑。 “合着你们认为老夫有气力没处使了是吗?“ 还不等李元芳再拜礼和寺卿解释,却哪知又是方才那一招突然袭来,惊得后者拔出腰间锁链刀拦在身前,随着炸裂之音传来他却退了四步半。 “不愧是神都内当年潜龙榜的第一人,如此进境已然比之当年的墨霖山强出不少,看来日后机遇十足你便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了。“ “那不知......“ “呵呵,这么在意不如自己来看罢......“ 话音刚落,寺卿便被其余寺正请去祭拜先祖,而这一边李元芳瞧见墨无双的身前那三步脚印和半截匕首,显然已经知晓了差距。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到头来第一神捕还是姑奶奶的!“ 墨无双满面嘲讽的模样引得后者哭笑不得,还不等回头进入车队又见一侧的狄怀英径直走来,刚抬手想要打招呼,却哪知他的表情好似陌路人。 与此同时,不知为何墨无双的心仿佛被冰锥刺中,那只仍旧发麻的手掌便僵在空中,半晌没有了放下的念头。 “狄怀英,你给我停下......“ “墨姑娘寻狄某所为何事?“ “无双姑娘呢?怎的如今连无双姑娘都不愿意叫了......“ “因为狄某想永远提醒自己,你姓墨,而我姓狄......“ 第二十章劫数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狄怀英看我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挣扎。 便好像已经无法分辨对错的彷徨弥漫在眼中,而在这里他已然谁都不会再信任...... 当然那目光似乎也在告诉我,当年的狄门被灭与我真的有一定关联。 骏马疾驰,车轮碾在刚刚化开的泥水中,飞溅起的泥渍玷污了墨无双洁白的裙角,可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愿回到车厢中休息。 因为,她也不知道此时应该怎样去面对一个于未来迷茫,且缩在角落中独自舔着伤口的孤独幼兽。 也许让他知道真相,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救赎吧...... “想什么呢?看看这洁净的裙角和靴子都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无双姑娘排斥了车中人呢。“ 李元芳很意外的骑着骏马来到墨无双身侧,再瞧了瞧她身下的白马疑惑着。 “罗小九呢?“ “反正她不排除车厢里面的人,所以我让她进去休息了。“ “听你这么说话,想必狄大人会非常伤心吧。“ “我不管,反正又不是我挑起来的刺,既然他非要和我过不去,那我到是要看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唉,说不定他只是有着难言之隐呢?“ 说着李元芳看出墨无双有了打听的心思,这便双腿一夹让马匹快走两步,而后墨无双这才追上来见到离远了车厢方才继续道。 “如果我没猜错,他狄家当年灭门的事情,与我有一定联系吧!“ “没想到无双姑娘的心思很敏感啊。“ “他都那么说话了,我要是再猜不出来便是脑子有坑了!“ “什么我姓墨,他姓狄,这摆明就是说我亲爹有问题!“ “你说被人这么怀疑了,要是你还会进去搭理他吗?甚至我估计你那把锁链刀还会沾着血出来呢!“ 说着墨无双冷哼一声,却瞧得身侧李元芳苦笑着叹了口气。 “这里面的事情元芳也说不清楚,不过此刻在狄大人的心中应该是最迷茫的时候,无双姑娘远离他也未尝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喂,明确告诉你,别以为我现在和怀英小受的关系闹僵了,便幻想着可以趁我心情低落的时候下手啊!“ “难道你们关系没闹僵的时候,他狄大人便可以对你下手吗?“ “废话,当然也是不可能的,甚至我揍他比揍你还要狠!“ 说着墨无双扭头便离开了李元芳的身前,而后见马匹又疾走两步便追上了程老爷子的头马,那模样分明戒备李元芳更甚。 而另一边的李大神捕心中也清楚缘由,再回身看向安静的轿子,无奈只得再摇了摇头。 “可你信他,同样比我更甚......“ -------- 一声鹰隼尖啸自大理寺车队的头顶响来,越过数百里荒林,将目光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老九,过些日子你带着几名鬼将堵在通往濮阳郡的官道上,最好把长安城前来的人马永远留在那片土地。“ 路边的茶摊前正坐着一位头戴斗笠的老者,特别是黑衣带面具的模样,引得往来间搭在的店小二止不住颤抖,恐怕在他的眼中已经跟江湖邪教扯得上关系了。 “来的是些什么人?“ “你的熟人,同时也是九龙阁下一步计划的绊脚石。“ “你认为熟人...我能下得了手吗?“ 另一人身材壮硕,同样穿着一身黑袍坐在对面,在端过来轻轻嗅了茶香,在稍作顿声之后也说出了自己心底的顾忌。 “呵呵,死在你手下的熟人还少吗?“ “单说十七年前那一宗案子,在你刀下变成亡魂的没有一千也近八百了吧!“ “而那时你身为天下第一神捕,各路豪杰认识的远不止如此,更何况如今已退隐江湖十载,少一些又能何妨。“ “不过是提醒那些不长眼的来生涨些脑子,莫要在随意拦了我等去路才是。“ 说罢头戴斗笠的老者抬手止住了面前人的话,再叫不远处小二递些大块的牛肉,可来到身前的时候便稳稳按住了来者的肩膀,直惊得后者浑身浸透了冷汗,却丝毫没有余力能够挣脱! “老夫问你,方才一直盯着我作甚?“ 那声音仿佛蔓延入心头的毒蛇,只要店小二心脏一慌,下一个呼吸之间便能被咬死,故而一股骚味传来,显然是被吓得失了禁。 “这...这位大爷!小的只是路边茶摊的一个跑腿伙计,哪里见过您二人这样的阵仗,所以好奇之下不免多打量几眼,断没有丝毫留意的心思啊!“ “哦?若是如此当真怪老夫疑心了,不过小哥看你面善,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店小二又惊了,他从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能与江湖人士扯上关系,更何况眼前老者一看便不是个好惹的主,当即应承下来后刚转身想要离开,却哪知忽然一阵气浪冲入身子,片刻后便七窍流血的摔在了地上断了呼吸。 而此时名唤老九的男人右眼猛的跳了跳,因为方才老者那一掌分明被自己接住,可仍旧用气劲震死了这个无辜的人。 而此时发麻的手掌也在提醒着他,这位九龙阁中被唤作二哥的老人,实力远非自己所能比拟。 当然不能忽略茶摊老板惊得扭头逃开,且见老者又是一指将其化作瘫软的肉泥,这才扭过头来打量着对坐的人...... “瞧瞧,熟人或是朋友,杀起来没什么困难的。“ “反正你只要把往事一抛,他们仍旧是肉体凡胎,只待杀过后再后悔,你又不需要谁来原谅。“ 说着拾起盘中一块牛肉,老者品尝过后啧声道。 “这味道做的真是不错,可惜这门手艺真的绝了......“ “如果到时候我下不去手,你会不会像杀掉店小二一样杀了我?“ “老九多虑了,能杀你的人只有阁主,同样老夫的命也是他的,所以你我之间算是平等的兄弟。“ “不过真的下不了手也不会为难你,便像老夫方才杀店小二一样,止住你的手别多管闲事便好。“ 话落老人缓缓站起身来,仅是一挥手便瞧见天空中的鹰隼落在肩膀处,转而又是一眨眼便消失在了眼前...... 第二十一章遇袭 一个星期的时间,说长不算长,当然也不算短。 单从墨无双这里而论,她在此期间与狄怀英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以前的好友关系成了过往云烟,而此刻他们不过是普通同僚的模样。 “明日便到濮阳郡的境内了,故而今晚在此稍作休息,养精蓄锐之后也好准备明日进入城内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李元芳到底是江湖经验丰富,寻到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之后,便准许了一众捕快开始原地安营扎寨,而另一边再朝着墨无双招了招手,显然是有着一同打探周围情况的意思。 “这一路上你也不搭理狄大人,真不怕把他憋出毛病来啊?“ “你要是心痛,那你怎么不过去陪他聊聊天啊,说不定当晚还能在车厢里发生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呢!“ 枯林内,墨无双正手执丹枫刀与李元芳巡视着山中的情况,接连闪过两处泥潭便驻足于一块巨石上,舒展着疲惫的娇躯同时回头朝着李元芳翘眉道。 “真不知道无双姑娘哪里学来的这些俏皮话,还是说你真的把狄大人在眼界中看淡了。“ “不然呢?每天面对着那张苦大仇深的脸,不选择无视便只能跟着他一起当木头桩子了。“ “嗯,此话说的也有些道理,更何况元芳这段时间也不敢招惹他,所以只能借机与无双姑娘谈心了。“ “你怎么不去和程老爷子聊天呢?“ “因为我怕你误以为没人在意自己......“ 李元芳此人用来调情的话总是让墨无双猝不及防,勉力按压住运转内力的拳头,只能想着香菱姐的身影劝解自己莫要放在心上。 “我警告你,这段时间我的心情不太友善,最好不要做出任何有逾越的举动,毕竟现如今你可打不过我。“ “行,你无双姑娘现如今是大理寺的第一神捕,我李元芳只是您身边的陪衬还不行吗?“ “所以离那么远做什么?靠近一些元芳又没能力吃了你!“ “你...你别误会啊!不过是你身上的汗味太大,我有点受不了而已,才不是你所想......“ 话还没能说完,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自远处大理寺驻扎的方向传来,直引得山谷颤粟同时,那一块巨石也随之滚落山坡,直惊得墨无双纵身一跃躲在了李元芳的身旁,而后也握紧了腰间的丹枫刀。 “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来有人趁着你我不在的时间偷袭了驻扎的地方,而方才的响动估计是与程老爷子他们打起来了!“ 说着傍晚的夕阳中升起一缕浓烟,这二人相视一眼方才朝着交战地点施展轻功追去,却哪知还有近百丈的距离却从林中飞来一枚铜板,砸在墨无双的腰间被震得落在林中。 “无双!“ 李元芳余光瞧见这景象又岂能不心急,刚想回头便瞧见从林中追来两道黑影,猝不及防之下又被招架住,这才彻底的拖住了他的脚步。 -------- 坠入枯林间的墨无双只觉得腰部被击中的地方火辣辣的痛,刚拄刀站起身来却发现对面的枯木旁正靠着一位略感熟悉的黑衣人瞧着自己。 “你是谁?为何要袭击大理寺的驻扎营地!“ “呵呵,我说闲的你信吗?“ 黑衣人并没有冲上来为难自己,但是听着远处李元芳与人战斗的炸响,墨无双的心底却一阵发慌,甚至紧了紧丹枫刀之后,做出了准备攻击的架势。 “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尝试反抗,等到所有事情平息过后再回到长安城内寻了万妖谷的人离开,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你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你的一切,甚至儿时睡觉喜欢什么睡姿,练武最怕什么招式,吃饭的时候喜欢哪道菜食,这一切的一切我都了若指掌。“ 话落黑衣人终于摘下面具,对着墨无双惊异的神色笑了笑。 “亲爹!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难道你和这事件幕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墨无双见是墨霖山,这便松开了腰间的丹枫刀,然后蹙眉盯着眼前人质问道。 毕竟眼前的情况非常明显,墨霖山的出现绝不是意外,更何况不远处大理寺营地中接连传来的响动更是让墨姑娘的心底焦急万分。 同样,她的心底也有问题想要弄清楚...... “为父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你无需知晓,总之在这里等了战斗结束,随方才那话找万妖谷圣女,说明自己的身份便赶紧离开那块是非之地。“ “毕竟眼下的情形,绝对不允许你任性了......“ “任性?您曾经身为大理寺第一神捕,就连那李元芳都以您为目标一直在努力,现如今竟然带人攻打大理寺的营地,也不知道你我二人究竟是谁更任性!“ 很意外墨无双并没有再遵从墨霖山的话,此时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亲爹,眼睛内则蕴含着一股怒气,仿佛下个呼吸间便要爆发! “你这丫头怎的敢与为父如此说话!“ “你这老头做事又怎的这般糊涂!“ 难得瞧见墨霖山也动了怒气,墨无双的掌心重新握紧了腰后的丹枫刀,在感受着刀身传来的紧张战粟,眉心一竖又再次问道。 “再者我且问你,十七年前狄府被灭门的案子,是否与你有关!“ “十七年前狄门......“ “为父明白了,你这股怒气与那狄怀英有着直接的关系。“ “你便告诉我,是否与你有关!“ 墨无双再吼一声,显然掌心的丹枫刀攥得更紧,且见墨霖山低头深深叹了口气后,方才看着墨无双点了点头。 “狄门是为父奉命剿灭的,所以当初在古桥镇你要追他去大理寺,我也说过最好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而事到如今,放下这些无意义的东西保住自身,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 其实在墨霖山答应了疑惑之后,墨无双头脑一阵嗡鸣便听不见了后面的话,再见逐渐笼罩的夜色中燃起了火光,这才一咬牙又重新看向了她的亲爹。 “所以,你这次前来的目的也是想斩草除根吗?“ “非也,只是你们来错了地方,不然为父也不想对你们动手......“ “那...我们按照以前的规矩来解决分歧吧。“ 墨无双将丹枫刀逆手握住,在摆好架势之后盯着眼前那强大到令自己窒息的敌人。 “如果你输了,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臭丫头,你那逆锋刀和内功都是为父教的,更何况实力也隔着一道天堑,如此你还认为自己能赢?“ “不知道,但是我想试试,如果我输了......“ 第二十二章成长 “狄大人在轿中千万莫要出来!这群前来的刺客实力极为强横,还请等到墨神捕和李神捕赶来再出面!“ 车厢外的厮杀声响引得狄怀英浑身战粟,仿佛回到了那一个恐怖的夜晚,手足无措的站在刀光血影之间痴痴的站着,而这次同样他面对着兵刃交接的情景,没有任何相帮的余力。 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此话诚不欺人...... 墨无双和李元芳呢?怎的在这最重要的关头不在营地? 难道是不愿与我多做接触,所以二人离此寻了无人的地方幽会吗? 又或者是被其余的事情拖出了手脚,所以才没能及时的赶过来? 一声火龙嘶吼声自不远处的林中忽然炸裂,掀起的罡风与烟尘瞬间打断了狄怀英凌乱的思绪,且趴在车厢窗口看向那位置,正巧见乌金般的火焰灼烧着枯木,期间声声怒吼传来,总算是为狄怀英揭晓了答案。 林中正在发生一场激战,看模样李元芳应该是被人缠住了...... 再透过门帘看着苦苦招架刺客的程老爷子和其他捕快,狄怀英深深吐了口气,这才暗自下定了决心。 与其在车厢中当一个活靶子,不如去寻找李元芳和墨无双的方向,毕竟他们两个才是大理寺队伍中功力最高的人! 事不宜迟,狄怀英想到此处趁着无人注意便从车厢的窗口跳了出去,并且一瘸一拐的朝着李元芳战斗的方向逃去。 -------- 刀要稳,手要快,当身体比意识更加敏捷,才能做到拦住对手的下一招式! 丹枫刀划过一道赤虹砍在墨霖山的剑指上,只听“嘭!“的一声炸裂,强劲的罡气直吹得枯木颤抖,还未等到墨霖山再施展下一招,亲闺女的刀便已经再临到了自己的眼前! “哈哈!来的好!“ 墨霖山由心里赞叹墨无双在功法武学上面的进步神速,单说与自己剑指碰撞的这几招来看,已经颇具锐气和锋芒,特别是隐约中内力与妖力的流转使用,更是让成名多年的墨霖山惊喜不已! “好丫头!早些时间为父错以为你在大理寺只会懒散的混日子,没想到现如今你竟然能使得如此惊艳的刀法,看来当真算是小瞧你了!“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你且看为父如何破你这一招!“ 说时迟那时快,距离墨霖山的眉间仅有三寸距离,且见后者剑指一分便夹住了墨无双的刀势,还未用力震散墨无双的内力让她归降,又岂料她的身影忽然一阵恍惚,而热浪挣脱了剑指,又余下墨霖山满面惊讶的看着再冲来的墨丫头! “这可不是为父当初教给你的逆锋刀招式,不过单从威力来说似乎更加适合你的修炼!“ “看来你已经悟到了适合自己的刀法,并且那一招已经让你有了在同级人中间立足的根本!“ “哼!我还有更厉害的你没见识到呢!“ 听到墨霖山难得的夸奖,墨无双从心底自然带着丝欣喜,可不远处大理寺与李元芳的情形尚未可知,这股焦急的心思迅速便冲淡的情绪。 转而将刀身一转,蛮腰一沉化出妖身后一拳砸向身前的墨霖山,惊得后者连忙招架,震散了泥石惊起半林老鸦! 再看掌心中墨无双那不大的粉拳正冒着轻烟,墨霖山双目一凝显然是知晓了她这套拳法的由来。 “没想到你已经和那孙猴子接触过了,难怪每一招一式都能感觉到犀利的煞气,并且刀势之间的内力连绵不绝,当真不愧了当年大圣的名头!“ 反派死于话多,墨霖山从来也都是耽误在了那张乌鸦嘴上...... 且见墨霖山在言语期间愣神的刹那,无双这便捉住了机会将丹枫刀逆握,然后用刀柄狠狠撞在亲爹腹部,只听一声闷响显然砸了个稳当! 而这一招运用了拳法和震九门的原理,若是寻常人被击中只怕早已丹田碎裂,不过方才出手急,墨无双并未有丝毫的余地。 “糟糕!亲爹你......“ 墨无双误以为自己伤到后者,再抬头却见壮硕的身影没有一丝摇晃,而墨霖山低下头来那副嘲笑的模样还未令无双缓过神来,便感觉到一股犹如骇浪般澎湃的力量炸裂,直掀得枯木连根拔起,而墨无双躲闪不及更是被掀飞十数丈远! 这便是超凡入圣的力量吗? 墨无双勉力将丹枫刀刺入土地止住身形,睁大双眼盯着战场中央墨霖山那犹如魔神降世般的内力炸裂,心头忍不住弥漫起无力的感觉,甚至一瞬间她的世界也随之寂静下来。 这种情况实在太熟悉了,甚至可以说她已经孤注一掷也说不定...... 墨无双紧了紧掌心的丹枫刀,尝试着运用起孙大圣推演的那一招绝杀刀法,仿佛将所有的妖力与内力融合入丹枫刀的周围,再折叠了时空之后刀柄烫的惊人,一脱手便犹如流星一般刺向墨霖山,期间的锋利甚至撕裂了汹涌的罡风! “陨落星辰!“(此招式乃孙大圣观摩了墨无双的斩刀推演而出,因墨无双的力量不足所以成了一次性的飞刀,不过见到威力惊人还是任性的起了个招式的名字。) 一招刺入罡风,刹那间澎湃的内力竟然瞬间消散,而场地中央墨霖山双手捉住了烧红的刀锋,松开后却见两个狰狞的伤口浮现在掌心。 只不过内力消耗过高的墨无双没有机会再看到这一招的杀伤力,只听扑通一声扑倒在泥地中再次昏厥了去。 是胜是败都取决于墨霖山自己,至于墨无双再没有了插手的余力。 “真没想到,一转眼你也有能力伤到为父了......“ 扯烂布条缠好双手,墨霖山看着地上昏迷的亲闺女久久未言,直至凌乱的废墟旁爬出一个落魄的身影,这才转移了墨霖山的视线。 “狄怀英,你小子也算有种,竟然敢跑到这里面来了。“ “把我女儿抱回你们大理寺的营帐中去吧,这次就算我放过你们一马。“ “慢着!我有事情要问你!“ “如果是问当年谁屠了你狄府全门,那大可算上我墨霖山一个。“ “我的问题不是这个,充其量你不过是一柄锋利的刀。“ “而我要问的是这持刀人究竟是谁!“ 听闻此话,墨霖山止住了口哨声响,余光再瞧见狼狈的李元芳赶来,这便嘴角挑了挑笑道。 “如果我说,是你狄府自己往刀上撞的,你信吗?“ 第二十三章残局 一场莫须有的战斗结束,等到墨无双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朝阳浮现,慌忙伸手掀开车厢的帘子,却见眼前仍旧残留着昨晚战斗的痕迹。 同时她的脑中回想起了昨晚的争斗与亲爹墨霖山之间的约定...... “李元芳!狄怀英!“ “你们几个混蛋要是活...着就吱个声啊!“ 墨无双的心里慌极了,她生怕昨晚墨霖山真的会痛下杀手将大理寺的人屠了干净,而后将自己孤身一人放在马车内,想着让自己第二日清晨醒来便随了他的嘱咐离去。 她的心里慌极了,假如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自己与亲爹墨霖山之间的关系又该从何而论,若是再见大理寺的众人,自己的立场又该如何改变。 甚至对于两个知音好友,这份愧疚又该如何抚平,而对于亲爹墨霖山的恨意又该怎样看透...... 所以无法用武力扭转的恐惧蔓延了她的心头,顾不上昨夜被泥浆染污的衣裙,跳下车厢徘徊祈求老天睁眼之际,这才终于瞧见了不远处山坡上聚集的众人。 而慌忙追过去的同时,方才瞧见他们此刻是在哀悼,默不作声的送走昨晚还说笑的兄弟遗体...... “嘘!别说话,要是想送一程便过来一起瞧瞧吧。” 李元芳余光中瞧见墨无双蹒跚的模样,当即回头低声招了招手,并搀扶了后者来到众人旁边,看着刚刚挖好的墓穴,一股难以言表的愧疚自心底升起。 “对不起......”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若不是昨晚无双姑娘用尽全力拦住了领兵之人,恐怕在场所有同僚都只能饮恨荒野,连马革裹尸都做不到。” “但那人是......” “是谁不重要,在场的兄弟们只要记住救下自己的是何人便足够了。” “更何况,如今元芳又欠了无双姑娘一条命,若是以德报怨才是最令人所不齿的。” 话落李元芳接过土铲递给了墨无双,看模样示意她也跟大家一样添铲土,直到坟头垒起后,李元芳这才收好了亡者的每一块腰牌,摆手示意大家接着上路。 “劳烦无双姑娘去叫一下程老爷子和狄大人吧。” “毕竟昨晚您在战斗之后,可是他亲自将你从百丈外的泥泞中背回来的,也是时候说一声谢谢了。” 点了点头之后,墨无双自以为会接受到狄怀英的嘲讽,可谁知提刀寻至二人跟前,见着程老爷子的模样仅是摆了摆手示意墨无双一同坐下。 “不用想着说对不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老程已经从狄小子那里知晓,只是没想到现如今九龙卫竟然已经沦为了大理寺的敌人。” 好久不见程老爷子点了一杆赤铜烟枪,随着一侧狄怀英沉默同时继而又苦笑道。 “丫头昨晚没做错任何事情,甚至可以说老程也佩服昨晚你敢对战墨霖山的勇气,如此才有这些人苟活至今,也救下了老程这一条贱命。” “但是下一次谁也说不准是否还能有这般气运,毕竟咱们的敌人还隐藏在阴影内盯着咱们,迟早有一日会掀起一场大战再将硝烟蔓延到长安城内。” “到时候你这女娃娃的命可就苦了......” “没事...到时候我依旧会阻拦亲爹犯傻,这一点立场自从进入大理寺后便绝对不会变。” “呵呵,这句话还是到时候跟你背后能够依靠的人说罢,总之以老程的想法,墨姑娘最好看清楚自己眼下的情况,凡事也不要意气用事,归于乡野不再插足才算更好。” “当然这一句话不是看在那墨霖山才说的,毕竟这也是如今老程在了解你之后,从心底想要帮助你......” 话落弹了弹身上的尘土,回头看着墨无双落魄的模样,程老爷子也不管另一侧狄怀英的情绪,这便大手一挥嚷着走了回去。 而眼下一丈方圆的巨石上,墨无双则尴尬的与狄怀英独处着...... “我听李元芳说了,昨晚是你将我背回了大理寺的营地?” “那是因为李元芳右臂受伤推辞,不然我才不会理你呢。” “哦......” “对不起,狄门被灭......” “你不用道歉,其实该道歉的人不是你,更何况高堂不过是领命而已,本来怀英便不该对你乱撒脾气。” “但毕竟他的刀上沾着我狄门的血,还请无双姑娘给我些时间想清楚,也许不久我会过来对您赔罪。” 话落那狄怀英也起身离开了墨无双的眼前,好似是在逃避什么,但终究让墨无双难受的心底有了丝安慰。 随着大理寺车队的开道令旗再次竖起,由程老爷子跨在头马上引领着离开此地,同样伴着车轮的转动又碾过一路的血与泪,这才终于在晌午时分抵达了濮阳郡境内。 再由着程老爷子焦急万分的引领,众人这才挣脱了郡守的阻拦,来到单雄信的墓穴前,看到的却仍旧是一座空墓...... “所以方才我便说各位大人莫要着急的嘛!” “对于昨晚单英雄爬出墓穴的事情,我们这里也在调查,到时候肯定能给你们大理寺一个交代!” 笑话!自己一群人已然知道凶手是何人,还需要他来交代什么...... “狄小子你自己看着办吧,咱们这一趟处处被人算计,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程老爷子看不下去如今墓穴狼藉的模样,回头拭去热泪同时扭头朝着狄怀英道,只待片刻众人调查了回去方才证明是与上一次同样的情况。 此地将有鬼将出世,乃是神都天师李淳风所掐算的预言,大理寺众人本就在时间之前便前来此地,可谁想被人算计又是落了下风。 难道是寺内有内奸透露了风声? 亦或者所谓如今的九龙卫中有人扭转天机,便是连李淳风也斗不过...... 墨无双的心底没由来的一阵后怕,若是那些人铁了心的要造反,并且每个人都是亲爹那种实力,如今的情况让长安城内的二圣,还能坐稳龙椅吗? “狄大人,眼下此处这番模样,您看......” 身旁的捕快们也下不了主意,扭过头再看着狄怀英只能等着接下来的指示,且见后者摒除了心中所有杂念,只得摇了摇头叹息道。 “回大理寺吧,看来眼下的情况绝非我等能够插手的了......” 第二十四章乱麻 “老九,你这是第一次没有按照老夫所嘱咐的执行任务,若是被阁主知晓......” “你也没告诉我闺女就在这大理寺的队伍中......” 昏暗的枯木林中,墨霖山靠在石壁一侧盯着头戴斗笠的老人沉声道,显然此刻他的心情更加暴躁,甚至从额头蹦起的青筋来看,那股杀意犹如实质,仿佛下一呼吸便会抹了老者的咽喉。 “呵呵,老夫也没有算到她会在里面,这句话你信吗?” 安抚了肩头有些不安的鹰隼,头戴斗笠的老人又打量着墨霖山,那神色并未带着丝毫的愧疚的感觉。 “你向来掐算绝无遗漏,单是掩蔽天机的手段都能让长安城内的李淳风晚了三日出发,跟我说没猜到她在队伍中,你说我会信吗?” “呵呵,老九未必太高看老夫了,有些东西又岂是掐算便能知晓的......” “更何况,放过了自己的闺女之后,其他人你下手杀了吗?” “狄门遗孤狄仁杰,李将军府的独子李元芳,前唐老将程咬金,这三人现如今又如何?” “要知道,放过敌人便意味着让对方更加清楚我们的底细,而下一步的任务实行起来也会更加艰难。” 老人斗笠下的双目仿佛看穿了墨霖山的心底,见其半晌不再答应过后冷笑一声背过了身去,摩挲着指尖又冷笑道。 “这一次虽然你的表现令老夫失望,但是看在同为九龙阁中的同僚,并且当年欠你一份人情来说,老夫暂且不计较你的事情。” “不过若是再有下一次,哪怕你的女儿站在身前拦住了去路,希望你能够仔细想一想自己的立场,亦或者采取些其他方式帮你完成任务。” “便比如...老夫助你动手如何?” 这一声仿佛透过墨霖山的躯壳直达灵魂,犹如魔音一般紧紧缠住,使得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法呼吸的压力。 超凡入圣被人传得神乎其身,可有谁知晓在这老人的面前却仿佛孩童一般没有招架的力量。 “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我可以提前打点......” “打点?赶走那些你舍不得杀的人,然后再懦夫一般的跑来与老夫说完成任务吗?” “也罢,再过十八日之后乃是血月现世,届时鬼门大开怨气四溢,你便准备好与老夫去京兆府一带去见见老朋友吧!” “这一次,希望你不要再让人失望了...... 败军之将的感觉不好受,途径一周的时间总算抵达了长安城,走在朱雀大道被一群平民围观的同时,使得大理寺的捕快们将脑袋沉在衣襟中。 就这样一路被人指指点点,直到抵达大理寺外也迎来了寺卿大人携众人观望的身影。 “对不起寺卿大人,我等辜负您的厚望了......” 众人拜礼,随后由李元芳托上几位殉职的捕快腰牌,引得众人叹息连连之际,才被寺卿大人打探了情况,如此方才得知这一路的真相。 “有人扭曲了李淳风的掐算时辰?” “并且当年的墨霖山也参与其中,而且和李元芳争斗的赫然是已经故去的两位将军?” 寺卿大人明显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左右打探之际方才知晓此言不虚,当即赶紧拉着狄怀英与程老爷子入了议事楼内,而后其他的捕快方才终于散开各自回了房中休息。 “能安全回来比什么都好,你要是馋了香菱姐给你做点糕点如何?” 见着墨无双狼狈的走下车厢,香菱自然也明白这妮子心底不舒服,当即过来安慰同时却不料这妮子竟是钻入自己怀中不做声了。 “这一路上我碰到亲爹了......” “可他是大理寺的敌人,并且他也亲口承认当年狄门被灭一案乃是他亲手所为,而且他还要我赶紧离开长安城不准淌这浑水。” 短短两句话将墨无双的心理冲突表达在香菱的耳畔,后者沉思半晌只能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香肩安慰道。 “够难为你的,这件事情狄怀英知道了吗?” 墨无双闻言抬起脑袋看着香菱点了点头,而后又叹了口气道:“他说我父亲不过是被人使唤的刀,但是刀上终究还是沾着狄家人的血液......” “这也难怪他狄怀英过不去这一关,同样也难怪你如今不知所措。” 即便巧舌如簧的香菱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墨无双卸去心头负担,再三否定了所有道理之后便只能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团心思乱如麻,这等事情又有谁能够解释得清呢......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按照你父亲的指示离开大理寺,还是说......” “我现在心里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会在大理寺坚持到最后一刻。” 墨无双的目光中有着说不清的坚毅,那感觉就好像当初香菱在翠烟阁中孤注一掷要铲除仇敌的神色,显然是情绪代替了理智作为主宰。 香菱不讨厌这样的墨无双,毕竟若是自己的话恐怕还不如她来的坚强,更不要提胆敢与自己的父亲刀剑相向。 也许正是这种异于常人的执拗,才能让香菱与墨无双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友。 “要不转换一下心情怎么样?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压抑,总该找一个宣泄口让自己放松,说不定把这些事情都看淡后,你也能够看清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了呢!” 闻言的墨无双自然是有些发懵,平日无往不利的知心姐姐也没有办法解决自己的疑惑,眼下再瞧着香菱抖了抖并不算充实的荷包,只得破涕为笑后擦了擦眼角。 “姐,请你尊重一下我现在的心情......” “管它呢!人生得意须尽欢,要来的事情总归还是躲避不开,如果这样抑郁的度过接下来的时间,那还不如赶紧转身离开了大理寺呢!” “额...那前提说好,我可懒得陪你逛街啊!” “放心,这次由姐带你找一个老手,保证让你明天恢复往常的精神!” “不过,再此之前,我们的小无双确定不来一盒刚出炉那香喷喷的麦香圈吗?” 第二十五章聚首 红颜情谷的新楼是墨无双第一次前来,正直夜色笼罩在整座长安城的上空,璀璨的星辉下点缀着一盏盏闪烁的天灯,仿佛有一条红色的阶梯直达天际,引得往来的宾客无不驻足赞叹这如梦似幻般的景色。 而再扭头观望着身后的红颜情谷主楼,随轻纱在夜风中缭乱,一声声推杯换盏的热闹透过大门传出,再伴着琴奏丝竹之音,聚得不远处水池中金鳞踊跃,仿佛似想探得其中琳琅景象,更不要提往来书生的无法按耐的心情了。 “香菱姐,这就是你说那能舒缓情绪的宝地?” “话说,稍后若是遇见了胡雪瑶您不觉得尴尬吗?” 墨无双低头瞧了瞧身上被香菱套好的男装以及隐约感到喘不上气来的束胸,再扭头捋着两撇清秀的小胡子差异道。 “尴尬什么?今天是这红颜情谷所举办百花齐汇的日子,若说整座长安城内也只有此地算得上最热闹和最放松的。” “至于胡雪瑶那是我以前的名字,说到底虽然因为那件事情败露引得我险些丧命,不过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她有心重归于好,那我也该学你这丫头当初的心胸不是?”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姐妹间的情谊有怎是随便能够放下的呢?” 说着香菱自衣襟中取出一张金色请柬,上面赫然盖着红颜情谷的印章,待墨无双瞧见升起了丝兴致的同时,却哪知香菱又轻咳一声,拦住了墨无双即将迈上兽毯的莲靴。 “稍等一会儿,我还叫了其他姐妹过来......” “其他姐妹?要这么说今天您不是专门来陪我的?” 墨无双看着情绪瞬间低沉不少,惊得香菱赶紧摆了摆手这才笑着解释。 “你还真说错了,其实这些人都是我请来陪你的!” “陪我的?我除了你也没认得几个姑娘啊?” “你别乱说,回头看看她们现在便来了......” 话落自坊间巷口处当真闪身出来二人,但看自夜色中走来的模样,一个文静一个欢脱,还不等看清便瞧见其一脚下迈着轻功窜到墨无双的眼前吓了她一跳! “可算是见到你们两个冤家了,自从秦陵地宫被毁了一大半之后,俺们护墓一脉便成了笑话,现如今我们姐妹二人在长安城内给人摆摊算卦都没人稀罕,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想当初俺屈湛好歹也算是名门家的大小姐啊!你们可不能吃干抹净了便不认人啊!” 重新见到这位实属墨无双意料之外,毕竟当初事情结束之后她们二人便告辞回去了护墓一脉,并且将那神偷取走传国玉玺的假象告诉了家主,没想到如今竟然混得这步田地。 “你们是不知道,现在街头摆摊算卦竞争得老激烈了!” “满大街都是带胡子的老头,根本没人相信我妹能相宅看风水,倒是有不少老家伙想跟她谈纳妾之事,被拒绝之后便每日都找大理寺的巡捕查摊子,你们说这事情到底能不能管?” “额...能,等我回去找巡捕问一下情况吧......” 墨无双满面尴尬,完全想不到这二位能混到如今的程度,只待答应下来才瞧见屈清月迈着碎步,满面羞红的朝着自己躬了躬身。 “谢过无双姑娘与香菱姑娘的邀请,清月代姐姐在此与二位有礼。” “额,清月你别这样,我不是平日里欺负你们的官僚,这么恭敬让我看着难受......” 慌忙扶起屈清月,墨无双在余光中这才瞧见屈湛冷哼一声,又站在香菱身侧扬了扬下巴。 “话说,这墨无双不是在感情上受刺激了才出来陪着散心的吗?这逛青楼的费用谁出?” “姐,别说了...这钱咱们自己出,别再让无双姑娘难堪了好吗?” 屈清月捂着脸蛋拍了拍墨无双的肩膀,那水汪汪的眼中仿佛透着丝鼓励,半晌引得这妮子愣在原地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什么感情上受了刺激?” 还未等细致打探,远处又是一顶轿子前来,还未停稳便瞧见一席白衣飞身出来,抱着墨无双的脑袋便是一阵抚摸。 “无双,婉儿姐已经从香菱那里听说了,该死的狄怀英竟然敢对你做那种事情,如果日后有机会再见到他,我肯定会帮助你出了这口气!” 上官婉儿心痛的揽着墨无双纤细的腰肢,一阵安慰同时又将狄怀英里里外外骂的狗血淋头,直至围观的人多了才被香菱拉扯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散了方才的冲动。 “嘘!我总不能把你的身世与她们说清楚吧,反正都是来探望你的,多骂骂那狄怀英,这心里应该也能好受不少对吧?” 香菱瞧着欲言又止的墨无双低头叮嘱,引得后者无话可说之际,却再扭过头来瞧着三位陪同的好友。 “话说,逛青楼的装扮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哈哈,放心吧!” 三人各自取出备好的衣物和穿戴,却只有屈湛摇起了足有三尺长的青须,引得周围几人再次陷入无言。 “没办法啊,我们两个现在穷得快揭不开锅了,所以只能从挂摊旁边唱秦腔的场子里面借着用了......” “俺跟你们讲,要不是俺妹拦着,我还想把那大褂偷来呢......”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再寻了处隐蔽地方换好衣物与装扮,这五人的身影终于驻足于红颜情谷的门外,稍作深呼吸方才递过请柬,装作五位白面书生迈腿进入了主院内部...... “红颜情谷?” “眼下这么大的案子摆在眼前,你竟然想勾搭怀英一同去青楼逍遥快活?” 卷宗阁内,狄怀英足足在此查探了一整日的资料,眼下面色苍白之际却看见李元芳将请柬递在桌上。 “你可想清楚,这是红颜情谷第一次开的百花齐汇,与上次不同的是你不用入了丹阳院被人竞拍。” “取而代之,你才是这次的宾客......” “那案子怎么办...明天寺卿大人过来问,你跟他说昨晚逛青楼去了?” “这个你不用管,反正明天元芳自有办法应付过去,你只肖在此告诉我去不去罢。” “不去!” “唉,可惜了,本来上次因为瞒着你墨霖山的事情想补偿来着,更何况听闻红颜情谷住了一位弹琴高人,为求知音便可满足一个愿望。” 说道此处,李元芳伏下身子在狄怀英的耳侧又道:“听闻此人出身妙音谷,想当年那一首琴律在她指尖更是在江湖中达到绝顶的地步。” “多少人为了听她一曲用金银珠宝和各类珍物相求,这期间便不乏寻常人不知道的秘密拿来交换。” “所以说她能满足的愿望,恐怕也包括了狄大人所急需的线索呢......” 第二十六章五人组 “那个...你们帮忙看一下,俺这胡子没贴歪吧。” “不然怎么周围那些臭男人都盯着俺看啊......” 五人使用金函一路畅通的进入楼内,待寻好了一张桌子,屈湛翘起二郎腿便扭头朝着身侧的几人问道,而后引得大家神色一紧,悄悄指了下屈湛的模样。 “注意一下规矩,从方才入门的时候你便好似乡间莽夫一般的举止,被人瞧见再配上这三尺长须难免不受瞩目。” “其实我倒是感觉,周围人看着咱们四个俏生生的公子哥伴在屈湛的身边,极有可能是被误会成了丹阳院的......” 话落仅有墨无双自顾自的颤了下身子,而其余四人闻言竟笑作一团,甚至几人私下里又继续交谈起来。 “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夸张,其实有些细心人能看穿女扮男装的,估计他们只是看到咱们走进来有些惊奇而已,更何况还有个打扮如此浮夸的。” “不过既然说起这方面的事情,便少不了狄大人与那位神捕了呢......” 心照不宣的笑意在四人眉宇间散开,余着一侧屈湛满面茫然的吃着点心,再瞧清月面色通红的模样,这便从怀中取出一展画卷,打开后却令墨无双的面色也随之尴尬。 “嘿嘿,俺们姐妹两个生活落魄,好在妹子会些笔墨,这便画了不少关于狄大人与那家伙亲近的模样,而后私下由俺送到各户姑娘家赚些碎银,若是你们喜欢也不妨买一些啊!” “真的不贵,一卷百枚铜钱,就这模样好像从画中走出来似得,哪家小姐看了不是激动,余下这些还是俺特意给你们留下的呢!” 香菱自然是连连摆手,不过墨无双从她的眼底中明显也能看出一丝兴趣,更何况清月的画作确实厉害,相比也仔细琢磨过二人的比例模样,特别是那半遮半掩的动作更是令人血脉喷张。 “姐,要不来一张?” “你这叫说得什么话,若是有朝一日被人看见怎么办......” “没事,藏在闺房的床下当成私货,假如有朝一日被人发现了,也就代表你不再是闺女了。” 听到这里香菱沉着脑袋点了点头,这边墨无双爽快的取来一卷,待屈湛再拿出存货便也被上官婉儿拿走。 “我可是答应了无双要教训狄怀英那小子,等过些天见到阎公子便送给他......” 直至如今墨无双才发现这上官婉儿如果把心脏切开里面必定是黑的,顾忌三分后却不料对方见状又是朝着自己凑了凑,伏在耳旁却是轻声笑道。 “话说,前一段时间有人潜入了舍利塔内,引得整座大明宫的禁军整整搜查了一夜,那人应该是无双姑娘吧。” “别急着否认,那叫做罗小九的狼崽子我还是认识的。” “不过好在我也知晓无双姑娘的性格,所以便借着此次机会告诫一下姑娘赶快离开,不然再过段时间你我相见便只怕尴尬了。” “毕竟天后对于万妖谷的武蝶衣一直都是除之而后快的,而你的身份摆在这里,只怕被捉住之后会被用作要挟万妖谷臣服的底牌,甚至也可能斩了你永绝后患。” “当然只怕更加尴尬的应该是你和狄怀英吧,以他手执判官笔和大理寺的身份而言,监斩官非他莫属......” 此话入耳引得墨无双神色更落寞不少,而旁边香菱见状自是插嘴问道。 “你们两个刚才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刚才和无双姑娘说了些狄怀英的话,可谁想到她竟然有些生气了呢!” 上官婉儿笑着练练摆手,回过神想吃些桌上的点心,却看见最喜爱的鸽子蛋竟是被屈湛闲暇时间吃了大半,而另一边屈清月也刚看见这位主儿的动作。 “姐...姐求求你别吃了。” “味道还不错,再说放在桌子上不就是用来吃的吗?” 说着屈湛从旁边拿出一个空盘子抖了抖,惊得屈清月整张面色瞬间由粉变青! “那鸽子蛋一两纹银一枚,你...你到底吃了多少?” 屈湛【∑(‘д′*ノ)ノ】:“你可别吓我,这一颗鸽子蛋比得上五百个炊饼啦!” “额,要不...各位行行好怎么样?不然只怕我们姐妹二人要被卖到这红颜情谷里面啦!” “再者说,不知者不怪,我们可都是为了无双姑娘才踏足此地的啊!” 一改方才的嚣张气焰,屈湛死死盯着墨无双的模样,还不等再张口却哪知又一个身影坐在了桌前,看似也是一白面郎君举着手书放在空盘上。 【这位姑娘不需担心,雪瑶早已嘱咐过楼内这一桌酒水全免的,稍后尽管放开手脚享用便好。】 来人便是过来凑热闹的男装胡雪瑶,同样也是这天下第一楼红颜情谷的楼主。 待瞧见香菱眉心微蹙的模样,不知为何胡雪瑶似是乖巧的便站起身来,却又见早年的大小姐按下手心,这才舒了口气后抿嘴坐回了桌前。 【对不起小姐,这转眼便是一个春秋,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坐在您的身边。】 “我是为了无双才来的,想当初你做过的事情我可还没有忘记。” 【是,说到底雪瑶这里也要感谢无双姑娘当时不杀之恩,这才有了现如今的红颜情谷,同样也才让我明白了由您陪伴的可贵与这些年情谊的难得。】 胡雪瑶招了招手唤来几杯佳酿摆在五人面前,本该沉闷的饭局却不出意外的被屈湛这个活宝打破了局面。 而此时香菱这才端起了酒樽与胡雪瑶撞在一起,显然勉强算是答应了道歉,这才引得楼主大人当面止不住了热泪含下酒水。 【谢谢,真的谢谢您能原谅我......】 “不谈这些了,在此我且问你,昨晚找人通知的事情你给我办了吗?” 【小姐请放心,您说的那位琴师已经打点过了,只是......】 笔毫悬在半空似是不知该如何答应,且见香菱眉心又蹙,胡雪瑶这才下定决心般的落了笔。 【不知她从哪里得知无双姑娘在上一次百花齐汇中跳了一舞引得不小轰动,所以只有让她的琴音满意才会解答了姑娘心中的疑惑。】 “跳舞?她不是盲人吗?就算真的弹了又怎能看得见?” 【她说眼盲心不盲,掌中的焦尾琴会有一个估量,更何况在百花齐汇中,无双姑娘跳的怎样也有他人能够评判。】 这一下可算是让香菱心中犯了难,再回头看着墨无双的模样这才缓缓点头做了答应。 也好,一支舞换一个答案,不亏...... 第二十七章舞断丝连 绣衣舞...... 回想起当时因为潜伏在翠烟阁内而被迫学的那一支绣衣鼓,只可惜最后在已故那萧贵人的干预下没能展示结束,虽说令墨无双的心底也有些遗憾,不过如今竟是要自己重新登台一演当年的风采,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我早就忘了,真的......” “怕什么,当时教你这支舞的人在这里坐着呢,实在不行我再重新教导你一遍。” “姐放过我吧!当年我只是没羞没臊的被迫上去,现如今干嘛要这么为难自己啊!” “难道你不想解开自己的心结了吗?难道你不想知道假如...那一天到来究竟该怎么办嘛?” “难道她知道?” “但是她能够指引你看清自己的心底呀,同时有些东西也可以从她那里打听到,甚至是你们这些捕快正在调查的此案线索。” 墨无双抬头盯着香菱看了半晌,再伸手端正了她的胡子后,只能摇了摇头瞥她一眼。 “你确定不是胡雪瑶故意这么做的?” “不排除,眼下长安城内发生的事情不少,再说当年的翠烟阁解散也走了不少人,你若是能够出场定能为红颜情谷抬起不少身价。” 不过再撇过头看着身后满面期待的几人,香菱只得搓了搓素手继而捻着鬓角笑道。 “不过我也想看看,毕竟当时我正在筹备杀人,所以没看到......” “成!我再摸索着当时的感觉舞一曲不就好了吗!” 终于投降陪着几人忐忑的坐回桌旁,随着眼前百花齐汇的流程逐渐推移,时至子夜终于瞧见一个丫鬟跳上了台,这才在一堆兴奋的介绍中,将当年成为传说的无双姑娘重现百花齐汇的消息告知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时间,整座红颜情谷的宾客全都打起精神,望着已经准备好的舞台与星芒般璀璨的烛火,刹那间将方才的喧嚣归于平静。 当然与此同时,墨无双的目光却锁在从舞台一旁缓步走来的女人身上,若非知晓她已经纵横江湖多年,单是凭借着轻纱下那窈窕的身影,只怕误以为是年轻女子也不为过。 单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琴师寻了处干净地方坐下身子之后,单是指尖撩拨下琴弦,便引得余音不绝,那感觉便好似女子在耳旁的轻吟,一瞬间便是酥到了骨子里。 这人内力极强,当真不愧在江湖有这般名声! 感叹之际众人目光终于朝着自己聚来,既然答应了人家墨无双便不会爽约,待准备好了当时的那一身装扮,这才随着一声脆铃的响动进入了正题...... 还是那般轻灵与脱俗,依旧带着铃声阵阵引得在场众多宾客如痴如醉,特别是伴着琴师的指尖将倩影刻在心头,使得暗中与李元芳在观察的狄怀英楞在原地无法自拔。 一股复杂的情绪融入心田,仿佛是在抗拒着墨无双那舞动的色彩,沉浸在这昏暗的角落中暗自神伤。 可那颗早已在心头深埋的种子怎会屈服于苦痛,当即异样的情绪极富生命力的破开心脏的壁垒,将一腔热血重新冲刷了身体的经脉,不知不觉间狄怀英竟是哭了...... 沉醉在绣衣鼓中的李元芳没有理会狄怀英的反应,就像他不明白狄怀英这段时间究竟度过了多么昏暗的心理挣扎,而这一刻再见到一年前熟悉的场景,又能让他何尝不激动呢? 正如所有人幻想到了战场与无尽的热血,而狄怀英的眼中看到的却是二人间往日的嬉笑与打闹。 一浪盖过一浪,一潮碾过一潮,如金戈铁马在沙尘中交织,如狂风暴雨在云雾端酝酿,一席白衣舞作九天玄女般不近红尘,却哪知一声惊弦却是再次打断了这绣衣鼓。 “琴弦终究还是没能寻到知音,姑娘更不像传闻中那般善舞。” 身子僵在原地,墨无双回过神看着准备收拾东西的琴师,忽的感觉此人尽管肉眼看不到东西,却在心中被所有人看得清楚。 “此话怎讲?” “听闻绣衣鼓极其讲究步法与鼓声的契合,方才每到高潮将近的时候,姑娘却总是频频失误,若非模样有天人之姿,算不得令观客流连忘返。” “再者心不稳,你的身上缺了丝女儿的柔情与酥骨,却恰恰掺着男儿郎的倔强和不甘,左右摇摆实则底气不足,环顾四盼更是迷茫前路,本心已是拒绝情谊,你说妾身这琴还怎么弹?” 高人!墨无双单单是听到眼前人的几句话便忍不住心底一紧,还未等琴师转身离开,却忍不住伸手牵住后者的衣袖,引得那人又驻足侧耳道。 “传闻中的无双姑娘怕是想听接下来的话,解了身上的心结吧!” “您能解的开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的心结还需自己解,若是妾身指路不论结果如何终究是你已定的宿命,不过若是能让你舒心沉浸在绣衣鼓内,说不定妾身愿意为你分析下前路。” “当然无需着急感谢,毕竟方才在场下观客中,妾身能感觉到有一人对你真正生了灭不去的情愫与彷徨,如此妾身才愿意为你点拨一二的。” 说罢由身侧女才人们搀扶下舞池,墨无双俏生生的尾随却不敢回头,她不知是谁有了真情,同时又隐约中猜到结果,在感觉入了屏风才断去众多灼热的视线,如此方才松了口气与琴师步入一件典雅的屋子。 除了一座香炉以外,布局简直简陋得过分...... 外面香菱四人究竟情况如何,墨无双这边已经生不出余力去关心,相反看着前去摸索了茶壶与茶具的琴师,却更加急促的想要知晓答案。 “不需要和妾身多做阐述,关于你的事情其实很早以前便已经有了解了,再根据方才试探也有了更适合你的抉择。” “离开此地怎么样?反正那人的情谊你接受不了,又何来的不舍与他推辞,再没有犯下大错之前随了你爹的话走吧,不消几年你便会忘却了他。” “我爹?你究竟是何人!” 闻言神色一慌,墨无双刚想站起身子,却哪知肌肤上一痛却是隐约见到如发丝般交错的琴弦束住了自己的手脚,那一滴鲜红的血液顺着丝线也映出了琴师叹息的模样。 “无双乖,妾身乃是你爹派来接你的,不然此刻再留于长安城内,你只会化作万妖谷的把柄入了那武媚掌心。” “那我日后应该怎么办!这是我的生活啊!这里有我的......” “呵呵,无双啊!” “正如方才妾身从你的绣衣鼓中所探,趁着还有机会便忘了吧,至于日后若是恨,你便记住是九龙阁中六姨做的吧......” 第二十八章挟持 红颜情谷的百花齐汇继续进行着,方才墨无双因为没有舞尽最后一刻仍旧让众多宾客摇头叹息,甚至有人公开叫嚷着要重舞一曲便打赏千两黄金,虽有一众善舞的女才人见有利可寻便自告奋勇的涌向舞池,却被众人嗤之以鼻的轰下台去。 当然这一切与墨无双已经没了关系,眼下胡雪瑶见状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令人继续奏乐演绎。 【小姐,您看眼下这种情况......】 “你和我说没有用,无双既然已经得到了与琴师相商的资格,后面究竟如何交给她来决断最好。” 香菱看得出来胡雪瑶的眼中带着丝焦急,眼下耸了耸肩膀也表示了自己无能为力,更何况对方俨然成了红颜情谷的楼主,说话间自是给她考虑的空间。 “香菱,你回头看一眼,那人是谁?” 上官婉儿兴许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当即打断了香菱与胡雪瑶的对话,刚一扭头顺着指尖便看到角落中不住闪躲的两个熟人,气的抬脚连推开几人,这才猛地拍了下青衫男子的肩膀,而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你们两个家伙行啊,早先说了要留在大理寺内整理案件,没想到此刻竟然也学会逛青楼喝花酒了!” “喝花酒不至于,元芳与狄大人毕竟人生地不熟,一壶二十两纹银实在难以承担。” 李元芳被捉住完全是临危不乱的模样,不过身侧的狄怀英却是红透了脸蛋,那感觉就好像学坏被认识人撞见了一般。 “再者说,你们几个人穿成这副模样至此又是什么目的,难道是女人做得烦了想换个方式过把男人的瘾。” 香菱听了赶紧端正了下胡子,再看着李元芳饶有兴致的模样,却蓦然发现自己有些心慌意乱,再三咬了咬下唇只得依着上官婉儿的收拾请了二人入座。 “李兄可真厉害啊,竟然有能耐让香菱姐这伶牙俐齿说不出话来,想必往日中定是在大理寺身居要职吧。” 上官婉儿看见狄怀英凑来也不打招呼,径直端了一杯酒水在李元芳的眼前,余光再瞧香菱的模样后,显然心中已经有了分寸。 “哪里哪里,不久前还是第一神捕,如今早已沦为狄大人的护卫了。” “哦?那您可要小心了,狄怀英这人从小便招灾惹祸,直至如今还惹了她人难受,总需要有人帮忙打理后事呢。” “嘻嘻,上官姑娘说得对也不对,身为护卫本职便是处理突发情况,若是狄大人百无一漏还需要元芳在身边做什么呢?” “再者说,上官姑娘在二圣身边身居要职,怎的也有了兴致来此品花酒呢?莫不是与李某所想一般,带着狄大人出来放松心情罢!” “亦或者,这楼内有什么是让您感兴趣的东西吗?” 腹黑与腹黑之间的较量,无形中的摩擦在二人眼底交至,随着酒樽的碰撞声响起,这才中断了二人之间的谈话。 “香菱姐,看来您以后可是难以翻身了......” “狄大人,稍后想办法混入琴师的房间,若是见到无双姑娘叫她快些离开,此人坐在这里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散心这样简单。” 各自低声警告引得两边人均是一愣,不过李元芳明显涨了心思,在道出心底顾虑的同时却哪知狄怀英摆了摆手。 “上官姑娘自幼相识,虽然举止与常人不同,但断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更何况,她的眼线遍布整座长安城,若是真有心出卖墨无双,只怕在天牢那次见到的时候,便已经没你出场的机会了。” 狄怀英听见墨无双的名字又是面色一僵,但眼下情况这般又不得不为她着想,故而只能将心底所想告知了李元芳。 “再者说,今日你说能遇见那位琴师,所以怀英才跟随到了此处,至于无双姑娘她们作甚,与你我的目标无关......” “呵呵,狄大人还真是倔强,方才也不知是谁看得绣衣鼓,直引泪光坠湿了衣襟,如今竟然反悔说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够了,不过是想起些往事,与她一支舞毫无关系!” 狄怀英说着余光中瞧见那些“俏男人”看向自己与李元芳低声说笑的模样,便又理了下嗓音继续道。 “不知那琴师方才以什么条件答应为无双姑娘解惑?” “一支当年名震长安城的绣衣鼓,说是只有配得上她的琴音才行。” “可方才分明无双姑娘没有舞完,又怎的让她答应了解惑呢?” “这个问题你问谁呢?你觉得我们能知道吗?” 香菱莫名对狄怀英的态度有些生冷,想必是因为墨无双发生的事情对他抱有了很大的成见,不过悬案在即,狄怀英也丝毫没有注意。 不过再扭头与胡雪瑶打探的时候,后者见这位大人又是愧疚之心升起,不顾香菱的眼色便答应了稍后帮狄大人去求情。 “话说,你们不觉得无双这一去有些时间了吗?” 屈湛吃了好些盘面点,许是到了该歇息的时间便打了个哈欠问道。 的确,一转眼距离进入琴师的房内有了一炷香的时间,眼下周围的宾客已然困倦,待狄怀英心底一紧这才叫了众人一起上楼打探情况。 “咚咚咚!” “前辈在屋吗?晚辈是大理寺的评事狄怀英,趁着百花齐汇的功夫混进来是想与您打探些消息的!” 两三个呼吸之后回应几人的是门缝中吹出的风声,待胡雪瑶沉气朝门缝里面看去的时候,却不一会儿急忙招手让李元芳将门踹开! “嘭!”的一声炸响淹没在楼内的歌舞中,可空荡荡的房间与敞开的窗户成了几人眼下唯一的情景。 当然还有地上几截断裂的丝线,李元芳伸手拾起却见上面粘着血迹,再眺望窗外清冷的月色,只得回头朝着几人摇了摇头。 “此人不简单,兵器善于使用琴弦,并且无声无息的便将无双姑娘掳走,在江湖中不愧了妙指琴仙的名声!” “说这些有用吗!你本领那么高怎么不去救人啊!” “怎么救?人家离开已经不少于半个时辰了,更何况她掳走无双姑娘的目的我们还未曾可知!” 一侧狄怀英四顾身处的房间,伸手抚摸着已经冰凉的茶壶和事件发生的经过,显然心底已经明悟了一丝,待扭头再见紧张的香菱,这才张口问道。 “罗小九呢?方才我没看到它跟无双姑娘在一起。” “今天是正月十五,那妮子正蹲在楼顶上呢......” “嗷!~” 第二十九章现身 车辆的颠簸使得墨无双从昏迷中醒来,刚刚睁开双眼却瞧见身处于一辆宽敞的车厢内,而左右正端坐着三人的身影,看模样也是在注视着自己。 其一头戴斗笠,浑身都笼罩在黑色的长袍下,单单看上一眼便感觉有股压抑的力量将自己笼罩,甚至浑身的血液在一刹那也凝滞在血管中。 而另两位墨无双可算是熟悉,其一抱着焦尾琴的那名女子便是为自己解惑的琴师,而另一边面露喜色的中年人,却是仅有几日不见的亲爹墨霖山。 “丫头感觉好点了吗?” “怎么回事?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被墨霖山搀扶起来的墨无双只感觉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忽的无力便只能靠在车厢一侧左右打量着三人模样。 同时暗中运气却也发现内力被人用特殊的手法禁锢在了体内...... “唉!你也知道现如今长安城内暗云涌动,那武媚无时不刻都在想着捉住你当做制服万妖谷的把柄,而你也是为父唯一的牵挂,所以......” “所以您下套把我捉来了是吗?” 余光中在看见抚琴女子的模样,墨无双忽的有了丝明悟,心中想着恐怕从红颜情谷最开始邀请几人前去的时候,便注定是一盘精妙的局。 “桀桀桀!老九啊,这边是你平日里与大家炫耀的丫头?” “要老夫来看,有欠家教嘛!” 沙哑的声线自墨无双的身侧响起,仿佛刀锋划过玻璃般刺耳,引得墨无双打了个寒颤的同时,又将目光盯向了这位神秘的老人。 一股直觉告诉墨无双,这个人的恐怖程度只怕远胜于自己见过最强的大理寺卿...... “小时候跟着我长起来的,说性格自然也在大方向随了我。” “难怪,这丫头的骨子里的确透着股你年轻时张狂的劲儿......” “不过,说起来老夫作长辈的还算是第一次见到这丫头,于情于理都该给份见面礼才好。” 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青玉盒,而后指尖一挑便裂开道缝隙,随着药香弥漫于车内,墨无双有些萎靡的神色稍微恢复了丝红润。 “此物乃是当年天竺进贡来的百花凝香丸,戴在女子身上有驻颜粹毒的功效,若非机遇在此也不会落于老夫的手中。” “而今单凭这幅样貌来讲,你倒也配得上它......” 取出来装在一个小巧的荷包中,黑衣老者将其递在墨无双的眼前,后者稍作踌躇便瞧见墨霖山代自己收下,再三感谢之际方才忍不住张口问道。 “你们可就是当年九龙卫中的人物?” “桀桀桀!看来你这小丫头知道的还不少,就连消失了十年的组织还能记得清楚。” “本来我也不知道,可是不久前涉及到一宗案子,自那时我才听说了九龙卫的存在,更没想到我亲爹也是你们中的一员。” “哦?那想必是狄门被灭的案子吧,毕竟只有那一家没杀干净......” 感受不到黑衣老者的神色,墨无双攥紧了拳头盯着后者沉声道。 “当年为何狄门被灭,又究竟是谁要九龙卫灭了狄府那么多人!” “这件事情与你有何干系?” “让它沉入历史不好吗?现在翻出来无非便是给自己找不愉快吧。” “可是有人为了这件事情已经被折磨疯了!” “是狄仁杰那个小子吧,如果当年你父亲舍得下手杀他,你也不会纠结这段莫须有的经历,而老夫也不必陪着在此浪费时间!” 一句话怼得墨无双无法再继续交谈,再三打量着老者面具下闪烁的红光而战粟之际,这才被墨霖山伸手拦了下来。 “她还只是个孩子,初入江湖接受不了这些还算正常。” “毕竟孩子讲义气,当年九龙卫里面的人也是这个习惯。” 止住了怒意,黑衣老者复而盯着面前的墨霖山,又是从凶煞的面具下咬牙冷笑。 “可如今改名叫了九龙阁,说到底保持这份侠义只会坏了我们的大事,便好像当年你那孤注一掷,不然也不会有如今后面那群穷追不舍的追兵!” “追兵我会负责处理......” “孩子...过两年时间定能放下这些负担......” “你何来的信心?” “因为她是我养大的,同样她是我闺女!” “哼!罢了,没想和你斗嘴,待老夫出去探探路,回来后可不想再听到这姑娘多嘴!” 说罢扭头出了车厢,如此墨霖山方才与另一侧的琴师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要带着你走一路,等事情都结束后咱们再带着你娘隐居山野,从此不问世事的度过一生。” 墨无双看得出来墨霖山的理想很丰满,可方才老人给她的危机感却迟迟抹不去,当即抿了抿唇再盯着墨霖山时只能扬了扬下巴。 “不再多嘴便是,只是封闭了功力,我感觉心里不踏实。” “乖,过了这段时间便好,封了你的功力无非还是怕你犯傻惹了他,只待事情过去后,为父会给你解开穴道的。” “事情?你们到底还想做什么事情?” 墨无双的目光扫了眼不远处的琴师,再扭过头来盯着墨霖山,看神色大有一种不知晓决不罢休的感觉。 “小丫头,妾身劝你最好不要打听的太多,更不要心怀侥幸去插手你爹的任务。” “反正在红颜情谷中,妾身已经与你说得足够明白,既是没有生出真的感情,一转眼忘掉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你爹之所以奋斗到如今,为的终究还是给你一份自由,更不想你每日过着四处逃窜的生活。” “难道你不想和你爹你娘一起在长安城的街头玩耍嬉戏吗?难道你不想看到李氏江山重新崛起,从此再无厮杀争斗吗?” 身为第六位的琴师仿佛早便看透了墨无双的心思,此刻指尖抚着焦尾琴上续好的琴弦,又是轻生一笑朝着墨无双有些意动的神色笑道。 “更何况,妾身一直都期待着能真正感受一次你那绣衣鼓呢,当然是舍弃了所有的牵挂与哀伤,正如续好的新弦,重新为自己弹奏一曲便是。” 第三十章追踪 “俺说清月啊,你确定要跟着他们几个一起进大理寺去?” 寂静的街道上,遥遥见着鱼肚白已经浮出地面,此时的狄怀英正率领几人一同归来大理寺,而此言正是屈湛左右瞧着守门的咽了咽口水所说的。 “咋看那人跟之前查咱们摊子的贼像呢?” “怕什么,有狄大人和李神捕撑腰,就算大摇大摆的闯进去又没人敢拦你们!” 上官婉儿看着这一对活宝姐妹忍不住笑了笑,而后扭过头来朝着屈湛指的那捕快招了招手,这才扬了扬下巴问道。 “你认得这二人吗?” “认得,兴庆坊那一片摆摊算卦的......” “一看你就是新人,当年大理寺大劫中这二位可没少出力,日后若是再见到帮忙把旁边那群长胡子的都清了知道吗?” “哦,既然是上官姑娘发话我等岂敢不从......” 官僚主义的胜利使得两姐妹目瞪口呆,还不等上前与这位姑奶奶亲热之际,却哪知议事楼处狄怀英又是着急的唤了几声。 “话说,事情的经过你们都知道一清二楚,为什么还要把我们拉到大理寺来?” 上官婉儿余光中瞥着狄怀英和李元芳二人,径直坐在为首的木椅上翘着嫩腿,那模样似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颇为不耐烦。 “怎么看你对墨无双的消失一点都不上心呢?” “那还用说吗?消失在长安城内总比留下好,更何况让她在大理寺呆着,指不定哪天便牵连了我们所有人呢。” 此言既出,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等到狄怀英的一声轻咳这才扯断了众人的思路。 “看来上官姑娘知道的事情也不少,那怀英在此也不再多做商讨了,只说这前去寻找无双姑娘的路,您到底有心思去吗?” “你认为呢?天后若是有事寻我,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更何况,你们真的认为本姑娘跟着过去会有好结果?亦或者我现在离开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呢。” 说着又再次站起了身,与屈式姐妹摆了摆手之后便扭头走出了议事楼,显然地位很端正,更没有兴趣听狄怀英几人接下来的计划。 不过余光中却瞥见自寺卿的书房方向走来两个人影,这心里也知晓了接下来的故事又该如何发展。 “唉!狄怀英,这下可算到你最难熬的时候了......” 议事楼屋内...... “咚咚咚!” “你们几个娃娃商量什么呢?眼下李天师有任务要和你们说,赶紧归位讲究些礼仪!” 适当时候,寺卿大人的声音自门外打断了狄怀英几人接下来准备寻找墨无双的计划,刚扭过头便看那道骨仙风的李淳风摆了下浮尘,而后余光扫了眼屈式姐妹。 “她们两个是一位旧友拜托老夫照看的,如今在大理寺内往来惯了,自然不知晓见到李天师该如何照料。” 说着寺卿朝姐妹二人摆了摆手,引得屈湛露出一副鬼脸模样被亲妹妹拖出去,这才使得议事楼内安静下来。 “不久前老夫与李天师说了上次任务的经过,其中可以确定一点,有人掩盖了李天师所见的天机,另外此事确与当年的九龙卫有所关联。” “再说到你们既然在打探途中遭遇到了攻击,也同样说明了如今九龙卫所驻足的立场,如此接下来的任务你们要更加慎重。” “还有任务?” 此言一出口引得狄怀英右眼猛跳,再回头却是见了仅有李元芳一员武将驻足于自己的身后,只得深吸一口气盯着寺卿沉声道。 “敌暗我明,更何况之间实力相差悬殊......” “这一点你们无需担心,因为这一次由老夫和李天师亲自挂帅。” 狄怀英听罢哪里不知道这次任务的凶险程度,再左右看过了眼前两位超级高手,只得抿了抿唇探问任务的详情。 “李天师不久前夜观天象,发觉再过九日血月当空之时,有旷世鬼将会破土而出,其实力甚至能够斩断大唐的龙脉!” “又是鬼将出世?什么地方?” “查不到,那位高手再次掩盖了李天师所能见到的天机,所以只能依靠着我们来调查,以最快的速度分析出确切的方向才可以。” 寺卿说道这里,让身旁的李淳风显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身为国师竟然被人欺负到这步田地,所以再朝着为首的狄怀英点了点头,这便没了方才的那副冷峻模样。 “九龙卫......” 墨霖山在九龙卫中的身份不低,这一点狄怀英自上一次袭击中便已经看了透彻,而今墨无双的消失令他隐约中牵扯到了一起。 毕竟这墨霖山疼爱闺女的神态,自从古桥镇相见时便有所了解,更何况之后途中李元芳与自己说过墨霖山劝闺女离开长安城的事实。 那么红颜情谷中的琴师想必便是墨霖山安排的人手,毕竟墨无双已经是绝顶的实力,眼下的情况也只有九龙卫才能无声无息的做到这种地步。 再往深了琢磨,既是绑走墨无双便不会在长安城内,而此刻那琴师定是将人送到墨霖山的眼前才能安心,更何况九日时间对九龙卫来说准备空闲并不充裕,而墨无双极有可能是跟随着墨霖山的方向在行动。 毕竟她是墨霖山的弱点,不是相处在一起,后者定然不会安心继续接下来的行动...... 不过...若是真的引领了李淳风前往追踪墨无双,以这妮子的本领只怕难以招架,而且当真知晓了她的身份,恐怕大理寺欺瞒天后的罪名便也坐实了。 总之这一次任务,令狄怀英感受到了如履薄冰的含义...... “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狄怀英的面色变了又变,李淳风这样的老家伙自然能够看出些眉目,当即凑过身子轻声问道的时候,只听见狄怀英轻咳了一声便应道。 “之前我们在遭遇了九龙卫袭击时,有李元芳在对手身上栽种的追踪粉,如今若是再寻了气味追上去,估计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李元芳闻言瞧了眼狄怀英,显然隐约能够感觉到他的焦急,这便点了点头让寺卿神色微怔同时,也让身侧的李淳风大喜过望。 “如此甚好,赶紧备了灵兽一路追寻下去,如此方能灭去天后心中的隐患啊!” 第三十一章京兆府 “亲爹,你就把我身上的穴道解开吧。” “您放心,从小我便最注重自己的性命不是吗?” “因为害怕受伤,我甚至连梅花桩都没有跟您学呢,更何况眼下长安城里面那么乱,我又怎么可能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离开呢!” 入了一座毫不熟悉的城池,此地繁华程度甚至不低于秦淮之地,待被墨霖山扛入客栈内,墨无双这才趁着没人的时候讨饶道。 “上一次见面你这丫头可不是这么说得,甚至还把为父的掌心砍伤,要论不要命你才是真的一绝。” 墨霖山自是不在意亲闺女的话,再三打量了房间的情况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将墨无双松绑,引得小妮子一阵揉搓肩膀,那模样简直想咬了自己。 “你这丫头可别这么盯着我,任性归任性,待你日后身为人母,你便会明白为父眼下的心情了!” “我不明白!这辈子也不想明白......” 论执拗墨霖山清楚讨论不过亲闺女,毕竟这么多年能把自己那副火爆脾气磨练成这副模样,墨无双的本事可想而知。 “臭丫头,我也懒得和你理论正确与否,总之这是为父的宿命,脱身九龙阁有那九年的闲暇时光已经满足,而你却不能再走为父的前路了。” “当然如今你功力被封,所以最好还是老实的守在客栈内,待事情结束为父便会找个时机为你安置落脚之处。” “而后等着万妖谷和大唐摒弃前嫌,你再想着四处游荡吧......” 话落墨霖山再深深的看了一眼墨无双,这便扭头走出了房门外,只余下墨无双一个人失落落的坐在床头,透过窗子看着那泛黄的天际叹息。 这家伙是铁了心的要和那老头继续干,虽然不知道他们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不过幸运的是自己身处于情报的最前线,而不幸的是两边的人对自己来说都很重要,此时正是要有所选择的时候。 墨无双凭心而论,她做不到大义灭亲的热血,也做不到背信弃义的自保,无奈从怀中取出一枚铜板,抿了抿樱唇只得暗自许愿道。 “这一切都交给老天爷来定吧,正面是阻拦亲爹伙同其余九龙阁的人;反面是缩起脑袋,管他狄怀英或是李元芳什么的,生死与我无关......” “呼......” 墨无双信命吗?打从古桥镇一路走到如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经历了,甚至也见到了传说中的孙悟空与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们全都把希望凝聚在自己的掌心,哪怕是九龙阁也在用他们的双手去竞争这一片土地,命数如此而言却仿佛笑话一般。 不过若是没了主意,选择相信它也并非不可以,当然真正的命数只有墨无双自己清楚,就在抛起来的那一个瞬间,她便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选择...... 总之想个办法吧,最起码要让狄怀英他们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之后再说怎么解决二人之间的关系吧...... 从长安城内行驶出一队人马,乍一看除了当头的号子手,完全没有官府的牌面,只好像是寻常镖局往来的送货队伍,不过这送镖之人可算熟悉,正是那黄沙寨的刚子协同探路。 “你们懂得道上的本领多,若是大理寺的车队走上路难免会遇见麻烦,所以此行还请屠兄弟费神了。” “二位无需客气,说到底当年无双姑娘对黄沙寨有恩,那么刚子受嘱托前来必然要还了这份情谊。” 李元芳与狄怀英正在刚子身侧说笑,为首则是寻找墨无双心切的罗小九探路,其中不见寺卿与李淳风的影子,想必是潜入了车厢内掩人耳目。 接下来两日方向都还算明确,掐算着时辰也足够找寻到九龙阁的下落,可不知为何到了一处枯林处却止住了脚步,至此狄怀英的眉梢方才跳了跳。 “姐姐大人的味道入了此处便嗅不见了。” “嗅不见了?” 狄怀英感觉事有蹊跷,下马仔细咨询了罗小九闻到的感觉,稍作沉思之后便明白了对方的把戏。 “应该是当年天竺进贡给二圣的百花凝香丸,其气味特殊且浓郁,对方正是利用这一点掩盖了墨无双身上特有的体香。” “总之,九龙阁的车队中可是呆着一只老狐狸啊......” 说着在场几人便头痛起来,眼下气味散去的地方正是一处三岔口,若是选错了道路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没有用,李天师也算不出那辆马车的下落,同样这一次咱们又被人算计了......” 李元芳从暂时休息的营地中寻了狄怀英说道,无奈后者坐在木桩上盯着羊皮卷的地图,一时间当真没了主意。 “那边做什么呢,吵吵嚷嚷的根本沉不下心思考虑路线。” “是程老爷子,最近喜欢上刚子那个愣头青了,所以正跟他劝说当自己徒弟呢,眼下正说道当年评江湖十八好汉的时候了。” “十八好汉?” 狄怀英余光瞧着程老爷子说得兴起,不知为何凑了上来打断了几人,并试探的问起了十八好汉的名号。 “当年十八好汉能得好死的不多了,想我那秦大哥和单二哥也是这十八位好汉之一,再论其他人零零碎碎,甚至到如今尸身都找寻不全了,每每想来老程都要感叹一句英雄气短啊!” 说着擦了擦眼泪,狄怀英唤李元芳在身侧前来核对,果然发现眼下化作鬼将的都有些联系,再结合着早先李天师对接下来这位鬼将的描述,忽然使得程老爷子浑身猛地一颤,那面色直接变得惨白! “俺还真的想起来了,这些好汉尸骨无存的不少,却唯独此人在死后被人秘密安葬在京兆府一带,若非老程活着只怕已经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了!” 程老爷子的异样看在狄怀英的心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会有如此夸张的模样,当即心中好奇之时难免多问两句。 “那李淳风说得不错,这人当年本领的确通天,甚至当年秦大哥连他一招都接不下来!” “若是当真要他复活,恐怕这大唐的天便真的要变了!” 第三十二章偷梁换柱 墨无双如今功力被封,耳目的敏锐程度完全不及早先,此刻靠在被锁牢的门旁不住探听外面的同时,却不清楚暗中是否有人在监视着自己。 当然对于冲破束缚并非没有尝试过,只可惜封印自己功力的人实力远超于自己,过了一段时间才终于安静下来放弃了这方面的矜持。 要怎么才能将消息送出去呢? 京兆府的地方这么大,要怎样才能够让狄怀英他们知道自己的方位呢? 想了又想,墨无双苦恼的倚在窗边,却不小心碰掉了支撑窗扇的木棒,而后只听下面传来“诶哟!”一声,惊得墨无双再探头打量,却正见到一位年轻的公子哥抬头观来,这一看便愣住了神...... 这桥段有些眼熟,但用在此刻对于墨无双所遭遇的状况来说,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这位公子请留步......” “小女乃是长安城内大理寺卿厉云庭的孙女,随两名护卫前来京兆府一带本是游玩来的,没想到被歹人在暗中捉住,眼下正将小女关押在了这座客栈顶层的房内逃脱不得。” “方才许愿上天能够帮助小女寻得一位英雄解了这等困局,没想到天意便将撑窗的杆子砸到了公子,还望公子能够帮助小女将消息给家中亲人,便说无双被关押在这里,待事后定将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若是寻常遇见此事,大多数的公子哥都会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转身逃离,毕竟敢惹大理寺厉云庭的人物绝非自己能够惹得起的。 不过见到如此样貌的倾城女子,难免不会想到救下来会延伸出一段难忘的善缘,更何况这位公子身上的穿戴绝非常人所能比拟,单单是那扇尾的吊坠都价值百两黄金。 说来也巧,墨无双不清楚楼下那人的身份,正是京兆府出了名的四少之一,同样也正是此地大都督的长子庞寅是也。 “诶哟!没想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敢在本少爷眼皮底下抢了您这标致的...姑娘,且看本公子这便唤人来救你出楼!” 草包一个,这是墨无双最直观的感受,再瞧这位主儿将衣摆掖在束腰内,好一副要冲进来救人的架势,惊得墨无双又是连连将东西从楼上丢下,这才使得众人喧哗中止住了公子的步伐。 “这位公子,小女仅需您去通报消息便好,可没想让您冲进来与那些亡命之徒拼斗啊!” “哈哈,姑娘莫慌!本少爷功力已是武尊,在这京兆府一带已是也是响当当的俊才,若说对付几个蟊贼还是不在话下的!” 区区武尊竟然也敢在自己面前炫耀!单说自己在功力没有被封的时候,一根手指也能玩死他! “额,那个...小女并非质疑公子实力,只是对方人多势众,还是通告了小女的家人更为妥当啊!” 庞公子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过于自信,不过他却不傻,从墨无双那面部表情来看,定是自己有去无回的结果,而后这便当着众多围观之人的面前卸去了衣摆,这才哄散后抬头瞧了瞧楼顶的那位佳人。 “那姑娘您说怎么办啊?” “这样,稍后我会把一封信和信物丢给你,在不久之后应该会有一队大理寺的人抵达京兆府一带,您只需将东西递给他们看便好!” 话落见下方公子答应了一声,墨无双这才赶紧扯烂了床单以指尖血写下此地情况,而后又取出一只发簪裹于其中,刚想丢下去的时候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便又添了些东西进去。 “公子且接好了,里面的信物易碎,千万要将东西送到大理寺前来的狄大人手中啊!” 之后一个巴掌大的布包坠入公子怀中,后者连连点头之后慌忙打开其中物件,待看过第一个手书之后为墨无双的血迹心痛不已,可再看到第二卷之后,稍作犹豫便顺手丢入了铁匠铺一旁的火炉中烧了个干干净净。 加油了老兄!能不能让狄怀英他们知晓背后的阴谋与我的困身之所,便都担负在你的身上了! 想着墨无双眼底闪了闪,这才又坐回了床铺,开始钻研起关于封闭内力的手段来了,并企图早些恢复自由身...... “这丫头性格真随你,满大街喊话真当咱们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呢......” 大厅中黑衣老者正与墨霖山二人坐于桌前商讨着接下来的行动,忽然便听见外面街道传来墨无双的叫嚷,顺便带着楼上几个东西摔得稀烂,这才随手丢给掌柜一块碎银免了麻烦。 “这性格随她娘,霖山做事从未如此明目张胆过......” “亦或者那丫头认为你把门锁上,那咱们便没在屋中逗留呢......” “我会解决好这个麻烦......” “不需要,正好有这个丫头的信物,何不利用这密信做一个局,让前来的大理寺人葬于荒野之中呢......” 说罢黑衣老者化作黑烟消失在原座位上,仅是一转眼便出现在有些神色慌张的庞公子面前,而此处正是一条寂静的巷口。 “你...你是谁!” “庞公子无需惊慌,老夫乃是贵高堂的老友,如今过来是有事与你商量一番的。” “有事?难道你就是刚才绑了那姑娘的人?” 面对如此诡异的身法,庞少爷何曾不知道眼前老者的厉害,当即裹紧布包却哪知老者仅是一挥手便将那东西隔空摄来,再打量了其中的内容后,竟又是桀桀的笑出声来! “庞公子无需害怕,眼下李氏大唐的基业还需贵高堂相助,只是那姑娘巧舌如簧没有告诉你真相罢了。” 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张准备好的手书放在庞公子眼前,并将那只玉钗裹在中央。 “东西您可以照送不误,但有些事情您最好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样您才能继续过好日子,免得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话音刚落,庞公子的身子颤了颤,再抬头却发现黑衣老者已经如梦魇一般消失在原地,仅有怀中被替换的笔墨提醒着他,方才所发生的事情绝非做梦...... 第三十三章入城 京兆府是一个非常广义的名称,问它的地域究竟有多大,包含长安城等二十三个县城在内,甚至有“万府之祖”的称谓。 故而除此长安城,还有二十二个县城在方圆百万丈的范围之内,若非程老爷子知道个大概的范围,莫说九日之内寻得鬼将出世的确切位置,即便是一年半载能找寻到都算运气使然。 “前方便是京兆府邸坐落的地方,当年那人死后便是被偷偷运到了此地,若非秦大哥告诫老程不要太过放肆,不然今日俺便能将你们领到人家坟头上去!” 车马寻至京兆府的城外,程老爷子这边寻狄怀英说着,而另一旁李元芳便上前与守城的兵将亮了身份,却哪知对方知道后竟没有将这一队人马放进去,相反却是请了一位身着杏黄长衫的公子哥,上下打量着为首的狄怀英便张口问道。 “你们是长安城大理寺来的?为首的人可是姓狄?” “庞少爷,方才人家说了是执行隐蔽任务来的,您这样指名道姓的不太好......” 身旁将领知道庞少爷嚣张跋扈的脾性,再见其余光瞄了一眼,这便后退两步表示不再多话。 “庞少爷?那想必定是京兆府内庞大都督的公子了?” 俗话说阎王好斗小鬼难缠,眼下狄怀英不想多生事端,更不清楚这位主儿为何会出来阻拦大理寺入城,只得拜礼同时朝着对方试探道。 “哦?难道你便是狄大人?果真如无双姑娘所言是个纵欲过度的模样呢......” 不等周围人愣神,庞公子这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在狄怀英的眼前,再多做催促之后才取来打开。 “信里怎么说?” 程老爷子等人也凑到跟前,瞧着狄怀英逐渐皱紧的眉心问道,当然因为李淳风在车厢中,为避免对方发觉故而略去了打探墨无双的情况。 “信中说咱们走错了方向,在上一个路口向左转进入一片枯林内,墨霖山等人便在那里寻找了墓穴位置。” 这一说程老爷子顿时也没了胆量打保票,仔细思来想去俨然掉进了对方设好的圈套中。 “这一带的地方大得很,若说那枯林距离此处不过千余丈远,将人葬在那里也算说得过去,更何况方才屈家的丫头也说过,那地方的风水不错,正是落墓的宝地呢......” 其余几人交头接耳,狄怀英俨然一副心思更深的模样,且见庞少爷脚步未动且犹豫不决的神态,这便将信封放入怀中朝着后者抱了抱拳。 “敢问庞公子是哪里见到的无双姑娘?” “城内,至于位置不方便告诉狄大人,再者信物在此,你们若是信了可入城吃席酒宴再离开。” 接过玉钗,狄怀英没想到早在扬州城内自己送给墨无双的礼物一直都带在身边,眼下心中一暖还未仔细端详,却听后者又是深深咳嗽了一声。 “忽然想起,府内伙计去了长安采购还未归来,诸位若是不嫌弃可随我一同前去酒楼吃些东西怎样?” 好歹是天子脚下来的大官,于情于理地方官来接风洗尘都不过分,更何况说了去酒楼也必定档次不低,只待侧耳听到程老爷子的腹中咕噜噜的作响,狄怀英这才顺着寺卿的意思随了庞少爷进城。 可谁都没想到,京兆府一带天字号的酒楼遍地都是,而这官少爷竟是领着一队人马驻足在了一间不大的客栈前! “进去想怎么吃随你们的便,本公子只是受到嘱托将你们引在此处,至于这个门槛我断是一步都不会踏进去。” 庞少爷面色苍白的咽了咽口水,忽然感到一阵寒风吹过脊背,直惊得双腿一软险些坐在了地上。 而这一瞬间,车厢中的两位高手也紧绷了精神! 即便庞少爷没有言语,他们也能感觉到这间客栈有些不对,甚至其中传来的杀意丝毫不低于自己二人! 狄怀英也不傻,看得出庞少爷掌中折扇价值不菲,定不会落了面子请众人来这地方品宴,还不等挥手叫身后众人一同戒备,却听一阵沙哑的笑声响彻了整间客栈,细闻之下更是探得不屑之意。 “厉云庭和李淳风,老夫与你二人好久不见,今日既是碰巧在这客栈相遇,不知进来同品一壶老酒如何?” “呼......” “怀英,你叫手下这群人撤离客栈百丈之外,没有老夫和李天师的准许,绝对不许靠近一步!” 第一次瞧见厉云庭取出跟随自己多年的霜寒剑,狄怀英见状便清楚眼前情况的紧张,再瞧庞少爷吓得呆傻这才命众人后撤百丈,而自己却想着与李元芳进入打探形势。 “寺卿大人,方才说话的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够让您二位如此谨慎!” 狄怀英擦了擦手心中的冷汗,说话时间顿感有些呼吸困难,再仔细瞧着面色严肃的寺卿,这才凑过身来打探。 “呵呵,说来你们这些小辈不识得也算正常,毕竟此人自从太宗皇帝仙去以来,足有二十余年没有再露过面。” “而今出现只怕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不等寺卿解释清楚,李淳风反倒有些站立不住,这边挥了挥浮尘后便径直推开了客栈的大门,而大厅中央正是一张木桌,早先墨无双见过的那位黑衣老者正靠在桌旁品着一壶热酒。 眼下便确凿了狄怀英所想那不屑的情绪,再见凑近几步才看到黑衣人落了酒壶,面具下闪过两道红芒又引得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一转眼你们几个娃娃都长得这么大了,各个成了大唐基业的栋梁之才,见此老夫真的是不服老不行啊......” “是啊,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活在这个世上......” 紧了紧掌心的霜寒剑,寺卿余光中瞥见李淳风与自己一般鬓角流着冷汗,刚想顺应着黑衣老者的意思坐下,却哪知他扭过头来竟又盯着李淳风桀桀笑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已经成为名胜一时的天师,怎的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了!” 此言一出,李淳风咬紧牙关,这才放下浮尘恭敬的为老者斟了一杯酒,而后又深深叹了口气道。 “酒已给您斟好,还请您享用吧...师傅!” 第三十四章煮酒 李淳风的师傅是何人,这个名号即便是前世的墨无双听见都觉得如雷贯耳,更何况眼下顺着门缝见到不可一世的寺卿和李淳风老实的坐在桌前,这股被恐惧席卷的感觉瞬间充斥整个大脑! “我的老天爷啊,那个老头子是袁天罡!” 回头看着屋内盘膝休憩的两位,墨无双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感觉,自己想逃出这条贼船,怕是已经难了...... “看不出来你这丫头竟然还知晓他的名号,只可惜你扰了他的计划,这次怕是为父都难以保你周全了......” 墨霖山余光瞧着亲闺女趴在门旁偷听外面的对话也不阻拦,再跟着叹了口气的同时,显然也在犯愁该怎么保住墨家这根独苗。 “怕是要你想办法把她彻底锁在一个地方,而后你我二人拦住大理寺的这些捕快,由他一个人去点穴完成任务吧。” “那眼下......” “眼下他还不会对李淳风和厉云庭动手,毕竟九龙阁光复大业少不了这些人做底蕴,若是能让他二人倒戈对咱们接下来的行动有不小的好处。” 琴师所言明显便是看透了黑衣老者的性格,再抚琴时间又侧了侧耳,这才朝着墨无双的方向微笑道。 “小姑娘趁着时间再仔细瞧瞧,这样等级的高手会面,可是江湖上不多见的......” 这一日京兆府境内漫天乌云,如同罩在客栈众人心头那如凝实质的威压,使得呼吸伴着坠落的雨滴逐渐沉重起来。 “淳风啊,你认为这天下是何人的天下?” “当今是二圣的天下......” “那当年呢?” “是李氏的天下......” “没错,没有李氏何来如今的二圣,没有高宗的懦弱又何来那武媚参政的景象......” “便好似她登上了凤撵,暗地里将所有反抗她的老臣全部处理掉,而身处后宫的李志却只能放纵她继续为所欲为,你认为这情况继续下去,大唐的河山会怎样?” 将反抗天后的老臣都处理掉? 这件事情对于狄怀英来说是第一次听见,毕竟从小身处于阎府和大理寺内,难以听到关于天后任何负面的言论,而今这说辞却触动了狄怀英纤细的神经。 毕竟,当年能派遣九龙卫的人,只怕天后也能算上一个...... “别着急否认,门外那程咬金对于这些事情最熟悉,若非当年他的名气太大,只怕也活不到现在这个时候。” “更何况你我二人都清楚,当年武媚所诞下那小公主的死当真是王皇后所掐死的吗?” “所以说这武媚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舍得,若是真的如预言中坐上了皇位,这天下的后果便可想而知。” “可也没有任何的证明小公主是天后自己布下的圈套,若是真的要说只能是王皇后赶了个正巧吧。” 李淳风不似面前的袁天罡,他甘心坐在如今的天师位置,备受所有人尊崇的同时,自然从心底对天后有着数不尽的敬仰。 可袁天罡不同,他自从跟随着太宗皇帝至今,思想中根本无法接受武媚主持朝政的局面,所以说他应该是有了新的辅佐的对象,所以才会出山想办法为那人筹备兵力。 而鬼将出世,正是他筹备的手段之一...... “巧合...这句话无非是糊弄一下小孩子罢了,更何况以武媚的胆量而言,你应该比老夫更加清楚才对。” “可今日您要和淳风谈的不是这个,毕竟屋外还驻足着数百的大理寺帮手,而此淳风只想劝告您一句收手吧。” “如今二圣临朝的盛况您也看得见,眼下若是再有其他势力揭竿而起,恐怕云阙天宫现世之前,我们便已经......” “嘭!” 一声炸响撤遍整座客栈,仿佛地震一般引得暂无内力的墨无双在房中双腿一软,若非搀扶住了门框怕是已经狠狠的摔在地上。 我的老天爷啊,拍桌子能有这个威力,寺卿和李天师恐怕正面对抗要有些麻烦了! 恰巧,楼顶的响动惊到了外面不远处查探情况的罗小九,当即顺着客栈的外墙攀入楼内,这才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墨无双身影。 “姐姐大人!” “别过来!” 墨霖山的反应比墨无双快得多,当即喊出声的同时便听见琴师轻轻拂过琴弦,而后琴弦若蛛丝一般将罗小九缴在半空,若非后者一刀斩断束缚,怕是罗小九这妖身瞬间便能切成数段。 “六姐别动手,它是我闺女的玄兵,同时也是当年万妖谷的九祖之一!” 听到万妖谷这个名号,琴师微蹙的眉心终于舒缓,不再理睬小丫头扑在墨无双怀中的举动,可楼下袁天罡却是听到琴音之后冷哼了一声。 “没想到啊,老夫想着与你二人叙叙旧,怎的有胆玩出了声东击西的技巧,难不成是小瞧了老夫的能耐吗!” 这话一说顿时惊了桌前二人的面色,来不及确认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带袁天罡双掌探出便迎头接下,顿时内力散开的罡气将整座客栈掀上了天,而另一侧狄怀英则在李元芳的保护下一同撞出好远,甚至才刚落地便震得这厮咳血连连! 好怪物的力量,仅仅是拼内力的余威都能震得李元芳收了内伤,这要是迎头一掌,怕是半座大理寺都能被夷为平地! 震惊时,还不等狄怀英看向烟尘中的状况,只瞧见两道身影在大地战粟中倒飞出来,足有十余丈的距离方才稳住身形,更夸张的是厉云庭掌心的霜寒剑竟然只剩下了半截长短。 而此时烟尘中又是传来袁天罡沙哑的笑声,那模样似是好久没有畅快淋漓的动手过一般,眼下遇见二人自是舒爽到了极点。 “不过这般本事,想说大唐境内的万法合一高手,怕是有些牵强了吧!” “今日老夫心情不错,所以便留你二人性命,待回去之后多加思索再决定去路,总之三日之后的血月中,老夫不想看到你们的身影......” 话音随着烟尘落下,众人隔着百丈距离方才敢稍稍靠近,哪知半条街道已经沦为尘土,四面哀嚎声乱了一片,而原本客栈的地方只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狄怀英惊得赶紧过来打探下鼻息,这才抱起罗小九的身子叹了口气,还好...这袁天罡想必忌讳万妖谷,终究留了罗小九一口气...... 第三十五章转折 “寺卿大人,接下来您看......” 尘土随着战斗的落幕缓缓落下,面对着沦为废墟的街道,狄怀英稍作犹豫的来到寺卿身旁,看着他掌心已经沦为断刃的霜寒剑迟疑道。 “不论怎么看,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稍作叹气,寺卿余光瞧见李淳风的面色也不好,这思来想去非但没有劝这位天师往开了琢磨,反倒丢掉断剑驻足于李淳风的身旁哼哼道。 “要不...按照老夫看这便打道回府吧,不然当真对上了这袁天罡,只怕你我二人交代这里也不是不可能啊。” “再者说,有谁当朝与你我二人何干,实在不行从了那袁天罡的建议做个逍遥散人,总归是能留下一条贱命不是!” 李淳风断然没想到往日刚烈的厉云庭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即扭过头来仔细打量着这老头的模样,这灰白的双眉拧做了一团。 “你说的可是认真的?” “你说这话可还对得起现如今所坐的大理寺卿位置,妄天下人都当做大理寺是评断是非曲直之所,你这番话若是让天下听闻岂不让外人笑掉大牙!” “不然呢?你去和他来硬的啊?你我联手还抵不住他十招,若是真的逼急了只怕便如这客栈一般化作碎片,而后人家照样平步青云的登上皇位,而咱们在一片骂声中成了万夫所指的对象!” 李淳风最重名声,而另一旁程老爷子闻言也没有插嘴,毕竟自己那一批老将便是前车之鉴,寺卿与李淳风这等人物断不会将一辈子也堵在这莫须有的热血上。 “真的没办法了?” 似乎感觉周围的捕快们视线极为刺目,李淳风低垂着脑袋没了早先的道骨仙风,且听寺卿大人深深的顿了一声,这才复而抬头看来。 “有什么办法,他的能耐你又不是没看见,除非万妖谷内那只九千岁愿意出来相助,不然......” “别提...眼下还真的有个机会,只是不清楚你李天师究竟是站在哪一派的......” “此话怎讲?” 寺卿话语中令李淳风看到了希望,待凑过身子俯首听来,这才见寺卿眼睛转了转的轻咳一声。 “早先和你说过云阙天宫即将出世的事情,想必您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难不成与他们有关系?” “非也,这不久前厉某暗中派遣了部下去万妖谷打探消息,并且也将云阙天宫的事情与他们说清,眼下只需天师劝动天后摒弃前嫌,那万妖谷的九祖自然与你我二人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 “好你个厉云庭!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私自串通万妖谷的事情若是被二圣知晓,哪怕你地位崇高也免不了千刀万剐之刑啊!” 李淳风听这话急了,眼看要掐了厉云庭的脖子拼命,这后者赶紧闪开摆了摆手讨饶道。 “今时不比以往,眼下袁天罡那等能耐在暗中翻云布雨,单凭你我二人能拦得住一分一毫吗?” “莫不尝试着携手拼上一回,日后再见天宫出世双方之间也能缓和些情绪!” 身为天师守在二圣身旁这么多年,李淳风自然心中不傻,待端详了寺卿半晌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而后寻了一处断石坐下。 “万妖谷据此数万里远,即便是八百里加急也需数月能够感到,而你清楚三日后便是血月现世的时辰吧。” “嘿嘿,你若信得我,三日时间老夫定能给你将九祖带来......” “三日?你当自己是那孙猴子吗?” “嘿嘿,其实不远,他们现在正留守在长安城外的一处宅院内。” “...好你个厉云庭,我算是看出来你这一步步是在套话啊!敢情你是真的不在乎自己那颗项上人头啊!” 又是一间新的客栈,被捆绑起来的墨无双被亲爹毫不留情的丢在了柴房中,待到袁天罡与墨霖山怒斥几句之后,这才见疲惫的人扭过头来,为自己取出了口中的封布。 “这老东西疯了!为什么要伤害毫无还手之力的罗小九啊!” 显然墨无双看出碍于亲爹在场那袁天罡忍住没杀掉自己,这才扯着嗓子叫嚷,却哪知迎来的却是墨霖山一记耳光,这才傻傻的看着眼前人不知所措起来。 毕竟,这一次她能够从墨霖山血红的眼底看出来,他真的发怒了。 “没杀了你们两个已经是看在万妖谷的面子上了,日后若是再让那狼妖追着你的味道,只怕血月的时候便会坏了大事。” “至于你这丫头,满脑子都是想破坏了我们的任务,故而恐怕这三日的时间都要将你锁在这柴房内,直至事情结束后才能将你放出来。” 说着左右寻了根结实的立柱,伸手便将毫无还手之力的墨无双捆在上面,兴许是力气用得有些大,直引的这妮子一阵哼哼。 “轻点轻点!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不过你们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想去做什么啊?难道真像你所说的把我送走当村姑去?咱们不能商量一下换个解决方式吗?” “换什么方式,难道还带着你这小灾星继续游荡不成?” 到底是了解亲闺女心思的人,墨霖山话落将绳索捆得更紧,随着后者猛咳嗽两声,险些将这令所有男人魂牵梦绕的娇躯勒得变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底打了什么算盘,若是这绳子真的松了,保不齐你又能相出什么鬼主意通风报信。” “再者,为父也吩咐下去了,这几日除了我能靠近柴房,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三丈之内,要是还想着逃出生天最好老实一点吧。” “喂!你还到底是不是我亲爹啊!” “我警告你,你以前好歹也是古桥镇的捕头,难道你真的打算知法犯法的将咱困在这里嘛!” “看着这么娇滴滴的女儿你于心何忍啊!” “亏得小时候...唔!” 墨霖山到底受不了亲闺女的威胁,这便再扯来方才堵嘴的破布,将这一口伶牙俐齿封了起来。 “告诉你,这三日的伙食都是为父照料,要是不想吃你最讨厌的饭菜,最好在傍晚之前琢磨该怎么说话。” 第三十六章玄机 “狄大人,一个人坐在院内想什么呢?” 月色皎洁,丝毫看不出过些日子便有鬼门大开的状况,随着夜中一缕微风拂过面颊,狄怀英忍不住瞧着远处热闹喧嚣的场景一阵感叹。 “你不感觉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很多,让人有种左右应接不暇的感觉吗?” “没有,最起码从晌午时分寺卿大人离开了此地之后,元芳只看到你的神色最是凌乱。” 话落李元芳穿着一身俊挺长衫同坐在石桌一侧,余光中瞥见狄怀英不可置否的神色又是摇头笑了笑。 “想必又是回忆起当年往事,或者在意着没有消息的无双姑娘吧。” “你不在意吗?包括屋内的罗小九现在还未醒来呢。” “还好,妖族体质特殊,若非致命创伤总能缓慢恢复,给她些时间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不过另一边的墨无双被那老怪物发现私通大理寺,便是不清楚如今遭受着怎样的折磨呢......” 说着饮下一樽浊酒,撇过头来看着狄怀英又是目光沉了沉,而后这才道出了方才想说出的话。 “今日袁天罡与二位大人的谈话,不知你听见没有......” “听得一清二楚......” 取出怀中墨无双早先派人送来的信物玉钗,仔细端详同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那你说,当年狄府与我李将军府是否有人在暗中......” “亦或者与袁天罡所言中,天后为一步步走上来而清缴老臣的事情,此中你我实际上都是被牵连的族门之后......” 这一句话使得狄怀英有些难以呼吸,毕竟从小在阎府中,他便曾宣誓效忠二圣,甚至狄仁杰那个名字是老师为自己求来的,以至于再瞧了瞧腰间的判官笔,一时间明显没有了主意。 有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将再起波澜的仇恨冲淡,又或者是对于接下来的决定有些畏惧,在余光中瞥见李元芳发亮的眼神,却又只能暗自抿了抿唇。 李元芳是为了仇恨可以舍弃所有的狼,而自己背负着阎立本的厚望与早些年天后的栽培,若当真走入极端他不确定是否还会保存冷静。 更何况,李将军府的事情自从过去之后,狄怀英也一直没有告诉他真正的凶手是何人,也正因为如此李元芳才会有生存至今的依撑。 “兴许是你想多了,假如真的是因为清扫涉及到了李将军府,便不会留下逍遥王那种祸害,同样也不会留存至今才会对你的家人动手。” “啧...那行,我的事情暂且不提,你狄府当年所发生的事情总甩不开了吧,更何况牵扯之前程老爷子的态度,你说与天后毫无关系,这话连鬼都不信。” “就好像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会有人跟她算这笔账!” “嘘!院子里这么多捕快休息呢,你一个神捕在这里瞎嚷嚷什么,要是真有想法藏在心里,别随便和外人说!” 话落,李元芳还想与狄怀英理论,却哪知后者忽然楞在石桌前,回想起早先见到那位庞少爷的经过,一道灵光闪过了心底。 墨无双应该知道那袁天罡的厉害,她为什么还要让那位少爷将大理寺的人引过去呢? 也许在与九龙卫的人一同旅行中,她也从中知晓了关于墓穴的某些线索,而此次让人带我们前去有可能一是试探两方的差距,这二来只怕也是抱了将线索交给我们几人的心思。 却哪知,两方相会竟是墨霖山与琴师一同守在房间中监视着自己,好不容易等了罗小九过来又被袁天罡发觉...... 那样的话,线索真的只存在于墨无双一人心中了吗? 想着狄怀英估计当时墨无双又是交给了庞少爷另一样东西,而他在面见大理寺前来时的紧张神态便是由袁天罡事后留下的阴影,不过在交出信物之后便邀请了大理寺人一同前往客栈同时,应该还忽略了什么。 又或者是说,墨无双叫人将自己引到大理寺本身就是保险,那么当时她应该也猜到了不是公子死于非命便是被人作了手脚。 前者的几率并不大,自从进入京兆府境内,她便应该看出了九龙卫不想惹麻烦的模样,更何况当真出了认命,大理寺在此定会多加戒备,再发现袁天罡的行踪也不算难。 而另一种情况却是被袁天罡发现后几率最大的,毕竟闹出来动静对他们绝对不算好事,更何况九龙卫的事情一出,没有利害的高手随行让墨无双打死也不相信。 所以她选择了赌一把...... 那么,以此情况推断,唯一不会让袁天罡起疑的,便只剩下这信物了...... 想着狄怀英继续仔细端详着掌心的玉钗,待另一侧李元芳伸出手指捏紧一枚玉珠同时,却见另一端竟是从玉钗的中心抽出一张纸条! “呵呵,没想到这丫头有时候也带着点脑袋......” 这下连身旁的李元芳也散了方才的情绪,再探过头来瞧着缓缓展开的字条,却是又将笑意僵在了脸上。 “还不错嘛,没想到你们两个混蛋还知道带着脑袋出门。” “不过说来幸运,当时狄怀英送我的玉钗没想到是被黑心贩子骗了,因为它本来就是被后来碎玉的边角料拼凑成的,故而里面有着不小的缝隙,也正好被利用钻孔放进了这一张线索的纸条。” “当然,纸条的大小有限所以便闲言少叙了请看背面” “下次给我买礼物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去一些正规的商铺准备,额...好吧,就说到这里。” “至于你们想要的墓穴线索,就在我身处房间南墙的第三块青砖内,至于怎么进去寻找看你们的本事,反正估计你们以来我又要跟着亲爹跑路了......” 显然纸条所能提供的空间已经不足以让墨无双说出心里想的东西,不过既然知道了线索被这妮子藏在哪里,狄怀英抿了抿嘴又笑着叹了口气。 “怎么?不像一开始的时候和她划清界限了?” “你怎么这么多的话,还不赶紧叫休息的捕快起床去废墟里面寻找线索,要是晚了指不定那老头子回来要把咱们大卸八块了。” 第三十七章挟持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睡着绝对是唬人的,更何况满脑子琢磨的都是有人破门而入然后为所欲为的三流小电影景象,这令尚且清醒的墨无双总是不禁颤了颤身子。 另外亲爹墨霖山捆人的手法十分专业,这两日她一直都在尝试挣脱束缚,却无奈的发现即便衣裙被磨破,这绳结依旧丝毫没有松动。 想当年,这亲爹也定是个有生活的人...... 不过另一方面,墨无双也觉得自己此时还算挺幸福的,毕竟被捆着什么都做不了,这样也不用费心去琢磨接下里该做些什么,就好像抛了一枚铜板,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老天去罢。 当然如果老天有眼,墨无双更希望会是个大圆满的结局。 不过从眼前的情况来说,这似乎与异想天开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以墨无双的目光来看,这九龙阁的出世无疑是一根硕大的搅屎棍,而他存在的目的恐怕就是要破坏大唐、万妖谷和云阙天宫这三方势力的平衡。 那么这幕后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亦或者,这九龙阁本身便与云阙天宫在暗中存在着一些联系? 想到此处,墨无双免不了又是一声叹息,着实想不明白小日子过得挺好,为何这些人总想着打破眼前安稳的生活呢? “咚!”忽然柴房的破旧木门响动了一下,惊得这妮子又紧绷精神,双目死盯着那个方向,正见到那琴师竟然抱着焦尾琴走了进来。 怎么?盲人也会迷路寻到柴房来了? 想着却哪知人家寻了处地方坐下,而后侧着耳朵听见墨无双不做声,却是翘起嘴角轻声笑道。 “你这小丫头往日不是伶牙俐齿吗?怎的今日见到妾身便装作木头疙瘩了?” “主要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您搭话,更不清楚您在三更半夜的过来,究竟有什么事情寻我......” 作为待宰的羔羊,墨无双自认为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哪怕此时琴师借机从裙下取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来,她也有自信泰然处之。 毕竟好歹现在背后有墨霖山撑腰...... 只不过明天便是血月之夜,而她进入寻自己应该是还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 “嘻嘻,瞧你在此捆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说筋骨酸麻也该精神疲惫了,假如...明晚有个机会能够让你出来,不知道你会珍惜吗?” 哟?看来这里面有事情啊! 墨无双再三打量眼前的琴师,虽然有些捉摸不透她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不过有两点可以清晰,一是她并非全心全意待在九龙阁,二是自己对她有大作用。 不然她不会冒着危险在血月之前的一天,在袁天罡的眼皮子下面来找寻自己...... “想...不过你要什么条件?” “呵呵,果然是个聪明的小丫头呢,不过我要你去做的事情并不难,你这边也不用担心。” “只需要在明晚子时之前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目光中便好,之后随你找个什么理由回来。” 盯着琴师的双目,墨无双发现根本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大叔:废话,人家是盲人你能看出个毛线!) 不过袁天罡神通广大的本事仍旧令墨无双有些拘谨,当即探着脑袋又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不怕被人发现吗?再者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的要求你答不答应便好......” “至于后果有妾身自己承担......” 空气忽然凝滞,墨无双注视着对方莫名感觉不妥,甚至隐约中透过月光映射在琴弦上的危机感令她的衣襟被冷汗浸透。 甚至有一种错觉,琴师的双目并非看不见,而且于一道金芒中闪过的锐利更强于常人! “不...我现在这样挺好,虽然被捆在柴房里面有点难受,不过好歹有亲爹在暗中相护,而且更不会再给你们惹麻烦不是吗?” 出乎意料的回答,不过琴师听见却是丝毫没有意外,待指尖再次掠过琴弦,她那双金色的瞳孔终于在昏暗的房间中绽放了光彩,仿佛刺透了后者的内心,使得她呼吸有些困难。 不过与此同时,墨无双心底也确认了,这位相传幻音谷出来的琴师,恐怕也不是凡人之躯...... “小姑娘不要得寸进尺,若非还留你日后有用,只怕方才的琴弦已经将你切成数段了!” “我也劝你不要太狂,好歹是在袁天罡的眼皮子下面,若是真的伤了我,怕是你也不好交代!” 汗水顺着鬓角浸透了青丝,墨无双心底又是升起一股执拗,却哪知后者笑了笑却从怀中取出一块雕刻了纹路的卷轴,仔细盯着竟是有红芒在隐约闪烁。 墨无双识得此物,早先在枯林中与冉彪一战,他也拿出了类似的东西,而那时狄怀英也说过,此物归于云阙天宫所有...... 糟了,眼下的情况只能装作不认识此物,不然若是揭穿了她的身份,恐怕谁都保不住自己了! 墨无双眼底目光闪了闪,瞧见琴师的模样这边又蹙眉道。 “怎么?难道你还想给我念一段经文不成?” 琴师闻言这才笑了笑,而后又将卷轴放入怀中,但目光内却依旧透着满满鄙夷神色。 “小丫头,别以为妾身不知道你心底在想着什么,不过眼下情况特殊,这里便留你一条性命。” “至于你走与不走,恐怕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话落从屋外又进来一个身高九尺的壮汉,惊得墨无双心底一颤却是眼前一黑,转眼便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日清晨,墨霖山照常备好亲闺女最喜欢的饭菜前来探望,却哪知在靠近柴房同时却看见木门大敞,再急行两步却又看见琴师的身子瘫倒在了屋内的地上。 赶紧救起便察觉袁天罡也已经站在门前,待呢喃声从琴师口中传来,而后方才悠悠坐起身来捂着额头的青斑叹气。 “六姐,我闺女她人呢?” “妾身不知晓,昨晚本来想着与无双丫头谈心好日后相处,不知为何在进入屋内却被人出手暗算,只待脑子一沉便昏睡过去......” 墨霖山的面色看起来慌了,毕竟琴师的功力不次于自己,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她击晕,那么此次前来的刺客也绝对不是寻常人等! “不行!我必须赶紧把人追回来!” 墨霖山起身便要扭头离去,却哪知袁天罡伸出手来拦住了后者的去路,余光中同样也盯着琴师方向没有离开。 “今夜便是血月现世,你若是走了被人察觉怎么办?” “可是我闺女被不明身份的人捉走,你让我又如何能沉下心来为你掠阵!” “呵呵,不急!” 袁天罡瞧着琴师方向,嘴角掀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 “过几天她会被送回来的......” 第三十八章圈套 “这灰色的粉末并非寻常土壤,乃是京兆府境内骊山以南所特有,因为那里盛产青石等石料,所以时间一长里面掺着的都是石渣。” 经历两日的搜寻,在偌大的废墟内终于找寻到了墨无双留下的线索,此刻狄怀英与李元芳不知其中含义,这便马不停蹄的来到当地县衙,这才在白须师爷的点拨下明白了地方。 “那地方在很多年前,确实有人开山挖墓来着,据说不过是个土财主,因为这辈子兵荒马乱惯了,所以想要寻个清净的地方安息。” “至于说此墓究竟立在何处,听闻前去开挖的村民都在一场天灾中殒命,故而如今掩埋在泥石中,怕是老朽也帮不了各位大人的忙了。” 话落想要邀请大理寺的二位大人在此歇息,却哪知这两个年轻的小子竟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县衙,引得师爷摇头碎语同时,却又收到警告不得多加宣扬。 其实说要怎么寻找墓穴也不难,毕竟队伍中有李淳风这等精通堪舆的高手在,哪怕袁天罡掩蔽了天机却终究扭转不了山河。 不过接下来如何应战却是伤透了脑筋,毕竟今晚便是血月现世的日子,而前往长安城求救兵的寺卿大人如今还未归来。 “你说今晚阻拦鬼将有几分把握?” “不知道,若是寺卿大人能将万妖谷的九祖唤来,应该能有五分把握吧。” “毕竟非我族人,其心必异的规矩是忘不掉的,更何况在他们眼中,我们与九龙卫的人都属同一流才对。” “所以,他们过来最多只是掠阵,绝不会真心实意的帮助咱们与九龙卫的人动手。” “再者,袁天罡的实力到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若是九祖齐力也不敌他一人实力,恐怕我等也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将鬼将带走了。” 归去客栈的狄怀英与李元芳正走在街头,来回看着热闹的人来人往,稍作叹息之下只得寻了间茶馆坐下。 “你我还要过去凑热闹吗?” “难道你还有其他事情想要去做?” “最起码在骊山以南的墓**真的开战,以我们的实力也根本插手不了吧,更何况那墨霖山战斗时也不会将无双姑娘带在身边吧!” 李元芳注视着狄怀英略作沉思的模样,这便饮下一杯茶水解了渴,而后笑了笑言道。 “我知道,你怕这丫头没办法回去。” “亦或者她本来就不该回来呢......” 说着狄怀英将证物与早先墨无双留下的迷信放入怀中,还不等李元芳寻了其他话题,却哪知相邻的桌上竟是有二人推搡说笑。 而这话语间,说得正是一名壮汉租了自己的院落,与此同时他也绑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想必接下来定是一场云雨的景象。 说着二人还止不住的遐想,再三描述那姑娘的模样之后,狄怀英与李元芳二人这才感觉到有了蹊跷,因为话题中的女子衣着正是那一日在红颜情谷中所见的墨无双模样。 “二位兄台,在下狄怀英乃是长安大理寺一员评事,来此京兆府为的便是调查你们二人口中的劫人事件,还请二位看在江湖道义上,告知了我等位置所在和那人的模样,在此代那位受害的姑娘感激不尽。” 这二人虽然表面上看着只是市井小民,不过听了狄怀英一言却是极为愤慨,待许下承诺之后便径直引着狄李二人的脚步来到一处院落前,刚一推开院门却发现一个身高九尺的大汉早已等候多时,仅是手掌一翻便又引得他二人陷入了昏迷之中。 糟了,没想到居然被人算计了...... 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当墨无双从黑暗中缓缓醒过神来,看着眼前又一处陌生柴房的模样,这便越发明白了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不过还好,老天爷又准许自己寻了一处新的地方发呆,亦或者早先答应了琴师还会是自由身罢。 当然,这番联想仅仅止步于另一侧传来的咳嗽声,待这妮子回头看来,却哪知房梁上竟然吊着两个自己十分熟悉的家伙。 “诶?咋的,你们两个怎么也被捉来了?” “废话,还不是听说你被一个壮汉捉来要被非礼,所以我们一激动才中了人家的圈套!” “啥?非礼我?” 墨无双惊得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却发现又在柱子上被捆得严严实实,不过好在衣裳整齐没有凌乱的样子,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话说,之前我给你们送去的密信到底发现没有啊?” “发现了,只是调查出来的地点还没来得及告诉李天师,便被人捉到这里了!” 说着一侧被吊在空中的李元芳一阵垂头丧气。 “没想到这年头给人当打手也要绝顶巅峰的实力了......” “唉!算了,早知道便不指望你们两个了,话说我家罗小九怎么样了?” “回去后一直睡着,想必这次真的受伤严重了,待过些日子应该能够恢复如初。” “哦......” 陷入一阵尴尬,三人相护瞧了眼均默不作声,仿佛满腔的问题想要脱口而出,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无双姑娘,你知道捉了咱们的是谁吗?” “是九龙卫中排行老六的那个琴师,当然依我的推断,她的身份应该与云阙天宫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那袁天罡和贵高堂......” “不,应该与他们两个没有关联,至于这个琴师应该是一个细作,把咱们两个捉来应该是有着什么其他的打算。” 这一句话使得眼前的情况十分微妙,若真是云阙天宫的人,想必她所站的立场,应该是要九龙卫、大理寺和万妖谷的三方俱伤。 那么同样想必万妖谷的异动也早已被暗中观察的那些人注意到了...... 可问题便在于捉住自己与这二位的举动,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天啊,我真是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墨无双许是被人打晕的难受劲还没过来,用力摇着脑袋同时,却听门外传来“咚咚!”的走步声,又是与二人相视一眼,这才闭上双目装作还未醒来的模样。 可谁知柴房的门被人打开,隐约中却是透着女人的笑声,待墨无双眯着眼睛四处打量,发现正是那琴师来到狄怀英的身前,而后伸手抽走了他腰间的文曲判官笔,直惊得后者身子一颤,又传来琴师的盈盈笑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三十九章调虎 天边的火烧云已经起了,伴着京兆府外几声惊鞭响来,遥遥便瞧着寺卿已经带了八个人影闯入城内,待停在客栈前这才有捕快帮助卸了马匹。 而此刻方才引荐了李淳风上前,回头又将为首的武蝶衣介绍给了众人知晓,不过再看到其他七祖凶神恶煞的模样,周围的捕快这便又赶紧散了开来,毕竟传闻中这些可都是吃人不眨眼的妖怪。 当然,也不乏许多人将武蝶衣认作墨无双的窘状...... “无需介绍李天师了,十年前他动手伤我万妖谷的事情,蝶衣到现在也忘记不掉。” 说话引得李淳风的面色稍黑,无奈寺卿在一侧做和事佬,而另一边又是血月现世相逼,故而只得干笑两声将此话抛到脑后。 “不过,来的时候没听明白,你们说有鬼将现世,究竟又是什么情况?” “额,这个三言两语恐怕难以对圣女说清楚,待路上前去墓穴的时候,让负责此案的狄怀英来和您说吧。” 看着天色不早,寺卿余光中示意着捕快去叫狄怀英过来,却哪知后者稍作踌躇便上前与寺卿说明了狄怀英与李元芳在晌午时分失踪的事情。 “失踪了?方才你们不是说得到了关于那墓穴的线索吗?怎的在打探途中便不见了踪影?” “启禀寺卿大人,晌午他们只说去此地县衙询问土质的情况,剩下的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话落寺卿知晓眼前的情况紧急,这便催促着周围的捕快与其同前往了县衙的方向,待见到了晌午那位白须师爷,这才知晓了当时狄怀英与李元芳询问的事情和确切的地点。 不过与那通报的捕快说辞一般,他也不知晓两个人的去向,甚至此刻还在喋喋不休的劝着几位大人赏脸一同去吃趟接风宴。 直引的众人笑着白须人还想攀高枝,却老糊涂的看不清眼前场合情况,此生有机会能坐稳师爷的位置,已然算作是祖上积德。 “来不及管这两个小子的事情了,骊山距离此地足有一个时辰的脚程,待进入过后老夫还要借着月色堪舆那墓穴的位置。” 似乎是看出了寺卿大人眼中的担忧,此刻李淳风余光瞧见身侧武蝶衣等人便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贴着耳旁又说道。 “别忘了,眼下万妖谷的人在身边,你若是想的去追寻那两个小子的下落,只怕当真要拖后腿了......” 寺卿又何尝不知李淳风的顾虑,眼下血月已经缓缓爬上了山巅,只得一狠心点了点头。 可他们却哪里想到,大理寺的队伍刚想转动车轮前去骊山,这边又是异状再起...... 从不远处蹒跚走来一个身着破烂衣衫的小童,满面天真的扯了扯武蝶衣的裙角,与此同时又递给了她一张信函,见状又是让那柳叶般的绣眉微蹙起来。 “厉云庭,我在此且问你,我的女儿墨无双呢?” “这个...在长安城大理寺执行其他任务呢,眼下毕竟她的实力欠缺,所以并没有来到此处......” 寺卿是个老狐狸不错,但眼下有那莫名其妙出现的信函,他的心底已然知晓有人通风报信,再看着武蝶衣的神色,却见后者目光中透着一股愤恨的模样。 “枉我认为您是霖山的恩师便对您敬重万分,甚至您说有要事求万妖谷的九祖帮忙,我们也毫不犹豫的来此相助。” “可没有想到,您竟然隐瞒了我女儿被人捉走的事情,相反还编了一套说辞愚弄我们万妖谷的人!” “等等!隐瞒了那个丫头的下落确实是老夫的过错,但眼下她正身在九龙卫墨霖山的手中,难道你还怕她会出现其他的意外吗?” “墨霖山的手中?恐怕有些事情与您想得并不一样......” 武蝶衣说罢将信函递在了寺卿的手中,待后者看过后面色也是变得煞白,还不等再与武蝶衣解释,却见后者挥了挥衣袖,这边又带走了二人一同跨上骏马,显然是有了前去营救的主意。 “别说万妖谷的人不识大事,留下五人在此与你相助,另外墨无双乃是万妖谷下任圣女的唯一人选,断不能因为你们的任务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入恶人手中!” 说罢扬鞭抽在骏马身上,只带一阵飞尘扬起,武蝶衣的身影转眼便消失在了大理寺众人的眼中。 看来,这次与袁天罡之间定是一场恶战了...... “二哥唤你备好了黑狱刀便赶紧过去,不然若是误了时辰,恐怕阁主有意保你也难以向二哥求情了。” 琴师身着黑色的长裙,此刻抱着那形影不离的焦尾琴驻足于墨霖山房间的门口,侧耳再听见后者擦刀却是又接着笑道。 “莫不是心底还在担忧那孩子的下落吧。” “当然,毕竟那是我的亲女儿,这一辈子若是没了她,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力气了......” “那大唐的河山于你来说又算作什么?” “随便吧,反正我加入的理由便是为无双能活在一个自由的世道而已,如今二哥阻止我去寻她,若是真的出了事情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琴师听得出来,此刻的墨霖山身上弥漫着对于袁天罡的不满与对亲生女儿的担忧,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轻挑起了嘴角,这才又轻声与墨霖山说笑道。 “若是二哥听见你这话,恐怕又是要说你堂堂的天下第一神捕没出息了......” “唉...随便吧,反正一日是九龙卫,这辈子都是九龙阁的人,管他有没有出息,待事情结束我便会去寻无双的下落,哪怕二哥要杀了我也毫无怨言。” “哦?没想到你为了女儿竟然连死都不怕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六姐倒是认为你现在赶紧去寻小丫头更好一些,再者说方才我也正巧知晓了那姑娘所在的位置。” 说着一枚竹牌扣在桌上引得墨霖山皱了皱眉,再抬起头看向琴师却见后者有些轻声笑了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若是当真放不下她,只管快些去吧。” “至于二哥若是计较起来,一切都有六姐帮你担着,反正这个丫头的脾性,妾身实在是喜欢得很呢......” 第四十章帷幕 墨无双必须要承认,她始终想不明白琴师为何要让自己失踪一天,同样她也想不通为何她又要取走狄怀英的判官笔。 正如现在狄怀英被吊在房梁上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想必他的心底也不好受,毕竟若是日后被人知晓判官笔被夺走,那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别哭了,我感觉那宝贝最后还会落在你的掌心。”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感觉到......” “真的,方才你不是说了把判官笔丢掉会杀头吗?我的感觉告诉我,你能活到古稀之年,甚至最后还会变成一个胖爷爷被天后叫成国老呢!” “诶?你的预感一直都确切到这样的程度吗?” 听到墨无双的安慰,狄怀英显然心里舒服了不少,再盯着被捆在柱上的娇躯半晌,这才又脱口道。 “抱歉,不久前怀英对无双姑娘那副态度......” “怎么?你忽然之间开窍了?” 听到此话墨无双的心底猛地一跳,余光中瞥见狄怀英这便松了口气道,毕竟她也害怕狄怀英会到最后与自己闹决裂。 更何况,自己的亲爹当年确实有着屠戮狄门的历史,这让她接受狄怀英的道歉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你,墨霖山是墨霖山,九龙卫归九龙卫。” “九龙卫当年奉命屠了我狄门一脉,墨霖山在当年却以身担保护下了我这唯一的独苗。” “所以,墨霖山对我既是恩人又是仇人,同样十七年前无双姑娘对此一点都不知情,而我更不应该迁怒于你。” 所以说,他接受了与灭门仇人的女儿友好相处? 墨无双想不明白这段时间狄怀英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理磨难,不过有着和好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弃,当即余光中瞥见李元芳略带失落的神色,这便答应了狄怀英的道歉。 “多亏你率先原谅了咱,不然我还一直琢磨着要怎么和你道歉呢!” “不不不!是怀英本身心胸狭隘,辜负了无双姑娘的一片关心,说倒底还是我的过错。” “不不不!其实我也不该不理你......” “......” “够了,二位不觉得现在外面已经入夜了吗?” “难道你们都忘了血月现世的时候会发生些什么吗?” 李元芳插嘴打破了二人相互原谅的局面,忽的感觉空气一滞,三人在这间不大的柴房中又再次陷入了沉思。 “其实,我在到达此处之前,曾经见了那琴师一面,她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谋划,所以要求我在今夜不许出现在任何人的眼前。” “恩,说起来三天前寺卿大人去请了万妖谷九祖前来相助对抗九龙卫,估计万妖谷圣女武蝶衣也会一同跟着前来。” 说着狄怀英看向另一侧的墨无双,仿佛想到了什么却始终捉不住,应情应景便只能皱了皱眉与后者继续道。 “总之,你的消失对于本身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但若是满足了琴师的需求,让那云阙天宫占到了便宜,那么对于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来说也未必会是一件好事......” 沉了沉声,墨无双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在稍作踌躇下才与二人继续轻声道。 “我忽然有了个不成熟的主意,不过需要你们两个混蛋配合......” 血月渐高,一路上前去骊山以南的林中响着往日听不见的寒鸦嘶鸣,仿佛要扯烂喉咙叫大理寺的人群离去,再加上火把中隐隐透出来的绿意与林中吹来的夜风,更是让一众捕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毕竟是传闻中鬼门大开的时日,出来到荒郊野岭中找寻墓穴的感觉,说没有毛骨悚然便分明是在说瞎话一般。 不过另一侧的五位妖祖却没有这般情绪,仿佛这样鬼气森森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 “恩?骊山以南虽有龙蟠虎卧的阵势,不过前方两座遮蔽日光的断崖分明成了天斩煞,斩断了所有阳气将谷中之池化作死水。” “再加上这些年开采石料伤了本身的石脉,更是引得地下煞气郁结,时间一长便是连一丝风都吹不进来。” “所以这分明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凶地啊!” “也说不定,从数十年以前便已经打算让他做鬼将复活了呢?” “毕竟翼国公的墓葬你也听说了,从那时便已经有人在你点穴的位置做出了手脚。” “那必是袁天罡做的,毕竟老夫这一手的算法乃他传授,故而寻龙点穴的本事也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甚至说是更加精通也不为过。” 话落李淳风蹲下身子试探下土质,根据早先捕快的描述,这才又掐指算了算,不过这次不再是按照福地点穴,而是根据眼前的山川情况算着哪里才是阴气最浓于的养尸地。 “啊~这个味道是墨霖山的,我嗅出来了......” 停止脚步期间,妖祖中一名青衫男子引起了寺卿的注意,毕竟在他的身上也能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不过后者见状也瞧着老人家,同时冷笑着吐了吐蛇一般的信子。 “抱歉,接下来的路我不会和你们一起过去了,我有自己的猎物要去捕捉......” 一个翻身跳下马匹,不顾周围其他妖祖的情绪,也不顾寺卿的张口阻拦,不多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枯林中,引得众人一阵无言同时终于也听了李淳风咳嗽两声。 “呵呵,看来你们万妖谷的人还是那么随性,不过若是去追寻墨霖山,那老夫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但是这一边诸位最好准备一下,墓穴的位置已经探清,眼下我们过去便要直接开战了......” 话音刚落,随着一袭夜风卷着寒鸦声再次掠过耳畔,却有一曲琴音响彻了众人所处的谷内,若春雨拂过面颊,若惊鼓锤在心扉,仅是入耳便引得追随的捕快们忍不住喷出鲜血,若非李淳风及时怒吼一声将众人从琴音内拉出来,怕是三个呼吸间便有大批捕快死在心魔中! “好厉害的琴音!恐怕阁下应该便是当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妙音仙子吧!” 早先便知晓情报的寺卿并没有惊慌,在试探对方名号的同时却又是感到利刃袭来的声响,当即唤众人伏下身子过后,便只觉得擦过了头皮砍在身后山上! 随着“轰!”的数声巨响,偌大一块岩壁被切成一堆碎石滚落,而此刻伴着捕快们惊慌四散的模样使得寺卿沉了沉气,如此从背囊中取出一柄闪烁着奕奕青光的宝剑,待看清上书“尚方”二字时,飞身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所有人眼中。 如此,这场战斗才正式拉开帷幕...... 第四十一章脱困 寻找亲闺女下落的墨霖山,万万没想到在途中闯出了一个混世魔王般的人物,此刻趁着夜色已深正靠在一侧老树与自己冷笑。 “瞧瞧,离着好远便嗅见了你身上的汗臭味,过来瞧一眼果真是你在这周围徘徊,也许这便是宿命中的对头吧。” 巴蛇眼中透着凶芒,转身拦住了墨霖山眼前的去路,而此刻冷笑声也引得后者双眉紧蹙...... “为了阻拦鬼将出世,李淳风将万妖谷的人也叫来了?” “呵呵,本来我是不想趟这浑水的,不过听闻你也在这次的目标中,我便迫不及待的寻你来了......” “难道...你就没有点其他想要说的吗?” “有,你最好别挡我的去路,不然这蛇皮我不介意再帮你扒一次!” “嘻嘻,不要焦躁...若是为了你那宝贝女儿着急寻找,大可放手与我一搏,毕竟我们这边圣女大人听闻此事也扭头去查探了那丫头的下落。” “再者有些事情早已今非昔比了墨霖山!你认为我敢拦住你的去路,真的是脑子里面想不开吗?” 巴蛇笑着却从林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仿佛成千上万的响尾蛇在暗中窥探着墨霖山的模样,而下一秒在命令之下便会化作浪潮将此地淹没一般。 “怎么?底气不足便想着靠这些小东西伤我?” “小东西?应该说这才是我巴蛇真正的看家本领,至于上一次仅是没想到会碰见你墨霖山而已......” 话落在血月的映照下,四处林中有密密麻麻的小蛇朝着二人方向迅速扭来,好似青黑色的浪潮翻滚,惊得墨霖山后退几步才瞧见这些小蛇竟是攀上了巴蛇的躯体。 又是一阵涌动再化成身高数丈的怪物时,墨霖山这才在暗中握住了黑狱刀的柄,同时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掌心的力量比之以往更甚。 毕竟他心里也明白,武蝶衣有能力救出墨无双,同样这一次的巴蛇也远比之前更加难缠...... “喂!外面有人吗!” 另一侧京兆府内的一处寂静小院中,自柴房方向传来熟悉的声响,听着似乎有些焦急,这使得驻守的绝顶高手定了定神,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窝头,随即阔步推开了柴房的木门。 “什么事情?” “我...我要解手!” “站着自己解决......” “你有病啊!被捆在柱子上穿戴整齐的怎么解决!” “哦......” 说着那身高九尺的壮汉走进了墨无双的眼前,伸手便要解开后者束腰,惊得后者抬起腿来便踹他,却哪知如踢在墙上一般引得玉足隐隐作痛。 “你...你家主人就这么交代你照顾我的?你信不信这么做了之后毁了我的清誉,你家主人会在所有人眼前将你大卸八块!” 闪开了壮汉的手掌,墨无双再愤恨的盯着那人同时蹙眉斥道。 “莫不成你想让我给你松绑,然后转身去往茅房吗?” “怎么?怕了?” “我现如今身体的内力已经被你家主人封了,若是害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会伤到你的话,还不如去街角寻了一条癞皮狗看屋更加妥当!” “再者说,我亲爹名唤墨霖山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若是要他听说自己闺女被人捉住不说还遭受了如此待遇,你认为他会放过你吗?” “那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想方设法的逃走......” “大哥,你那绝顶巅峰的实力是摆设吗?要是真的让人跑了就真的不如换个畜生了!” 说着墨无双故作腹部又痛,看着想蹲下身来又无奈被捆在柱子上的感受,的确有些折磨人的样子。 而后者在打量过一旁两个饶有兴致的公子哥后,这才一咬牙将墨无双身上的绳索解开,而后伸手搀扶着有些疲软的娇躯,扭头便走出了房门外。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跟我刷什么花样......” 茅房就在后院的位置,至于前院内的柴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全被一间厢房挡着,毕竟污秽之地不能见人的规矩,在正常院落中都是一番模样。 这一边在临进去的时候大汉还不忘提醒墨无双一句,待后者摇摇头指了下里面,又回身朝他笑着。 “要是有胆子便进来盯着我,看看这种情况下我会不会跑......” 壮汉自然是不会理睬墨无双的戏言,待后者忍着恶臭进入之后,他便也只能驻足于门口要墨无双时不时的与自己答应一声。 可谁晓得,前院的方向传来数声东西摔倒的响动,此刻令壮汉忍不住想前去查探情况,可无奈墨无双还在茅房,只得又是扯着嗓子要墨无双答应。 “你姑奶奶在里面呢......” “另外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姑娘家总要细心一点,难道你认为谁都会像你一样草草了事吗?” “啧啧,所以说你们这些臭男人啊......” 忽的前院又传来更大的动静,好像是某样重物坠地传来的沉闷声响,可墨无双这一边就是赖在里面不出来,壮汉此刻自然后悔万分。 只待又是一声在前院响起的时刻,他也终于按耐不住前去打探情况,正听见柴房内部传来窃窃私语的声响,这便一脚踹开使得浑身内力乍现,而后双掌拦住了已经挣脱束缚的李元芳,还不等将其制服却又感觉脑后一痛,这才随着已深的夜色昏倒在地上。 “元芳,赶紧给无双喂药!” 闻言神色怔了怔的李元芳瞧见妖化的墨无双站在身前,一咬牙趁着后者还有理智的时候,方才将狄怀英一直携带在身边的药水灌入了墨无双的口中,随后妖力尽散使得娇躯一晃,险些跌入了李大神捕的怀抱。 “我跟你们说,以后见到我一天不吃药,千万别惹我。” “毕竟发起疯来连我自己都怕......” 说着寻至院内石桌旁开始休息,待另一侧的狄怀英走出柴房时才看到墨无双的面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无双姑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还用说吗?既然知道爹娘都在那个墓穴里与人争斗,我又岂能在一旁坐视不理......” “那怀英也随你一同前往吧!”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毕竟判官笔还在那个琴师的手中......” “那元芳也要去!” 话落引得准备离开的墨无双和狄怀英回头,却见李元芳收拾好了家传锁链刀后咧嘴笑了笑。 “反正你们两个都没有能力反抗了,总归需要个护卫不是?“ 第四十二章奸细 混沌化两仪,两仪分四象,四象生八卦。 自打天地初开,每一方卦象相结合的因果均可化作千千万,可终究摆脱不了岁月的凋零。 这一点不光凡人做不到,单凭另一边云阙天宫中那些真仙,同样也勘破不了生与死的玄妙。 所以他们利用玄机因果练成了夺舍大法来延续意识,而袁天罡则以大智慧利用山河气运凝成了鬼将现世的法门。 当然仅凭这一点他并不满足,毕竟这与真正的长生不老之法依旧相差甚远...... “轰!” 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炸开了骊山以南一处隐蔽的石门,随着一袭黑衣步入,这座已经隐藏了数十年的墓葬终于展现在外人的眼前。 不过与众不同,在这里没有奢华的陪葬品,仅仅数十座石像与一座石棺构成了眼前这座偌大石室中最直观的景象,想必到处雕刻着的定是墓主人生前的丰功伟绩。 见状袁天罡的眼中同样闪过一道不可察觉的怀念,待摘下头顶的斗笠,这才缓步朝着石馆的方向走去,随后轻轻拍了拍棺首叹息道。 “十余年过去了,按照约定今日老夫便来寻你了......” 可谁想话音还未落,自墓穴石门方向竟是被琴师跌跌撞撞的身影打破了宁静,待老人家自叹息中侧目观来,也正见到李淳风等七人闯入了墓室之中,见此景象均是倒吸了一口寒气! 好家伙!这一座墓室大小已经不低于半座大明宫的规模,想必生前身份定是一员赫赫有名的大将! “呵呵,掩蔽了天机,篡改了山水,没想到还是被你们这些家伙找到地方了......” 瞧着双方中央受伤的琴师,袁天罡撇撇头示意她到一边去休息,而后这才向前两步走下了石台,迎着有些紧张的众人又是冷声笑了笑。 “更没想到,万妖谷居然也会趟入这摊浑水......” “哼!还不是你的所作所为背离天道才让如此多的人看不惯,若是天下人皆知你的罪行,看哪里还有你九龙卫的安息之处!” “啧啧,没想到你李淳风这些年在武媚身边觉得腰板硬了,如今说话竟然也这般没大没小。” 自面具下映出血色的瞳孔,而后澎湃而起的煞气仿佛黑暗中狰狞的猛兽,伴着昏暗的火光抖动同时伸展着锋利的爪牙。 而那股压力更是让眼前众人脊背生出冷汗,甚至透过层层衣衫凝起一片寒气在血月的辉耀中隐现。 这便是袁天罡,数十年前便声名赫赫的一代天师,同样他如今的力量,只怕万法归一也不能束缚他的脚步。 “喂,你说咱们这次能擒下这老东西吗?” 寺卿擦了擦掌心的汗水,稍稍凑到李淳风的耳旁低声道,却见后者僵着脊背不做声响,还不等一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便瞧见那袁天罡竟是率先化作黑雾朝着众人冲了过来! “万妖谷的诸位莫要留手,今晚若是被他逐个击破,怕是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这墓穴!” 一声自寺卿的口中高喝出,还不等回过神来便瞧着一掌已然临近了面前,当即掌心宝剑嗡鸣声闪过,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那声名赫赫的厉云庭便化作流光砸出了石门外去,直惊得炸响连天又摔得半片枯林化成废墟绵延! 嘶!见此状万妖谷的四人岂能不打紧十二分精神,毕竟当年赫赫有名的一剑霜寒十九洲厉云庭竟然也难以抵他一掌之威! 不过好在李淳风与其余四位妖祖也绝非浪得虚名,再三连成阵法躲闪了袁天罡的攻击过后,这才见去而复还的厉云庭重归墓**,再拔出那柄宝剑应战竟是有了丝势均力敌的模样! “哈哈,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等竟然也能与袁天罡战力相近的时候!” 说话仅是一炷香的时间,双方内力肆虐依旧引得轰炸连连,甚至整座骊山都有了战粟的响动,而石室在此刻也是一片狼藉,逐渐又是换了数招,显然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不过到底是数位争斗不敢有一丝大意,却不料早在一旁观战的琴师竟然睁开了双目,而后冷笑着偷偷靠近了石棺方向,待掐算子时将近的时候方才敢出来手执文曲判官笔放生冷笑。 而此同时几位听得外人笑声,这便赶紧在轰炸声中收了招,这才朝着那方向观来,见到琴师一双金色媚眼正鄙夷的扫视着众人。 “妙音,老夫可没说过你有资格登上那座石台......” 袁天罡扭头盯着琴师身影沉声道,却哪知后者又是笑得更加放肆。 “袁天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难道此刻你还看不出来妾身乃云阙天宫中真仙的身份吗!” 说着弃了怀中的焦尾琴,而后素指划过石棺同时,摆弄的文曲判官笔又是引得台下的寺卿紧皱眉头! “你...你把狄怀英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嘻嘻,不过两个肉体凡胎而已,他们的生死根本入不了妾身的法眼,反倒是此刻袁天罡的神色更能让妾身在意呢。” 说着翻身坐在了石棺之首,琴师盯着紧蹙眉心的老人继续笑道。 “以仙人之血滋润鬼将驱壳,以澎湃的法力唤醒鬼将灵窍,说来你袁天罡还真的厉害呢,若非潜伏在你身边多年,只怕这个手法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人学会。” “不过眼下天宫封印已经几近崩塌,不日便会有十万天兵天将亲临凡尘,而单凭你们这些人的力气还想反抗,无异于痴人说梦罢了!” “故而,眼下俯首称臣还来得及,待这鬼将随了妾身之后,忤逆者可是要当场被砸成肉泥的!” “呵呵,不过小小的真仙而已,竟然有胆量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词!” 袁天罡俨然一副嘲讽的模样,甚至抬起步子缓缓朝着琴师的方向走来,惊得后者急忙翻身隔着石棺,而后将一只手掌按在棺首,另一只则握紧了判官笔高声喝道。 “当年判官笔乃是你叔父袁守城以泾河龙王一身法力所制,故而其中力量强大足以唤醒棺中沉睡之人。” “而妾身又是真仙下凡,以鲜血唤醒此人又有何难!” “说到底,你袁天罡拿什么和云阙天宫斗!” 说罢,琴师当着袁天罡的面又是冷笑,只待贝齿一咬这便用判官笔刺穿手掌,狠狠的钉在了石棺上,刹那间仿佛血梅绽放,顺着孔洞流入了棺内...... 第四十三章鬼将出世 “驭!” 京兆府街头,三人纵马的身影忽然停下,映着血红的月色与四周民宅中探出的视线,由雀翎行至武蝶衣的身侧稍稍蹙眉道。 “圣女,方才迸发的妖力不知您感觉到了吗?” “一清二楚,毕竟这股妖力实在太过熟悉了......” “那...您说小姐是遭遇到什么危险才会妖化,并且这么快又重新隐去了乍现的妖力?” “不清楚...总之刚才你锁定她身上的气息了吗?” “锁定了,只是她如今是在朝着骊山以南的方向行动着,估计也是抱着打算去探望战况去的吧。” 说话眼底透出一股担忧,待再瞧见掌心的信函后又朝着武蝶衣言道。 “估计她应该是逃出被关押的地方了,只不过妖力乍现的方向与咱们所收到消息差了百十里地,恐怕......” “有人利用她的身份,对咱们用了调虎离山是吗?” 武蝶衣岂能听不出雀翎话中的担忧,待一阵石街战粟,慌忙扭头又瞧见远处枯林炸起了一片火光,甚至隐约中能够感受到强大的力量在抗衡,想必大理寺一方已经与九龙卫开战。 “顾不上暗中的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了,此刻赶紧掉头朝着骊山以南的方向过去,势必在无双赶到墓穴之前将事情结束,而后绝不能再任由她随着性子待在此处了!” “那若是无双执意不肯呢?毕竟您也清楚她的性格。” “那便捆上强行带回万妖谷......” 另一侧的墓穴中,在场寺卿等人均是呆立在原地盯着琴师的举动,眼下谁都没敢打破这片寂静,待三四个呼吸之后,却见琴师惨白的面色更加难看。 因为这石棺内竟是一丝动静都没有,而另一侧的袁天罡却是副看戏的神色,甚至此刻笑得更加瘆人...... “妙音啊妙音,你日常在暗中监视着老夫的一举一动,真以为我丝毫都察觉不到吗?” “还是说,你自信到云阙天宫产的那些小玩意能够遮蔽了老夫的法眼,便好像你昨夜演的一出好戏,真以为我一丁点都看不见吗?” “你...你一早便知晓妾身的......” 琴师的面色明显变得更加苍白,还不等起身准备逃离却感觉袁天罡已经站在身后,一只干枯的手掌绕过细嫩的脖颈捏住了自己的下巴,而后继续在耳边桀桀的冷笑道。 “好歹跟了阁主这么多年,平日里看你照料的服服帖帖,阁主自然也不愿如此简单的便失去一位佳人,更何况他那么喜欢听你的琴声,又怎舍得让老夫将你挫骨扬灰呢?” “那...那妙音知错了,还请二哥给个机会,日后定将全心全意为阁主服务,再不会碰触那云阙天宫的霉头了!” 颤抖的丢掉了掌心的判官笔,琴师只感觉自脊背升起一股寒气,当即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得搬了感情牌继续与袁天罡讨饶。 “毕竟这么多年妙音也跟随二哥走南闯北,说实在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一时利欲熏心选错了道路,但还请二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原谅了这一次吧!” “哦?那你方才说真仙下凡......” “若是二哥不信大可用生死符约束了妙音的性命,即便那元阙天宫有朝一日出世,妙音也断不会冒着性命出卖二哥啊!” 话落袁天罡在身后没了声响,待余光中瞥见不远处正在暗中调息的大理寺几人,这才笑了声松开琴师,而后又弯腰拾起了地上的判官笔。 琴师这边感觉到脖颈上的束缚松开,总算将担忧放回了肚子里,当即回过头朝着袁天罡不住恭维着,却哪知后者端详判官笔半晌却是又笑出声来。 “知道为什么方才你唤不出这沉睡的鬼将吗?” “妙音愚昧,不知二哥这其中的玄机......” 琴师的娇躯颤了颤,略显尴尬的朝着袁天罡抱拳,迎着手心的创口只得咬着牙应道。 “呵呵,一来这人在入藏的时候被老夫吩咐过不能归于棺中,更何况他乃是天威所灭的猛将,只能用石棺注满丹砂(水银)压住他的驱壳才能镇住那股煞气。” “所以你的血和判官笔并未真正刺到这员鬼将的驱壳内......” “这二来...唤醒鬼将所需的是真仙的精血,而非普通鲜血,故而你认为这点代价真能够让他复苏吗?” “精血?那可是一个真仙存活的依靠,再者此物取出躯壳后的仙力会不断逸散导致永世不得超生,即便......” 说道这里琴师忽然愣住了,再颤抖的看着冷笑的袁天罡时,眼底泪光不自禁的浸透了面颊...... “你说过会饶我一命的......” “谁让你从一开始便选择进入了九龙阁......” 听闻此言,不远处李淳风等人哪里还不清楚袁天罡想要用琴师的命做祭品复活地下的鬼将! “不好!大家赶紧出手,断不能让那袁天罡顺了心意!” 又是一阵罡气凌乱,直刮得骊山境内满是飞沙走石,仿佛雷声在谷中阵阵回荡,只听得火龙咆哮炸碎了半片山林,而李淳风一行人则化作流星一般退出好远,同时迎着墓穴方向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一个袁天罡,竟能以单掌拦下所有人的攻击! 而此刻墓穴中袁天罡正捏着琴师的喉咙冷笑,余光中瞥着众人惊骇的目光,俨然一副浑身舒爽的模样。 “哼!方才不过是引蛇出洞而已,单凭你们几个人的实力真以为能与老夫抗衡不成?” “再者,九龙阁出世已成定局,眼下老夫看在云阙天宫即将出世和万妖谷九千岁的情分上再饶了你们一命,还望下次莫要插手老夫的事情,另外也记住将眼睛擦亮些......” 说罢,一掌将琴师的身子按在石棺中,而后在一阵恐慌的哀嚎中将那只判官笔迎着众人目光刺入了后者的胸膛,待鲜血流尽之后便又是整座骊山跟着摇晃! 众人当即又是相视一眼再咬牙冲上前去,可谁料一股及其强悍的罡风炸起,掀出层层数十丈高的浩瀚石浪将众人击飞,只带刚一落地李淳风才瞧见并非袁天罡所为。 而此刻他所驻足之处已然从地下深处一支青色手掌,看大小竟是犹如莽荒巨兽,待方圆百里鸟兽逃尽,这才又继续爬出近十丈高矮的身躯,之后一声仰天长啸,两柄房子一般的鎏金锤遥指着血月便扬声喝道。 “贼老天,你爷爷李元霸回来了!” 第四十四章悍将 骊山以南传来的一声厉喝惊得墨无双停住了脚步,还不等顺着火光查探到那个方向的情况,却哪知脚下一阵山体战粟,就连火焰都被烈风撕扯出了一尺多长,而后只听李元芳一声怒号,这便抱起二人躲在巨石后面,免了被泥石浪潮卷入尘土之中。 我的老天,这李元霸出世怎的动静如此恐怖,若是亲爹和亲娘被波及到,只怕难以招架半分啊! 想着墨无双待动静息了,这才敢探出头来看着被夷为平地的山林,不住咂舌同时又感到身侧二人动了动,却发现李元芳持刀的左臂竟然已经鲜血淋漓。 “呵呵,我就说缺了我不行吧,不然以你们二人方才的反应只怕已经尸骨无存了。” 话落咬着牙被狄怀英搀扶起来,遥遥望着那个方向隐约浮现的壮硕身影,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对墨无双道。 “看见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吧,如果我是你情愿躲远一些,等一切落下帷幕再演寻亲这一戏码不迟。” “那你告诉我,若是你的亲人还在那里,你会冲过去救他们吗?” 一句话使得李元芳哽咽,毕竟他清楚再冷静的人也不能免俗。 “我已经失去一次了!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可你去了又能有什么作用,无非是给墨霖山他们添了累赘而已!” “可我既是九龙阁墨霖山的女儿,也是万妖谷圣女的女儿,有些事情也只有我能够去解决!” 说着墨无双攥紧了胸前早先大圣赠送的符印,满面的坚决只得让李元芳再低下头叹了口气,而后这才将刀鞘的位置换在了身体的左侧。 “罢了,我这条命是你们的,眼下便随你们差遣好了。” “不过,狄大人并非习武之人不能一同前往,至于判官笔我们会想办法拿回,而你只需在客栈中等着消息便好......” “圣女大人小心!” 同样一阵泥石骇浪席卷了武蝶衣这个方向,待察觉到一股绝强的气息出世后,这边武蝶衣双眉一凝便从掌心探出一柄软剑,用绝强的妖力划开了石浪,而后再伴着雀翎二人寻至墓穴地方,正见到才刚出世的李元霸低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这个女人不简单......” “是啊,她可是万妖谷赫赫有名的圣女,同时也是九祖之首呢......” 袁天罡岂能看不见武蝶衣的前来,当即笑了笑便扭头从石棺的废墟中找寻到了琴师准备的千里纵卷轴,再瞥了眼又重新站起的李淳风等人,复而又朝着与自己恭敬的李元霸道。 “老夫运此卷轴需要些时间,你且在一旁护法,若是他们仍旧执迷不悟,那便无需计较过往斩草除根罢!” 话落,李元霸手执双锤拦在了墓穴门口,如车轮般大小的双目扫过在场众人好一副不屑的模样,只是再看着武蝶衣却扭了扭筋骨。 “看得出来,此地除了那两个老头便只有你还算入得了眼。” “希望你能多抗住爷爷两锤罢!” 许是重新获得意识令李元霸极为兴奋,待咧嘴一笑便又提起两侧鎏金锤站起身来,俨然没有将袁天罡方才的话放在心里。 而另一边大理寺与万妖谷等人听出说话苗头不对,又见袁天罡方向没有搭理,这便重新站起身来谨慎的盯着这位旷世鬼将。 毕竟早先听闻这可是好战的主儿,若非杀戮太重也不至于遭到天谴陨去性命,更不要说数十年过去已成鬼将,只怕众人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差吧。 “喂!老头儿,这些人都站起身子来了,我可以当他们想动手吧。” “呵呵,随你吧!反正你已然出世,这些人不要也罢!” 话落忽的一阵地动山摇,只见两柄鎏金锤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随后“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使得大理寺众人打起了十二般精神! “呔!吃爷爷一锤罢!” 伴着雷霆呼啸而来,宛如云顶陨落的星辰一般砸向众人,这一边厉云庭本就是个狠角色,方才被袁天罡欺负的厉害了便忍不住气,上前便要用剩余的气力拦住李元芳的鎏金锤。 可谁想到,又是一阵骇浪伴着山体碎裂炸开,不等众人站稳便瞧见厉云庭竟是手执一柄断剑滚得十余丈远,而后又是一口鲜血染红了原本洁白的衣衫! 乖乖!这李元霸的力气竟然不比袁天罡差到哪里去! 众人相视一眼哪里还敢与他硬碰硬,当即散开却不料又是一锤横轮,单凭刮起的罡风都将石浪掀起十余丈高! 而后万妖谷妖祖躲闪不及被捎带上都免不了伤筋断骨,这边武蝶衣一看便急了,紧咬牙关随着一道雾气升腾化作数十丈高的九尾妖兽扑向来者,引得李元霸张口一笑便道。 “来得好!” 随即牟足了气力又是一锤砸在妖狐胸口,只晓得漫天梅花散落,滚做石林碾碎近千丈远,而那武蝶衣没了力气再化妖型,只得蹒跚站起身来却见李元霸已是临近眼前。 “呵呵,没想到九祖之首也不过能扛得住爷爷我一锤罢了!” 说着抬起鎏金锤便要将她砸成肉饼,却哪知从另一侧闯来九条火龙怒吼的声响,而后千余丈飞灰化魔焰,墨霖山披上内力化的铠甲便拦在武蝶衣身前,只待如天雷灌顶一般,崩碎了浑身铠甲与刀刃,而那人却鲜血淋漓的拦在眼前架住了这所向睥睨的鎏金锤! “哈哈!总算出来个能拦住爷爷一锤的人了!” 李元霸不识得墨霖山的身份,当即抬起鎏金锤又再来一次,却哪知不远处空间扭动,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洞展现在墓穴中,而此刻袁天罡却出现在墨霖山的身前,单掌便拦住了势大力沉的攻击! 甚至,他脚下的地面连灰尘都没有惊起...... “他也是老夫的人,更何况既然千里纵已经完成,你便随着老夫一同离去吧......” 本来李元霸是个不服管束的人,如今瞧见袁天罡竟然有举重若轻的本事,随即只能将鄙夷收起,这边随着袁天罡的脚步离去,而另一边墨霖山受尽重伤,却只能回头看了眼武蝶衣,这才蹒跚的跟上前去。 毕竟这一辈子是九龙卫,一生便也只能做了九龙阁的鬼...... 不过...眼下周围情况尽是残兵败将,可唯独一人完好无损的从泥沙中爬起身来,待从衣襟内取了一件宝物后,遥遥看向仅剩一两步踏入黑洞的墨霖山人影,这便掐起指决将硕大的法印招来! “今日已经放了鬼将出世,若是不将你墨霖山留下,我李淳风有何颜面去见二圣!” 估计是李淳风潜藏好久的杀手锏,这一击翻天印袭来时竟隐隐带着风雷之声,可无奈墨霖山及不远处的武蝶衣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当下只得叹息着闭上双目,等着宿命给予自己的终结。 可谁知,自山顶跳下一个熟悉的娇躯拦在身前,还不等墨霖山看清便感觉到身子被推入千里纵的黑洞中,而那人回头又是自胸前发出金色火焰,只待一张猴脸映出便是生生吞了这非凡的翻天印! 好个丫头!竟然串通那孙猴子放走了朝廷要犯,看来今日老夫也留不得你万妖谷的人了! 李淳风见状双目一凝,伸手便隔空锁住了墨无双的身子,而另一边万妖谷众人已是重伤在身,无奈见那李淳风还想捉住武蝶衣,这便拼了命的运起妖力将人护走。 只余下墨无双傻傻的与李淳风相视,自此终于落入了武媚的手中...... 第四十五章遣散 血色的月光映射下,骊山方向升腾起一片尘土云雾,遮天蔽月化作恐慌席卷了不远处还算热闹的京兆府,伴着罡风席卷扯碎了火烛,而后地动山摇中又轰塌了数不清的庭院。 凡人哪里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伴着血月排成排的朝着祖祠祈祷,随着泥石自山上滚滚而来,瞬间便熄灭在了天威之中。 而此刻一袭纤细的影子侥幸逃脱了被波及的范围,再回头看到坍塌了一半的骊山化作石海的景象,止不住双腿一阵颤抖的跪在了地上,脑中一片空白更是没有了接下来回去客栈的打算。 就好像好不容易挽回的感情,在这场景中如同星星之火被掩埋,而天边血红的月色更是浸透了他眼底的泪光。 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都会是幸运的,单凭一腔热血终究换不来最终的公道,当有朝一日连同对未来的希望被泯灭,谁还会有热血与勇气期盼胜利,只是被路人所知后徒增笑耳吧。 又或者所为正义的游戏早就该结束了...... 摇晃的站起身,狄怀英顾不得身上被泥石溅射的狼狈,蹒跚朝着废墟的方向缓缓移动,他不清楚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正如此刻他不知道自己心底究竟在期盼着什么。 也许是老天睁眼能够让大理寺的众人逃过一劫。 亦或者是那袁天罡能够放过众人一码,留了时间让自己与墨无双几人离开这座尘世...... 没错,狄怀英忽然发觉自己迷茫了,兴许是狄门被灭的怒火不断洗刷了他心底的意念,恐惧不断动摇了他心底的根基。 忽然之间他察觉到究竟什么东西才是自己真正所期盼的...... 不过还未反思,却是有三个身影凭空出现在自己身前,而为首正是自己所熟悉的恐惧源头袁天罡。 看那风尘仆仆的模样,应该正是从骊山坍塌的中心逃了出来。 “呵呵,天宫的千里纵说到底终究不过是个笑话,谁能想到一转眼竟是才刚到了京兆府的城内,怕是叫千丈纵更贴切吧。” “不过说来也巧,竟然能在这里见到狄门的后人......” 迎面见着浑身颤抖的狄怀英,袁天罡的面具下并没有任何凶戾之气,相反却是将那杆判官笔丢在眼前,引得后者见状呆立在了原地。 “老夫听说过你的聪明才智,更清楚你自出道至今所有经历的案件,所以老夫甚为欣赏你这样的人才。” “听说你想要知晓当年狄门被灭的真相是吗?” “将它捡起来,回去亲自质问武媚去吧,待真相公布后九龙阁同样欢迎你这样的青年俊才加入。” “我大理寺的人都怎么样了?” 拾起相随已久的判官笔,狄怀英稍作哽咽的朝着面前三人观来,而一侧腰挎两柄鎏金锤的壮汉,想必便是今日出世的鬼将了。 “老夫的目标是还李氏江山一个公道,本意自然不会想将他们斩草除根,更何况云阙天宫即将出世,老夫又怎么会让那些家伙称心如意呢。” 说罢街角忽然闪身出浑身鲜血的青衣巴蛇,许是看到了墨霖山也是一副受尽重伤的模样,不等众人醒过神来便怒号着朝他扑来,眉眼中那股疯狂引得另一侧李元霸厌烦,当即伸出手来箍住了后者的身躯,仅是一声厉喝便生生将那巴蛇扯成两段随手丢在街旁! 万妖谷九祖之一的巴蛇如此轻松便被人残杀,这令狄怀英的心底如何不震惊,待袁天罡瞧见又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凑到耳边又继续道。 “你乃是天上文曲星落世,本就不该屈膝躬耕于武媚手下,有此机会何不好好把握。” “再者九龙阁的实力你看到了,等做好了决定后便用此符寻老夫来吧,那时不论武媚怎样要挟你,九龙阁都承受得住......” 说话人影消散,只余下那纤细的身影呆立在原地,看着一旁死不瞑目的巴蛇陷入了沉思,而后又失神的将那枚符印放入怀中。 血月终有散去的时候,待大理寺的队伍由程老爷子携着疲惫回归,刚刚推开大门时终于见到了客栈内等候已久的狄怀英,此时两边相见尽是不言中。 “无双姑娘呢......” “昨晚被李天师擒住,已经连夜被他送到长安城的方向去了......” 程老爷子应承了狄怀英的疑问,待他话落正见到身侧被抬来的两个受了重伤的人,其一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厉云庭,而另一个却是担保会护住墨无双周全的李元芳。 可笑的是,现如今这二人都未守住自己的承诺...... “现在暂时顾不上无双姑娘的事情了,你赶紧给他们两个看看情况,若是可以行动今晚咱们便连夜赶回长安城去!” 瞧得出来程老爷子的脾气火爆,此刻对两边的情况都极为关心,特别是墨无双被捉回去会遭遇到什么挫折,即便不用动脑都清楚绝对不轻松。 却哪知狄怀英握紧了掌心的判官笔,再抬头看着程咬金的模样,眼底却是后者最不愿意看到的迷茫与懦弱,待重新低下头去方才回应了程咬金的话。 “回去做什么......” “想办法把墨无双那个丫头救出来啊!难不成你以为那武媚的脾气能放过她吗!” “救得出来嘛?单凭我们这几个人?” “有什么救不出来的!想当初俺老程连樊梨花都能劝得回来,俺就不信她武媚凭借块石头有什么可反驳的!” “可是您如今连站在她身前的资格都没有,又如何说能够救她出来!” “你...呵呵,没想到当初满腔热血的狄公子也怂了,即便那是他最心爱的女孩,如今却是连握紧怀中那只玉钗也做不到了!” 说罢程老爷子一咬牙,回首便要跨上骏马,却哪知狄怀英又复而走出客栈皱眉道。 “你做什么去!” “你做了缩头乌龟,老子可做不惯!” “你已经不是当初的卢国公了,而眼下墨无双的事情是我大理寺的家事,你更没有资格去触碰!” 握紧背后宣花斧的掌心一松,程老爷子扭过头看着狄怀英怒目的模样,忽然感觉身体一阵无力,许是感觉已经暮年漫上了鬓角,这便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小娃娃看不上老子了......” “是啊,眼下事情已经结束,你徒弟袁二狗也洗白了自己身上的冤屈,待领了人之后便快些离去吧。”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是你能够插手的了......” 第四十六章相见 这是墨无双第一次站在大明宫的大殿内,虽然身上被李淳风捆紧了绳子,但仍旧止不住她可算轻松下来的心情。 毕竟终于有一日她可是连天下第一神捕都救下来的人物,腰板硬气同时更是为自己毅然决然的举动大大的点了一个赞。 当然这不是说她不怕死,只不过若是墨霖山在自己面前被李淳风偷袭击杀,那可是比杀掉自己都要难受,毕竟这种感觉他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更何况,孙大圣给的符咒的确很厉害,这才有了鼓动她取义的念头...... “嘿妖怪!老实站在此处,若是再看着我们冷笑,这掌心的刀可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冷笑?墨无双方才不过是舒口气罢了,此刻余光打量着团团包围自己的禁军将领,忍不住嘴角再掀起一丝弧度。 想必这便是恐慌勾起了眼前的幻觉吧...... 见到墨无双又笑,这下说话的人哪里还计较什么怜香惜玉,抬起横刀的刀柄便狠狠敲在墨无双的腹部,顿时只感觉痛得内脏都扭成了一团,只得半跪在地上咽下了涌上舌尖的鲜血。 好吧,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笑了...... 当然,你这个混蛋最好给我记住,迟早有一天我要你还回来! 墨无双愤恨的目光引得禁军将领的脊背一紧,当即再举起掌中刀准备教训之际,却哪知自后堂传来李淳风制止的声响,如此方才尴尬的僵在了原地。 “谁让你对她动手的!” “可天师,这人是万妖谷的妖孽啊!” “那也只有天后才能定罪,何时轮的上你们为所欲为了!” 说来李淳风这个老头子也奇怪,毕竟无双阻挡了他擒住墨霖山的攻击,眼下却没有对自己有丝毫愤恨的表现,估计也许是佩服了墨无双的当时的举动,如此才没有过多为难她。 可这并不代表墨无双看他也一样顺眼...... “站起身来吧,随老夫一同进去面见天后。” 余光瞥了眼被喝退的禁军将领,墨无双这才随着李淳风的搀扶下勉强站直了身子,毕竟内力还被封印着,故而走起路来也有些蹒跚。 不过好在没人催促她的脚步,待又是两扇大门被宦官恭敬的推开,墨无双这才瞧见在金碧辉煌的寝宫中,那伏在案头身着赤色凤袍的疲惫人影,特别是迎面那一双仿佛会说话的丹凤眼,难怪在当年能让太宗皇帝留恋难忘,同样又能使得高宗皇帝放下礼仪对她倾诉衷肠。 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啊...... “李淳风,你且带着婉儿一同出去吧,本宫有话想与这位无双姑娘单独聊一聊。” 上官婉儿正站在天后身旁,闻言无奈叹了口气,待经过墨无双身旁却又顿了顿身子,左右无言又随了李淳风一同出去。 而眼下,墨无双终于第一次见到传说中还未称帝的武媚娘了...... “知道本宫是谁吗?” 天后坐在案头仅是瞧了眼墨无双,这便又重新拿起一本奏章,那模样似乎只是平日中的谈话而已。 “知道,您是当今大唐地位最高的人,同时所有人都将您敬如神明。” “你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知道,因为我是万妖谷圣女武蝶衣的女儿。” “恐怕不止了,现如今你还是九龙阁那墨霖山的闺女。” 说着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当真是好一副慵懒的模样,同时也终于坐正了身子看向案前人。 “没想到一转眼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只可惜顶了张让人瞧见便生厌的面孔。” “差点忘了,听李淳风说你早先在大理寺任职神捕了是吗?” “并且逍遥王造反一案,翠烟阁一案,传国玉玺一案,波斯求兵和城内大秦寺炼丹一案中,都有你的汗马功劳是吗?” 武媚想来寻人调查了墨无双在大理寺任职这段时间的经历,不过能够细致到这种程度,到底还是让后者心里有些发毛。 “难怪每一次狄仁杰献上来的案宗内总是刻意的省去了一些细节,也难怪潜伏在大理寺两年的时间里,本宫的人手一直没有查探到你的存在。” “原因就在于厉云庭想方设法的隐藏了你的身世,而狄仁杰又想方设法的抹去了你的踪迹,再加上婉儿手中的线报特意偏离你,这段时间想必活的很滋润吧。” “只可惜你将张青锋送入了牢内,不然以他的想法应该是让你待在天牢不露面,或者锁在张府内永远不让人打探到你的下落吧。”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更加实际一些,若非你从中作梗,只怕早些时候便被万妖谷的人接走了。” 不得不再次赞叹这武媚的信息细致程度,甚至连前些日万妖谷的人来到都有所察觉,不过尚且还有数个疑问在墨无双的心头徘徊,待瞧见了正主方才哽咽了下回应道。 “这些消息你从一开始都知道吗?” “不知道,谁让婉儿被你迷了双眼,若非李淳风揭发了你的身份,只怕她能跟本宫瞒上一辈子呢。” “不过本宫不怨她,想来年轻时本宫也有过犯傻的时候,有些事情吃一堑方能长一智,理解了她才能在将来成熟。” 说着武媚站起了身,绕过案台走到墨无双的身旁,看着那窈窕的身影与凤袍下若隐若现的玉色,有谁能想到大唐的天下却是被这妖娆的女子所掌控了十余年。 当然,墨无双对她没有恨,相结合前世对这位女帝的认识,她的心底只有敬佩和叹服。 毕竟她可是真正千古唯一的女帝...... “我还有个疑问,十年前发生的大战,为什么你在后来没有继续追杀我和亲...墨霖山?” “说因为万妖谷的圣女答应了本宫十年不踏出万妖谷一步,这个理由你会相信吗?” “不信,毕竟你不清楚十年后会发生什么......” “但是本宫起码清楚十年前是个怎样的情况。” “先帝对于神石的深信不疑,本宫是借由了他的双手才封印的武蝶衣,但若是继续追究难免不会让先帝起疑,所以只得姑且放弃了明面上对你和墨霖山的追杀。” “可暗中您没少派人尝试挟持我对吗?” 墨无双忽然明白了早先在古桥镇为何墨霖山频频失踪,当即瞧着武媚眼底的寒光流转,却又是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没错,九龙卫属先帝的禁卫,故而本宫不能明着对你们动手,所以当墨霖山带你逃出长安城的时候,本宫便私信给了拜火教的人,而接下来想必你都清楚了......” 第四十七章往事 “只是因为一块石头您便处心积虑的想要灭掉万妖谷?” “只是因为一块石头您便暗中剿灭了所有开国功臣,为的只是让自己坐在凤椅上更加稳妥?” 视线回到大明宫中的内殿,此刻墨无双被五花大绑的留在这里,而声名赫赫的天后正左右看着自己的模样,视线中透着丝赞叹与嫉妒,兴许是埋怨岁月拭去了她精致的容颜,这股哀伤只有她自己清楚。 而另一面墨无双早已在怒火边缘,毕竟当初正是因为拜火教的偷袭,才篡改了自己的人生路线。 所为正道沧桑不过是她为了掩盖自己怒意而找的借口罢了...... “只是因为一块石头?” “小丫头,有很多事情你想的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想当初本宫自荆州随家父劝说在豆蔻年华入宫,因样貌姣好被先帝封为才人并获赠武媚之名,一时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虽年纪不大却在后宫三千佳丽中颇有地位,每每有人见了本宫都要例行礼数。” “因此荆州武家的地位提升,而原本从商的家父也得到了荆州都督的官位,自那时每当回去后亲属无不两侧恭迎,上门拜见的朝官甚至将门槛踩烂,一时间武家也成了大唐境内响当当的大户。” “而本宫更是成了荆州城内被街头巷尾传颂的对象,甚至有段功夫还被众人评做第一美人,想来都已成往事。” 笑着武媚又转到墨无双的眼前,上下打量着她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触,待手感滑腻如锦缎拂过,却是又一声深深的叹息传来。 想必她已是太久没和他人说出心底真正想倒出来的话了...... “可后来谁也没有料到,在先帝在外打猎游玩时竟有一颗天外陨石坠入猎场,待众人赶到上面竟是雕刻着‘帝传三世,武代李兴’的字样。” “众多武官不信邪,上前便要毁了此物,可谁知竟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忙了数日时间更是连半丝都未伤及。” “也正是因为这样,先帝对此上天预兆深信不疑,每每夜中惶恐起身便无法安眠,甚至因为种种猜忌斩杀了诸多当朝武将,而本宫的家族也同被牵连其中。” “好在本宫乃是女儿身,同样也恨在本宫乃是女儿身......” “自那时开始本宫便一直被冷落在后宫庭院之中,仅是豆蔻之年便只能望着高墙大院外面的景色不住叹息,仿佛一只笼中的金丝雀般,这辈子都没有了飞出去的可能。” “再之后武才人沦为了武废人,被先帝失宠已是无法挽回,原来的地位自然没有可能再回到手里。” “故而秀阁换做了破楼,锦缎换做了麻衣,身边只余下宫女一人,却还时不时的鄙夷本宫身份地位,无奈只得砍柴烧水自己拼命活下去。” “可深宫之中的女人哪里是表面那般和睦,待得知年纪轻轻的本宫也有如今时,无不拉帮结派围观起本宫的惨状,更有甚者会对本宫打砸辱骂,不过还是年纪尚幼顺从了那些恶劣的贱人。” “毕竟懦弱是保护自己的捷径......” 武媚再瞧了瞧墨无双闪烁不定的目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往事,稍抿朱唇这便继而又言。 “还记得吗?你那只雪白的狼妖......” “看见她的模样让本宫想起了在穷困潦倒之际伴在身边的一只白猫,那是本宫心中的唯一寄托,也是唯一愿意和本宫相处在一起的活物。” 说着在墨无双面前比划了两个拳头的大小,想必这猫不过五六个月大。 “砍柴烧水有它在一旁相陪,夜里还会钻入本宫的怀中一同安眠,每每得到些好的点心都要给它分去一半,乖巧的总会蹭蹭本宫的手心,仿佛总在告诉我苦尽甘来已经不远了。” “只可惜,忽然有一天,在本宫扛了水桶回来的时候,却看见床上只余下一张血淋淋的毛皮,而那群贱人们正在旁边说笑不停,特别是为首的曹贵人招了招手,告诉本宫说她心痛我,所以唤厨房找了些新鲜的材料做了屉包子。” “那味道让本宫至今难忘......” “但也正是那一次,本宫便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而此我便无所不能......” “先是透过贿赂宦官在先帝翻牌时填入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再其探望之时把握住了所有的机会,二八之年的本宫仿佛一个粘人的小妖精,迅速又重新得到了先帝的宠爱。” “而那时,先帝已经身体有恙,故而再三于身侧照料的时候,也认识了身为晋王的稚奴,暗中打点好关系使得太子李承乾与二皇子李泰被先帝废掉,待驾崩之际又在感业寺被他接了回来,自此被封为武昭仪,而后利用女儿的性命逼退了当朝皇后,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本宫才坐正了天后的凤椅。” “你能想象再回到后宫寻先帝嫔妃时的景象吗?” “那群贱人一部分被本宫扒去衣衫投在了热锅中煮熟,一部分被人用刀生生的剥去了身上的皮囊,当然最忘不掉的是那曹贵人,剁成了肉馅之后本宫还请了后宫所有嫔妃品尝。” “本以为志得意满,本宫此生最多止步于此,可朝内有人得知本宫的行径却频频跳出指责心狠手辣,待稚奴再次将本宫放下的时候,我便清楚了只有站在最顶端,才有资格主宰自己的一切。” “所以本宫拼了命的打理朝政,发了狂的在暗中刨去所有能够干涉自己前进的阻碍,甚至隐约间本宫对那神石上面的刻字深信不疑,这也让本宫有了放开手脚的勇气。” “可谁想到,历经了如此之多的磨难,却等到了世外万妖谷的前来参见,并且他们的圣女也就是你的生母,竟然也姓武。” “而且,妖族取名皆由上天钦定,你说本宫怎能不憎恨她,若那人指的是她,本宫数年的努力与磨难岂不成了笑话!” 该说眼前的人是可怜还是可恨,墨无双一时没有了主意,看着武媚有些激动的神色,却终究不忍听下去其他的牢骚。 “所以你叫外面的人把我捆进来,只是想表露一下这些年早遇到的挫折吗?难道...你不在意迟早有一天这些事情会被泄露出去吗?” 武媚听后终于止住了后话,待瞧着墨无双的模样,却露出让她脊背发寒的神情。 “无妨,反正本宫早已打算将你秋后处斩,而一个死人知道这些事情有何介意。” “不过见你年轻,死不瞑目终究还是有些做不出来的......” 第四十八章清白 “启禀天后,方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墨无双押解到了舍利塔内,并且也加派了人手严加看管,不过......” 大明宫的后殿只剩下了天后一人伏在案前批阅奏章,仿佛刚才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一片寂静中迎来了禁军的头领上前禀报道。 “不过什么?” “只是微臣不明白,那孙猴子乃是万妖谷出身的旷世大妖,而今您为何要将那个墨无双送到他的眼皮子底下,若是真的那猴子帮助她逃了出去,那我们这么长时间的查探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你不懂也很正常......” 稍稍松了口气,天后抬起头盯着有些拘谨的禁军头领,此刻目光中透着一股无法名状的感觉,仿佛便是故意将墨无双交它看管似得。 “那泼猴早先待在舍利塔中的理由是因为玄奘法师的教导,待他身陨过后更嘱咐他一心从善,此生不得再碰任何杀戮,所以它才甘愿留在塔内不再问外面的世事。” “而另一方面,当初也是玄奘法师为了协调本宫做出的让步,毕竟云阙天宫在上,他也不希望人妖两方自相残杀,所以将那泼猴压在这里,为的也是告诫双方莫要鲁莽。” “那您将墨无双那个丫头送进去......” “呵呵,即便是玄铁打造的牢狱又怎能困住一个人想要逃出去的心思,也只有在心里困住了他们,这样才是最安全的策略。” “可以打个比方,你说假如那墨无双逃了怎么办?” “逃了...那便是孙猴子不顾约定私自放走了朝廷重犯,所以我等便有了征讨万妖谷的理由!” “那墨无双若是没逃呢?” “那秋后问斩则是断了万妖谷的后路,到时候武蝶衣定不会坐视不理......” 闻言天后笑了笑,看模样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眼下世人皆知那云阙天宫将要现世,我们于此时向万妖谷出兵有什么好处?要万一那云阙天宫内的天帝也姓武,那本宫岂不是自作自受了。” “请恕微臣愚昧,看不懂天后在这其中设下来的局......” “那你便要清楚,本宫究竟是对付一个万妖谷,还是一个人了......” “另外,若是没什么事情这便下去吧,本宫还有奏章要批呢。” 天后说罢朝着堂下将领摆了摆手,可谁知此时后者又是身子一僵,这才吐出了来此的目的。 “你说狄怀英在城外一直要本宫见他?” “不错,听闻在大理寺的人马刚刚进入城内,这狄怀英便孤身一人要来面见天后。” “他没说过来做些什么?” “说了,他在城外说有一件案子要查,所以希望能够与天后相商。” 狄怀英此刻前来说是与墨无双没有一点关系,这理由武媚不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无奈稍稍揉了揉太阳穴这才准了后者入殿。 可这人影刚刚跨入大门,武媚便发现了后者神色不对,想必正应了来者不善那句老话。 “如果说是想为你熟识的墨无双求情,那么应该知道本宫的回答。” 此次狄怀英来到面前,并未作出任何礼节,暗中武媚便放下了奏章,双目直盯着后者的模样。 “看模样你的目的是本宫呢......” “呼...敢问天后可还记得十七年前狄门被灭一案吗?” “知晓,当年狄府与李承乾一案有关,故而先皇则命了人手前去查探,待所有证据齐全后,狄门便在一夜之间消失在江湖之中。” 很意外,大理寺中所为的悬案,天后当面竟然没有丝毫隐瞒,想必她的心底也知晓狄怀英定是知道了些线索,所以才来到此处与自己对峙的。 更何况,真正灭了狄门的乃是太宗皇帝,而自己在当时不过是一个被冷落的武才人而已...... “难道......”忽的狄怀英发现自己因为冲动犯下了一个错误,待瞧着天后的时候,却发现当时的她并没有能力怂恿铲除狄府,更何况当时的她也没有理由为难狄府。 那么...袁天罡让自己问天后的问题究竟又是什么呢? “别纠结了,狄门被灭的确与本宫有些关系。” “毕竟当初李承乾造反的事情闹得很大,为保稚奴能登上帝位,本宫在里面也没少出力,所以才能从日后感业寺中重回朝内。” 好一个坦荡的武媚!此刻惊得狄怀英神色又怔,想问出口的事情便咽了回去,而后且见武媚合上了奏章又笑道。 “自幼你可算是在本宫的眼前长大,真以为心里想的那些东西能瞒得住本宫吗?” “更何况,既然已经结冠,这件事本宫本就没打算继续瞒着你。” “让本宫猜猜,外人都以为是本宫视那狄府为眼中钉才借机暗中除掉满门的是吗?” “确实,当年先帝重新宠爱的事情引得满朝文武皆是反对,其中你父亲狄知逊也是随波逐流的一员,说来要灭掉他也不无原因。” “毕竟那神石上面的字,即便是如今本宫也深信不疑。” “但经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你认为本宫真的会为了这点小事便教唆先皇灭了他人满门吗?若是狄知逊自身没有问题,到最后又怎会招惹九龙卫上门清理!” “你的意思是......” 莫名狄怀英的身子有些颤抖,仿佛那一日的场景又呈现在自己的眼前,而在屠杀前两日所发生的往事,终于也逐渐清晰的回想在头脑中。 “没错,你的父亲狄知逊暗中与李承乾勾结企图逼宫,所以是个名副其实的叛贼,这点毋庸置疑。” “而当初那墨霖山因为看你年龄尚幼便保下了你,之后送往到了阎立本的府上,经由数天劝解才让先帝放下心结,再瞧你天资聪慧这才有了培养的念头。” “不得不说,当年先帝虽然年事已高,但在选贤举能的事情上还是有些胆量呢......” 一切的反转太快,狄怀英莫名感觉眼前的空间有些扭曲,稍作摇晃下方才又看到了武媚的目光,这心里的滋味却似打碎了油酱铺一般,涌上喉头喷出了个五味杂陈。 毕竟自诩为赤胆忠心,可谁想高堂之上竟是被人万众唾骂,如此还哪里来的清白与真相可言...... 待眼前漆黑之后才从角落冲入数位禁军头领,按照武媚指点搀扶回了大理寺,却只余下宫中悠悠一声轻叹。 第四十九章关押 “你这娃娃脾气真犟,早先让你朝前走别回头,现在倒好成了秋后问斩,你当变成妖了都能三头六臂呢?” 舍利塔内,伴着阵阵佛铃脆响,孙大圣好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余光瞧着墨无双蹲坐在石阶前委屈,也不好再讽刺下去。 “没事,舍利塔内有地洞,要是那武媚真的要斩我,大不了再顺着地道逃出去!” 人生总要给自己留些希望,可谁知孙大圣平生最喜欢砸碎别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别琢磨了,眼下你要是真能随便跑得出这舍利塔,那武娘子也不会特意把你丢在俺老孙这里了。” “此话怎讲?我见那外面护卫把守并不严谨啊!” “嘻嘻,小呆子...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是要威胁老孙亲自看压你吗?” 大圣没了兴致练笔墨,一个扭头翘起了二郎腿,上下打量着墨无双又是连连摇头。 “要是将来万妖谷的圣女就你这个脑袋,只怕万妖谷的诸位容易被武娘子炖上桌啊!” 兴许孙大圣早习惯了冷嘲热讽,不过好在墨无双还知晓对方是个热心肠,只得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当即一扭头便又是默不作声起来。 “小丫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陪老孙耍两手怎么样?” “你没看出来我功力都被封了吗?” “所以说没有了功力的依仗,将单纯的刀势练出来更加能磨炼你的本领啊!” “磨练好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等秋后被压到玄武门外当街被斩首...难道还能让屠夫的宝刀崩刃不成?” “呃...总比你现在混吃等死强吧......” “讲道理,您吃斋,我蹲在这里连混吃都算不上......” 说着左右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又是抹着鼻子皱了皱眉摆手道。 “您这里笔墨的味道太重,再者不知道为什么闻着有点发骚......” “呃...毕竟这么多年的猴窝嘛,若是呆上一段时间你习惯便好了。” 孙大圣干笑两声,扭过头来偷偷的嗅了下身上的味道,而后两只金目在眼眶中一转便又将折好的枝丫丢在了墨无双脚下,这才又是带着丝兴致的招了招手。 “俺说小丫头,实在闲得无聊便来练两手吧,不然每天看着你愁眉苦脸的模样,俺老孙这心里也不好受。” “分明是你闲的手痒痒了吧......” 瞧见孙大圣掌心掂量着那根熟悉的木棍,依稀中墨无双回忆起了学艺时被大圣虐待的恐惧,更何况眼下身上连一丝内力都生不出来,若是真的动手只怕也挺不到秋后问斩的时候了! “大圣冷静,我只想好好的活到秋后问斩的时候,至于在之前经历半年酷刑什么的,求您看在我自打出生便悲催的情况下,为余下的生命留些美好回忆吧!” “呔!你这娃娃好生啰嗦,既然入了这舍利塔便是俺老孙说了算,若是想趁机偷懒休息了这数月,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 “此处且看老孙的掌中棍,拾起兵器这便找打吧!” “啊~” “号外号外!开元杂报!” “本日头条,原大理寺神捕墨无双乃万妖谷所潜入细作,两年时间在长安城内多次协同妖孽作奸犯科,甚至近来于众多案件中抹除犯事痕迹,使得众多无辜百姓枉死荒野!” “亏得苍天有眼,李淳风天师勘破墨无双背后万妖谷的阴谋,将她镇压于宫内天牢之中,待天后得知此事更是大为震怒,下令将此妖孽于秋后问斩,众官闻言尽是大快人心啦!” 熟悉的小童行走在青石街头,经由大理寺,路过红颜谷,声声叫卖传入了窗扇,字字均是诛在与墨无双熟识的众人心头。 墨无双是那种作奸犯科的人吗? 所有识得她的人都会告诉你绝不可能,特别是冲出房门拦住小童打听细节时,直惊得满城半面风雨,而往来的余光中更是瞧见大理寺的门前也贴上了告示...... 不长时间过去,相邻数个城镇已是穿得沸沸扬扬。 “狄怀英!狄怀英!” 一个壮硕的身影踹开了药堂的大门,手中持着方才自门前扯下的告示,狠狠摔在了醉酒的人儿面前。 “看来恢复的挺快,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火气闯到这里。” “我问你,这告示是你叫人张贴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如今此案已成定局,那墨无双这辈子也回不到大理寺来了。” 话音未落,只觉得衣襟被人揪住,狄怀英止不住将酒杯坠在地上摔得粉碎,再迎头看着一双即将冒出火焰的双目,却是又打了个酒嗝苦笑道。 “李元芳,好歹我现在也是大理寺临时的寺卿,你这...给留点颜面可好?” “好!就你眼下这个德行,哪怕一辈子不见面都成!” 说着松开手掌引得狄怀英一个不稳倒摔在酒桌旁,待饭菜被殃及洒在地上,后者却是一阵恍惚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妄图元芳处处与你相让,但终究最担心无双姑娘的人却不是你,更可笑整日的花天酒地,若是这么喜欢寺卿的位子便继续朝着天后摇尾吧!” “你...你要做什么去!” 瞧见李元芳冷哼一声便要夺门离开,当即狄怀英赶紧在一侧拦住,却见老友呵呵冷笑便是抱紧了怀中的锁链刀! “给我命的是她,而非大理寺的一官半职,眼下将腰牌丢在寺正阁,你说我要做什么去!” “劝你别犯傻,若是触及了天后的底线,那李淳风可不会看在你是李府独苗便放过一马!” “我可不是为了作李将军府的独苗而活着的......” “那你若是去了,便是擅闯大明宫,于情于理都该论造反而株连九族!” “那到时候还请狄大人不要顾及交情难为了自己,另外少算些无辜的人进去,而此事出来皆由元芳一人担当!” “不,应该说你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来......” “更何况你可曾想到其他人的感受,而你留在史书中仅是一个反贼,在万人唾骂下千年之久,虽说赤胆忠心却一辈子都不会翻身了!” 说罢狄怀英又是倒退两步靠在桌旁,许是感觉头中绞痛,摆了摆手这才叹息继续言道。 “放心吧,眼下天后不过是暗度陈仓之计,待真正行刑之日前不见万妖谷的武蝶衣,她断不会轻举妄动的......” 第五十章报复 万妖谷 “千...千岁!圣女他们回来啦!” 此时的几位妖祖终于历经了诸多劫难赶回了谷外,每经过数位小妖的身旁却皆是一副震惊的模样,特别是瞧见被雀翎背回来已经昏迷的武蝶衣身影,直惊得众妖慌忙围起恭迎了九千岁前来探望。 说来九千岁其实不止这个年纪,自打万妖谷最年老的妖出生时候,这老龟便一直都是那副模样待在深谷,每每见到便是蹲在草芦前看着棋盘一动不动,若非有人打断他的思路将其惊醒,只怕沦落了满身青苔也不自知。 可好在,这老龟的本事的确深不可测,想当初对于所有关于云阙天宫的消息都是从它那里得知,据说他自己都快忘了与那些仙人较量了多长时间,甚至已经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好在受到一群妖族的敬重,又不愿意让这谷内唯一的寄托倒下,便一直都唤其九千岁供养到如今。 话题一转,正蹲在棋盘前犹如石雕般的驱壳听到众多小妖急忙叫唤自己,雪白的长眉下这才稍作抖动,想必是从沉睡中苏醒,待拄着手杖颤巍巍站起身又缓缓朝着妖群赶来,随风散砂的模样又添了丝风中残烛的沧桑。 “额...你们这些小娃娃叫老夫作甚......” “千岁爷爷,您快来看一下吧!” “三个月前咱们收到那些人类线报说是想要议和,可谁知圣女她们竟是受了重伤才勉强归来,更何况那第六妖祖巴蛇恐怕......” 说着众妖住口,显然这位巴蛇在此地的妖缘并不算好,更何况又见到九千岁摇摇欲坠的模样,想必又是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千岁爷爷!千岁爷爷醒一醒!” “呃?...什么事情啊,眼下正梦见早年啊...老夫和...诶哟,和什么来着......” “您快看一看圣女大人的状况吧!要是您再神游天外,恐怕她只剩半口气啦!” 妖风淳朴的精怪又提醒了九千岁,伴着一侧有眼力的小妖搀扶过去之后,老人家这才抖了抖白眉伸出手指探道。 “呃...没事!早就告诉她安胎期间别到处跑,眼下气血不调便多吃些血菩提补上,不然...不然什么来着......” “千岁爷爷诶!那小姐早就诞下十八年了,眼下是圣女大人去了长安城面见天后,所以才会遭到暗算沦为这般模样啊!” “呃...天后?哦...想起来了,记得也是个姓武的小姑娘......” 说着九千岁扯来昏迷的武蝶衣手腕,待形如枯枝的指节仔细试探了脉搏,这才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女人打架真是没轻没重,若非蝶衣有些功法仗身,恐怕浑身的骨头早在锤击中散成碎片了。” “所以从很久以前老夫便说过,妖和万事兴...要是吵架了,千万别和老婆动手,不然留下了什么后遗症,那可就...又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 有时候周围的小妖经常怀疑这位九千岁的脑袋已经退化了,亦或者也是在什么往事中留下了后遗症,不过好歹是万妖谷的支柱,只得叹了口气后相识一眼,原谅了眼下他的糊涂。 “千岁爷爷,难道这件事情便这么过去了?” “过去?什么事情不会过去?” “可是万妖谷的妖祖满怀期待过去后被这么欺负了,大家都心里气不过啊!” “哦...那没事多跟老夫舒展筋骨,这样说不定就能排出去了......” “千岁...唉,算了......” “反正跟您老人家也说不明白......” 周围的小妖意识到与九千岁理论有些傻,当即这便摆了摆手哄散开来,待驻足于武蝶衣屋外打听到安然无恙过后,这才又重新聚在隐蔽的角落一起商谈起来。 “以俺来看,还是把事情跟九千岁说明白吧,虽然他年纪大了脑子也不灵光了,但是有他做靠山,那些所谓的高手还没胆量踏足万妖谷一步。” “你傻啊!外面的人要是看到九千岁已经老糊涂了,能放过咱们万妖谷中存活的精怪吗!” “那...那你说怎么办?” “连几位妖祖都栽到了那些高手的掌心,单凭咱们这些精怪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啊!” “你是不是傻!咱们能跟那些人来明的吗?” 一个爆栗响在牛妖的头顶,待后者委屈的揉了揉这才朝着蜥蜴脸的家伙咽了咽口水。 “俺觉得单凭咱们这个长相恐怕来不了阴的。” “甚至被捉住还容易被切开做成全牛宴端上桌呢......” “...像你这么傻的的确悬,不过好像没听说有吃蜥蜴的。” “悬...听说岭南道那边的人,还喜欢吃江南东道的福建人来着......” 谈话一阵陷入尴尬,在场众妖相互瞧了眼,这才由为首的蜥蜴人咳嗽两声打破了局面。 “这个记上...咱们不去岭南道便是了。” “再者稍后大家别忘了一起向雀羚仙子打探事情的脉络,等准备过后咱们便夜里在万妖谷外汇合。” “额...你还真打算去啊......” “那是自然,听闻圣女大人此次前去长安城还见到了小姐来着,若是能够与其打好交情并营救出来,说不定...嘿嘿!” “你可拉倒吧!撒泡尿照照你那模样,脸皮厚的连毛都长不出来了......” “我这叫鳞片!你当谁都像你这傻牛把毛长在脸上!” “再者说有朝一日我若是能够突破凝成人身,定是个世间难寻的绝美男子!” “得了吧,想当初巴蛇大人也是那么想的,可谁料到底还是长歪了,更何况俺倒是听说小姐喜欢毛茸茸的。” “胡说!你哪里来的依据!” “俺听圣女大人读过罗九祖的信,所以......”话音未落见到蜥蜴精抬起手掌,这才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兴许也是牛妖被欺负的习惯,当即左右看看其他的小妖没有动静,这便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再三听着蜥蜴精嘱咐过后,只得离开此地归去居所准备行囊去了...... 而距离此地足有数百丈的草芦前,方才那颤巍巍的九千岁终于落下了棋盘上一颗已经褪了颜色的棋子,待又是一阵清风吹过,眯着双目感受凌乱的白眉飘散,干枯的嘴角终于翘了翘。 “一转眼,又是十年过去了啊......” 第五十一章紧箍 时间这种东西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最容易从指间溜走,特别是今日墨无双又被孙大圣虐过,这便探着脑袋瞧见外面景色绿油油的一片,伴着飞进窗来的稀疏棉絮深深的叹了口气。 时至荷月(六月),外面正是风景秀丽的时候,特别每当傍晚伏在窗口望着红透了半边天的坊市,不自觉的总会想起儿时拉扯着亲爹墨霖山宽厚的手掌在古桥镇中来回游走。 荷花,糖人,杂耍,评书,每每想来伴着几碟香豆,随身旁的相亲一同说笑,这种感觉着实令墨无双的心头痒痒。 只可惜如今想来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如果一开始没有来到长安城便好了? 如果一开始没有抱大腿的心思前来寻狄怀英和李元芳,兴许眼下在古桥镇中还会度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当然不可能,回想起早先武媚与自己的对话便可以得知,不论自己到最后究竟选择了怎样的道路,从穿越到此地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化为命中注定了...... “快点过来!听说今日是那李志小子的诞辰,所以大赦天下施恩于众人,而咱们两个也能有甜头吃了!” “额,你的意思能把我放出去了?” “那怎么可能!不过门外狱卒似乎与你有些关系,所以特意送来了一碟卤肉和两坛老酒!” “啧啧,俺老孙可是好长时间没碰见这么香的味道了!” 嚷着孙大圣一脸猴急的模样,待提了餐盒便回到了桌旁,而后用力拍了拍旁边的板凳,显然是在叫宝贝徒弟快些入座。 当然,此物对于吃货的墨无双来说也是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 特别是刚刚入口的时候,竟是激得两行热泪顺着俏颜坠在了嘴边,因为她识得这味道是出自香菱之手。 “你这丫头犯得着那么激动吗,啧啧...大不了俺老孙稍后再给你留点便是。” 瞧见了墨无双这副模样,孙大圣这才止住了往口中塞肉灌酒的动作,再三挠了挠猴腮竟引得墨无双破涕为笑。 “您尽管吃吧,方才我不过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是你早先在大理寺认识的那群家伙?” 猴精的孙大圣仿佛经历两三个月的相处看透了墨无双的心思,当即试探着再拾起一块卤牛肉,这才放在口中又细品起来。 “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到有人过来探望,真不明白当初你为何非要死赖在那个破地方不走。” “毕竟是天后要严加看管的犯人,想必因为各种原因所以迟迟不能来查看吧......” “切!你这丫头当真心软,若是俺老孙这个暴脾气,定将那些人的脑袋埋到土里,待到明年初春倒要看看能不能长出什么奇怪的玩意来!” 说着灌下半壶老酒,孙大圣只叹一声舒爽,但见墨无双未动这便取来藏在了桌椅之后。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别喝了,这酒可算作俺老孙的宝贝,待日后无聊斟上一口,那滋味可算是美上天了!” 瞧着孙大圣吝啬的模样,墨无双忍不住又是一笑,这才将方才的忧伤甩到背后,可在看见他破烂的僧袍,却是有一言在头脑中闪过。 “大圣,你想着出去过吗?” “怎的又谈这些东西,难道你不知道俺老孙是被镇压在此地的吗?” “您可别开玩笑了,那地洞想必便是当年玄奘法师在世的时候,由您亲自挖出来的吧!” “你不懂!当年心思野得很,若非那老僧用紧箍咒束缚,只怕俺老孙早便逃回了万妖谷,寻到花果山继续当大王去了。” “可眼下,不会再有人念那咒语了,而您的头上更没有了那枚紧箍......” 忽的二人在桌前陷入平静,待墨无双仔细观来却见孙大圣不住躲着自己的目光,转而不多一会儿便又拍响了桌子。 “说来那紧箍俺老孙还保存着,你要不要看一眼?” “...好啊,我也想见一见当年能捆住大圣爷的,究竟是怎样的法宝呢。” 说着孙大圣转身跃到了床榻前,伸手在破旧的枕头下面摸索着,随后便取出了相陪他多年的宝贝。 “此物说来奇怪,明明戴在头上便是个束缚自身的枷锁,但离开远了却总觉得心浮气躁,特别是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藏在枕头下总觉得能舒服不少。” 此物递在了墨无双的掌心,莫名感觉有些沉重,待仔细打量上面的纹路模样,却又听见另一侧的孙大圣深深的叹了口气。 “好吧,这东西没人能用了......” “留在此地也不过是俺老孙自欺欺人罢了......” “其实我能够理解大圣怀念玄奘法师的这份感情,就像从前我也总把一样东西放在身边......” “什么东西?难道是你这丫头与别的男人许了定情之物?” 听到墨无双将话题转移,孙大圣这才恢复了一些精神,转而凑过脑袋嘿嘿笑着,又引得墨无双稍红了俏颜。 “不过是人家送的礼,说道底还是个被人宰了的玉钗罢了。” “啧啧,那东西可还在身上?” “...扔了,因为有些事情我感觉不能太过在意。” “便好像您不知为何会守在此地数十年一样,有时问我也同样不知该叫您齐天大圣亦或是斗战胜佛一般。” “...你这丫头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孙大圣瞬间变了脸色,伸手便夺过了墨无双掌中的紧箍,转而回到卧榻没了兴致闲谈,而后者轻笑一声又是拾起卤牛肉细品,可谁想到不经意间却是瞧见盘底多了一张纸条。 而上面娟秀的字迹,墨无双识得正是香菱所写...... 【好久不见,你这段时间可还好吗?】 【为了打听你被关押在何处,香菱姐可算是费劲了心思,如今机缘巧合总算知晓,却有一件要事必须与你说来。】 【不久前长安城内接连发生了一系列怪事,甚至有不少捕快外出办案时竟遇见了万妖谷的精怪在坊市间徘徊,使得城内一时间民心不稳,为此天后特意要求大理寺彻查城内所有精怪的下落,若是捉住定将一个不落的当众烧死。】 【而接令调查此案的正是狄怀英与李元芳,香菱姐这一边也清楚他们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所以希望无双尽快想办法叫那些精怪离开城内躲避搜查。】 【当然香菱姐知道你如今的情况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但也同样知道他们到此都是为了你,所以也只有你能想办法让他们离开。】 【至于秋后处斩这件事情,看模样最近狄怀英和李元芳一直在努力面见天后,至于你那一边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一切都交给大理寺的人去办便好。】 【至于方才与你说的事情多考虑下,毕竟如今的大理寺不像当年,已经听不得厮杀声了......】 第五十二章物是人非 生机盎然的长安城内,熟悉的大理寺,熟悉的寺卿阁,可洁净的书房中坐的却不再是熟悉的人了。 眼下那一袭纤细的青衣伏在案桌前,盯着掌心一张诡异的符咒,此刻却在发着呆,全然没有注意到进入门来禀报案件进展的寺内捕快。 你问早先的寺卿厉云庭哪里去了? 自打之前鬼将现世的案件落幕,大理寺暗中收容墨无双与寺卿私通万妖谷的事情便已经败露,待天后得知便将所有知情不报的人卸去了原有职位,即便是声名显赫的厉云庭也不能例外。 不过好歹因其一生功大于过,即便是欺瞒二圣的罪状,还是还了他一个自由身归去了乡野,而眼下因为掌心判官笔的关系,狄怀英才顺理成章的坐在了这个位置。 当然有不少寺正与评事在心底颇为不服气,甚至欺负狄怀英的性子软弱,连每日过来汇报都被省去,却终究还是被手段强硬的李元芳压了下去。 不过在这里面要说对狄怀英最不满的,只怕也是他了...... “寺卿大人,寺卿大人?” “方才我们在永乐坊一带寻到了万妖谷的踪迹,眼下您说我们要派寺内的神捕前去查探吗?” 恍然间从呆滞中惊醒,狄怀英再抬眼瞧着汇报案件却面露迟疑的捕快,这才抿了抿嘴唇问道。 “此事知晓的人多吗?” “启禀大人,此事乃是巡捕在坊间巡查时意外遇见,因害怕引得民心惶恐,所以没敢过多张扬......” “那命评事阁在所有坊间的街头巷尾都张贴好捉拿万妖谷精怪的告示,至于寺内捕快只防不动,毕竟最近长安城内越发的不平静了。” “大人...下官知道您还无法忘怀无双姑娘的事情,可眼下大明宫内自天后下了令状,禁军便也协同大理寺巡查坊间,只怕...此事纸包不住火啊!” “此事我心里有数,你且私下告知大家便好。” 说着房门被人推开,狄怀英待瞧见这便又挥了挥手才将捕快请出了书房内,而后揉了揉发僵的面色笑道。 “香菱,哪里来的风竟是将你也吹来了。” 香菱不似李元芳性格那般火爆,即便不久之前狄怀英确实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低落期,她也依然相信他是拯救墨无双唯一的人选,故而稍作欠身之下并未有太多的表情。 “我寻到墨无双被关押的地方了。” “哦...瞒着李元芳,不然我怕他出去闯祸。” 狄怀英的神色一怔,瞧着香菱稍作迟疑的神色叮嘱道,却哪知后者竟是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拍在了自己的案台上。 “我也将眼下长安城内的情况和她说了,以下是她所想遣散城内万妖谷精怪所想的办法。” “遣散长安城内的精怪?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额...你看,本来天后便已经与万妖谷闹得不可开交了,若是眼下捉住了这些万妖谷的精怪,你说......” “这本来不是您应该管的事情。” 很意外,狄怀英拒绝了香菱的好意,同时这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竟是让香菱坐在桌前哑口无言。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 “本来万妖谷的人在城内便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若是多加隐蔽且大理寺在暗中协助便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而另一个方面,万妖谷的人能够给大明宫中天后给予一部分的压力,同时城内的万妖谷人数越多,对于墨无双将被秋后处斩的消息扩散越有利。” “但此刻香菱姐的通风报信却是给了天后敲响警钟,只怕那张纸条天后早已看过了......” “不...不会吧,毕竟我可是给那位守卫大哥塞了不少的银钱。” “怎么不会,首先那守卫的家人也住在长安城内,更何况墨无双名义上乃是妖,你认为他真的会帮助你吗?” “毕竟人从心底深处可是最容易排外的。” 说着看出香菱的心里不好受,狄怀英这便也住了嘴,毕竟她也是有心帮助墨无双能顺利出来,而自己又何尝琢磨不到她心底的慌张,毕竟自己也是同样的心情。 “香菱姐不用自责,眼下天后对于大理寺的事物还不好插手,而你在信中所写遣散精怪也顺了她的心意,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可是我在信里说了你和李元芳会想办法将她救出去......” “那这段时间怀英只能以身体关系请病假了,同时也但愿天后会将此事忘却吧。” 看似不以为意的神色使得香菱深深舒了口气,待狄怀英坐回案台前,这才又向香菱问起了李元芳的下落。 “自打那一日他与你吵架之后,便随着早先的寺卿大人一同去了乡野磨炼本事,估计心里也明白此事着急不得,但是心里却着了火吧。” 说着似是瞧见狄怀英的眼低一痛,香菱深深探口气又继续道。 “不久前,阎丞相也被天后撤了,听说过些日子会陪着家人一同前往庐州做太守。” “唉...但凡是与九龙阁内墨霖山有些关系的人都被撤,想来天后的疑心实在太重了......” 话落见到香菱落寞的看着书房内,狄怀英也恍惚间回忆起此处原本热闹的景象,而今却只剩下此处二人了。 “你说假如有一日怀英若是被撤,归去乡野做些什么要好?” “嗯...看你这文绉绉的模样,怕是去私塾教书更有趣吧,再者说若是我的话,估计会去红颜情谷继续管理厨房,或者接任了楼主也未必不行呢。” 笑着香菱不知为何眼角流下眼泪,止不住的伸手擦去却只能点了点头离开,余下狄怀英独自一人留在空荡荡的书房内。 一声感叹已是山穷水尽,狄怀英知道因为那一封密信,从此不论自己说什么天后都不会待见了。 但同时想了想在私塾中教课的情景,他却又是嘴角一挑,似乎有些期望那样的生活。 当然若想得此结果,怕是还要了却一件事情才行...... 想着狄怀英将墨无双送来的密信小心翼翼的放在怀中心口的位置,而另一边掂量下早先袁天罡给的符印,显然心底有了主意...... 第五十三章接头 “各位客官可都在桌前坐好了,眼下小老儿这便书接上回讲到那大理寺的一桩奇案,而此与如今相传沸沸扬扬被关押起来的万妖谷细作墨无双有关。” 又是一日说书先生的惊堂木在茶楼中敲响,随着众人阵阵喧哗声将一桩旧案说得跌宕起伏,即便堂内坐在角落中的狄怀英听见了,也不禁感叹这说话是门学问,单听先生三言两语的描述,饶是自己也没想到经历过这么多的转折。 当然这些话若是听在墨无双的耳中,想必又会到处寻看客炫耀一番,想到此处这心底却是又多了些许的复杂。 摸出怀中那只熟悉的玉钗,恍惚间似是回到了二人在闹市嬉笑打闹的场景,特别是一颦一笑都让他无法忘怀。 可终究还是有一个身着黑袍的老者坐在了桌前,待取下头顶的斗笠却露出一副面具在脸上,直惊得周围看客瞧见赶紧闪开,顿时角落茶桌的周围成了一片空区。 “想通了?老夫还以为你会等着墨无双那个小丫头被斩再联系九龙阁呢。” 招手唤店小二端来一壶上好的碧螺春与香豆,这边老者又瞧着狄怀英发愣的模样笑了笑。 “不过老夫听说那武媚竟是因为老九的事情遣散了好一批老臣,现如今竟是让你这个涉世不深的娃娃做了大理寺的寺卿。” “纵然你才思敏捷,可终究为人处世的火候还差了不少。” “而此不正是表明了武媚此人心中多疑,并不适合身处高位最直白的表现吗?” 这一点无需坐对面的袁天罡提醒,待一声叹息自狄怀英的口中吐出,这便小心的将玉钗揣回了衣襟,而后盯着袁天罡低声道。 “你不怕我是故意引你来此,而后设好埋伏将你缉拿归案吗?” “呵呵,能将老夫缉拿的人,莫说你这毛头小子,纵使放眼九洲也绝对找不出一个。” “那我可以提前知会店小二在茶中下了蒙汗药,即便你功力再深也难以逃脱大理寺的抓捕了吧。” “蒙汗药乃是曼陀罗花制成,不论怎样都消不掉那股味道与色泽,更何况说你火候浅薄,又怎知晓老夫有逼出药力的本事。” “那只是您年纪大了不知道而已,又怎敢确定怀英做不出来这种的东西,再者若是剧毒又怎会给你时间逼出药力。” 说着又是自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摆在桌上,待袁天罡瞧见后眯了眯眼,显然对于眼前的狄怀英又多了一番认识。 不过既然狄怀英敢将此事明说,袁天罡也自然清楚后者并未作出任何多余的举动,更何况从另一个方面也证明了这小子的确足智多谋。 “你和外界传言的不太一样,不过好在没有犯傻,不然老夫有绝对的把握压住毒性将你大理寺杀他个七进七出!” “同样我也没有必要这么做,毕竟眼下的情况哪里能说均是您一人引起,更何况有件事情我需要您帮我去办。” 听闻此言袁天罡楞在了座位上,此时忽略了背后那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语调,瞧着面色有些苍白的狄怀英皱了皱眉。 而此时也不自觉的放下了掌中的茶杯,同时一个强者的威压正散溢出来,直引的后者的呼吸有些不畅。 “你竟然敢向老夫提要求!” “咳咳...算不上要求,互惠互利罢了。” “和那被关押在大明宫内的墨无双有关?” “阁下明鉴,更何况怀英也并非是要您付出多大的代价,再者与此同时你和万妖谷的事情也能缓和不少。” “毕竟您应该还清楚的记得,在骊山方向那李元霸不守规矩故而伸手扯断了万妖谷九祖之一巴蛇的事情吧!” 威压散去,袁天罡见着狄怀英面色逐渐恢复,显然对他的提议有了丝兴趣,而这边又重新端起茶杯后,却见对面再坐正了身子继续道。 “更何况,墨无双本是你九龙阁内墨霖山的闺女,若是你不想办法出手制止天后准备的斩首,恐怕到时候墨霖山也难以坐得住,究根结底还会给九龙阁添了麻烦。” “墨霖山本事进展的确值得老夫在意,不过云阙天宫在上若是能够与万妖谷的人携手对抗,这点倒是更加合算。” “再者说对武媚的威胁也更大......” 瞧着狄怀英的模样,袁天罡的嘴角掀起一丝弧度,但心里他却是对面前人的行为感到耻笑,更何况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会暗地里与自己谋划逆反二圣,怕即便有朝一日收到了阁内也不会有所作为。 “最近九龙阁内事物繁多,若是有着劫人的心思,老夫怕是只能带着墨霖山前来了。” “这便已经足够用了,毕竟到时候万妖谷的人绝不会坐视不理,再者怀英到时候交给二位的任务并非动手。” “而是仅仅露一面表明自己的态度便可,想必那李天师会向天后阐明眼前的利害关系,届时......” “届时你这顶替的大理寺卿可就坐不稳了。” “而你千辛万苦救出来的姑娘也会离开长安城,这辈子怕是再难与你见上一面了。” 听闻不需要自己和墨霖山动手,袁天罡听了心中自然高兴,眼下刚起了调笑狄怀英心思的时候,却哪知后者却又是摆了摆手。 “您觉得,人生得一知己与地位哪个重要?” “地位,毕竟知己不过是云烟罢了,终有一日会在眼前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怀英便没有再劝阁下的理由了,在日后有大理寺在暗中做眼线,出现任何情况与意外怀英会寻他人再将消息在传给您。” “而后饮了这杯茶,今日你我二人便离开茶楼,装作什么都没碰见吧......” 说罢仰头引尽了壶中碧螺春,许是袁天罡不愿再呆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这便重新拿起斗笠转身消失在了厅堂之内。 待半柱香的时间过去,狄怀英这边才揉了揉发酸的腿,刚想起身离开却哪知一个邋遢老人竟是靠在桌边,同时一双混黄的双目不住盯着自己。 “这位小友再坐半柱香如何?” “不知老人家有什么事吗?”狄怀英心中一凛,毕竟第一次做这种接头的事情,他怕是被禁军中哪位高手察觉到了线索,故而这一边冷汗浸透了衣背。 “额...太长时间没有出门寻亲了,所以有很多地方找不到,正巧防才听那人说你是大理寺的官儿来着,所以想着求施舍一顿,再续一壶碧螺春如何?” “当然...若是这位大人怜悯,能帮助老朽寻到亲人便是功德无量了......” “呼!”深深松了口气,看着眼前老人的模样好像是从哪个乞丐窝爬出来的一般,想来与那禁军整日趾高气昂的模样不同,这便又急需问道。 “那还请老人家说下要寻之人的性命吧,稍后随我一同去了大理寺,再帮您调查下可否寻到那户人家。” “那...那可真是谢谢这位大人了,呃...容老朽想想,毕竟年纪大了总是记不住一些东西。” 愁思中稍作侧耳听了说书先生讲述的故事,这才恍然又回想起来。 “呃...不知道这位大人可知晓那墨无双身在何处吗?” 第五十四章暗流 “乖徒儿,把师父的酒...嘿嘿,拿来!” 在经历了一整日的磨难之后,墨无双此刻正疲惫的趴在窗口看着天边的明月孤芳自赏,而这一边孙大圣却是不住招着手示意这妮子快些过来。 当然排除那些难以下咽的斋饭,兴许墨无双还有凑过去的勇气。 “那些饭怕不是都馊了吧,还有这菜的叶子比天边夕阳的颜色还要浑浊,另外所饮的水桶内还飘着泥沙呢!” “呔!还不是你这娃娃私下里传消息被人家发现了,不然俺老孙犯得着要和你一同遭罪吗!” 此话说来孙大圣也是满心的委屈,不过好在早些年更艰难的情况也经历过,所以多洗两遍当了稀粥喝下去也算是有了些味道。 而这一边墨无双闻言住了嘴,待斜靠在窗边瞧着孙大圣吃的津津有味时,却又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俺老孙叫你拿酒来,怎的还唉声叹气的?” “心里苦......” “那你还是憋在心里吧,这些时日俺老孙听你埋怨这耳朵里都快生茧子了!” “诶...猴子耳朵里不是一般都长跳蚤嘛......” 不指望懒得像死猪一般的徒弟能帮自己取来存酒,这便一个翻身摸出酒葫芦,可谁知打开塞子却是已经空空如也,倒掉过来足有半晌才坠下一滴。 “俺老孙的酒呢!” “唉...心里苦,所以昨天夜里斟了杯消愁......” “呃...俺老孙现在真恨不得一棍敲死你......” “还真别说,比每天数着日子活要强得多吧。” 被孙大圣一句话刺激到了,墨无双从恍惚中醒过神来盯着对面一张通红的猴脸,而后又眨了眨眼睛便恢复方才发呆的神态。 “你要是真有那能耐,不如拔根毫毛叫分身去买酒。” “俺老孙哪来的银钱!毕竟曾经答应过那秃驴不能破戒!” “那你怎么还喝酒呢?” “呃...俺老孙也需要借酒消愁啊......”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饶是孙大圣此人猴精,却终究在嘴仗上输了墨无双一筹,这不挠了挠头又探过脑袋招起手来。 “要不再练练?” “我怀疑你这是报私仇......” 墨无双低头看着丢在脚边的木枝,随后赶紧后退两步继续道。 “我可什么都没吃,更没有力气再陪你连个毛线招式了!” “唉...你这...等等!” 看模样孙大圣原本是还想劝着墨无双与自己消遣一下无聊的时间,可谁知忽的稍作愣神,又是左右嗅了嗅味道。 “怎么?想到什么新方法虐待我了?” 墨无双见着孙大圣满面笑逐颜开的模样,这便赶紧又缩了缩身子,却哪知后者眯着眼睛又摆了摆手。 “俺老孙跟你讲,这下你要被秋后处斩的场景,可算热闹了!” “呃...你的意思是,我被斩首特解恨是吗?五湖四海的人都过来抱着点心来看热闹是吗?” 大圣总会时不时的与墨无双开个玩笑,此刻这妮子自然没有多做理会,待伸出腿来踢开了木枝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嘿嘿!俺老孙的意思是,待你秋后问斩的时候,会有大批高手齐聚长安城,那场景恐怕比十年前更加壮观啊!” 大明宫内后殿 伴着天边的月光升入了云顶,金碧辉煌的后殿也在上官婉儿的布置下明亮异常,而此刻天后正伏在案前批阅着最后几枚奏章,揉了揉疲倦的双目看上去已经甚是慵懒。 “婉儿,今日长安城内有什么动静,你还没有如实和本宫汇报呢。” 挥手止住了为自己捏肩的素手,天后那锐利的目光扫过娇躯,却引得上官婉儿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明白,因为之前墨无双的事情,眼下这好比母亲般的天后已经对自己有了戒心。 “启禀天后,最近长安城内坊间情况稳定,据四处传达消息的探子来报,外界的拜火教已经消声灭迹,想必定是惧怕天后威严所以隐去身形不敢出现了。” “你该明白,本宫想要知道的并不是这些......” “呼...最近禁军协同大理寺彻查城内万妖谷精怪的下落,仍旧没有丝毫进展,在聚集各处消息来报,估计已经离开了长安城也不无可能。“ “这结果说来你信吗?” 天后并没有抬起头看上官婉儿窘迫的模样,此刻又是低声问来引得姑娘身子颤了颤。 “依婉儿来看,有上次无双姑娘传出来的遣散方法,而后交到狄怀英的手中也不无可能。” “无双姑娘......” 掌心毛笔停在奏章上,随着墨汁滴在整洁的纸上,上官婉儿只得改口道:“是重犯墨无双......” “呵呵,看来你在应对外界消息的处理上,还是差了不少的火候。” “比如说,你真的认为狄怀英那个小子会依照信中所说的东西去做吗?” “按照这段时间他四处张贴彻查万妖谷精怪告示的举动来说,为的不是警告坊间百姓多加注意,相反却是在告诫隐藏在暗中的精怪莫要出头是了。” “可...婉儿与狄怀英乃是您看着长大的啊,以他的性格又怎会......” “怎么不会!毕竟这样的傻子本宫可算是见得多了,便比如当初稚奴算是一个,不然也不会有本宫坐在今天的位置。” 放下毛笔,这边武媚总算是抬起头看向上官婉儿,可在一声冷笑之后,又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 “你的意思是,他如今被情所困所以极有可能被墨无双利用?” “女人嘛,要达成条件,学会控制男人是一条最佳的捷径。” 话落上官婉儿面色忽的一变,转而如常时却又被天后看了出来。 “看来有些事情...你还想瞒着本宫......” “婉儿不敢!只是今日...暗中监视狄怀英的人,现在还没有回来......” “哦?可曾知道是什么时辰,去了哪里,与什么人见面去了吗?” “午时三刻于聚源茶楼。” “狄怀英不是个有能耐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想必是有人暗中发觉了有人监视,故而才出手除去。” “看来攘外必先安内必须落到实处,而有些人早已今非昔比了......” 上官婉儿不清楚武媚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只不过越听越觉得脊背发寒,待余光中瞥见那面色却是已经恨得发青。 “本宫再问你,早先让你在江湖中寻找已经闭关的那些高手可有什么进展?” “启禀天后,婉儿命人已经和各大门派与各个附属国的使者联系过了,说是以云阙天宫现世急需高手镇守长安为由,眼下他们大多也已经在前往长安来的路上了。” “可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 “启禀天后,暂时收集的情报中,绝顶高手有百余名,超凡入圣有六名,而万法归一的强者却有二人。” “其一是当年与太宗皇帝相识的扶余国国主孙仲坚,江湖人号虬髯客。” “而另一人则是终南山赶考来的一位举人,虽然生的模样其丑无比,可能耐却是已经踏入万法归一的境界。” “而此人姓钟,名馗字正南。” 第五十五章传告 “香菱,稍后给这位老人家准备些饭菜果腹,而后寻出早先无双姑娘的屋子,给他住上几日吧。” 归来大理寺,香菱正与莽子准备着寺内捕快的夜宵,正待香气四溢散在饭堂内的时候,正巧狄怀英推开了大门,带着一个衣着邋遢的老者寻入了厨房。 而此刻香菱自是不会让外人进入内部,待出来左右瞧了眼老人的模样,这才略带质疑的看向了狄怀英。 “这位老人家是哪个案子的证人?” “总之准备好饭菜罢,这些东西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不过可以给你透个底,这位老人家的身份与墨无双的出身有关......” 听闻此言香菱哪里不清楚狄怀英生怕隔墙有耳,这便双目一亮瞧着有些打瞌睡的老者,而后引到桌旁方才准备了好些丰盛的食物,直引的老者一阵赞叹之际,却哪知自大门方向又是寻来一队禁军,见到狄怀英的背影这边将左手覆拳道。 “狄大人,近来因为云阙天宫的事情,有诸多江湖人士与邻国的使臣会进入长安城内商量要事,天后希望这些人到来之际,能有大理寺帮忙接待。” 前文说到禁军中都是些趾高气昂的家伙,待瞧见另一侧有如此邋遢的老者在桌上狼吞虎咽,这便皱了皱眉复而退了两步。 “天后可曾说过来的是写什么人吗?” “江湖中人......” 显然得到了天后的密令,狄怀英无权知晓来人的身份,只得点了点头应承之后送走了这些平日里监视自己的不俗来客。 “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便是秋后问斩的时候了,看来这天后为万妖谷的前来做了很充分的准备啊。” 旁边的香菱自然也看得出来眼前的情况,待余光中瞥见狄怀英略作深思的模样,这才住了嘴转身与莽子一同去接待其他的捕快去了。 而这一边狄怀英看着老人吃着津津有味的模样,转身坐在桌前这才试探起了他的底细。 “小友莫要多言了,老朽曾在谷中日复一日,转眼已经不知过了多长年岁,早已将自己的名号忘却,若不是担忧万妖谷的几个小辈在长安城里出了岔子,也不会舍去那一局好棋跟到这里来。” “不过你也可以放一百个心思,不见到那个...什么丫头来着,老朽绝不会破坏你城内的规矩。” “不过...嘿嘿,没想到这个女娃娃的手艺不错,吃惯了山间野果再尝这味道,不禁想起当初...当初......“ “刚才老朽想要说什么来着?” 正对于眼前这位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狄怀英因为涉世不深,所以在心底根本没有一点稳妥的感觉,不过看模样不是个喜欢招惹麻烦的人,这便也稍稍松了口气方才转身离去,显然还有着其他事情需要去准备。 可谁想这老人家余光瞥见周围已经无人在意自己,却是在暗中招了招手,伴着厨房内消失了两屉焠饼,这便嘿嘿一笑转身也随之消失在了饭堂之中。 当然待香菱回过神来发现主食已经被洗劫一空的时候,却已经是后事了...... 西风古道,月色卷着山野间阵阵嘶鸣响彻耳畔,待身着黑袍的袁天罡走入林中复而又过了布置的阵法后,方才瞧见了一座不大的庭院内,有二人正面对面的闲谈。 其一是众人熟识的天下第一神捕墨霖山,眼前看模样早先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可终究有一丝愁绪牵绕在眉心,甚至隐约中已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而另一人说来也巧,早在古桥镇一案中时我们便说过这位名唤阎老八的高手,此刻仿佛又是在缠着前者陪自己喝酒一般,直到袁天罡行至跟前方才醒过神来。 “哟!你这咋还空着手回来的?” “不然再给你这秃驴带一些下酒菜吗......” “嘿嘿,要是真的那么做了,只能说你这老疙瘩交情没白处,不像往常周围人嚷得俺心中刺挠,甚至有时候还想抄起戒刀砍他们个七零八落呢!” 怕是九龙阁中也只有这位敢和袁天罡这么说话,不过知道他性子的人都不会怪罪,毕竟想当年他的名声闯出来便不是正派的名号。 “老九,知道方才老夫去见了谁吗?” 重点终究还是放在了墨霖山的身上,待后者抬起眉毛瞧见袁天罡的模样,却哪知早已没有了早先的恭敬,想必与那一次李元霸伤及武蝶衣的事情有关罢。 “与我有关?” “关系不大,不过他现在于武媚的眼前可是个大红大紫的人物,而这机遇还是将你师傅轰下台之后才有机会登上的。” “你说的是那个狄门遗孤?” “不错嘛,看来有些消息你知道的还不算过时......” 话落摆了摆手叫阎老八闪到一旁,这才靠着墨霖山的肩膀并坐下。 “想把你闺女从大明宫内救出来吗?” “若非你整日叫我养好内伤不许走出此地一步,恐怕此刻我便已经冲过去和那李淳风拼个你死我活了。” “哼哼!好大的脾气!” “不过眼下你无须紧张了,那名叫狄怀英的小子已经答应了做我们的内应,并且也已经得知了你闺女被关押的地方。” “等时间到了秋后处斩的那一天,你和阎老八便随着老夫走一趟,最后定将那宝贝闺女亲手交在你的手中如何?” “秋后处斩的那一天?你的意思是要借万妖谷的......” “嘘!知道便好了,毕竟十年前这是老夫和阁主欠你的,眼下只需要你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便行。” 袁天罡是什么人,墨霖山从认识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他有许诺过之后没有实现的,眼下眉心的愁色总算散开,再三感谢之后方才离开院内。 可谁知一旁正灌酒的阎老八却是冷冷的笑了声,引得袁天罡扭头看了过来。 “墨霖山自幼便是天纵之才,如今有了这般本事可终究还是玩不过你这老狐狸啊!” “你这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桀桀!俺自从认识你的那一天起,便从未见过你会为别人的事情着想,更何况那名叫墨无双的姑娘对万妖谷而言究竟是何意义,你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说是让他们父女二人相遇,而不提送往万妖谷,想必也是要学着那武娘子做了筹码吧......” 袁天罡闻言冷哼了一声,余光中瞥见阎老八的模样,双瞳中却是闪过一抹血色。 “知道了便放在心里,毕竟阁主看中他墨霖山是因为在接下来数年中无法估量的潜力,而你眼下年近腐朽,别以为老夫不敢杀了你......” “知道了...反正俺也有宝贝徒弟舍不得呢......” 第五十六章来客 兰月的乡间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现称三伏天而在古代却被称作流火,其含义便是说明过了这个月份天气便能凉爽下来,而此刻也正是最难熬的时候。 眼下晌午时分,在长安城以南的方向有一条乡间村路,遥遥望着仿佛天边的日光将要烧着了地上的沙石,村中正有数不清的汉子躲在房檐下盯着庄稼,说笑时汗流浃背却更多的是对于秋后收获的期盼。 可谁知远处行来一个身着破烂青衫的人影,待众人余光中瞧见了模样,却是一个激灵便觉得一股寒意直透脊背! “我的乖乖!这人究竟是人是鬼,怎的长相竟能如兽面一般狰狞!” 感叹之际庄稼汉子自是互相瞧一眼让开了道路,待后者冷哼一声却是惊得扭头均是便逃回了各家房内,不必查看便可深知定是伏在门上查探着此人的情况。 罢了,此行无非是前来神都应试,至于这些乡下汉子有眼无珠又何必与他们计较这些事情。 想着松开了背后的血色宝刀,待瞧见街角颤抖的女童正躲闪着看向自己,这边却从怀中取出几枚糖块朝她招了招手。 “小姑娘不要害怕,鄙人不过是街头杂耍的卖艺人罢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奔波疲惫,难免顶着这幅样貌吓到他人。” 这糖块在乡下可是个稀罕东西,小姑娘眼睛直盯盯的看着,缓缓凑来含在嘴中这才破涕为笑,引得那人伸手揉了揉脑袋。 “有事且问你一下,知道长安大理寺要怎么走吗?” “大理寺?嗯...不知道,但是长安城再朝前有三千步左右便到了......” 长安城在哪里他又不是看不见,待一拍脑袋才醒悟寻常小孩子哪里知晓大理寺那种可怕地方,无奈当糖块送作见面礼后,这才余光瞥见自城内走出一行人马,而为首正是一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俊俏“姑娘”率队,这一眼便引得面上红了三分。 “驭!” “各位官爷可是这长安城内来的?” 忽然见到一个长相颇为粗狂的人拦在马前,大理寺的众人惊得赶紧勒住马匹进行安抚,而为首的狄怀英瞧见虽有疑惑,但瞧着一副旅者的模样这才点了点头应道。 “我等为城内大理寺的队伍,前来至此正是迎接各方江湖人士对抗即将出世那云阙天宫的。” “那可真是来的巧了,鄙人正是从终南山方向来的,听闻寻得大理寺可以安排吃住,不知晓......” 说着那人左右观望一眼,却是直接将为首的狄怀英忽略。 “不用看了,怀英便是眼下的大理寺卿,如有什么困难与在下说来便是。” “你?大理寺卿?” “可是姑娘,鄙人分明听说那是个男儿郎啊!” 一句话激得狄怀英的面色涨红,而身侧相迎的捕快们则笑作一团,待好事者凑上前来瞥了眼这憨货的模样却是满眼嘲讽。 “难道你看到比自己好看的都是女儿身吗?” “啊...啊!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这位兄台多多见谅才是!” 识得方才自己说错了话,这边赶紧抱拳赔罪的时候,却哪知狄怀英伸手将他扶起,但也是在入手的一瞬间,腰间的判官笔却莫名的颤了一颤。 “兄台无须客气,早先也有人经常将怀英认错,不过眼下安排了兄台的吃住要紧,还请报上名来也好让狄某交给兵部查阅。” “额...那便劳烦狄大人了,鄙人姓钟,单名一个馗字......” “大当家的!长安城内的狗子又给您送热乎的新情报来了!” 许久不见的黄沙寨,因为在那一次将绝顶强者的阿罗那顺扳倒之后,俨然成了绿林中独霸一方的存在,甚至原先的连云十二山内,众多原有的小寨子都纷纷加入麾下,所涉及的范围已经不单单是这一片方圆了。 而此刻,在通风报信的土匪敲开议事堂的大门时,却正见到刚子正给头戴黑纱的碧婷揉着脚,丝毫没有顾忌来人看自己的眼色。 “额...嘿嘿,打扰大当家的私事了,小的这便退下稍后再说......” “免了,你且说一下是哪里来的情报吧。” “启禀大当家的,这情报是来自大理寺的!” 碧婷听到此言朝着身旁的刚子摆了摆手,而后起身接过才让半跪的土匪转身离去,而这一边拆开打量之后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次大理寺又给你发来什么情报了啊?” 刚子心疼碧婷发愁的模样,赶紧站起身来请她回了座位上这才端来一杯花茶试探道。 “你知道墨无双秋后要被处斩的事情吧。” “自然清楚,毕竟此事在长安城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更何况前段时间你不是还让手下去问了狄怀英,他也说过不需要黄沙寨插手帮忙的......” “可是再不插手帮忙,怕是你的心上人便要被人砍掉脑袋了。” 说着递给了刚子查看,待后者瞧见之后也是眉心紧蹙,竟有些带着坐立不安的感受。 “眼下天后暗中通告了江湖门派与附属国一起抵抗云阙天宫的打算,而这一边成了高手云集的情况。” “故而那身为寺卿的狄怀英心怕万妖谷难以抵挡,再者有禁军和入住在大理寺的江湖人盯梢,所以......” “所以想依仗黄沙寨的手段寻到救兵?” “没错,不过按照你说,这墨无双到底该不该救?” 刚子闻言心中一惊,知晓碧婷往日的测验又来了,再三反复琢磨之下,这才有些结巴的应道。 “于情于理,黄沙寨还有你我的今天都有无双姑娘的功劳,至于救与不救还是你这个寨主做决定吧。” “哦?没想到你说话还会甩包袱了?” 说道玩心眼,刚子自然不是碧婷的对手,待后者面纱下传来笑声后,却又探过头来细声问道。 “那你说,你最喜欢那墨无双身上哪一点?” “额...大概是她的纯洁无暇...吧。” 毕竟是刚子心目中的仙子,若是说出玷污她的话那可是比杀了自己还难受,可谁料瞬间碧婷的面色变得和黑面纱一般,惊得刚子心底发颤时却又听见冰冷的声音继续萦绕在耳畔。 “那你再说说,你不喜欢我身上的哪一点?” “额...我不喜欢你...不喜欢我......” 终于后者笑逐颜开,刚子为自己又深深的捏了一把汗,待瞧见那妖娆的身影回到案台前准备笔墨时,这才凑了过来。 “毕竟欠那墨无双个大人情,这次大理寺的事情便接下了,待稍后唤了数个堂主扩散消息后,有个地方也需要郎君你去跑一趟。” “额...行!你让我去拿便去哪!” “那不知道红颜情谷...你可知道地方?” “诶?不...不知道!” “少来,有一次我可是瞧见你陪着下面的人一起出去玩了呢,并且听说那里的花酒味道不错?” “嗯...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唉...这男人学好不容易,像我家原来的傻刚子却是学坏的一把好手......” 说着,碧婷将信封写好揣入了刚子的衣襟中,待那双明眸白了一眼,这才将脑袋靠在刚子的耳畔继续又道。 “将此信交给红颜情谷的楼主胡雪瑶,并告诉她随时备好与黄沙寨通情报的信隼。” “而后这一次去...我还能原谅你,不过我可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了......” 第五十七章出马 不知不觉,自舍利塔内墨无双透过窗口观望,却不知何时起外面的枫林竟是染上了凄惨的红色,甚至隐隐落叶从枝头坠下,竟是飘入了这间清冷的囚牢中。 见到此景墨无双不禁想着,也许自己过些时日也会从枝头落下,可幸运的是有孙大圣陪伴,如今对于斩首一事却已经没有了早先的那般畏惧。 当然,这不代表她的心理不会有任何遗憾...... “臭丫头不错嘛,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出现妖力暴走的情况,想必俺老孙的方法终于让你这小脑袋...开窍了!~” 相反这段时间孙大圣过得十分滋润,对比早先十余年独自守在舍利塔内,眼前的时光虽然不长,但终究有人陪自己说话聊天,眼下毫不见外的凑到墨无双的身旁眨眼笑道。 “嗯...你说假如我在压往玄武门的路上忽然妖力暴走,能不能有机会逃出法场?” “嘻嘻,醒醒吧丫头,这段时间单是俺老孙察觉到绝顶实力的小辈便不下百名集聚长安,说说你究竟能打几个啊?” “不是还有师傅您吗......” “别有事情便寻俺老孙!你和那老秃驴怎的一个毛病!” “可你忍心眼睁睁的瞧着徒弟被人家剁了脑袋吗......” “谁让你当初不听话非要跑回来了,给你涨涨教训也正合了老孙的心意!” “可是...这教训给的,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了啊!” “那俺老孙管不着!反正你不过是这五百多年中的匆匆过客而已,再说根据约定俺老孙驻守在舍利塔内,指不定以后还有什么孙无双或者李无双的过来陪俺呢!” 说着一个转身靠在石柱上,再瞧着墨无双低落的模样又是嘿嘿一笑。 “更何况俺老孙现在烦你的要紧,整日唉声叹气又缠着俺捞油水,待你被斩首之后世人有谁知俺老孙待在塔内,继续逍遥快活岂不快哉!” “逍遥快活?你居然觉得在这舍利塔内逍遥快活?” “那是...起码比压在山下五百年来的舒坦不少。” “更何况没人再把那些子虚乌有的责任担在俺老孙的肩头,更没有规矩束缚俺老孙的想法,纵然身体被困在塔内,可无拘无束又如何不能称为逍遥快活呢?” 瞧着眼前孙大圣悠然自得的模样,墨无双不知为何从心底为他感到悲哀,但兴许是早先的重担太过让他喘不过气来,故而此时才叛逆的想要躲避外界的一切吧。 “好吧,你是斗战胜佛,您在大唐的历史上早已功德圆满,同时您会被后人敬仰护送了玄奘法师而得名,至于我被斩首之后谁都不会知晓你的下落。”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跟你说明一下。” “您写的那些笔墨真心难看,说到底不过是一只猴子罢了,又何必学着人的模样去可以改变自己呢?” 说话墨无双自然清楚此言激怒了孙大圣,可后者见墨无双一脸淡漠的神色,却急的抓耳挠腮过后翻身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 “直到你去刑场之前别跟俺老孙说话,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同样俺老孙也没你这个徒弟了!” 入秋的凤州城外,同长安沿路一般充斥着火海的颜色,因为此地盛产瓜果,故而这段时间也正是民间热闹的集会时节,特别是一缕秋风刮过田野,更是掀起一缕清香引得不远处石庙内传来阵阵饥饿声响。 “老程!你快一点,再过一会儿这地里的主人就该回来了!” 闻言忽的从瓜地中抬起颗硕大的脑袋,左右观望半晌后这才用衣襟抱着成果偷偷潜向破庙,刚进门那老乞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便取来狠狠的咬了一口,随着汁液溢出嘴角,当真好一副享受的模样。 “香!真香!” “不愧是这城中数一数二的瓜户,饶是老头子曾经身居大将军也从未感觉过此物如此美味啊!” “那是...饿急眼了,怕是你逮到只耗子都要美上半天!” 程老爷子话落将瓜果摆好在地上,而后刚想伸手取来一个却哪知老乞丐竟是拦住了他。 “你不是在城里一堆徒弟呢吗?再者说那凤州太守还认了你做爷爷,怎的也好意思抢我这老乞丐的东西吃!” “呸!你别把老程说得那么不堪,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当真一日再有人借此寻老程主持公道,只怕能不能活着回来便两说了!” “那...那匹马呢?你不是还从大理寺饶了一匹马回来吗?” “呔!那畜生可是俺现在的宝贝,你要是敢打它的主意,俺老程绝对不会放过你!” “得了吧...抢了匹马你就真以为自己还能上战场了,要我看不如换两头牛,再寻一片没人要的地耕耕,指不定明年你我二人便可以存些余粮了!” 这番话引得程老爷子哑口无言,待不住叹息过后却哪知自庙门地方忽然跌撞的冲入一个人影,惊得老乞丐慌忙卷了瓜果便要跑路,可谁知程老爷子看清后却是摆了摆手,示意此人不过是前一段时间救下的袁二狗罢了。 “前一段时间不是为你在太守府中寻了份安稳的职务吗?怎的今日还是这副模样来寻了老夫?” “师...师傅!您先看看此物再说!” 袁二狗慌忙将一样物件交在了程老爷子的手中,而后又喘了两口气继续道。 “此物乃是今日二狗在太守府当职时有人交给我的,据那人说必须交给在您的手上,并且这东西也是营救长安城墨姑娘的关键!” 不需要袁二狗再多做解释,程老爷子自然识得其中所述笔墨,待面色逐渐凝重,身旁老乞丐这才凑近看到了上面的署名。 “狄怀英?这不是你上次说差点砍死的那个小崽子吗?” “是啊,俺老程也没想到竟然还会收到他的来信......” “咋的?这又是要你去长安城玩命去啊?” “啧...想必这小子也是走投无路了,所以终究还是要老程出场将朝内的那些老臣稳住。” “你这人看不得别人受苦受难是吧!那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这老乞丐,毕竟你要是走了...我可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瞧着程咬金欲言又止的模样,老乞丐这便伸手抢来了信封,而后撕得粉碎却不料又是一声叹息自身后传来。 “这么多年了,你觉得咱们还有被人需要的资本吗?” “那你也不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偏偏要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小丫头两次去往长安城,天知道你程咬金究竟是脑子里那根弦搭错了!” “呵呵,你忘了想当初老程去求樊梨花的时候吗?” 说罢程咬金从一旁拾起陪伴多年的八卦宣花斧,起身便欲牵来那批倍加珍惜的老马,可谁知身后竟是气得老乞丐狠狠的摔烂了满兜的瓜果,待回头时却见他亦是一副愤慨的模样。 “罢了!反正这么多年当缩头乌龟已经受够了,你且在此处稍等片刻,待老头子寻了其他几个老家伙来,咱们便一同前去长安城瞧瞧那武媚现如今的模样。” “同样也要她为我薛家灭门之痛,血债血偿!” 第五十八章准备 “寺卿大人,方才大明宫中传出了消息,说是三日之后便是...处决无双姑娘的日子......” “不是说秋后处决吗......” “近日朝中元老多有异议,并针对万妖谷分成两派,兴许是吵得有些令她不耐烦了,故而......” “好了,我这里已经知晓,你且快些下去吧。” 干净整洁的寺卿书房中,前来禀报事情的捕快正瞧着窗口狄怀英的背影,待说过之后却见后者负手而立,仅是一声轻言便要打发自己下去。 “可寺卿大人,天后派禁军头领专门过来通报您,说了那一天要大理寺的兄弟们一起维护城内情况,而您也要从今晚开始同其他六位大人一起镇守大明宫。” 没有回应自己的报告,小捕快能明显感觉到面前人的身上有些浮躁,这才当做了默认,从而转身离开了书房。 同样伴着天边大雁在残阳中掠过,颤抖的拾起腰间文曲判官笔,狄怀英这边却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哪里是厌倦了朝内争端,分明是人手已经准备齐全,同时因为这些时间对于城内戒严导致万妖谷的救兵并未到位,所以先斩后奏可将那武蝶衣众妖直接逼入绝境。 而这一边天后又是急诏自己入宫,想必要借助判官笔御敌的同时,也想着封闭消息不让外界得知吧。 那么问题这便又来了...... 如果万妖谷中的武蝶衣没有及时抵达长安城,那么按理来说杀了墨无双对她便没有丝毫的意义,反倒会迎来万妖谷疯狂的反扑。 而当云阙天宫现世后,面对破败的景象岂不是拱手将山河赠与他人。 亦或者,暂居于大理寺内那个钟馗经常出入徘徊在城内本身便是已经打听到了众妖前来的情况,而天后这一边却是已经急不可耐了呢? 如果这么一说可能性便非常大,更何况早先从莽子口中得知,他曾听过罗小九道出过猎妖人的名号,据说他们一族也能感应到这些诡物的下落。 如此说来,天后真正在提防的实际上是那些外界援军,而面对万妖谷之后她所想的却是以绝对的优势达到目的,让那武蝶衣身陨后继续用墨无双要挟万妖谷...... 不过好在狄怀英不傻,若是真的等到秋后处斩的那一日与漫天妖魔展开大战的做法的确也绝非天后的性格。 只不过眼下提前了半个月的时间,确实需要加快些脚步了。 想着先是拟了数张纸条,待准备妥当这才出了房门,先是寻到饭堂中的香菱,巧合的是也遇见了正在狼吞虎咽的邋遢老人。 “这两日一直不见这位狄大人,没想到今夜却是又要与大人说后会有期了。” “看来今晚怀英要前去大明宫中驻守的事情已经被老人家听见了,那么不知道这谷中人现在究竟在何处?” “该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这位...额大人尽管去便好。” 明显老人又差点忘记狄怀英是谁,这边干笑两声却是又见狄怀英暗中塞给了自己一沓纸条,引得眼底又是闪了闪。 “计划不如变化快,怀英知晓您的熟人里面多有法力无边的大能,至于路上还未赶至的众人需要劳烦您和香菱二人打点了。” 本是万妖谷份内的事情,邋遢老人自然不会拒绝狄怀英的建议,当下一旁的香菱糊涂之后方才拉了后者在身旁细声发问。 “天后将处斩墨无双的时辰提前了,今晚判官笔七人便要聚集在大明宫中镇守,怕的便是夜里有人偷袭......” “判官笔七人?你的意思是...老寺卿大人也回来了?那么李元芳......” “他能够回来既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过城内和黄沙寨的事情便交给你多加留意了,更何况你身上的担子远比你想象的重。” “嗯...放心吧,只是若那李元芳还乱来,希望狄大人能护着他一点,毕竟天后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点了点头似是让香菱安心,待狄怀英还有其他事情想要叮嘱,却哪知饭堂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同时火把照亮了昏暗的内院,近百人此刻正聚集在一起盯着自己。 而为首的有两个人,其一正是狄怀英不久前迎接的钟馗,而另一人更是先唐赫赫有名那天下十八好汉之首的虬髯客孙仲坚! “这位想必便是狄仁杰狄大人吧,寡人扶余国国主孙仲坚,才刚抵达长安城便受到天后托付要将阁下安全送到大明宫。” “您看这里要是没有其他要交代的,这便准备好一同离去如何?” 还能如何,才刚告诉自己消息后便派人来接自己,天后哪里有一丝放过狄怀英传达消息的机会! “呼...刚才要交代的东西已经结束了,至于物件只需带这一只判官笔便好,在此狄某还要劳烦二位护送在下了。” “这位狄大人说话客气,护送你本就是天后嘱咐的事情,只不过敢问眼前与您说话的二位...恐怕不是大理寺中任职的人吧。” 想当年的一代枭雄,孙仲坚隐约觉得眼前情况不对,待目光扫过香菱,虽然带着围裙好似厨房的模样,可是其根骨与气度明显比寻常捕快还要强上三分。 而桌前那个邋遢老者,说实话即便是触及了万法归一的境界,他也丝毫看不透眼前人的能耐。 那感觉好像风中残烛一般吹之便倒,可隐约中心底一丝危机感却是在警示自己,这人绝不简单! “这位女子乃是上一任寺卿认命的厨房师傅,这点诸位无需质疑。” “而这位老人却是不久前狄某在外偶然遇见的离家老者,眼下暂住在大理寺中,待寻到其子女家人自会送去团聚。” 狄怀英心底也暗叹一声这孙仲坚的心思好生厉害,待后者点了点头不再注意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而瞧见让出的一条道路,他也踏上了最后的征程。 但离开时仍旧不忘了用余光回头看一眼,却见香菱面色充满了担忧,而那位神秘的老者却丝毫没有理睬自己。 兴许有些事情真的该交给老天来注定吧...... 第五十九章结盟 “寡人来的路上听闻狄大人早先与那墨无双的关系非常不错,不知道可有此事?” “有,毕竟当年在怀英出古桥镇一案中,便是这位无双姑娘救下来的在下,故而后来再见到是怀英引荐入了大理寺内任职巡捕。” “哦?如此说来您与她之间的关系定然非同一般了...不过难道你真舍得让救命恩人如此丧命在刽子手的刀下吗?” “毕竟寡人同样听闻,这无双姑娘想当年在百花齐汇上曾经大放异彩,甚至私下有人称她有着倾城相貌也不为过呢。” 前往大明宫的队伍行走在长安城最中央的朱雀大道上,此刻两侧坊间的百姓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热闹,相反掀开窗角不住盯着这些人,想是早些时间便接了限令,生怕过些日子的大战会殃及自己。 不过狄怀英借着周围情景笑了笑,偏过头来瞧着心思不明的孙仲坚,却又是摇了摇指尖的判官笔应道。 “再漂亮又能怎么样,十年二十年过去,不过也会年老色衰罢了。倒是这只文曲判官笔哪怕千年过去,拿出来仍旧是天地间的至宝。” “呵呵,小友这般说话,实在有些卑鄙呢......” “实话而已,美人常有可地位不常有,知道什么是自己需要的方为聪明人,纵有铁血丹心却被连累得此生不能翻身,那才叫傻子。” 听了狄怀英的话,不知为何孙仲坚忽然觉得眼前这人非常市侩,但始终说不出什么,只得拍了拍额头连连苦笑,这才住了嘴一直行至大明宫的内城外,待守城将领放入这才终于见到了大唐疆域内近乎所有最核心的力量。 同时,老寺卿厉云庭瞥见了狄怀英前来,欲做躬身拜礼的模样,却被后者急忙搀扶起身,瞧见那浑身沧桑与单薄的模样,不知为何眼底有丝茫然。 “草民拜见寺卿大人......” “不,按理说怀英当按照惯例拜见您才是,更何况...当初是怀英一意孤行将墨无双引入大理寺的,论理......” 还想说些什么,狄怀英却见厉云庭抬起手掌拦住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而后再仔细打量着狄怀英的模样却又是咧嘴笑了笑。 “此处人多眼杂,既是已经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子便要尽力而为,莫要过多怀念往事,更何况这么多年老夫有机会休息,让你领着大理寺也算心安。” “可...您现如今......” “现如今什么,老夫感觉现在挺好,有资格过来也是天后原谅了老夫的欺瞒之罪,故而此行之后这武曲判官笔便要交还了。” “而你的选择究竟怎样,老夫却没有办法再指导了。” “不过有一点,你只需记住当世汉子应问心无愧,如此足以......” 狄怀英听得出来寺卿的话中话,余光中又瞥见冷眉前来的李元芳,欲言又止的同时方才听到殿首宦官扬声招呼道。 “各位大人,天后内殿有请!” 无奈伴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入了内殿,待不远处宦官又朝着自己招了招手,这便随着厉云庭等六位大人一同站在天后身侧,而此主人方才张口。 “感谢各位爱卿和各路江湖好汉来到长安城助本宫抗衡云阙天宫出世,如此天之大任担在诸位身上令本宫倍感放心。” “不过想必来时各位也已经从信函中得知,此行的目的可不单单是相商联盟那么简单,毕竟在处理此事之前,大家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 “天后!您在信里面的消息,我等众人的确已经知晓,不过有一点好奇,若是与这万妖谷起了冲突,对我们究竟有什么好处?” 不知哪里站出来一个鲁莽的汉子,还未等天后将话说完便上前两步抱拳高声喝道,而身侧李淳风的目光一寒,却见那身着凤袍的女子却是摆了摆手。 果然江湖人受不惯朝内的那一套,不过好歹都是此次战斗的主力,故而天后没有因为此事恼怒,狄怀英稍抬头看到那人的身影,这边暗自摇头想到。 “近年来大唐各地妖患猖獗,甚至民间常有妖兽袭人的事件频起,各位说我等在与云阙天宫征战时,后营着火又该怎么办?” “故而妖便是妖,诸位前行的路上不得有一丝意外。” “可是天后!根据古籍记载,那云阙天宫的仙人各个实力超群,更借法宝相助有移山填海之能,单是我等寻常凡人又怎能以肉身相抗!” 那人又言,一时间自狄怀英这边已经感觉到人群有些骚乱,同时心里也能够明白这些人的感受。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可靠的后台,如今能够努力到绝顶已经实属不易,更加上十中无一的圣级,有谁敢陪着天后这般胡来。 毕竟头脑一热殒命于此,这辈子便再不可能翻身了...... “安静!天后的话还未说尽,你们这些人怎的连规矩都不懂得!” 李淳风的脾气明显炸了,当即狠狠一跺脚只感觉大殿的地面忽的一颤,而后实力不济的人面色一白均是退了半步,只有钟馗和孙仲坚立于原地看上去毫发无伤。 “罢了,天师这便收手吧,江湖儿女多讲豪情,故而不知殿中规矩也怪罪不得,再者说此事说明诸位自会散去疑惑。” 一个棒槌一颗枣,狄怀英看出来天后有心震慑场内人,而后这才又听见天后慵懒的声音响来。 “各位可知晓玄兵一说吗?” “恐怕场内多为修武之人,一步步走到如今也极难寻到合意的玄兵吧。最多只不过是些带了丝修为与年头的妖兽,说成神兵利刃却是未免夸大了。” “不过若是诸位铲除了万妖谷的圣女之后,那谷内诸多法力强大的妖兽又能何去何从?” “待至树倒猢狲散,抢来做了玄兵依仗,而元阙天宫再被击溃之后,这兵刃的归处便无需本宫多言了吧......” “可是,听闻那玄兵凝结极为......”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天后身侧的李淳风双眉一凝这便慌忙住了嘴,而后又见示意下李淳风再取出了一张特别的符印亮在掌心中央。 “极为困难吗?若是有次符印贴在兽首,只需一滴鲜血便能控制了他们的神志呢......” 话落不多久,大明宫的内殿中,终于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 第六十章相见 一转眼大明宫内殿的见面很快便散去了,待天后与李淳风转身消失在堂前,场内的众人方才有胆量松了口气,同时均是朝着连狄怀英在内的七星看来。 “诸位无需慌张,我等留在此处不过是为了安排各位的住宿和伙食,另外与此同时也会告知诸位一些此地的禁忌,待三日之后大战中诸位打破万妖谷的攻势,便可借机捉拿自己心仪的妖兽离去再等元阙天宫的消息了。” 话落,众人这才在殿内几位的引导下入了侧院休息,而另一边李元芳却行至狄怀英的身旁,借机瞥了瞥后者。 “你也想和他们一样?” “不然呢?单是此地绝顶实力的高手便有百人,你想送死可别牵连上我。” “另外寺内香菱很是担忧你,也劝你最近时日不要头脑发热。” “知道了,总归不会挡住你的前途便是......” 说罢这边又寻了间自己的屋子进去,待月色逐渐明亮,狄怀英这才借着所有人熟睡的机会,悄悄前去了天后的寝宫。 当然他自己心底也清楚,自己的行为定会被有心人所留意...... “启禀天后,宫外狄仁杰求见!” 宦官的声响又在寝宫外传来,眼下天后这边也刚刚洗漱完毕准备休息,待听见只得叹了口气道。 “告诉他,本宫今日身子乏了,若是有事等明日再说!” “启禀天后,狄...狄大人方才说了,无需面见天后,他此行前来只求能在那墨无双临行前再见一面!” 这一句话无疑触碰到了天后纤细的神经,待她再坐起身来左右思量着,却又是与门外候信的宦官道。 “将本宫的原话告诉他!” “凡人存于世上孰能无情,这一点本宫可以体谅他,但若是私下里给本宫使什么绊子,那便休怪本宫明日便撤了他的寺卿职务和判官笔,届时刑场之上与那墨无双同罪!” “诺!” “等下!寻些高手在暗中听他们谈话,若是有异样便直接冲进去捉拿这个内鬼,若是无碍便当做此事从未发生!” 话落宦官这便退去,转而天后扭过头来盯着空无一人的床榻,同时也是伴着一声长叹...... 墨无双数过,那倔强的孙猴子整整与自己冷战了好些天,直至此刻还是扭着性子不愿意与自己说话,现如今竟然是她自己有些坚持不住了。 不过好在,舍利塔的大门传来一声开锁的响动,而后却是见到了那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狄怀英?你怎么也进来这舍利塔了?” 墨无双心里甭说多高兴了,当即跳起来足有好几尺高,可还未靠近却是见到那人身侧的宦官寒着双目,这便驻足在了一丈远的地方。 “你瘦了......” “那是...每天都要和一只猴子抢饭,你知道有多憋屈吗?” “你这段时间受苦了......” “的确...你们这群没心肝的谁都不来看望我,每天吃糠咽菜的生活岂是你这样的公子哥能够忍受的!” “你不知道,见不到你的日子里面,每天怀英都无时不刻的在想你,特别是你的笑容久久不会在眼前散去。” “...兄弟,你确定自己现在还正常吗?” 莫名墨无双的身子抖了抖,待瞧见狄怀英双目中满载的柔情,心底却是忍不住踌躇了一下,忽然间她竟然不清楚应该再说些什么了。 当然也无需多言,狄怀英这一次竟然大胆的牵住了自己的手,惊得墨无双赶紧甩开再见那一抹哀怨,只得又在身上蹭了蹭干笑道。 “手...手脏,这些日子浑身都是汗味。” “没事...我懂,如果我早些来看你......” “受不了了!你们两个在这里你侬我侬的做什么呢!这算当着外人的面儿公然虐猴是吧!” 孙大圣许是被狄怀英的话恶心到了,当即跃起狠狠盯着二人身影又是一阵呲牙,可见到狄怀英无动于衷的模样,无奈只得转身将被单塞入了耳朵滚作一团,心里求着这位公子快些离开。 而另一边的宦官...不说了,他的痛又谁能得知...... “还有三日便要行刑了,实在放不下你所以...想来再看看你。” “三日?不是说还有半个多月呢吗?怎么这些日子难道是我计算错时间了?” 听闻墨无双这一边也炸了毛,待仔细瞧着狄怀英的模样便知晓此言非虚,这边正头晕眼花之际忽的又感觉身子被人揽住,回过神来竟是那胆大包天的狄怀英所为! 我算是看出来了,合着他感觉我要死了就想随便占便宜是吧...... 目光一厉,墨无双抄起粉拳狠狠怼在怀英胸口,可无奈此举却激得后者手臂更紧,而面上的红晕则险些烧透了她原本不大的脑袋。 再稍作分开更瞧见了狄怀英那张俏脸凑向自己...... “咳咳!” 脑中一片空白的墨无双睁大双目看着还有两寸便贴上来的面孔,却哪知后者轻咳两声,竟回头朝着收到巨大伤害的宦官摆了摆头。 “这你也要看着吗?” “额...好吧,希望寺卿大人早些出...晚一些也没关系,咱家这边在门口候着好了。” 说着满面羞臊的逃出门去,待厚重大门被合上的一刹那,狄怀英也现了原形,抱着胸口直吸了好长时间冷气。 “你不是功力被封了吗!” “嗯...额?啊!这段时间没放下练武的基本功,所以涨了些力气......” 墨无双回过神来,瞧着狄怀英的模样有些复杂,余光再瞥见一旁的木棍拿起又放下,如此往返了好几次才作罢。 “你说三天之后处决我...是真的?” “没错,到时候怀英还是监斩官之一呢......” “哦...那你能帮我给刽子手塞点碎银吗?” “让他在砍得时候多磨两次刀,找准了位置千万别砍二遍啊!” “这点你放心,行刑的刀客手法不错,还不等你感觉到痛便已经脑袋飞出去了。” 狄怀英起身答应了墨无双的回答,趁着无人注意便查看起了舍利塔内的情况,期间也两三次瞥到那只缩成团的孙大圣,之后这才放心的借了纸币来到墨无双身前。 【你知道这舍利塔还有什么其他的机关吗?】 “诶?你说机关?” 忽的狄怀英的手掌掩在了墨无双面前,随后又指了指笔墨。 【你问机关做什么啊?】 【当然是想办法将你救出去了。】 【开玩笑呢吧,不久前我也听说了,成群的高手聚集在长安城内,你觉得我能往哪里跑?】 【这点你无须担心,只需记住我是狄怀英便可......】 第六十一章心机 “启禀天后,奴才回来了......” 已是第二日清晨,此刻天后正坐在铜镜前由身旁的妃子帮忙打点妆容时,满面疲惫的宦官终于抚着双膝跪在了眼前,而后余光扫过又见后者恭敬的磕了几个响头。 “昨晚那狄大人在舍利塔中与墨无双见面,直至今日清晨才从塔内走出。” “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身边监视着吧。” “额...因为些私事故而未能一直待在狄大人的身旁,不过暗中打探的高手也说了,没有任何可疑的事情出现。” “本宫应该说过要你寸步不离吧......” “可是......” “可是什么?你觉得什么理由让本宫能够谅解这次过错?” 做奴才的生来便要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莫要与自家主人多费口舌,当即瞧见天后的凤眉一挑,这宦官也只能认了这次罪过。 “是奴才愚昧,还请天后责罚!” “哼哼!不错,算你还有点眼力,稍后去内卫府领三十大板,切记日后严守本宫的嘱咐,不然下一次可不会这么轻饶你了。” “谢天后责罚!” 宦官听到三十大板的责罚心中甚是害怕,毕竟即便是挺过来也定是剩下半条命,待连忙磕头感激涕零之时,却见天后又摆了摆手,这才让身侧拉自己去领罚禁军护卫住了手。 “这一夜在舍利塔内,你没听到任何动静?” “启禀天后,千真万确那狄大人仅是对墨无双有着情愫,不过私下里奴才却是不知!” “嗯...稍后叫内卫府的人去舍利塔提墨无双出来,暂压禁军的石牢内,并且嘱咐这些时日要严加看管,若是出了意外本宫要他们人头落地!” 宦官闻言知晓是板子躲过去了,当即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出了血印,再转身离去之后却听给天后梳理青丝的妃子竟是咯咯的笑出声来。 “武姐姐的宽宏大量,想必能让这奴才回去整日为您祈祷赠福呢!” “不过请容妾身多嘴,不知武姐姐对这墨无双如此上心,为何还要让那狄仁杰见她一面呢?” “你不懂,便好像往日你在本宫身边乖巧,若是有朝一日让你见了皇上,夜中床榻旁才是你真正的模样。” “额...呵呵!姐姐教训的是,可朝内何人不知您才是当家做主的人,哪怕妾身有幸见到了皇上,那也必是全心为姐姐着想的。” “哼!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怕是给本宫梳理青丝的人便不再是你了。” “武姐姐饶命!妾身全心全意陪在您的身边,断不敢有丝毫逾越忤逆的心思!” 犹记得往常时候有新才人入宫千方百计的想要寻到皇上,每一个人的死状都刻在脑中,眼下哪里还敢与武媚说笑,直学了方才那宦官一般磕得额头鲜血四溅,这才恍惚中感到天后扶起了自己。 “这句话你记在心里便好,至于此刻你先回去包扎了伤口吧,正巧本宫此行去寻那狄仁杰还有些要事......” 清冷的小院,一袭长衫的老者正端坐在石桌旁,看着随风如火焰般摆荡的秋意,伴茶香袅袅好一副惬意悠闲的模样,特别是才刚坠在肩头的红叶,为他的惨白的面庞染上淡淡暖色。 “师伯,如您嘱托,昨夜元芳已经将那几个人打理好了,想必今日那些人不会在天后的面前多说废话。” 李元芳的身影忽的出现在院内,踩断一路枯枝败叶,却是令桌前的厉云庭眉心微微蹙动。 “有劳了,这里有些宫内新入的玉观音,若是有兴趣便端去一碗尝尝,也算是这一夜给你的犒赏吧。” “不了,后天便是那墨无双将被处斩的时候,若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元芳去做便直接说吧。” “呵呵,没事了,你只管坐下。” “当用到你的时候自然不会忘记......” 对于厉云庭这个人,李元芳是打从心里的信任,毕竟一来是大理寺的老寺卿,二来又是自己的师伯。 若是昨晚察觉到狄怀英外出而袖手旁观的话,对于厉云庭也实属正常,可既然帮忙插手也是在暗中确定了自己的立场。 而这也正顺应了李元芳的心意,毕竟当初的承诺他看得比自己性命更加重要...... “看你面色不好,想必昨晚也是偷偷见到了什么吧。” 李元芳抱刀坐在石桌的另一旁,看模样虽然有些疲惫,但更多是踌躇的神色,这让厉云庭轻声一笑转而又推来了那盏茶碗。 “不妨将茶喝了,而后再与老夫说说昨晚的情况。” “什么情况都没有,和那些人一样伏在塔外偷听,不过狄怀英却在塔内休息了一整晚,第二天才走了出来......” “呵呵,觉得昔日的三人组,自己反倒成了外人是吗?” 到底是过来人,看着李元芳的神色立马便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待捋着白须又是爽朗一笑,这才继续道。 “本来你心中与墨无双和狄怀英二人交流便有负担与隔阂,更何况你的性情火爆,到底还是差了些火候去磨练心性。” “若是老夫这外人来说,不如学会放宽心思多看看周围其他的景象,说不定你的这种愁闷才能被彻底化解。” “周围的景色?” 李元芳不傻,他知道厉云庭的话语中透着暗示,待余光中瞥见其他宾客自屋内出来,这狄怀英方才迈着悠闲的步子返回到院落之中。 可眼前的情况却是又令他看不明白,因为此刻所有人朝着狄怀英客气的场景竟是比见到天师李淳风还要亲切。 甚至隐约中有人开始向狄怀英抛出橄榄枝,单瞧这一点着实令一侧的厉云庭哭笑不得。 “好个富有心机的狄怀英啊,借着昨晚前去天后寝宫的契机,让所有人都察觉到他的离去,而今早才刚回来难免不会让其他人生多了心思啊!” “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若是被人误会,只怕......” “只怕什么?眼下大唐的河山内谁说话算数,只要是明眼人都看的明白,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以后你便知道好处了。” 话音刚落,昨晚与狄怀英相识的宦官又带着宫女前来,待与众人打礼过后便让了一条道路,显然又是请去后殿商量如何镇压万妖谷去了...... 第六十二章布局 “启禀天后,昨夜我等研究了一些策略留住万妖谷的众妖,在此还请您过目。” 后殿中天后倚在案前有些倦怠,待接过手书查阅的时候,下面的各路高手却是在窃窃私语,而后又听狄怀英也打了声哈欠,这股氛围便更加不言而喻了。 “江湖之中所有争斗全是一拥而上,而后各自寻找相称的对手吗?没有...一点关于兵法的实践?” 看得出来武媚对于眼前的策略并不满意,待抬头扫视着眼前众多人时,却又见到这副模样而深锁眉头。 “你们在私下里说什么呢?” “启禀天后,我..我等想着办法,也赞同天后的提议......” 此时场面极为尴尬,武媚也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些人除了每日吃酒打架根本不能指望,无奈只得招了招手唤上官婉儿将沙盘取来,这才指着周围的环境叹道。 “不久前李天师掐算出万妖谷的众人已经来到了长安城内,这段时间禁军与大理寺的人手仍在努力查找,故而本次各位的主要战场便是在这城内争斗。” “可若是想要完全留下万妖谷的精怪,必须要留有后手让他们不能逃脱出去,毕竟若是让他们回到了出处,单凭那望不见边际的地方,在场的诸位此生便也莫想再夺得渴求的玄兵了。” “必须要将敌暗我明的局势扭转回来,并且要从一开始便打万妖谷众人一个出其不意才行。” “故而,需要在场的大部分侠士装扮成平民的模样混在那一日的刑场周围,当然前提李天师也会将符印提前交在各位手中,待他们一出场便率先掳来大部分精怪,如此争斗才能尽量减小伤亡。” “当然,厉害的大妖又岂能被轻易捉住,不过本宫这一方会与七星和李天师一同镇守刑场,如此那武蝶衣便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当然不排除弃车保帅的情况,故而在城外本宫同样会留下数万禁军使用猎妖一脉赠送的缚妖索困住他们,以此来保证在场的诸位可以大展拳脚。” “再者,未免意外发生寻到突破口,在万妖谷归途的海峡本宫还会从扬州城借来数十艘战船与火炮相助,争取在路上将他们大半的战力消耗干净。” “最后再寻猎妖一脉的诸多高手提前清扫万妖谷内留下的小妖精,待他们回去即便有着狡兔三窟的本事,也再没有了栖身之地。” “如此才叫将万妖谷的所有精怪赶尽杀绝......” 武媚的话语中说着听起来非常平淡,但是眼下众人的心理却是波涛汹涌,甚至攥紧手心感叹天后的狠毒,但终究无一人敢说话阻拦了这个想法。 “至于猎妖一脉的人,本宫已经在半个月之前便已经协商好了,眼下估计已经快要临近万妖谷的地方,若是诸位没有异议便按照这个计划执行吧。” “启禀天后,赶尽杀绝...会不会有些过了。” “不然呢,趁乱想夺到属于自己的玄兵,有些风险便一定要冒,不过早先也嘱咐了猎妖一脉的人,留些活口装在笼中饲养,日后这天下也便不会再有妖族肆虐了。” 到底是利益在心头作祟,眼下众人的异议在诱惑下终于崩碎瓦解,待狄怀英瞧着眼前的情况忍不住摇了摇头,却见到武媚的双目又是朝着自己看来。 “眼下诸位没有异议便散去吧,至于狄仁杰...你跟本宫来一趟。” 此话说罢众人目光又是锁在狄怀英的身上,待后者嘴角轻挑转身离去后,这群江湖中寂寞的家伙们有了新的话题。 可谁知道,当狄怀英脚步刚刚踏入天后引领的后花园内,却是有两个壮汉伸出手来将自己按在地上,一时间摔得七荤八素,余光中却见武媚又扭头坐在玉桌前静静的看着自己。 “知道为什么本宫叫人将你按在地上吗?” “知道,昨晚怀英没有按照规矩行事,私自前去舍利塔去见了罪犯墨无双......” 狄怀英此时面色煞白,许是禁受不住两个壮汉的力量,伴着关节咯吱作响,咬紧牙关方才勉强应道。 “那你可知道,本宫为何没有直接杀了你吗?” “天后心怀怜悯,养育怀英成才足有十七年,故而天后是想给怀英个机会,莫要走入了不该踏上的道路!” “呵呵,所以本宫才不舍得杀你啊,可既然知道本宫的意思,为何还要冒这个险去见那墨无双呢?” 接过一旁嫔妃递来的茶杯,武媚余光扫着险些要昏厥过去的狄怀英,又是细细的抿了一口。 “望天后见谅,那不过是怀英一时间鬼迷心窍,同时也想着中断了平生夙愿才去应了这么个傻主意!” “呵呵,你傻?那因为墨无双而被骗了两年的本宫,又算得上什么?” “唉...那你又知道本宫为何后来又准许你去了吗?” 这一次狄怀英终于摇了摇头,待看见武媚摆手这才感觉身上一松,随后深深的喘了口气。 “你对本宫是怎么看的?” “自幼便一直当做生母一般......” “哼!说来本宫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只是更加看重你的才华与判官笔罢了,毕竟与那些老臣不同,你,仁轨和婉儿都是本宫亲手提拔的,所以有些东西本宫考虑的更多。” “例如你与墨无双的事情本宫便从婉儿那里有所耳闻,只可惜从一开始你便选择错了对象,所以本宫想要给你一次亡羊补牢的机会。” “你且告诉本宫,你捉住了吗?” 狄怀英抿了抿薄唇,余光中瞥见禁军与姗姗来迟的上官婉儿至此,这便点了点头应道。 “红颜不过云烟,天后对怀英的恩情又岂能淡忘。” “呵呵,恩情?” “别忘了,不久之前你还跑到我的面前要狄门被灭的真相呢,那个时候...本宫看见的只有仇恨。” “恕怀英当时因为仇恨蒙蔽了双眼,所以......” “所以你还是阅历太浅,以后有机会需要多加磨砺。” “另外,本宫也能体谅你心里的痛楚,待此事过后本宫会帮你和婉儿做媒,如此希望你能够渐渐遗忘掉这些吧。” “另外,以后不许再自称怀英了,既是本宫赠了名,便一直称呼狄仁杰最好......” 第六十三章转意 说起来你们有可能不会相信,被关押在这座破旧的石牢内反倒让我有些安心...... 特别是贴着石壁倾听外面的喧闹,还有轻抚过的微风,仿佛在浓浓秋意中凝聚了一朵娇艳的花,使其绽放在心头引得自己珍惜异常,如此才算了却夏秋之际未游山玩水的遗憾。 当然更多一方面,恐怕要说也摆脱了孙大圣的折磨,给了自己一个较为私人的空间。 想着墨无双低头看了看身上不甚雅观的麻衣,甚至隐约间感到有些寒冷,这便多卷了些发潮的稻草在角落,缩成一团继续感叹着如今的悲惨情况。 特别前天夜晚狄怀英的出现,竟然使得她心中久久无法忘怀。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墨无双,真没想到那晚被狄怀英抱住竟然忘了反抗,甚至在最后一刻见着他的面庞凑来...... 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保有着信仰,亦或者曾经作为男儿身的丝毫尊严,不过好在此刻不会有任何人站出来指责自己,不如说这样来的心里更加纠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墨无双猜想大概是认识了香菱姐之后,才使得她对于自己有了认识障碍,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才学会了梳妆打扮,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也莫名在意起别人的看法。 也许自己不应该对狄怀英恶作剧,最后没想到改变的不是他,相反却是自己...... 同样在扬州城的那一夜,也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数不清,摸不见,实在有太多的琐碎事情将二人牵连在一起,潜移默化令她逐渐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甚至你若现在问她对于狄怀英的看法,不似早先说笑,九成想不到他的身上还有那些缺点,如此倒是令她的戒心更重。 这无疑证明了墨无双已经沦落为一个傻女人而已。 可相较于明日便要押送刑场而言,自己此刻的担忧却变得苍白无力,假若此刻能够再见到那人,她怕是想尽办法要倒出一肚子的话倾诉,而他也愿意一直听到结束,直至第二日晌午禁军的人将她接走。 所以,你现在问她最想要的是什么,恐怕她也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兴许是斩首后回到前世的生活中去,平凡的度过大学生活,然后找到一个漂亮...... 想不下去,墨无双赫然发现已经记不得了前世中自己的样子,隐约中脑袋里面充斥的都是大理寺期间的过往,还有那一袭青衫。 我宁愿相信自己有了健忘的症状...... 可这话墨无双心中明白同样骗不了自己,当然她也清楚自己变了,同最开始穿越过来的时候相比,她接受了现在的自己。 想着素指摆弄起鬓角的青丝,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方才的思路被中断,而眼下她的脑袋里只剩些凌乱的往事。 一瞬间竟是有了想要活下去的期望,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早先狄怀英许下的诺言,更进一步来说她喜欢上了现在的生活。 再由浅入深,即便她想无数次的否认,但此刻兴许是真的忘不掉了某个人...... “许个愿望吧,假如...我最后结果是死去。” “但愿来世还能活在此处,不论化成什么模样,伴着他寻遍漫山遍野的春秋,融在风内在他的耳旁窃窃私语,直至烟消云散,再让他将我忘掉罢。” 佛铃仍旧响在这古老的舍利塔中,好似上天落下的梵音,此刻却再也止不住了塔内那人疯狂,但见漫天笔墨被撕成碎片,这往日的大圣却跪在石台,将头深深的抱在了怀中。 因为他发现,不论怎么去写,“齐天大圣”四个字总比“斗战胜佛”要来的好看...... 兴许这是因为在他有了本事之后,记忆最深刻的称呼,也是自己第一次认识的四个大字,犹记得当年扛旗的老学究一个个给自己比划,那时候也天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若非后面历经了种种磨难让他看透,也自然不会有今日塔中斗战胜佛的诞生,而这些恐怕也要归功于那个玄奘法师的造化。 可就在不久前墨无双的出现,让他逐渐迷失了自己的想法,特别是被人强行带走之后,更让他在这些日子中所积压的情绪瞬间满溢,若非此处乃那秃驴的安息之处,恐怕便要化作灰烬才能熄了他孙大圣的怒火! 这个臭丫头,即便是走了也要在俺老孙的心头吵个不停! 不就是一个活了不到二十年的娃娃嘛! 俺老孙自打灵石中蹦出来,饶是零头都能将她碾作尘土;背回来的经书仅是一箱都能砸的她骨断筋折! 可偏偏她的每一句话都化作梦魇折磨一夜又一夜,难不成又将希望与寄托强压在俺老孙身上,这一切俺都受够了! 你无非是个过客罢了,难不成当真认为俺老孙还甘愿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吗! 不愧是旷世凶兽,当即身上的煞气如凝实质,直惊得不远处石板忽的抖动,这才冒出了熟悉了狼崽子模样,而那一双大眼睛盯着却满是恐惧。 同样也因为罗小九的出现,孙大圣的怒火终于平息了下来。 “寻那个姓狄的小子来的?” 罗小九点了点头,有些颤巍巍的靠在孙大圣的身旁,待后者暗捏法诀拍在狼崽子的身上时,却随着一道微风吹过隐去了身形与气味。 “谢...谢谢大圣。” “今日小九来了之后,恐怕日后便无缘再见大圣。” “也多亏了不久前大圣为小九治疗了身上的伤势,所以寻了好些天礼物给大圣做纪念,还望您不要嫌弃。” 声音话落将礼物衔来,孙大圣忽然瞧见掌心留着一根叫不上名字的枯枝,上面却在入秋时节生出了一丝绿意,说是诡异却更多的给了他一股震撼。 “小九看它生命力顽强,想着种在花盆内定是四季都不会凋零,若是能与您伴在塔内想必不会再孤单了吧。” 之后狼崽子许是离开了舍利塔,只余下孙大圣傻坐在石台。 半晌过去方才紧紧攥住放入怀中,转身却有几滴泪顺着面庞落下。 “大圣啊......” 第六十四章处刑 这一天终于来到...... 随着一阵秋风呼啸卷来大片阴云,整座长安城内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特别是枯败的枫叶散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更显苍凉。 那感觉好似有一场暴风雨在酝酿,只不过自玄武门至刑场外拥簇的围观人群丝毫没受影响,甚至远比早先想象的要多出不少。 “兄弟,听说这墨无双是被天后亲自下的诏书斩首,不清楚她究竟是何身份啊?” “嗯?你...是在问我吗?” “可不是吗兄弟!在场这人不下十余万,老哥我就看你最顺眼!” “嗯...鄙人只听闻她是万妖谷那武蝶衣之女,因为在大理寺内潜藏多年被寻了出来,所以才会被当众斩首以儆效尤。” “万妖谷?那是个啥地方?难不成又是那个江湖邪教?” 难怪寻常百姓不知晓万妖谷的名号,毕竟在他们心里妖兽便是吃人不眨眼的畜生,更别提会组成势力隐藏在江湖之外。 “嗯...差不多吧。” “老哥倒听说这女娃娃便是当年那翠烟阁传闻那百花齐放中的才女,眼下既然有这好机会,便也想着...嘿嘿,能开下眼界。” “哦?听上去你比我了解的还多。” “嘿嘿,那是!老哥我号称俊阳楼百晓生,而这墨无双能上得了江湖美人榜头筹的又岂会放过!” “那你方才与我说话有何寓意。” “额...方才不是说了吗,看您面善,所以想着闲暇寻你聊个天,谈些话题也能挨到这午时三刻对吧!” “对了,有个小道消息还要告诉你,眼下江湖中已经有不少人私下竞价要买下这姑娘的尸首了,毕竟...嘿嘿,奇货可居你懂的!” 那人说话的神态着实让一侧观客不爽,刚想转身换个地方可谁知一位女子领着个孩子撞了下自己,这便又是见那女子赶紧道歉才算将此事作罢。 而这二人正是前来查探情况的香菱和莽子...... “东西刚才拿到了吗?” “放心吧,当年俺可是耗子洞里面的天才,这种拥挤的地方正是扒手的最游刃有余的地方!” 说着莽子又是寻了处石狮子坐上,待左右观望人群中的状况后,这才朝着一侧面露担忧的香菱点了点头。 “香菱姐放心吧,只要是穿着那种麻衣的人都被盯住了,稍后若是真的发生了大事,你我只管扭头逃走便好。” 香菱自然明白莽子话中的意思,不过往常她与墨无双的感情甚好,眼下足有半年的时间未见,自然还想向前挤一挤再瞧那墨无双的模样。 “香菱姐!您往那么靠前钻做什么,要是真打起来咱们可没时间逃跑啊!” “看一眼,不论事情成与败,只怕我此生只能再见她这一面,若是错过这辈子都算作难以忘怀的遗憾了!” “姐...唉!” 莽子清楚香菱的性格,这便纵容了香菱来到最前排等候墨无双的出现,而自己只得余光中又瞥了瞥其他红颜情谷女子带着小耗子的身影,充足做好了这位姐姐的护卫。 而另一面大明宫内天后则驻足于高楼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受着众人面对即将迎来的斩首而兴奋,这便又回头看向狄怀英与上官婉儿二人。 “只可惜今日不是个艳阳高照的天,不然本宫定叫那些说书先生们看清了眼前的形势,再过些时日编成精彩绝伦的故事又传入四面八方来的听客耳中。” “其中本宫便是一方圣人,怕是千岁都难以平息寻常百姓的敬仰了,不如...改成万岁如何?” 狄怀英与婉儿二人相视一眼,心底哪里不清楚武媚此言中所透露的含义,不过若是表现出一丝不满,怕是稍后便要被私下处理! 毕竟这位的狠辣程度可算是没少见到! “天后所言极是,如今朝野内外谁不将您当做真龙看待,有朝一日若是能够坐稳,那当真才是百姓之福!” “呵呵,到底还是婉儿这张小嘴够甜,但狄仁杰这边......” 上官婉儿私下里不住朝着狄怀英打眼色,毕竟她清楚若是今日万妖谷的精怪当真陨落至此,怕是这武媚在此后也便当真有胆量放开手了! 同样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狄怀英的心底忍不住淡起一缕哀伤,他说不出来这到底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是因为下方百姓的疯狂而颇有感触,也需是为如今处境的一种自嘲。 左右再看人群中隐约熟悉的影子,再三被身旁的婉儿提醒之后才回过神来朝着武媚抱了抱拳。 “狄仁杰...你倒是说呀......” “唉...有天后主持朝政实乃百姓之福也。” “啧!这话说的不由心,怕是其中还透着对本宫多了丝厌恶吧。” “还请天后赎罪,眼下狄仁杰他不过是因为故友离去而有些难受罢了,若是有所得罪也实属无心之举!” 说着上官婉儿赶紧拉扯狄怀英跪在地上,待瞧见武媚面色舒缓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哼!眼下本宫且看在婉儿的面子上放过你这次,至于以后等你端正了态度来,丞相之位再考虑到你的身上吧!” 说罢许是感觉到背后来了人,正见到李淳风手执竹签点了点头,这才与武媚继续道。 “方才收到鹰隼传讯,万妖谷方向那些人手已经准备好了,同样午时三刻动手。” “另外扬州城派来的战船由都督刘仁轨亲自率领,延河道一字排开,其中共有新研制的火炮一百单八座,每一座皆有开山之威!” “嗯...不错,那不知城外眼下是什么情况?” “城外由两万禁军陪着奇门之人驻守,带队乃是万法高手孙仲坚,当然还有方才从介休城赶来的尉迟敬德。” “呵呵,这二位可都是先帝时期的豪杰,将退路交给他们二人,本宫也还算放心。” 说着止不住嘴角的笑意,也不看了狄怀英的模样便瞧准了时辰,随着宦官驻足门外一声高喝这才开始了正章。 且听大明宫及玄武门方向数声巨响,有两名禁军头领拖拽着被缚手足的墨无双朝囚车走去。 而天后这边又是见到狄怀英眼底闪过一抹心痛,便拍了拍手扬声笑道。 “随本宫一同前往刑场看戏去吧!” 第六十五章命途 在石牢中被关押了两日,说实话并不好受,可以说是饥寒交迫也不为过,特别是最后一日傍晚看守石牢的狱卒端来了盒好饭好菜,墨无双这心里便清楚明日应该上路了。 “劳烦这位大哥,看在我明天便要上刑场的份上,帮忙寻一下那大理寺的狄大人好吗?就说...我有话想对他说。” 墨无双的确有话想当面对狄怀英说出来,不然她恐怕以后便没有说的机会了...... “你这妖女又想作甚?” “我等知晓早先你在大理寺便经常蛊惑狄大人为你庇护,眼下见着已经没有退路便想再寻他为自己求情吗?” “在这里实话跟你说了吧,待你明日上了刑场,再过三日便是天后为狄大人和上官姑娘喜结连理的时候。” “至于眼下还想以姿色动摇他的心,你认为我们会让你得逞吗!” 说着伸腿便踢倒了墨无双的饭盒,随后冷声一笑便随着其他禁军人物扬长而去,只余下墨无双呆呆的坐在牢内,又重新抱紧了发寒的身子。 呵呵,想什么呢...... 这不是大好事一件吗? 虽然没能喝上兄弟的喜酒,不过既是大喜冲了大悲,想必不久那怀英小受便会忘掉自己吧,反正如孙大圣早先说得,谁都不可能离不开谁,每个人都只不过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想着昏暗中感觉面庞湿了,直至苦涩流至嘴梢,伸出舌尖舔了舔,却发现不经意入了心头,仿佛尖锥狠狠刺下,喉头一甜视线转而模糊了许多。 而此时此刻,墨无双尚且终于明白,前两日的天真到底还是要付出代价,背叛了自己的信仰,终究只余下自己受伤。 苦笑着,徘徊着,挣扎着,迷茫着,不知不觉时辰如指尖的细沙流逝,只待石牢的大门再次被拉开,随着镣铐束缚好,墨无双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模样,不过也好在天后下了严令,不然昨晚那些酒醉的混账东西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姑娘,下一次投胎的时候切记擦亮些眼睛,别再深陷这泥潭中了。” 来人是个不认识的老者,看身上那件已经褪了色的官服,想必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生死别离了。 而此刻墨无双却好像想起了什么,稍一顿足便扭过头来朝着老者打礼道。 “过两日是那大理寺的狄大人大婚对吗?” “唉...不错,难道姑娘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劳烦老人家为小女准备一份拜帖吧,其中祝他二人百年好合,若是可以...算了,还是让他忘了更好。” 老人应允了墨无双祈求,待交给石牢外两位禁军头领,墨无双这才踏上了看似近在咫尺的玄武门道路,不禁想要走得慢一些,可身侧二人不识趣却拖拽着上了简陋的囚车。 同样出了玄武门,墨无双在笼中左右观望着周围观客极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却好似自己是个精致的玩物,那滋味更是不甚好受。 当然此处她不住的回头望着,却也看不见了狄怀英的影子...... “无双,无双,墨无双!” 忽的从人群中寻出来一个熟悉的女子,望其泪目的模样,墨无双同样感觉羞愧难当,待瞧见身侧禁军的人要将她踢开正要发怒的时候,却不料李元芳及时出现,这才避免了香菱受创。 “兄弟,我们是大理寺的人,眼看熟人要离开了,不至于见一面都要如此狠辣吧。” “哦...原来是大理寺的神捕大人,您不清楚这墨无双乃是朝廷重犯,若是被天后知晓有人私下接触她,怕是......” “时间不长,半柱香便已经足够,如果要真的是有人彻查,你便让他在狄大人的婚宴上去寻他理论吧!” 说着暗中又塞给对方一个钱袋,看起来其中的分量不轻,这人在稍作纠结后方才收下让香菱跟了囚车一起走下去。 而那人也清楚,事到如今狄仁杰和上官婉儿的分量在天后眼中绝对不轻,更何况有人愿意顶罪他又岂会卸掉这份美事。 “无双!半年时间过去总算看到你了,你...你这幅模样姐看了心里难受啊!” 隔着囚笼攥住了墨无双冰凉的手掌,再瞧她苍白的面色让香菱忍不住眼泪顺着便浸湿领口,与此同时再急忙赶了两步才又将笼中人摇醒。 “狄...狄怀英呢?” “他?怕是已经与那上官婉儿在刑场等你了,待送你上了黄泉路,便又轮到他穿大红袍的时候了!” 李元芳显然对着狄怀英还有些芥蒂,更何况此时见墨无双张口便是他,这掌心中的宝刀便又是紧了三分。 “你...李元芳!你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呢,这半年时间你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哪里说得上关心无双了!” “哼!仅是半年你便与那狄仁杰成了一丘之貉,若是他真如你所说处处为无双着想,而今又怎会得到天后器重,还要迎娶那上官婉儿!” “甚至现在坐上了大理寺寺卿的位子,若是表现好了听说还会坐上他恩师阎立本的位子呢!” 此话当真气急了香菱,刚想抡起饭盒砸那倔脾气的李元芳,却见墨无双又急忙拉住了自己的衣袖,这才有气无力的招了招手。 “别扔...走之前还想尝尝您做的饭菜。” 其实李元芳怎么看待狄怀英,墨无双早便已经没有心情知晓了,待用力塞下不少东西这才终于感觉身子有了些气力,而偏过头刑场也是已经不远了。 “大理寺的兄弟,拉着那个姑娘下去吧,能容许你们跟随这么远,已经算是老兄仁至义尽了!” 香菱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听见话落便是用力牵住了墨无双的手,待李元芳眼神一狠这才硬生生将她扯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入了围观的人群,墨无双这边也终于擦了擦眼泪准备迎接将来的惩罚。 而这一边香菱简直恨极了李元芳,张口狠狠咬在手背沁了丝血迹,却哪知他还是死不放手,待没了力气才听见又在自己耳旁轻声道。 “赶紧带着莽子和那些姑娘们离开此地,眼下疆域内所有高手都汇集在这里,若是真的展开了争斗怕是元芳也无力保全。” “呸!谁要你保全,你个狼心狗肺的混账!” “呵呵,狼心也好,混账也罢,先不管狄仁杰那里究竟要做什么,但今日元芳会让你看到这半年我究竟做了哪些努力!” 第六十六章生死一瞬 不知不觉天上的黑云更加浓重,仿佛有了压城之势,不仅狄怀英的心里喘不上气来,单是下面隐藏在人群中央的各路高手,同样在掌心凝出了不少的冷汗。 特别是瞧见押运墨无双的囚车来到,暗中便已经有人备好了兵刃,只待有一丝动静便会群起而攻之。 而此刻观台上唯一面带笑意的人却站起了身子,瞧着墨无双被压上来,便又当着所有观客的面前笑道。 “天地正道,朗朗乾坤,今日乃处刑万妖谷孽障墨无双的日子。” “在此本宫该让寺卿宣读她的累累罪行,可奈何时辰将近无法一言以概,好在城内众多百姓见证,无不对这妖孽恨之入骨,如此奉承天意断绝妖族祸患便是顺了民心!” “而本宫于此问你,可还觉得自己哪里冤屈?” 话落看向被强按在地上半跪的墨无双,那嘴角的笑意分明便是告诉在场的所有人砍定了自己! “不冤,谁让我生来便是这个命数,还傻傻的非要留在长安城内被你追捕,若说我不该死,那才真是滑稽了呢!” “不错,看来你这丫头倒也生得坦荡。” 武媚说着余光扫了眼周围观客的模样,这便又是甩了拂袖冷眉喝道。 “本宫心胸开阔,虽然对万妖谷近些年的举动恨之入骨,不过好歹往日的大理寺中也记了你些功劳,故而准许你说说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免得化作孤魂野鬼被地下阎王笑了本宫不仁义!” “有,您放了我成吗?” 墨无双扭过头来看向观台上的武媚,转而又将目光在狄怀英和上官婉儿的身上转了转,这便释然一笑道。 当然所有人都清楚,相比方才那句回应,这绝对是真心话。 “呵呵,痴人说梦!” “哦...那便换一个吧,比如说让这位老兄将刀磨得锋利些,然后下手快一点,这样好歹也能给我个痛快。” 听着武媚的眼梢一挑,当即又是将双目眯起一条缝看着落魄的墨无双,心里显然对此人话有了些机警。 “哦?听你这言语中透露的意思,是不指望有人能将你救出去了?” “难道您指望有人来劫法场吗?” “再者说救我做什么,一没本事二没志气,哪怕救走了身上又凭空多出一堆命债,所以说还不如寻个好人家转世忘掉一切免得心里难受呢!” 这一句话引得台下众多观客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得不说相比较于以往那种死前一直喊饶命的人,这样的姑娘反倒更加惹人怜惜。 “哼哼!那好,你且记住在奈何桥头多等一年半载,再转世说不定还能有个姓狄做丞相的爹呢!” 这一句话天后说得甚是阴狠,当即又见墨无双瞧向自己身后的狄怀英,随即冷声一笑便叫身侧的禁军将墨无双扭过头去,待监斩官见了时辰已到,这才受了应允将令箭掷于地上! “斩!” 脑后令箭拔掉,墨无双被人按在木桩上,随后感觉一旁的刽子手将烈酒淋在刀上,这才高高扬起引得台下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姑娘!一路朝西走,千万莫回头。无常引门去,拜见阎罗候。踏上黄泉路,先寻忘川流。探得三生过,再与孟婆休!” “诫言已过,愿姑娘来世再见!” 话落高喝一声,便用尽全身力气将刀砍下,而这一瞬间墨无双却仿佛感觉到周围的时空都静止了下来。 兴许是每个人临死之前都会努力记住眼前的一切,似留恋,似不舍,特别是人群中依稀可见香菱与罗小九,那模样哭得快要融成泪人。 而不远处房梁上瞩目的莽子和李元芳,却好似有了坚实的臂膀,告诉着自己后事他们皆有担当。 可终究还是瞧不见狄怀英此刻的模样...... 悠悠一声长叹随风拂过,待抬起双目看着天上的阴云,却瞧见道道赤色闪电穿梭,一时间竟是回想起了穿越来时的那个世界。 不知这一场雨若是倾盆下来,可否能洗尽身上的污浊...... 不知道这再眨眼过去,下一段人生又该从何开始...... 当然这一切遐想,却都止于耳旁的一道电光撕裂。 “嘭!” 堪堪触及墨无双颈后的肌肤,忽的自那阴云内劈来一道血色闪电,随刽子手掌中刀光炸裂,只听得惨叫声竟是倒飞出了好远! 而此时墨无双借机抬头猛地朝那黑云内仔细看去,果真见到以武蝶衣为首的万妖谷众多精怪显出原形,而那数量遮天蔽日直瞧的场内众多高手头皮发麻! 至此所有人这才醒过神来,今日的长安城本该是个艳阳天...... “万妖谷在此,妾身倒要看看有谁敢动我女儿!” 此言既出,只见那为首的绝美女子晃着六条雪白尾巴凭空而立,单是瞧上一眼便能发现每一条足有九丈九的长短,而那拨弄黑云的力道更是徒增了不少威势! 而这一边众多百姓见到外敌来犯,便哄做散沙四处逃窜,待躲至屋内方敢露出一条缝隙观看这场惊世之战! “武蝶衣啊武蝶衣,你且看清楚了,敢动你女儿的人...本宫不算做一个吗?” 笑着武媚跃下观台,伸手从一旁的禁军头领掌中夺过横刀,而后挑衅似得架在墨无双的颈旁,甚至在武蝶衣的眼中分明流下丝鲜血。 “武媚!难道你当真不顾及云阙天宫出世,非要与我万妖谷闹个鱼死网破吗!” “鱼死网破?只怕未必......” “本宫既然有胆量引你万妖谷的精怪入瓮,那便有十成的把握将你们留在城内,更何况你女儿...你万妖谷的未来在本宫手上,你武蝶衣哪里来的资本在此叫嚣!” 说罢本该是台下众人趁着万妖谷不备取符纳了精怪再说,可武媚眼下眉梢一挑,却发现下方众多高手竟是傻在原地,摸遍浑身竟是无一人取出符印! “糟了,看来这会是一场硬仗......” 李淳风见状想守在天后身旁以备不时之需,却哪知远处又是一道乌金色火焰燃起,逼得自己后退半步,而后却见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伸手捏住了武媚掌心的刀尖轻易折断! 至此方才摘下斗笠露出了那张令李淳风头皮一炸的面具...... “别把话说得太满,老夫袁天罡...这不代九龙阁相助万妖谷来了吗?” 第六十七章法场争斗 书接上回,万妖谷众多精怪终于为了救出墨无双而现出原形,而这一边天后持刀欲要挟武蝶衣就范,又哪里料到九龙阁竟是在此时冒出头来! 此刻凤目瞪着面具下血色的瞳孔,却丝毫没有退让,只待凝眉挥动拂袖这才将受惊的李淳风等人拉回到现实中来! “呔!快些将你的手放开!” 李淳风见到袁天罡竟然以这样嚣张的方式出场,当即新仇旧恨一起算上,怒喝乍起便领着钟馗三步并两步的冲上前去,随着罡风撕裂拦住了二人攻击,却见又是七道青光袭来,这才逼得袁天罡退身足有四五丈远! “呵呵,七星判官齐聚于此,看来你武媚的能耐不小啊!” 说话袁天罡的目光瞥了狄怀英方向,转而又看着正对面那一袭血色凤袍抛开断刃,竟是有胆量冷笑着看向自己。 “本宫也仅是从李淳风的口中听说九龙阁袁天罡的本事通天,今日一见果真也名不虚传呢。” “那...不如卖老夫和九龙阁一个面子,放了这女娃娃如何?” “哼!不过是先帝摒弃的九条蛇,本宫凭什么看你们的面子!” “再者说方才在本宫面前直呼姓名,你还当真以为自己又走得掉吗?” 此言既出武媚自然感受得到袁天罡心里起了怒火,相比较于黑云顶上那些被逼无奈的万妖谷精怪,九龙阁的神秘同样让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当即又是挥了挥衣袖,这才见七星判官各自站好阵法守在了法场之内。 而这一边武媚则唤人押好了墨无双,又转身坐回到凤椅上,看着天上地下同是一触即发的人群,这才深呼了口气再扬声道。 “且不说九龙阁如何,武蝶衣!本宫再给你个选择,用你的命换你女儿和所有万妖谷精怪的命如何?” 此言引得云顶众精怪放声冷笑,如雷声阵阵聚在武蝶衣的身旁又低声劝道。 “哼!圣女莫要听她蛊惑,十年前她怎样做事您又不是不清楚,而眼下有这九龙阁的高手自愿相助,我们又何须惧她一丝!” 身旁留余下的妖祖虽然恨袁天罡及九龙阁,不过在拯救本家小姐的事情上却做了妥协,更何况当时有被李淳风欺骗做借刀杀人的嫌疑,所以对于袁天罡还有着丝相助的期望。 而武蝶衣这边也不傻,待看着墨无双柔弱的身影便感到心头一痛,随后这才从云顶落下身来,驻足在了法场的空地内,无视周围神色凶狠的各路高手,径直朝着武媚望去。 “妾身如今站在此处,你且放了她罢......” “哼!你武蝶衣的实力本宫自愧不如,更何况精怪妖法又是神乎其神,若是将人放走留不留得下你还是个问题!” “故而不如停下你靠近的脚步,自刎在这石台之上,届时再说这丫头究竟放与不放。” 此话一说出口,在场中所有人哪里听不出武媚言语中要赶尽杀绝的意思,而这边武蝶衣双眉蹙紧,待再瞧了眼亲闺女,才深叹一口气将腰间佩剑取出遥遥指向了冷笑的武媚。 “白日做梦......” 一句话瞬间点燃了寂静的战场,云顶精怪仰头传来惊雷般的怒号,随后如倾盆大雨坠落在城内炸开朵朵火莲! 而这一边早已隐藏在城内各处的高手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烦躁,运起浩瀚如海般内力便与精怪战在一起,不消几个呼吸传说中的神都便沦于火海,往日的繁华与威严仅是片刻便化成废墟! 数不尽的哀嚎在四处传来,似咒骂,似哀求,似癫狂,似彷徨,攀着滚滚狼烟直冲天际,揽断黑云蔽日却将血光染透了半边青天! “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 “非也,可若是能够将你铲除,再大的损失本宫也都舍得。” “你这个疯女人......” “呵呵...你又何尝不是。” “到最后你的女儿终究是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不...她活着便是万妖谷所有的希望,同样她也是妾身在此的唯一理由。” “更何况你的敌人,并非只有万妖谷......” 武蝶衣话落只见后方火海忽的被人撕裂,同时手执一柄乌黑断刀与她一同攻来,而李淳风瞧见便急忙唤狄怀英等七人道。 “七星正位,护住天后安危!” 七柄判官笔刹那间在七人掌心耀出刺眼青光,只闻一声通天彻地的龙吼传来融作千百丈青焰神兽盘在法场,而武蝶衣与墨霖山的刀剑则倒飞出去,竟是无法与其抗衡半丝! 不愧是大唐境内传闻中的镇国至宝,七柄判官笔合一竟是能唤出当年的泾河龙王操控,难怪武媚有底气与众人叫嚣! “呵呵,夫妻二人都来了,正好压轴戏本宫要给你们看看呢。” “比如...将她剥光活活烧成焦炭如何?” 龙躯微展又让武媚的身影展露在二人面前,而后看着那一对目光凶戾的熟人,便又是冷笑着伸手招了不远处护卫押着墨无双上前。 可谁知,此时那护卫见了墨霖山却是一直没了反应...... “天后叫你上前,怎的半晌都没有...等等!你...你到底是谁!” 说时迟那时快,随眼前禁军头领差异之声乍起,这边官服之下的身影便忽然虚晃,还不等天后察觉,自狄怀英一侧却瞧见不远处李元芳持刀跑近,看模样似乎是叫自己收了判官笔放少卿出来! 毕竟饶是李元芳早先计划得再好,也没想到七星判官笔竟然有这等威势。 “小子莫动,这一切放着让老夫做!” 厉云庭的声音又在耳侧传来,狄怀英听见眉梢一挑,却抢先一步装作未站稳的模样坐在地上,刹那间哪里还瞧得见那神龙的威猛模样,其余五人傻在原地,而这一边武媚则恨得面色漆黑! 逃! 少卿的轻功犹如鬼魅,腾起身子仅是一个眨眼便离了十数丈远,可谁知忽的一阵威压又将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待回头却见那枚传闻中的传国玉玺展露在武媚的掌心,而后几个呼吸便化成一座山峰大小,遮蔽了那冲天的狼烟,厮杀声与争斗声也渐渐熄了,所有人呆滞的看着头顶的宝印,此刻他们清楚此物若是落下只怕半座长安城都会泯为尘土! “本宫说了谁都走不了,今日不单单是那武蝶衣和墨霖山。” “是你们逼得本宫踏上这一步的!” 第六十八章大圣归来 长安城以北相距十余里的江流中,一字排开了从扬州城备好的战船,每一艘以铁链相连,而那黝黑的铸铁炮管更是瞄准了长安城的方向,毕竟他们接到了命令,若是有万妖谷的精怪逃出来,这刚研制的神威炮怕是要首次开光了。 “都督,眼下长安城内怕是已经开始了。” 遥遥望去一股狼烟直冲云霄,借着航镜瞧见更是引得刘仁轨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后这手笔不小,怕是要将神都长安彻底毁了才心甘情愿啊。” “唉...这不是作孽吗。” “没办法,瓮中捉鳖的伎俩也只有长安城有那规模,更何况自古城府皆是易守难攻之地,哪怕毁了但全灭万妖谷,于她来说怎样都算值得吧。” “可是都督,如此一来那天后即便成功了,这般大的动静...天皇又怎会坐视不理呢?” “这些恐怕不是我们该去想的了。” 刘仁轨瞧了眼长史,心里何尝不想知道天后究竟哪里来的依仗做出如此夸张的动作,不过同样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恐怕大明宫内的情况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 不过这些与自己扬州大都督的职位来说,实在管的太宽了...... “都督!你看从下游行来一支船队,那速度竟是比我等战船更加飞快!” 忽然身侧兵甲上前朝着刘仁轨再次禀报,继而众人扭头观去瞧见船帆上打着的竟然是波斯帝国旗号,而前面更是有十数只水妖拉着战船在飞速靠近! “都督!这些人与万妖谷的精怪勾结定是来者不善,先调转炮头拦下他们再说吧!” 面对如此气势汹汹的来敌,周围的兵将自然紧张的向着刘仁轨禀报,可谁知后者又借着镜子看了半晌,却是命周围人将炮筒调高十寸。 而这几声炮却是打在了天上,待众人差异之际却见刘仁轨起身将航镜收在怀中,转而又是如释重负的模样。 “投降......” “都督,您这......” “这什么这!波斯帝国兵将实力强横,协同万妖谷的精怪更是速度奇快,故而我等尚未掌握的炮术无法伤及对方一分一毫。” “知道理由,想必天后也能理会我这个扬州大都督的苦衷吧。” 话落正巧看到波斯战船已经临近十余丈远,这便踏上船板抱拳高声朝着对方喝道。 “扬州城大都督刘仁轨,在此恭迎远道而来的波斯都督来此一游!” 人未见声先至,直到临近才瞧两个浑身铠甲的壮汉引领小姑娘寻入船来,待瞧见刘仁轨便又是目光一亮这才赶紧挥了挥手叫周围人放下戒备。 “波斯都督千里迢迢来到此地,不知究竟受了谁的嘱托?” “这些刘兄无需知晓,只要明白我等前来是看在无双姑娘和狄大人的面子上,让您给万妖谷留条后路的。” 一侧壮汉抬起面庞,隐约透着战盔下的模样却是让刘仁轨楞了一下,而后再看向另一侧腰挎金剑的护卫,忍不住舒眉道。 “仁轨听闻你们应该是故去了。” “可有人给了我们新生,所以今日才会来此报答。” “呵呵,那二位尽管放心,私下里仁轨也接到了故人之托,所以在此看过戏后便散场如何?” “如此...甚好。” 交谈简短却含义颇深,眼下三人相视一笑,哪知郫露丝双目猛地一怔,用力拉扯身旁二人身影,待扭过头去这才见一座山峰似得宝印浮在长安城的上空,而下落的力道更是冲散层层云雾,惊得所有人傻在了原地。 我的天,这长安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书接前文,此时武媚已然疯病入了膏肓,高举传国玉玺竟是化作了山峰大小,这一下若是砸稳了只怕半座长安城都要从地面上消失! “没想到,难怪之前那么多代帝王都疯了一般的寻找传国玉玺下落,如今仅是由女子之手便能借由山河之力达到这种威势!” “怕是此物要想办法弄到九龙阁来才行!” 袁天罡见到这个模样,心中计算着万妖谷胜率不过一成而已,眼下再瞧见受到压制的众多精怪和各路强者,心中一紧便是招手唤来阎老八一同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内。 而这一边武蝶衣和墨霖山则没有那么好受了,此刻随着威压逐渐增强,二人竟是连站起身子的力量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待相视一笑却尽是苦意,更可怜了不远处墨无双欲哭无泪的模样。 若是她知道有今天,打死都不会把那传国玉玺当做宝贝献给武媚...... “哼!天意要本宫掌此神印,携诸天之威,镇压世间诡物!” “不论你是万妖谷也好,九龙阁也罢,一印下去只待灰飞烟灭,从此道路便是无尽坦途!” “纵然云阙天宫现世又能何如,帝王之命已然铸成,本宫定然名垂青史!” “哈哈哈!~”武媚狞笑盯着那两个不堪压力的身影,这一时间仿佛已经看到所有的付出与舍弃全都有了回报,甚至隐约中有股冲动想要自命万岁一般。 而此景李淳风与一侧的钟馗已是不忍再看,待刚想遮上双目逃避这亲手造成的罪孽,却哪知长安城内的火焰竟是被什么所吸引一般,转眼化作肆虐的赤色风暴抵在宝印下方,又扯碎了房屋青石和百年古木凝成擎天巨柱! 这又是何方大能,居然有此能耐拦住了武媚的传国玉玺! 众人惊骇却见武媚也是怒极,咬得贝齿沁出了鲜血,如此石柱崩裂却见数道火芒映射而出,遥遥又是一声“大大大!”,这如山般的宝印到底还是被一根火红的棍棒掀飞了开去! “天后小心!” 宝印不受控制倒飞砸塌了连带大明宫与数座峰峦,惊得长安城又是被沙石笼罩了半面天。待武媚狼狈的从灰烬中站起身来仰望,却见由火焰凝成的云雾包裹着那根神兵上,竟是有人嘲讽连连,待稍候片刻随着日光映来,这才看清了这不速之客的真正模样! 身披锁子黄金甲,头戴凤翅紫金冠,脚蹬藕丝步云履,肩扣赤炎云纹绫,待得一阵风来扯出三丈三,那火燃尽了九层天外天! “好你的孙猴子,没想到你竟然敢误了本宫的好事!” 武媚此刻气得浑身发抖,待见云顶大圣捋着金冠凤尾用金睛扫过所有高手皆是羞愧低头,而另一侧万妖谷的精怪更是兴奋的嚷着五百年前的名号,如雷声震耳,更惊得青天战粟! “武娘子,怕是那秃驴忘了跟你说,俺老孙最看不惯嚣张跋扈之人。” “更何况,从今开始...别忘了叫俺老孙齐天大圣!” 第六十九章再生异端 谁也没料到,半路竟然杀出这么一位强悍的大妖。 同样谁也没有想到,面对如此犀利的攻击,竟然还能借助他的法力幸存活在这长安城内,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种讽刺。 而此刻武媚的凤冠散了,摇晃着盯向那定海神针上桀骜的身影,嘴角却是流下血丝,十指更是抠在了掌心的肉里! 说到底妖就是妖,哪怕当初那玄奘法师百般担保孙悟空不会再无故杀生,但如今拦在了自己的眼前,所为有了佛性不过又只是句笑话! “七星判官归位,护住天后周全!” 与要挟武蝶衣不同,这齐天大圣出世的定义明显发生了转变,此刻李淳风与在场众人哪里还顾及得上方才发生的变故,直接拥簇在定海神针旁恶狠狠的盯着那所谓大圣的模样。 毕竟他是妖,而自己一方却是以天后做依仗的“人”...... “诶嘿嘿!疯婆子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哪里还称得上当年所谓的倾城美人,眼下被那烟尘现出原形,怕是比老孙猴山的子孙也强不了多少!” “哼!一只泼猴也敢公然污蔑天后,若是今日不将你拿下,我等各路高手还有何颜面站在这长安城的废墟之上!” “啧啧,一群披着绫罗却不说人话的家伙,如今这城内惨状分明是那武媚与你们咎由自取,说什么俺老孙和万妖谷的责任,怕是被外人知道...不好交代吧!” 嘲讽着孙大圣在定海神针上翘二郎腿好一副看戏的模样,待有谁敢朝他怒目,便是一双赤火金睛迎上直惊得众人魂颤魄也荡,这才凝成僵局无一人有胆上前。 而眼下明有万妖谷,暗有九龙阁,武媚并非痴傻之人自然看得清眼前的情况,纵有万千恨意在心头,可又是眼底闪了闪这才咬着牙瞧那孙大圣喝道。 “本宫且问你,可还在意那云阙天宫出世!” “嘻嘻!见着打也不过便又想着与俺老孙靠近乎?” “哼!事已至此难不成本宫还要冒着两败俱伤的风险与你争斗吗?更何况暗中还有九龙阁观望,自然也不想把事情做绝。” “武娘子啊武娘子,俺老孙自你进宫侍奉太宗之时便随玄奘法师瞧着你成长,此刻又岂能看不透你心底的想法,至于这回马枪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那双仿佛能看透武媚的金睛眨了又眨,待后者面色一沉又是朝着不远处才刚踉跄起身的墨霖山夫妇摆了摆手掌。 “唤万妖谷的儿孙们回去,待全部撤离了长安城内,俺老孙再破开重围离去不迟!” 有此靠山武蝶衣又岂会愿意在此多待半刻,待瞧见墨霖山沉气点了点头之后,这便先在周围精怪的护送下离开了法场,却哪知这一边武媚瞧着孙大圣的身影却又是笑了笑。 “你师傅说过你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舍利塔。” “那是因为你担保一辈子都不会再对万妖谷动手!” “那是先帝说要剿灭万妖谷的,我可没答应过玄奘法师。” “那也是你在他吹了枕边风,不然...又怎会出现那些争端!” “呵呵,到底是一介妖猴,又怎知天道璇玑,更何况在此处盯着本宫,难不成你真的以为仅有我一人盯着那个叫做墨无双的丫头吗?” 感觉万妖谷的一行人许是走远了,武蝶衣再看孙大圣的样子却充满嘲笑,伴着又一声炸响于朱雀大道方向传来,孙大圣猛回头瞧见那一方发生的事情,这才明白又中了这武娘子的计谋! “是方才的袁天罡!他捉走了那丫头对你这疯婆子又有什么好处!” “哼,所以说人心难测,你这猴子又哪里懂得九龙阁的主意!” “更何况我们是人,而你们才是诡物。” “所以在他们眼中,万妖谷不过也仅是兵刃,有朝一日断了倒也合乎本宫心意。” 一声炸响击飞了正在赶路的少卿,转眼力道之大竟是以罡气吹出数丈许的干净空地,此刻待墨霖山与武蝶衣赶紧定睛一看,却见早先消失的袁天罡竟然去而复返,而怀中正是已经被震得昏厥过去的无双娇躯! “老九,过来......” “二哥,之前你不是说此次相助本是想着与万妖谷结为同盟,而后一同对抗武媚和云阙天宫吗,怎的此刻竟是又抢了无双在身旁!” 这一边墨霖山真的是凌乱了,待瞧见不远处一身黑袍的阎老八也朝着自己招了招手,这才继续又言。 “叫你过来便过来!身边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难不成你特娘的还真以为二哥和八哥会害你不成!” “更何况这丫头以后便随着你一同在阁内生活,如此你还是不放心吗!” 余光瞥向身侧的武蝶衣,墨霖山的眼中尽是挣扎,而后掌心的刀颤了颤却在众人面前抛在地上,惊起一片尘埃...... “老九...自打八哥认识你,可从未见过你将这黑狱刀弃在地上......” “今时不同往日,二哥...八哥,霖山想退了......” 话音未落,忽的自袁天罡方向腾起一股浩瀚的魔火,还不待众人反应便一掌印在墨霖山的胸膛,转而鲜血炸裂砸塌了远处城墙,直惊得武蝶衣悲鸣,而后万妖谷众多精怪怒目相视! “想退九龙阁,只有死人才配说出这种话......” 袁天罡到底心狠手辣,一掌砸得墨霖山生死不知过后,转头便要领着阎老八离开长安城,可谁知城外忽的涌现出数万禁军挥出天罗地网将众人笼罩,想必这便是那武媚的第二套保障! “小心此物乃是缚妖索,若是捆得扎实纵有再多法力也会被吸得一干二净!” 袁天罡见多识广闪了开来,可阎老八没见过此物,便想用戒刀劈开却被罩在头顶困了个严实,无奈又见以孙仲坚为首的禁军再有动作,袁天罡一咬牙连出三掌,只瞧百丈长的城墙轰然坍塌,数万禁军好似下饺子般的摔在地上! 而眼下一片坦途,待袁天罡再瞧见便冷笑一声扛起阎老八准备离开,却哪知城内再响起犹如洪钟暮鼓般的叹息,随一声惊雷炸裂只瞧见远处独立的茶楼中飞出一副龟壳,转眼化作千百丈狠狠的镇压在了他的身上,甚至荡起的沙石掩埋了方圆百丈内所有的余烬! 而此武蝶衣知晓,那九千岁总算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了...... “此地不宜久留,尔等快些进入老朽的龟壳内离开,不然稍后等那些人追来怕是不好收拾了!” 枯瘦的老者盘膝坐在顶部,丝毫没有在意被镇压在最下面的袁天罡情况如何,待指尖勾了勾便将万妖谷所有精怪吸入壳内,而后借着迟来的孙大圣腾空而起,那龟壳便又化作掌心般大小转眼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只余下场内如被天威轰炸过的天坑和那泥土中爬起身来狼狈不堪的袁天罡,又瞧见孙仲坚率领禁军包围而来,这才心中一狠独自掠空离去。 至此长安城内的大劫方才尘埃落定...... 第七十章谁言老矣 “传天师口谕,号令三军即刻追击万妖谷残党!” 面对着化作废墟的长安城,武媚由身侧李淳风搀扶着靠在了一处石阶旁,再听着耳旁不住传来的百姓悲鸣声,这一刻心头的魔障终于渐渐的熄灭。 “算了,将三军唤回先救了城中的百姓再说吧。” “可...天后,刘仁轨的战船正拦在路上,而猎妖一脉的人也正在攻打万妖谷,若是我们不在后面加紧追赶合成包围之势,怕是早前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啊!” “那也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来得好。” “更何况方才那孙悟空和不知名的高手,一身能耐你又不是没看见,即便是刘仁轨有心怕也是不能已神威炮伤到他们分毫。” “至于猎妖一脉...说到底不过也是相互利用罢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观望着周围窃窃私语的江湖各路高手,武媚心中清楚怕是眼下朝廷颜面尽失,待由一侧李淳风拾来传国玉玺在掌心,这才稍稍有了说话的底气。 “劳烦各位高手相助,虽然事情超出了本宫的预料,不过造成的损失本宫会命李天师给各大门派一个说法,如此......” “如此...江湖便是江湖,朝廷便是朝廷,直到元阙天宫现世...到那时我等再来寻天后商讨存活吧!” 显然武媚发疯的那一段被众人看在眼中,哪里还有她盛名贤德的模样,单是此事入了江湖,怕不长时间天后这个位子便真的难以坐稳。 而街头巷尾的说书先生口中,从此还会有她武媚丢人现眼的这一篇章。 更何况扭过头去,便是连大明宫都化成了一座废墟...... “千秋基业百年立,摧尽不过一朝间。” “李淳风啊,怕是本宫这些年的心血都因为一场嫉妒毁了。” 有些人,有些事情做过了便会后悔,更何况武媚一开始也没想到会将这座百年城池化作废墟,真要说起来她怕是也不清楚一开始便树敌万妖谷,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而此刻她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作为女子那种无力回天的悲凉。 “天后无需自责,至于对错您的心里也有评论,李淳风在此不好多做言语。不过,如能在此次战败中汲取教训重新振作,将来仍会是大唐百姓之福。” “你怎么对本宫有如此信心,只怕借由此事便又会多出几处揭竿而起,转而句句在锥本宫的心吧。” “人一生忠于信,臣一生忠于君,天后本就是千古贤君命,多一些坎坷未必不是好事......” 总算武媚心中舒了口气,再死死盯着大明宫的遗址,似是要将这幅画面深深的刻在心底。 “天后,方才争斗捉住了几个内应和万妖谷的小妖,不知您可要查看一下?” 禁军中的头领在查点了现场状况之后凑到武媚的身旁,待瞧着李淳风私下朝自己摆了摆手,刚想离开却又听见武媚这边轻咳一声。 “把人和精怪一同带上来!” 话落不过十余息,灰烬中被人推搡着行来一堆被锁住的人,而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李元芳的身影。 “此人...” “启禀天后,此人乃是大理寺的神捕李元芳,早先李将军府被灭门一案所牵连的人便是他,而今他又是厉云庭的弟子,故而在大明宫的后殿中怕是您见过他。” “那应该是相助本宫才对......” “启禀天后,不久前有人亲眼看到是他借由路上探望墨无双的时机吸人眼球,偷偷引领着那个假冒禁军的女子混入了法场之内,故而才由几位高手将他扣在此地,交给了禁军捆来。” 听闻此言武媚终于从失落中醒过神来,待仔细瞧着李元芳满面冷静的模样,却又是蹙了蹙眉四下寻找着什么人。 “狄仁...怀英呢?” “启禀天后,自打方才争斗时七星退散,便一直都没有见到狄大人的身影,想必应该是帮助其余大人寻废墟中落难的百姓吧!” 不对! 直觉告诉武媚这一切看似合理却都不寻常! 例如那女子携带墨无双逃走之际,为何狄怀英恰巧便摔倒放掉二人离去? 其次,方才各路高手取不出收妖符印又是作何原因? 再者,武媚又忽然想起来婉儿的线报中曾经有人私下中见了狄怀英一面,而后便有了一个突兀的老人住在大理寺内。 恐怕那人便是方才出手的老者,而万妖谷的精怪从一开始便一直待在他的龟壳内休养生息! 这种被人处处克制的感受令武媚头皮一炸,忽然间她终于明白了幕后的主谋究竟何人,转身再领着禁军一同前往大理寺方向,待踹开书房的大门却只见了一只判官笔和官印摆在桌上...... 好一个狄怀英,没想到他真的有胆量放下身上所背负的一切,与武媚暗中抗衡到了最后一刻...... “天后,方才问过守门的捕快,这狄怀英怕是走了不过半个时辰!” “叫上所有人随本宫一同捉拿这个万妖谷的细作!” 武媚怒不可遏,甚至将长安城化作废墟的责任全都倾倒在了狄怀英那纤细的肩头,这边领着众多高手浩浩荡荡的沿着城门方向追去,可谁知随着两扇巨大的门板倒下,竟是有一批形色各异的老者手执十八般兵器堵在了前进的路上! “俺老程早便说少睡一觉赶在无双姑娘临行之前凑个热闹,你看看到底还是来得晚了!” “呸!年纪大了说话怎的如此不嫌害臊,若不是你老眼昏花认错了路,我等至于兜一圈才来到这城内吗!” 隐约打量这些人足有三十余位,其中有那熟知的程老爷子和另一个老乞丐带队,待众人仔细瞧见却都是倒吸了一口寒气,因为此人竟是当年那威风八面“三箭定天山”的大将军薛仁贵! “你们不在野外躲着却在此刻前来堵住了本宫的路,难不成...都是活的不耐烦前来找死吗?” “嘿嘿,都到了卷末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枯瘦乞丐单腿踢起一根银剪戟,而后翻出花来遥遥指着武媚发黑的面色又再次扬声喝道。 “神勇无敌大将军薛仁贵不才,还请在场诸位高手...赐教!” “请问您是上官婉儿姑娘吗?” 半座废墟半座楼,待一位老者推开破碎的房门,正见到早已布置好的婚堂内独坐着一位容貌清丽的女子,待回头看见便认出了这位老者的身份,正是那原先城内禁军石牢的牢头。 “受人所托,给婉儿姑娘送来一张拜帖,还请姑娘收下。” 说罢递在怀中,不等她扬声喝住却是转眼不见了身影,而再低头仔细看来,上面的署名分明便是已经逃离了长安城的无双姑娘。 同时在她另一只手上,却是也有这狄怀英临行前的一纸赔罪书...... “唉!冤家啊,怕是日后这两位小祖宗还要受些波折了......” 开课啦!(本章免费) (大家好!我是墨无双!) (大家好!我是正在逃命的狄怀英!) (大家好!我是集帅气与智慧于一身的作者大叔墨归尘!) 大叔:转眼距离上一章开课足有...半年时间了吧...... 墨无双:是啊,谁让你懒得要命,接连几卷全都不做任何注释,现在这九龙阁什么的,云阙天宫什么的冒出一堆好吗! 狄怀英:(我在逃命......) 大叔:所以说在这一卷引爆了前面大部分伏笔之后,咱才来做些介绍啊! 墨无双:那就是可以随便提问题了? 墨无双:那第一个问题,九龙阁的阁主究竟是谁! 大叔:嗯...不能说...... 墨无双:那就换个话题吧,那个高宗(天皇)究竟怎么回事,从本文开篇就一直没有展露过身影,从头到尾都是武媚一个人忙活,难道...... 大叔:不能说!不能说! 墨无双(无奈):好吧,那我再问一下,万妖谷一下子两个这么牛逼的高手,是不是要咸鱼翻身啦? 大叔:不...冷静一下,其实...这个在并蒂妖蛊篇的时候就已经有伏笔了,同时那个也是今后故事的一个冲突点。 墨无双:哦...话说,你那个传国玉玺太bug了吧,要不是孙大圣出来,恐怕你便要崩了! (狄怀英:其实这都在我的计划当中......) 大叔:别听他扯淡,他连齐天大圣是谁都不清楚! (狄怀英:那好歹我算出来袁天罡肯定会对墨无双起了觊觎之心,所以才安排了九千岁在茶楼内提前候着,这一点你没办法否认吧!) 墨无双:可是眼看我们要被武媚砸死也没见他出来啊。 (狄怀英:你要知道,你们万妖谷的九千岁可是个老年痴呆......) 但见云顶坠下山峰一般的宝印,所有人都在战粟的时候,此刻九千岁正趴在茶楼桌旁饮着一壶铁观音美得闭上了双目。 “小二续茶!帐都算在大理寺狄大人身上!” 回头时却发现茶楼内已经冒起了浓烟,眼下四处哪里还有人理睬他,无奈只得站起身来又取了些别人没喝光,品时还不忘了在远处看看热闹。 “哟...这又是迎来什么节日了,怎么满城都是篝火,话说这天上的东西怎么有点眼熟...诶?刚才老朽在想什么来着?” 大叔:你们就知足吧,好歹最后人家想起来了,要不然万妖谷的精怪可就麻烦了! (狄怀英:嗯嗯!知足常乐,话说下一卷能不能让我和无双姑娘在一起啊,毕竟我可是抛弃了另外一个钦定的未婚妻呢!) 墨无双(脸红):活拧了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知晓能和上官婉儿成亲,心里有多美滋滋呢! (狄怀英:冤枉啊!她可是个比你还要可怕的女人啊!) 墨无双(冷目):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 (狄怀英:你说什么?我这里信号不好!...不...好!) 大叔:女侠息怒,想想他的好处,冲动是魔鬼啊! 墨无双:呼...好吧,对于以上的问题其实我都不怎么在意啦,只是...大叔你有没有感觉到,这段时间...我除了像个单纯的女孩虐心之外,存在感有些略低啊......(我是主角吧!对吧对吧!) 大叔:额,相信我,从下一卷开始你就要开始崛起了! 墨无双:真的假的,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大叔(QAQ):看我真挚的小眼神! 墨无双:额...姑且信了你邪,不过可以透露一下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写吗? 墨无双:毕竟看到李元芳被捉,有一点不太好的感觉。 大叔:这...这里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了,首先你会变得很牛逼,然后李元芳也会变得很牛逼,而且狄怀英还会是那么菜,您尽管放心...... 墨无双:可是神唐萌捕...我现在不萌也不是捕快了啊! 大叔:谁说的,你还可以代表万妖谷各地搞事啊!(额...似乎剧透了。) 墨无双:哦...话说看到个读者评论说武媚那么坏,希望你快点把她写死......(墨无双斜眼,表示这些不是自己的心里话) 大叔:你傻啊,她死了大唐体系整个就崩了,不过是因为嫉妒就不能让她有个改邪归正的机会吗? 墨无双:可以有啊,不过我希望到那个时候让她跪在我的脚旁唱征服,没有一百遍我还真不一定原谅她。 大叔:额...您是主角您随意,不过最好别太浪,现如今看到的也并非是她所有的底牌...... 墨无双:哦?说来看看。 大叔:你没发现,从开书到现在,有一个按理早就该出现的人,却从来没出场过吗? 墨无双: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大叔:憋住!(我存稿...还没有攒出来呢!) 最后感谢看到此处的读者朋友们,是你们的支持让大叔写到了这里,当然不要误会,这不是完本感言...... 同样根据所计划的故事线路,本书也一共只有九卷,下一卷便是“第八卷夜尽天明”,让我们共同期待吧! PS:打赏加更宣言,其实我觉得没有必要亮出来,动不动什么万赏一更两更的对我没有意义,因为我做不到一个小时一章,正如大家所看到的每一章我都用了不下三个小时去写。 并不是说写的有多么细腻,多么超凡脱俗,准确来说我写的连普通网文水准的一般都不到,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每一章都是充分考虑过后倾注了感情的,再者我码字的手速的确很慢,所以提到加更总会有些避讳。 但不是说大叔收到打赏之后耍赖皮感觉好爽,便不顾及了打赏人的感受,所以我会在VIP群里面尝试用一些番外去弥补,这样既不会影响了原文的质量,也不会出现更新应接不暇的状况。 至于VIP群大家可以在点娘书评置顶区看见,验证是书名然后发一下订阅的截图,不因为别的...主要是以前遇到过变百激进党,所以有些怕了...... 在此同样祝各位读者学业高升,工作顺利,家庭和睦,身体健康...谢谢 第一章前路迷茫 偏远小城的秋日又冷了几分,虽然四处可见如火般的枫叶摇摆,但那终究尽是遥不可及,暖得了心里却暖不了躯壳。 此刻一道落魄的身影蹒跚在稍有生气的碎石街头,孑然一身麻布袍子更似遥远来的旅客,不过形单影只走在来往庆祝丰收的居民身旁,不禁又是裹紧了怀中的衣襟。 当然在周围人的眼中,他不似行商更不似赶考,相反遮蔽着面庞有些神秘,不自觉离着稍远了一点,直至经由街头马厩外方才停住了脚下急匆匆的步伐。 “这位...公子,不知道您有什么需求吗?” 虽然眼前人混身行头不怎么样,但是瞧着隐约中白净的模样,让阅人无数的马贩双目一亮,又是将这年轻人归为仇家追杀的可怜人。 而正是这种人,才最容易因为惊惶不定被当做肥羊来宰...... “一匹马,还有敢问一下万...永福镇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看得出来这人心里有些戒备,故意选了个相同方向且接近的地方问了自己,老板闻言双目转了转,又左右打量了周围方才压低嗓音笑道。 “这位不相识的公子怕不是想要询问临仙宗的所在吧......” “当然公子莫要惊讶,那古老宗门前两日招徒已是传得江湖沸沸扬扬,若是真的寻到仙师有幸做了门中子弟,只怕不日羽化登仙也不无可能啊!“ “临仙宗?我不去那里,阁下只需告诉永福镇怎么走便好。” “哦!放心,这里面的规矩在下懂得!” “而这边尽快便给您备马,不知...您要什么档次的?” “随便一匹有耐力的便好,另备些草料,稍后去那客栈准备些干粮便归来再提。” 说罢扭头暂且离开此处,那马贩见状撇了撇嘴,心里暗想着他身上定是藏了什么宝贝才去了那地界投奔临仙宗的高手,与自己说话也是害怕暴露了踪迹罢。 不过这些又与自己有何关系,说到底在此经商本就是与那传说中的仙道相距甚远,更何况单是自己的几匹劣马,怕是也入不了那些仙师的法眼。 想到此处摇了摇头正准备去提马,却又见城内两位衙役小哥张贴着告示徘徊在街头,赶紧招了招手才终于引来二人临近。 “最近听说周围哪里的大户人家被人抄了吗?” “呵呵,你这老板好有意思,不好好卖你的马却整日打听着江湖事。” “啧,您看我这一天天的只能蹲在这里,要是没点有意思的事情,怕是会憋死在这又骚又臭的马厩里了!” “呵呵,那你可不该问我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知道得多,而我二人不过是张贴通缉告示的。” “咋的?最近闹江洋大盗了?” “你感觉江洋大盗能来到咱们这里?无非便是前两日镇长收到长安城来的八百里加急布告,说是有个叫狄怀英的人私通诡物导致一场惨剧,所以正各地悬赏黄金百两捉拿他呢!” “吓!这人挺有能耐啊,竟然能和那些吃人的东西勾结在一起!” “呵呵,那是!他要没能耐恐怕会和你一般寻了处偏远地方卖马呢!” 说着两个衙役相视一笑,根本不去理会这马贩纠结的面色,只待过了十余息的时间,便又瞧见那买马的人从客栈提了干粮归来,一路遮遮掩掩的模样令这老板心中鄙夷之余,又赶紧回过头牵来一匹老马。 行至身前要了往日五倍的价钱...... “这可是一匹老马,看模样也达不到我说那有耐久的本事。” “正因为老马所以才识途,更何况偏远老镇也只有我这一家马厩还有的卖,价钱方面自然是要比寻常的贵些,毕竟您要给我足够的草料钱才行。” “呵呵,无商不奸...一直待在城府内,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无奈从衣襟中取出一袋铜板,待点算好了数目才递在那人掌心,如此总算是将缰绳套在手中,只待一腿踢在马腹这才悠悠的上了路。 “哼!说得正气凛然,不过还是掏了钱逃命去!” 马贩掂量着掌心的铜板冷声笑了笑,再回头去那客栈准备点上二两花雕,却莫名被一侧的告示吸引了视线,待仔细瞧上半晌怎么看怎么熟悉,而一指遮住了半张面庞却忽然回忆起来,方才那人的模样与画中简直一模一样。 “黄金百两啊...不要白不要......” “驾驾驾!” 红林傍晚,不见边际的路途上追着六七匹疾驰的骏马,遥遥看去竟是当地县衙的衙役手执利刃寻来,沿途惊得红叶纷飞,当真好一股煞气十足! 而前方在逃的神秘人正驾着一匹老马奔在坑洼的泥沼中,不住回头被风掀掉了头罩,至此才发现正是自从长安城大劫过后消失了五六日的狄怀英狄大人! 这奸商好没道义,买了他的马讹诈不说还有胆量报官,若是苍天有眼定叫他还了这个报应! 怒归怒,不久前好不容易让程老爷子等人拖慢了武媚追上来的脚步,而今还未寻到传闻中万妖谷的确切位置,他又怎能甘心被捉回去受罚。 但是眼下双方马匹上便有了不小的差距,再加上初来乍到不明白此处的地形,只怕半柱香的时间便能被捉住,无奈再左右打量了备好的干粮和粮草,一咬牙便取下麻衣捆扎好,待一个缓坡再现于眼前便借着老马的驱壳纵身一跃跳进了泥水潭中躲藏起来。 而傍晚因为视线昏暗,再加上马背上确实还有着一个身着麻衣的影子,众捕快不疑有他便继续纵马追上,直至夜晚的树林终于黑得完全,狄怀英这才敢满身泥泞的站起身来,看着前路便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江湖中的尔虞我诈岂是书本中便能了解,眼下狄怀英感叹自己仍旧资历尚浅而前途堪忧时,却在林中又瞧见一束火把亮光靠近,待看得清了却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背着药筐打量自己。 “这位...公子?大半夜的你在这林中做什么呢,难道不怕野兽将您吃了吗?“ “呼...难道你不怕吗?” “呵呵,我可是临仙宗的外门弟子,若是说起能耐怕是寻常武者都难以是我的对手,你说本姑娘会怕吗?” 第二章公孙幽 “爹娘!女儿上山采药回来啦!” 月起星河长路漫漫,狄怀英好一副狼狈的模样跟在这山野姑娘身旁找寻安全感,待行至一个村落的门户外,这才听见那姑娘隔着院门便扬声喊道。 而此内传来一声跌撞的声响,待一个年仅八九岁的女童拉开了房门,这才仰起头盯了狄怀英半晌惊得扭头撞在门框上。 “爹娘!那俺姐这次又抓回了只油鬼子!” 估计是已经习惯了,难得这孩子瞧见了狄怀英的模样竟然没有嚎啕大哭,待一对夫妇从后院中寻来,这才看到了狄怀英的模样,同时也忍不住对这个满身污泥和沾满落叶的东西生了恐慌。 “别听这熊娃娃瞎说,这位公子是迷路闯入密林才成了这副模样,断不是你们所想那种离奇的怪物!” 说着那姑娘放下了肩上的背篓,而后转身再朝着有些尴尬的父母招了招手,这才说明了前因后果,当然其中将被官府追拿的片段改成了强盗,这才引得二人同情,并引入了后院为其准备些衣裳和热水招待。 “姐...刚才你说谎了吧......” 小女孩待锁好了院门,余光瞥着这位姑奶奶便又凑过脑袋低声问道。 “你从小撒谎就会忍不住绕手指,然后耳朵根好似被红辣椒涂过一般,要想看不出来都难啊!” “有这么明显吗?” “这习惯全村人都知道,你以为咱爹娘看不出来吗?” “只不过您现在可是村里有了名的临仙宗外门弟子,所以爹娘才斗胆将他引入内院打理下模样,毕竟若是赶出门外肯定又少不了闲言碎语说您欺负人呢!” “额,我还真没想那么多,单是看他傻傻的便领回家相助,毕竟感觉他文绉绉的也不像是个坏人啊!” “切!咱爹说过人心隔肚皮,一个人的好坏若是被你这傻姑娘看出来了,那临镇的衙门可真能扒掉种菜了!” “行!小小年纪就你懂得多!” 这姑娘见到亲妹妹这副模样,伸手敲了脑袋后引来一阵白眼,不长时间便又听见后院传来父母说笑声,而这刚回头却见一位清秀的公子哥如清月扶柳般映入眼帘,那俏生生的模样竟是连自己都自愧不如! “这位公子好生俊秀的模样,言谈举止中颇有书门风气,想必家室定然不凡吧!” “二位长辈严重了,在下...不过是早些年随着先生伴读学习,而眼下却是因为家道中落去永福镇投靠亲戚的。” 狄怀英在此当然不敢说真实的消息,待扭过头见到那姑娘红到耳朵根的模样,这便又走来朝着她抱拳。 “方才多谢姑娘相救之恩,不然狄...光远怕是要夜里被那林中的野狼叼去窝内了。” “哦?姓狄...名光远......” 深深记住这个名字,见着眼前大地方来的公子哥恭敬模样,心里自然好奇异常,待安置了房间暂住后,这便又忍不住秉烛前来向那狄怀英打听起了外面的世界。 当然这一切也躲不过父母的双眼,只是早先与那狄怀英交谈中感觉的确才学渊博,若是能有段善缘让这傻丫头走出村子,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天啊!你一个男人的皮肤比我都好,难道添喜郎电子书的公子哥都是这副模样吗?” “额...因为常年待在书阁看经卷,所以不长活动筋骨,这身体的硬朗程度姑娘想必也是看见了。” “别老叫姑娘姑娘的,我家爹爹复姓公孙,而我单名一个幽字!“ “那好,敢问公孙姑娘可知晓永福镇的方向吗?若是周围再有卖马的地方那便更好了。” “这么着急走?难道不想着再多逗留一段时间吗?” 而后又是眼泪汪汪的盯着狄怀英,后者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将目光瞥在一旁勉强回答了问题。 “公孙姑娘不清楚也很正常,有一个人...是狄某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赶去永福镇的缘由,若是耽搁的时间长了...怕是便离不开此地了。” “一个人...怕不是心上人吧。” 狄怀英没有回答,但是目光中透露着哀思却是让公孙幽看得分明,无奈又是凑过脑袋打听起来,而这一讲便是日出东方鸡鸣遍野的时候了。 “姐!你可真大胆,今早爹娘去你房间没见影子,便知晓你昨晚在那狄公子房间中过夜,怕是稍后要在饭桌上教训你呢!” 一大清早小丫头锤开了客房的木门,待公孙幽拉开了门板正瞧见小妹妹一副严肃的模样,无奈吐了吐舌头便辞去狄怀英打理厨房,而另一边却又是院门传来声响,待小丫头跑过去却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寻入门内。 “姐!你师父来啦!” 此刻狄怀英才刚洗过面庞,扭过头来正见到公孙幽勤快的请了她师傅进入院内,而后饭桌摆好自己也被邀请着坐上了桌前,瞧着那对夫妇的模样有些歉意,可刚拿起筷子却又见到那位老者死死盯着自己。 “这位小兄弟天灵有祥瑞笼罩,血脉内有龙威流淌,怕...不是凡人吧!” “前辈哪里的话,晚辈不过是一个家道中落的书生罢了。” 说有龙威自是让狄怀英的心底一惊,毕竟早先判官笔便是以泾河龙王的灵窍所铸,若说沾染龙威自然正常不过,可是这老者竟然一眼便瞧出自己的根基,想必也不是寻常可见的凡人。 “你这等绝佳的根基实在太谦虚了,若是能够加入临仙宗,怕是宗主都要抢着收你当亲传弟子呢!” 这一言当然引得身侧农户夫妇心里美上了天,再瞧着一侧亲姑娘的模样,更是恨不得赶紧把她和这位狄公子的关系拉近些,日后想必沾光扬名立万也不无可能呢! 当然,狄怀英听出了老者话中的意思,再瞧着欲擒故纵的老者饮下半碗粥,却稳稳的放下筷子抱拳道。 “抱歉前辈,在下对修炼一道实在没什么兴趣。” “哦?老夫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凡人不想修仙的......” “全因晚辈有要事在身,另外读书十余载又放不下心头的夙愿。” “哦...原来是俗世未了,那日后若是有意...便不如到那临仙宗的总址再寻老夫吧,届时定会为你引荐给宗主。” 强扭的瓜不甜,这点老者心中清楚,所以好不容易放下了狄怀英之后,便又听得身侧宝贝徒弟说了这位狄公子的情况,无奈只得借了他一匹黑鬃宝马,待过饭后才见公孙幽依依不舍的告别了离去的背影。 而这一边狄怀英跨上宝马心中一片明朗,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日后这临仙宗与自己有了多大的牵连...... 第三章万妖谷 清新的风吹在面庞,隐约中沉睡的人儿抖了抖秀丽的睫毛,待睁开双目终于瞧见了与往常不一样的天花,特别是浓郁的清香缭绕让她的眼角忍不住沁出了泪光。 没想到有朝一日真的能逃出那长安城外...... 怕是足有半年时间了,每当墨无双从睡梦中醒来看见的都是昏暗的牢房或是永不见天日的舍利塔,而今这番景象提示着自己逃脱了那武媚的掌心,又岂能让她心里不激动。 想着挥舞下没了约束的手臂,且听耳旁传来微风的轻吟,心情大好同时坐起了身子,却不料又是一阵眩晕袭来险些跌下了床榻。 “快去通报圣女大人,便说小姐终于醒来了!” 窗外枝头三只翠色雀鸟见到墨无双扶额坐起身来,扯着脑袋抖一抖便与其他经过的精怪喊道,不一会随着窗口处浮现出云彩,这才迎到疾驰来的武蝶衣用力搂在怀中。 “我可怜的女儿,你终于醒了过来,母亲真的是想你想的好苦啊!” “我终于...醒过来?难不成这一次昏迷了很长时间?” 墨无双心底一惊,待瞧着终于松开自己的武蝶衣,后者叹息着点了点头。 “唉...说到底当时万妖谷无暇多给你保护,再加上你被封了内力,所以在长安城的那场战斗中收到震荡使得经脉受损而昏厥过去。” “这段时间我和你父亲一直在尝试修补你的经脉,直至今日才终于得见你能够再次醒来啊!” 经脉受损?昏迷这么长时间怕不止这么简单吧! 墨无双本就是个练家子,自然也清楚这代表着什么意义,当即猛地站起身来却不料又是难免倾斜倒在了武蝶衣的怀中,而此时双目更透着一丝惊骇。 “别怕,九千岁说了只要你醒来他便有办法恢复你的实力,而此刻...你还需养精蓄锐一段时间,这样才能够有力气迎接修炼。” 说起修炼墨无双又莫名的抖了抖身子,忽的想起早先那孙大圣的教导,却感到其中有着什么引导一般,兴许也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不过眼下可以当万妖谷的大小姐,似乎...功力如何也不重要了...... 反正有九千岁和孙大圣镇守万妖谷...混吃等死不是更好吗? “当然不好,身为万妖谷的圣女居然想着混吃等死,若是日后云阙天宫下凡怕是谷内众妖光是维护你都要费劲了心思,哪里还顾得上武媚那里的情况!” “别用意外的眼睛看我,你心里琢磨的什么好像都写在了脸上,而这张脸我怕是已经看了足有近百年。” “震惊?为什么会震惊?额...你居然敢在心里说我是老太婆!” 墨无双终于发现了命中的克星,还不等武蝶衣抬手要教训自己,刚一扭头便扑在床上动弹不得,无奈武蝶衣心痛了闺女这才搀扶着她靠在窗边。 而外面却早已布满了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 “看吧...眨眼间已是飞雪替红叶,而今外界焦点也早已不是你墨无双了。” 莫名听着武蝶衣的感叹似是比自己更加惆怅,墨无双眨了眨双目却是更加思念长安城内那些熟悉的人,而今此地再难有悠闲的日子,生怕一辈子都踏不出这万妖谷外了。 “披好衣裳免得着凉,稍后先随我去见了九千岁,再说你恢复功力外的其他事情吧。” 说罢感觉肩头披上一件暖袍,刚想走出窗口却见武蝶衣猛地拉住自己,再指了指脚下却发现正身处一栋树屋内,而后眨眼间云雾凝聚化作台阶引得墨无双好奇同时被亲娘拖出了屋外。 冷!说不上是万妖谷所处的地方冷,还是因为自己没有了内力而身体发虚,墨无双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暖袍,余光中尽是来往的各路精怪朝自己二人点头打礼,而雪地中翻滚的小妖玩耍更是透着一股纯真,甚至撞在小腿上也会抖抖脑袋上的雪朝自己拜下身来喊着大小姐。 此刻,墨无双又不自禁想起了好久不见的罗小九...... “她早在长安城一战中便随着我们同回来了,眼下正是狼谷妖花绽放的时候,她必须过去借由妖花的灵气修炼才能在妖力上有所长进。” “这是她早在离开万妖谷之前便一直遵守的课程,可随了你之后硬是耽误了两年......” 听着好似要训斥,墨无双赶紧缩了缩脖子不敢应承,待又看见往来各种奇异的景色后,不知道为何这万妖谷反倒让墨无双心里喜欢上了。 不似长安城内秋冬的热闹繁华,更没有眼花缭乱的坊市吆喝,单是这种融洽的氛围和景色,却更加赋予了传闻万妖谷一种特别的神秘感。 说来你可能不信,这里有冬日还绿意十足的不凋古树,寒冷天气中仍旧冒着热气的蜿蜒河流,随风一摆抖落的雪花中闪着七色碎光,随脚一踏碾融的印记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绿草摆弄着枝叶。 仿佛自然被赋予了魔法,亦或者是万妖谷的特殊地理赋予了这里神迹。 总之像墨无双这般初次见到,久久平静不下四处探索的心。 “放心,迟早有一天你会将这千万里连绵的万妖谷走遍,而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之后,谷内最中心的宝座便是你的了。” 说罢遥遥见到一个茅草屋,墨无双不等回问武蝶衣方才那句话的含义,却又见身旁人松开了自己的素手,转而拍了三声手掌方才喊道。 “九千岁,武蝶衣这便带着无双来了。” 话音刚落,空无一人的场地内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长叹,待墨无双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处棋盘前的石头竟是抖动了一下,随即伸展了四肢滚落了积雪,方才看出这是只才刚睡醒的老龟! 我的老天啊,这就是把袁天罡胖揍了的九千岁? 出于对强者的尊敬,墨无双此刻虽然站不稳身子但仍旧抱以江湖礼节,待那老龟抖了抖发白的长眉却见后者呵呵的笑出声来。 “蝶衣呀...你变年轻了......” 第四章神草 “嗯...九千岁,妾身才是武蝶衣......” “而您所指的那个是小女墨无双。” 这一见面墨无双瞬间发现气氛尴尬了,由此看着仍旧迷糊的老龟,才发现许是年纪大了,他的精神状态与正常人并不太一样。 “墨...无双,那是谁来着?” “便是前一段时间您从长安城救出来的下一任圣女啊,也是妾身与那墨霖山的亲生女儿!” “额...有事情吗?” “前一段时间不是您说待她醒来后便见您一面,根据情况再助她恢复往日的实力吗?” “额...有这事?罢了,叫她上前让老朽号号脉吧!” 说着又起身接来枯杖寻至石桌旁,待墨无双将信将疑的凑来,这才将手腕递给了对方,而那九千岁却坐在桌前睡着了...... “亲娘,我觉得...要不咱们找个靠谱点的吧。” 见着好像得了老年痴呆的九千岁,墨无双心里一阵发虚,无奈再回头看着武蝶衣却见后者白了自己一眼,这便又来到身旁在老龟耳侧说了些什么,这才使得后者白眉抖了抖,又重新坐起身来。 “额...啊!号脉是吧。” 话落抬起好似枯木般的手臂压在腕间脉门,墨无双这才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似乎沁入了血液内,随着流动在体内绕了三周,而此刻升腾起的热气竟是蒸散了肩头的积雪,不自觉墨无双险些以为自己有了恐怖的力量,可待那指尖撤去迎接她的仍旧是那无情的寒风。 “没救了,埋掉吧......” “诶?” 这一句话说得墨无双和武蝶衣均是楞在当场,待九千岁抬起头来左右扫了眼这才继续道。 “就你们那点本事还想糊弄老朽?” “她体内分明只有一个人的脉搏,哪里有喜脉的丝毫征兆!” 墨无双腾地感觉这万妖谷有这老龟坐镇明显要完,待扭过头再看了眼亲娘却见武蝶衣面色一红竟是拍了拍胸脯舒气。 “还好,看来无双这么欢脱的性子在长安城内还算保守......” 那是!和你们相比,我反倒觉得自己像个正常人了...... 墨无双心里无奈,刚想扭过头去打道回府之际,却不料那老龟在稍作沉思下,却手持枯杖在地上写了一连串的东西。 而此再看武蝶衣的面色,才知晓终于进入了正题。 “女子内力天性属阴,万妖血脉天性极阳。” “不似男子以妖血炼体成极阳之躯,寻到宣泄便可维持功力。” “此二者结合在一具躯壳之内数年不崩本就是天大的造化,若是稍有差错便如逆水行舟,覆之便再难回头。” “而今内力凌乱经脉碎裂,妖血更是以绝强之势侵占身体,待完全浸染之后肉体难以承受压力便会炸裂,你说她想活容易吗?” “额...要不将妖力也宣泄出去怎么样?” “呵呵,妖血重放不重收,一旦有机会宣泄只会更加狂暴,若是那般与找死有何区别。” 看得出来,武蝶衣的心中有些慌了,毕竟好不容易找寻回来的女儿性命堪忧,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不过,若是能以神草修复经脉同时以药力抗衡妖血的侵蚀,也不失为一个临时折中的办法。” 说着地上的字终于写完,待武蝶衣观来暗自记在心底,而这一边墨无双也想瞧却尽是些看不懂的名字。 “大部分的神草还算好说,万妖谷内都有些存货,可是唯独这三样蝶黎草,尹虞花和望南枝,又该去哪里找寻才好?” “这个嘛...便交给你们自己打听去了,总之东西齐了再让她功力恢复,如此才能踏入青丘墓内不是吗?” 想来青丘墓与自己的妖血有着极大的关联,不然也不会优先将自己的内力恢复,待墨无双瞧着亲娘略作思索过后,这才伴着辞去了九千岁,从而千回百转到临近谷外,终于又见到两座茅草屋映于眼前。 而不远处的空地上尽是遍地骸骨...... “早先长安城一战时有猎妖人前来偷袭万妖谷,幸亏得到你朋友所遣来的护墓一脉与早先大秦寺的异士才将他们消灭,而这里怕是还有不少打探消息的人殒命吧。” 说着瞧见谷外茅草屋内忽然走出一个汉子,待瞧见墨无双这一边用力擦了擦眼睛,方才用力摇手喝道。 “丫头!还记得我不!” “蒋大叔!” 墨无双此时也是满心的不可思议,待瞧见这位熟悉的人,自然也忍不住用力招起手来,却哪知他又回头钻入另一间茅屋内拉出了一个更熟悉的人影。 “墨霖山!快点试试,你闺女现在的逆锋刀肯定比你自创的厉害多了!” “亲爹!” 这一次墨霖山没有回去九龙阁更让无双欣喜,待后者张开双臂走来时却不料武蝶衣蹙眉竟是停在了一处枯木旁。 “墨霖山,你该清楚,万妖谷的规矩是凡人不得越界一步......” “嗯...如今你是圣女,谷内众妖也容不得你为了见凡人踏出一步......” “可...无双......” “她是万妖谷下一任圣女,你觉得谷内人会容许她也犯了当年的过错吗?” 显然万妖谷中精怪对于凡人的恨绝不动摇,哪怕之前护墓一脉和异士相助,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凡人的自相残杀罢了。 “唉...好吧,起码这个臭丫头待在万妖谷也能让我放心...咳咳咳!” 没有了早先的强悍气势,此刻的墨霖山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而无双刚想前去查看却被武蝶衣扯住衣袖,叹息着摇了摇头。 “上一次被袁天罡打得伤了气血,如今能留下七成功力存活已经算是幸运了。” 墨无双听得出来,哪怕当时有孙大圣和九千岁相助,在争斗中伤亡仍不可小觑,此时眼底一痛只得紧咬了牙关,如此方才第一次有了想要复仇的念头。 “这张单据给你,无双眼下身体急需要这些草药来维持体内妖血均衡,有你相助想必能够寻得快一些。” 墨霖山心疼女儿是人尽皆知的,听到武蝶衣的话不疑有他直接便拿在掌心,稍作思索便扭头披上了长袍与斗笠,没有任何多言的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父爱便是这样,他不是用言语能形容的沉稳,而是以行动诠释做成墨无双背后坚实的依靠。 而这一次墨无双看着消失的背影却坠下了泪水...... 第五章谷内日常 当你以为这会变成一个励志故事的时候,首先要明白墨无双这个人的本性。 从来对于坑爹这件事情乐此不疲的她,纵然对墨霖山那慷慨赴义感动的无以复加,但终究不过三日便与谷内的其他精怪耍作一团,丝毫没有做下任圣女觉悟的同时,反倒代替了罗小九的地位成为了新一代的破坏之王。 但是当你问她对好久不见的狄怀英与李元芳等人是否还牵挂,往往此时便会收敛不少,虽然口头上对他们已经绝了心思,可谁都看得出来她恨不得即刻飞往长安城去见了他们,当然前提是本领有了质的飞跃才行。 所以,私下里但凡是熟识的妖怪都将墨无双归于迟早跑路的那种人,但碍于武蝶衣的身份,每个妖怪只能见到墨无双赶紧点头叫声大小姐,至于尊敬便是另外一方面事情了。 “圣女大人,无双这个样子怕是谷内的老人们都不会承认......” 这一日雀翎寻到武蝶衣的身旁,顺着目光瞧向墨无双随一群小妖玩耍打闹的模样,忍不住蹙了蹙眉便直言道。 “无妨,时间长了自然会把心思收起来的。” “可是他们都在私底下议论开了,说这万妖谷的下任圣女不思进取......” “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说到底半妖对他们来说还是不好接受。” 武蝶衣此刻再瞧见墨无双身子一晃摔在雪地中,刚想起身却见她又掸了掸肩头的积雪,这才于嘴角再掀起一抹弧度,而后这才坐回了树屋内的藤椅上。 “不觉得这丫头的模样很熟悉吗?” “当年被禁足万妖谷内十年不得再见霖山和无双,期初我也是这副自我作践的模样。” “您的意思是......” “给她点时间,等完全接受了自己肩上的担子,再叫那些老家伙去评论一个人吧。” 墨无双这边自然不清楚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不过眼下可以释放心中的不愉快,她自然也不会怜惜隐藏的痛处,与其它小妖玩闹之时看着他们的模样,也总觉得自己的心理舒服了不少。 当然她也清楚,这种安慰不过是一时的...... “大小姐,大小姐,你口中的长安城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和事情吗?” “当然有了,每到秋叶席卷之际,长安城内便会涌来各处的行商,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不同寻常的宝贝前来贩卖,其中有活灵活现的糖人,含在口中化出来的滋味甜到牙痛;当然还有皮影戏,寻张椅子坐在街头看上一天一夜都不会有任何重复的故事。” “当然他们那里的饭菜更加讲究,分为煎炒烹炸等各种精绝手艺,单单是简单的食材经过处理后便能做出各种沁人心脾的味道来,关于这一点你们有时间可以去问罗小九,她对这一方面怕是感触最深的。” “那...为什么大小姐自打进入万妖谷以来从未亲手做过任何饭菜啊?” “额...我说施展不开你们信吗?” 环顾一周见着周围的小妖满面呆萌的点着脑袋,墨无双只谈心理一阵大爽,不似那长安城街头的孩童一个个鬼得换了副嘴脸,甚至心中只感叹此地果真妖风淳朴。 “可是大小姐...我们的爷爷说了,平日里看您傻傻的,根本不是一块做万妖谷圣女大人的料啊!” “但是他也说过,大小姐在吃上的确是一个好手啊!” “额...我奶奶说大小姐身材好,是个安胎的好模样......“ 听得出来,老一辈的人对于自己均是褒贬不一,特别看过了这个第一印象之后,怕是不少在心里把自己归在了玩世不恭的那一类,而万妖谷当初居然费尽心思捞出了这么个人,想必暗中努力修炼的老妖们也浑身不舒服吧。 当然墨无双没有为自己辩驳的意思,眼下身份变得尊贵了,其他人看自己的目光便好像当时在长安城还任职捕快时看待其他王公贵候般的模样,当然在翠烟阁那一次记得尤为深刻。 “回去告诉你们的长辈,本姑奶奶不过是亲民罢了,若是真的使出了浑身的本事,怕那齐天大圣都要吓得浑身抖三抖!” 说着面前小妖一阵尴尬,随目光朝着墨无双背后观望去,却又暗中提醒着背后有人。 而此刻墨无双心底那里不知,是作者搞事特意叫那孙悟空回来了! “说吧,俺老孙除了归来万妖谷洗澡时才抖了几抖,你这黄毛丫头哪里来的底气在背后说俺的闲话?” “额...孙大圣!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这真的是无双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了!” 心思快得眨眼便回头在眼角抹出了眼泪,可那孙大圣乃火眼金睛的人物,哪里看不出来这墨无双分明便是在做戏。 “是啊...嘿嘿,俺老孙当时怎么就脑袋一抽伸手救下你这丫头呢,现在想想把你脑袋砍下来,那舍利塔中俺老孙好歹还能混个清静,不像现在被人使唤得好长时间,哪里还有当年那美猴王的威势!” “对对对,孙大圣任劳任怨,孙大圣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快看!大圣抖了!大圣抖了!” “去去!一群不让俺老孙省心的混账娃娃,事到如今竟然还陪着这丫头嘲笑按俺!” 摆了摆手以妖力掀得一众小妖滚做一团逃离此地,而后孙大圣又是摆了摆脑袋才盯住了面前恢复模样后欲言又止的墨无双。 “放心吧,该走的都走了,该留下的也一个都没落下!” “若是他日真的有缘,不如趁早恢复了身上的能耐再说!” 孙大圣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待瞧着墨无双面色闪了闪,这便伸手提起腰间的袋子在墨无双的眼前摇了摇。 “都是那老龟吩咐在五湖四海内寻到的上好神药给你炼体,待恢复了功力后记得多努力坐到万妖谷圣女的位置,而后别再麻烦俺老孙出谷办事了知道吗?” “哦......” 答应着,这才见孙大圣冷哼一声扭头叫了自己前往九千岁的草庐方向,可令墨无双没有想到,正是这第一次的炼体险些让她丢去半条性命,可同样的也让她获益匪浅...... 第六章盗宝 悠悠万妖谷深处,随着一声白鹭的鸣叫在云顶飘过,墨无双随着孙大圣的身后终于来到了那间熟悉的茅屋前,左右寻着他的位置,果不其然又是靠在棋盘前睡成了石雕的模样。 墨无双想过,为何这九千岁一直喜欢在这里地方打盹,而那茅草屋听闻不过算个摆设罢了。 没有人能够给她合适的解释,直到如今再瞧见...怕是龟壳太重所以懒得动吧。 “老龟,你要的东西俺老孙给寻来了!” “...老龟,俺老孙叫你一声敢答应吗!” “你要是再不起来,俺老孙可要打碎你的棋盘了!” 孙大圣俨然一副暴脾气出了名,待怒吼携着澎湃的妖力震散了谷内的积雪,随“轰隆隆”的巨响传来方才感觉地面一阵颤抖,而那老龟似乎有所察觉,这才抖了抖长眉后打着哈欠。 “东西给你放在石桌上,需要便自己伸手取!” 话落显然不愿意再搭理老龟这个反应慢得出奇的家伙,可谁知刚背过身去却感觉被人捅了捅,待扭头才见九千岁笑着放下了掌中的枯木杖。 “大圣莫走,老朽为...额,她疗伤还需要你在一旁相助才行。” 显然墨无双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被遗忘,可谁知这炼体竟然还需要孙大圣在一旁! “你这不是用药炼体吗?怎地还需要俺老孙在一旁掠阵?” “额...嘿嘿,这丫头炼体非同寻常,因为体内有妖与人两种力量,所以在炼体激发了人的潜能时,需要内力浑厚的旷世大妖才得镇压,而您怕是如今万妖谷最强的精怪了吧。” 乍一听被九千岁夸,饶是孙大圣也不由得受宠若惊,待一旁瞥了眼墨无双后这才将掌心的金箍棒化成火烬,声调中带着丝趾高气昂的脾性。 “哼!俺老孙念及当年的情分便帮了这丫头,不过要先说好断不能让俺老孙做出格的事情!” “额...放心吧,都是孙大圣力所能及的事。” “那说吧,眼下俺老孙应该帮你些什么?” “额...诶?要不...您先翻个跟斗助助兴如何?” “......” 江湖,这个词乍一听令人感觉极为遥远,却在每晚的刀光剑影中感觉如在耳畔。 江湖中人最重侠义二字,却同时也经常为了某一个利益而争斗的不可开交,如此情与仇常常相伴,做人的道义也与为人的忠心时刻相驳,而江湖中门派众人更是如此。 三教五派八宗七十二门乃是当年江湖的老势力,而今诸多如雨后春笋一般新势力也在暗自凝结,却终究大多被那些老势力借尚未成熟之机剿灭,再将所谓的各种镇门之宝纳入囊中也算稀疏平常,其中哪三家是大头自不必多说。 而此时的故事,正发生于浑天教的后殿中...... “快来人!有人擅闯了浑天教的藏宝阁!” “真是好大的狗胆,若是被教主捉住怕是抽筋剥皮都免不了她心头的怒意啊!” 每一束火光中笼着六七人身影,若是打远望去却能发现浑天教坐落的山峰已经沦于火海,每一片地方哪怕是草叶都被照得透亮,可偏偏寻不到那前来盗宝之人的半丝身影! “此人好生厉害,处处机关皆被识破,盗法神奇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难不成是江湖上的三位神盗出世?” “那也不应该啊,有那能耐何不去长安城内的大明宫盗宝,来我浑天教......” “呸呸呸!我浑天教怎么了,藏宝阁内的东西怕是不比那大明宫中的少,更何况你忘了那神都已经付之一炬了吗!” “那要是这么说,恐怕此人应该是瞄准了我教中一个物件来的!” “唉!不论丢了什么浑天教在江湖上都不好看,眼下赶紧顺着教主的心意快些查找吧!” 两个喽啰在火把下争论着什么,还不等继续打量周围却忽然感觉头顶一阵黑风拂过,刮得火把转眼熄灭,而后又是从大殿中追来三位熟悉的人影! “好家伙,教主领着两位护法亲自追了出来,怕是这窃贼的本领强得夸张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为首那红袍女子怒眉一展将浑身的内力化作血蝠般卷向前方十余丈远的黑衣人,伴着那声凄厉的嘶鸣简直引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可为首那黑衣人却是余光敲了眼便腾地回身轰出一掌化作浪潮般碾过,整整九重内劲震得后方三人勉力抗住,待再抬起脚步的时候方才在心中忍不住惊叹! 这人好强的实力,怕是足有太上长老那般的力量,单是一章便震得教主右掌没了知觉,而要说杀掉自己三人岂不更是轻而易举! 那么这个人从方才又为何一直在逃呢? 另外这个人究竟又是谁,有此实力又岂会落魄为贼! “教主有令,关上山门!” 数声叫喝声自山头至山脚,终究还是比人跑得快些,待黑衣人忽然停下脚步的那一刻起,这才瞧见两扇三丈高的石门竟是拦在自己眼前! “呼!...阁下当真好本领,一路上极速奔来竟是面不红也心不喘,方才那一掌之威更是足有入圣的实力,若是当真缺什么要紧的东西,我浑天教愿帮助朋友解了燃眉之急,便当是江湖漫漫于此处做客如何!” 看得出黑衣人不好惹,但是既然又不是弑杀之辈,作为教主的自然要考虑大局。 “有浑天教主此言甚好,在下家中因有伤者急需要灵药治病,所以寻求数天方才听闻您这里有那东西,情急之下砸了浑天教的招牌还请见谅!” “哦?那不知阁下所需何物?” “望南枝!” 本来想着眼前的黑衣人不过是寻些天山雪莲般的灵药罢了,那些东西去宝阁一捉一把,可谁想他居然想要此物...... “阁下怕不是故意与我浑天教过不去吧!” “此话怎讲?” “望南枝乃是本教开山始祖在游历时所得的神物,并且浑天教能够发展至今也是得益于那件神物的奇特功效,使得此地灵气百年不散,单单是凑到跟前嗅上一嗅,都能借着余香粹出体内杂质。” “你说要它,若不是来找麻烦的,那江湖中听见岂不笑掉大牙!” 黑衣人目光一厉,显然明白了眼前的情况,无奈在低头看着那如碧玉雕刻般的神物,只得运起浑身力道狠狠砸在浑天教的山门上,待一阵碎石崩塌做废墟后便扬长而去,至余下傻眼的观客与双目血红的教主。 “发江湖通缉令,若是有人能将他捉来,不论死活皆打赏黄金万两!” “嘶!教主...属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方才听那说话声与招式...分明是已经消失了十余年不见的天下第一神捕墨霖山,而不久前更是听闻他...也参与了万妖谷的精怪在长安城大战后便消失了。” “您说......” “追!管他墨霖山还是谁,敢夺走浑天教的镇教之宝,我定让他从此以后真正的消失在江湖中!” 第七章炼体 墨无双严重怀疑,眼前两个老家伙有着想要把自己吃掉的嫌疑...... “千岁爷爷,你这...是寻常自己用来炖菜的锅吗?” “不...这是专门给未成熟的小妖所准备的药罐。” “这明显是锅吧!别以为您把汤勺拿到一边去我便能相信你的鬼话啊!” 看着比水缸都大铁锅架在火堆上,随着九千岁将碾碎的药沫与药汁撒入冒着热气的水中,渐渐那透彻的水面变得浑浊,直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却化成好似牛奶一般的颜色,不过相较于水而言却更加粘稠。(墨无双:这场景有点不对劲啊!) “嘿嘿,看来这些草药的确是上品,无双丫头可一定要好好感谢大圣对你的注重才是啊!” 九千岁不看墨无双眼下纠结的模样,待恭维了一侧蛮不情愿的孙大圣之后,这才扭过头又朝着她摆了摆手。 “快!趁热乎跳进去!” “鬼才要跳进去啊!这进去怕是浑身的皮都要烫化,更何况我怎么知道这里面撒的不是汤料!” “更何况把你的汤勺拿远点,我现在根本不敢相信您九千岁说的话啊!” 墨无双看着九千岁又将要变迷糊的神色,打死都不肯跳进锅内,直至又一人自谷外走来,这才蹙眉看向了即将精神崩溃的墨无双。 “怎么回事?方才听过路的小妖说你对九千岁失了恭敬。” “亲娘您来的正好,要是您不来主持公道,怕是无双便要失了命啊!” 墨无双俨然一副见到救星的模样,上前急忙铺在武蝶衣的怀中讨饶,而这边待瞧见那一口大锅,显然已经知晓眼前情况三分上下。 “九千岁怎地今日有兴致在院内架锅宴请小女和大圣二人?” “你看!我就说那肯定是锅吧!” 墨无双有了武蝶衣撑腰顿时感觉说话有了底气,待瞧见九千岁好似有些糊涂的挠了挠头,这才当着眼前三人的面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那药罐被老朽做米缸用了,眼下好不容易凑到的草药在这...药罐中,若是断了火可便浪费了。” 药罐? 武蝶衣忽然想起早先前来九千岁说过要为墨无双炼体压制体内的妖血,只是看着眼前锅内翻滚的白色汤汁,不知为何竟是与墨无双一同露出凝重的神色,恐怕这可不单单是母女连心那么简单。 “您确定...这炼体之法无误?” “问得好,你从出生到现在除了那丫头之外见过活的半妖吗?” “额...无一不是夭折。” “所以老朽也没有实验过,更不存在无误的炼体方法,只不过...尝试着改进罢了。” 谈及草药的配方和医理,九千岁永远能争得武蝶衣说不出话来,待后者将信将疑的凑到锅前将素手伸入翻滚的药汁内,却是诧异的挑了挑眉,这才转身劝导着墨无双赶紧跳下去。 “乖,一点都不热...并且黏黏滑滑的闻起来很香,似乎...还有滋润肌肤的作用呢......” “嘿!我可是你亲闺女,不能这么偏袒别人说的话啊!” 其实自武蝶衣说了没有问题之后,墨无双在心底已经信了三分,直至后者又引着自己来到锅前将手同样伸进去,这才止住了墨无双身子的颤抖,相反这温度却好似寻常所泡的温泉那般,如丝绸般的触感在指尖着实令她心头一荡。 “喂!到底要不要俺老孙帮忙了,若是再这般拖延下去,俺老孙可不伺候了!” 看着眼前这三人之间的闹剧,孙大圣没由来的心头恼火,待吼出声来才武蝶衣待墨无双做了决定,而后正要推进去时却又见到九千岁在一旁摆了摆手掌。 “脱了衣裳才能进去......” “嘶!” 墨无双闻言倒吸了一口寒气,待回头瞧见谷间暗中隐藏的观客小妖后,这便盯着九千岁打哈欠的模样皱了皱眉。 “会不会有点太火爆了......” “此药遇见衣料锦帛便会伸入进去,若是当真穿了...足以浪费半锅的药力。” “嗯...好吧,不过在四周必须给我设好屏风,断不能让外人瞧见我丝毫的模样!” “喂!你们再墨迹,俺老孙......” “大圣闭嘴!让我这么光秃秃的进去在催促,您与嫖客有何区别!” “诶?” 这一句话说得在场其他三人愣住,待武蝶衣回过神来方才赶紧扭头四处准备屏风去了,而墨无双这三人再相见平静,不一会儿却又传来了九千岁的呼噜声...... 八扇翠玉拼成的屏风,借着谷外的阳光投入与其中青烟袅袅更衬了丝禅意,待墨无双仔细检查没有异样,这才闪躲着走入进去,待传来衣衫坠地的声响,隐约中佳人入水更是舒坦的传来声呻吟。 而此时谷内但凡观望的小妖无不咽了咽口水,映衬着其中隐约的倩影便借由了想象的力量,特别是配着乳白色的药汁难免不会多几丝遐想。 这一时间怕是无需再描述每个小妖龌龊的模样,但与此同时伴着九千岁一杆枯杖摇起,接下来的声响却是令所有人的心头凉了半截! “正巧蝶衣在此,你与大圣二人助老夫将妖力透入药内渗透那躯壳啊!” 说着武蝶衣与孙大圣知晓便各自将妖力凝在身旁,只待十余丈的地方撩乱着妖风摇得屏风古荡,这才隔空将力量聚在墨无双所处的药汤内,而原本清闲的屏风内却忽然传出墨无双的惨叫声,仿佛真的被下入了滚烫的锅内一般,而这边武蝶衣惊得双手一颤,刚想撤力缺哪只见九千岁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如此她才清楚九千岁这次怕是真的上心了! “万物定五行,乾坤论八荒。” “九天扶摇落,黄泉粹灵常。” “山河成倒转,七星点玄苍。” “三界演神迹,玄机何须张!” 似是炼药法门,伴着九千岁白须随妖风摇曳,只听屏风内的惨叫声越发无力,而其内又似乎隐藏着龙吟虎啸之音与自己相抗,见那本就不多的药汁掀起化作巨力兽爪扯裂了四周屏风,这才听见九千岁高喝一声收力,而这一边武蝶衣便趁着妖风未定之际以衣衫罩在了墨无双的娇躯上,再见后者昏在怀中更是泪目了几分。 可谁知九千岁凑来瞧见锅内药汁变得血红,这才点了点头与武蝶衣笑道。 “送她回去歇息吧,若是醒来之后成了...她便可以每日以此方法淬炼躯壳,从此也不再需要我们的庇护了......” 第八章不了情 别! 你们这些混蛋想去哪里! 你们不是说过,这一辈子都不会舍弃我吗! 而今天你们又在哪里! 睡梦中墨无双做了一场噩梦,待睁开双目从床头惊坐起时,却发现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沁透,而此刻武蝶衣正在一旁泡着盆清水,显然方才一直为自己擦拭着额头。 “做恶梦了?” 武蝶衣双眉低敛,显然并未在意方才墨无双的梦话,而后者听后身子僵了僵,却转而露出一副傻笑的模样。 “是啊,又梦见早先与罗小九争食的时候了......” “争食吗......” 武蝶衣意味深长的笑着,而后又朝着恍惚中发呆的墨无双招了招手掌。 “起来看看现在身子情况如何,要知道在那里面的惨叫声,可真是让我好生心痛呢。” 说来墨无双才想起自己昏倒前发生的一幕,但好歹这等折磨已经过去,赶紧跳下地面挥舞着双拳感觉力气恢复了不少,更加上运转更加顺畅让这姑娘眉头舒展。 好歹这趟罪没有白受,此时身上的力气怕是恢复到了当年在古桥镇作捕快的时候了吧...... 不过说起古桥镇...算了不想了...... “这药真是神了!原本之前身子动几下都要休息的,而眼下的气力却是恢复到了当年江湖一流的实力了呢!” “嗯...不错,九千岁说了要你接下来每日进行一次炼体,看来要说恢复力气也并不远呢。” 见着墨无双接连转变的面色,武蝶衣忽的遮面笑了笑,而后伸手在墨无双的脸蛋上摸一把,却发现如丝绸般顺滑同时竟然嫩得能掐出水来...... 可恶...没想到真的对肌肤有保养作用呢...... 墨无双哪里知道武蝶衣眼下心中的忧伤,而此刻满脑子还要经历上一次还要被药汤折磨的场景,那仿佛被千万根针刺入骨髓般的痛处让她终生难忘。 “要不就这样算了...自保估计也够了。” 朝武蝶衣试探,墨无双却分明自亲娘的眼中看到丝小嫉妒的模样,还不等再巧言劝之却又感到身子一轻,原来是被武蝶衣单手捉住了衣领越出树屋之外! “要命啊!咱能放下来好好说话吗!” “哼!跟你丫头说话迟早要气死老娘,正好早先九千岁说了待你醒来便提到他处,之后随他修行倒也能让我这清净不少!” “我看怕是你私下里约定过,要把亲闺女拱手让人吧!” 墨无双的话没有再激起武蝶衣分毫的怒意,待脚踏飞雪若白虹略过林间,但凡是瞧见的大妖无不感叹圣女大人轻功卓著,而另一侧的小妖们看不清闪过的人影是谁,却只遗下杀猪般的惨叫声徘徊不散。 “到了到了!亲娘快将我放下来啊!” 随着一声墨无双的尖叫,武蝶衣这才终于如一朵白莲般落在地上,而另一侧的身子瘫倒只觉得仿佛要散了架。 当然,此时墨无双的心底也对武蝶衣有了新的认识,恐怕单以她的轻功水平除早年少卿之外,真无人能够与她相提并论了...... “哟!喊得这么有生气,看来比老朽想的情况要好不少。” 很意外这次九千岁并未如早先一般蹲在棋盘前睡觉,相反却异于平常的化作了老翁的模样朝自己笑来。 “我才刚醒,犯不上再被煮一遍吧......” “煮?上一次给你泡药汤,老朽的锅都漏了,想再泡怕是等订好的药罐送来才行。” “那...现在把我捉过来做什么啊?” 墨无双起身掸去身上的尘土,待余光瞥见武蝶衣丢来一根树枝,却没由来的头皮发紧。 因为这个场景实在太熟悉了...... “来...跟老朽练两手!” 谁知道外面的天已经是几月了,为何才刚过去没多久便瞧见头顶的天空竟然坠落了雪花。 呵呵,对了...自从李淳风和武媚将那九龙阁的阎老八带到自己眼前,撤去了面具竟然是那八荒浮屠之后,自己便被锁在此处了。 在他们压着自己师傅来到此处,当着自己的面前割断了他的气息......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便忘记了所有的日子,一时间...他竟然有种回到当年在牢狱中的绝望感。 还在耳旁徘徊着师傅的话,这让他久久无法忘却。 “洒家不恨,自从那一日加入九龙阁内的时候,便心里清楚迟早有一天会迎来这个恶报,所以死得理所应当......” 什么是理所当然,人若是能够尽忠能叫理所当然,若是能为兄弟情义而死那叫做理所当然,若是为心爱人复仇死去可叫理所当然。 而他八荒浮屠不过是个已经退隐江湖的老头子,一个连落魄寺院都经营不好的酒肉和尚,一个早年令人闻风丧胆的破戒僧,死的如此轻松...他凭什么说自己已经理所当然! 李元芳心里恨,可是他又不清楚究竟应该恨谁。 恨那身在高座的武媚?若是堂堂的八荒浮屠一辈子甘于隐姓埋名,怕是八竿子都碰不到她的刀刃上。 恨那舍弃了同伴的袁天罡?可当时他也有难言之隐,甚至也试图救下过自己的师傅,但终究还是命比情义重要。 恨那忽然冒出来的老龟和孙大圣?因为他们的出手才将师傅留在城内受了重伤,可...他们实则前来的目的却是为了救下自己也想救得人...... 说到底...也许真正应该恨的人是自己吧...... 仰起头来感受着落雪坠在凌乱的发丝间,他的双目却被血色弥漫,嘶吼着想要扯断束缚自己的锁链,犹如一头发狂的野兽发出阵阵哀嚎。 却哪料石洞大门处传来解锁的声响,随一道红衣身影不断拜谢护卫将自己放进来,这才熄了李元芳心头的火焰,而双目的癫狂颜色也渐渐变得清明。 “你...又过来做什么,何不如随那些人拜了新的寺卿去,来此被人得知反倒会受了牵连。” “你李元芳是真傻还是假傻,至于哪里才是我香菱该驻足的地方,又何须你来多言。” 说着打开准备好的餐盒,端出两盘饭菜在一侧的横石上,夹来一筷饭菜便踮着脚尖递在了李元芳的嘴唇边。 “乖...张口,小孩子都比你听话的多。” “你为何要冒着危险来到此处,而原因竟然只是送一盒饭菜!” “唉...想知道答案,那便弄清楚你为何会为了墨无双而放弃了自己的性命吧......” 第九章救星 “呔!老贼吃我一剑!” “轻点!轻点!胳膊要断!” “哈哈,你中计了,且见我风卷残...诶呦!要死要死!九千岁饶命啊!” 白鹭略过隐在皑皑白雪下的万妖谷顶,随着遥遥夕阳逐渐消失,火红色的云彩将夜幕从遥远的山脊线后拉出来,如此林内各处萤火燃起,映出墨无双那一副颓废的模样,半跪在地上看着原地未动的九千岁。 她想不通,自己现在好歹已经恢复了江湖一流高手的实力,为何利用逆锋刀的招式碰不到那老龟半丝衣角,甚至常常被擒在眼前,而他在此期间半丝妖力都未使用...... “你该不会是作弊了吧!” “呵呵,哪里...不过是你的基础实在不稳固而已。” “别瞎说啊!这逆锋刀我好歹练了十余年,你说我对这套刀法的基础不稳固?” “告诉你,想当初我还利用逆锋刀的基础演变出了自己的招式呢!” “哦?那交给老朽看看?” “嘿嘿,睁大眼睛看吧,一瞬间咱便削断你的手杖!” “要死要死!九千岁饶命啊!” 一侧观战的武蝶衣实在看的心痛,再见墨无双被九千岁擒在地上,无奈只得掩住面庞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叹息。 “丫头,你可知晓绝顶之上是什么本领吗?” “超凡入圣,万法归一,还有...还有传说!” “超凡入圣在于练气凝髓,将凡人躯壳重塑以达到更强的韧性与血气,如此才能增强一个武者的内力容纳和精纯。” “而万法归一指的是将基本的招式与运功手段杂糅成真正的本领,绝非见识浅薄者能够达到的境界,而它的重要性甚至远在内力等级与纯度之上,甚至常以境界来形容如此进境。” 九千岁说着可算是松开了墨无双,而此刻余光中再瞧见武蝶衣在一旁认真听着,便回身坐到了石桌旁朝着一侧端茶小妖招了招手。 “你自幼只会这逆锋刀也不怪你,毕竟不到那个瓶颈的时候,一般人也不会考虑到武学的充实程度。” “而如今你丧失了内力而言,相反却是最好重新磨练本领的时候,故而老朽方才与圣女商量了测一测你的深浅,可结果......” “别明说!我懂还不行吗!” 别说墨无双没有眼力,且瞧武蝶衣的面色她哪里又不知晓测试的能耐,可谁知九千岁叹过之后却又朝着后者点了点头:“不过你防守的能耐明显强了不少。” 那是,毕竟早在舍利塔内被大圣虐过...... 不堪回首的历史墨无双自然不愿意说出来,再左右看了九千岁和武蝶衣之后,这才硬着头皮指了指天上的夜色,俨然感觉身上又是多了丝疲惫。 “要不今日便这样吧,等到明日来时再向九千岁讨教如何?” “呵呵,真是好懒的丫头,如此...怎能在功力进境上有所收获!” 武蝶衣显然也是狠下心来挡住了墨无双的去路,而再扭过头看向九千岁的时候,却哪知一个巴掌大的龟壳现于掌心,仅是一转便有化作十余丈大小,而落地时的重量更是惊得墨无双脚下地面猛地一震! 如此谷中鸟兽尽散,而那迎面来的威压更是引得墨无双浑身险些脱力,即便身侧的武蝶衣也不能幸免! “万妖谷不知存在了多少年,老朽也不知自己活了多少年,只是每一个谷中强者现世都会在老朽的龟壳中刻上自己毕生的功法以造福后代,而今许是近万年之久,对你而言更似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另一方面眼前云阙天宫现世怕已经不远,万妖谷极缺人手之际又岂能容你悠哉的回去歇息!” “回头看看你平日一起玩耍的小妖吧,你肩头的担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重。” 说道责任,墨无双的目光终于透出了一丝认真的模样,虽然心底对剥夺了休息时间极为不爽,但曾经失去的痛处令她冷静,而今她必须维护好最后这一片净土了。 当然,代价同样十分明显...... “以后每日清晨来此观摩各路高手的功法,傍晚便开始借助炼体的药术淬炼身体强度,直至有朝一日神药无效招数贯通,老朽方能准许你这丫头进去青丘墓内!” “而今晚...反正之前已经休息过了,倒不如直接进入其中琢磨了自己招式的漏洞再出来吧!” 说罢九千岁双目一狠将墨无双的身子隔空摄入龟壳之内,仅是眨眼便回归了风平浪静,而武蝶衣这边抿了抿唇再瞧九千岁只得叹息道。 “会不会有些难为她了?” “玉不琢不成器,更何况这个丫头的天资不错,若能多在里面呆上半日,在天宫出世时达到万法境的把握也能更高一些,更何况...老朽感觉到仙去之日不远,离开前还是将心结解开更好。” “毕竟万妖谷的未来在她身上...可不仅仅是说说的......” 狄怀英这一边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走了多久...... 伴着衣衫已经破烂,骏马已经疲乏,怀中的钱袋不知道多长时间以前便已经空空荡荡,行走在官道上却始终茫然于万妖谷的方向,时不时的再拿出怀中当年大理寺对方向的简述,希望已然渐渐渺茫。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可能寻找到传闻中神秘的万妖谷,亦或着当时他便应该向黄沙寨打听了准确方向再行动,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疏便说明于此。 “永福镇?那个地界八方开阔,没有这位兄台所说的山谷一类地方啊!” “那周围都是繁华的城镇,根本和人迹罕至说不上半丝关系!” 气愤的扯烂手书,狄怀英驻足于一座陌生的城镇中迷茫,没有了方向只余下想要见到墨无双的欲望促使着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街头,裹紧身上的衣裳明显染了风寒,再随身子摇晃便终于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巷口。 直至双目中恢复清明,这才发现夜色已晚,而身处破庙的另一边却有位神秘的黑衣人点燃了篝火,余光中同样上下打量着自己。 “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混到如今的这幅模样......” “你...你是谁?” “呵呵,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原本看你小子挺顺眼的,等再瞧见我闺女的时候,这笔账可要算上才行。” “不过,眼下还需要你帮个忙,等事情结束你便随我一同回万妖谷吧......” 第十章练招 龟壳内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情景,据说除了每一任青丘后裔没人来过,毕竟那是开创万妖谷的老祖宗,而今墨无双能够待在这里,完全也是借助了血统的便利。 可谁说出身好不是实力的一种呢...... 这是个神奇的地方,自打墨无双在被丢进来的那一刻便想到,特别是爬起身来看着足有两三个足球场方圆的内部空间,更是将小嘴张得险些能塞下一颗鸭蛋那么大。 要不说这九千岁法力无边,而今她墨无双算是真的佩服了,单单是看见周围墙壁上刻满的在各种功法而言,小武痴的心思自然抑制不住兴奋,这才赶紧寻了处最近的地方查看起口诀。 然而令她崩溃的是,根本便看不明白上面刻的是什么...... 不要误会,墨无双不是文盲,更没有文化不通这么一说。 如果要真的解释眼前这招式的阐述,怕是只能算作被人胡乱砍了一通罢,与各种诀窍而言相差甚远...... 而且墨无双在查看了其他的诀窍时,发现的也是一般模样,特别是一块由不知什么石料做的石头上,只刻了一划更是令她云里雾里...... 得!看来这儿还是个讲究悟性的地方...... 想到此处墨无双心里清楚这算是小禁闭,因没有其他可做的事情,便试探着用手指顺那些印记做出招数的动作,虽一时半会得不到要领,但好歹已经步入了正道。 “呵呵,不错啊,看来这个小丫头的天资的确是历代最高的。” 外界的九千岁靠在石桌旁忽的笑了笑,待武蝶衣瞧来才看见老龟又摆了摆手。 “蝶衣...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在进入里面的时候,自己用多少天才琢磨明白要怎样练里面的功法吗?” “额...蝶衣愚钝,足足用了一十二天。” “更何况当时千岁爷爷坏心眼,并未提醒蝶衣怎样修炼......” 说着仍旧能感觉到武蝶衣话语中深深的醋意,却听这一边九千岁竟是仰头笑了笑,随即才张口说了自己的用意。 “并非当年老朽欺负你,只是里面的功夫在于悟,若是直接告诉了你修炼方法,那反倒是害了你去琢磨武学的根基,如此杀鸡取卵之事老朽是断然不敢去做的。” “另外相比较那个丫头来说,你的确算是愚钝了,毕竟她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什么?一炷香!” 武蝶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打量着九千岁的模样才知晓此事为真,当即心底又是升起一股小烦恼,不过更多的却是对墨无双能够有此资质而美滋滋的心思。 “我可没听说哪一届圣子或者圣女有此实力呢。” “呵呵,此言差矣,想当年首届万妖谷主青丘...额,不应该拿他举例,不过他在其中也留下了武学真迹,若是那个丫头有幸...什么!” 九千岁不知为何忽然中断了对话,当即不淡定的坐在石桌前引得武蝶衣吓了一跳,而后这才探过脑袋朝着老龟不住打量。 “好个小丫头,数个功法过去之后,竟然真的停在了青丘谷主留下的石碑前,看来...在她眼里与此碑有缘啊!” 九千岁所说的石碑其实便是墨无双从开始打量的那块仅仅刻了一道痕迹的奇怪石头。 而墨无双挑选它的原因却不是什么起了共鸣,相反...她觉得此处只有这个不乱,所以直觉告诉她这个也许应该是所有里面最简单的...... 当然,最好不要让九千岁知道,不然...怕是他的大限要提前了...... “奇怪了,这刀究竟怎么劈的?刻下石碑的人不感觉别扭吗?” 墨无双比划着,虽然感觉这石碑的出刀有些别扭,不过要是连这块石碑都琢磨不明白,那可真的感觉出去都没脸见人了...... 想着,便是一招又一招的琢磨,直至日月轮转这妮子便坐在了石碑前睡了过去,而后龟壳再打开时,才见到九千岁正扶着内壁朝自己笑道。 “怎么样啊?这一晚可有什么收获?” “嗯...啊?啊!这块石碑...我琢磨明白那高手是怎么出刀的了!” 要说除了这点还能说出什么,墨无双纵然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当然她不敢胡乱欺瞒九千岁,要是再被拉出去试招可免不了暴露。 “呵呵,也算一个收获,毕竟这里每一处都是各位高手毕生的心血,要是简简单单便看了出来,那先人们才叫真的郁闷呢!” “再者,出此招的人所用乃是一根树枝,而那奇石相传与长安武媚所持那块天石是一个材料!” 你特么在逗我! 那块预言的石头墨无双没少听闻,至少听说过它的无坚不摧,而今竟然以木枝砍出痕迹,这特么到底是人...额,这特么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妖! 看到墨无双久久回不过神来的惊讶神色,九千岁看上起非常满意,只待这边又领着她寻了些吃食,再扭头却是那锅炼体的药汤已经备好。 “洗经伐髓免不了受些痛处,不过好在昨日你已经初步接受,今日只管进去泡上两个时辰便好了。” “额...疼吗?” “那要看你说的是哪种痛......” “死去活来的哪一种!” “这倒不至于,最多也便是撕心裂肺的那一种。” 墨无双情愿去那龟壳中蹲禁闭,也不愿意在此被人当做汤圆在锅里煮,刚想逃开却见老龟双目一厉,竟是吓得她双腿软着摔在了地上! “老实点自己下去,莫要惹得老朽亲自把你定主然后扒了衣服丢进去!” 没想到九千岁也有这种淫威,墨无双无奈表示屈服,暗自心底不知道把老龟骂了多少次,这才重新拉起八块新屏风,而后这才咬紧牙关入了汤中。 随一声惨叫传来却是跨过了冬去春来,伴着绿意重新席卷万妖谷之际,雀鸟徘徊引得谷中生机盎然,便如九千岁此处也种下了不少灵草,待老龟浇水时却伴来一阵罡风凌乱,后者笑了笑这才见佳人披着轻纱出锅,玉足踩在了刚显绿意的草地上。 “不错啊,眨眼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从最开始的死缠烂打到今日主动跳进,好歹老龟有一样让你寻到了进展。” 九千岁心中的苦有谁知晓,自打那日墨无双进入龟壳内便一直琢磨着那块石碑,直至今日竟然没有丝毫进展,而他已经泛黄的目光中,显然已经不愿去再关注墨无双修炼的状况了。 “额...好歹内力回到了绝顶巅峰,也不算毫无进展嘛!” 墨无双早已习惯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后赶紧凑到九千岁的身旁为其捏了捏肩头才让这老者松了口气。 “怕是在里面泡的比温泉都舒服了,如此也说明你已经无需再用此药,待至那三味神药来到,你便一直去龟壳中琢磨...要不你还是去谷中看看有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别呀!说不定哪一天我就琢磨明白了!你可千万不要放弃希望啊!” “希望?老朽现在对万妖谷的未来什么都看不见了,就连那神药都半丝不敢奢望了,所以你还是药田帮帮忙吧,就当是为你做圣女时候不会天下大乱而筑的根基!” “别呀!说不定那个什么神药到手了,我便能一飞冲天从此俾倪天下呢!” “要真是那样!老朽宁可背着龟壳在这地上当众转上一百单八圈!” “启禀千岁爷爷,谷外...墨霖山求见......” 第十一章离合 打赌可是一个不好的习惯...... 自从认识墨无双这个丫头之后,九千岁无时不刻都在怀念以前在万妖谷清闲的日子,怀念着那个自己可以慵懒生活的一亩三分地,而非如今强迫着自己去为墨无双考虑全面的处境,这使得他深刻怀疑自己的设定发生了扭曲。 “这应该说是我的到来丰富了您晚年的生活才对!” “您看现在你的健忘设定已经渐渐远去,相反以前坐在棋盘前,您现在还学会了自己种花呢!” 以上是墨无双的免责说辞,不过这一点九千岁自己也认识到,曾经在万妖谷之初与青丘所下的万古棋局与约定,兴许不再是自己生活的大半部分了...... 如此来说,这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头的老龟,兴许也是在认识了这个丫头之后,找到了另一种生活来充实自己。 当然,从所受到的折磨方面来说,早在他之前也曾经有很多人的未来轨迹发生了变化,如果能够想见一面老龟或许心里能够好受些罢。 当然首当其冲,墨霖山在这丫头童年的教育问题,必须有个说法才行...... 九转十八弯,出了万妖谷的深处,随一阵稀疏的小雨模糊了外面稍露尖角的绿意,雾蒙蒙中熟悉的人披着蓑笠驻足于交界处,待瞧见众妖出谷的轮廓与墨无双的身影展露,这才弯下腰来将怀中三个木盒摆在了地上,而后又迎着众妖忌恨的目光后撤了数步。 “这是您托蝶衣寻得三样神药,还请收下后快些让无双的身子趁早恢复。” “当然诸位无需怀疑这神药的真伪,毕竟在她是你们万妖谷下一任圣女之前,一直以来都是我墨霖山的亲生女儿。” 人与妖的芥蒂,足有百年无法化开,他们只会在意族人的安危,有谁会在意墨霖山蓑衣下隐藏的数道狰狞伤口,只有在此时九千岁点了点头之后,他们对于谷外人的警惕方才稍显松懈了一点。 “不错,三样传闻中神药的确不凡,看来老朽日后真的要高看你一眼了。” 老龟单是掀开盒子一角便明白了真伪,再抬起眉毛打量着眼前的墨霖山过后忍不住赞扬道。 “可否让霖山再见一眼亲闺女的模样......” “毕竟...三样神药已经引得江湖众怒,这万妖谷的清净怕是已经容不下我墨霖山了。” 亲爹要走,墨无双这边当然希望能够再与他见上一面,此刻待上前靠近了分界处却哪知引得谷内众妖连连怒吼,而扭头再看着九千岁,后者深深叹了口气只得再扬眉道。 “看一眼可以,但是...此边界不可逾越半步。” “多谢九千岁成全......” 墨霖山抱拳瞧见九千岁扭头回到万妖谷深处方向,众妖瞧见终究没有触碰了底线方才散去,而此刻墨无双与亲爹墨霖山相见却要隔着一条可笑的分界...... “这是规矩,你既然会成为下一任万妖谷的圣女,那便要学你母亲那样,学会捍卫规矩才行。” 墨霖山看见亲闺女哭了,却不能亲手拂去她面庞的泪水,心理的滋味自然可知,可面上却仍旧是一副严肃的神色,最起码他感觉这才是一个父亲应该有的感觉。 “在万妖谷你的地位不低,有些事情千万不要耍以前的小孩子性格,不然万妖谷的人不说什么,但是在心里免不了要责怪你母亲的心思。” “还有在那三味神药塑身之后,九千岁不论安排你什么功法或者修炼一定要努力,毕竟你身上的担子非常重,你在他们的眼中便是整座万妖谷的未来,同样你在你母亲的眼中更是她整个世界。” “以后不要随意哭出来,被其他人看到只会嘲笑万妖谷的圣女是个小女孩的性格,丝毫没有坚韧的品性,被谷内人看到更会缺不少士气。” “以后再作决定不能像早先那么任性,多听取一下周围人的意见,横冲直撞不单单是对你毫无益处,对于万妖谷来说更是危机四伏的境地。” “还有......” 接连说了好多的嘱咐,墨无双第一次感觉自己根本听不够,看着细雨中渐渐模糊的身影,她更希望时间缓慢下来,便好像早些年在古桥镇那个巴掌大的地方练功那般,一丝苦涩的滋味点在舌尖。 而墨霖山这一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只能不断地絮叨着早些连自己都说得烦了的那些话,直至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才忽然停住想不出了任何下文。 兴许再入离别之际,作为父亲的脑中至于下亲闺女所有的好了吧...... “总之...待我照顾好你的母亲......” “同样也照顾好自己......” “嗯...您也是,我还等着一家三口团聚的日子呢。” “呵呵...若是你真的凭借能耐平定了万妖谷所面临的一切危险,相信那一日不远......” “好了...眼下江湖都在寻我墨霖山,所以在此耽搁不得,为父这便去了......” 话落,墨霖山按下斗笠便转身离开,而此时墨无双想追出去,可谁料手腕被人捉住,再回头不知何时武蝶衣已经在旁,而面上的雨水顺着鬓角滴下。 另一侧无人察觉,墨霖山同样有丝湿润流到了嘴角...... “这一走,谁知可否还能见到。” “别小看了你爹的能耐,捉贼的人可远比做贼的人更会藏。” “那亲娘,你可曾试探过走出这个分界去拥抱一个人吗?” “没有,不过便像方才你爹所说的,带你有朝一日真的解决了一切危难,不妨...你可以亲自试一下。” 深深舒了口气,墨无双瞧见武蝶衣的目光忍不住拥在了她的怀中,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起码在冰冷的雨中她还能感受到一丝仅存的温暖与依靠。 “好了,回去练功吧......” “你确定?另一边可是有人等你半晌了呢,大不了今日我去和千岁说一说,权当是给你放一天假期了。” 武蝶衣的话再次引起了墨无双的诧异,随一阵脚步声自背后传来,猛回头却见一个熟悉的书生立于不远处,摘掉斗笠后却是朝着自己笑了笑。 “好久不见......” 第十二章再见 墨霖山走了...... 狄怀英来了...... 墨无双说不准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但是能够再见到他却是从心底弥漫出一种特别的感觉。 而此刻武蝶衣识趣的转身离了开,那狄怀英也朝着自己缓缓靠近,却不料墨无双紧咬樱唇却指了指一侧的枯木。 “止步,过了这条分界我也说不准能否保下你!” “呵呵,放心...为了能再见你一眼,怀英又岂会轻视自己的性命。” “你不是叫狄仁杰了吗?你不是已经准备在长安城与那上官婉儿完婚了吗?” “难道为了来此,你放弃了查探狄门被灭的缘由吗?放弃了从今往后所有的大好前途吗!” “呵呵...傻子......” “你不如从今往后改名叫狄傻子好了。” 墨无双见那熟悉的书生仅是一个劲的站在那里傻笑,蹙了蹙眉再恨声过后便扭头不再见了他,直至一群小妖拥簇着引回树屋内,她这才躺在床榻上舒展了娇躯,没由来的盯着屋顶,脑中却又是一片空白。 谁能告诉我,现在究竟是应该为亲爹的离开而悲伤,还是应该为了再见到那狄怀英而高兴? 也许应该笑着哭罢,也许...躲闪开更好...... 又是一夜过去,待第二天清晨的朝阳如约而至,窗外三只雀鸟在床头叫嚷同时,墨无双却黑着眼圈坐起身来长叹了一口气,而后武蝶衣端来一盘蔬果放在桌上。 “昨日与那狄怀英再见的感受如何?” “什么?说了两句话你便逃回来了!” “唉,也是难怪...毕竟你爹他刚离开,说有心情再会小情人,难免......” “好好!不是小情人,是你的好兄弟还不行吗!” “不过千里迢迢找了半年才寻到这万妖谷,怕是他的心里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这一点墨无双又怎会不知,眼下她本想着终于可以放下的一段往事,明明半年的时间过去自己也即将遗忘,可谁知他的来到竟是重新让自己回忆了起来。 所以墨无双逃了,不单单是情绪上的问题,更多的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那...今天......” “今日照常修炼,等我什么时候想去看他的时候再说吧。” 武蝶衣明白墨无双的顾虑,所以没有再多言,这便一同吃过了早餐过后,趁着墨无双前去寻九千岁观摩石碑之际,又寻了一群小妖赶至谷外,才见狄怀英却是已经住进了墨霖山早先的草庐中。 “额,没想到是圣女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毕竟是墨无双的母亲,再者也是万妖谷圣女,狄怀英见到免不了要客套,可谁知武蝶衣不吃这一套,相反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模样,口中竟然还啧啧有声道。 “早先在长安城内一心想着自家女儿,却没发现当真是个俊俏的小哥,又知书达理怕是在长安城的时候没少有姑娘喜欢吧。” “圣女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怀英一心想着为民评定公道,故而从未多琢磨过那些东西。” “那你怎么抛弃了大好前程来此人迹罕西的地方了?” 一时间无言,狄怀英这才发现其实从很久以前自己便已经从心底将取舍变化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都是那个想当初在古桥镇不修边幅的小捕快罢了。 “另外,别总叫我圣女大人,听上去你不觉得有些生分吗?” “额...您好前辈......” “罢了,总比叫圣女大人好听的多了。” 武蝶衣笑着继续打量狄怀英,也不做声便叫身旁的小妖将蔬果递在了他的面前,待后者又谢过这才僵硬着身子品尝起了味道。 “说说,你究竟看上这个丫头哪一点了?” “她既不知书达理,又入不得厅堂厨房,甚至连寻常女子该有的模样也瞧不见多少,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应该不至于让你千里迢迢寻到这里吧!” “咳咳!” 这位圣女大人很明显不是个简单的主儿,不过看面色她似乎更好奇墨无双与狄怀英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以至于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抛弃了所有来到此处。 而此时无奈,狄怀英稍稍打理好了思绪,这才放下蔬果对着她将从开始在古桥镇相见开始娓娓道来...... “千岁爷爷,今日我不用再泡药汤了吗?” “嗯...毕竟那个药汤对你炼体已经没有了作用,眼下利用这三味神药为你塑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其他草药已经吩咐雀翎她们去办了,估计两三个月的时间左右你便能泡上这最后一锅神药。” 看着九千岁紧紧抱着三味神药在怀中迷醉的神态,墨无双没由来的摇头笑了笑,待摆了摆手才见那龟壳化作十余丈的模样落在了眼前。 可在进去之前...墨无双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千岁爷爷,早先你说三味神药被找全了要做什么来着?” 此话刚落地老龟的身子忽然一颤,转而换做一副茫然的模样瞧着墨无双道:“你说什么来着?诶呀...年纪大了又记不住以前说过的事情了。” 呵呵,看来这九千岁也有狡猾的时候呢...... 墨无双无奈入了龟壳内,看着日复一日面对的石碑,却又叹了口气盘膝继续观摩学习,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却始终无法沉入到状态之中,满脑子都是往日在长安城内的一幕幕,还有昨天在雨中摘下斗笠的狄怀英...... 忽的一滴清泪自眼角滚落,直至此刻墨无双放才意识到其实自己早已经变了,只是如今她仍旧不愿意承认或是逃避罢了。 若是前世自己有这样的恒心去追求一个女孩,不知道...怕是根本不可能吧。 或许如今的这般模样,才是老天真正赋予自己的人生...... “够了,今日便先到这里,你且赶紧出来吧!” 不知不觉间九千岁的声音响在墨无双的耳旁,待其回过神走出龟壳后却已经见到天际黑了,而武蝶衣正手执泪巾与九千岁一同看着自己。 “方才蝶衣与老朽说了,因早些时候那狄大人对老朽颇为照顾,所以准许你每晚有一个时辰可以与他见面。” “哈?” “乖女儿,母亲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一定要努力啊!” 武蝶衣瞧着墨无双懵逼的神色擦泪道,与此同时眼底透着一股令墨无双心底发寒的寓意...... 第十三章分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墨无双仍旧没有去探望谷外的狄怀英。 当然谷外人便静静地在那里候着,从来没有一丝催促过她的打算,便好像他的目的仅是守候在那里。 当然免不了每日武蝶衣跑到跟前发牢骚,墨无双这一边依旧坚持着我行我素,即便被要挟再没有了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她也丝毫不为所动。 狄怀英亦然,甚至在谷外临时搭了一座石台,时间长了便有众多谷内小妖凑在界限内听着他讲课说些外界的趣事,起先各路大妖对他的举动极为愤慨,甚至隐约间多次毁去他讲课的东西,想着第二日看戏却不料他从未多言便清扫了地方继续给到场的每一个小妖讲着。 而后武蝶衣见状也多次警告过,许多激进的大妖见没有特殊情况也懒得再理那谷外的教书先生,相反有不少暗自藏在谷内也观摩起了这与众不同的私塾。 而墨无双知晓后也仅是笑了笑,却直到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也再没有走出万妖谷一步。 当然这一切止于孙大圣再从天边归来,而九千岁准备炼制这最后一锅药开始...... “绝顶本是凡人界限,突破至超凡入圣无不是九死一生之道,而妖族越过这一界限更似天堑,二者合一怕是你比任何人都要难以渡过。” “三味神药不凡,借由药力也可助你将突破界限的把握提高五成,但难免会出意外,毕竟半妖能存活到现在,史上仅有你这一例而已。” “有什么心愿还是尽快了结,别到劫难降至时才发现追悔莫及。”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令墨无双接下来三日完全进入茶不思饭不想的状态,再加上武蝶衣时不时的过来查探情况,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出谷再见那狄怀英一面。 犹记得春风席卷了谷内的梨花,随月光洒在地上仿佛铺了一条长毯,自万妖谷的深处一直延伸到狄怀英的草庐前,而那依依倩影寻着轻声走来,正听见一群小妖念诗颂词的奇趣场景。 再见此刻狄怀英的鬓角稍白,早已不复当年那副青涩模样,相反有了丝难得的刚毅...... “嘘!” 墨无双没想打扰他这堂课,随着众多小妖让开这才坐在了最中央,随绫罗散开仿佛一朵昙花绽放,静静地听着直至这堂课散了,那狄怀英这才靠在界限的另一边铺了张草席与她面对面的坐着。 距离仿佛伸出手掌便能触碰到对方,同样从心底却依旧感觉遥不可及。 “自打上次见面足有一个月了吧。” “怎地没见你着急,反倒自这里摆了个野外的私塾讲课,难道你真没想法回去了?” “铺天盖地都在悬赏我,除了你这里还有谁能接纳我。” “别说你狄公子的书都白读了,当时设计连我都救得出来,怎地现如今你反倒没那能耐了。” “那是因为我只想得到你......” 夜晚的风有些寒,狄怀英忍不住裹紧了身上已经破旧的毯子,可这一边墨无双的腮上却点了梨花的颜色。 “过两日,九千岁说了要助我通上入圣的功力。” “额...那我这里先道一声恭喜吧。” “听说只有一半的把握能够渡过去,毕竟我非凡人,会出现怎样的意外他们也没有经验。” 狄怀英听见不再言语,随着月光拖曳出枯木的影子在二人中央逐渐拉长,这才听到狄怀英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知我为何会来到这里吗?” “知道,因为...你还希望与我有一段善缘。” “不...因为怀英觉得,你比我人生的一切都重要,所以我才敢舍去所有甘为草寇。” “可是你呢......” 墨无双抬眼看到狄怀英的模样,不知为何又偏过头去紧咬了樱唇,同时攥紧的拳头隐隐发白...... “抱歉,我只当你是挚友,你...绝非我人生的全部。” “挚友吗...总比陌路强......” 苦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只玉钗,待墨无双再瞧见,却发现是早先自己被袁天罡擒住时通风报信所用的那只,而今再亮出来则见到狄怀英推在了面前。 “抱歉,又错过了你的生辰,而这次也没有机会为你准备一只新的玉钗。” “此物再还给你,若是渡过此劫怀英愿意连带之前的一并奉上。” 墨无双不知为什么心中化成一团乱麻,待指尖想接过玉钗时却僵在半空,看着二人之间枯木拉出的阴影紧咬贝齿,这才继而又拿了过来放入怀中。 方才...她竟然想让狄怀英给自己戴上...... 但同样她心里清楚,如此一来怕是这沦为教书先生的人,便真的一辈子难以回头了。 “若是我死了,会让众妖拾着尸骨寻你,再交给长安城的天后千万要珍惜日后的生活。” “你若是活着呢?” 狄怀英没有理睬墨无双的这句话,相反盯着她却继而蹙眉问道。 “若是侥幸活下来,那你可要多费些心思准备礼品了。” 笑着墨无双终于站起了身子,扭头携着一路梨花飘落消失在万妖谷外,而此刻狄怀英笑了笑,明显也明白了这无双姑娘的话中意思。 “听说了吗?自打长安城一役过后,二圣转为洛阳做了神都,眼下那追捕狄怀英的告示已经到了黄金万两的水平,不论死活交至现如今的大理寺卿面前,当场便能够兑现!” “嗯,听说眼下诸多江湖门派除了寻找墨霖山之外,便是寻找这狄怀英最为勤快,更何况听闻早先那狄怀英打探过这永福镇的下落,所以好多人都拥堵在此处期望再见到那‘财神爷’呢!” “嘶!说起来好像听闻有人见过狄怀英与墨霖山有段时间在一起过。” “可是后来墨霖山在四处游荡之际,却是无人再知晓狄怀英究竟去了哪里。” “话说,不久前...有人见到一个疑似狄怀英的人去距离永福镇不远的镇子采购笔墨纸砚,后来尾随发现却是入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间。” “而谷外峭壁上正刻着三个大字名唤万妖谷......” “如此一言与长安城大劫的始作俑者墨无双...你们说,万妖谷应该不会为了那狄怀英和咱们翻脸吧。” 第十四章入鼎 该来的总会来,即便墨无双想要时间再流逝的慢一些,也难以留住指尖的细沙流逝。 而此刻,随着武蝶衣寻至九千岁的草庐前,正瞧见一口丈余大鼎立在中间,走到跟前却发现连它的半腰都碰触不到。 这绝对是整个万妖谷用来聚餐的大鼎,比早先老龟糊弄自己的不知道高出多少个档次,墨无双左右打量着周围的各路大妖忍不住心中嘀咕道,却见另一边九千岁招了招手方才有些不情愿的凑了过去。 “今日乃是下任万妖谷圣女淬体炼形的重要日子,请各位到场无非是做一个见证,时长三日后开鼎若是实力渡过了入圣一阶,那她坐上万妖谷圣女的位子也便不许再有谁生出异议了。” “毕竟能够成功,便已经足以证明这丫头有资格胜任。” 说实在话,在场大妖哪个不是活了百年的老怪物,眼下谁心里不清楚半妖一般的下场,即便九千岁做足了准备却仍旧无人认为她能够从鼎内活着走出来。 毕竟,墨无双的确给大家的印象有些不够成熟,更何况听闻进入龟甲内四个月功法却毫无寸进更是惹得众说纷纭,眼下甚至已经有人想着万妖谷的天该变了...... “丫头,做好准备了吗?” “没做好,您就不能再想出什么办法提升胜率吗?要知道我天生运气就不怎么样。” “咳咳!台下这么多大妖看着呢,你倒是给自己涨一点志气啊!” “假如要是失败了,涨这志气有什么用处。” 墨无双俨然有些后悔了,不像早先满腔热血的站在此处,再瞧着后方亲娘的模样,大有一种出了问题便会砸锅救自己的模样。 当然她相信武蝶衣做得出来,可是三味神药再难寻得,失败了在万妖谷真的便抬不起头了。 “您说我是在里面直接闷死好,还是感觉受不了做暗号让我娘把这鼎砸穿好?” “老朽觉得...你还是努努力渡过去比较好。” “嗯...我尽量。” “不是尽量!应该是必须!” 九千岁俨然一副暴怒的模样,毕竟三味神药被放进去了,墨无双若是退缩那便是赔了血本连芝麻都捡不回来,当即一恨声便不顾了墨无双的抵抗,伸手便丢入锅内惊起层层金色汤汁,而后赶紧嘱咐一群小妖合上了盖子,如此在一阵喧闹过后方才安静下来。 在场众妖无不松了口气,认为等待结果便好,可谁知鼎内的情况可远非往日墨无双所泡的那种药汁能相提并论。 到底是江湖中久负盛名的三味镇派神药,才刚一入鼎时墨无双便已经感觉仿佛脚尖触碰到了滚烫的沸水一般,可无奈四周没有能够借力的地方,待进入其中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衣衫便被融在汤内! 不对!方才进入鼎内之前看了,明明没有过丝毫加热的痕迹! 难道说,是这药力太强将鼎内的草药汁煮沸了吗! 后悔了!多呆片刻怕是连我都会被融在里面啊! 要紧牙关用力敲击着鼎壁,外界的大妖们还未离去便又听见动静,这下想着看出好戏的时候,却哪知九千岁目光一厉竟是拦住了身侧面色紧张的武蝶衣! “苍鹰初生便被折翼弃于山谷,而后才能有翱翔天际的本事。” “你若是现在将她放了出来,无异于是在毁了她的前程与存在的意义!” “可她若是死在里面怎么办!她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啊!” “那便证实...从一开始万妖谷便不应该去长安城救她!” 这是墨无双第一次尝试下油锅般的滋味,在早先那种药汤与它而言无异于算是入门的级别,而眼下这药汤澎湃的药力瞬间沁入体内,撕扯着肌肤与肉体,烧灼着骨髓和灵魂,一息之间墨无双是昏了过去,无奈又被折磨得醒了过来,眼下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呆呆傻傻的片刻却是觉得疼痛渐渐远去。 怕不是被药力侵蚀的舍弃了所有痛觉吧...... 眼下墨无双显然已经没有了思考这种情况的意识,仿佛身边的世界停滞,仅有那浑身赤裸的娇躯盘膝在巨鼎中央,而身边如金如汞般的药汁化作旋涡疯狂的淬炼着她的躯壳。 很意外体内流动的血液在融入药力之后变得越发的晶莹剔透,甚至隐约间透着淡淡的荧光,转而再融入丹田和四肢百骸,更是粹得内力愈发精纯,隐约间也如汞状混入骨髓将杂质沁出,不久连那骨骼也有些透明。 从某种意义来讲,墨无双正在从凡人向仙人的躯壳转化。 但...真正的危机远非想象那般容易...... 体内妖血的力量终于感受到了另一种内力的极速生长,眼下如惊洪般与随血液同前进的药力充斥在一团,瞬间墨无双的身体以及各处经脉成了战场,狂暴的力量交织同时妖血俨然处于下风,即便激发出天狐一脉的潜力也难以抵制三味神药的压榨! 甚至到后来被逼得退回到丹田内部成了孤军奋战一般,而此时墨无双的躯壳也濒临了崩溃的境地! “时机已到!众人听令向鼎内灌妖血!” 许是外界九千岁的声音响来,随着巨鼎四壁各传来隆隆声响却见不知是什么血液被灌入鼎内,这下被压着打的妖血仿佛嗅到了极为强悍的后援一般,瞬间也吸纳起了药汁中掺杂的血脉精华,转眼化作与药力足以相抗衡的力量继续争夺着躯壳的所属。 而外界透过法眼观察情况的九千岁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显然对于方才发生的情况也被吓得够呛。 “只要这青丘墓内的妖血与内力维持在一个平衡,待三日后吸纳结束无双便能够彻底踏进入圣的境地是吗?” 武蝶衣显然也是松了口气,在一侧寻着九千岁的目光只得紧咬下唇低声问道,想来也是想让自己的心里有些底气。 可谁知九千岁点了点头同时,却又摇了摇头...... “若是仅仅这般简单,老朽便可以说是九成的把握让这丫头成圣了。” “然而最关键的却是在经历了众多折磨之后,她能否依靠着自己的意识将躯壳夺回来,若是不然...怕不过成了一具永不再醒的尸体而已......” 第十五章黄金万两 一转眼,三日的时间已经过去,谷外的狄怀英不住向前来观课的小妖们打探墨无双究竟是否渡过难关,可不论谁听见都只能摇头,毕竟莫说他们,即便那法力无边的九千岁都拿捏不准墨无双的情况。 不过还算有一个好消息,最起码墨无双并没有因为澎湃的药力使得爆体而亡。 “狄公子放心吧,那丫头一看便不是个短命的主,更何况外面有你一直守着,她哪里肯放弃你这个知己啊!” 蒋岩许是早已习惯了狄怀英教课的模样,当即再见后者揉着眉心坐在石椅旁叹气,忍不住便上前劝了两句。 “就是就是!墨姐姐天生皮糙肉厚,先生您便放心吧!” 周围小妖好不容易学了点词语都运用在了平日交际中,此刻待说出这句话引得狄怀英却是莞尔一笑,而后伸出手来揉着几个毛茸茸的脑袋笑道。 “应该是身娇体贵,女孩哪有说皮糙肉厚的。” “诶?身娇体贵不是应该用来形容先生的模样吗?” “啧...这肯定是那墨无双教给你们的......” 狄怀英无奈数个小妖懵懂的目光,想着一鼓作气将这词语解释清楚,却哪知忽的从远处传来一声炸响倾洒了他指间的砚台,而余光望去却见万妖谷侧峰方向狼狈的逃来两男一女的身影,待瞧见此处有草庐更是急匆匆的凑了过来。 “这...这位兄台救命啊!” 嚷着离得近了,待瞧见一群形态各异的小妖却又是脚步猛地一滞,此刻更是睁大了双目瞧着惊道:“妖...妖怪!” “此处乃是万妖谷,见到些精怪有什么好意外的?” 妖怪这个词其实算是贬义,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狄怀英明显双目中闪过一丝不满,一来有人说他的学生自然生气,二来其实若相互比较,人往往要比这些不懂世事的小妖要可怕的多。 前来三人听到狄怀英的话明显也愣了一下,而后相互观望一眼方才深呼了口气朝面前人打礼道。 “抱歉这位公子,我等原本只是途经此地的商贾眷属,因长时间在城内生活所以并未见过真的精怪。” “那说说你三人为何方才要喊救命?” 狄怀英在寻找万妖谷的时候经历了太多事情,眼下明显对这三人生了丝警惕,不经意的后退两步却是站在了同样面色严肃的蒋岩身旁。 “这位公子见谅,方才途经此地的时候,不知为何我家马匹忽然受了惊吓,当即掀翻了车厢便将我家眷属和老爷都狠狠摔在了谷外,眼下伤了足有十数人,所以我兄妹三人便前来寻找猎户或是住家,希望能携带草药陪着去一趟,若是时间耽搁久了怕谷外野狼多将活人叼走!” “还请这位公子大发慈悲,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此言出口狄怀英的眉梢猛的翘了翘,若是早先只怕他会毫不用于的背上药箱冲过去随三人先将人救下来再说,可如今扫了眼三人的装扮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万妖谷地处偏远且人迹罕至,其外更是没有道路引至周围任何一座城镇,你们说途经此地为了什么?” “唉!公子不知道自打长安城出了变故之后,各方城守哪里还有时间管制道路上的安全,眼下已是有不少道路被那绿林中人抢占,我家老爷不得已才转了个方向想绕过这些人啊!” “呵呵,到头来转进去的反倒是他自己!” 一旁的蒋岩更是抱着肩膀看戏,毕竟老江湖的他看眼前三人的模样实在漏洞百出,而且隐约间拦在了狄怀英的身前,心中想必也在提防着眼前三人忽然暴起。 “再说第二点,三位在那商贾之家所居是何职务,而那商贾究竟又是卖什么东西的?” “听公子这话显然是认为我们撒谎了?” “说不上,但人行于世,多做几份准备总归不会被套路。” “我们两兄弟是做护卫,而妹子是做丫鬟的!” “至于老爷是做布匹生意去往永福镇交货的!” “呵呵,既然只有你二人是护卫,那为何这位姑娘也身着劲装,而且一身的轻功也不低于二位呢?” “再者,长安城眼下出现意外,布匹生意在外并非是早先官宦享受的硬通货,眼下送至永福镇无异于自寻死路,你家老爷如果不傻应该想着囤货转河道才对,眼下途径此地更是心思叵测啊。” “哦对了,方才我身旁的人也说,你三人的功法应该属于江湖中血刀门的基本功,你说寻常商贾敢收你们这三兄妹吗?” 话落果不其然三人暴起朝着狄怀英拔刀相向,而身侧蒋岩眼底寒光一闪,却是惊得掌心的震九门本事狠狠砸在为首二人身上,只听如两声闷鼓敲破了囊,摔在地上转眼便化作烂泥! 而另一个持刀的女孩眼看着接近了狄怀英不足三尺,正当冷笑之际却发现一侧众小妖也动了肝火,上来便是咬在身上动弹不得,待蒋岩回头便又是隔空一掌,这才使得刺客眼中生机散去。 “看来你狄公子的身价又涨了,现如今血衣门竟然也开始打起了你的主意,说说算个价钱请蒋某做个护卫算了。” “呵呵,怕是价值黄金万两的脑袋...根本请不起您。” “黄金万两!好家伙...那武媚疯了!” 蒋岩傻在原地数着手指俨然不够,待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头皮一麻,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不简单的事情。 黄金万两数目已是达到十万贯铜板,而这数目怕是整个江湖都坐不住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忽的万妖谷外那崇山峻岭中传来号角与战鼓声响,而后各门各派的大旗便直接迎风竖起,一展接着一展大有比武林大会更强的架势,特别是那黑压压的人群与阳光下闪烁的点点寒芒,更是让蒋岩这样的老江湖沁透了一身冷汗! “哼!江湖败类狄怀英!长安城一役中你联合外人手刃了多少同胞,今日我等江湖门派便集结在一起将你擒住,看你即便插翅又能往何处逃窜!” 好一群名门正派!有能耐真的杀了这狄公子别去领赏钱啊! 蒋岩心底忍不住扫视着冷笑同时,余光中瞥见狄怀英发青的面色便凑来低声朝万妖谷深处扬了扬下巴。 “有胆量进去吗?” “进去死路一条不说,还会给万妖谷惹下不小的麻烦!” “那你现在就想死在外面?难道你不想再见到那无双姑娘一面吗!” “听我的,稍后给你打个手势便随着这群小妖一同闯入万妖谷,是死是活就看你在那墨无双的心中究竟是什么地位了!” 第十六章入谷 你明白永恒的定义吗? 仿佛逗留在一个无尽的时空中,时间与距离已经毫无意义,甚至连五感都被关闭,整个世界对于墨无双而言不再有了烦恼与任何七情六欲。 同样连思考都会被蒸发,散做无处不在的尘埃一般,落在周围的药汤表面惊不起半丝波澜。 但意外的她闭合了五感,从其他方面却是变得更加敏感,比如说...情绪。 “九千岁!圣女大人,不好了!” “外面来了一群江湖中人包围了万妖谷的入口,听闻说是那狄怀英逃进了咱们万妖谷内,要咱们把人交出方才愿意离去!” “如若不然呢?” 九千岁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平静,可是周围其他悉悉索索的声响却是透出不满的情绪,特别是针对于狄怀英破坏了规矩将祸水东移的举动更是引得义愤填膺。 “如果不然...他们说会长时间派人驻守此地封堵谷外,他们不进来而我们也别想出去!” “呵呵,当真难为了这些江湖中的名门正派。” 九千岁带头笑出声来,而后其他大妖在身旁也忍不住,可终究封堵在万妖谷外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尽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中间却仅有武蝶衣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 “九千岁,您看咱们应该怎么办?” “出去让那群混账东西明白了自己的斤两,看他们以后还有没有胆量跑咱们万妖谷外叫嚣!” “可你要清楚他们为的是捉逃入咱们万妖谷的一个‘人’啊!又不是咱们谷内的后辈,你说出去和他们拼了,反倒变成咱们万妖谷包庇一个凡人的罪过。” “更何况,那个叫做狄怀英的小子越过了界限,那本该由我万妖谷对其处置才是!” “如此借机交给了外面的江湖门派,我们自己既是立了威严,又是借由他人之手免去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呔!他们叫你把人交出去你就交,不管那狄怀英到底是什么过错,咱万妖谷哪里有你说的颜面留下啊!” “你这莽夫,若是动手免不了损兵折将,而传出去说万妖谷包庇了外人越界还与江湖众多门派生出争端,那才是真的丢人丢到家了!” “老子不管那个!现在谷内有大圣和九千岁坐镇,外面那群家伙无非便是咬舌头根子焉能伤及我万妖谷半分?” “你...简直不可理喻!” 谷内俨然各路大妖化作两派争吵起来,不过九千岁瞥了眼还是那将狄怀英交出去占了强势,无奈叹了口气再看铜鼎方向,身侧传来了武蝶衣的声响。 “您看到底怎么办?” “叫所有大妖回到各自山洞内静观其变,而后再让所有小妖随你一同进入内谷中躲藏片刻。” 此话出口,在场众妖无不愣在原地,如此一来便如请了外面的江湖众人入谷,而这一边明明强势却做了缩头乌龟! “九千岁!您...您这又是老糊涂了?” “呔!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既是九千岁说的自然有他的用意,而我们各路大妖这便撤离此地,万事皆交给千岁爷爷便好!” 话落众妖不再质疑九千岁的决断,各自散开余下草庐前重新归于平静,而此刻武蝶衣见状也只得点了点头,转而石桌前老龟朝一个小妖招了招手嘱咐了什么。 之后目光再瞥向毫无动静的药鼎,脚下更是顿了顿枯木杖。 再下一剂猛药,若是连这都弄不醒你,只怕...你这辈子睡着了也好。 “我家千岁爷爷说了,今日万妖谷新圣女即将出世,所以愿意大开界限迎诸位进来膜拜!” “但你们进入谷内实则为了捉人,而非真心实意拜门造访,故而有三条戒规需要诸位遵守,不然喜事染红对妖来说无疑更加锦上添花!” 现如今的江湖中人谁不知在长安城一役中,有孙大圣和一个神秘老者出世将整个战局扭转,而眼下所谓的千岁怕便是那位老者定下的规矩,左右思量下还是由为首的一位老僧扬声道。 “我等今日为捉那江湖败类而来,并未听说这万妖谷内又要换了新的圣女,故而缺少些礼节上的东西还请你们那千岁见谅,至于这三条戒规只管说吧,我等必将竭尽遵守!” “第一条!” “入谷之后不得升起贪婪之心,不论哪里的灵花仙草遗失半株都免不了迎接谷内万妖怒火!” “哈哈,我等乃是江湖名门正派,既是入谷又怎会做这些下三滥的事情!” “第二条!” “谷内多有才刚化形的小妖玩耍,若是遇见不得对其出手擒下,出去后更不许说出谷内一丝一毫的消息!” “不然,谷内齐天大圣会亲自出手将你们化作谷外遗骸一般,永世不得超生!” “这一条我等自然应了,毕竟谷内皆为一家,若是伤及其中一个,主家愤怒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小妖见那为首的老和尚应了,这便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而再左右打量着近万江湖人才继续言道。 “第三条!” “不论如何不得碰到内谷之中的那尊药鼎!” “不然九千岁许诺,三教五宗八派七十二门以及所有的江湖派别,他老人家会逐个出手让他们从世间中消失!” “嘶!” 在场数万人闻言无不倒吸了一口寒气,要说从心底都感觉这九千岁实在太过狂妄,不过那九龙阁的袁天罡听说都吃了憋,眼下自然也对那鼎中是何东西起了疑心。 甚至有人根据早先墨霖山的情报猜到,怕是...江湖传闻中的三味神药便在那药鼎之中! “这个...你去禀报谷内的千岁,便说五台山佛光寺的‘卧佛昆仑僧’代整个江湖众人应下了!” 出家人讲究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总算是被人见识到了,可私下里有人琢磨明白了却又暗道好一个老狐狸,这下当真捉到了狄怀英,怕是黄金万两免不了多分他一份。 如此,万妖谷的小妖听见都答应了,自然便让开了一条路,而这边众多人看着往日以枯木做的界限稍作踌躇,待老僧抬腿进入之后才醒过神来蜂拥而入,不多一会儿如墨汁注入狭长的水槽无孔不入,显然这狄怀英要是想逃只能朝着最深处的九千岁草庐去了...... 第十七章捉人 “启禀千岁爷爷,那些江湖中人已经抵达中谷的百草园了。” “叫那几个看管百草园的多注意点,最好随程跟着,莫要让心机叵测之人如意才是。” 看着前来禀报情况的小妖在身前,九千岁一反往日糊涂的形象,此刻蹙起两条雪白的长眉后叮嘱道,待内谷再次安静方才余光瞥见藤蔓中的躲藏的身影,显然他也想着躲开九千岁的目光,只可惜实力相差巨大绝非想得那么简单。 “你知道自己给万妖谷惹下了多大的麻烦吗?” “数百年的规矩便如此简单的打破了,若是被江湖人知晓万妖谷怕是再无往日的神秘与威严。” “而你即便是逃过一劫,怕...不将你点了天灯都无法泄去诸位大妖的愤怒。” “别太过指望武蝶衣和无双丫头能保下你,若是她们有那样的影响力,也不会自己被一直困在谷中无法离开,毕竟这便是青丘族人的命,而妖族...一切都以实力说话。” 九千岁的话很明显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毕竟身居高处很多事情绝不允许他一意孤行,更何况他所驻留在万妖谷的使命仅是遵守当年与谷主青丘的诺言,而今万妖谷的规矩被破,他心底的怒火远比其他大妖更加灼热。 再者他的身份只是一个守护者,纵然众妖对自己尊敬,但却没有插手规矩的能力。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不过再等九千岁站起身来用指尖抚摸着药鼎,余光中再扫视着狄怀英在藤蔓内隐约的模样,继而又言道。 “你觉得自己在无双丫头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位置?” “是人生中一个或多或少都会被遗忘的路人?” “亦或着还是此生难寻的一位知己,为了你...她会舍身相救吗?” “唉...她说过,我并非她全部的人生......” 狄怀英终于在暗处回应了九千岁的问题,而后者目光中明显一暗,随即扭过身子坐回了石桌前同样深深的叹了口气,甚至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再看向暗中人。 “万妖谷绝对不会包容你一个凡人闯入的污点,所以不论稍后发生什么事情,老朽都只会坐在旁边静静的看,当然之前老朽在长安城多收到狄公子的照顾,所以也不会主动告诉那些人关于你藏身的下落。” “同样...老朽也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用尽你的全力去唤醒鼎内佳人,若是成功你便是救了下任万妖谷圣女的恩人,如此一来破坏规矩的事情可以大事化小,同样老朽私下里也可以许诺你去做一件事情。” “当然若是失败...那便是你狄公子的命了。” 听此狄怀英知晓墨无双最后一次淬体定是出了差错,当即心中一狠也明知此时在暗中躲着也毫无意义,这便从藤蔓中钻出身来蹒跚的走到了九千岁跟前,再见后者闭上双目不再言语之后便扭头凑到了药鼎的跟前。 这药鼎真大,抬起头发现自己的个子还不及它的当中,狄怀英有些犹豫的伸出手指抚摸在药鼎外壁,似乎想透过这层阻隔感受到鼎内人的回应。 但又是半晌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兴许一辈子对人说的真心话都在前几日倾诉干净,又或者狄公子清楚自己嘴拙说不出什么能够感染人心的话语。 此刻放下手掌拥在鼎外,同样却是尝试着将自己的心跳透给鼎内的佳人听。 “我这算是抱住你了吧。” “我这算是第一次鼓起勇气抱住你了吧......” “不知道你可否听清了我的心跳声,不知道你可否感受到我心里的悸动。” “我说过我现在的人生只有你,兴许你可以将怀英放弃去追求万妖谷的未来,但一定要记住,曾经有个人尝试这样拥抱过你。” “不论何时你都不会孤独......” 谷外的声音渐渐浓了,狄怀英此刻却是将头枕在药鼎前,过了好久才听着九千岁传来一声咳嗽。 “就这么完了?” “就这些了,另外稍后有人来捉怀英,还请万妖谷的诸位莫要插手,而晚辈此生已经知足。” “呵呵,真是个怪人,原本以为你会跪在鼎旁不断慌张的劝着她醒来救你一命,可没想到你自己竟然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假以时日说不定你真能让她敞开心扉。” “可谁知,此生这丫头只能与她娘一般命数,即便醒来也只是孤身一人了。” “非也,奈何桥上...怀英愿意一直等下去。” “她是半妖,更何况当初服下噬灵金蛊,即便此生醒不来也能活数百年,你等得起吗?” “那便如万妖谷外一般,支起草庐...死等!” 闻言九千岁又笑了,他感叹此生竟然还能遇见这样的痴情男子,当即还想说些什么,却感到内谷有人终于首当其冲的闯了进,而见到药鼎前的狄怀英更是兴奋的叫出声来。 那感觉便好像白捡了黄金万两一般...... “想必这位便是江湖盛名的九千岁,我等江湖凡人在此前来拜见,另外圣女...不知我等可否有幸见上一面?” 名为‘卧佛昆仑僧’的老僧上前一把拦住猴急的武者,相反看着另一侧石桌前的枯槁老人抱拳打礼道。 “呵呵,诸位无需这般客气,前两关既然无事,便进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当然前提是不许碰这药鼎的一分一毫,不然...休怪老朽不讲情面,哦...对了,妖对人来说,本来便没有什么情面一说。” “九千岁尽管放心,出去之后我等定然谨言慎行,不过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这药鼎之中...可是想当初那墨霖山从我江湖三教所盗的三味神药?” 闻言九千岁目光一厉,睁开双目却见一股浓浓的威压扩散使得在场诸位江湖高手喘不过气来! “是又如何?” “九千岁莫要介意,我等不过是确认一下,既然知道此物已在万妖谷,便权当送给新圣女上任的薄礼便好,而此我等捉了这狄怀英便会赶紧离去!” 话落忽然从人群中飞出三条套索,首当其冲栓在了狄怀英的脖颈,之后猛地用力将他拖离药鼎借而双臂也被捆住,滚在地上好一番挣扎更透出武林人士暗自嬉笑,九千岁见状已是不忍再看,却哪知一声闷响从药鼎中传来,使得整个内谷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第十八章出关 一个特别的人抱住了药鼎...... 墨无双已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何人...... 可她感受得到这个人的心跳声透过了青铜铸的外壁,仿佛与自己的心跳声达成了一致的频率。 更明显的是他从一开始那紧张渐渐变得平缓情绪,这让混沌中的墨无双十分诧异。 究竟是什么能够让他如此快的转变了心态,仿佛好似找到了靠山或是依托,一瞬间让她对这个人升起了兴趣。 也许...我们从前认识。 想着透过心声却听到了更多的东西,当然来源不是那药鼎之外的人,却是从已经沉睡的身体内感受到了种种回忆的泡沫飘起将自己的灵魂笼罩。 看来...我们真的认识。 每一个情节与片段在眼前浮现而过,想要更深的了解与触摸却转眼破掉化成苦涩的味道融入舌尖...融入心田。 他的眼泪落在了铜鼎上,可我为什么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滋味。 亦或着...其实我也在哭? 其实...这个人远比我想象要来的重要? 又是泡沫浮现在眼前,这次是两个...... 一个浮现的是车水马龙的世界,钢铁森林的城市中,不曾相识的男孩在课桌前努力的研读着课本,好像再为未来做着充足的打算,特别是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怎一猥琐了得。 而另一个是秀丽山谷前由飘落的梨花做了毯子,一个女子与男子在月影下促膝相望久久未做言语,中间虽然隔着一块朽木,随着影子被逐渐拉长,透出的韵味却远非那般恬静幽远。 更可以说,双方对于表达上都十分笨拙...... 更令她无法忘怀的,是那女子转身离去时,男子坐在地上看着那背影的哀伤模样。 也许她在那个时候应该回头说句话,墨无双想着同时又摇了摇头。 也许她在那个时候便应该让那个男子为自己戴上发钗。 不过可笑都只是泡沫,待伸出指尖却同样随着上一个回忆炸裂,而她的心中不知为何却多了丝怅然若失。 假如我是那个男孩,未来的道路究竟会有怎样的精彩等待着自己。 假如我是那个女子,未来...也许就在鼎外。 想着不知道为何外面的世界又乱了,一团团发黑的影子嬉笑着凑了过来,随后仿佛束缚了鼎外的那人被强行拖走,而地上那苦涩的泪光却拖出了好远。 不!不要把他带走! 仿佛心脏被揪住,这是墨无双在昏厥过后第一次感受到了痛楚,而此刻想要伸手拉住那个人却发现根本无能为力。 酸楚,苦恼,纠结,徘徊,鼓足勇气,好似一腔怒火充斥心间,更多的记忆泡沫升腾转眼便将她的灵魂淹没,而后味觉,听觉,视觉,嗅觉,触觉一一回归到身体中央,转眼睁开剔透如宝石般的双目,这才站起身来第一次尝试推动药鼎的盖子...... “大...大师,方才那药鼎中传来声响,你说...该不会那老妖怪有什么东西没有实话实说吧。” 在场老僧哪里听不见方才传来的响动,单见一侧九千岁原本蹙紧的双眉忽然展开露出笑意,这便也握紧了掌心的禅杖咬紧了牙关。 “难说,兴许鼎内便又是什么厉害的大妖出世,又或者八九不离十便是长安城被带走的那个武蝶衣的后代!” “那...咱们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离开吗?” “毕竟您想,万妖谷若是再添了第三位旷世大妖,怕这江湖中便永无安宁之日了!” “我等不过是前来捉拿狄怀英回去寻神都洛阳那天后领赏并表明联盟态度的,另外各门各派真正的强者还未到来,你难不成想硬着头皮在人家的地盘上撒野?” “大师...我觉得恐怕万妖谷应该更像在虚张声势。” 身侧的点苍派长老凑在老僧的身旁,似是感觉到九千岁没有在意此处的变化,便低声再言道。 “若是他们眼下人手充足又怎会让我等擅闯了万妖谷内,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嘴,传出去了说它万妖谷怕了江湖众人也不算夸张。” “此外您要清楚,早先万妖谷对名声与规矩的看重可是百年未变,而现如今竟然出现这种让外人入谷的状况,要不然说是这老妖怪的脑袋有问题,要不然透过之前的三个戒条,此刻若真是动起手来...他们定然处于劣势!” “嘶!” 老僧倒吸了一口寒气,当即挥手叫众人拖走狄怀英的身子慢些,转而目光闪了闪便又侧过头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说这话有几成把握!” “按理说咱们进入万妖谷的沿途应该有各路大妖在两侧盯梢才对,可这一路上怕是连小妖都瞧不见寥寥几只吧,更何况现如今的圣女和其余六祖更是见不到影子,而那逃出来的齐天大圣听闻实际上早先也答应过玄奘法师这辈子不再杀生呢。” “再者,万妖谷力压各路江湖高手和九龙阁的人,你当真以为不会有任何的损伤?” “怕是这老妖怪仅存的法力根本不足以面对我们这些人,所以才想方设法唱了一出空城计罢!” 听闻此言在场的众人终于有些不淡定了,眼见那老僧凝眉盯着九千岁的方向,思索了半晌便又是一摆手,显然动了铤而走险的主意。 毕竟若是这老龟真的受了重伤,便可以擒去寻那神都洛阳内的李淳风天师以符印练成玄兵,当然还要算上鼎内快要修炼完成的墨无双,听闻...她的模样更是令天下男子垂涎呢...... “怎么不走了?难道还想留在万妖谷内过夜不成?” 九千岁这边瞧着去而复返的笑了笑,眼底的深意却是令所有人都看不明白,不过箭在弦上已然不得不发,待老僧咬牙叫周围的武者一同冲上前去取来鼎内灵药和在一旁驻足的九千岁时,却哪知药鼎的盖子忽然被一股巨力掀飞,而后鼎内已经化作透明的药汁卷起狂暴的罡气直冲天际! 此刻还不等冲上前的人有所反应,却见鼎身炸裂有六条雪白的狐尾携着风雷轰飞了前方所有冲来的不速之客,其力道更是震得谷内石壁坍塌,惊起骇浪般的尘土遮蔽了所有人的双目! 待安静后砂石散落,只瞧见传闻那墨无双将狄怀英抱在怀中,而此刻正好一道轻纱盖在身上,除在场众人满心惊骇之外只余下怀英小受瞪大双眼傻在了原地...... 第十九章免罪 墨无双的出世惊傻了谷内所有的江湖中人,再加上方才那强横的力量还有谁会在意那轻纱下的一抹春意。 而另一边九千岁余光瞥见周围瘫倒在地上那些惊慌失措的外来人,更是捋着长须与面色发寒的墨无双笑道。 “恭喜圣女出关,若是没有最后一剂猛药怕是你这辈子都不想出来了吧。” 墨无双这边闻言轻轻放下受伤的狄怀英,而后待轻纱一卷便成了薄裙般扎在身上,透过身形更是隐约间瞧得见胜于羊脂玉般的肌理中透出那淡淡的樱色红晕,迎面走来伴着两侧花开,又怎一倾城之姿足以的形容! 当然,背后由妖力凝出来的六条十余丈长的狐尾更是骇人...... 恐怕...单以这妖尾的形态和长度来说,这位新圣女的本事比之武蝶衣更加强大。 “是啊,所以说千岁爷爷又算计我了是吗?” “谈不上,不过眼下还有更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处理,至于这些江湖人是生是死由你来决定吧。” 话落原本寂静的万妖谷中瞬间睁开了无数双血色的狠戾目光,甚至声声冷笑回荡在谷内,直惊得场内近万人紧紧拥在一团,哪里还瞧得见方才那半分的嚣张气焰! “求圣女放过我等江湖粗鄙之人,闯入谷内无非便是动了赏金的念头,断没有分毫招惹万妖谷的意思啊!” “再者说圣女早先也是长安城大理寺内的神捕对吧,请看在原来同为江湖人的面子上放过我等一马!” “将来若是需要,我等定将为圣女效力,万死不辞!” 眼下阵阵谷间冷嘲已经引得各门派万人心神俱颤,见九千岁将选择权交给了墨无双,这便赶紧恭维着。 而墨无双这一边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眼中忽的暴起一阵杀机惊得大半的人跪在了地上不住磕头,随后感觉纱衣被轻轻拽动,却见那狄怀英竟是又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杀了这万人,以后你便永远都是妖了......” “是妖有何不好,与这样的人混为一谈,我情愿做一辈子的妖。” “那...他们是为了捉我而闯入万妖谷的,他们的命理应由我说了算。” “万妖谷是我的地盘,连你的命都由我说了算,他们的命你说归谁!” “别忘了,方才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盯着狄怀英的坚毅的目光,墨无双哪里不知这倔驴的脾气,兴许是他背不起这万人的血债,无奈只能摆了摆手散去身后妖影,这才见到入谷的江湖人如蒙大赦,又是狄爷爷与圣女奶奶的叫着,片刻后便三步一叩首的消失在了万妖谷内。 而此时墨无双清楚,正戏才刚刚开始...... “万妖谷两百一十六位大妖在此恭迎圣女出关!” 忽的刮起一阵妖风,往日哪里瞧得见这般阵势,只见诸位妖祖与各路大妖集聚在内谷中央齐齐朝着墨无双打礼,而后又是如地毯般铺在谷内的小妖跪拜,这一阵势怕是连神都那二圣临朝都未曾见过! 当然堂堂的齐天大圣不会这么做,此刻他仅是扛着定海神针驻足于九千岁的身侧,仿佛对于这等景象颇为不屑,毕竟他想当年可是揍过十万天兵天将的大圣爷爷。 “诸位免礼,如今的圣女还是我娘,现在跪拜怕是有些不妥。” “圣女大人无需客气,自古万妖谷内的统领由青丘族人一直担任,而有能力者居上,单从方才您那凝结的狐尾长度已经说明胜过前任圣女,我等自然是拜您才对!” “可是...你们真的认为我能引领好万妖谷吗?” “若是说玩闹打架我还算擅长,真的要忽然引领万妖谷精怪反抗天宫,未免有些欠了火候吧。” 这一句话总算是打断了所有大妖的言辞,待面前众妖相互看了眼之后,显然心里对于墨无双成为圣女来说还是存着不少的异议,如此到底还是将目光投在了九千岁的身上。 “遵循千万年的规矩不能变,不过既然无双丫头乃是半妖本就跨越三界六道之外,所以待进入青丘墓内学会了神通之后再谈也不迟。” “但...如今墨无双已经达到妖圣的顶点,这功力想必已经令在场的诸位折服,所以这地位自然也不能以同日而语,故而虽非圣女,但是地位绝不能差了半丝。” 众妖闻言均是应了一声诺,而后才扭过头来看向了墨无双身旁的狄怀英。 “九千岁,这人应该怎么处置?” “毕竟是他主动越过了规矩定下的界限,才使得万妖谷被那些江湖人闯入,按理说应该点了天灯才是。” “可正是因为他,我才能渡过难关清醒过来!” 墨无双急忙在身侧提醒,似乎是生怕九千岁一个糊涂将狄怀英处死,却哪知后者闻言点了点头,便将选择权放在了自己的手中。 “规矩与恩情,你自己来选择一个。” “那当然是放过他!”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活罪?您指的是什么?” 墨无双腾地心底悬了起来,她也明白不可能完全让狄怀英免受惩罚,毕竟谷内众妖所需的仅是破坏了规矩后所得的结果,若当真全免怕是再无规矩的威严了。 “打...看模样是不成了,不过看这位狄公子也算才高八斗,不如便困在万妖谷的石狱之内一年,期间多教导些小妖笔墨怎样?” “九...九千岁!您这也算重罚?” “毫发无伤不说,我万妖谷诸多后辈还要受他熏陶,给他菜肴,这分明是养了一个祖宗啊!” “屁!就你这大老粗定是没听过这狄先生的课!再者说九千岁说话哪里轮得到咱们插嘴,这么说定然有着他的含义!” “那以后越界的人又该怎么算?难道和他一样关起来供着?” “你傻啊!他们对万妖谷又没什么恩情,随便点了天灯不就算了!” 场内大半的众妖岂能不明白九千岁这么做的含义,待看着一侧墨无双面露喜色的模样,无奈这位圣女命好之后,便只能再抱拳来应道。 “既然守护规矩的九千岁都许诺了,我等对于如此裁定便不会再有异议!” 第二十章回报 狄怀英被小妖带走关押去了石狱方向,总算让墨无双的心里落下了一块巨石,而后再等待所有大妖散去之后,方才见那九千岁朝自己不住的笑着。 “一转眼便是超凡入圣的顶峰了,跟老朽说说这感觉怎样啊?” “还好,感觉浑身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还有耳目比往日更加灵敏,内力与妖血融为一体的威力更是可怕。” “融为一体?” 显然这个结果是九千岁没有预料到的,眼下提起了兴致,想来是要墨无双给自己演示一下。 而后待双手素指伸出同时运起澎湃的妖血与内力杂糅,方才凝结出一滴水珠般大小的紫色透明结晶,但九千岁是何等人物,自然感受到了其中不凡的力量。 甚至隐约间,他感觉这股奇异的力量比之万妖谷创建之初那青丘狐更加可怕,单是一滴所蕴含的锋锐贯穿神兵利刃都不算稀奇! 而这...同样让九千岁看到了万妖谷崛起的希望,以及对抗传闻中那云阙天宫的依仗。 “眼下体内的内力...哦不,应该叫法力已经不再和妖力处于对峙状况,相反好似变成了相辅相成的形式,估计是那三味神药起了作用,此后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会出现体内的力量失衡了。” 墨无双作为直接受到利益的人,自然比九千岁更加兴奋,不过岂料后者再听见三味神药后,却扭过头去神色低迷了不少。 “这世间三味最强神药才到了超凡入圣的顶端,你还好意思说......” “若是早先你把龟壳内的那些功法琢磨明白并融会贯通,怕是方才你已经为万法归一的境界了。” “而且再将内力全部融合...怕是那袁天罡你都有能力一战!” “额...反正现在内力足够了,等到什么时候琢磨明白便好似捅破那一层膜般容易,千岁爷爷又何必暗自伤神呢......” “不过还是要感谢方才千岁帮助救下了狄怀英的性命,不然怕是这一辈子我心里都会难受了。” 赶紧转移话题,墨无双知晓九千岁又该埋怨自己的悟性太差,所以才挑那能开心的言语哄他,可谁知老人家见的市面多了,根本不吃墨无双这一套。 “少来,救下那个小子不过是为你的日后着想罢了。” “毕竟是能将你从混沌中召唤回来的人,若是真的杀了想必急火攻心,这辈子你便算是废了。” “所以究其根底老朽是为了万妖谷而着想,而你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千万要好好努力去钻研本领,顺便别忘了将两股力量转化。如此才是你这半妖之体最好的出路。” 话落九千岁将龟壳放下便拄着手杖扭头离开了内谷,也不与墨无双提及青丘墓的事情,而看那神情却更像去见某个老友一般,后者见状自然住了嘴不再言语,转身也入了龟壳内继续修习功法。 待黄昏再次来临才又见到墨无双出了龟壳,同时悄悄的朝着万妖谷那石牢潜去。 当然她究竟去那石牢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哟!没想到你这里比我那树屋还要舒坦啊!” 青烛下狄怀英正打理着石牢中的环境,待听见墨无双的嬉笑声响,便扭过头来也随着笑了笑。 “那是因为,你只想着和谷内小妖傻玩,而怀英却教会了他们尊师重道。” “好了,知道你嘴皮子有些能耐还不行吗?” “那是...毕竟怀英可是连你这沉睡之人都唤得回来,日后怕是免不了一群小妖过来叨饶了!” “嗯...那个,谢谢。” 忽然一句话使得二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凝固,待狄怀英铺好了床榻与干草之后方才放下双手,而后坐在一侧的木椅旁静静的看着那梦中的佳人。 “你知道的,这不是我想听的话。” “嗯...今年不需要你送礼了。” “那前提也要九千岁准许那些大妖将我放出去才成,不然给你写一副情诗也不算耗费什么。” “算了吧,你写的那些东西我可看得脑袋痛。” 墨无双又是笑了笑,显然她也清楚二人现在的气氛实在尴尬,但她同样也明白,有些东西憋在心里不说不行。 “我当时在鼎外说些什么你听见了吗?” “没有,当时我只是感受到了你的情绪与心跳声。” “真亏你凭借这些便能够重新回来,想必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狄怀英说着面色显然有些发烫,但见到墨无双那一侧却显然比自己更加羞臊,也不管其他只能再次笨拙的停下了二人之间的交谈,过了半晌还是墨无双从身后取出两个荷包才打破了眼前的气氛。 “白天你被那些人拖着走的时候受了不少的伤,所以寻了些草药给你送来。” “另外...当时出鼎将你抢回来的时候,你看到什么了吗?” 不说不要紧,狄怀英闻言立马面色通红,甚至鼻子止不住的留下了两条小蛇般的血丝。 “别误会,我这是受到内伤才引起的出血,至于无双姑娘所说...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狄怀英慌张的来到牢门处伸手讨要着墨无双掌心的草药,可谁知人影闪过却又觉得唇上一软,伴着幽香钻入脑际,当即便又傻在了原地。 想来狄公子最开始从长安城至今所受的苦,终于有了回报...... “你不至于吧,怎么被强吻还知道哭了......” 许久唇分,墨无双再见狄怀英的模样却看到后者哭的像个孩子,有些不舍便只能将其拦在怀中不住的安慰着。 “我...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最起码...我终于知道了你的答案!” 狄怀英慌忙从墨无双的怀中挣脱出来擦拭面上的泪水,可谁知与鼻血混成一团,看上去却更加可笑。 “你怎么清楚这不是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用一吻来报答恩公呢?” “额...不会吧。” 琢磨不明白墨无双究竟是个什么打算,待狄怀英探头问询的时候,却是迎来头上一个暴栗。 “你以为我是个随便的人吗?” “再者说之前老娘被李元芳强吻的时候,你别忘了我恶心成什么样!” “额...那方才......” “所以说你狄公子的火候还差得远,等万妖谷与云阙天宫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我再好好的教教你,普通男人应该怎么做。” “当然,你若是还扮女裙,我也不介意再教教你,一个女人应该做些什么。” 第二十一章临仙宗 临仙宗,江湖中相传颇为神秘的门派。 坊间与各地茶楼中常有听说,此地乃是隐世修仙者的聚集圣地,即便资质不高也能有所成就练得一身本事,而且资质上佳者若是练习功法勤勉,法力通天长生不老也不无可能。 总之,这是个让你成为传说中神仙的地方...... 起先江湖中人对此颇为不屑,只当是坊市间相传的谣言而已,毕竟所谓修仙仅是往来途听,没有真凭实据有谁会轻易相信。 可自从一个寒衣书生回家探亲之后,临仙宗的名声却是瞬间在江湖中被打响。 不因为别的,他仅仅是去了临仙宗三载,归家之际竟然打得城内十余位一流高手抱头鼠窜,一瞬间所有的人便对以往的修炼体系产生了怀疑,所以在各路渠道口口相传之后,临仙宗变得越发神秘。 直至如今半个江湖的人相聚去朝拜,一瞬间令它的地位更是高不可攀。 当然期间临仙宗的崛起同样引得江湖内其他势力仇视,毕竟万妖谷数万人被惊退的事情已经传遍,故而导致不少弟子在心灰意冷之下也前去学修仙,眼前的江湖早已名存实亡。 所以为了挽回仅存的颜面,江湖众多门派又相聚在一起启程去了传闻中的临仙宗,可谁知他们迎来的却是一场大败...... 仙力...漫天遍地的飞剑与法宝袭来,传统的武林只能以肉身相抗,更无奈临仙宗一共九道天梯,这些人竟是连第三道都未抵达。 自此兴盛千年的江湖成了笑话。 自此...方才崛起的神秘临仙宗俨然成了传言之中最强大的门派,单单是争先恐后夺来的外门弟子名额,便已经不下百万。 毕竟谁都想长生不老,谁都想站在所有人的顶端...... 同样这种势力的兴起,也引起了神都洛阳城内二圣的关注,毕竟仙这个字实在太过引人注目。 “启禀长老,神都洛阳城大理寺现任寺卿卢怀义前来拜见宗主。” “大理寺的人?” 被告知的是一位老者,此刻他正驻足于灵草园外打探着其中灵草的生长情况,而这边再稍作顿声后方才撇过头来继续道。 “告诉他,宗主闭关...不易接待外人。” 话落弟子应了一声诺,而后转身离去没到半柱香的时间却又折身回来。 “启禀长老,那大理寺来的人说了,只要能有个喘气的出来就行!” “原话?” “不错,守门弟子均是听见一字不落!” 显然这位临仙宗的长老对于前来大理寺的态度上有些恼怒,转身随着弟子出谷之后正见到山门外的天梯前有三道人影显然便是前来拜访的不速之客。 其一背负两杆紫金枪,身着神捕服的那副桀骜模样显然便是自墨无双等人离开后暂居的第一神捕,看其身形与内力萦绕怕是正在绝顶高手的层次。 另一侧来人看模样应该是某个禁军的头领,一身金丝锁子甲和腰间的宝剑同样映衬出了他功力上的不凡。 而最中间那人最明显的是腰间一支文曲判官笔和一把青玉做的雕花扇子,其余赤色软锦样的长袍更是透出年轻人特有的高傲。 “阁下便是洛阳城现任的大理寺卿?” “不错,正是本官。” “想必阁下遥遥千里至此定然饱经安车劳顿,而临仙宗乃是穷乡僻壤的地方,不如先寻了处落脚处再说要事不迟。” “怎么,现如今江湖堂堂第一的临仙宗竟然如此傲气,连神都大理寺的来客都不会迎进去招待下嘛?” “这一点礼节即便是街边的青楼都清楚吧......” “那怕是要让这位大人失望了,临仙宗乃是修身养性的所在,至于花酒怕是回到你们神都喝得更纯。” 名唤卢怀义的青年眯了眯双眼,透出一股凌厉的杀意过后却是打开腰间的青玉扇要一侧的神捕住手。 “方才本官冒昧,不知阁下在临仙宗所居何职。” “草药堂中一介会喘气的老叟罢了。” “那...再往上还有会喘气的吗?” “怕是合这位大人心意的没了,不过想逆大人的心意的应该不少。” 话落周围观望的弟子渐渐包了上来,而后这位现任的大理寺卿却是冷面笑了笑。 “我可是天后亲手培养起来的七星判官,与江湖中那些不伦不类的浪客相差甚远,至于伤了我...你应该知晓是什么结果。” “哼!不过是早先那厉云庭的替代品而已,真不知你哪里来的骄傲!” “放肆!” 两杆紫金长枪赫然转成风火轮盘般朝着为首那长老刺去,而后者面色却是一丝冷嘲闪过,单是身边两个亲传弟子出手便生生拦下这现如今的第一神捕攻击! “临仙宗与寻常的江湖门派不同,不需要再有当今的二圣认可方能生根立足,而且...劝你也莫要招摇,毕竟临仙宗的后台绝非你能想象。” 这下身旁的禁军头领也站不住了,当即拔出腰间的宝剑便想上前给那临仙宗的长老一个下马威,可谁知对方在掌心又是捏了一枚法印镇压得在场三人无不心神俱颤,甚至跪在地上没有了丝毫反抗的余力! “我...我明白了,看来根据之前收到线报,这临仙宗的底牌果然非同凡响!” “哼!知道便滚吧,老夫没心情陪你这样的浪荡子白费时间!” 话落好一副气派的模样离开,只余下九级天阶前摇晃着起身的三人,而此刻为首的卢怀义又猛回头一脚狠狠踹在那新晋的第一神捕身上,那面容极为狰狞! “废物!连个老头的弟子都胜不过,你要本官回去洛阳城怎么交代!” “寺卿大人息怒!眼下我等已经可以证实他们便是云阙天宫在凡间的依托,回去后禀报天后又何尝不是大功一件!” “呵呵...大功一件?那你倒是告诉天后连个弟子都胜不过啊!” 话落又是气得给了半跪在地上的神捕一记耳光,待卢怀义扭过头来倚栏叹气时,却哪知从不远处却见到个熟悉的身影转瞬而过,皱了皱眉便又回头朝着二人问道。 “听说万妖谷高手如云,并且前一段时间也将那群江湖的浪客打趴对吧。” “寺卿大人...不知您有何高见?” “呵呵,想必那现如今的圣女对一个人的行踪会有兴趣,如此正好借刀杀人!” 第二十二章石碑 一转眼怕是距离那些江湖人闯谷已经半年过去了...... 期间墨无双仍旧坚持着修习功法,却一直收效甚微,不过好在有狄怀英的鼓励才坚持到今日,而此刻再被九千岁那个老头子教训过后,正满面忧伤的来到石牢,伴着一群学习的小妖坐在了草席上。 “真的,怀英小受你说我是不是脑袋真的不灵光?” “哪有,你墨无双不过是怕麻烦而已。” “谁说的,我是真心去钻研那块石碑了,可偏偏就是看不明白能怪我吗?” “没错,定是那块石碑有意刁难我家无双,不然以你那卓著的脑袋早就把其他的琢磨明白了。” 狄怀英恬不知耻的恭维着眼前的这位姑奶奶,丝毫没有避让周围小妖们的表现,引得窃窃私语同时又是尴尬的笑了笑。 “怀英感觉在石牢内不错,要不你再寻九千岁说说延长一段时间吧。” “就这么一点出息?有魄力的话不如直接去寻九千岁提亲算了。” “诶?那个不是应该寻墨...贵高堂才行吗?” “额...所以说眼下你出个主意,我究竟哪里捉摸不明白了那些功法的修习?” 墨无双看到一群小妖懵懂的眼神立马收了那副架势,而后面色一红便赶紧岔开了话题,毕竟心里也清楚如今说这些对她来说还有些为时过早。 什么?你问墨无双心里对于早先的芥蒂已经不在了? 这个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有句老话叫做温水煮青蛙,此刻的墨无双俨然已经进入了狄怀英的温水中,剩下的只有被煮熟的空间了。 所以...从另一方面来说,永远不要小看软磨硬泡的力量,渐渐的有些耐心与芥蒂确实会消失不见。 更何况现在的怀英公子,俨然是一副唯命是从的“软耳朵”模样了...... “嘿嘿,既然知道了无双姑娘的心意,那...怀英自然不急,至于说方才修炼功法的事情,莫不如转换一个,说不定便能寻到突破口。” “可是你没看到,起初九千岁见我选了那块石碑究竟有多么欣慰,如今要是临时转头...恐怕又要落下没有恒心的罪孽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大半年的时间都耽误进去,又何必还往泥潭里面去跳啊!” “嗯...也好,要是九千岁问起来,我就说是被你狄怀英拐带的,反正这么多小妖听着呢,你也跑不掉责任!” 话落四周看了看,却见小妖观望自己同时,似乎又是向狄怀英询问了意见。 “看到了吧,我的学生便是最坚实的后盾。” 狄怀英坏坏的笑着,墨无双这边面露不屑同时却见休息的时辰到了,无奈再辞了石牢回去,而后又重新坐在了那块熟悉的石碑前。 要不真的按照狄怀英所说换一块尝试? 想着反复纠结了九千岁是否会怪罪自己,无奈却还是选择了将这块传奇石碑放下,依据抛鞋的古老选择方式到底驻足于一处石壁前,可惜...那是一套特别的棍法。 不过说来也算奇怪,这棍法墨无双看起来无比的熟悉,甚至忽然间自棍法的痕迹中竟然透出难以言喻的威势,特别是那一招招本领仿佛刻入了脑中,化作漫天滚影使得墨无双充分了解到自己有多么的渺小。 这是当年赫赫有名那齐天大圣的棍法! 墨无双想着难怪会如此熟悉,毕竟舍利塔中她也陪着大圣修炼好久招式,所以在面对这棍影的全力招数中,同样也回想起了自己招架的每一个过程。 如此再一眨双目,这整套的齐天棍法便已经深深刻在了脑海深处,而此时墨无双的兴奋难以言表,毕竟她终于成功的学会了一种招数。 “嗯?老朽感觉龟壳内的气势强了三分,想必...你已经有所突破了?” 不一会龟壳内显现出九千岁的影子,不住打量着墨无双却是一副差异的模样。 毕竟那一块石碑曾被称为万法之源,若是墨无双领悟半分绝不可能仅有这么一点的进步。 “额...启禀千岁爷爷,我...把孙大圣的棍法悟透了。” “唉...算了,命数如此...你半年能悟透那齐天大圣的棍法也算造化,若是谷内众妖知晓也好在算是个交代。” “不不不!其实我看见孙大圣的棍法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然后便莫名其妙的看见了棍影,再然后便深深刻在心底了......” 墨无双这一句言辞不可谓不惊人,此刻九千岁闻言自然是愣在了原地,足足半晌过去再瞧着墨无双却差异道。 “齐天大圣的棍法应该没有那么低层次啊。” “也许是我和孙大圣相识,并且见识过他的功法吧。” “有些原因,但...绝不可能如此简单......” 九千岁回过头来盯着那块当年由青丘亲手刻下的石碑,再沉吟半晌过后便又为墨无双指了块石壁。 “你且观摩下这个,说起来是你娘武蝶衣的刀法,至于进展老朽会在旁边观摩片刻。” 无奈后者稍作踌躇便来到了石碑前,深深的看了半晌竟然也渐渐进入了佳境,虽然没有孙大圣那么夸张的学习速度,不过比之寻常高手来说确实极为恐怖了! “这股内力膨胀,怕是半天时间便足以将石壁上的功法完全琢磨明白!” 忽然间九千岁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谓那块石碑的真正意义,恐怕是当年青丘结合了所有武学的意蕴融在一起。 而墨无双其实并非完全没有看明白,应该说在沾染了一种意蕴之后,再学习相似的本领便会有着超出常人的理解。 甚至直接将当年的意蕴结成虚影,观望一眼便能够死死的烙刻在心中! 另外更可怕的是,墨无双整整观摩了这块石碑八个月,若是从头将每一部功法琢磨明白,到最后重新观摩青丘留下的那一块石碑,怕是所引爆的威力远超乎九千岁的想象。 直到一股罡气忽然自墨无双的身躯散开,自老龟的方向便又感觉道力量强了一成半左右,如此方才颤抖的捋着胡子看那平日里的傻丫头醒来。 “从明日起,老夫给你个任务。” “每日至少领悟一种功法,当龟壳内所有的本领琢磨清楚之后,便是你真正坐稳万妖谷圣女的时候。” 第二十三章突显 又是新的挑战迎接在墨无双的面前,不过好在这种好似开了外挂一般的能力实在够爽,导致墨无双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竟然因为如此迅速的练功能力而深刻沉迷无法自拔。 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说,每一种招数与功法看似形态与能力各异,但实际上每一种都有相似的影子在里面,而青丘的那一块石碑正是诠释了这种相似,渐渐整合导致后面的功法甚至隐隐有了熟悉之感。 用俗话来说,兴许可以用一招鲜吃遍天的定义以偏概全。 同样,也是因为这种功法与能力的逐渐加深,令墨无双体内的神秘力量凝结也愈发迅速,随之而来的那股自信心也渐渐彰显。 甚至她想着有朝一日待自己出关之后,怕会是个大杀四方的场景,而整个江湖都会听命于墨无双这个万妖谷圣女的号令,甚至武媚也会为早先的举动而后悔万分。 这是她修炼下去的动力,同样也是她能够耐得住性子坐在石壁前观摩各路功法半个月的唯一目标。 但...显然现实给墨无双准备的时间,并没有想象那般充裕...... 忽然有一天,已经重归于寂静的万妖谷被火红那枫叶内乍起的鸟群惊动,随着林中阵阵兽吼惊慌传来,此刻原本在后谷内收拾落叶的九千岁皱了皱眉,遥遥则望见一道青色虹光直冲天际! 正在诧异是何人到达了万法境界之时,却又瞧见随之而来的三道虹光又在同一方向升腾而起,四色交织引得九千岁心中赫然一惊! 这是一个地方在相同的时间内诞生了四个万法归一的高手! 怎么可能!单是超凡入圣能够越过那道坎也是万中无一,而今万法境居然同时诞生了四个! 想着不多时便见到谷内忽起妖风阵阵,不多时间各路大妖便已经齐聚,盯着那余光未散的方向同样面色发寒。 “九千岁,这个事情绝不简单......” “究竟是何方势力会在同一时间渡过四位万法高手,若是万妖谷之友倒还好说,若是万妖谷之敌......” 拿捏不准眼前的情况,在场众妖相互观望着希望九千岁能够用岁月积累的见识给一个解答,可谁知迎来的也仅是那老者叹息的摇了摇头。 “老朽不清楚,不过那四道虹光的确是万法境高手特有的标志,而四道同时的出现想必也是向世间所有势力做出宣告。” “总之万妖谷此行怕是免不了了......” 说道此处回身坐在了石桌前,见众妖观望着自己无奈又叹了口气。 “老朽怕是不能去,毕竟无双这里正在修炼最关键的时候,所以她也不能离开这万妖谷,当然孙大圣不受管束也定不会去插手这样的闲杂事情。” “那...依照九千岁的意思,怕是只有武蝶衣圣女走一趟才行喽?” 众妖相视一眼,看模样心中有些担忧,毕竟一瞬间出了四位万法境高手的地方,若是敌人无异于自投罗网。 但是同样的,分不清敌我更是在云阙天宫降临之前化作最愚蠢的行为,故而此行前去的实力不能弱,同样底细也必须知晓通透。 “实在不行先叫各位妖祖去查探,等到事情稳妥过后再说让武蝶衣圣女前去见见如何?” “不错,只怕这样去做也最稳妥,毕竟神都的通缉还未落下,墨无双的功力也未扎实,一切都应该小心应对才是。” 九千岁自然会应允各位大妖的主意,这边见了武蝶衣随其余六祖出现在内谷,说了方才的决定之后令后者点了点头。 可谁知就在此时,谷外竟是跑来一个小妖朝着九千岁等人禀报道。 “千岁爷爷!谷外有个自称是大理寺寺卿的男人要见圣女大人!” 万妖谷的红叶不似洛阳那般凄凉,相反似乎是被谷内的妖力所沾染,随风舞动同时竟是彰显着一丝无法言喻的活力与气息。 而此刻现任的大理寺卿卢怀义正带着熟悉的两个人驻足于谷外,看着两座草庐与蒋岩那凝重的模样,却是不住的敲着掌心的青玉扇。 “六臂阎罗蒋岩,自打三年前因为护驾有功所以被天后格外开恩归还了自由,没想到如今竟是所在万妖谷外苟延残喘。” “哪里来的小崽子,说话连句敬语都不会说吗?” “哼!与妖为伍的下三流,本官才不会对你使用敬语。” “倒是那同样堕落的狄仁杰和传闻新上任的墨无双圣女,本官倒是想亲眼看看他们的模样。” “哦...对了,听闻他又改名叫做狄怀英了,也难怪这文曲判官笔会在本官的腰间......” 冷笑着带丝嘲讽,因身侧两位高手的原因,蒋岩强压着心头的怒气没有撕烂他的嘴,不过说到判官笔易主确实为狄怀英有些不值。 “怕是要你失望了,她二位兴许没时间见你这个小人物。” “不怕本官可以等,毕竟年纪轻轻迟早有一天我会爬到所有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那但愿你小心点脚下,别一不当心摔死你。” “大胆!” 身侧神捕应时拔出两柄紫金枪朝着蒋岩冲来,还不等后者躲开便瞧见一只素手捏住了枪尖,而那位新任神捕即便是用尽了力气也难以撼动分毫! “这等姿色,想必便是江湖中相传新任的万妖谷圣女墨无双了吧!” 武蝶衣本为狐妖,因妖血特质即便过了百年也不会丝毫显老,此刻待瞧见红袍的卢怀义淫笑模样却是蹙了蹙眉。 “你便是新任的大理寺卿?” “不错,正是本官。” “看来那武媚已然接近穷途末路了。” “此言差矣,大唐境内疆域无迹,天才能人颇多,孰岂止本官哪里有突出的地方不会受到天后青睐呢?” “最起码,本官祖祖辈辈都是忠臣来着......” “那你来此地做什么,难不成是武媚叫你前来劝和,然后做我万妖谷用来泻火的工具吗?” “嘻嘻,圣女怕是说得全都错了。” “本官此次前来的目的并非劝和,不过也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而来。” “为表诚意,在此本官有一件事情正要告诉圣女。” “您可知道自己的父亲墨霖山在哪里吗?前一段时间...本官可是在临仙宗见到他的身影了呢。” 第二十四章临仙 “千岁爷爷,请问您看到我娘了吗?” “你娘啊,不久前有个地方出现了异象,所以老朽让她和其余六祖前去打探消息了。” “放心吧,如今万妖谷强势,神都那武媚暂时还没有胆量动她分毫。” 夜幕来临,待墨无双从龟壳中满面兴奋的走出身来,正见到九千岁蹙眉站在水潭旁,随后便张口问询了武蝶衣等人的去处。 “哦?什么异象?我在龟壳里面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并不重要,眼下把你的功法琢磨明白才是万妖谷内最在乎的事情。” 九千岁明显没有意图将事情告诉墨无双,待见后者点了点头之后方才又让老龟围观了一圈,同时忍不住啧啧称奇。 “今日又琢磨明白了两套功法,同时在功力上...咦?你的功力进境怎么倒退了?” 九千岁好一副差异的模样,而且明显透过他的感知发觉墨无双的实力还在退步的进程中,怕是不多久容易跌回到绝顶高手的层次。 但此时,墨无双却是一副憋着笑的表情,再等九千岁捉摸之后方才明白了答案。 原来在法力与妖力结合之后,那股奇异的力量便处于浓缩的状态,所以透过表面来看确实是在退步,但实际上却绝非如此。 这可真是个有意思的情况,九千岁想着明显比墨无双多了不少的主意。 “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休息啊!反正今日捉摸了两套功法有些疲倦,待看过了狄怀英闲谈之后便回去休息了!” 本就是墨无双的日常,九千岁这边心底忽的想起今早发生的事情,本想让墨无双抓紧时间却又暗道欲速则不达,如此方才放了墨无双从内谷离去。 而另一边狄怀英在劝退了周围的小妖过后,却将今日所见的事情一五一十与那墨无双说了个明白。 “四道虹光?你确定不会是有什么法宝出世?” “绝对不会,早先在大理寺的典籍中怀英看过,那分明便是江湖中万法归一的高手出世才能有的异象,恐怕今日你娘奉命出谷便与它有着直接的关系。” “开玩笑吧,我宁愿相信是四柄旷世神兵出世引发的异样。” “毕竟同时一个方向出现了四个万法归一高手,实在是太扯淡了。” 墨无双根本无法相信狄怀英所说的一切,见后者无奈再转移了些其他有趣的故事与墨无双说着时候,却哪知过了片刻她却又探了探脑袋。 “你确定方才没有和我开玩笑?” “哪些话?” “就是四个万法归一的高手出世那个......” “怀英不过是根据早先大理寺的典籍所述观察而已,也说不定会如你说的神兵出世也未曾可知呢。” “不...不对,如果真的是四个万法归一的高手出世...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不错,早先长安城才有两位万法归一境界的高手镇守,而今竟然同一时间出现了四位,说是诡异也毫不夸张。” “不过更诡异的是,这四人为何会在同一时间同一方向突破。” 见着墨无双终于对这个话题重新燃起了兴趣,狄怀英这便将自己的想法与她说了,当然也引起了后者的重视。 “怕不会这万法归一境界的高手也能量产吧。” 想着墨无双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待瞧见狄怀英的模样却见面色稍显凝重。 “恐怕...真的有这种可能......” “启禀圣女,雀翎仙子方才定位了方向,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兴起的临仙宗内绽放出了异象才对。” “不要多琢磨,那个新任的大理寺卿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必在劝你来打探同时,那墨霖山在此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漆黑的夜色中,数道身影隐匿在一片阴云内,为首的武蝶衣静静地俯视着如盘龙般楼宇群依山而建的景象,伴着点点火炬光芒却陷入了沉思。 “是否要前往山门试探对方底细?” 雀翎来到一侧,挥手间其余五祖也都做好了准备,且见武蝶衣刚想点头时,却哪知前方竟是雷声阵阵,而后随一片云散开竟是走出位笑吟吟的白衣老者,那宛如狐狸般眯起的眼睛引得众人心底不寒而栗。 这人不知何时在此,而自己七人更是对他的行踪毫无察觉。 更奇怪的,身为凡人...他为何也会这腾云驾雾之术? “这位前辈,我等乃是万妖谷前来拜门的使者,不知今日有四位万法高手诞生...可是此地?” “万妖谷......” “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武蝶衣的话,上下打量着对方的模样半晌却是桀桀的笑出声来。 “我在你身上嗅得出骚狐狸的味道......” “前辈此话何意?” 很明显来者有些不善,武蝶衣当即暗中打好手势备战,却哪知白衣老者听到后笑了笑,嘴角更是掀起一抹凶残的弧度。 “没什么,早在天宫之时便听闻万妖谷之首向来由青丘后人担任,所以...一直以来都想做件狐狸皮的衣裳。” “而今既然长得这幅标志模样,恐怕留作私宠也相当不错呢。” 天宫?云阙天宫! 武蝶衣闻言忍不住心头一紧,当即便想迅速带着背后五祖转身逃离,可谁料才刚扭过头来的时候却是有三位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击昏了五人,当即冷汗瞬间便浸透了衣衫! 这三人每个的功力在自己看来都深不可测,只怕便是今日突破了万法归一的高手。 但是对于武蝶衣这样的老江湖而言,更可怕的是这三人原本便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世外高人,而此刻他们的双目却是透着诡异的金色,显然是被夺舍受到了操控。 “没想到,现如今云阙天宫竟然已经暗自发展到了这般情况,难怪现如今万妖谷前来你们丝毫没有藏着必要了!” “哼!捉了你...的确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话落,一道黑影自白衣老者的身后闪了出来,还不等武蝶衣反应便感到后脑一痛昏了过去。 可是在闭眼的一刹那,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因为,击昏自己的人竟是那墨霖山,而此刻他的双眼中同样透着诡异的金色...... 第二十五章冤家 万妖谷内,九千岁坐在石桌旁望着日出的方向不知道发呆了多久...... 转眼已经是十日的时间过去,关于武蝶衣等人前去的方向仍旧音讯皆无,这令他那心底深深的感到了一丝不安。 也许有些事情早已经出乎了自己的预料,甚至江湖中的暗潮也远远比自己想得更加汹涌,若是那万妖谷的根基发生了什么问题,只怕自己愧对当年那青丘谷主的嘱咐。 但是,现如今万妖谷武蝶衣等妖不在,这里便更急需要自己镇守,毕竟此处才是众妖所有的根基。 同样墨无双这边也感觉到了九千岁情绪上的变化,隐约中透过狄怀英那一边的描述与猜测便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亲娘那里已经出了问题,每当再试探九千岁的时候,她也感受得到千岁对自己的功力极为看重。 故而起初她还抱着侥幸相信武蝶衣不过是耽误的时间长了,不过在足足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她也意识到恐怕真的出了自己不想琢磨的状况。 终于被实力膨胀所充盈的兴奋被现实冲淡,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无声无息便将你娘和五祖的气息遮蔽,再者说那四位出世的万法高手,你当真以为自己去打探了消息后能够全身而退吗?” “你想啊,我是半妖之体,只要不动用妖血根本与常人毫无异样,所以累死他们也不可能猜出我的身份!” “你和你娘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要眼睛没问题的都能猜出你和万妖谷的圣女有关系好吧!” “易容啊!万妖谷内有位易婆婆可是这一方面的高手,在她手底下变了模样的妖怪可是打死都看不出来问题呢!” “那也不成,一来你的实力还不够,二来去打探消息绝不是你这种莽撞的人能够担当的事情。” “怕是你狄公子舍不得我吧,可你也要清楚我不能眼看着亲娘消失而无动于衷啊!” 石牢前狄怀英在遣散了一群听课的小妖过后,面对着墨无双与自己商讨的事情表示出了质疑,甚至墨无双看得出来狄怀英极为反对自己的决策。 当然她知晓石牢内的人更多是对于自己的担心,所以再三担保自己的安全过后,却还是瞧见对方眼角的一抹担忧。 “放心吧,我可是个相当注重自己性命的人呢!” “放心吧,我现在可是非常厉害的,即便面对的是那当年寺卿大人,我也有实力与他抗衡呢!” “真的!别用那种质疑的眼神看我,眼下万妖谷内除了九千岁和大圣,就属我最厉害呢!” “对了,听说我比我娘还要厉害很多呢!” 狄怀英静静的看着牢外佳人始终没有再多言,过了半晌兴许墨无双已经解释得口干舌燥,这才终于深深的舒了口气。 “你想过要怎样去寻找你娘她们的下落吗?” “额...我准备去狼谷寻找一直在闭关修炼的罗小九,凭借她的鼻子去查探这些人的下落。” “那你想过以什么身份去吗?” “古桥镇方向一个姓墨的猎户女儿,因为童年救过一只小白狼,所以才得到了玄兵与不知名的修炼功法,此行不过是初踏江湖的雏而已。” “那你一身的功力怎么解释?” “其实我现在有办法隐藏自己的实力,所以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怀疑到我身上对吧!” “唉...既然已经准备齐全,又何必来征求怀英的意见。” “因为我在乎你啊!” 忽然一句说愣了狄怀英,而墨无双这一边起初还好,片刻后面色亦如红透的苹果,隐隐尴尬了一阵方才在夜雨稀疏中缓和过来。 “此行你想好与九千岁怎么说了吗?” “嗯?哦!我认为...不太好与他直接说这件事情,毕竟他对我修炼的事情非常看重,估计至于我娘的事情也正在犯愁,所以说了只会让他两面为难才是。” “所以这一次你去...会是孤立无援的状况......” 狄怀英看着墨无双的模样似是毫不紧张,紧咬下唇琢磨半晌却是回身伏在案前递给了墨无双一卷手书。 “怀英自那一日观望大概估计出万法现世的位置,你且按照这个方向去打探情况。” “若是一个门派,便借着学徒的幌子混进去打探消息,但凡事需要注意,临镇有一家专卖文房四宝的店家姓杜,为人怀英感觉还算信得过,所以每隔三日必须放在他家店铺一封密信,得知了你的消息怀英方能安心。” “再者,早年给你抑制妖血的丹药应继续服用,其中有特殊草木的气息可以掩盖气味,这样鱼目混珠更能够安全一些。” “至于若是敌人太过强大,千万不要盲目的与他厮杀,想办法通知谷内的九千岁或是孙大圣,有一个稳妥的靠山才是做事的依仗。” 墨无双连连点头听着狄怀英的嘱咐,心里面知晓他在为自己担心便感觉暖暖的,虽然面对着对方一张严肃的模样,但却仍旧止不住嘴角的笑颜。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是忘了说的。” “此刻我若是转身离开了此地,你怕是要见我便需要一段时间了。” 看着佳人俏皮的眨着眼睛,狄怀英当真怀疑她是否也在万妖谷内待得厌烦了,所以才借由此次机会逃出去,不过既然有了正当理由便也暂且信了。 “若是有机会,出谷之后待怀英谢一下当年帮助你逃出来的那些人,要求不高...寻到黄沙寨的据点发条消息便好。” “没想到你狄公子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那是因为,以你的性格想不起来要究竟去感谢谁。” “感谢你啊,要不然我哪会活到如今。” “不...其实你还应该感谢李元芳和少卿,毕竟没有他们...怀英也说不上用什么办法才能够将你安全的运送出来。” “他可是你的情敌......” “他从很久以前...也是我最得力的神捕。” “那我呢?” 墨无双俨然一副蹙眉的模样,狄怀英见状便舍了恍惚的模样,而后轻声伸出手来刮了下墨无双的琼鼻。 “你是我这辈子见到过...最难缠的冤家。” 第二十六章出走 一夜秋雨半山红,寒雷阵阵断惊弓。莫言携手随风去,谁道晨露坠闺空。 清早万妖谷的石狱便不再平静,原本狄怀英招唤了诸多小妖前来听今日的课程,可谁知随着脚下的大地一阵战粟,九千岁竟是面色发寒的引领着一群大妖堵在牢外。 “墨无双那个丫头不在你这里?” “千岁严重了,无双本就是万妖谷中人,她在哪里您心里还不清楚吗?” 看着满场第一次见到九千岁气愤的小妖,狄怀英急忙安抚了下方才迎着众妖怒目的神色应道。 “她昨晚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墨无双认为,人活一世先有孝道,才论自身的实力高低。” “你没劝她?” “随心便好,看不得她整日抑郁的模样。” “你可知晓自己害了她!” “不知晓,但我起码知道她只要有了主意,便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反对而放弃做这想法的冲动。” “所以只能尽自己所能的提醒她应该注意的事情,当然若是有可能我会更想与她一同出谷去寻找圣女大人。” 后者并没有因为九千岁的怒火露出一丝害怕的模样,相反环视了一周却见众人沉声叹了口气。 “千岁,方才狼谷那便传出消息,九祖也趁着昨晚的雷雨随大小姐一同跑了。” “千岁,方才易云池方向传来消息,易婆的易容工具被大小姐偷走,怕是我们追去出去也难以寻找到她的踪迹了。” “千岁...您别生气,方才我们在大小姐的屋内寻到了一封信函,还望您能够亲自过目。” 第三位前来禀报消息的小妖着实被九千岁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吓了一跳,当即踌躇半晌方才从怀内取出带着余温的信函交在了对方掌心。 “九千岁,这...信里怎么说?” 在场其他妖说实话对于武蝶衣的事情更加在意,但是对于墨无双这一边始终有一个芥蒂,故而若是墨无双会去打探武蝶衣和五祖的消息也自然暗地里赞同。 可九千岁这一边看得角度不同,再颤抖的折上了信封后方才扭过头来打量起了场内的众妖。 “全力寻找墨无双的踪迹,再者派谷内雀翎一脉寻找武蝶衣等人的方向,若是有了成果便告知老朽。” “此话...难不成九千岁是想自己解决了外面的谜团?” 莫名众妖有些心底惶恐,毕竟若是坐镇的九千岁出了万妖谷,恐怕有些事情便远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了。 而九千岁这一边却没有任何言语,待摆了摆手让周围的大妖散去各自准备之后,方才想转身却被石牢内的狄怀英轻声喝住。 “唤您一声千岁爷爷,不知在您眼底墨无双究竟是什么。” “未来,一个能够承载万妖谷命运的未来。” 九千岁余光瞥着狄怀英,再扭过头看向他的眼中却是透着一抹复杂的眼色,这断不是前者所知道的老者。 “所以她也是老朽以及谷内所有精怪全部的希望,如果出了任何问题怕是从此再无兴盛可言。” “也许她并不想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兴许这么大的压力来源...出自于你这狄公子。” “我?” “自古有言太上忘情方能将本身的实力登峰造极,而今她心里装的事情太多,所以才将所有的东西看得太重。” “而你所言的压力自然也便从她的心底生出。” 原本想让九千岁放松对于墨无双的管束,而今却不料狄怀英竟是染一身煤灰洗不干净了罪名,此刻稍作顿言才听九千岁又是冷哼一声。 “你不清楚眼下万妖谷的状况,眼中只有你自己与她,有何资格评论此刻的情形!” “甚至老朽此刻想着,当初将你放进万妖谷未必不是一个错误!” 话落那干瘦的背影总算离开石牢,只余下狄怀英怔怔的坐在案桌前,看着笔墨未干的纸张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姐姐大人,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化妆真的好丑!” “拜托,根本不会有人长成这个模样的好吗!” “啊!易婆婆的面具被你弄破了,回去你死定了!” 许久不见的罗小九还是那副喜欢玩闹的性格,无奈墨无双实在没见过这些易容工具的使用,所以经由多次打扮出来都是个千奇百怪的模样,无奈待罗小九小心翼翼的装点过后,总算换了张寻常农家女孩的面庞。 “不知道为什么,眼下这幅寻常模样若是走到狄怀英的面前,他会不会识得我的身份。” “你怎么总惦念他呢?我告诉你男人都是看长相的混账东西,若是你以现在的模样于他面前转三圈,他要是注意到你就算咱输!” 罗小九不忿的掐着嫩腰,心里不住后悔着离开了墨无双的这些时间导致狄怀英那混蛋趁虚而入,眼下怕是还想着造谣让墨无双回心转意,却哪知这人再难回头了。 “我跟你讲,那些男人都是很恶心的,他们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玩泥鳅,甚至在关系离得近了之后,还会想拐带你一起玩来着。” “额...这是谁教你的......” “六姐雀翎啊!” “......以后怕是有时间,你最好去听听狄怀英的课。” “不行,咱怕忍不住想揍他,然后千岁爷爷便会责罚小九......” 莫名回想起逝去的小小阳,墨无双嘴角有些尴尬同时瞧得罗小九可爱,这便伸出手来哄了片刻同时查看地图,寻找着自己所要去打探的位置。 “对了,早先叫你背的问题记熟了吗?” “放心吧,这一切咱记得妥妥的!” “那好...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咱才不是从万妖谷来的呢...哼!” “你与那位墨洋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说是命运的选择你信吗?” 天知道这一段时间罗小九又经历了怎样的蜕变,墨无双无奈感觉万事皆休,却不料前途迷茫之际由客栈大堂内步入数位江湖侠客入座吃酒,而闭目透过数丈远更听到了几人的交谈内容。 “临仙宗不久前同时出现了四位万法高手力压武林?” “眼下不论是出身如何,只要资质上佳都会被纳入门内得到修仙资格?” “其中仙法妙术堆积如山,单单是学了其中之一都能够力压同级江湖武者?” 墨无双狠狠将掌心的地图拍在桌上哪里还愿意琢磨方向,此时更是止不住嘴角露出的一抹笑意。 “走...没想到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二十七章入选 临仙宗现如今究竟在江湖上有多大的影响力,单单看这次公开招徒的恐怖盛况便可瞧出一二。 仿佛朝圣一般的武林人士徒步踏上颇负盛名的九道天梯,更似拥挤的蚂蚁群布满了青玉台阶,排成排哪怕后退一步都有些困难,甚至转一下肩也会引来周围人的谩骂声响。 而听闻这便是临仙宗招徒的第一关,若是走不到山顶此生便与修仙无缘。 看守本关的乃是九位背负飞剑的青年子弟,仿佛俯瞰脚下的凡人一般盯着卖力登上台阶的众多江湖人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优越感指指点点,甚至期间瞥到些模样俊俏的,竟然还不避讳的谈论起那人的归属。 兴许他们忘了,在临仙宗刚刚出世之前,他们也曾是江湖人...... “你们说,这些人有几个能坚持到最后?” “难说,毕竟临仙宗的各位长老随缘,即便有些人本事厉害的,有可能也不会受到任何器重。” “说来也对,听闻不久前那少林武当的人也有不少跑到咱们临仙宗来了,说到底还是不争气,天资才是一切的根本。” “你们看,台下那位可是早先高高在上的青锋剑侠连城璧?” “呵呵,所为识时务者为俊杰,终有一日我等竟然站在了他们的头上。” 九人相视一眼忍不住笑着,余光中瞥见已经合格的诸位原本那些江湖高手青了面色,却终究敌不过对于实力的渴望。 同样此刻,下方一道人影吸引了九人的目光...... “那女孩是谁?踏上这九道天阶竟然还能够健步如飞!” “要知道实力越强在天阶上的压力便越重,难不成这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不应该啊,若是实力低微的寻常人那体力怕是第一道天阶都要走上三天三夜,而此刻不过五息之间便越过一道,怕不是身体素质远超于寻常人吧!” “那个,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姑娘的长相也挺清奇的......” “嗯...这个长相归你们,我觉得方才遇见那点苍派的三小姐模样不错,你们可谁都不许动手啊!” “兄弟们安静!那女子身材绝佳,关了灯在夜里一样啊!” “就那体力,怕不会在夜里将你榨干......” 被关注的女子自然便是前来打探消息的墨无双,眼下自打逃出万妖谷已经过了三日,而内力在凝聚的途中也退到了武宗水准,想来为了隐藏本身的实力也着实努力了一段时间。 可笑尾随众人登至天阶上被自动识别为这等水平,却不知爬天梯的却是一个即将突破到万法强者的小姑娘。 这压力自然减轻,墨无双瞧着其他人慢悠悠的模样心急,眼下便三步并两步的朝天梯顶飞速靠近,仅是片刻方才见着九人长大了嘴巴傻看着自己。 “咕噜...这位姑娘敢问姓甚名谁,我等登录在册也好估量你的潜力。” “小女墨鸯有礼了,原为岭南道一猎户之女,现如今实力应该在宗师上下。” 宗师!刚才看你那模样险些便当成哪里来的老怪物了! 不过看模样小小年纪能够达到宗师的水平,想必也是江湖中一代青年才俊,更何况再加上猎户女儿的身份更是变得扑朔迷离。 九人见墨无双说罢便暂且登录在案,再低头见着腰间那柄宝刀却是伸手招了招,随后又指向一侧胡乱堆积的兵器架。 “但凡入山之人不得携带兵刃,这是临仙宗招徒的规矩。” “再者说姑娘若是当真有幸进入宗内,此等凡兵伴在身侧反会污了你的手。” “各位师兄兴许有所不知,这刀乃是灵兵,墨鸯有大半的本领都在她的身上呢。” 话落丹枫刀化作一个女童的模样着实在此惊异了九人的双目,正差异一个猎虎女子哪来的灵兵同时,却见墨无双又搔了搔头发傻笑道。 “这是我童年在林中救下的一只小白狼,也不知道怎么着便一直跟随着我,现在变成灵兵应该不被限制吧。” “哦...对了,这小白狼天生哑症,还请几位师兄见谅不能打声招呼。” “嗯对!咱是哑巴,你们什么都不要问咱!” 说着罗小九捂紧了樱桃小口好一副慌张的模样,而几个弟子看见只得擦了擦汗。 毕竟一个出自深山的姑娘,戒心重一点也实属正常。 “...墨姑娘对吧,还请随其他通关的人站在一起,待午时三刻一到便随我等同去演武场内接受下一轮的测试吧。” 闻言墨无双这便扭头站在了列队中,余光瞥见队首那位面色清秀且身着霓裳羽衣的女子,忍不住扫了眼却见周围的男人都在窃窃私语。 还真是长了一副俊俏的模样,听说还是点苍派掌门的女儿,若是被留下的弟子知晓怕是要打脸了。 “你...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那女子微微蹙眉,扭过头来盯着墨无双现如今这张其貌不扬的面孔,显然眼底透着丝厌倦,许是被周围的男人吵烦了,这便又远离了众人三分,当真好一副武林世家那小姐的做派。 “嘻嘻,只是感觉这位姐姐好漂亮,更何况能渡过九阶天梯肯定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人靠衣裳马靠鞍,墨无双的言语中丝毫没有醋意倒是让这女子有些意外,再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女孩方才缓了气息。 当然方才墨无双的身份她也听清,地位上的差距却令她心底有些排斥。 “你也不一般,方才的能耐都看在了眼里,怕那伸手都是在深山里面练的吧。” “姐姐好眼力,我这都是小时候逮兔子练得。” 说着便想凑近,却哪知后者又是厌烦的闪了闪身,这才拦着一道拂袖皱眉。 “那你还是看看哪里有你能逮到的兔子吧,至于我还想安静一下。” 交涉无果墨无双只得回到队伍内,在周围的交谈声再起时,罗小九的声响方才在耳畔重新响起。 “长成那个模样真把自己当个宝贝了,要是姐姐大人摘掉面具保证惊掉她的下巴。” “是啊,要是摘掉面具我就会被送去切片了。” “那姐姐大人为何要和她靠近乎啊?” “你要清楚,这女子一来长得漂亮,二来还是点苍派的小姐,若是进入门派中定是个被众星环绕的主儿,所以关系好了套消息也更加简单不是?” “毕竟在踏入临仙宗天梯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入戏了呢!” 第二十八章奇兵 “启禀九千岁,这么长时间过去,我等万妖谷内大妖寻遍了周围的城镇仍旧找不到关于大小姐一丝消息!” 一日昏黄的阳光映入万妖谷内,待九千岁坐在石桌前闭目养神之际有大妖前来禀报,闻言却没有再表现出一丝波澜。 “雀翎一脉的人嗅不到无双身上的妖血味道吗?” “一丝都嗅不到,仿佛...被人以特殊手段掩盖起来了。” “特殊手段......” 仿佛想起了什么,九千岁抖动了一下白眉后又捋了捋长须。 “未必不是好事,最起码别人想要识得她的气味是寻不通了,那罗小九那一方面呢?” “这个起先还是能够寻到的,只是后来应该化作了灵兵,所以......” “所以现在的线索全都断了是吗?” “不知道九千岁还有何指示?” “随老朽去一趟石牢,若是没有猜错那狄怀英应该有些手段能够知晓墨无双的线索。” “可是您认为他能老实交代吗?” “能!毕竟他能够将无双丫头从游离中唤醒,所以对于墨无双的事情而言,不应该比老朽更加放纵。” 话落镜头一转便到了万妖谷石牢的方向,随九千岁的身影出现时,众多小妖备课的场景在此被遣散,只余下狄怀英攥紧拳头左右扫视着。 “你们不会是想把我作为筹码将墨无双引回来吧?” “好主意,叫身边这几个小妖记下。” 九千岁笑了笑,不再似前两日那般着急的模样,寻了张石椅坐下方才顿了顿声。 “老朽要为前两日的那些话向狄公子道歉。” “不...前两日您所说的东西怀英想了很久确实有些道理,毕竟墨无双心上的压力确实大多来自怀英这一边。”捉摸不定九千岁想说些什么,狄怀英赶紧承认错误的同时才见到老龟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能免除墨无双身上妖血气味的药可是你做的?” “不错,当初在大理寺寻找药典时偶然做出来的东西,想着无双打探消息能够用到,所以才给她做了防身之用。” “此物可还留有备用?” “没有,但是有材料我便能给您做出来。” 想必是自己对于万妖谷有了价值,狄怀英的腰板瞬间便挺直了起来,正如早先墨无双对他说过一句话便非常赞同。 这...知识便是力量...... “那老朽再问你,前去的路线你可通知了墨无双知晓?” “知晓,便是那一日万法境高手现世的方向。” “看来你小子懂得还不少,只是不清楚墨无双那个丫头与你说过自己打探的思路与准备实施的想法吗?” “说是利用罗小九的鼻子。” “那她便免不了暴露万妖谷的身份。” “她说自己是猎户的女儿,罗小九不过是童年救下来的一只小兽而已。” “呵呵,鬼丫头想的东西还不少。” “只是不清楚她到底能否顺利的蒙混过关,而我们更无法确定敌人的任何底细,所以...有些事情你最好告诉全了。” “不光是为了万妖谷,同时也是为了墨无双的安全。” 狄怀英看着九千岁的模样稍作沉思,刚想透露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牢外又走入一个小妖在九千岁的耳旁说了些什么。 “嘶...狄公子在江湖的时日远比老朽多,不知可听说什么临仙宗这一势力吗?” 临仙宗! 狄怀英忽然回想起来早先寻找万妖谷方向时候的经过,当即眯了眯眼睛便又循着九千岁的方向问道。 “与那里有什么关系?” “方才雀翎一族根据那日的方向定了位,所以发现四位万法高手出世的方向地点正是这临仙宗。” “临仙宗...说来在前往此地的时候怀英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仅是听说那里是隐居仙人所伫立的门派,而当初还有一位老者想拉我当核心弟子来着。” 九千岁听闻眉梢忽然一挑,仔细打量着狄怀英面色同时终于在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巧了,最近听闻临仙宗在江湖中广招门徒,而无双丫头......” “墨无双一定会借着那个机会混入临仙宗,而后借着罗小九调查宗内的情况!” 狄怀英不傻自然知晓九千岁的意思,还不等再分析下去却感觉到身侧石牢的大门竟是在九千岁手掌一挥中打了开来。 “九千岁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那无双丫头变了模样你可能够认出她来?” “能...不论你信不信,我感觉自己能找到她。” “那便可以了,而此老朽有一件事情需要狄公子帮助去办。” “万妖谷的石牢又怎么说?” 规矩这个词在狄怀英的心里想来看待很重,更何况他清楚九千岁的眼里只有墨无双和万妖谷的未来,哪一天若是他觉得自己耽误了墨无双的未来,只怕会毫不犹豫的下手让自己消失。 “你若是能够救回来万妖谷的圣女和妖祖,这些东西你认为还重要吗?” “我去救?难道九千岁当真以为我有什么本事能够救出他们来?” “最起码你与无双丫头最和脾气,若是出了事情以你狄公子的心智应该能够为无双丫头免去不少的危险。” “但未免还是有些势单力薄了吧。” 狄怀英可没有真的认为能够用所学的东西与一群修仙的人争夺,更何况说能够找寻到墨无双的踪迹...对他来说也并不肯定。 “放心,到时候会给你寻找一个绝对稳妥的帮手,这样你狄公子方能够放开手脚挽救了我万妖谷的未来。” “难道九千岁没有一点其他的想法?” 以退为进在眼前的万妖谷状况来说有些不太适宜,而此刻狄怀英瞧着九千岁的模样便又试探道。 “当然若是能够打探到那个什么临仙宗真正的底细更好,再者...四个万法高手同时现世的事情也要给老朽打听明白。” “我有什么好处?” “我不想救了无双他们回来之后,再因为妖与人的纠纷问题被继续困在万妖谷内。” “呵呵,狄公子怕是有些心急了。” “要不然这样吧,老朽答应你当事情落幕,而后便代你亲自向武蝶衣提亲,并且送你们双双进入洞房如何?” “好!既然九千岁敢说出这句话怀英便不会再有异议,不过还有一句话怀英需要知晓。” “随我同行的高手究竟是谁?” 话落忽的有一个头戴紫金冠身负锁子甲的身影融在火焰中展现,而后一根神铁棍棒扛在肩头扫了自己一眼。 “你瞧...俺老孙还够格不?” 第二十九章真小人 “寺卿大人,眼下仍旧没有万妖谷那边的消息,怕不是连他们也被困在临仙宗内了吧。” 永福镇旁的一座驿站内,卢怀义三人坐在大堂内静静地观望着往来那些前来拜师的江湖人士,此刻那位新晋的神捕抖着腿忍不住朝身侧人低声问道。 “八成如此,看来这个临仙宗的底蕴远比我们想得更加深厚啊。” “那...您说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眼下洛阳城方向百废待兴,而今江湖中各路高手纷纷投靠了临仙宗内,怕是时间不长天后更难接受眼前情况,以硬碰硬摆明多有不利啊!” “如果我没记错,那万妖谷内的两个靠山并没有出现吧。” “毕竟是镇守万妖谷,他们应该轻易不会涉足临仙宗的事情,更何况天后这边一直在派人暗中盯梢着那里,螳螂在前黄雀在后的故事也是懂得。” “所以说,眼下还有一条路便是调动九龙阁的势力......” “也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武力和底蕴可以协助我等对抗临仙宗。” “寺卿大人!你这么做怕是会招惹了天后的怒火啊!” “那你说怎么办?好歹是现如今大理寺的第一神捕居然连两个临仙宗的守门弟子都打不过,你还妄图和那些长老与宗主争斗?” 话落不光是此桌,便是连周围那些吃饭的江湖中人也变得鸦雀无声...... “大人,方才您的说话声有些大了。” “哼!无妨,反正稍后九龙阁的人到来也都是些要死的货。” “九龙阁?难不成寺卿大人您......” 话音还未落地,忽的驿站大厅内乍起一股罡风,随神捕眨眼间却发现身侧坐了位头戴斗笠的神秘人,而周围情况一滞却是化作漫天血梅染红了屋子,直惊得浑身抖如糠粟,此后卢怀义竟然笑着鼓起掌来。 “不愧是九龙阁的高手,与神都内那些自诩为强者的人就是不一样。” “你便是大理寺新一任的寺卿?” 沙哑的声响仿佛刀剑交割那般刺耳,头皮发麻同时更听不出一丝情感。 “不错,在下便是现如今洛阳城内的现任寺卿卢怀义,同时也是文曲判官笔的持有者。” “你暗地里寻人通知九龙阁,盼老夫来究竟所为何事?” “听闻早些年您曾经有意叫那狄怀英加入您的九龙阁内,所以便答应了帮他做一件事情,可谁知被算计导致九龙阁损失了一员大将对吗?” “你兴许不知晓老夫的脾气,若是下一句再说废话免不了身首异处。“ 卢怀义听着忽然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当即红着眼慌忙看向那老者的模样,迎面却是另一副满含杀机的血色。 “第一...我们寻到临仙宗极有可能与背后的云阙天宫有着密切的联系,再者不久前万妖谷已经有一部分人手折损在了临仙宗内,所以想着天宫都是你我的敌人,何不如联手......“ “就凭你?” 说话那头戴斗笠的袁天罡又是冷笑一声,伸手便将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按在桌上,引得半张面庞红得发紫! “说实话,你还真的不配!” “阁下息怒,想来晚辈卢怀义好歹也算是天后亲自提拔的栋梁之才,而您仅是因为那狄怀英的事情便拒绝实在有过可惜,更何况天下大事我卢怀义还算看得清楚,自然知晓九龙阁的正统地位!” “再者,近些日子我们也收集了不少关于临仙宗的事情,若是阁下有意大可双手递给您来查看,如此方才印证了晚辈的忠心!” 如此身侧的同伴哪里看不出卢怀义有了背离天后的主意,当即蹙眉还不等怒斥却感到脖颈一凉,竟是两只袖箭刺穿了喉咙。 而出手之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是那卢怀义…… “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不自觉头戴斗笠的袁天罡对他的狠辣和小人性格有些赞赏,如此掌心的力道放松才见后者卸去了袖内的机关弩摊开手掌。 “算是表明一下诚意,毕竟在长安城一难之后,如今的二圣和神都的底蕴早已单薄。” “更何况天下谁不知九龙阁才是世间高手的聚集地,同样这个天下迟早也会是你们的。” “你是想和老夫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不…我知道自己是个真小人,更何况我也接受不了别人把我当做狄怀英那替身的感觉。” “所以你想借九龙阁的手铲除临仙宗?” “若是当真云阙天宫的暗部,不论是谁铲除都是一件好事对吧。” “嗯…若是你肯倒戈相向,理应教唆武媚去铲除临仙宗才对吧。” “难道您认为伤得了他们的根基?” “不…最起码这样能够让老夫去相信一个人。” 卢怀义闻言盯着眼前不知面容的老者,深深咽了口水方才顿声道。 “你觉得筹码还不够?” “非也,九龙阁不收废物,在老夫眼里你还差得远呢。” “再者,即是老夫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不想空手而归,便像老夫一位老友说过,废物也有利用的价值不是吗?” 话落卢怀义发觉自己犯了个大错误,兴许是自己因为忽然受到天后重视而太过自以为是,兴许在身居高位后别人的鄙夷中想要获得认同甚至复仇。 但自始至终在所有人的眼里,自己不过还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若是晚辈回去怂恿了天后攻打临仙宗,只求日后能够在九龙阁君临之际被豁免如何?” 袁天罡坐在原位没有说一句话,时候卢怀义觉得时机成熟方才鞠躬转身走向驿站的大门。 可谁知即将迈出门槛的脚步忽然停滞,而后卢怀义的颈部显出一只筷子刺穿了喉咙…… 你以为老夫会放你离开吗? 自打长安城一役过后,老夫便恨透了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年轻人。 冷笑之余转身见身后杵着一个背剑囊的青年等候多时。 “师傅,为什么不利用他和武媚的势力去压制云阙天宫的现世?为什么不趁着万妖谷受挫的时候进攻炼为玄兵?” “你不懂,阁主真正想要的恰恰是云阙天宫出现在这世间的土地上。” “至于万妖谷内,那老龟应该还在镇守,而他的实力即便是老夫也琢磨不清啊……” “那师傅…下一步我们要做什么?” “送你加入临仙宗……” 第三十章测试 到底要将自己表现得惊世骇俗一些还是收敛低调一些,在下一关的测试之前墨无双惆怅着,不过好在满场的各路侠客只关注那点苍派小姐的情绪,这令墨无双的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当个平凡些的女子也不错,这样不引人注目同时打探消息是个绝佳的选择。 可另一方面来说,只有进入了核心弟子的行列才有资格得知一些临仙宗内的机密,方便获取情报同时却难有自己的时间。 更不要提在重点关注下寻找关于亲娘等人的情报了。 所以墨无双心里给予自己选择的是收敛一些实力,可谁知仿佛老天开了个玩笑,待得知下一关是测试潜质,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在头上。 这玩意不会看透我体内的血脉吧…… 要是被发现之后群起而攻之不会受到什么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惩罚吧…… 随着午时三刻第一批合格弟子被引领下去,墨无双忍不住一直打探着周围人的情况,直至走到一处三人高的玉石面前,才听见各路侠客的惊叹声。 同样迎来的还有原先临仙宗弟子们的阵阵鄙夷目光。 “此物乃是临仙宗特有测验资质的灵石,以七色做为测试的衡量标准,其中三色为最起码的入门条件,但凡是不满足的都要转身走出这临仙宗之外。” “不过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因在场的诸位都度过了九道天阶的测验,所以临仙宗可接收各位做了外门弟子学些基本法术护身,如此在外面行走江湖还算是有了些依仗。” “然后在告诉诸位一声,三色有资格成为正式弟子,五色有机会成为精英弟子,六色可成为核心弟子。” “若是有幸成为七色,那么需见过各位长老和宗主方能够获得亲传弟子的位置,当然其成就在将来最少也是个长老。” 在场众人听到眼前师兄的讲解自然兴奋异常,毕竟与练功的差距颇大,这可是个一飞冲天的好机会! 眼下待听见自己名字的各路侠客兴致勃勃的走上前去测验了自己的能力,只可惜大多是两色徘徊,如此众人方才意识到,这测试潜力的玉石远比自己想得更加苛刻。 “三色!” 一个面向憨傻的青年在得知了自己的潜力之后忍不住满面惊喜的跑出了场外,甚至有些癫狂的神色,只余下场内众人的羡慕与嫉妒。 “四色!” 一位江湖名门之后的公子满面鄙夷的扫了眼下方仰面瞧着自己的人,冷笑一声便随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奴仆离开了场内,想必应该是寻找精英弟子的管事报道去了。 “五色!” 惊叫着却见一袭青衣飘荡,原来是那点苍派掌门的小姐测验结果,但见后者再扫过之前与自己靠近乎的各路高手过后,却见皆是低垂着脑袋,随后再冷静的走下台朝着墨无双的方向看来。 显然墨无双之前在爬天阶时候的惊人表现已经被人注意到了,眼下兴许是带着丝竞争的意识,这才期待着见识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潜力如何。 当然墨无双这一边没时间打理场内的这些人,待一个个双色闪过之后她却始终害怕着自己的身份被暴露,毕竟测验潜力的灵石对她来说太过玄幻。 直到手持名册的师兄叫出了她的名字,众人观来却仍旧是一副神游天外的神色。 “墨鸯!墨鸯!” “傻笑什么呢,台下众人等你检测自己的潜力,怎的还要我拉你上来吗!” 众人哄笑声响终于惊醒了墨无双,随后再看着对方招手的模样方才爬上台子,左右观望着眼前这块奇异的石头。 “我忽然想起来了,其实我对玉石会起鸡皮疙瘩你信吗?” “若是不想再测验下去便赶紧下台,莫要耽误了在场众人的时间!” 俨然那位点名的师兄有些恼怒,再看那张毫无姿色的面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惊得墨无双连连摆手这才侥幸留在了台上继续测试。 青天大老爷,但愿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墨无双这边想着终于鼓足勇气按在了玉石之上,仿佛有一股不甚熟悉的雾气笼罩了自己的素手,随皮肤深入之后直至丹田见到自己的内力之后却猛地缩成一团仿佛十分畏惧与恐慌的模样。 而外界众人观看墨无双的场景中从原本的嘈杂逐渐安静,随着颜色的攀升呼吸也逐渐加重! “四色了!这姑娘真幸运,从猎户家中飞出只金丝雀啊!” “五色了!我的天,这应该算是飞出了金凤凰吧!” “扶稳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竟然六色了,怕不是有幸见到了一个传奇现世吧!” “七...七色了!我是不是眼睛出现幻觉了!还是说这姑娘头顶自带诡异的光环啊!” 众人看着墨无双的测试结果呼吸逐渐凝重,就连远处观望的各位长老也聚在了一起死死地盯着墨无双的七色光晕,只是暗地里不清楚究竟在说着些什么。 当然...堂堂万妖谷的大小姐,你以为就这么结束了? 气氛正在高潮之际,墨无双忽然感到奇异的内力仿佛受到了牵引一般,上前便吞噬掉了那股入侵了体内的力量,随后一声炸响再睁开双目,玉石已经剩下半截,而周围的人傻傻的观望着,甚至方才那点名的师兄也灰头土脸的朝着自己点头哈腰。 “这位师兄,敢问...我的测试结果究竟如何啊?” “我...我也不知道,关键没听说过有人能把灵石撑爆啊!” 说着正在评判踌躇之际,却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响,而后一个身着青衣的核心弟子慌忙跑来,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卷黄色的手书。 “宗主说了,方才这位墨姑娘的事情他已经全都看见了,暂且先按照七色论处,等七日招徒结束之后便照常与其他弟子入内殿拜见各位长老!” 话落那位核心弟子上下瞧着墨无双发傻的模样赶紧招了招手,随后仅是一个转身便拉着墨无双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至此过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所有人都记住了今日有一个能将灵石撑爆的牛人,关键她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 而点苍派掌门之女怕是在人家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第三十一章监视 说实在话,虽然临仙宗是一个才刚出现不久的宗门,但是在墨无双眼中此地的楼阁装束却丝毫不亚于在神都时的大明宫,更何况配上草木花鸟徘徊,当真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世外仙境的惊艳。 再三左右观望不住赞叹同时,更对于临仙宗转眼便成为武林第一大门派的事实给予了肯定,最起码人家单是周围的环境做得便像那么回事。 这也让早先一直住在万妖谷树屋的墨无双找回了一点为人的感觉...... “墨鸯姑娘,过两日方才能够面见宗主及各位长老,眼下暂时领您住进早先核心弟子所住的别院,待师从定下来的时候宗内自然会给您重新建一处院落,所以有劳您在此将就几日了。” 话落墨无双又随着引领自己的师兄扭头朝着身侧别院观来,却见青瓦白墙玉砖朱栏,随寒梅伸出墙外半支更缠着琐碎金铃,怎一奢华了得! 我靠...核心弟子的院落怕是不低于当年的逍遥楼了,那所谓的亲传弟子究竟是个什么待遇! 想着忍不住揉散了满面的惊叹,再回头却见引路的师兄紧咬下唇便将一把赤铜钥匙递于掌心,当真好一副五味杂陈的模样。 “墨鸯姑娘,在下这里还有师尊交代的事情要做,所以只能陪您至此别院处。” “至于离开之前,还有一个忠告需要姑娘知晓。” “临仙宗内千万莫要多管他人闲事,毕竟层次分明帮派更加错杂,即便成了亲传弟子也难以摆脱被人窥觑的危险,而此地永远只看个人实力的高低,不慎被人骗去了宝物过后即便你是亲传弟子,也不会有任何一个长老出来给您主持公道。” “所以人心难测,保护好自己才是在临仙宗晋升的前提。” “而后摒弃七情六欲做好自己,千万莫要被早先的江湖侠义蒙了心机。” 看得出来这位师兄起了与墨无双交好的心思,当即后者赶紧抱拳感谢之际,却不料后者摆了摆手这才翻身踏在一柄赤色飞剑上转眼消失。 看来是个严厉残酷的地方,好在我不可能在此处耽搁太长时间...... 感叹着墨无双这便回身推开了别院的大门,见院内一尘不染的模样想必不久前已经准备好,再入闺房更是被其中家具的陈设惊到,融入柔软床榻转眼便沉入了甜蜜的梦乡。 转眼天色昏黄已近,待墨无双从睡梦中醒来时却赫然听到院外传来嘈杂的声响,仿佛是一群人在争相恐后的想结交自己,而罗小九估计应该是担心墨无双被惊醒,方才合上了闺房大门与院外人展开了唇枪舌战。 当然罗小九自幼作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说起话来自然少了寻常人的客气,更何况万妖谷本就对于上次江湖人冲入的事情多了些怨恨,待收下礼物后大多是叫他们滚远点,不知不觉间墨无双在私下里被人扣了心高气傲的帽子。 当然墨无双本来也不想太过招摇,若是各路结交其他弟子,免不了会耽误自己暗处打探消息的时间,故而待外面平静过后方才拉开大门与罗小九搬起了见面礼,转头再想去饭堂吃饭时,可谁知一名小厮闯入眼帘,提来的竟是专门为自己备好的饭菜。 乖乖,谁说修仙之人清心寡欲的,这桌上摆着六菜一汤甚是讲究,恐怕在长安城的时候墨无双也没吃过这么别致的佳肴,当即忍不住喉咙翻滚了一下,仅是片刻便与身侧的狼崽子展开了一场“大战”。 “姐姐大人,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啊?” 说话已经到了罗小九收拾碗筷的时辰,此刻的墨无双斜靠在玉桌旁剔着牙,余光再瞥见其他核心弟子的院落内好一片火热的模样,却不禁皱了皱眉。 “在此地你能够嗅到我娘他们身上的妖血味道吗?” “被周围的灵草等法术所挡,小九在此处根本无法察觉到分毫。” “当然,若是能够临近圣女大人十丈以内,小九还是有信心判断他们位置的。” 看着罗小九的模样,墨无双心里清楚这句话应该没有水分,待慵懒的舒展懒腰过后又余光瞥了眼远处的阁楼,如此方才叹了口气。 “等招门徒的时间过去吧,待见过了此地的宗主和各位长老之后,咱们打探消息便更加稳妥。” “怎么样?那个新来的墨鸯可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暂时没有发现,不过...这个猎户出身的女孩,她的玄兵等阶未免太高了。” 一座青玉小楼内,有一个身着青衣的老者缓缓走上顶楼,正见到另一位老太坐在摇椅上把玩着怀中的灵猫,待被发觉过后才问寻其观察的结果。 “此话怎说。” “兽与兽之间等级的界定非常明显,便如一只野兔遇见山中老虎般,同样在妖的眼里也相差不远。” “老身怀中的灵猫乃是自仙池培育出来的,若是寻常小妖遇见怕是都要跪下来磕头才是,而那个丫头玄兵上的妖血却是能够令这灵猫战战兢兢,你说等阶不高又作何解释?” 闻言青衣老者蹙了蹙眉,借着半敞的窗子看向墨无双所住的院落,特别是见那罗小九灵智颇高过后方才扭过头来继续问道。 “有多高?” “怕是那等资质...不低于万妖谷内的九祖了。” “还有其他问题吗?” “这个丫头的内力不一般,既不归于五行之内,更不论在六道之间,灵石上的仙力纵然微薄也不至于会被凡间的功法内力吞噬才对,所以...恐怕这个丫头身上的谜团远比我们想的深不可测。” “比仙力等阶更高,或是比那仙力数量更大。” “嗯...会是万妖谷的妖力吗?” “哼!若是妖力当场老身便用掌心雷炸死她了,又何须让你来此处多费心机!” “那好...若是仅有这些,那老夫便去向宗主禀报了。” “总之暂时没有威胁对吧。” 老太余光瞥见青衣老者的模样,一拍手掌便叫怀中灵猫化作人的模样,而后这才挥了挥衣袖继续道。 “这个老身也无法给你一个答案,还是交给宗主自己去琢磨吧,若是能够被利用怕是天帝都可以临凡了......” 第三十二章龙虎斗 “墨鸯姑娘,三日广招之期已到,在下是引领您前去大殿面见宗主与各位长老去的。” 又是一日清晨,待墨无双从舒服的床榻中醒来时候,正听见院门方向被人敲响,而驻足的正是前些日子引领自己的那位师兄。 “劳烦这位师兄稍候片刻,待无...五炷香之后便随您一同前往!” “五炷香!” 门外师兄面色一僵,随后院门合上之后半晌便又瞧见墨无双已经打理好了模样重新出现,这才看着时间充裕后松了口气。 “额...今天梳妆打理挺幸运的,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才提前了这么长的时间。” 说实话,墨无双眼下这副模样即便打理了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更何况她那一身衣装仍旧没有更换,在人群中便好像出现了一个土著人似的,可奈何人家的潜力受到了宗主的认可,即便是核心弟子也要毕恭毕敬才行。 甚至有可能,人家便是下一任宗主的候选...... 如此这位青衣师兄深深叹了口气,待领着墨无双走在路上的时候方才继续寻了其他话题。 “听闻,昨日在广招尾声的时候,出了位与墨鸯姑娘一样的人。” “一样?也难怪...谁让我长了副大众脸呢......” “不不不!姑娘的模样实属难寻,在下所言不过是测试的结果与姑娘一般,同样将灵石炸碎引得今日在弟子中央议论纷纷。” 像我这么牛逼的竟然还有第二个! 墨无双听到之后难免在心中起了丝戒心,毕竟直觉告诉她这种角色在一般的小说中都是宿敌来着...... “那人同样看起来年纪不大,身着麻袍不善言辞,背后更是背着一个剑囊,看模样根本不清楚他的底细。” “所以今日若是见到了,墨鸯姑娘千万要小心,毕竟宗主的亲传弟子按理说只能有一人胜任。” 说罢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正所谓生怕隔墙有耳,故而青衣师兄也住了嘴不再言语,直至花费一炷香的时间爬到了临仙宗最高处的大殿之外,方才在护门弟子的接应下辞别了墨无双。 “墨鸯姑娘,方才在下所说的话还请多思索一下,修仙应进莫要后退,成败与否还请尽力而为。” 这句话说得墨无双的心底有些慌了,待见到那人转身离去后便松了口气随弟子进入内殿,与此同时墨无双的指尖也在丹枫刀上轻轻的敲着。 “启禀宗主,墨鸯已经带到!” 话落金玉所嵌的大门被人拉开,待墨无双抬腿走进去的一刻正瞧见诺大的场地与周围不住打量自己的各路长老,再朝前方观去又见一位身着白袍的老者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不知为何,墨无双的心底忽然一颤...... “如此七位栋梁之才已经到齐,还请宗主与各位长老挑选心仪的弟子吧。” “其中,墨鸯与莫十三向前三步暂且休息,待其余五人被挑选完毕留做最后。” 闻言墨无双自然会依照规矩走了出来,而另一位身着青色麻衣的青年也已经站好,回头二人相视一眼却皆是皱了皱眉心,甚至隐隐有一股战意从莫十三的眼中透露。 单从墨无双这边看到他那背后一捆可怕的剑囊来说,怕是有那人大半个身子的重量了。 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墨无双分明感觉到此人也是一介玄修,不过这个数量的玄兵怕是此生第一次见到。 接下来墨无双二人被引领着坐在了一侧观看,在其他长老对其余五位弟子试探同时,墨无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一场拍卖,每个人看待这些资质卓著的弟子目光更富有侵略性。 另一侧的莫十三也看出来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余光中再瞥了眼墨无双这边,同样是一副若有所思的面容。 “二位上前吧,接下来轮到你们寻自己的授业恩师了。” 此话说得好听,墨无双回想起方才那股细致的模样忍不住身子颤了颤,随后见那莫十三已经上前便不服输的跟了上去,如此她方才明白四周的目光究竟有多么灼热。 “临仙宗历史上从未出现过有人的能力可以炸碎灵石的。” “更何况居然在广招的时候出现了两个,所以老夫希望你二人发誓并非以某种特别的手段刻意毁坏了灵石,不然在日后被老夫知晓,不论有谁前来求情都决不会轻饶!” 为首那白衣宗主说话墨无双赶紧点了点头,同样身侧莫十三也点了点,不过那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身上,心里应该是比墨无双想的多了些东西。 “一山不容二虎,自古临仙宗便立下规矩,每人只能收下一个亲传弟子,便是连身为宗主的老夫也不能例外,故而此次也是一个机会,希望你二人能够展露下各自的本领,胜者便是老夫的座下弟子,同时也是临仙宗未来的掌门候选人。” “而另一人便会归于老夫的师妹门下,其地位也并不低于宗主之称如何?”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墨无双早就已经估计到了最坏的结果,当即表示毫无异议过后方才扭过头来将腰间的丹枫刀取出,遥遥指着莫十三的同时却见后者小心翼翼的打开剑囊平铺在地上,引得周围众人不由得看了前去。 整整十三把玄兵,形态各异但瞧上去均是绝非凡品,单论数量来说墨无双绝对占了劣势。 “对了,莫十三如今实力乃是超凡入圣等级,而墨鸯因为年龄尚小才宗师水准,所以为了公平起见莫十三必须将内力压到宗师水平,不然这场比试便毫无意义了。” “没问题,我同意。” 莫十三第一次说话颇为冷漠,眼睛再盯着墨无双的方向仍旧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 废话!这么多玄兵打一个人,他要是不同意才有鬼了! 墨无双不禁怀疑这宗主应该是还有着其他的深意,待扭过头来却见十三柄玄兵同时被调动,转眼间化作十三个青色鬼影出现在他的背后掀起阵阵阴风凌乱了大殿,至此冷漠的神色方才在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说吧,你想被他们哪一个打死......” 看来莫十三同样无法接受有堪比自己的存在,更何况还是个如此模样的山野姑娘,只不过墨无双双眉一凝盯着鬼影中最为硕大的那一具狞笑的身影,原本镇定的面色中却闪过一抹惊慌。 李元霸!没想到这个莫十三竟然是九龙阁的人...... 第三十三章洛阳宫内 “启禀天后,天师李淳风有要事求见。” 新的神都,新的宫殿,望着早已物是人非的琳琅房间,武媚此刻揉了揉眉心抬头唤李淳风进谏。 “以李天师的身份进来无需这般刻板。” “那是因为此次前来...微臣有句话只能与天后说。” 依旧是那身一尘不染的长衫,此刻的李淳风面上早无气血旺盛模样,相反却是一副疲态现于面上。 “究竟是何等事情竟然让你面上失了颜色。” 李淳风并未作答,当即拜下身子这才引得武媚朝周围摆了摆手,随后便是连案桌前的奏章也被放了下来。 “新任大理寺卿卢怀义已经身死,与此同时还损失了一位神捕和内城禁军的将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日前,永福镇外驿站的大厅内,其中两人皆死于卢怀义的袖中弩,而包括卢怀义在内的十余个过路客则死于袁天罡的手中。” “特别是那卢怀义,死后心脏被人取出吊在窗子外,再见时已经被风干得摔碎在门柱上。” 话落武媚原本红润的面色霎时间变得苍白,紧接着浑身气得颤抖同时,狠狠的将案桌上那些奏章踢翻在地上,甚至有数封覆在李淳风的脚面。 “太过分了......” “倒不如说这混账东西死得好。” “又是个暗中勾结九龙阁的白眼狼......” “全天下都觉得本宫不配再坐这位子了是吗,扶持一个便给本宫造反一个,单是今年之间大理寺的寺卿便已经换了三个!他们全都想锥本宫的心啊!” “天后息怒,说到底不过是那卢怀义居心不正,所以才落得个如此下场,何必为这样的人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话落李淳风见那武媚一晃,急忙上前两步才搀扶着坐回了玉辇。 “本宫恨啊!” “想来大唐的疆域无边无际,光是附属国便足有数百,怎地偏偏就是没一个人能够担此重任为本宫灭去这些心头之患啊!” “天后莫要心急,眼下九龙阁已经暂时息声,眼下的重点还是要放在忽然冒出来的临仙宗身上。” “毕竟同一时间四个万法高手出世实在蹊跷,再加上最近江湖各路门派被冲的零散,眼下临仙宗逐渐膨胀的势力亦是岌岌可危,怕是有着气吞龙象之势在暗中盯着我们。” “再者最近时间多有江湖闻名高手离奇失踪,恐怕与这临仙宗的出现也有脱不开的干系。” 被李淳风转移了话题,武媚终于感觉到自身的情绪有了些缓和,这才深呼一口气的靠在了扶手,随后幽幽继而言道。 “你说...它有没有可能便是云阙天宫在凡间的倚仗?” “天后此言实在说进老臣的心坎里去了,毕竟若是寻常江湖势力又怎会如此光明正大的与我等抗衡,更何况不久前老臣在多方打听之下,发觉这些人所修炼的功法的确与天宫那些相差无几!” “故而此次前来与天后商议,也是希望能够尽快做个决断,免得迟则生乱啊!” “号召江湖各个门派,以本宫的禁军为首剿灭云阙天宫的名义前去包围临仙宗,此番便如水淹城池哪里还有他们反抗的余地!” “唉...今非昔比,眼下临仙宗已经成为了江湖第一大门派,再加上诸多高手的离奇失踪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而归根结底怕是当时我们与万妖谷大战,联合的江湖义士早已被圆缺天宫的线人全部记下,所以现如今...已经是孤立无援的处境了。” “孤立无援...想不到本宫有一天竟然也能沦落至此。” 武媚又是颤抖的苦笑,待望着天边的星辰已经布满,这才回过神来继续盯着恭敬的李淳风来看。 “若当真是孤立无援,你来与本宫说这些事情作甚?” “因为要保下这江山还需要天后做决定才是,此等现状老臣做不了主。” “你...难道是想与万妖谷言和,而后共同抗敌不成?” 武媚的双目仿佛要冒出火来,眼见着原本白皙的肌肤下蹦起道道青筋,李淳风却只是恭敬地抱了抱拳。 “长安城一役国库亏损严重,现如今迁至洛阳宫又消耗了不少水土。” “而民间对于之前的事情早已谣言四起,甚至各路揭竿而起的势力借由此机遇笼得百姓信赖,若是不能打一场大胜仗,恐怕大唐的威严也仅能止步于此了。” “此刻正是需要天后彰显母仪天下之姿的关键时候,若是当真能够与万妖谷重归于好,对我等只有益处而无坏处。” “可你知道本宫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血色布满了武媚的双眼,令李淳风不敢看,却从言语中探得她那愤恨的模样。 “天下安危归于你李淳风之手掌管,早先本宫得知便感觉心里万分稳妥,而今三番两次令本宫的颜面一失再失,甚至如今竟是劝本宫与一群妖孽劝和,你说...这等情况本宫还留你何用?” “天后!天下与江山为重,还望您摒弃前嫌为苍生考虑!” 李淳风说着第一次跪在了面前,武媚再见嘴角留下一抹血丝,抬腿便狠狠地踹在了李淳风的身上! “你给本宫滚出去!” “面对外敌一味退让的天师与本宫无用,待你什么时候想清楚再来面见本宫!” 话落殿门忽然被禁军推开,而后面对着周围战战兢兢的将领,李淳风只得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武媚的背影望去,深叹一口气便随着殿门再响余下武媚独自摔在玉撵上,不受控制的流下了眼泪出来。 许是不甘心,许是受不了与早先的巨大落差,许是感觉肩膀上再也担不住这等压力,许是对自己没有一个能够依靠的肩膀而伤怀,空荡荡的大殿内还有谁明白她的心思。 时间久了,身子乏了,或许也是哭得累了,武媚忍不住沉沉的睡过去,却哪知一道黑衣人影自梁上翻身落下,再打量着眼前的状况笑了笑,伸手便将滚落在地上的玉盒藏在怀中。 等了好些日子,这下总算有时机将东西物归原主,而后这已经病入膏肓的洛阳宫,怕是再也不用逗留了...... 第三十四章亲传之争 “一个人的身上竟然能够承载如此之多的玄兵,此子将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以上是修仙各位长老必备的惊叹之词,如今用在声势浩大的莫十三身上倒也不算辱没了这句话,毕竟身后的玄兵原为隋唐最出名的十三位好汉聚首,而今化作鬼将不论单说谁都是难以匹敌的存在。 更何况还有袁天罡所赠的李元霸助阵,要虐那女子掌心由狼崽子所化玄兵怎么看都是大材小用。 “提前说好,方才宗主可是说了,不许伤及性命啊!” 即便墨无双再大的胆子也不禁怂了,且不说眼前这个莫十三的实力怎样,单说李元霸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超级强者,想当初两锤便险些将自己的爹娘砸出大结局,即便厉云庭也难以招架他的攻击,说道自己这种摇摆不定的...... 当然也不是说墨无双心里感觉自己打不过李元霸,只是她害怕自己用出全力争斗的时候会被在场中的人识出破绽,若是到了那个地步恐怕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既然是前来拜师的都该希望进入宗主的座下才对,如果稍后争斗时候墨无双放水太严重也会让周围的人起了疑心,毕竟两个能够把灵石震碎的人差距应该不大才是。 当然实话实说,这个莫十三并非外界相传的不善言辞,且看他眉宇间的神色,显然是一副谁都看不上的心高气傲模样,若是输得太惨只怕墨无双自己也接受不了。 “我说这位墨姑娘,您若是无异议便摆好架势吧,毕竟周围的长老和宗主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受到提醒后墨无双从沉思中醒来,而后刚想逆持丹枫刀时却急忙改成刀花,暗中不自觉的又流下了不少冷汗。 逆锋刀和万妖谷亲娘的功法怕是不能展露,不然周围人看过必定会知晓自己乃是墨无双的身份! 无奈只得回想起龟壳内数种功法后便改了个姿势,如此才见到莫十三眼底一亮,那十三个鬼将转眼化作鬼气森森的玄兵浮在周围,随后又是一声狞笑传来。 “莫十三与人过招从不留情,若是稍后姑娘不敌莫忘将玄兵丢掉朝我跪下连磕三个响头,晚了怕是身首异处只当自己倒霉罢!” 嘿!你这孙子当真够狂妄啊! 若不是如今老娘有要事在身,定叫你跪在地上喊姑奶奶与那个烂名字平肩方能解去心头的一口恶气啊! 思索着朝对方伸出根中指同样带着丝挑衅意味,而那莫十三见了虽不明白什么意思却仍旧是一股怒气在胸腔中燃烧,转眼令十二柄玄兵嗡鸣之际化作龙啸朝墨无双齐齐轰来,而正是这一击引得大殿地面瞬间崩塌,直惊得周围长老慌忙稳定了法界之后,方才对着莫十三的背影汗颜! 方才这一击莫十三根本没有丝毫留手,想必他的心底本就想着杀掉与自己平起平坐之人,如此好保住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这心机怎一狠字了得! “哼!什么墨鸯,本事当真一塌糊涂!” “孙子!单凭你这句话,姑奶奶今天非要将你砍成一朵花才能解气啊!” 莫十三话音刚落便听见墨无双的声音在飞沙走石中响起,而后忽的一道赤芒如流星赶月般刺来,惊得莫十三赶紧伸手捉来李元霸化作的利刃拦住,却哪知力量太大引得“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再低头殿内玉砖上尽是印着自己深达三寸的脚印! “嘶!” 这姑娘究竟是不是宗师水准啊! 按理说方才莫十三的那一招应该连寻常超凡入圣的强者都难以招架,怎地她看模样竟是连衣角都未伤到分毫! 诸多长老惊骇之时忍不住窃窃私语,而此刻临仙宗的宗主眼底闪了闪,因为方才在墨无双招架莫十三招式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一套不同的防御功法在此姑娘的身上。 而在宗师强度便有两套功法同时修炼,这种人不是疯子便是在招式的意境上达到了归一的境界,显然墨无双方才的表现绝对不会是第一种,而且那淡紫色的诡异内力也让他的眉梢挑了挑。 显然这位宗主也对这场战斗产生了兴趣...... 话题转来,此刻莫十三看到自己被墨无双一刀击退数步,当即面色瞬间变铁青,握紧了掌心中的玄兵展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杀机,特别是另外十二柄玄兵归来化作阵法将二人包在场内,连观战的执法长老也忍不住按住了腰间的法宝以备不时之需。 “连挡下老娘一刀都后退数步,你的本领才算是一塌糊涂吧。” “哼!伶牙俐齿,这下你真的把我激怒了。” “怒了就来啊!连带玄兵总共十四个人,老娘要是怕了,便认你做孙子!” 当然说出话来墨无双便后悔了,当即又见那莫十三在掌心捏了几个指决,随周围十二柄玄兵寒芒大盛之际,阴风缭乱隐隐有沁骨之意,说不是这小子的压箱底大招是断然不可能的! 想到此处墨无双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而后说时迟那时快,十二柄玄兵的阵法中忽然冒出数不清的青色光影,若是仔细观看正是十二鬼将手执兵刃的模样朝墨无双冲来! 我靠!没想到还真被我说中了! 惊叹之余墨无双赶紧运起早先所学的各种功法开始招架周围人影的攻击,随道道光影错乱引得众人瞠目结舌之际,也是看见那宗主的双目愈发明亮。 这个叫做墨鸯的,在半炷香时间内已经运用了二十余种功法,每每看到危机之时却实际游刃有余,若是没有那个任务,怕是自己当真忍不住冲动想收她为徒了! 而另一侧莫十三却显然表情愈发凝重,虽然剑阵之内鬼将本体被击溃可以瞬间重组,但奈何不了自己的内力也在如流水般消耗,怕是再有一炷香的时间自己便连拿起剑的力量都没有了! 想着正在犹豫是否要拿出压箱底的东西碾压墨无双时,却哪知那丫头又是使出一套诡异的刀法将面前剑阵中最近一把挑飞开来,转眼又是极速刺向自己。 当即刚想架起玄兵拦住并做好了被击退的准备,可谁知那人影竟是忽的摔在地上,做了两个懒驴打滚后方才拄刀蹒跚的站起身来。 “莫十三师兄当真好本领,墨鸯这里叹服,眼下技输一筹也不好在此丢人现眼,待回去之后严加苦练之后再向莫十三师兄讨教罢!” 话落转身轻飘飘的逃了,而这一边莫十三终于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面色却更加难看。 因为他分明记得,方才在剑阵之内根本没有碰到墨无双一下...... 第三十五章无间 “天师大人,现如今天后不想见您,已经来过七次不如回去端正了态度再拜吧。” 诺大的洛阳宫,李淳风跪在正殿门外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辰,待第一场初雪自云顶落下再覆了他霜白的鬓角,如此才被身旁的禁军头领恭敬的搀扶起了身子。 转眼七日过去,自打那天与武媚说过了与万妖谷联盟之后,自己便彻底的被排斥在了殿外,每一天他都会跪在此处,同样每一日直至傍晚被禁军头领搀扶起来才能回去歇息。 他明白这个决定不好做,毕竟是十余年的芥蒂,岂能因为一句话便冰释前嫌。 同样这个决定也必须去做,不然眼下江湖一阵混乱,不长时间定会殃及到洛阳宫的内城门外! “方才你去禀报天后的时候,她怎么说?” “没说话,仅是摆了摆手,看模样最近有着什么其他的事情令天后焦头烂额。” “唉...明日老夫还会再来。” 李淳风明白了武媚摆手的意思,此刻摇了摇头再转身走出洛阳宫外,望着坊间往来百姓疲惫的模样,不由得感觉心如冰锥,一代天师竟然有了迷茫之感。 这天下最后鹿死谁手,看来大唐此处反倒成了弱势...... 假如当今还是李家说了算...罪过罪过,不经意间竟是有了埋怨的心思。 苦笑着同时,当李淳风再抬起头却见不远处人群中有一女子身影颇为熟悉,黑衣黑裙黑纱,腰间两柄奇异的匕首瞬间令他回想起了这人的身份,才刚想着扬声喝住她却见又是戴上斗笠,一转眼便化作黑烟用轻功消散在了眼前,而看到周围人的神色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看来没错了,此等神鬼莫测的身法怕是整个江湖也只有那前大理寺少卿云漓才够! 李淳风见状皱眉便尾随着她消失的路线追了上去,从繁华的坊市来到寂静的空巷,逐渐人影稀疏至那女子驻足之际,方才又见到一个熟悉的老人从角落中闪身出来,并当着李淳风的面前摘去了斗笠。 “李天师,自打长安城一役之后好久不见!” “没想到当年的‘一剑霜寒十九洲’也会变得如今这番落魄模样,竟要小辈勾老夫出来才敢露面。” “没办法,一辈子都在写别人的悬赏,而今这颗脑袋那么值钱,我才发现合着滋味并不好受。” “哼!厉云庭...你不怕老夫杀了你?” “要是以你李淳风以前的脾气哪会和我这么多废话,话说这每天在洛阳宫前下跪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监视老夫?” “其中洛阳宫内禁军十万,只要眼睛不瞎哪个小兵不知道你堂堂的李天师竟然有一日会因为劝谏连跪七天。” “那...想必你也知道老夫是因为什么跪的了?” “与我为什么会被通缉的理由一般无二。” “所以你毫无防备的站在老夫面前,是因为觉得我们之间有了共同的目标?” “你知道,拉帮结伙是我厉云庭最擅长的了。” “说说你的计划。” “没什么计划,只不过从前墨无双和狄怀英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而且墨霖山也是我的徒弟,连那武蝶衣都算是我的徒媳,一点薄面怎么说也不至于将你我轰出来。” “更何况有你堂堂的李天师在场,说出话来应该还有几分可信吧。” “那洛阳宫内的天后怎么办?没有她的首肯,在整个大唐的疆域内妖孽还是妖孽,免不了又会像上次一般大战。” 隐约间李淳风感觉眼前的厉云庭有些捉摸不透,毕竟相识数十年他清楚对方从不会在多余的地方浪费时间。 “那便不打洛阳城内二圣的名号,你我只代表自己的立场。” “你想架空天后?私通外敌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呵呵,未必吧,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若是李家现如今手握实权的话,光景是否会变成另一番模样?” 此言既出李淳风好悬没把眼睛瞪出来,待见着厉云庭轻声微笑同时,更听到令自己胆战心惊的话。 “例如...九龙阁如何?” 好你个厉云庭!难怪当年墨霖山前往古桥镇之后处处知晓天后的刺客方位!难怪蛊王胡不归能在大理寺的石牢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救走!难怪毫无因由的墨无双进入大理寺无人上报!难怪对抗袁天罡的时候你仅是折断一柄兵器却毫发无伤! 我说墨霖山和你师弟八荒浮屠都是九龙阁的人,怎地你一人竟然洁身自好! 没想到,原来是二者暴露身份过后怕牵连将你识破,故而才借着长安城一役的影子将自己解脱出来! 当真好深的心机,就连我李淳风数十年间也丝毫未看出你真正的模样! “莫要这幅眼神看着厉某,说到底你我的归处皆是希望大唐的江山安泰,而且在这些年你也看得出来,大理寺的职位厉某从未怠慢过。” “再说,江山本就是李家的江山,至今虽不知晓高宗何处,但眼下四处你可还看得见国泰民安四个字吗?” “再这么闹,便是连九龙阁都看不下去了。” “你...你在与万妖谷之间言和之后,接下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赶那些云阙天宫的回去他们该回的地方,至于接下来不是厉某说了算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和你解释清楚,大唐江山之争...那是李家的私事。” “而李家最终的目的,便是天下太平,将近些年来被糟蹋的山河归于平静。” 李淳风显然立场有些摇摆不定,即忧天下又担心晚节不保,待瞥见不远处靠在石壁旁的云漓时,这才终于在心底落定了主意。 毕竟李淳风清楚,眼下的大唐已经是空壳一座,能够听从天后派遣如云漓这等高手已经不多,更不要提其中还有多少是九龙阁安插好的探子,若是还坚持着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怕是脚下的土地在天宫出世之时便只能做历史来观看了。 “想好了吗?如果做了决定厉某便代表九龙阁,而你代表洛阳宫结伴去万妖谷劝和,待事情结束后你只管重新回到武媚的身边,厉某人保证不会与任何人说您李天师的行踪。” “九龙阁...你凭什么担保......” “就凭阁内我的名号叫做厉三哥。” 第三十六章入宗 初雪...... 狄怀英几乎忘了上次落雪的时候自己究竟是副怎样窘迫的形象,而今感受着脚下的松软,却忍不住为这得之不易的自由哼出了声音。 “哼的什么东西,俺老孙听了怕是还不如当年那老秃驴哼的!” “在万妖谷石牢中被困的时候,无双姑娘教我学来解闷的。” “怕在人家眼里不过是逗着笼内的鹦鹉学舌吧。” “别看怀英打不过你,等见到无双之后我定会把你方才这句话和她说一遍!” “你觉得她便是俺老孙的对手了?再者说...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要靠着女人找场子,怕是你下面那东西长了也没用......” 一身褴褛的衣裳,孙大圣化作凡人的模样挑着扁担走在狄怀英身侧,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过眼前的场景,满面不屑间竟是也惦着脚步有了丝兴奋藏于心底。 “哟!看把你高兴的,来翻个跟斗看看?” “看你出了石牢之后精神便不太正常,怎么...活腻了?” “额...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狄怀英看着孙大圣掌心那根火热的棒子瞬间认怂,再转头朝前途望不足三四里的地方已经看到了临仙宗所盘踞山峰的模样,忍不住赞叹同时方才坐在街边的茶摊旁。 “这位公子是要去哪里啊?” 茶摊小二见有客坐下,赶紧上前收拾了桌椅,可奈何见奴仆打扮的孙大圣竟是比公子哥的狄怀英还要狂妄,眉心不由得皱了皱,但还是没有在意对面二人的私事。 “临仙宗。” “怕不是来拜师学艺的吧。” “怎么?难道最近前来学艺的人很多吗?” “哟!瞧您这话说的,合着不清楚临仙宗广招门徒便一路走过来了?” “唉...恐怕不巧,您已经错过广招门徒的时机,再来不一定又是哪个年头喽!” 兴许是透着丝幸灾乐祸的模样,更何况狄怀英看上去弱不禁风,便是连一旁的小二都觉得即便他提早来了,怕是那九道天梯的第一道都过不去。 “这位小哥说的是,不过在下此次前来乃是到临仙宗寻一个熟人的。” “哦?熟人...怕到时愿不愿认你都是问题了。” “臭小子!有你这么和客官说话的吗?” 掌柜许是久久不见小二过来端茶,过来查看的时候却见他朝着狄怀英说出如此不敬的话,当即脱下草鞋便砸在那人头顶,待落荒逃去之际掌柜方才尴尬的笑了笑,而后转身也消失在了狄怀英二人视野中。 “呵呵,说什么修仙,看来这群进去的混小子连自己的心魔都越不过去,反倒不如早先他们江湖那般逍遥快活呢。” 孙大圣许是猜出了话中的意思,当然狄怀英这一边未做多言,仅是饮下茶水休息过后方才丢下铜板重新上了路,而此刻他的心底却莫名想到了那一面之缘的公孙幽。 此行还是用狄光远的名号吧...... “来者止步,再前行三丈便是临仙宗境内,需说明自己的身份方能够踏入,如若不然杀无赦!” 待行至山门前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辰,而这边狄怀英听见有人喊话便抬头看到两位身着青衣的弟子踩着赤色飞剑拦在身前,蹙眉模样当真好大的煞气! “在下姓狄名光远,此处有临仙宗内灵草堂曹长老的印记,前来是寻他加入临仙宗的。” “狄光远?...嘶,不对!你分明是那洛阳宫通缉的要犯狄怀英,莫以为我加入临仙宗便认不出来你了!” 许是其中一个门徒早先是江湖人,一眼便瞧出了狄怀英的身份,可还不等上前张牙舞爪的要擒住他时,却不料身侧那仆从模样的人看了自己一眼,瞬间便好像脑袋被雷击过,傻了半晌方才在狄怀英的招呼中清醒。 “这位师兄,我暂且问你是临仙宗人还是江湖人?” “我...临仙宗的人。” “那为何还要扯上江湖中的事情,再者说杀了我,你以为曹长老会放过你吗?” 此人闻言忍不住心底颤了颤,余光再瞧着一旁面色发寒的孙大圣终于认怂,随后便赶紧回头拿着曹长老的玉牌回山内的灵草堂禀报,而这一边狄怀英则凑到了孙大圣旁边。 “我早就说了要易容,若是进入临仙宗内被人知晓我与万妖谷有关系,你认为以您堂堂孙大圣的名号会不被发现吗?” “怕什么,不过是些江湖中不入流的武者罢,过了今晚他们满脑子里面便都是你狄光远的名字了。” “再者说,无双丫头易容也就罢了,你也易容怕是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孙大圣看起来毫不在意,毕竟只有他自己清楚,天罡七十二变可不是这些凡人能识破的法术。 不多一会儿,随着临仙宗内又闪来两道飞剑的影子,待落地之后狄怀英却忽然发现迎接自己的竟是那一面之缘的公孙幽。 “师傅外出寻药,灵草堂一直都由我来打理的,如今竟然还能见到狄公子,当真用命中有缘也相当贴切。” “狄某也是,能够再见到姑娘也甚是欣喜,只可惜那匹黑鬃宝马因一场意外丢失,在此狄某也要想姑娘赔个不是才行。” 说着狄怀英颇为风雅的躬了躬身,待公孙幽看着自己的模样却也面色微红,随后不顾一旁观望的两位弟子连忙摆手道。 “狄公子无需这样,说来那一日分离时便已经当做送给了狄公子,既是你的东西丢了又何妨道歉?” “再者眼下已经临近傍晚,有什么话待随我入那灵草堂之后再说如何?” “可是...狄某还有位过命交情的奴仆,不知可否......” “嗯...可以,待师父回来之后便让他继续跟着你吧。” 公孙幽不疑有他,当即再将灵剑唤在脚下,这才回过身来招了狄怀英和孙大圣上来,当然后者对于这种花哨的东西没有丝毫的好感。 不过狄怀英还是让他一并,待飞起时心中猛地一颤险些摔掉下去,可这位公孙姑娘心思敏捷的取出一段锦带拴在二人腰间,当即在火红色夕阳中那前胸贴后背的模样别提有多暧昧了。 狄怀英红透了脸,公孙姑娘的面色也带着火辣辣的红霞,只有剑柄处孙大圣冷眼看着二人的模样不住的摇头叹息。 我的无双徒儿啊,怕是你的感情还没稳妥,这便有第三者窥觑你的狄郎了...... 第三十七章梅长老 “怎么样?这次前往灵药堂的方向有察觉到万妖谷那些人的气息吗?” “嗯...没有。” 院落中罗小九才刚打探了消息归来,且见墨无双正在认真观摩着借来的法术玉简,稍作扭捏下方才答应了墨无双的问题,可那明显隐瞒着什么事情的模样却瞒不过后者的眼睛。 “怎么了?看样子有什么事情欲言又止的呢。” “嗯...没什么事,小九只是想着如果到最后都没有找到圣女大人他们该怎么办?毕竟自打姐姐大人进入临仙宗已经七日,大半的宗内环境也转了多遍,如果仅是僵持着一个地方来说,怕是耽搁久了会延误最好的营救时机。” “期初雀翎一脉的人不是说过吗?早先我娘他们的气息到了这里便断掉了,除非在此地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再有可能了啊。” 说着墨无双放下玉简瞧罗小九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待想要问询罗小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却哪知院落的大门被人敲响,无奈只得放弃此处拉开了院门。 “墨姑娘,宗内精锻营已经将您的住处安置打点好了,此去随在下查看同时,梅长老也想亲自见您一面。” “劳烦师兄引路。” 客套后墨无双回头瞥了眼罗小九见其不愿随行,无奈只得独自关上院门离去,待三两株香的功夫这才终于驻足于一座竹林小苑门外,与四周薄薄的一层积雪相较反倒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寓意。 “这院落周围的玉竹乃是灵草堂曹长老培育的结果,四季皆翠且清香怡人,在屋内修炼时倍感舒心,而且此院每一块砖瓦均是由天南山的青岗石所筑,不论外界刮风下雨屋内都是听不见一丝声响的。” 乖乖,如此奢侈的房子竟要她墨无双住进来! 想着又是忍不住在心里鄙夷了数次万妖谷的树屋,这才接过玉牌将房门打开,而院中正是两个清秀的女眷在整理着房间的布局,惬意同时最令墨无双瞩目的却是两个女眷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这二位是您的师尊梅长老自幼便收养的两个孤儿,听闻墨姑娘乔迁新居这才派了二位照料您的生活,如此才能够全心全意的将精力灌输到修炼中去。” 介绍过后二人回身朝着墨无双欠了欠身,不等再细致打听却感觉远处其中一座山峰顶竟是飞来一枚玉牌坠在后方师兄的手掌中,如此后者稍微蹙了蹙眉,这才又朝着自己让了条路出来。 “唉...梅长老才刚出关便想着见新徒弟,眼下早已经等候了不少时间,至于此处还剩些琐碎的事情不如等归来之后再详细了解如何?” 此话落在耳中墨无双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异议,当即转身随着师兄再朝山峰徒步走去时,不经意间却用余光瞥见两个女眷看向自己的状态与模样。 寒得仿佛能够侵入骨髓,甚至墨无双感觉得到她们从自己进门时便并非看待活人的目光...... 再穿过一片密林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破旧的竹楼,别问墨无双这位未曾谋面的师傅为何喜欢住在这里,毕竟现如今各路的武林高手喜好与常人都有些不一样,如此才能彰显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吧。 “墨姑娘,驻足在此地自后在下的责任便已经结束了,待你进去只管与守门的二人表明身份便好。” “这位师兄不一起进去吗?毕竟那玉牌还要您亲手交给她老人家呢。” “别!玉牌在此你直接捎进去吧,至于师兄这里忽然想起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呢!” 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不等墨无双再次挽留却见方才还风度翩翩的师兄扭头后拔腿便逃,心中再三确认了这师傅与众不同之后,方才检查身上有无疑点再步入了那栋破楼之内。 眼前场景有些熟悉,莫不如说在墨无双早先在长安城内面对鬼轿事件的时候有些相似,特别是各个青烛灯下摇曳的破旧铃铛与发褐色的符纸更是让缓步走来的人阵阵心寒。 再加上走到顶楼,不知为何烛火化作淡淡的绿色,一位老太躺在摇椅上怀中还抱着一只黑猫的模样,令墨无双左右都没勇气再朝前踏出那一步,毕竟这景象在她看来与作死差不多。 “既然到了便进来,驻足在门口难道是害怕老身吃掉你吗?” 忽的一阵沙哑声响入了耳畔,墨无双不敢延误这便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特别是那只黑猫看见自己,不知为何对于那双金色的双目感到心悸。 “你是第一次见到老身吧,说实话怕吗?” “不怕......” “说实话...老身最讨厌在身旁撒谎的人。” “好吧...怕得要命,看您住的这个场景你说自己不是练邪功的,估计整个临仙宗都没有人相信!” “不错,好歹这句由心的话老身听了还能顺耳些。” 伸手抚平了黑猫背后乍起的毛,再扭头看向墨无双的时候,此刻她才发现这梅长老苍老的面庞上竟是嵌着一双惨白色的眼睛,如此再琢磨缘由难怪那位师兄要扭头逃掉了。 “老身于此再问你一句。” “你觉得我怀中这只黑猫一般吗?” “不一般,方才瞧见便好像整个身体都被它看透了。” “不错,此灵猫自出生之日起便生有异瞳,寻常小妖小怪站在身前被它瞪上一眼便要亡魂皆冒,可前两日偏偏有一个小家伙却让它主动臣服下来,所以老身叫你来的主要目的是想知晓那玄兵究竟是从何而来。” “莫要说是自幼在林间寻到的,有妖祖一般的能耐在林中岂会被野兽及凡兵所伤,更何况妖兽对人的芥蒂又怎会被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所解开。” “不过说起来也巧,老身有幸在长安城未陷落的时候暂住了一阵,犹记得大理寺内有一个名唤墨无双的神捕,她那玄兵与你一般无二,同样现如今只听说还在万妖谷做了新一任的圣女。” “不知道你可与她相识吗?” 我靠!这老太太不按剧本来!要不要刚进来几天就把自己识破了! 墨无双忍不住浑身冒出冷汗,左右打量之后好在发现无人埋伏,这才擦了擦额头尴尬的笑道。 “师傅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在古桥镇方向暂住的猎户女儿罢了,而今能够进入临仙宗已经实属万幸,至于玄兵的事情本是在一处遗迹中发现,顶替那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是断然不敢想的!” “哦...是吗?” 梅长老若有所思的看着墨无双,不过那模样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墨无双也不敢关注,毕竟长得吓人多看两眼回去怕是也要做恶梦了。 “呵呵,不过是闲来问两句话罢了,你怎的这般紧张,待回去后莫忘嘱咐丹梅和青兰煮些姜汤暖了身子,之后房内的功法好好观摩,千万别让老身对这好不容易来到的徒弟失望啊......” 第三十八章寻人 好一副冷汗沁透了衣衫的模样,待墨无双失魂落魄的赶回早先院落时,发现不久前安排给自己的女眷正在收拾着自己的物品,而罗小九站在身侧不敢插手,见状跑来扑进了墨无双的身子。 “她们两个给小九的感觉不像很不舒服!” “嗯...这话我信,如果方才你随我一同前去梅长老那里,怕是以你的性子能够吓哭!” 好一对患难与共的模样,如今罗小九看着死气沉沉的两个女眷哪里还有往日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模样,特别是那一双毫无生机的瞳孔更是引得心颤。 “听着小九,这段时间怕是要你独自在临仙宗内打探万妖谷那些妖祖的位置了。” “为什么?难道你刚才离开的时候也遇见了什么吗?” 罗小九如今面对这诡异的景象已经小心肝都快跳出来了,再听见墨无双说这句话的时候便将脑袋往怀中更深的地方钻,甚至力道之大险些让墨无双背过气去。 “方才那个梅长老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估计是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至于为什么没有立即叫人将我捉住,这一点我还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女眷应该是她监视我的手段,至于你则成了她要挟我的把柄。” “那您还敢让我去继续打探消息!” “你本就是个妖狼,在主人修炼功法之际逃出来撒欢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记住做的隐蔽一些千万莫要让其他有心人注意到你的小动作。” “那你呢?” “还能怎么办,继续与那个老妖婆子周旋,眼下把柄在她手中怕是想要逃走也绝非易事,倒不如背水一战看看她在知晓我的身份后没有动手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狄公子这些时日在临仙宗的仙草堂内住的可还习惯吗?” 一座怕是足有近千丈的高峰上,狄怀英硬着太阳初升的方向吐纳,特别是感受着冷冽的风自鬓角吹过,那模样当真有股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在内,待公孙幽从内堂出来见到时忍不住红着面色笑道。 “此处堪比传闻中的蓬莱仙境,甚至每日借着那萦绕在堂内的药香令怀...光远嗅了,只感觉纤弱的身子竟是终于多了丝气力,难怪叫仙草堂的确非凡间草药所能比拟。” “那便好,期初我还担心狄公子受不了这样艰苦的地方,没想到您远比外表看起来更加坚强呢!” 说着发出咯咯的笑声,狄怀英见了也不免映衬着,可谁知半晌再扯了些其他话题之后,方才顿了顿声问出了自己此行来临仙宗的目的。 “真没想到现如今公孙姑娘已经是曹长老最注重的弟子了,那...想必在与周围弟子来往之间,也交谈过不少引人注目的事情吧。” 为什么狄怀英会问出这句话,毕竟若是寻找常人一般都会去想着隐姓埋名不让人注意,所以煞费苦心也难以找到一个不知名不知面容的卧底。 可是狄怀英同样清楚,墨无双不是常人,若是要她忍气吞声蹲在寻常弟子的人群中,那断然是天方夜谭般的玩笑话,更何况被人所议论的焦点常常也伴在她的身上。 “哟!没想到你狄公子还挺八卦,不过广招时候的确出了不少特别的事情,若想听我便可以与你介绍。” “只是不清楚你究竟想要知晓哪一方面的?” “例如说...其中女子有惊人相貌,并且被临仙宗某位长老看重的?” “你...你要夸我好看便明说,别拐弯抹角的净挑些顺耳的东西来听。” 公孙幽听了面色一红,待旁边狄怀英瞧见却是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毕竟这证明墨无双好歹是成功的将易容面具戴在了脸上。 “那...不知在广招之时可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天才现世?” “这么快便转移话题,亏得本姑娘听了感觉心情挺好呢......”似乎是带着丝幽怨,可奈何狄公子的面色没有开玩笑的模样,这才思索片刻说道。 “听闻在广招之中有两个人的潜力竟是能将灵石都炸碎,这段时间在山下弟子的口中倒也传的沸沸扬扬。” “其一是位身着青衣的冷面公子,背后捆着剑囊似乎已经拜入了宗主的门下修习无上功法。” “还有则是个其貌不扬的猎户女儿,腰间一柄玄兵甚至厉害,听闻不久前在演武殿内输给那个叫做莫十三的亲传弟子,被大家知晓倒也舒了一口恶气。” 公孙幽在说到这个女子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狄怀英的精神明显提了起来,再三强调其貌不扬这个词汇,引得狄怀英闻言不住的抿了抿嘴唇。 “舒了一口恶气?不是才刚加入临仙宗吗,怎的这么快便树敌了?” “哼!谁说不是呢!” “广招第一日便将灵石炸碎,本来所有人都想着趁还有两日时间与这位姑娘见面套下感情,可谁想她叫自己的玄兵堵在门口一个人都不让进去,并且收了礼便扬言要赶人,恰巧那一日师傅也让我去,所以从根本上见到那嚣张的模样,我便没有留下什么好的印象。” 狄怀英再笑,他能够想象当时罗小九在门口抱着礼物使劲轰人的模样,甚至联想起早先在大理寺呲着贝齿都历历在目,同样看见狄公子的异样,这公孙幽也莫名的心中一紧。 “你可知晓那位姑娘现如今住在哪里吗?” “我劝你可不要犯傻,每个核心弟子与亲传弟子的住所都是严禁外人打扰的,当时在广招时候她都是那副模样,现如今怕是更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看了。” “所以要我说去拉关系,不如见见莫十三师兄,对于师傅回来后将你介绍给宗主来说,这算是一条不错的后路。” “姑娘莫要误会,狄某此次前来也是受了家中所托给她捎个口信的,若说往外来赶怕是还不会到那个地步。” 捎口信?看你那模样分明便是会情人的! 说来那墨姑娘相貌还不如我,怎地狄公子竟然不远千里迢迢加入临仙宗只为见她一面! 想着公孙幽免不了心中难受,再三紧咬朱唇这才眼睛一转叹道。 “不是我不想帮你,只不过真传弟子与寻常弟子不同,你若是想要直接见她,首先要过了她师傅梅长老这一关才行,毕竟修仙之人最忌讳被人打扰。” “故而这一切还是等我师父回来之后再说吧......” 第三十九章出笼 再一次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与早先那空旷的洞穴早已不再一样,特别是感觉身处于车厢内的温暖,让颇为迷茫的李元芳缓缓的坐直了身子,尝试理清脑内有些凌乱的思绪。 “你这一睡可是好长时间,若是到了今晚怕是你我都要抵达目的地了。” 熟悉的声响在耳畔传来,待恍惚的人抬头瞥见车厢一侧坐着的冷面白衣老者,鹰眉紧蹙透着一丝难寻的寒意。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另外...目的地指的是哪里?” “哼!万妖谷想必你应该听说过吧。” “亦或着那应该是你日思夜想的圣地,而此行老夫是专门将你提出石牢与那些妖孽们议和的。” “那武媚也会想着议和?” 李元芳不信,待脱口而出此话的时候,却见李淳风目光一厉,瞧着自己同样凶光展露。 “说话小心点,另外此行保你出来的人乃是厉云庭,不然单凭你的罪行在石牢内被锁一辈子都不算罪过。” 保自己出来的竟然是老寺卿厉云庭! 李元芳此人被锁在石牢中每日看着洞顶春秋变换,虽然整个人有些偏执且疯癫但还没有到他人想象那般痴傻的地步,更何况厉云庭如今与自己一般都是自身难保,若说武媚摒弃前嫌听从了这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在与自己开了天大的玩笑。 更何况此行若目的当真是那万妖谷,只怕按照武媚的为人风格是想让自己做了要挟墨无双的把柄才是,而这正是李元芳做人的底线,也是他心里最不能被侵犯的地方。 毕竟想当初若是没有狄怀英和墨无双,自己早便已经被秋后问斩,又怎么可能侥幸为李老将军府的灭门惨案沉冤昭雪,更不要说接下来自己有幸多活了两年光阴并结识了这二位挚友。 所以,盯着眼前李淳风的模样,他的心底已经有了决定...... “轰!” “好个小子,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忽的内力乍泄引得赶路的马车在一阵地动山摇内碎得满地,赶路的马匹与车夫此刻更是不敢在这二位祖宗面前多呆片刻,待见到二人各置一处准备动手之际,这便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地内赶紧跨马便逃。 而此李元芳身着破烂的囚衣再狼狈的站起身来,面对脸色发黑的李淳风却是冷声笑道。 “怎地那武媚也会敬酒?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到底准备着什么把戏!” “哼!臭小子,老夫知道此言说出来难以被人信任,不过眼前情况特殊,远非你想的那般简单。” “我以为自己想的已经足够复杂了,不过还好知晓武媚是个什么人之后,总归还是能够猜到一个大概的。” “哼!连续三次直呼天后名讳,老夫眼下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劝你最好不要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再者...老夫从一开始也没有说过此事与天后有何关系!” 呵呵!想你“李老狗”在长安城的时候便是出了名的俯首帖耳,如今竟然敢说自己所行将自己带来与那武媚没有丝毫关系,还真当我李元芳是街头三岁孩童随便糊弄吗! 想到此处李元芳本就是满腔的怒火,再回想早先在石牢内一幕幕的苍凉,这便不再给李淳风以解释的机会,上前便是将浑身那绝顶高手的内力发挥到极致,随乌金**焰肆意激荡,周围十余丈的地上积雪转眼便融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边李淳风虽然在面对袁天罡的时候处处吃瘪,而今面对低了自己两个大境界的李元芳如此张狂也是忍不住了心底的怒意,上前便是一掌泯灭了这魔焰,随后再换手掐住李元芳的脖颈便硬生生的提了起来! “老夫想要杀你,指尖用力便可以轻易做到。” “不过国事为大暂且饶你一命,待接下来前去万妖谷的途中切记谨言慎行,不然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咳咳...李淳风!有能耐便杀了你元芳爷爷,被人当把柄做欺凌之事,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好一个硬脾气的汉子,李淳风见状知晓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当即松开了手掌后又见他猛地咳了数声,随后这才又伏下身子凝眉道。 “听闻你在石牢内被关押的这段时间,一直有位姑娘在暗中为你送饭可对?” 李元芳闻言眉梢猛地一跳,余光中再看着李淳风似笑非笑的模样,这才沉声没了方才的怒意。 “你想做什么?” “只要你接下来配合老夫走到万妖谷,并且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到,那...老夫保证什么都不会想如何?”李淳风笑着余光瞧了眼自己被烧伤的手掌道。 “启禀天后,宫外上官制诰携膳房姜汤等物前来拜见。” “宣她入殿。” 武媚此时依旧是坐在案台前批阅奏章的模样,清冷冷的内殿终于走入一个窈窕的身影,这让她有些疲乏的神态露出一丝舒心的模样。 “眼下本宫便只剩你这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 “天后谬赞了,婉儿平日里不过是把该做的事情尽职而已。” 拜后再将为武媚暖身的东西一一陈列好,刚想过来继续为她放松穴位,可谁知武媚忽然皱了皱眉,随后望着宫门方向若有所思道。 “李淳风呢?这几日怎地不见他跪在殿门外了?” “许是天后的话令他顿悟了吧,所以不再来为难天后而是去寻找其他办法去了。” 上官婉儿知晓李天师是个绝对不会放弃天后的人,所以并未将他的消失惦记在心上。 可是武媚这一边不同,连连发生的意外已经让她寝食难安,特别是寺卿厉云庭和狄怀英反叛的事情,让她纤细的神经察觉到李淳风这两日不见恐怕并不简单。因为她也同样清楚,他决定的东西不论怎么说都不会改变,更何况现如今竟然还学会了消失。 “派人去天师府查看李淳风是否还在。” “天后...如此恐怕有些欠妥当......” “叫你去你便去!” 无奈上官婉儿只得派遣了一个眼线去查探李淳风的去向,可谁知片刻归来之后,那眼线却说了李淳风不在府内的事实,而且据府内佣人所说,前两日他便暗中备了一辆马车出城去了。 而此刻武媚那面色黑的可怕,即便颇为贴心的上官婉儿也忍不住离得远了些...... 第四十章议和 李元芳需要承认,他因为李淳风的话竟然妥协了。 具体原因他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原本他认为自己为了那两个人的道义可以舍弃一切,可没想到眼前总会闪过每一日香菱为自己送饭的场景,不自觉的他竟然选择了屈服。 不过好在马车被毁,看着李淳风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走在路上,元芳这一边总算是找回了点心理安慰。 而原本当晚便能抵达目的地的情况,则演变成了第二日晌午方才站在约定好的客栈外,在打开大门看到老寺卿和少卿的面庞,李元芳才发现自己有可能真的想错了。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老寺卿厉云庭一直都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更何况他是自己师伯,很久以前在大理寺的时候,他便对自己三人颇为照顾,所以不该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才对。 但是李淳风也在这里,不排除是否会像当年那样在墨无双救了她爹之后暗中使绊子,所以警惕的心思还是提起了三分。 “看来你小子被关在洛阳宫的石牢内没少受苦,不过好在没有缺胳膊少腿,待随云漓去换件好的衣裳便启程,莫要让你的两位好友看了笑话才是。” 说罢厉云庭摆了摆手唤云漓领着李元芳寻房间换衣裳,而这一边李淳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后也瞄向这位老熟人。 “他不是你们九龙阁的?” “为什么这么问。” “若是你们九龙阁的人,不可能提了你的名字还是一副担忧的模样,摆明他是信不着你会出现在这里。” “不要急...迟早有一天整个江山都会是我们的。” 厉云庭话中的意思令李淳风捉摸不透,不过待客栈内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英姿飒爽的青年俊杰模样便又展现在众人眼前,特别是腰间那柄造型奇异的刀,更是让李元芳爱不释手。 “你的家传锁链刀如今还在洛阳大理寺**着呢,眼下不得已寻了把相似的给你,不知道可否合了你的心意?” “此刀极好,刃长二尺三吹发即断,并且锁链及刀身材料绝非凡品,怕是也出自名家之手。” “有你这一番话老夫总算是放心了。” 厉云庭笑着余光瞥了眼李淳风便没有再作言语,待吃了顿接风宴又和李元芳说明了此行的目的之后,方才又听到了李元芳的疑惑。 “昨日听闻此行并非那武媚授意,不知道日后我们该怎样进行,毕竟有他李淳风在这里元芳可是万分不敢信任,难不成您忘了在骊山中所发生的事情吗。” “竖子!难道你真当老夫不会生气吗!” 李淳风听得火大,却见旁边厉云庭猛地按住了他,如此方才撇过头来朝着李元芳笑道。 “不用怕,说来此次前往万妖谷议和还是李天师亲自提议的呢,因为此事他还被关在洛阳宫外跪了七天,所以此次前去论成败,他比你更加忐忑。” “更何况如今万妖谷的地位远非昔日而语,再加上临仙宗出世压得整个江湖喘不过气来,也不由得李天师不顺从大流为万妖谷议和添上一份力。” “临仙宗?” “差点忘了,元芳困在石牢内接近一年,不知道最近江湖中发生的事情也极为正常,待稍后上了马车便由云漓与你说明白吧,届时你便不会再对李天师抱有异议了。” 再过一阵饭桌上的东西总算是打理结束,待蹬上马车过后李元芳这才朝着熟识的少卿问起此事,这一说便是不知道了时间,待完全了解后忍不住满面的惊叹,撩起马车的帘子却发现已是入了黑夜,而远处正是一片绵延的山岭,隐约中也瞧见了万妖谷三个大字。 “为何要黑夜至此?” “李天师声名响亮,唯恐被人瞧见自己身处万妖谷,所以只能挑傍晚至此寻那万妖谷圣女议和了。” 苦笑着厉云庭也是打了个哈欠,而李淳风胡子抖了抖也不再多言,待行至谷外两座茅草屋旁边方才停下见一个黑脸汉子走出左右打量着眼前的四人。 “李家小子!你...你怎的跑到万妖谷来了?” “蒋大叔!真没想到三年前长安城天牢一别竟是在此处看到了你的影子。” 能够再见到蒋岩在此处李元芳自然欣喜,待上前两步却感到另一侧万妖谷中忽然亮起数道血色的目光,引得自己脊背发凉同时更是听见谷内传来好似老人的声响。 “谷外来人可是洛阳城内的李淳风!” 好家伙!李淳风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前来分明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可无奈不甘心让九龙阁趁此时机捷足先登,只得拱了拱手叹气道。 “此次前来没想到竟是惊动了谷内的九千岁,还请看在此次前来议和的份上对晚辈的无理见谅才是。” “议和?” “哈哈哈!” 周围谷内各路大妖好一阵狂笑,直惊得阴风阵阵又如雷声滚滚,待半炷香过去,方才在李淳风鬓间滚落一滴冷汗时停下。 “上一次不是用过这种把戏了吗?难道如今洛阳宫内那武媚受了刺激...便得了失忆不成?” “哈哈!说的不错,更何况此次前来竟然只有四个人,怕是上一次的教训还没有受够!” “千岁爷爷,何须与这些奸诈小人多做言语,直接杀了反倒能让那洛阳城内的武媚清净两日!” 九千岁究竟是个怎样的大妖,李淳风没有见过,但是那一日在袁天罡飞出城外之际的本领却是难以想象,更何况还有孙大圣在此,故而丝毫不敢造次。 “诸位此言差矣,想必不久前临仙宗方向同时诞生四位万法高手的事情已经知晓,眼前的情况可绝对不允许再有丝毫的冲突发生了!” “故而还请诸位以大局为重,至于天后与各位的恩怨不如放到后面,到那时再议论如何?” 此言出口万妖谷的方向总算是安静下来,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一般,随着手杖声响逐渐清晰,这才终于瞧着谷内众妖拥簇着一位枯瘦老人出现,想必这位便是那声名堂堂的九千岁了。 “武媚那一边怎么说。” “我们可不想在争斗时候,被人在暗地里捅了刀子。” “呵呵,诸位放心...此事那武媚分毫不知。” “而今与各位做下约定的乃是这大唐江山未来的主人,也就是诸位熟知的九龙阁阁主......” 第四十一章下落 九龙阁阁主!是谁? 万妖谷的众妖早先只见过那袁天罡出场,一身实力只怕与九千岁都相差不远,但第一次听说还有九龙阁阁主这么个人物,当即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晌才听九千岁深深的咳嗽了一声。 “现如今说话算数的人...怕还是洛阳宫的二圣吧。” “如今武媚当权,民间对其无不怨声载道,您认为这个位子她还能坐多久?” 李淳风知道此时自己插不上话,虽然听到厉云庭如此讽刺天后仍旧有些不喜,但心底连续多说了几遍正事为重,再看向九千岁的目光更多了层深意。 即便眼下联手,他也不希望日后万妖谷与九龙阁有太多的牵连,毕竟这是凡间权利自己的战斗。 九千岁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含义,待深深瞧了眼厉云庭之后才继续道。 “老朽记得你早先应该是那武媚手下的人,更何况...在长安城的时候,那袁天罡企图抢走墨无双的事情,证明你们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有句老话叫做今非昔比,更何况在胡人那里有一句话我非常认同。” “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不是吗?” “在此九龙阁愿意承诺,若是与天宫之战结束后,便不再束缚万妖谷的诸位在阁中领地内的自由,您看我这么说还算可信吗?” 可信个屁!你连伺候了十多年的主子都能叛变,要是真的信了你马革裹尸都算是好下场了! 李淳风站在一旁不说话,不过面色上尽是一片鄙夷,同样万妖谷方向的诸位大妖也尽是嘲讽的神色,只有九千岁再次沉默,转而却手执木杖敲了敲脚下地面。 “万妖谷本该是江湖清净之地,若是外界不来打扰或是窥觑此地的清净,我等自是连凡世都不愿丝毫涉足,故而所谓的领地内自由对我等毫无用途。” “不过方才有句话说得对,有强敌来袭本应联起手来抵抗外患,不过再有洛阳城内那武媚......” “九龙阁愿护住诸位安全,一言九鼎乃是阁主最起码的底限,杀鸡取卵之事实属目光短浅之人才会去做的。” “如果诸位觉得此行还算可以商讨,便让出一条路或是将现如今当了圣女的墨无双叫出来如何?毕竟万妖谷向来由青丘族人做主,此事厉某还是知晓的。” “现如今的圣女还不是无双丫头,所以她不可能出来见你。” “那老友前来面见一次不算过分吧,另外听闻那狄怀英也在,便说李元芳出狱定会欢喜出来相迎的。” “而后...便将武蝶衣叫出来吧,说实在话她还是厉某的徒媳妇呢。” 厉云庭的笑容在九千岁眼中看起来别有深意,此刻待周围各路大妖不知怎样应答的时候,到底还是九千岁拿下了主意。 “最近万妖谷有要事出了趟远门,所以你以上所说的人都不在,待过一段时间他们回来了再说吧,此事老朽暂且帮你们记着。” “哦?他们竟然都不在?” “那真是不巧,不过此行将话带到了九千岁的耳中也不算白来,还望回去之后各位好好琢磨才是。” “至于...今晚入夜已深,我等便留在这茅屋内暂住,明早便会尽快离开万妖谷境内。” 如此九千岁等妖知晓方才回到万妖谷的深处,待柴火引燃再烧了锅热粥之际,连带着蒋岩也凑到了一旁与好久不见的人交流起来。 当然深谷内隐隐血色瞳孔盯梢只能装作没有看见的模样...... “接下来怕是李天师不会在万妖谷多做逗留,不过元芳...接下来应该去哪里?” “好歹是老夫把你保出来的,明日你应该随老夫回去继续呆在牢内才对!” “此言差矣,正巧厉某这里还有事情需要李元芳相助,若说回去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的。更何况方才你还口口声声要与万妖谷交好,这么做被墨无双知道了恐怕不合适吧。” 厉云庭自然是护着李元芳的,而且另一侧曾为少卿的云漓没有说话,显得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那人丢了老夫回去怎么交差?” “比整个洛阳城丢了强,反正您李天师面子大,连长安城被毁都怪罪不到你的头上,别说这个小子你竟然没有办法搞定,那可真是白坐在天师位子这么多年了。” “哼!说的倒是容易,你怕是还没有领教过天后的脾气吧!” “所以厉某才说你李淳风的面子大,在此蹲半个月的时间等万妖谷圣女那些人回来,说不定能被你忽悠的转移到武媚那阵营去呢。” 此话便是连一侧的蒋岩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当即用力敲了敲身侧李元芳的肩膀,这才凑过来笑道。 “要不然...让李元芳留在这里暂住吧,等墨无双他们将人救回来之后,再去寻找您厉老不迟!” “救人?” “救什么人?” 一句话引得厉云庭和李淳风同时皱眉,蒋岩见状面露差异之色,不过李元芳在场他也没多做怀疑。 “没听说吗?早先那新任大理寺卿来过万妖谷请武蝶衣出山对付临仙宗,可这一去便与诸位妖祖全都没了音讯,所以墨无双连夜赶往临仙宗的方向,而狄怀英那小子也前去相助了......” 此言出口,厉云庭忍不住眉梢一挑,心想难怪方才听九千岁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围各路大妖的表情不一,再者如今天后的通缉应该还在,又怎么可能此行连带着狄怀英也一起四处乱转! 不过这句话听在李淳风的耳中却是让他的面色瞬间煞白,心想着眼下原来万妖谷也是自身难保,若是两个圣女都栽进里面,那凡间便当真是一面倒的局面了! “难道...我说错话了?” 蒋岩不知道眼前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只清楚两方议和最好,这样怕是自己也能跟着蹭面子见那朝思暮想的雀翎仙子了。 “不...应该说蒋大叔此言说的正是时候,若是当真守在这里等他二人归来,怕是这辈子都难以见到了!” “可是...墨无双的本领早已经今非昔比了,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吧。” “那她也是个欢脱的性子,与狄大人搭配起来更谈不上得心应手!” 李元芳说道转身便将锁链刀套在了腰间,随后便朝着厉云庭的方向抱拳道。 “还请寺卿大人谅解元芳担忧二位老友之心,此刻这便前去寻找他二人踪迹相助去了!” “且慢...待休息了这一晚罢,明日正巧老夫要你相助的事情也与那临仙宗有关。” 第四十二章暗号 “这位公子还是回去吧,眼下墨姑娘因受了梅长老的嘱咐正在闭关,所以任何人都不让打扰的。” 青竹院外,狄怀英左右看着两个毫无生气的侍女拦在门口,心中捉急想要见到墨无双,却无奈任凭所有理由都无法见到她现如今模样的分毫。 “请二位进去便说从老家来了个姓狄的人来,已经等到责罚结束所以有要事与她相商便好。” “抱歉,梅长老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墨姑娘的修行,不然她老人家要是怪罪下来,我姐妹二人也丝毫不敢承担的,所以请这位公子离开吧。” 每日想见到墨无双的人那么多,两个侍女早就对狄怀英这些人的手段习以为常,更何况早先梅长老确实吩咐过不许任何人在此期间接触到墨无双,说出话来不管你是谁自然都有恃无恐。 “唉...那狄某改日再来拜访好了。” 抱了抱拳在回身之际,狄怀英的心里计算足有五六次前来都被拒之门外,也不清楚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这让他原本放下来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怎么?看你的模样应该又是被赶回来了吧。” 仙草堂内看模样公孙幽应该是采了草药回来,背着她那把翡翠色的灵剑便是要练习新的功法,而再见到狄公子一副垂头丧气的归来,自然是笑嘻嘻的凑近露了整齐的小白牙。 “怎么,看我吃瘪值得这么高兴吗?” “没什么,早些年寻常无聊的时候,我也最喜欢看邻居家的那只大黄狗往石墙上撞了,碰了一鼻子灰过后还总是不死心呢。” 这公孙幽话中带话,狄怀英岂能听不出来,当即别过身去不愿意再理睬她,那知对方毫不在意又是凑到了石椅旁朝着狄怀英挤了挤。 “狄公子,你说你这么死心眼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我说是为了国泰民安和天下太平,这话你信吗?” “信!打从我们村第一次见到狄公子,我就知道你将来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 见话题不对,狄怀英余光瞥见公孙幽便起了身不再让其倚靠,待后者眼底一阵愤恨这才顿了顿足朝狄怀英离去的背影娇喝道。 “用得着这么躲我吗!” “别误会,狄某以前有阴影,见到你们这些练武的就怕忽然打我一拳,所以姑娘还是距离在下远些的好,如此方能够感觉自己安心一些。” 随后又见那公孙姑娘气得直跺脚,狄怀英失声笑了笑这才借着私事的缘由钻回了自己暂住的房间,可闲来无事哼着墨无双所教的小曲儿时,却是愣住显然有了特别的主意。 功法!功法!功法! 又是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功法! 闺阁内墨无双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各种功法玉简抬腿便是踢得四处都是,一阵心浮气躁的模样待瞧见紧闭的房门便坐回了檀木桌前为自己倒了一碗水理顺气息。 看到这番景象,诸位首先要知道墨无双并非是个排斥功法的人,甚至于想当初她混入临仙宗的想法内也有偷师的念头在里面,而今变成这副模样也有她自己的理由在里面。 比如说...罗小九已经接近一个星期未见了...... 不是说她逃了,也不是说她死了,最起码墨无双的心里能够隐约感觉到她的脉搏还在跳动,只是一个星期从来没有换过位置,那感觉便好像是被谁困在了密室中一样。 期初墨无双感到异样便嘱咐两姐妹随自己出去寻找罗小九的下落,可谁知两个姐妹站在原地丝毫没有陪同出去的意思,甚至她们还做出了阻拦的动作。 “梅长老说过,若是你胆敢走出这个院子,怕是她也敢将你的身份公布给临仙宗的所有人,届时不论是五马分尸亦或着千疮百孔都是你自己罪过,断然怪不得梅长老没有给过你机会。” “她把我锁在这里疯狂的学习各种功法究竟是为了什么!” 墨无双怒极,甚至她感觉心底有股冲动杀掉眼前的两个侍女后独自寻了罗小九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是想到此处紧攥的拳头却又无奈的松了开来。 若是当真发展到那个地步,一来怕是再难进入临仙宗调查万妖谷众人的位置,二来怕是数万人围攻自己也难以活着逃出去,不论如何眼前都是一番死路,能做的只有忍下去静观其变。 “你只需按照梅长老所说的去做便好,届时她也会将你那玄兵还给你,而不需要出去特意寻找她的下落。” 话落时墨无双明显感觉一道视线从远处的破楼内照来,心底明白了罗小九的下落之后方才归至闺房内,而后才发生了墨无双排斥练功的景象。 不对,这个所谓的梅长老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眼下心中气愤的想着,墨无双再瞧地上那一堆玉简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往身上撒着佐料,而鬼一般的老太太则看着自己,好像一盘美味的料理。 所以墨无双迷茫了,甚至她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眼下不知为何想到了万妖谷的狄怀英,虽然那肩膀并不坚实却还终究算个依靠,当然...墨无双心知自己并未靠过。 “请二位姑娘放在下进去吧,真的有要事需要通知墨姑娘知晓。” “不行,墨姑娘正在闭关绝不能接见外人!” “那...便让狄某在门外喊两句话可好?” 又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这些日子墨无双也是受够了这些寻关系的公子哥,刚想伸手关上窗户的时候却听见一个熟悉的旋律传入耳畔,她识得这是早先她教给狄怀英一首名为《狐言》的前世歌曲,寻常人根本学不会的。 什么鬼!狄怀英怎么从万妖谷出来了? 眼下赶紧收了手掌再细听的确是那一番曲调之后,墨无双这才眉角舒展朝着院外应道。 “院外可是狄怀英吗?” “非也,在下名为狄光远!” “管你叫什么都成!反正我知道你是从老家来的人就行!” “听着!眼下我因为梅...师尊的要求留在院内进行闭关修炼,所以不太方便出来见您一面,若是有东西交给我,莫要忘了通过梅长老那一方面打通关系才能进来。另外别忘了把我的玄兵也捎带回来,不然怕是出关之日我便此生再难回老家了!” 短短的两句话墨无双已经将眼下的情况交代清楚,好在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女并为察觉到异样,待狄怀英听后自然了解了情况便转身告辞离去,而远处破楼内又是响起古铃阵阵,随后一只黑猫从楼上跳了下来...... 第四十三章捉人 “你说墨无双那个丫头被人软禁起来了?” “没错,在前去拜访亲传弟子院落的时候,透过内墙亲耳听见她传达的。” 仙草堂的居室内,此时狄怀英已经赶了回来,待饮尽壶中温热的茶水,这便扭头朝着奴仆打扮的孙大圣赶紧道,看模样甚是担忧墨无双现在的处境。 同样孙大圣又何尝不是,毕竟如今认了别人做弟子的丫头可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 “她...还有没有说别的东西?” “应该罗小九也在那个梅长老的手中被控制了,所以无双暂时不敢和对方来硬的。” “另外对方大概是知晓了她的身份,可是却还继续强迫她学习临仙宗的功法,对此她有种直觉恐怕极难活着走出此地,故而希望我们尽快解决此事。” “嗯...所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处理掉那个梅长老可对?” 孙大圣听罢双眼转了转,随后余光中瞥见门外一道黑影闪过,伸手便是将定海神针穿透了房门,而后震得门外古槐颤了三颤,同时整座仙草堂的弟子均被震醒! “发生什么了?” 狄怀英见到孙大圣忽然来这么一手,惊得赶紧从椅上跳起身来,又见孙大圣将定海神针收回吹了吹缭绕的青烟,这才上前斗胆试探道。 “哼!怕是你前去墨无双院落的时候便已经被有心人怀疑了,而院外便是来偷听你我谈话的!” 说着再一脚踹开房门,正见到院中槐树上嵌着一只黑猫,血淋淋的沁透了枝干,细细一瞧俨然是只有出的气却无进的气了,而狄怀英在此也忍不住在心底暗道这孙大圣果真够狠。 “你说,稍后这打探消息的灵兽若是不回去,无双姑娘那里的情况会不会变得更糟?” 狄怀英瞧见生怕第二日公孙幽那个姑奶奶来了发现异端,遂赶紧扯来一块破布将猫尸从树上扣了下来,忍不住干呕同时扭头却朝着不管不顾的孙大圣问道。 “哼!难道你就没点胆量让它那主人也在今晚消失吗?” “听闻您是铜头铁骨,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没什么手段能奈何了您,可是我和无双姑娘到时候要怎么办啊?” “难道在你眼里俺老孙便是那种有勇无谋的猴吗?” 咧嘴又是眼睛转了转,待伸出手指让狄怀英靠近一些,这才随着烟雾缭绕凝作了一只与方才那灵兽毫无差别的黑猫,特别是那一双颇为眼睛更显得英气非凡! 而此刻狄怀英见状也自然明白了孙大圣的打算,这才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同时扭过头去收拾起了院落,准备接待稍后孙大圣“请来”的客人。 夜风习习古铃残响,冰冷的月色映入楼内摇晃着梅长老的摇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响渗透,即便是守门的两个弟子听见也忍不住抱住肩膀颤了颤,心想以后打死也不收护卫这鬼婆子的任务了。 但可惜这梅长老的身份地位极高,故而护卫的报酬也相当可观,可即便是这种情况此任务也无人问津,只能骗骗每次新进来的弟子,到底有多不受欢迎当然也可想而知了。 而此时一道熟悉的黑影跑来,起先两弟子瞧见还有些害怕,待看得仔细了方才松口气帮助这梅长老的灵宠拉开了大门,随后又感叹起了人不如猫的悲惨命运。 这话不是埋怨,毕竟平日中这黑猫便好像梅长老的亲孩子一样,寻常撒娇卖萌得到的奖励比自己站岗一天都多,想来在平日里没少充实这个空虚老人的生活。 “这么快便回来了...赶紧说说那个姓狄的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光中瞥见小家伙迈着优雅的猫步寻来,梅长老咧嘴阴冷的笑了笑,而后听到脚下地板内传来女童叫嚷的声音便又狠狠的跺了跺脚方才重新消停下来。 “额...喵?” 黑猫仿佛试探性的望向自己,引得梅长老这一边稍作蹙眉,同时扭过惨白的双目不住打量着眼前的灵宠。 “怎的今日没有喂你夜宵便连话都懒得和老身说吗?” 话落又伸手抱起黑猫在怀中搔了搔下巴,这才重新悠荡起了座下的摇椅。 “还有不长时间了,待那个丫头把所有的功法学习完全,老身的天命也便是时候了,到时借着她的美貌与身份在世间游走,那般滋味老身想想都觉得心里舒坦呢。” “别看她现在是这幅不起眼的模样,要知道她的真身可是当年武蝶衣遗留下来的模样,多少男人为之魂牵梦绕,所以之前你叫我杀了她迟迟下不去手的原因也在这里面,毕竟这辈子能入老婆子眼睛的人实在太少了。” 说罢又是抚摸着黑猫的头顶,而后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低头再见怀中的小家伙这才继续问道。 “对了,那个姓狄的公子究竟是何人,这你还没有说呢。” “嘿嘿!他是你外公,俺老孙则是你爷爷,待听进耳畔之后,逢年过节莫要忘了给俺磕两个响头才是!” 此话自黑猫口中吐出惊得梅长老直接翻在地上,再凝眉瞧着蹲在眼前冷笑的黑猫却是面上透出了一抹惊慌! “你是何人?还有老身的黑猫又到哪里去了!” “嘿嘿!俺的乖孙女,方才认了亲便忘了你眼前的是谁,待睁大眼睛后仔细看清楚吧!” 忽的一阵烟雾缭绕竟是那齐天大圣的模样站在身前,一脚踩在摇椅一手扛着兵器,耀武扬威的模样使得梅长老双目好悬瞪了出来! “你...你是何人!” “...你听说过齐天大圣孙悟空吗?” “...老身知道了,原来你是那传说中的弼......” “呔!找打!” 这一棍好大的力道,直敲得梅长老头昏天也暗,待眼前一黑便感觉自己仿佛被纳入了一个法宝中,而这边孙大圣气鼓鼓的才刚要走,忽然想起才扯下两根毫毛化作老人与猫的模样便消失。 而楼下两个护卫因为听见了响动便赶紧闯入楼顶,再见屋内凌乱但梅长老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方才舒了口气。 “你二人出去吧,方才俺老...老身肠胃不好,所以让二位见笑了......” 第四十四章识破 “哟!您狄公子昨晚在这院里做了什么啊,半座仙草堂的弟子都被你这方向吵醒了,还有那门上的窟窿又是怎么回事?” 第二日清早公孙幽按照惯例来敲响狄怀英的院门,待走进来一看正见后者红着鼻子用浆糊封堵着房门,这下没好气的打量着他笑道。 “昨晚来了只野猫闯入屋内把我吓坏了,失手用椅子砸破了门,这一晚上被夜风吹得身子不舒服,所以才趁着天气明朗蹲在这里收拾着房门,不然晚上怕是又要睡不好了。” “你那仆人呢?这事情应该交给他来做吧,怎么如今反倒感觉你们两个的身份对调了呢?” 说着公孙幽挽起袖子便前来狄怀英的身侧帮忙,感叹不愧是农家出身的人,三两下便将这门补得有模有样,当然也不可能比以前的好看是了。 “今天师傅回来我便告诉他给你换一扇房门吧,不然这要是被他看见指不定以为周围人都在欺负你呢。” “不劳费心了,说到底这是狄某自己办砸的事情,若还要公孙姑娘帮助,恐怕又免不了周围的人闲言碎语。” 话落公孙幽也瞥见狄怀英的院外有两个人在围墙后躲躲藏藏的模样,想必因为这号称仙草堂一枝花的女孩常常逗留在此处,让众人心里好奇她究竟做什么同时,也难免有些对狄怀英排斥吧。 “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再者说这下看到本姑娘有多抢手了吧,如果我是你以后肯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才是,不然待以后娶了...像墨姑娘那种模样的,怕是你一辈子后悔都来不及了。” 因知晓狄怀英这些日子总往墨无双的青竹小院方向跑去,所以公孙幽的心里难免带着丝醋意,仿佛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抢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当然免不了攀比一番,却哪知狄怀英听了仅是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你刚才说曹长老快要回来了是吗?” “唉...每次和你说话都要被转移话题,如果真的那么期待师傅他老人家回来的话,不如在山门的地方候着吧,许是今日晌午便能归来,待看到你之后恐怕就成了宗主的亲传弟子,以后再想见到本姑娘可都难喽!” 起身拍了怕手掌的灰尘,公孙幽见狄怀英又是装作傻笑的模样这才气愤的留下了饭菜走人,而离去时经过槐树却皱了皱琼鼻,透过树表的损伤再回头看见狄怀英忙碌模样便没有再多说废话。 显然...看似鲁莽的姑娘粗中有细,发现了这个院内的蛛丝马迹...... 直至孙大圣再次回到院内,此处终于才有了些许的热闹气息,待拉扯着狄怀英进屋后又强装欢喜的模样。 “俺老孙跟你说,昨晚你是不在场,当这老婆子听说是俺老孙在她面前的时候,那两颗惨白的眼睛险些要变红了,浑身颤抖得真怀疑骨头渣子都能颤出来!” “要是这么说,那个梅长老已经被您灭了?” “呔!俺曾经答应过那老秃驴不杀人!更何况若是她真死了难免这些临仙宗的人有些什么手段能够知晓,到时候对你我和无双丫头来说反倒是个隐患!” “那罗小九呢......” “那个娃娃吵闹得很,暂且将她继续关在破楼里面,这样再有谁见到也不会怀疑这梅长老已经被人掉包了不是!” 说话孙大圣为自己的精明好一顿兴奋,无奈狄怀英见了只得拱手,这才请了眼前人将自己纳入九千岁赠与的龟壳中,而后开始了自己的审讯...... “梅长老,今日曹长老从山下归来,说是给您备好了草药交给您。” “哦?曹长老?可是那个临仙宗内仙草堂的曹长老?” 由孙大圣幻化来的“梅长老”眼下正在戏逗着怀中的黑猫,此刻听闻门外传来护卫的声响,这便眼睛转了转后朝着门外人扬声道。 “额...临仙宗只有那一位曹长老......” “啧啧,俺老...老身不过是今日心情好,与你们几个小辈开玩笑罢了,看把你们吓成什么样子!” 话落又掩面传来好一阵尖锐刺耳的猴笑,这才看着几人尴尬的模样又重新坐正了身子,转而招了招手唤门外的曹长老进来,片刻便是一席青衫映入眼底。 “老夫不在的这段时间,身体的病可还好些了吗?” 曹长老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好像刚刚回到临仙宗还不等打理好模样便急匆匆的赶到了此地,再将斗笠挂在桌旁便上下打量着梅长老那副骇人的模样。 “嘿嘿!好多了好多了!有您曹长老的药,那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吗!” “嗯?此话当真?” “这还能有假?想宗主将整个临仙宗最重要的仙草堂都交给了你,那手段定是全天下的圣手才对!” 曹长老闻言面上没有丝毫的喜色,相反看着面前形态怪异的“梅长老”却是将苍眉皱的更深,那双泛着幽光的眼睛更像要将这人从里到外都看透一样! “呵呵,难得此生有幸能够听你说出这句话,看来老夫对于自己的医术还是不甚了解啊。” “不过该服下的药不能忘记,需照常每日三次,每次三两与饭菜服下,慢慢你那四肢痛风的毛病自然就好了。” “莫须担心,老身最近也感觉身子恢复了许多,这也是多亏了曹长老的医术高明才能有今日啊!” 曹长老此刻已经发青的面色终于舒缓,待瞧见“梅长老”的面庞这便重新戴上了斗笠,随后转身期间用余光瞥了眼身后。 “临走时可再叫老夫一声曹哥哥可好?” “懂了曹哥哥,老身这下身子疲了便不再送您出去了!” 话落曹长老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门口,转而再出了院门回头看着破楼时却朝着身旁两个弟子招了招手。 “稍后找些人包围了这座破楼,里面的梅长老应该不是真人。” “曹长老,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两个护门的弟子急了,生怕有什么事情牵扯到自己,而这一边且见曹长老双眉寒光闪过才终于老实下来,再抬头却是见那曹长老背对着仙草堂的方向离去。 而那条路径直通往宗主的议事大殿...... 第四十五章渗透 孙大圣反应过来了,若是高手怎地会生出四肢痛风这等低级的毛病,恐怕方才来人应该是看出了自己的异样,所以在故意试探自己,以确认自己并不是真身梅长老的手段罢了。 要不要以同样的手段将他也一并擒来? 恐怕眼下是不成了,毕竟对方起了戒心,稍有不慎便是连墨无双那一边都会受到牵连,所以赶紧消失在所有人眼前一段时间才是最好的打算。 “怎么样?那个梅长老说出万妖谷那些家伙下落了吗?” 孙大圣蹲在石椅上搔着脑袋好一阵纠结,但见九千岁的龟壳颤了颤方才在雾气缭绕中显出了狄怀英的影子。 “怕是这个老太真的不清楚万妖谷等妖的去向,再说关于墨无双那里的事情她也死不松口,恐怕这一条路算是走不通了。” “哼!饿她几顿不怕她不说!” “再者,方才俺老孙透过龟壳与你说的话可听见了,眼下断不能在与墨无双有太亲密的联系,等风声过后再寻她也不迟。” 狄怀英心知孙大圣的担忧,不过心里的捉急却绝非面前人所能比拟。 “怀英怕迟则生变,不如眼下加紧你我查探的进程,早些离开这临仙宗不是更好吗?” “呵呵,看出俺老孙化身的人便是要收容你的曹长老,那家伙的心机颇深,难免不会在日后相处中发现你我二人露出的马脚,所以要老孙来说更好的办法就是将墨无双也一并捉走,待日后时机成熟进来寻那些人也行。” “怕到时候他们人都凉了......” “那就扛着棒子把这些混账东西打服气了再说!” “那更不行了,一来那些妖在人家手中算是把柄,除非你六根清净不然肯定会被利用进圈套里;二来您若是直接冲了进去,孤军奋战难免不会被人围攻,兴许有什么名不见经传的法宝便将您留在了里面,到时候不光是万妖谷的妖祖几人,连您都会被九千岁列在营救的名单里。” “嘿嘿!怕是你小看了俺老孙的本事!” “劝您也不要小看了人家的底蕴,毕竟同时出世四位万法高手的宗门,更深的底牌绝不会仅此而已。” 二人争得面红耳赤,待孙大圣觉得自己没办法劝了狄怀英离开或是大闹一场,这才又重新跳回了石桌上,偏过去脑袋明显没兴趣再理了眼前人,当然五百年的沧海桑田让这位大圣也心知,对方所说的确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那你倒是说说,咱们现如今的处境要怎么办!” 好在没看见孙大圣没有耍猴脾气,狄怀英这一边稍稍松了口气过后望着仙草堂的方向沉思,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坐回石桌旁仰面瞧着身旁人。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待我这里见过了曹长老之后再试探着套套话,顺便透过公孙姑娘那一方面打探下临仙宗的基础底蕴,如此即便是背水一战的情况我们加上无双姑娘心里也能有些估量。” “同时另一边要麻烦大圣继续审问龟壳内的梅长老,同时也要从她的口中知晓究竟困了墨无双要做些什么才行。” “俺老孙不是跟你说过了,她话里提过要顶着无双丫头的模样行走于世间,所以定然又是那不入流的夺舍邪术!” “那您清楚他们要怎么使用这夺舍邪术吗?毕竟早在长安城的时候有人尝试对无双姑娘用过,但是因为半妖之体排斥性极强导致那人失败并神魂具散,而这梅长老既然知道了墨无双的身份又何必一意孤行,毕竟他们应该更清楚夺舍的后果不是吗?” “再者,即便这梅长老不清楚万妖谷众妖的动向,那也该清楚在四位万法高手出世的时候有什么异样,甚至也能够从她口中得知那四个人的身份。” “成!出了万妖谷那老龟说过要把你当成那秃驴一般伺候,反正你说了有俺老孙兜底便是!” 懒得再与狄怀英多说废话,眼下孙大圣拍了拍手掌便一个翻身落在地上,刚要转身的时候却侧耳听了听门外,随后才传来一阵敲门声响。 “请问院内可是狄公子吗?” “曹长老外出已经归来,眼下已经与宗主说了您的情况,故而派遣在下前来接您去临仙宫内面见了众人过后,再为您准备入师的手续。” 入师?怎地来的这么巧,难不成是俺老孙哪里露出了马脚? 孙大圣心惊瞥向狄怀英,后者却面色中透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 “大圣,稍后我在去面见那个宗主的时候,利用你已经露出马脚的化身为我做件事......” 说是临仙宫,其实便是整座临仙宗出世的前身,其规模与气势虽不敌江湖中三教的楼阁,不过胜在所居之地乃是一处巍峨的高峰之上,常年烈风呼啸在玉石墙面划出了沧桑的味道,这才常被人观摩以圣地称呼。 而此刻大殿之内有二人面面相觑,其一正坐在整雕而成的玉石宝座上捋着白须,而另一人正是不久前孙大圣见到那狡诈的青衣曹长老。 “你说临仙宗内梅长老被人掉了包?说出此话可有证据?” “启禀宗主,梅长老自幼便是您的师妹,后来因为修炼功法走火入魔才落得如今这番可怜模样,说那性格见了这么多年都为改变,如今又怎么可能对老夫带着一丝好脸色看!” “再者曹某对她套话也并未察觉,所以才敢来到此处禀报宗主眼下临仙宗内的隐患。” 嘶!这下临仙宗主也不淡定了,说道性格他这么多年看过来也知晓这位师妹的脾气,但要说本事虽然没有达到万法高手却也摸到了一丝门槛,在此情况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她擒走并不被任何人发现,这该有多大的本事啊! “以你的眼睛来看...能否观出此人的身份来?” “看不透,此人针对变化法术远比曹某精通,所以赶来急需宗主相助捉了那个顶替的人再说!” “变化的本事连你都看不透,这么一说...老夫想起个风口浪尖的人物,兴许与他有些关系......” 话不等说完,忽然二人又止了声音,待回头正见到一个弟子来到殿前恭敬的拜了身子言道。 “启禀宗主与曹长老,仙草堂的狄光远已经带到!” 第四十六章调虎离山 清冷冷的大殿,颤悠悠的步子,待狄怀英被人引领入临仙宫大殿之内时,每靠近半分他的心也提起半寸,毕竟他也说不准叫自己过来究竟所为何事,亦或着是否有着什么其他的含义。 “呵呵,没想到曹长老所说的青年身子竟然这般赢弱,即便入了老夫的门下怕日后也仅是个当先生的材料吧。” 江湖之人看不上读书人自古便是个定理,此刻眼前身着白袍的宗主竟然也是这副态度,听后竟然令狄怀英的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宗主此言差矣,这狄姓少年血脉中有龙威流淌,若是入了您的门下将来必有大用!” 听到龙威这宗主可算是变了脸色,再试探着朝曹长老观望,这才稍作尴尬的拍了拍脑袋。 “这位小兄弟并非凡人?” 狄怀英当然不会将自己曾经拥有判官笔近二十年的事情与面前人说出来,不然孙大圣好不容易用法术遮蔽的真相便直接被捅破,怕是不想走都难了。 “晚辈也不清楚曹长老此言是什么意思,当时因为在相见后家中有急事才没有随曹长老一同过来,待长辈们听闻这才又赶着怀英寻来,所以多有礼节欠妥之处还请宗主及长老见谅。” 说道狄怀英朝二人恭敬的抱了抱拳,与此同时借着低头的时机仔细打量了临仙宫的大概布局和周围哨岗的情况。 好在因为曹长老与宗主谈私事的原因,诺大的宫内并无他人的踪迹。 “这位狄公子客气了,既然曹长老说你体内有此神脉老夫自然相信,更何况能收下做了亲传弟子更是一番机缘。” 看得出来这位宗主的确高兴,但是那种感觉便好像完成了某个心事,而不似寻常收徒的喜庆。 同时狄怀英也在心底算了下时辰,感觉到孙大圣那一边的事情差不多,这便抬起头来同样给了对方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启禀...启禀宗主!大事不好了!” 跌跌撞撞的身影扑倒在临仙宫的大殿门前,忽的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气氛同时,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更是引得曹长老二人眉头深锁。 “发生什么事情了?” “早先曹长老叫我们看管的梅长老她...她忽然发起疯来把周围的院落都拆了,而后...仙草堂也被她用一把大火点燃了!” “什么!” 不单单曹长老惊得头皮发麻,就连座上的宗主也猛地站起身来满面惊骇,毕竟一个宗门的仙草堂便是根本,一把火若是烧尽了,也就代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天才地宝都化作了飞灰! “曹长老赶紧领人去灭了仙草堂燃起的大火,其余弟子寻各位长老随老夫一同去擒那闯下祸端的疯婆子!” 此刻哪里还在意了狄怀英于场内,待众人从临仙宫大殿内涌了出去,只余下狄怀英被嘱咐独自离开后孤零零的站在大殿内,随后左右观望起了房间才露出一抹笑意。 “你怎么确定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此处?” 孙大圣的影子忽然出现在房梁上,待一个翻身落于地面又用力的踩了踩玉砖问道。 “临仙宗的前身只有这临仙宫,在出世之后山下那些楼宇方才迅速建成,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准备密室等特别的通道在这山内,而临仙宫位置特别又阶级极高,所以被人闯进又十分容易被发觉。” “那你想好怎么利用这些人离去的时间内寻到密室了吗?” “叫你将罗小九带来...别说给忘了。” “切!没想到这么费力,说到底你和那墨无双反倒是一样的主意。” 说罢孙大圣掌心亮出九千岁的龟壳,仅是一转那稚嫩的身影便坠在地上,左右朦胧的观望过后这才跳到孙大圣的身边张嘴狠狠的朝着手掌咬了下去。 “当时被老妖婆困住,咱那么向你求救竟然装作看不见的模样!” “咬!接着咬!一会儿把你嘴里的小虎牙都崩断了,别怪俺老孙没提醒过你这个小崽子!” 说着伸手便拎起罗小九的后脖颈丢回狄怀英的面前,无奈后者此刻只得抿了抿嘴唇后又拍了下她的脑袋。 “时间不多,你赶紧在这里多嗅嗅,看看能不能感觉到万妖谷那些人的大致方向。” 说来这也是墨无双带上罗小九的原因,寻常情况根本靠近不了此处一步,而小丫头听见环视一周自然也清楚了这个时机难得! “额...味道很淡,似乎很久以前在这里待过,并且...怎么墨霖山的味道也在这里出现过?” 这一句话不可谓不惊人,待狄怀英听到只觉得脊背有冷风呼啸而过,待浑身抖了抖这才打了个喷嚏后朝着罗小九招手。 “他们的下落能够嗅得出来吗?” 很遗憾,罗小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是毫无头绪的模样,不过再嗅过之后却又是扯了下狄怀英的衣摆。 “不过那个九龙阁的莫十三应该也在这里!” 九龙阁?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的气息很薄弱,仿佛...仿佛要死了一样!” 回头仙草堂的火光已经消隐下去,狄怀英这里感觉事不宜迟便迅速叫罗小九去寻找那人的方向,看来是希望透过此人的口中知晓一些自己并不清楚的事情。 可寻到书房位置后,进去的房间布局颇为凌乱,正当狄怀英暗道寻找密道已无机遇的时候,到底还是罗小九嗅出了宗主经常在书架上触碰花瓶的位置,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响动,这才终于见到早先四面威风的莫十三,如今竟被捆在一张诡异石床上,而下方如水银般的液体正缓缓钻入他的四肢经脉,看模样是要将本体的血液替换出来! “这是云雀天宫中由老君炼制出来的不老圣血,看来这临仙宗的确与云阙天宫有着特殊的关系了!” 孙大圣见到此景脱口而出,而一旁狄怀英擦了擦发红的鼻子同时却停下了去解救床上之人的手,因为他心里清楚此刻救下这莫十三实属是在告知曹长老等人临仙宗内还有其他的探子。 “应该快些走了,俺老孙感觉到自己的化身方才被人击破!” 狄怀英心知眼前情况紧急,无奈再回头却见屋内石床旁竟然还有一封手书,当即目光一闪便叫着孙大圣用神通再捏了份,这才跟在二妖身后急忙逃出了临仙宫。 与此同时,一个隐蔽的角落中,藏匿已久的人影也消失不见...... 第四十七章各怀鬼胎 不老圣血是什么,即便狄怀英这种博览群书的人也丝毫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待随着孙大圣逃出了临仙宫内,这便忍不住靠近了赶紧问道,隐约里他甚至能够从中嗅出一丝阴谋的味道。 “人人都说仙人长生不老,这在没有实力做基础的前提下本来就是一个笑话。” “可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妖与仙都生了出来,又为何不能出现能够让人青春永驻的手段,以此模糊了世人对仙的认知同时,又能让自身的能力不会受到时间流逝的摧残。” “所以这不老圣血被天宫内的一位老君提炼出来,在替换了血脉之后受到衰老的影响比寻常要迟缓数十倍,但...这终究不是永生不死的手段,所以在后来才有了夺舍卷轴的出现。” 孙大圣说着回身合上了院门,再瞧着狄怀英紧攥方才盗来那手书的模样,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方才你也看到了,那个年轻人的本领应该不错,眼下被锁在石床之上被替换鲜血,若是全身都替换结束再被夺舍的难度会被降低很多,毕竟这个时候原本主人的血气极低,自然没有能力再抵抗外人夺舍的力量。” “而之前那梅长老的打算怕也是这样,故而墨无双那个丫头若是将功法都琢磨明白后,免不了会沦为一样的命运,从此便是形同陌路。” 这仅仅是云阙天宫背后所揭开的冰山一角,不过即便是这样仍旧令狄怀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寒气,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墨无双中招之后的场景,掌心紧攥手书的力道更大。 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了吗? 反正万妖谷的那些人已经不在了这个地方,不如趁此机会带上墨无双逃出临仙宗,让这里面的争斗交给应该去担负的人,从此以后不再问世事借机和自己的无双姑娘成为一对隐世眷侣。 不如说这从开始便是狄怀英为万妖谷设下的一个圈套,这也是为何他放心让墨无双离开的原因,因为他确定只有自己能够找寻到墨无双,同样临仙宗内也不可能让万妖谷插手。 但是眼前这个孙大圣...他想必也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吧...... 亦或着将万妖谷被困的人救出来之后,她才会放下心来随自己离去到天涯海角...... “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了吗?反正已经知晓了临仙宗密室内隐藏的手段,那四个万法高手八成也是以此炼制出来,不如趁着无人留意的时候离开,让罗小九在宗外寻找线索如何?” 孙大圣的话并未传入狄怀英的耳畔,后者心思眼下都飞到了天外,待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掌心被汗水沁透的手书,深叹一口气过后方才打开查看。 “到底行不行你给个话啊!” “怕是不行了,恐怕人家这次会主动找上门来......” 说着狄怀英将手书递给了孙大圣,且见泛黄的纸张上清楚的写着“腊月二十四天道之日,宗内开万人临仙大会,以妖祭天,以血炼凡,天宫神迹现世,永享长生。” “这...还剩下半个月,看来临仙宗还真的是下了一局大棋啊......” “不对,老夫的密室被人进来过!” 宗主与曹长老回到了临仙宫内,待左右见了无其他弟子在身边,刚想进入密室的时候却借着烛光发现花瓶上竟然有着水渍干去的痕迹,而且看时间并不算太长。 “这...先进去查看那个莫十三怎么样了!” 曹长老生怕自己针对于不老圣血的研究被人破坏,待慌忙等待密室门打开之后,这才见到石床上的人虚弱的看着自己,如此方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看来对方没有成功的进入密室内。” “恐怕不然......” 借着地上的灰渍,宗主打量着地面上清晰的三个人脚印,余光中在瞥见床头那本手书,蹙了蹙眉便伸手翻阅起来,随后眉心竟然皱的更紧。 “关于不老圣血的研究被人掉包了,怕是方才发生意外的时候,有人故意对你我动了调虎离山的计策。” “嘶...要是这么说,怕是半个月之后的临仙大会......” “你继续琢磨自己的研究,稍后老夫尝试联络一下密使,看看接下来的事情要如何决策。” “你不怕闯进来的人把消息都告诉了宗内子弟,然后在临仙大会当天出现岔子?” “这一点老夫倒是放心,因为这些江湖人修仙的心思已经无法挽回,此刻有人将线索四处宣扬定然不会有人相信,更何况这么做了他也会摆明告知我们身份,所以定然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那您告诉密使...恐怕免不了要被训斥一顿了。” 宗主闻言相反也是笑了笑却说:“比之找寻到拥有龙威血脉的人来说,这点训斥根本算不了什么。” “其实...曹某觉得进入密室的人应该就是那个狄光远,毕竟你也瞧见他正巧染了风寒。” “所以待你回去之后尽量将那个年轻人控制住,最好想办法将他同莫十三监禁起来,如此方能够安心接下来的计划。” “那...梅长老的事情怎么办?难道对于她的消失便视而不见了吗?” 曹长老明显心中还是担忧梅长老的安危,同时他也清楚调虎离山的狄怀英定然有帮手,而且此人的实力绝非凡人能够想象,故而说道监禁也不过是宗主交给自己的期望罢了。 “魂灯未灭,证明她还活在临仙宗的境内,怕是对方与我们动了同样的心思进行消息的打探。” “这样...待老夫随密使说过之后再作决断,实在不行便寻密使相助拦下那弼马温,总之万人临仙大会和那个狄姓青年绝对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误差。” “弼马温?你是说五百年前的那个齐天大圣孙......” “不错,有此化身本领的人算来也只有他一个,所以这段时间也多留意一下那个狄光远身边的人,免得在最后关头被人家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话落不等曹长老再有疑问,且见宗主大手一挥这便转身消失在了临仙宫走廊的末端...... 第四十八章密局 “寺卿大人,再走三里地我们怕是便要进入临仙宗的境内了。” 一路飞雪扬着砂石行驶在土路上,赶车的李元芳回身朝着车厢内的厉云庭和云漓喝道同时,正见到街边有茶摊便拉紧缰绳请了二人出来,随后在店小二的招待下坐在了桌前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寺卿大人...您说我们接下来要闯入那临仙宗的地盘吗?” “别叫老夫寺卿大人了,反正如今早已不想与那武媚扯上关系,不如还是叫老夫厉师伯来的顺耳。” “可是这样元芳岂不是与少卿大人一个辈分了!” “怎么...嫌老?” 听到李元芳的话明显让云漓心里有些在意,当即端起杯子透过面纱下那双锐利的眸子,引得李元芳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是说的哪里话,只不过元芳觉得地位有些逾越罢了。” “怕是你比墨无双还要高出一个辈分,所以心里有些不舒坦了吧。” “嘻嘻,还是少卿大人懂我,再者咱们这次去了临仙宗怕也是要见到那无双姑娘的吧。” “狄怀英被你吃了?怎的只记得一个姑娘。” 李元芳听得出这话里的含义,也清楚少卿知晓这一年来在石牢中香菱对自己的照顾,再瞥见厉云庭抱着茶碗吐出一股热浪时,这才将得来的锁链刀架在了板凳旁。 “我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回去。” “在万妖谷的时候听不出来墨无双已经心有所属了吗?” “此次前来,我为的是完成当年承诺。” “若是对香菱那个丫头没有感情,下次给我写一封手书,别到头来消失干净反倒让人寒了心。” “我...等这段时间的事情过去,会给她......” “够了,别忘了咱们这次前来为的是什么事情。” 厉云庭显然不想听李元芳与周围人的感情纠葛,此刻捋了下胡须待瞧见远处峰顶那座巍峨的宫殿,这才将掌心中的茶碗推给了身旁的李元芳,随后又朝着身后的小二要了副茶碗。 “哟...看不出来二位客官也是奔着临仙宗去的!” 又是那个多舌的小二,此刻侧着身子看到眼前这桌目光有意无意朝着临仙宫的方向观望,这便忍不住站在一旁笑了笑。(云漓:被忽略就算了吧,又把这个梗搬出来是几个意思。) “眼下临仙宗的广招之日可是过去许久,你们二位此刻前去拜师学艺怕是有些困难喽!” “当然,你们要是像早先来晚的那个公子哥一样有背景,那就算我什么都没有说。” “不久前来的公子哥?不知小二可否与我们大致描述下那人的模样?” 隐约中厉云庭感觉事情与狄怀英有些联系,果不其然听到对方描绘心里也猜到了八九不离十,只不过多了个毛脸雷公嘴的侍从却也让他留心。 “也就是说,狄怀英他已经顺利混入临仙宗了?” 趁着店小二忙着招呼其他人去了,李元芳这边放下茶碗扭头朝着厉云庭试探,见后者点了点头才过了半晌又问。 “不知寺卿...厉师伯可有办法混入临仙宗内?” “此行...老夫打算不入临仙宗。” “为何?” “一来没有背后手段,二来凭借你绝顶的实力与那些宗主长老的水准相差甚远,再者老夫进入临仙宗已然不可能,所以大多数的消息还是需要云漓暗中借由轻功去打探才行。” 李元芳一听这是要自己靠边站当时便急了,还不等站起来与厉云庭理论,却哪知天边一声鹰隼的啸声传入耳畔,随后又见厉云庭伸手接来解开了密信,这才又瞧见了李元芳愤愤的目光。 “别着急,既然叫你过来定然有着你才能办到的事情,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且将这丹药服下突破了眼前的天堑,再说你去解救墨无双等人也为时不晚。” 赤金色的弹丸被一颗蜡球包裹起来,待后者接过却见其中颜色竟是如汞状,不自觉心里生出了丝诧异。 “这丹药您从哪里弄来的?” “还记得当年你与墨无双在翠烟阁捉来的噬灵金蛊吗?还有一年半之前大秦寺的长生血丹,老夫托人将他们融做一起变成了如今的大补丸,吞服后足够你的功力突破入圣了。” “入圣......” 李元芳不是没有过野心,曾经他见过墨无双的亲爹墨霖山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也见过李元霸等人可怕的法力,再三打量着掌心的宝贝,眼中却是多了些思量。 “老夫接下来有些事情要去办,你先随云漓找处可以休息的地方再说,待晚上归来的时候老夫再与你们谈如何将万妖谷的人救出来,如此才有机会结盟看看临仙宗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罢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待身影一晃消失在眼前之际,云漓也站起身来瞥了眼身侧的李元芳。 “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有些私人话我要和你说。” “拜见密使!” 一处漆黑的房间,临仙宗主才刚燃起火烛正看见一个神秘人坐在石椅上,这便赶紧两步朝着面前人拜道。 “什么事,说罢!” “不久前有人潜入了临仙宗内,并且瞧到了我们进行不老圣血的实验,因其身边有高手相助,所以才求密使出面一同将其擒下。” “潜入之人可是姓狄名怀英?” “额...姓氏一样,恐怕正是密使大人所说的人了,另外他背后的高手恐怕正是当年大闹天宫的弼马温。” “嗯...你这么说老夫心里倒是有了些头绪,另外这段时间也别忘了多留意一下姓墨的女子,当然她如今未必叫做墨无双,不过有一点需要提醒,她的实力不弱并且身份乃是万妖谷的圣女!” “万妖谷的圣女?不是被曹长老换血之后控制起来了吗?” “总之半个月之后的临仙大会绝不能出现一丝失误,并且要小心他们将消息传出去令万妖谷的人插手此事!” “诺...不过那个叫做狄...怀英的青年体内血脉有龙威之势,怕与您之前所需要的四圣之血有着不小的联系,所以......” “所以你希望调走他身边的高手,而后取得了他的血脉是吗?” “也难怪,这狄怀英自幼便深受武媚恩惠,成长间一直有文曲判官笔相伴,而这笔早先是由泾河龙王的血肉凝成,带有真龙之威也不难理解。” “不过毕竟是凡人之血,在取之同时便用这支判官笔来做,如此质量应该足够让天帝苏醒了。” 说罢熟悉的判官笔现于掌心,待宗主小心翼翼的接来之后方才又听闻密使说道。 “至于怎么调虎离山,待你寻到了那个墨无双之后,办法自然就会来了......” 第四十九章情敌 说实话,我差点就以为自己不是主角了...... 毕竟你们看,我好歹有好几章没有出现了吧,全都是狄怀英和李元芳那便的故事进展,好在感觉到罗小九恢复了自由正往院落的这个方向赶,不然真怀疑这会变成一本彻底的虐文了。 丢掉掌心被翻得厌烦的玉简,墨无双此刻伏在竹楼的凭栏处等待狼崽子的出现,余光中再瞥见手足无措的两个侍女,心底下别提对昨晚的事情有多兴奋了。 虽然不知道狄怀英以什么法子让临仙宗的人和梅长老反目成仇,不过亲眼看着她烟消云散的滋味当真是出了一口恶气,而此时再瞧着那些玉简反正不看白不看,一口气通宵便学了个干干净净。 青丘石碑不愧是万妖谷的镇谷之宝,寻常人修炼这些玉简怕是十天半个月都算进步神速,而墨无双在初步打量下却发现除了运功法门有些不同之外,实际却都与凡间那些上乘功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故而学得轻松,反倒缺少了龟壳内那些大妖的深奥,估计也是抱有初窥门径的低等本领吧。 “小女子公孙幽,受曹长老嘱托过来探望下墨姑娘!” 梅长老刚刚烟消云散立马便有人过来探望我,怕不是又要换一个心狠手辣的长老来吧! 墨无双警觉,探着头瞧见两个侍女拉开了房门之后,走进来的却是一个十分年轻秀丽的姑娘,而对方也发觉了自己的视线,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之际却是摩擦出一道电光。 这个女孩过来绝对不是探望自己这么简单! 不知道出于哪门子的诡异直觉,墨无双心底忍不住嘟囔同时又听见房门处被侍女敲响,这才打理好模样走出门来瞧见了眼前这位陌生的姑娘。 “前天夜里梅长老的意外使得临仙宗内人心惶惶,故而仙草堂的曹长老托我给您带些草药,希望您不要将早先的事情惦记在心上。” “哪里,只不过那梅...师傅的确最近情绪不太好,只是不清楚那一日过后仙草堂和师傅的情况怎样了呢?” 相视而坐,墨无双接过草药随手便递给了身侧侍女,待其转身离开只留下这二人,见面的话题却并未顺着路线继续下去,迎来的不过是公孙幽对于自己更加仔细的打量,同时看得出她对于自己的样貌颇为在意。 “敢问墨姑娘可识得狄光远狄公子吗?” 狄光远?墨无双听后稍作皱眉转而又舒展开来,心里想着恐怕狄怀英也并未用本名混入临仙宗。 难道其实这位姑娘是给自己传口讯的?而方才自己看向她的目光其实都是自己妄想? “识得,那狄公子早在长安城的时候便是我的好友,近来加入临仙宗怕是也受了亲人之命寻我的吧。” “墨姑娘此言说得好不负责任,依我看你与那狄公子该有一段情愫才对。” 什么情况?难道不是来传口讯的?怎么刚见面反倒寻找自己谈八卦来了! “这位公孙姑娘前来不是为了探望吗,怎么反倒说话扯到与那狄公子身上了?” “那实话与墨姑娘说了吧,我喜欢狄公子。” “并且,我知道你们来到临仙宗的目的不一般,而今狄公子为了你处境已然岌岌可危,所以希望您以后可以少和他碰面,毕竟您是被托付重望的天之骄女,可他只是个肉体凡胎。” 哟!没想到狄怀英现如今竟然也是个招蜂引蝶的主儿! 墨无双瞧见公孙幽面色严肃的与自己说话,不知为何回想起早先在黄沙寨面对碧婷时候的情况,心想着果然女人对情感方面都是一个德行,这才挺起蛮腰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 当然不知道为什么,狄怀英能被这样的姑娘看上,自己的心里反倒像喝了蜜一样美滋滋的...... “姑娘这话说的好似打破了醋坛子一样呛人,再者说我不入这临仙宗怕是你连见他的机会都不会有,更何况方才的话中不知你可有丝毫的威胁成分?” “听说你是尊者实力?” “眼下是江湖一流武者的等级。” “可笑,眼下你连临仙宗内大半的弟子都不是对手,凭什么敢带着狄公子在这临仙宗内胡作非为!”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其实墨无双的内力凝结质量已经到了一个顶峰,接下来只要不断的积攒内力迟早有一天会重新临近万法高手的界限,并且那时候的实力怕是远非寻常万法高手所能比拟,故而对于公孙幽若有若无的讽刺带了丝不屑的意味。 更何况眼下...墨无双早就已经算作万法之下无敌了...... 不过,这话听在公孙幽的耳中着实扎心,甚至她认为眼前的墨无双心高气傲,实际上早已不顾了狄公子的性命安危,所以对于眼前的女人从凝重化作了鄙夷。 “单纯方才那句话,你根本配不上他!” “抱歉,在我眼里...你那差距更是远的可笑。” “你根本不了解他......” “我们认识的时候,怕是你还在山里采药呢,说我不了解他反倒是你想的太乐观了。” “唉......” 公孙幽不知为何不敢再与墨无双发生口角,饶是往日的伶牙俐齿在面对蛮不讲理的土匪性子,也只能打碎了贝齿往肚子里咽,在想着前天夜里瞧见的场景后只得又钻进了拳头盯向墨无双。 “你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他。” “姑娘别嘴硬了,稍后你家曹长老查看功课怕是写不完又要挨板子,即便是哭了让那狄公子心软安慰,也不代表他会看上你,因为我们之间的事情远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 “所以多读书多学习功法,待几年后有了地位寻个多金的公子哥,安心做个少奶奶才是你应该铺垫好的道路。” “至于狄怀英那里近些日子有劳你费心了,同时在此也劝您一句别太把他当回事,不然有一天消失了够你好受的。” 眼前姑娘闻言气得拂袖离去,墨无双这里瞧见说不上心里有多么舒坦,只是方才没由来的一阵恼火令她发了飙,更何况方才那句话说的其实也是自己的心里话。 毕竟从长安城逃入万妖谷后,不见了这位老友相伴,那滋味怕是只有墨无双自己清楚。 “咚咚咚!” “墨姑娘!临仙宫来人,说是最近宗内情况混乱,所以各地方加派的了人手看管,而明晚在宫内会专门设宴由宗主集合所有核心弟子以上的人相商此事,望您提前准备!” 第五十章劝退 “几位师兄,我要去茅房难道这也跟着吗?” 话说到青竹小院被添加了护卫的当晚,墨无双仍旧没有忘记白天那公孙姑娘前来所说的寥寥几句话,待起了床燃烛饮下一碗茶水过后,推开房门才瞧见两个昏昏欲睡的临仙宗弟子急忙站起身来。 “墨姑娘莫要介意,毕竟不久前梅长老出了事情,宗主叫我们对您多加保护也是为了您的安危,不然有了意外我们也不好与宗主交代。” 保护?怕不是骗骗三岁小孩子吧,要知道那个白胡子老头心里有数,要真打起来把你们虐倒绝对轻松,不过此处的内力波动也定会引起暗中的四个万法高手瞩目。 罢了,这些手下弟子不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多与他们为难也并无好处。 想着墨无双扭头便朝着后院走去,两个临仙宗弟子跟也不是停也不是,无奈下定了决心时候才见到这位姑奶奶再出现,如此这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门外去传来异响,还不等几人反应过来便感觉一道飞驰过来,转眼便扑进了墨无双的怀中,且听一阵慌忙的刀剑出鞘声,这才见墨姑娘抬起了手掌后指了指这娇小的身影。 “别说你们不知道我有把玄兵,人家回来不至于这么大的排场吧。” 几人笑笑又将兵器放回了背囊,如此罗小九才顺利的跟随了墨无双走入房内,可才刚房门合上的时候随着一阵云雾散开,竟是那孙大圣朝着自己嘿嘿笑道。 “乖徒儿,难怪那狼崽子愿意往你怀里钻,说实话的确舒坦的很啊!” “大圣!怎的你竟变成罗小九的模样混了进来!” 看见慌忙松开后又坐在了桌旁,这才见那身影也跳到椅子上,一吹便是将烛火熄灭了。 “俺老孙的影子若是被映在窗布上定会被人怀疑,另外此次前来也是受到那个姓狄的小子与你说话的。” “有什么消息要和我说?” “比如...明天那场临仙宫的宴席,你千万不能去!” “说说理由......” 墨无双早就知道狄怀英会阻拦自己前去临仙宫,另外她在瞧见周围被人监视的情况下,也清楚明天傍晚的临仙宫内肯定会有阴谋出现。 不过,若是想要知晓临仙宗背后的秘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她也清楚...... “知道之前与你争夺宗主亲传弟子的莫十三现在怎么样了吗?” “死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被人夺舍之后与死人也毫无差别。” 其实莫十三并不弱,因为最后由李元霸凝成的玄兵他一直都没有使用,所以自己也清楚对方留有底牌,可没想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沦为了孙大圣所说的地步。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明日我去了恐怕会与其他核心弟子与亲传弟子一样,被做了夺舍的躯壳用?” 孙大圣闻言点了点头,特别是黑暗中隐隐闪烁的金色双目更是透着某种锐利,更看透了墨无双实际的内心。 “别以为自己是半妖之体便安全,凡人兴许没有办法,不过后台是云阙天宫便不得不防。” “所以您是被狄怀英请来让我想办法逃离的?” “不然你以为俺老孙变成这个狼崽子模样,大半夜跑到你这里来是蹭吃蹭喝的吗?” 孙大圣说话毫不见外,伸手擦了擦桌上一枚灵果,啃了口便随手丢在地上,转而又拿起一枚继续啃道。 “狄怀英应该比我更不愿意离开才是,毕竟暗中灭掉了梅长老之后,他应该是最接近幕后真相的人。” “好吧,这一切都是俺老孙对你二人的忠告而已,没见识过那些天宫内的混账手段,你们是肯定不会罢手的,更何况你亲娘与亲爹都是在临仙宗消失的,难怪你死活不愿意离开。” “什么?我亲爹也在临仙宗?” 这一句话让墨无双瞬间警觉,待瞧着孙大圣的模样后只见其点了点头。 “这是你那狼崽子说的,不过如今他们暂时都不在临仙宗内,或者又是以什么特别的手段遮蔽了身上的气息,反倒是十三日之后会有一场临仙大会,听说他们会在那里出现。” “当然一个是被夺舍,而另一个会被用来祭天......” 笑话!听了这句话墨无双更不可能离开了,毕竟亲爹亲娘都被困在临仙宗内,若是妄想着在万人临仙大会上救走这些人,在诸多高手面前无异于天方夜谭! “其实我觉得,如果被捉起来极有可能会与万妖谷那些人关在一起,私下里逃出去这样更加稳妥一些。” “稳妥?怕是那不老圣血灌入你的体内时,便不会再这么想了!” 孙大圣嗤笑一声,感觉险些被外面的人发觉,这便赶紧堵住了嘴巴又见墨无双的模样,他不傻...但是他知晓这个徒弟怕是要犯傻了。 “百善孝为先,之后再论儿女情长,若是大圣觉得事情有欠妥当,便先领着狄怀英离开此地吧,待日后有机会以罗小九玄兵的身份寻主更加方便一些,另外借大圣的三根毫毛用,如此即便中了手段我也可以自理。” “更何况,假如真的出了事情,我也能问心无愧,待您回去只消与狄怀英说一声,那个公孙姑娘是个真心待他的人便好了,犯不着为了别人的事情牺牲自己。” “你...你这个人怎么给俺老孙感觉性情这么反复无常呢!” 孙大圣知道墨无双脑子有时候好钻牛角尖,当即也不愿意再进行规劝,毕竟说了等于没说他孙大圣也不是个闲得无聊的主儿。 “算了,你们这群榆木脑袋的人要是真那么好劝,俺老孙当年便不用陪着那老秃驴走冤枉路了。” “不过话既然说道此处,三根毫毛俺老孙自然是要给你的,至于怎么运用全看你珍惜与否了。” “话说,这东西也不能多给,不然俺老孙迟早有一天秃顶......” 说罢恍然如烟消云散,待墨无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随着房门被监视自己的侍女敲响,这才坐起身来抚摸着挂在胸前的荷包,双眉中蹙起一丝凝重。 老天保佑,今日便是印证我这段时间隐忍努力的时候...... 同时远在重建的仙草堂外,一席青衫在屋内也燃起三根香烛合掌道。 老天保佑,今日愿万岁姑娘安然无恙...... 第五十一章虎穴 傍晚中临仙宗内的风莫名透着丝凄凉,随几只白鸦略过,即便是青竹小院也受不住火光摇曳,而此时两个侍女备好正驻足于门外,静静的等候着墨无双沐浴更衣。 “墨姑娘,此行前去宗主说了,任何人不得带兵器。” “另外身着服装必须是亲传弟子的素袍,并且腰间玉牌应系于左腰,配饰法宝应归于右臂。” 隐隐约约朦胧的窗纱内人影窈窕,似是刚出水的模样更升起萦绕水汽,待打点好方才在夜至的灯笼挂起之前,开门走出了闺房之外。 “姑娘速来不让我二人帮手打扮,这番模样若是过去了怕是会让同门弟子耻笑。” “乡野之人最不计较精雕细琢的妆貌,更何况被人伺候我个人来说也不能习惯。” 墨无双再整理身上用蚕丝编制的亲传弟子衣裳,刚想招手唤罗小九过来却将指尖停住,随后余光再瞧见月光下远远伫立的银色影子,便清楚了另一边狄怀英的打算。 也好,这样的距离转瞬便至,即便真的出了问题她也好通风报信。 墨无双的心里到底怕不怕? 首先答案是肯定的,毕竟熬过了一百万字好不容易有了金手指看到发飙的苗头,可如今要慷慨赴义的景象却让她心里颇为难受,无奈爹娘现如今都在人家手里,即便是龙也要盘着隐忍不发。 同时狄怀英也在等着,墨无双虽然口头上说得大义凛然为了他着想,可有哪个好不容易勾搭到...额,情投意合的人愿意移交她手,所以另一方面她同样也预谋着怎样才能避免出现意外逃出来。 不如说自打梅长老出事之后自己便学不进去法门,然后至今还有很多初等的东西没有看懂如何? 亦或着其实今天所谓的目的并非自己,其实是某个倒霉蛋也未曾可知...... 好吧,墨无双单从最近两日周围监察自己的情况来说,这种侥幸心理的可能性着实不大,另外隐约中观察周围两个侍女的模样,眼神中透露的神色让墨无双十分熟悉。 这是前世胖叔将自家养肥那猪送入屠宰场时候的眼神,有些不舍,有些兴奋,更多的却是对于接下来所要发生事情居高临下的那种蔑视。 “姑娘可要反复确定过了,身上不能带任何兵刃,不然被人发现了走入临仙宫内可算是对所有人乃至于宗主的大不敬。” “无需多言,那临仙宫乃是个高手云集的地方,假如有人胆敢捣乱也轮不上我插手对吧。” 墨无双张开手掌翻了翻,随后才见两个侍女遮面笑得好似刀子划过了琉璃瓦般尖锐,微微蹙眉这才伸手推开了院门,且见暗中显出那熟悉的影子,便扭头随着早已等好的诸位师兄离开了此地。 怕不是那公孙幽担心我不出事情,所以遥遥坠着好让自己安心吧...... 懒得理她,暗中那罗小九一直与自己保持着百余丈的距离,好在周围的人实力不如自己,所以并未发觉那只狼崽子在远处候着,更何况有胸前孙大圣赠与的毫毛,所以此行前去也说不上太过恐惧。 可...谁知,接下来的道路却与墨无双早先的想法出现了偏差,同时引得她心中忍不住咯噔一跳。 “无双姑娘这边走,上山的路咱们不去了。” “不去临仙宫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等也不清楚,只听说曹长老特意安排此行程,说是唯恐杀害梅长老的人会在墨姑娘的身上下手,所以私下里有事情要与您交代。” 墨无双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且见远处隐隐点点的火芒朝着临仙宗的方向移动,而自己却变了道路,不由得她心底起了嘀咕,甚至对于这个曹长老也起了戒备之心。 “他没说要做什么?” “此乃宗主下达的命令,我等只是执行断没有询问的资格。” 眼下大量的亲传弟子朝着临仙宫的方向走近没有错,所以此次会议的会场也定是在宫内,并且宗主与各位实力强横的长老也绝不可能缺席,难道说...他们动了暗中擒下自己的心思? 恐怕上一次在亲传弟子相抗的比拼中还是被诸位长老小瞧了自己的本事呢...... “好吧,正巧这位仙草堂的曹长老...我也正想见识一下他的能耐呢。” 天色已黑,李元芳随着厉云庭穿梭在一片毫无人烟的荒山内,途径数面危险陡峭的石壁,借着火把的光亮方才在一片干枯的藤蔓下寻到处隐蔽的石洞。 待二者打理好洞口周围便纵身跃入,此刻才发觉一扇诡异的石门现于眼前,甚至由嵌在石壁中那凌乱的锁链捆着看上去甚是骇人。 “厉师伯,我们不去临仙宗的方向,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找到这处洞穴做什么?” “不是你说要想办法救墨无双那个丫头和狄怀英的吗?” “此处正是临仙宗尘封已久的后门呢。” 厉云庭捋着胡须,看向李元芳满面惊讶的神色笑了笑,随后转身将周围石壁上的油灯点亮,这才见到隐藏在黑暗处的壁画中,主角们正是如临仙宗那些弟子般的仙人。 “后门?难不成今晚我们要从这里潜入?” 说道李元芳抄起怀中的锁链刀抬手便是狠狠挥下,却哪知兵器崩了刃震得虎口裂开,而那锁链在一道金芒闪过后竟然丝毫未伤! “真以为这扇门好进去?若是像你想的那般,临仙宗怕是早就后院着火了。” “那可有什么办法让我等可以从此处冲进去?” 李元芳咬着牙将虎口的伤痕扎好,回过头来看向厉云庭的时候,却见后者用手指点了点自己。 “这事情其实早先应该归你师傅去做,他的本领与魔火的精纯足以融化这七十二根嵌了法术的锁链。” “可无奈在长安城一役中被武媚所斩,至此老夫才又将希望放在了你的身上,而你如今的实力进境...说实话,即便吞服了那枚大补丸仍旧欠些火候。” “所以今日带你来到此处的目的是要你住在这石洞内,直到十二日之后临仙宗有一场大会召开,借着那一边热闹烧开这锁链,老夫便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进去了。” 话落李元芳许是救人心切,对于厉云庭的话语不加怀疑,这便努力开始了自己的修炼。 而另一侧厉云庭待解开了背后的行囊将各种大补的丹药备好后,看着石门方向却是诡异的笑了笑...... 第五十二章计中计 “怎么样?此刻墨无双应该已经出门了是吗?” 烛光摇曳,狄怀英拉开窗扇迎着夜风朝远处观望,正见到火光朝着临仙宫的方向集聚,随后便与屋内摆弄着头顶毫毛的孙大圣搭话道。 “问谁呢?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人叫你去临仙宫的方向,怕是你根本就不够格吧。” “兴许以怀英的身体状况来说,去不去根本影响不到什么。” 狄怀英笑着回过了身,随后借着烛光继续打量起掌中的手书,不一会儿又是在另一张纸上勾勾画画,反倒让孙大圣看了不太习惯。 “俺老孙现在真想一棒把你敲昏,然后再寻个时机把墨无双也拖来,撬开脑壳看看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都死活不愿意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那是因为在怀英心中,有了墨无双的地方才有了我的容身之所。” “但是在她的心中,却总是什么都舍弃不下,因为她本来也是个要强的性格,所以总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是圆满的。” 说着狄怀英视线迷离转而又恢复了正常,待回头瞧见孙大圣的模样便轻轻合上了前两日盗来的手书。 “你们这些东西俺老孙不懂,但是俺在这里的目的很明确,要是真的出现异样莫要忘了当初答应的随俺老孙离开,而后将这件东西亲手交到万妖谷的手中。” “成!有孙大圣在身边,什么事情发生了怀英都不会害怕。” “听你的意思是不怕死喽?” “早先害怕,怕自己没有知晓了狄门被灭门的惨案真相便糊涂死去,怕此生没有寻得知音便颓然老死。” “好在如今牵挂不多,更何况以您的能耐有谁可以奈何得住。” 这句恭维听在孙大圣的耳中颇为受用,待再伸出头去瞧向临仙宫却是已经见到火烛照亮了半面天,好一派热闹的模样方才松了口气。 “你说,要是他们捉那个丫头,用什么手段最好?” “蒙汗药或是软筋散,从这本手术中写着莫十三便是这样被捉住的,并且听说那十三柄玄兵被特殊手段封住,怕是想营救主子都成了痴心妄想,转而身躯被人夺舍他们的主人也就算是变了。” “还有,听说施展夺舍的人可以携带大部分的法力借由不老圣血的特质融入躯壳,也难怪那些人着急让这些亲传弟子学习自己的本领功法了,看来有的时候天资太好也不是一件善事。” “那你可知晓这些人为何会招纳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 “这一点怀英确实不知。” 狄怀英见着孙大圣似乎有了头绪,这便将沏好的茶碗推在后者面前,随后做聆听的模样甚是专注。 “这是俺老孙在寻师游历时的上古传说,相闻云阙天宫诞生的时候便是由一群凡人受到指点成仙,而后以仙胎之法凝结出了下一代,再坠入凡间之后才逐渐出现了现如今的世人。” “从那时诞生的凡人不过是修仙者饲养的牲畜,待感觉大限将至便寻一个资质尚佳的夺舍而后继续修炼,如此才能依靠时间的积累去触碰传说中的力量。” “看如今皇帝不公还有民间草寇揭竿四起,更何况当时被造出来的犯人也并非愚钝,所以私下里偷了仙法入凡逐渐演化成了世间的功法,而云阙天宫早先的老对头妖族也不似如今这般落魄,见有上界之人逃出自然也是相处融洽,所以后来以青丘等妖为首的四皇八圣二十王便协力抵抗所谓仙人的入侵。” “当年天宫最强的莫过于仙帝昊天,后因一场大战与四皇争得是天崩地裂才力竭归于天宫后,以神血凝做四尊神兽继续守护云阙天宫,而其一正是与你体内有关的神龙之血,剩下圣虎、朱雀及玄武怕是还无人发现。” “所以您的意思是说,他们寻我的想法是将四个人的血脉集齐,而后...再以夺舍的手段将当年的仙帝复活?” 狄怀英瞧着孙大圣不可置否的模样,不经意间攥紧了拳头...... “那当年那妖族的四皇呢?” “其中有三位在战中陨落,而后力竭的青丘引领众妖赶至万妖谷一带,也就是你现如今所看到的那个万妖谷,只不过真正的高手早已经受不住岁月的摧残,化作了内谷禁地中的一把灰土罢了。” “顺带一提,九千岁便是当年八圣之一,因为与青丘下了一盘棋才受托留在谷内镇守至今,而约定便是解开棋局方能转身离开万妖谷,只不过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如今已经懒得解开了。” 孙大圣翻了万妖谷历史的旧账说给狄怀英来听,这种行为本身便是没有再将他当作外人,可谁知后者越听表情却凝重,待还想再朝着自己问些什么,却只感觉一阵地动山摇,随后炸响在临仙宫的方向传来! “不好!临仙宗那里动起手来了!” 狄怀英慌忙站起身子朝着那山峰方向观望去,正瞧见成群的长老与弟子举着火把包围过去,这便再用力咬紧了牙关,才朝着孙大圣扭头喊道。 “赶紧去临仙宫的方向帮墨无双脱困!” “那你呢......” “她才是你们万妖谷下一任的圣女,同时也是你们对抗云阙天宫的希望!” 闻言孙大圣不再迟疑,化作一道流光便转瞬飞向了临仙宫的战圈方向,而这一边狄怀英舒了口气才摊在椅子上,随即有轻声道。 “别藏了,孙大圣早就知晓你藏在屋子里面了。” 一道倩影自屋顶跃身落下,瞧着狄怀英的面色用力抿了抿樱唇。 “你不叫狄光远......” “同时我也不是好人,不过看在相识一场且知晓了真相的面子上,有一件事情怀英想在这里求你。” 说罢将早先盗来的手书和自己攥写的东西用油布包裹起来,伸在公孙幽泪汪汪的眼前叹道。 “怀英有愧于公孙姑娘,但眼下情况紧急且只有您一人可以托付,还望能够收下这东西待墨姑娘逃出了临仙宫后交给她带回万妖谷,如此也不算枉费了你我这一段缘分。” “啪!” “断不断我说了算,至于这慷慨赴义的语气你又是在琢磨什么!” “呵呵,姑娘可曾听说过调虎离山吗?早先我给曹长老他们用过一次,现如今怕是要报应在狄某的身上了。” “总之希望姑娘能够圆了怀英的愿望,来世做牛做马谨遵嘱咐。” 捂着红肿的面庞说罢便不再回头推开了房门,随火光燃起暗中却闯出数十位临仙宗高手将狄怀英团团围住,转眼又熄灭仅余下角落中险些哭出了声音的人儿...... 第五十三章杀意 对于临仙宫方向的异变墨无双同样有所察觉,猛回头正巧看见山下腾起一道流光闯入,忍不住心底猛地一揪! 这狄怀英脑子吃错药了?为什么让孙大圣闯入了临仙宫内大闹! “墨姑娘这是怎么了?” “难道你们看不见临仙宫发生的事情吗?” “曹长老在来的路上便说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将无双姑娘护送到地方,这是我们的责任。” 周围临仙宗的弟子显然不是瞎子,只不过有一层命令提前交代出来,这让墨无双的心底有些发颤,毕竟便好像落在了人家的圈套中一样。 接下来的道路走得方向越发偏僻,甚至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内再等墨无双回过神来,周围已是郁郁葱葱的后山林,压弯了枝丫的积雪更衬得夜风凄厉。 “拜见曹长老,您叫我们护送的墨姑娘已经到了。” 一袭青衣背过手去,待回头鹰眉白首,且见到墨无双又摆了摆手才叫周围人退了下去。 “想必师侄这是第一次见到老夫,不用紧张且坐下来详谈罢,有些事情老夫也想问询一下。” 周围的护送弟子散尽,墨无双蹙眉观望同时借着一侧的石椅坐下,而后见老者上下打量自己半晌,这才张口说了话。 “你与那狄光远是何关系啊?” “熟人。” “有多熟悉?” “很久以前他途径古桥镇的时候便认识了,二八之龄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单纯谈这些问题,墨无双断不可能相信如此简单,待瞧着对方将一碗清茶推在面前之后,刚要伸手却又缩了回去,因为她害怕这深知药理的曹长老会对自己下毒。 见状的曹长老眉梢一挑,自然明白了墨无双的心里的顾忌,同时也清楚对方已然有了戒心。 “曹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去那临仙宫内,毕竟那个地方如今大战,而此处风轻云淡实属不该。” “临仙宫的事情与你我何干,更何况此处可是宗主专门为你准备的地方,不好好利用岂不亏待了人家一份美意与老夫这段时间努力布下的局呢。” 布下的局? 难怪方才瞧见孙大圣冲向了临仙宫,想必狄怀英因为曹长老的关系被安排进局内,而自己这一侧同样是布下的另一处天罗地网。 看来这话里话外都是向自己透露着已经昭然若揭的现实了...... “敢问姑娘这段时间在临仙宗内可收集到了什么有用的情报吗?另外若是不为难的话,梅长老的下落究竟又在何处?老夫清楚既是你的师傅,当然下落应该知晓。” “真对不住您,对于那个老妖婆的下落,我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清楚。” “另外有用的情报没几个,我一直都在好奇你们将万妖谷的人藏在了哪里。” “巧了,老夫对于他们的下落知道一些,不过...听了你的话,只怕年纪大了也有些记不住呢。” “需要些手段帮您想起来吗?” “呵呵,这是近百年来老夫听过最有意思的话,不过能够亲眼见识下传说中万妖谷圣女墨无双的能耐,倒也算得上三生有幸了。” “只不过,看你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区区江湖一流高手的内力...怕是又添了些自不量力吧。” 话落空气仿佛凝固,墨无双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曹长老,透过他气定神闲的模样知晓定是个高手,更何况暗中还有一股力量若隐若现,恐怕他也是带了帮手来的。 “未必,我的能耐怎样你试过了便知道!” 说时迟那时快,墨无双手掌在石桌下猛地抬起将其砸向面前的曹长老,随即左手遥遥一招便是瞧见赤色流光袭来,逆手握持更拦住了锋锐,退后十余步才瞧见曹长老捋着白须发笑,而另一人背后驻足十三位壮汉,随双目两道金光闪过竟是许久不见的莫十三! “我就说靠着玄兵凑出来的本事根基不稳,这才几日九龙阁的小子便换了个人穿着皮囊呢!” 掌心挽了个刀花,墨无双背后隐隐化出六条狐尾摇摆的模样,好一副耻笑引得莫十三喉咙处发出闷响,再看面前人却满眼尽是骇人的血红之色。 “早先听闻墨姑娘在临仙宗大殿比拼时,功法多得五花八门,被人误以为颇有悟性却走错了方向而惋惜,而今见到能挡住这入圣等级的一击,怕是绝非寻常人想的那般简单呢。” “想看更厉害的吗?不是不可以赏你。” 怒吼声再传来,莫十三整个人的状态几近疯狂,忽的将背后十二名鬼将力量融在由李元霸化出的大剑内,随嗡鸣携气浪滚滚,一记炸裂便将墨无双的身影击得倒退数十步,便是连发髻都散开搭在肩头,而另一边喉咙中发出了得意的嘶吼声。 “哼,不错...只是还差些。” 曹长老的嘲讽传来,墨无双听见心底一怒转手做出逆锋刀的模样,待那莫十三再不知天高地厚的冲过来之际,周围的空间仿佛再次凝固,而此刻墨无双不知为何早已没有了第一次举止困难,仿佛常人走到莫十三凝固的身前直接便是两刀,随即转而来到了曹长老的身后。 别看作者写的平淡无奇,但是在另一边曹长老的眼中却见墨无双竟是化作幻影般消失,而本来强势的莫十三踉跄两步直接跪倒在地上,随大剑落地的声音传来,那一双手竟然齐腕而断。 再想回过头向曹长老求救,却又见到红线自脖颈处延伸,随后血梅喷涌将头颅抛在老者脚下,一阵颤抖中却听身后传来了墨无双的轻笑声。 “曹长老如今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见状这老人何尝不知晓自己绝非墨无双的对手,当即双膝一颤竟是跪在了地上,而方才嚣张的人竟是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甚至他仍未从方才那一刻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姑娘放老夫一命,回去后定将万妖谷的人亲手送回到你的眼前。” “你当我傻吗,放虎归山之后只会给我留下麻烦。” “那个狄怀英!眼下怕是已经被宗主派人捉了起来,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的下落吗!” 赤色光芒略过,随曹长老脖颈处一道红线浮出,且见墨无双眼底凶芒一闪淡淡道。 “我的人,我自己会找......” 第五十四章营救 看来俺老孙上套了呢...... 一个跟斗翻到临仙宫的大殿之上,随即又是一棍砸得瓦砾泄入堂内,待孙大圣肩扛着定海神针坐在石堆上,环顾一周才发现根本见不到墨无双的半丝身影。 如此他又岂能不明白这些凡人的良苦用心...... 不错的伎俩,把俺老孙和墨无双分头支开,而后依仗着临仙宗高手众多便逐个击破,至于此处临仙宫内十数位长老和全副武装的宗主架势,恐怕是专门针对俺老孙设的局呢。 “来者何人!” “罢了,上一次你们的梅长老也问过这个问题,回答了不过是让俺老孙伤心而已。” “若是非要起个名号挂在临仙宗的榜上,不如添做孙行者吧。” “擅闯临仙宫内,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不过...你们中谁有本事罚吗?” “呔!你这妖孽休得猖狂,待我等群起而攻之看你还走不走得出这临仙宫啊!” 好一副浓眉大眼的模样,随怒号呼喝而出,只听得大殿地面传来咚咚震动,随即两柄车轮般的八卦斧砍向孙大圣脑袋,却听得“镗!”的巨响伴罡风撕裂,再回来已是双手虎口鲜血淋漓,而那斧头更是崩得好似狗啃的烧饼般不成模样! 众人见状无不哗然,只待拔出腰间法器的宗主皱了皱眉,才引得周围声响归于平静。 “你...可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弼马温?” “孙子!敢提这个名号的人,有一半都在棺材里面锁着呢!” “还有一半呢!” “嘿嘿!还有一半都在天宫里面锁着,不过棺材俺老孙早已给他们备好了!” “哼!大言不惭,另外你我之间本无恩怨,又为何闯入这临仙宗内胡作非为!” “找人!” “找的什么人?” “能把你们这些混账东西重新锁回天宫的人!” “哼哼!怕是...她已经死了!” “那俺老孙便要你们这临仙宫内数百人一同陪葬!” 话落定海神针燃起赤色火焰仿佛蛛网般罩在全身,随一阵风掠过将那热浪散开逼得众人后退,而后跃起身来当着临仙宗主的面便是迎头一棒! “呔!” 这一棒下去可算是震得整座宫殿地面掀起阵阵石浪,随即雷声滚滚接连劈入宫殿传来的尽是片骇然之声! 谁也没想到传闻中的孙大圣能耐竟然如此生猛厉害,不出三息这半座山峰都被一棍削成碎石! 可谁知,此刻真正的情形仅有孙大圣自己知晓...... “刚才那一棍俺老孙没打中老头,怎地逃离开连俺老孙都没有发觉!” 想着不知道为何周围升起一片云雾,而后原本在临仙宫大殿内的诸多长老身影也逐渐变淡,饶是孙大圣火眼金睛的模样也看不透周围情况,至于上空中此刻传来阵熟悉的嘲讽之声却解开了他的疑惑。 “呵呵,到底是个猴性子,也不看清老夫脚下踩的是什么法阵便一股脑的冲了进来,眼下困于此地怕是你再有通天本领也难以逃离出去了!” “啊哈哈......” 包含临仙宗主在内,宫殿中所有人看着孙大圣僵在法阵中的身影皆是发出狂妄的笑声,甚至有人上前用刀尖戳他,后者也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哈哈,都说这弼马温难对付,甚至当年十万天兵天将都没有奈何了他,现如今栽在咱们临仙宫内,怕是传出去又是一番美名扬啊!” “就是就是!待天宫内的仙人临凡,将此见面礼乘上去定有大家伙不少的好处!” 临仙宗主笑了笑,转身坐回了玉椅之上打量着被捉住的战利品,嘴角同样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显然他对于这个结局非常满意。 甚至隐约间当密使再来的时候,所受到的奖赏与功力上的提升可想而知。 但同时意外也随之到来...... “启禀宗主!狄怀英已经被我等拿下,现如今已经送往了临仙宗的密牢方向,至于那个墨姑娘......” “有什么话快说,不要这么吞吞吐吐的!” 隐约中宗主心底感觉颤抖,伴着周围其余长老紧盯着面前的弟子,见后者颤了颤这才听见。 “才刚送了那墨姑娘见曹长老后,听闻有刀剑交兵的声响,待赶至却发现包括莫十三在内,他二人已经身首异处!” 这个墨无双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不是听闻在万妖谷突破入圣的时间方才半年吗?怎地竟然这么快杀掉了两个半只脚将要踏入万法的高手! 心里悲伤过后转而被恼怒代替,临仙宗主侧目瞧着孙大圣的背影一咬牙便狠狠的拍碎了玉椅的扶手! “敲响洪钟,唤宗内所有弟子查探那个墨无双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哼!不用麻烦你们出来相迎,本姑奶奶自己这便来了!” 话音自屋顶传来,随后一道倩影自孙大圣早先打破的洞口处跳了下,还不等众人反应转眼便冲到临仙宗主的身前扬起丹枫刀,看模样竟是有着大战一场的架势! 不过宗主见状心底一冷,抬手便要用法器砸她,毕竟自己乃是万法高手自然不会畏惧这个小姑娘。 可谁知说时迟那时快,随巴掌大的金锤出了袖口转眼化作磨盘大小,这妮子竟然转身一个回手刀便架开了攻击,随后在第二波来临之际却见刀光脱手,刺碎了困住孙大圣的那颗阵石! “轰!” “所有人打起精神,莫要让这万妖谷的两个妖孽逃了!” 话音传出宗主看似又要从袖口中取出什么,墨无双手疾眼快拉住还未醒过神来的孙大圣转身便逃,且见丹枫刀化作一匹三丈长的银色白狼冲向天际,如此混在星辰中再也瞧不见了踪影。 “混蛋,临仙宫内这么多人竟然还能让那个小丫头逃了,从此我临仙宗还有何颜面立于江湖之上!” 宛如雷霆响彻人耳,周围长老哪个敢与宗主攀谈,待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方才见到消气,这才蹒跚两步有一个贼头鼠目的中年人凑到身旁,满面讨好的笑道。 “宗主何须发这么大的脾气,说到底眼下万妖谷的人和那姓狄的还在我们手中,到了临仙大会的时候他们定然还会前来,只要这段时间多加戒严,又何愁他们不会再闯入您的五指山内呢!” 第五十五章逃脱 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中,不知不觉间起了薄薄的一层雾...... 此时孙大圣的脑中仍旧受到方才被人暗算的影响有些朦胧,而墨无双这一边引着他穿梭,直至闪过三两拨打探自己踪迹的人过去,方才于雪地中爬起身来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狄怀英那里究竟怎么样,不过听早先那个宗主的话来说,应该也是受到了调虎离山之计,眼下怕是也留在了人家的手中,但愿等临仙大会的时候还有挽回的余地吧。 “停住!前面有人!” 罗小九这段时间可算是将临仙宗跑了个遍,眼下全指望她能够引领自己走出去,可谁知危险还没有逃脱,竟是已经有人在前面等着自己。 话落那人影也逐渐清晰,待墨无双皱眉观望却是眼圈发红的公孙幽拦在了身前。 “别动手,我过来是狄公子有消息给你们。” “他现在怎么样了?” “因为将帮手调过去救你,他被李长老带人捉走了。” “我们是被人算计了,再者说孙大圣即便没有过来我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墨无双不愿意看公孙幽将责任都落在自己身上的表情,待伸手夺过她怀中的包袱过后,却又感觉银光一闪,锋利的剑尖竟然抵在了自己的喉咙处。 “你为什么不对我出手,甚至没有问我为什么会知晓狄公子被掳走的经过。” “因为我不信你会对他出手成吗?” 指尖点在剑身以震九门的力气顺着传入公孙幽的掌心,随着一声痛喝宝剑则坠在了地上,而后者看到自己那手段后,眼圈更是红了三分。 “看完信后,带我走......” “为什么要跟着我走,我又不是你那个英俊可人的狄公子。” “可是我知道以你的能耐能把他救出来,而我更不想坐以待毙。” “好吧,不过你的生死我可不会太过关心。” 话落刚想展开包裹,远处又是亮起火焰光芒,待墨无双勾动手指想铲除到来的敌人时,好在公孙幽抹了抹眼泪又拉住三人寻了条陌生的小路才走出临仙宗的边境,直至第二日红彤彤的旭日从地平线上升起,她们之间一句话都没有交谈。 “店家,寻个别致的雅间,另外有人找我们三人便当做从来没见过。” 兴许是公孙幽早先经常落脚的客栈,掌柜明白了公孙姑娘的意思自然收了不少的银钱做回报,待重新关好了房门的时候,墨无双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下来。 “告诉我,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先等我看过了狄怀英留下来的讯息再说。” 不理会公孙幽的叨饶,墨无双靠在桌前为孙大圣取了盆清水洗眼方才打开包裹,见到的有两本手书和巴掌大小的字条后,细细打量不自觉墨无双的眼角竟然也留下了泪珠。 看来在孙大圣前来营救自己的时候,狄怀英已经猜到了临仙宗主的意思,又因为担忧墨无双的安危这才选择了舍生取义的道路。 “莫回头,莫焦躁。” “此生有缘,自会在灯火阑珊处再见;此生无缘,死守在奈何桥前候来生。” 想不到早先胆小的狄怀英竟然也能有这等气魄,墨无双破涕为笑更使得身侧公孙幽看得茫然,却只有罗小九在其怀中蹭了蹭,兴许仅有她能够感受到墨无双心中的那种悲。 “看罢,说说接下来要怎么办。” 不合时宜的打断了墨无双的思绪,公孙幽也许实在受不了有人面对狄怀英被捉竟是此番模样,自然语气稍重却感到罗小九呲了呲牙,这才被素手按了回去。 “两本手书,其一是临仙宗曹长老利用不老圣血试探夺舍的成果;而另一本是狄怀英根据不老圣血的特性和症状逆推出来能够排斥夺舍恢复自身意识的设想。” “而这成了我们面对十一日后破坏临仙大会的底牌,同样也是能够救出被夺舍之人唯一可行的方法。” “你便说几成把握能赢。” 公孙幽满脑子想的都是狄怀英,所以她只在乎结果。 “我也说不清,必须回到万妖谷之后让深知药理的九千岁看过才行,若是这药方没有任何用处,怕是被夺舍的人只能用刀剑相迎了。” “你说需要几日。” “从此处前去万妖谷最少需要三日的时间,再回来还算充裕。” “那今日晌午你们便起身前往万妖谷,这里临仙宗一切的动向由我打探,若是出了变化会有鹰隼寻着你们的方向过去,以免两边出现意外导致失败。” “你...留在这里安全吗?” 墨无双知道公孙幽的本领,看起来轻功不错但是剑法仅有些花架子罢了,所以若是她再出现意外,难免自己不会因为牵连了陌生人而感到内疚。 “最起码这是我证明自己对狄公子真心的机会,若是成功你我还是敌人。” “若是失败呢?” “不是说他在奈何桥旁等你吗?那我便提前跑过去把他抢走,看你到时候怎么找我们两个!” 扭头甩了青丝离去,想必是回到自己的客房中休息了,而这一边待孙大圣好不容易洗干净双目,回过头来却见墨无双一副苦笑的模样。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早就让你在见到那小子的时候把他拿下,而今冒出来这个公孙幽大有与你争宠的心思,怕是真的救出了狄怀英后有你受的。” “您一个出家人怎么懂得还不少。” “谁让当年俺老孙护送的秃驴也是个风流种呢。” 笑过之后孙大圣这才转身靠在桌旁吃蔬果,再瞥见墨无双发呆的模样,憋在心里好久的话这才说了出来。 “方才俺老孙中了奸计,多亏你给救了出来。” “本来你就是为了我而受到的埋伏,救你...其实也是在帮助我自己。” “听你这意思徒弟比师傅厉害了?” “不敢说,只是您老人家见多识广,那些人捉走狄怀英...怎么想和夺舍的关系也不大吧,毕竟他自身的本领实在弱小。” “这点俺老孙也想不明白,总之等到将临仙大会破坏后擒了那临仙宗主,你我自然会得到一个答案的。” 第五十六章策略 “听风声,怕是那些人要回来了。” 一阵寒风吹入万妖谷,抖落了九千岁浑身的积雪,待他抬起头来正感觉到龟壳的气息将近,随后一群小妖拥簇着两道熟悉的身影来到眼前,不过他看得出来此行并不顺利。 “怎地回来...反倒还少了一个人?” 此话出口孙大圣的面子上明显有些过不去,而墨无双闻言眼底一暗却是将狄怀英被捉前留下的包裹交在了九千岁的眼前,再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后引得周围观望的大妖一阵感叹。 没想到那个姓狄的凡人小子到也是个有胆气的人,不自觉间对于此人的印象又好上不少,毕竟当初有更多大妖认为既然九千岁将他放走,大多会逃得无影无踪罢了。 而这一边九千岁没有太多评论,待寻到石桌前将包裹解开,反复打量了其中手书的内容后,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才抬起头叹了口气。 “这不老圣血想当初老朽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对于夺舍也能有此妙用,待以换血削弱了一个人的力量之后再进行夺舍,的确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并且对于本体的排斥也减弱了不少。” “至于狄怀英的这个设想其实略有些瑕疵,不过以老朽这么多年的药理来看确实有机会制造出来,并且在万妖谷内这些药材也不算名贵。” “只是问题在于即便东西做出来了应该如何运用才是。” 九千岁抬头看着墨无双,显然她对于使用方法的了解也并不多,更何况孙大圣每日与狄怀英聊天都嫌烦,只得九千岁重新低头自己想了办法。 “夺舍夺舍,既然非寻常方法,那施展夺舍之人定会先抢了身体之后慢慢的消磨掉其原主人的意识,根据强横差距的程度有可能三五日,有可能是十余年,起码时间充裕对我们来说还算是个好消息。” “毕竟被虏去的乃是万妖谷的妖祖和武蝶衣,即便真的被人施以夺舍一时半会儿,在此药方的辅助下也还有挽回的余地,而以其针对性来看怕是要混入不老圣血之内才能破坏原有的平衡,诱导本体的意志重新反抗。” “所以真正摆在面前的有三个难题。” 说着九千岁对着墨无双伸出了第一根手指。 “首先,在这个临仙大会开展的时候,要怎么才能让所有即将被害的人血液里融入这个药物,削弱临仙宗整体的实力才是根本。” “其次,在已经被夺舍的人身上,要怎样将此药混入他们的血液之内。” “不过再混入血液之后,不老圣血原有的均衡被打破,很有可能会出现血崩导致直接崩溃。” “所以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怎样能够让被夺舍的人在圣血崩溃之后还能活下来。” 这种问题听得墨无双一阵头大,首先最后一项她肯定是没有资格插嘴的,至于第一项她忽然想到可以将药投入不老圣血的血池内直接破坏,而第二项她还需要再细细的琢磨才是。 “罢了,这段时间你继续沉入龟壳内努力修炼功法,准备全面迎战临仙宗的宣战。” “至于此药究竟应该如何用在争斗内,还是交给老朽去慢慢琢磨吧。” 说着九千岁锤了锤腰咳嗽两声,这才挥手遣散了围观的各路大妖,而墨无双这一边握紧了怀中的玉钗也不再扭捏,因为她清楚下一次前去临仙宗便是一场大战,而自己却是万妖谷仅剩的三位主力了。 同样,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去救...... “不够,你现如今的本领比较你的师傅而言,还差了不少。” 隐蔽的洞穴中,李元芳这些时日一直在疯狂的修炼功法,除了定时的三餐之外他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省了去,满脑子都是营救狄怀英与墨无双二人,显然因为消息封闭有些事情他并不知晓。 而此刻乌金色的内力灼着洞顶,将青岗岩烧得赤红一片,待厉云庭归来瞧见却仍旧是摇头的模样。 “要多强才够烧断锁链的本领!” “谁心里都没数,只是当年老夫与你师傅在拜师的时候,曾经听过他的功法修炼到极致能够焚尽世间的一切,是个实打实的天字号功法,所以你还做不到这一点不是吗?” 指了指洞顶的青岗石,李元芳会意便加紧了功法的训练,而厉云庭这一边伸手将半身大小的箱子丢在地上,也同样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里面是新送来的丹药?” “想什么呢,即便是老夫也不可能出手如此阔绰,只是里面的东西对老夫来说十分重要,先存在这里让你看管但不许提前打开来看,直至该到来的那一天有老夫的话才能打开。” “什么东西弄得如此神秘?” “一个可以扭转现如今世间现状的宝贝,同时也是一个能够毁灭世间存在的神物。” “不过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打开这箱子,知道了吗?” “有这么夸张吗?” 李元芳明显不敢相信,而后者见到笑了笑便接着道。 “若是你私自打开了箱子,让里面的东西逃出来之后,老夫可以保证先是杀了你,随后不光是整个临仙宗,就连墨无双和狄怀英也肯定遭殃,因为这里面的东西和她们注定只能留下一个。” 李元芳看着厉云庭的神色知晓不是玩笑,当即便点了头应承下来,随后再等着夜色笼罩的时候,厉云庭再指点了自己功法下一步进展之后,方才离开前往了客栈的方向。 而空旷的洞穴中又是李元芳独自一人在修炼,余光中不断瞥着旁边的箱子,虽有好奇心但奈何厉云庭有言在先,只得沉着性子装作看不见。 因为他知道自己真正的目标是做什么,既然寺卿大人有此神物相助倒也多了丝把握倾覆临仙宗,哪怕忽然间箱子内抖动了一下,他也紧闭双目装作探不见。 “狄大人,墨无双,拯救了他二人才是我李元芳真正应该专注的事情!” 可他又哪里知道,真的没有理睬箱子之后,在决战的那一天他更后悔半生...... 第五十七章出征 世间武道的起源乃是所谓的仙法,由凡人一步步演化才形成了如今诸多驳杂的派别,可说到底万变不离其宗,真正的融合兴许只是一个普通的招式,但若是能够领悟其精髓却远非寻常那般威力。 还是那一块石碑,还是那一处封闭的龟壳内,唯一不同的是观摩人的心境,还有渗透了玉简中仙术的那种领悟以及见识。 再回过头来看着青丘所遗留下的石碑,领悟的东西远非同日而语...... “姐姐大人,昨晚给您送来的饭菜已经凉了,九千岁说您这样去悟功法身子反倒会消受不了的。” 罗小九的乖巧是分对谁的,此刻且见墨无双眼圈发红的盘坐在石碑前,她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因为她清楚墨无双这一坐便是三日,沉浸在那种意境更是滴水未进。 “我感觉自己仿佛能够领悟其中的真谛,只是如一层薄纱,始终摸不到其中真正的感觉。” 说着一挥玉指,隐约间罗小九可以感到非正常的气流拂过,那种感觉似乎牵扯到了空间,却仍旧威力甚小。 “姐姐大人,不知道你可曾感觉过...这一招与您早先的那一刀颇为相像啊?” “哪一刀?” “就是在长安城大理寺的时候遇见舞蛇的那个人,还有在安西都护府的时候与那个大王子争斗时......” 无心的话仿佛让墨无双的脑中灵光闪过,待疲乏一扫而光之际,竟是运起内力将妖血充斥,转眼便又是进入那个奇异的境界,只是不同的那块石碑仿佛有了共鸣,在墨无双的眼底一阵模糊扭曲起来,同时一滴清泪划过面庞勾动了嘴角的弧度。 这一次她明白,兴许自己终于摸到了青丘石碑的门槛了...... “怎么,这一次送过去的东西还是没有吃?” “前三日姐姐大人仿佛终于琢磨明白了怎么去观摩那石碑,所以兴奋的她也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了。” 九千岁的药园内,罗小九将东西放在石桌上被后者看见,张嘴问道同时不住的品尝着药沫的功效,随一阵咳嗽声响,才见罗小九恭敬的捶背并说出了墨无双的近况。 并且牵扯到那一招的感觉和使用一并告知,引得九千岁笑了笑,这才接过玉露琼脂引入了口中。 “在那个意境内无限的将时间放慢,并且能够切开所有阻碍的刀法,回想起来当年的青丘怕的确有些这方面的特长呢,如若不然在最后一战也不可能有本领带着万妖谷的所有人逃离战场。” “不过现如今有了进展便好,待将万妖谷都交在了她的手上,老朽...怕是也可以稳稳的睡一觉了。” 其中的含义罗小九不懂,但她能感觉到九千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满是欣慰,遂又敲了敲他的脊背,这才遥遥瞧见一个跟斗翻入药园的孙大圣,咚的一声惊起了漫天的飞尘。 “你怎的把当年闯天庭的那身锁子甲拿出来了,后面还插着四杆齐天大圣的大旗,怕是整个万妖谷若是去了只有你最招摇。” “那是因为俺老孙怕他们忘了这个名号,所以把旗子插在临仙宫的顶上才能让这些后辈记住俺!” 孙大圣一个扭身靠在石凳上,伸手取来一枚灵果正要啃着,双目金光仔细打量九千岁的模样却又皱了皱眉。 “怎地最近感觉你老得极快......” “万妖谷如今出了什么事情都要老朽来做主,你说若是能像早先糊里糊涂的模样,又怎会心力交瘁。” “所以说你把脑袋一缩,蹲在那里不动还能混过几千年是吗?” “呵呵,若是没了万妖谷,这一缩怕是就要一辈子了。” 这一句话罗小九又听不明白了,待她朝着孙大圣施以问询的目光,却见九千岁伸出手指来做了噤声的模样,后者会意又引得狼崽子好一阵撒泼,而二者瞧见同样笑出了声。 “这一次俺老孙过来的时候,谷内各路大妖都在准备着前往进攻临仙宗,眼下已是很久都没有这般热闹的模样,更何况此行前去营救的途中还有两个凡人。” “或许这便是无双丫头为万妖谷带来的改变吧,同样那个狄公子的事迹也引燃了所有大妖往日的热血。” “只是不清楚洛阳城的方向,他们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半座死城而已,此番前去俺老孙听闻那李淳风从万妖谷回去便被武媚撤去了天师职责,甚至朝廷有溜须拍马者大肆宣扬武媚抗妖的正确性,俨然一片乌烟瘴气更是半丝都指望不上了。” “唉,人有劣根,源于仙庭,即便乱世,能够看破利欲熏心的又能有多少呢。” 九千岁再叹息却见孙大圣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副而抬首却听见了后者嘿嘿笑道。 “天生就是一群为奴为婢的性子,若是没有大能者引领怕是他们拜仙佛能到死的那一天,相反觉得自己聪明足够,勾心斗角不过是些蝇头小利罢了。” “所以当年秃驴教俺老孙勿焦勿躁,抚平劣根始终学不会。” “直到万妖谷去长安城议和的时候,俺老孙才明白还是掌心的铁棒实在,若是有谁不服便打到他心惊胆战,若是有谁需要超度,便砸得他不敢抬头!” “原谅谁那是孬种做的事情,俺老孙这般性子宁愿落得满身不是,也受不了心中挨了半分委屈!” 铁棍落地,直震得脚下土浪叠叠,随后众妖现形浮立大圣的身后,咆哮声更是惊得谷外鸟兽尽散! “时辰到了,告诉墨无双出去讨个公道罢!” 此番话落,不等罗小九扭头却感到地面一震,随后龟壳再现了墨无双的身影,只不过仿佛虚妄不沾凡尘,似真似幻即便孙大圣都心中忍不住猛地一跳! 好个丫头!没想到几日不见竟是已经触摸了万法归一的门槛,虽然察觉不到她本领如何,仅是这般古怪的气势便让人从心底感觉到不好惹啊! “不错,此行前去看来万妖谷有些底气了。” 九千岁见状笑道,伸手便将已经调配好的药料交在了墨无双的怀中,待后者恭敬的欠了欠身,这才扭头见众妖让出一条道路来,并且齐声高喝。 “恭迎圣女出谷!” 第五十八章万妖行 公孙幽的心里慌极了...... 一转眼墨无双等万妖谷的人已经离去了十日之久,此刻客栈外面铺天盖地都在查探自己的下落。 因为平日里庇护自己的曹长老已经身陨,而且早先自己与狄怀英关系不错也被人挖了出来,所以自然而然的临仙宗弟子将自己归于叛徒的行列,甚至还被怀疑参与了杀害自己的师傅,并且闹得山下满城风雨都说自己是个宗门叛徒。 当然,她心里清楚这些人说的不错,同样她也认为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没错。 至于曹长老的死亡她也没有想到,不过早先曹长老究竟想要对墨无双做什么她却是略有耳闻,只不过最后的结果出乎了她的意料而已。 所以如今的情况她谁都不怨恨,最多只能算上没有带了狄怀英逃走,这让她一直如梗在怀。 “店家!这些日子你可看到了这画像上的女子?” 又听见门外声响,公孙幽急忙翻起身来将临仙宗赐予自己的灵剑握紧在掌心,随后悄悄的将房门打开一个缝隙,这才透过看到了来人手举着自己画像的模样。 “这位少侠,你们临仙宗来到此处也不知道问过了多少遍,这账本上每一个客官也不清楚查看了多少遍,小店真的没有见过这个女子,不然岂敢不告诉你们这些江湖人呢!” 掌柜是个过来人,即便通缉令上写着不菲的悬赏,他仍旧不为所动的打理着算盘,而见临仙宗诸多人要闯入搜查的时候又连忙小跑出来拦在了前面。 “各位少侠这是作甚,您要是每一个房间都搜查了,那小店从今往后可还怎么做生意啊!” 说着私下里取出一袋银钱便塞到为首弟子的怀中,这才见一横眉私下里藏了起来。 “哼!罢了,我等修仙之人要学的便是体察民情,既然你说了此处没有便暂且信了,但若是日后...你应该清楚会是个什么下场!” “晓得晓得!小店以后还要依靠着各位少侠仰仗,怎会如此不识抬举让几位白跑一趟,阿克还不快快拿酒来!” 嚷着店小二不情愿的抱出了两坛好酒,待临仙宗弟子扭头离去之际方才埋怨起来,而这一边掌柜此刻才上了竹楼敲响那公孙幽的房间。 “姑娘,如您所说这账便记在您的名下了。” “不过在下仰仗年龄大些,厚着脸皮有话想劝您。” “千万别在这临仙宗的境内呆着了,方才您可看得出来究竟有多么不太平,若是有哪日闯入个死脑筋的,怕是不光您...就连小店都会受到牵连啊!” 公孙幽没有回答,只是倚着门板听后便哭,甚至蹲在了地上半晌这才悄悄推开门来将身上仅存的钱袋推在了门外,当然她也明白这些钱根本不够方才掌柜的开销。 但...与墨无双几人约定好了在这里死等,她便不能轻易违背了约定,不然待明日临仙大会现世,恐怕对于狄公子便真的没办法挽救了。 傻姑娘啊傻姑娘! 人家对你没有感情,又为何非要死缠烂打,如此作践自己怕是再难回去老家面对父母了。 更何况醒来他只有自己的墨姑娘,因为他叫狄怀英,而非自己认识的那个狄光远了。 转眼入夜,月上梢头,伴着盏盏明灯挂在路上,染红了她的眉眼,映透了满城积雪,却遥遥又见一条火龙自巷口汇聚而来,这一次却直接踹烂了客栈的大门。 “各位少侠这是何故啊!” 客栈掌柜从里屋慌忙披上暖袍,刚出来便被晌午才来的弟子迎头踹倒,当真好一副愤怒模样,却瞧见身侧莽夫打扮的长老摆了摆手,这才将兵刃放回了腰间。 “我等乃是修仙之人,怎能学街头巷尾那些地痞无赖对人动手,难道老子平常便是这么教你的吗!” 说话又别过粗犷的面庞,看着浑身颤抖的掌柜咧开嘴蹲了下来。 “老头儿,你也看到这群小崽子多大的火气,劝你有些事情别瞒着,不然稍后老子脾气暴起来比他们还吓人。” “是是!您问什么小老儿便如实说了!” “嘿嘿,就喜欢这爽快劲,那你倒是告诉俺可曾见过画像上的这个人啊?” 又是那一张画像,掌柜的余光中感受得到房间内公孙幽的视线,紧紧咬牙刚想摇头却见店小二的身影在临仙宗的队伍内,背负着一把破旧灵剑好副滑稽的模样。 “唉...明白了,看来往日不会做人的竟是我啊!” 其实掌柜也心知隐瞒没用,一来店小二为求富贵偷偷禀报了临仙宗的长老,二来他们搜查客栈也难免会寻到公孙幽的踪迹,刚想如实禀报保下家人之际,却见二楼房间的木门炸裂,随后一道倩影手执灵剑朝着为首的长老刺来! 既然明知逃不掉,倒不如闯出来与他争个你死我活吧! 显然公孙幽高估了自己的本事,待那长老瞥见有人朝自己冲来,眼角闪过一抹不屑之意,随即双指一并以澎湃的内力直接将公孙幽的身子震飞出去,而后从坍塌的墙后蹒跚站起娇躯却见到一众弟子笑得冷冽。 “逆徒,你可知罪吗!” 擦去嘴角血渍,公孙幽一股倔强的脾气升了起来,紧咬贝齿硬是摇了摇头,随即引得众多弟子缓缓上前包围,但凡是个明眼人看见,都知晓怕是这闺女被带回了临仙宗绝对会受尽凌辱与折磨。 毕竟修仙之人,有时候甚至还不如市井之人那般讲究道义呢...... 可谁知异变再起,正当诸多弟子将要捆了公孙幽离开客栈的时候,忽然一阵薄雾笼罩而来,随后又是妖风阵阵吹得一干弟子摇晃,至此那长相凶悍的长老站起身来盯着巷尾,铜铃般的眼睛一睁便扬声喝道。 “来者何人,难道不清楚在此的乃是临仙宗办事吗!” “啊哈哈......” 好似嘲讽,好似狂妄,伴着一阵妖风再起双双赤色妖目引得诸多弟子心惊胆寒,待拔出背后的灵剑才见到一席红衣的女子缓步走来直至驻足于三丈处才悠悠说道。 “临仙宗的?这人留下,回去告诉你们宗主,明日洗好了脖子等我们到来。” “哼!不过是故弄玄虚之人,当真好大的口气!” 说罢扬起背后八卦斧燃得惊涛骇浪般的内力,那长老厉喝一声上前便要将这绝美的女子当头砍断,却哪知一阵虚晃透过人影,刚想回头再砍只觉得脖颈一凉便只余下天地旋转后落入不甘。 “冉...冉长老死啦!” 诸多弟子看着眼前女子的手段无不感觉头皮乍起,当即便丢下灵兵扭头逃离,而雾中妖怪好久没有出来放风自然是不愿放弃,追了一路险些给这些弟子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你...你们便是那万妖谷的人?” 公孙幽不傻,她从这些大妖的本领中看到了希望,待蹒跚来到红衣女子身旁又忍不住为她的容貌惊异,恍惚中将其认成某位大妖,这身价自然低了半头,而后才继续问道。 “请问那个墨无双在哪里,有些事情我需要与她核对。” “嘿嘿,小姑娘的眼神需要矫正一下了,你面前的便是我们万妖谷的圣女墨无双,别告诉大家被人救了还认不出她的身份呢!” “啊?” 公孙幽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待瞧见墨无双的目光这才彻底低下了头,忽然间又回想起来早先与墨无双争论的那句话。 果真...我与这墨无双相差不是一星半点啊...... 第五十九章决战前夕 事到如今,公孙幽看着客栈中簇拥的众妖仍旧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做梦,特别是那一袭美得不食烟火的女子在丢给掌柜一袋银钱过后,坐在面前为自己递上一杯热茶,眼泪不自觉“啪嗒啪嗒”的摔在了桌上。 “辛苦了,好在来的及时,才没有让我遗憾终生,毕竟你可是个会在奈何桥旁抢人的主儿。” 罗小九坐在旁边的木椅上荡着小腿,撇过脑袋看着公孙幽仍旧是那副尴尬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毕竟刚开始相见的时候那可是个瞧不上墨无双的女人,而今认识到差距自然没了说话的音儿。 不过,看模样墨无双丝毫没有在意过这些,因为她也清楚这个人的心里装不下了其他东西。 这让罗小九的心中有些害怕,终有一日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也许...她不会再是自己最看重的姐姐大人了。 “怎么会辛苦,这些日子都是墨姑娘在里外打点着行动,而我不过是在这里悠闲的呆着罢了。” 不喜喝茶,公孙幽从架子上取来一壶老酒仰头便灌了下去,待青丝被沁透方才放下,随后满面红晕盯着波澜不惊的墨无双继续道。 “你那边怎么样了,最起码给我一个答案。” “可行,不过要姑娘帮助做一些事情,毕竟临仙宗内部的情况我等并不熟悉,更何况要看你的轻功本领。” 说着墨无双将由布包装好的药粉推在公孙幽的面前,引得后者微微蹙眉。 “手书中写道,临仙大会的目的是要门中弟子集聚在临仙宗的场内,而后以不老圣血夺取所有人的身体控制,再由天宫内的仙人夺舍降临。” “所以在那聚集的场内定然会有血池在周围,而你的目标便是将这些东西撒入血池内,之后观战便可。” “就这么简单?难道我不能陪你们共同打闹一番吗?” “相信我,以你的能耐根本无法插手。” 素指敲了敲桌面,回头见客栈火光仍旧亮如白昼,此刻再瞧眼前佳人后,公孙幽叹了口气继续问道。 “那些长老和宗主的手段极强,上一次那个孙大圣已经领教过了,你觉得对战起来自己的伤亡会占了多少?” “这一点交给孙大圣,期间他会以法术将药倒入酒水内引众人口渴,而后在大战的时候只要勾动法力,后面的事情便交给我去处理。” 墨无双瞧着面前的公孙幽面色变了又变,知晓她还有着其他的打算,待伸过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浊酒过后,这才仰头饮尽复而再言道。 “至于你将任务完成过后,怎么处理剩下的时间交给你自己,若是能够将狄怀英的下落找到,那自然省了我等万妖谷众人不少的气力。” “难道你不怕我把他抢走?” “放心,即便是长安城的方向他都能找得回来,除非你这辈子捆着他,不然他不可能蹲在你的身边。” “你这么说话,不怕我在寻到血池后对你们起了歹心吗?” 公孙幽显然受不了这种被人居高临下的气势压制,待瞪大了双目瞧着墨无双的时候,不知为何忽的头皮乍起,随后自尾椎升起一股寒气引得她打了个哆嗦。 她清楚,方才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墨无双...从心底真的动了怒气。 “相信公孙姑娘不会是那种人,既然想着从我这里夺走那狄公子,便首先要自己行得直做的正才对,不然日后被人家知晓,莫说万妖谷会对你怎样,单是他都绝不会再与你有任何往来。” “好了,今日事情先交代这里吧,待明日临仙大会的时候,还有诸多事情要劳烦姑娘了。” 赶紧离开也好,公孙幽对于眼前反转的情况还需要消化,待归去了房间这罗小九才伴着其他大妖凑来,贴着墨无双的身侧打探。 “你说这个人可信吗?” “既然狄怀英被捉的时候,将信件托付给她那便是信任,至于我感觉便只能用马马虎虎来形容吧。” 情敌离去,墨无双瞬间卸去了高冷圣女范,随即取了罗小九递来的清水,这才缓解了浊酒在舌尖烧的火辣。 “那您刚才说的那么帅作甚,还不如暗中派个大妖监视她的好。” “别!要是被她发现了真想不开咋办,再者说了狄怀英既然信她,那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才是,而咱们...便等着明日终将到来的决战吧。” 青岗石被烧成了液体...... 待李元芳感觉灼烧的内力发出吱吱的声响时,抬起头来却发现头顶的山壁被烧出个洞,俨然达到了厉云庭所描述的基础,这才松下口气来靠在一侧石椅,待数着墙上日期发现临仙大会近在眼前,嘴角挑出的是跃跃欲试的笑意。 能逃出洛阳宫内的石牢真好,能够被人再次依靠真好,能够继续贯彻自己的许诺真好。 甚至他想到救出了墨无双与狄怀英二人之后的生活,兴许不再涉足朝野,三人的身份自然平等,待寻一处无人烟的地方...... 虽然感觉有些对不住洛阳城内苦苦等着自己的香菱,但这才是他认为最好的生活,而她...是红颜情谷的幕后老板,想必将来能够再寻到比自己这通缉犯更好千倍万倍的男人。 而二人之间便好似一场梦消散罢...... 想着伸手揭开酒坛的泥封,衬着在火把中荡漾的水面,那影子看到的不是傻笑,相反却好像要哭一般。 想她做菜的味道了,这酒怕是喝了也觉得不舒坦...... 要不...等事情结束后回去洛阳城吧,就说是自己逃出来的,被锁在石洞中再见到那个倩影,似乎也不是太过折磨,最起码有人还愿意听自己不断的倾诉衷肠。 要不...等事情结束后回去洛阳城吧,偷偷潜入落魄的大理寺中,像个男人一样抗着她闯出城外寻处田野,舍弃了所有的往事重新开始,便好像当年那墨霖山带着亲闺女逃出来,过一些真正期盼的生活。 唉...匹夫而已,何必再纠结将来如何,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好,将那二人救出了临仙宗再说吧! 想着看那已经有些时日没动静的箱子,这便提起酒坛咧开嘴笑道。 “若是如厉师伯所说明日需仰仗你相助灭了临仙宗,那今日元芳便与你喝个痛快,愿决战到来之际一切顺利!” 第六十章临仙大会 北风萧萧,随天地间雾气迷蒙降下鹅毛大雪,即遮蔽了往日明媚的阳光,又盖住了寒林内白鸦的鸣叫,却伴着声声如雷的战鼓散在临仙宗外,被如火如潮前来朝拜的愚民跪在膝下。 临仙大会,公布消息的时间其实不长,大多宾客都是些江湖的名门望族收到了邀请函来到,想着打探一下这传说中这临仙宗的虚实才委以笑颜混入其中,再加上江湖中三教之主为首的残存势力,说它阵势不比武林大会差都毫不夸张。 更何况现如今江湖的青年俊才都集聚在临仙宗内,单是见那敲鼓的弟子都指不定是哪个门派逃来的高徒,俯视这些势力自然也是东道主的资本。 而此刻,高台之上宗主伴着其余七位长老身着素袍,没有在意场内进来的各路豪杰,随风再摇晃出漫天的纸钱却拦住了宾客们迈进来的脚。 “临仙宗主广发英雄帖,今日前来却当着众人的面撒了纸钱,不知...您此是何意!” 话语中自然带着丝恼怒,兴许是在打江湖中众人的颜面,不过周围弟子听闻并未色变,反倒是中途入宗的各路小辈怕冷场,这才凑近与众人解释了原因。 “万妖谷?你临仙宗在此广招门徒,干他们何事?” “再者说,进了临仙宗的弟子不是厉害异常吗,更何况长老竟然也在人家手中有了折损,不会是透露本身功法有些虚有其表了吧!” 说实话,虽然这些江湖众人受过万妖谷的气,不过临仙宗可是那种欺负到家门口的门派,如今听到有两位长老折损这心底自然还是颇为舒坦,但再瞧见那些长老身侧伫立的人时,却白了面色不敢再有任何言语! 我的个乖乖!连带墨霖山在内江湖四位高手齐聚,而身侧还有万妖谷的圣女武蝶衣和妖祖,怕是那万妖谷的伤亡更加惨重吧! “今日请江湖中各大门派的高手前来临仙宗内,确实有些失了礼数,不过这些日子临仙宗被心机叵测之人害得太深,希望诸位看在我等处境多加理解才是。” 纸钱扬撒结束,此刻临仙宗主方才睁开双目站起身来,随即挥手唤弟子取了椅子,这才归于各自的席位中继续听了那为首之人的说辞。 “人心难测但江湖不变,话题一转还是说说今日请各位到来的缘由罢。” “近一年临仙宗的出世想必诸位已经看到了,这个宗门的成长免不了诸位的帮助,而今大半个临仙宗的弟子都是借由了各个门派的宽容才聚集于此,老夫在这里先要谢过大家才是。” 喝!这老东西太不会说话了,明明是用尽手段抢走的弟子,如今竟然说是借,这话里未免有点拿在场的人有些太不识数了! 怒气渐起,临仙宗主仍旧不以为意的模样,继续说时余光扫过场内众人面庞,心里却又不知道究竟在想着什么。 “江湖需要改变,数千年纷争到如今仍旧是这副可悲的模样,我等修仙之人见到无不感叹世间凄凉,所以才会冒着惹众怒的风险入世,所思所念皆是为了江湖着想。” “但是尔等已经瞧见,有两位长老已经先后步了凡尘,不得不说心中落寞同时对了眼下江湖众多门派的关系也有了丝改观,所以此次召开临仙大会共有三方面要让大家见证。” 宗主伸出三根手指,环视一周见台下众人诧异模样,先是顿了顿声这才继续说道了临仙大会的核心。 “其一,我等修仙者受祖先感召,今日在此设法坛让三万弟子接受法光洗礼,让在场所有人做个见证同时,也让大家知晓我临仙宗究竟何等何能坐在这江湖东道主的位置之上。” “同样也让诸位对以往的修炼做出一个改观,同时对于临仙宗的面纱背后多些了解,少些猜忌。” “其二,自古江湖分久必合,眼前有万妖谷欺我江湖中人势单力薄,再有洛阳城内二圣参政引得民生落魄,我见犹怜定要联起手来将世间统一才是真正的大道。” “所以老夫在此提议建立一气仙盟,由在场诸位联合选拔大能领导,还江湖及终生一片安宁与情景,从此再无阶级身份的比较,所有人都有机会施展才华为仙盟所用。” “至于这第三,老夫本不想强压在场的诸位妥协,但如今世道极乱而在场诸位又代表着江湖中各大势力,所以有句话要提前说好。“ “稍后如果老夫所料不错,万妖谷的那群妖孽会过来破坏这场临仙大会,同时这也是对我江湖众人的最后一次警告,联手抗之还有活路,若是袖手旁观只怕日后老夫容得下你们,而他们也不会放任你们这些祸害留着吧!” 万妖谷的人稍后要来砸场子! 这句话比前两句话更加令人震撼,大有这临仙宗主要自己马上站队列的意味,若是站的错了怕是不需等到大戏到来,自己便会率先捆在缚仙台做个了断罢! “哼哼!到底临仙宗还是坐不住了,既然想要当这江湖中的霸主,何须如此多言与我等啰嗦,单是周围数万的弟子盯着又岂敢反抗你们这些修仙者的威风!” 到底是有暴脾气的人,看不惯了临仙宗主的言辞便站起身来,刚刚张口训斥便瞧见自宗主的掌心显出一柄赤色小剑抹喉消失,随后这位豪杰倒在地上将那头颅滚下了九道天阶之外! 好家伙!这临仙宗主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杀人,并且手段如此强势引得不少高手都松开了武器,这才做了懦夫不敢再有丝毫的言语。 毕竟,反正好长时间以前这江湖便是临仙宗的了...... 认怂之后,被人当做炮灰去进攻万妖谷或歼灭洛阳宫,变化无非便是这天下归于他临仙宗内而已。 “怎么样?诸位若是没有异议,那...这一气仙盟的事情便这么定了?” 临仙宗主笑了笑,远眺远处群山峻岭,这便又招了招手才叫众人端起了酒杯,待仰头饮下之际便算作将事情定了,随后伴着三声鼓响又引走了众人注意,这宗主才捋着胡须继续笑道。 “现在进入正题,让诸位明白加入我临仙...哦不,一气仙盟绝不会受到一丝亏待......” 第六十一章全面戒备(一) “启禀圣女,孙大圣的讯号已经收到,药已经下到酒内正在等着效用发作,待您一声令下便会迅速将那临仙宗主生擒,为万妖谷的接下来闯入做好铺垫。” “不过方才又受到讯息,这临仙宗主要挟了众多江湖人士加入他们的势力,稍后怕是与我等对敌的不只是临仙宗的那些修仙者啊!” 万妖谷的各路大妖拥簇在墨无双的身侧,越过崇山峻岭与漫天的鹅毛大雪,遥遥望着隐约中气势磅礴的建筑蹙眉同时禀报着,而主人公正搔着狼首静静观望。 “公孙幽那一方面有何进展?” “启禀圣女,已经去了两个时辰,如今仍没有任何消息。” “不过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凡人罢了,怕是圣女大人未免对她的期望过高,更何况即便被夺舍也都是些武者,死活与我万妖谷接下来的行动有何关系!” 因为早先的纠葛,妖看不上人,自然也不会关心他们的死活,但墨无双却不同,从心底她仍旧认为自己是人,同时若能救下这些蒙受骗局的江湖人士,在万妖谷接下来于世间的地位有着不小的好处。 “询问雀翎一脉,眼下临仙宗的仪式进入了哪一步。” “启禀圣女,诸多临仙宗之人已经入座,眼下由首批亲传弟子聚于临仙台上,怕是这夺舍大会已经进入正题!” 看来终究等不及公孙幽那一边的消息了,墨无双拂袖起身迎着风雪朝众妖指了一指,随后脚下浓云腾起朝那临仙宗的方向冲去,喜得诸位大妖哄作一团,如浪如潮似天际倾泻了洪流一般引得山河颤粟。 随阵阵鼓声清晰,感阵阵雷声响耳,妖血内战意盎然,十八般妖兵伴着怒号冲向所谓圣地,犹如荒古的洪流冲击向仙门的礁石,转眼乍起浪花四溢山石崩塌,至此墨无双的眼角稍微皱了皱。 “呵呵,上一次遇见你们万妖谷的人也是在这个地方,却不知此处乃是斗转星移大阵的所在,纵然冲到临近发出全部威力也伤不到临仙宗的楼阁分毫。” 一道白衣身影引着七位长老出现在面前,还有近十位身着黑袍的人驻足,单凭气势竟然不落万妖谷众人半分。 看来即便是孙大圣也有看不透的东西啊...... 墨无双挥手叫周围众妖安静,上前两步打量着临仙宗主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余光中又扫过了几名黑袍人,显然心底知晓传闻中四位万法高手应该也在场。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们肯定会上套?” “此阵法乃是临仙宗专门防御外敌的手段,非长老以上不可知。” “也罢,反正你们几个临仙宗重要的人在此处,也免得与那些江湖人发生兵刃冲突。” 猜得到,纵然临仙宗主让诸多江湖人占了队列,但从他的心里定然不会全信,甚至他也怕这群有着狼子野心的家伙会倒戈相向,所以另一侧的临仙大会更像是牢笼,将这些人不知不觉的困在了里面一样。 另外应该是还有着什么手段知晓了孙大圣已经潜入临仙宗内,所以...这又是一手调虎离山的计策。 只不过墨无双心里自信,此刻早已经今非昔比...... “单凭你一个人吗?” 临仙宗主听到墨无双的话明显有些讽刺的意味,而身后诸多大妖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且见墨无双伸手拦下,这才伴着罗小九化作玄兵后踏出三步,一双水中月似的眸子翘起难以捉摸的弧度。 “看来宗主有些老眼昏花了,难道我身后这数千大妖都看不见吗?” “有几个能达到绝顶实力的,还不是给你掠阵的废物罢了。” “那...您的身后呢?” “哼!有四位万法高手,七位入圣长老和七个你万妖谷的妖祖,你...拿什么和老夫斗!” “再者,稍后临仙仪式结束,更有三万天兵降临,不光你万妖谷连那洛阳城不出三日,老夫照样夺得下来!” “还以为那弼马温能够赶回来救你吗?在此跟你说句实话,即便这里万妖谷全军覆没,受到法阵影响的临仙宗内也什么都感觉不到!” “如今你已是瓮中之鳖,不如卸去兵甲戎装讨饶,说不定老夫还能看在你的资质上放一马!” “放一马?难不成会变成莫十三那样吗?” 看墨无双全无投降的意思,临仙宗主眯着眼睛却是笑出声来,随即一招手唤身后已被夺舍的各路高手卸下伪装,正当中便是墨无双的亲爹亲娘! “你想救下他们是吗?” “不如你用了能耐走到老夫身前,说不定能让你再见他们一面。” 此番话落,由六位妖祖作首,七位长老作中间拦在墨无双的身前,看那临仙宗主也有着试探自己本领的心思,刚见丹凤在掌心挽了个刀花后,方才如一缕春风拂面不见了踪影。 待众人回过神来先是掌心的兵刃断落入山谷,随后伴着宗主急促的呼吸声,才看到那柄丹凤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 “真没想到,外界传言不过是入圣级别的万妖谷圣女竟然有着如此手段,只是面对老夫身后的四位万法高手来说,还是有些勉为其难了吧。” 墨无双何尝不想趁着方才那宗主大意的时候宰了他,可无奈连带着墨霖山四位万法高手联手将内力拦在他面前,此刻的丹凤止于两寸处再难挥下。 不过墨无双也知道了对方的深浅,刚退两步便瞧着一柄刀一把剑朝自己刺来,待眉眼中一凝回手架住,再握刀更是以逆锋刀的本领相互破招,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亲爹墨霖山和亲娘武蝶衣对战! “呵呵,纵然你本领高,这刀砍得下吗?” 临仙宗主的笑声在不远处传来,而这边三人战作一团,伴着刀光剑影墨无双更是将多年来墨霖山与武蝶衣教导的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看似势均力敌的模样更让一侧观战的众妖将心脏提在了半空中! 好阴险的临仙宗,竟然以圣女的亲生父母做要挟夹攻她,这下当真是陷入僵局了啊! 远处临仙宗主笑得猖獗,但见一个空隙墨无双扭身闪过墨霖山的刀后,玉足扬起踢偏了武蝶衣的剑尖,转而指尖却显出一枚金针刺在脊背,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痛的叫出声来又是道幻影闪过,一枚药丸被塞入口内,这才作铁山靠的姿势将亲娘撞入了众妖队伍内! 这个丫头方才做了什么! 临仙宗主瞧见自然不会认为墨无双画蛇添足,待回头看着身旁的长老后却见他盯着怀中青烛灯傻了眼。 “宗...宗主,这夺舍的魂灯...灭了!” 第六十二章全面戒备(二) 书接上回...... 墨无双与自己的亲生父母交战,一个诡异的举动引起了临仙宗主的注意,待他回头问身旁的长老时,却发现那盏控制夺舍之人的魂灯已灭,当即忍不住满心的惊骇愣在原地。 这魂灯可不是寻常的油灯,来个大一点的风都能吹灭,即便是用水去浇它也不会有任何衰弱的架势。而今竟然灭了不得不说饶是宗主这等人物也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战。 而另一边墨无双的争斗还在继续,两柄刀同时运转着逆锋刀法,好一番罡气肆虐掀得云雾激荡,在炸裂过后二者分开,如此红衣佳人甩了甩发酸的手掌,望着熟悉的男人将逆锋刀的招式重新整理好,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事到如今,对于逆锋刀的理解还是无法超越自己的亲爹,到底是他自己琢磨的功法,看来硬碰硬是寻不到一丝机会将掺有药物的金针刺入体内了。 至此掌心的刀转了转,不知为何竟然又转回了逆锋刀的模样,随后二者又是随着兵器嘶鸣声闪身而过,只是墨无双在错开身的一刹那又借着那力量转瞬闪在亲爹身后,再重复了方才对武蝶衣的手段,这才见那壮硕的身躯昏在怀中,随即交给了身侧的大妖,扭过头来看向满面漆黑的临仙宗主。 这一次对方以及身旁众人的表情让她很满意,甚至掌心的丹凤转了个刀花直至临仙宗主的方向。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墨无双不可能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临仙宗主此刻紧咬牙关看着那手法同时稍稍退后了两步,显然对于这道倩影起了丝顾忌,但暗中仍旧叫剩下的人凑上去,看模样是又起了心思想着一同歼灭她。 墨无双怎能看不出来临仙宗主的想法,眼下再从怀中取出金针好一副颇有兴致的神色。 仿佛猎人与猎物的地位忽然间有了变化...... “还记得被你捉去的狄公子吗?他是个博览群书的人,在被捉走的前一夜便想到了破解那不老圣血的方法,如今既然前来还真以为我会对被你夺舍的人下手不成?” “不可能...这圣血绝不可能轻易被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儿破解!” 很明显,临仙宗主有些接受不了发生的事实,特别再听到万妖谷队伍中传来武蝶衣大梦初醒的呻吟声时,浑身一副老骨头抖得更夸张,甚至眼球内遍布血丝早已没了仙风道骨的模样。 “转眼这么多年,既然是你们这些老东西琢磨出来的,凭什么不能被人破解呢?” “还是说,我万妖谷内的这个发现已经威胁到了您称霸大唐的计划?” “要不这一次,我给您个选择如何?” “把狄怀英和其余六祖交还给我们,从此临仙宗消失在山河之内,说不定我万妖谷的人大度,还能留下您这一条贱命。” “哼!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既然事到如今怕是老夫也不能留下你们活口了!” 三位万法高手带头,身后带着十一位超凡入圣的强者紧随其后,这一次饶是墨无双本领强横也不敢托大,赶紧挥手叫万妖谷众人退远些时候,这才化作赤色虚影与这十余人战做了一团。 好一场声势浩大的战斗,浓云不知不觉间笼罩在了临仙宗的头上,随着阵阵雷鸣震得山谷间摇晃,而宗内休憩的诸多江湖高手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且见临仙台上观望的长老一个个散做飞灰消失,甚至有的连悲鸣都做不到,原地炸成了一滩碎肉! 什么情况!俺老孙一直在这等消息,怎地这群人原地炸了! 难道拿错药了?不过这药效可以啊! 孙大圣此时方才感觉到情况不对,待抬头紧皱眉心使用那金灿灿的双目盯了半晌,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又是中了这些人的奸计,也难怪这里等得猴屁股快冒烟了也没有消息传来,合着又是个混账的阵法遮蔽了自己的目光! 一怒之下孙大圣幻化出自己的原型,伴着赤色火焰肆虐一根红彤彤的棍子更是化作擎天柱般捅破了临仙宗的护阵,惊得原本气势恢宏的场景瞬间瓦解散做废墟,且见那熟悉的身影与背后四杆镶着“齐天大圣”字迹的战旗,更是引得在场诸多江湖高手抱头鼠窜! 好家伙,合着临仙宗也不过如此,到头来还不是被万妖谷的人捣碎了宫殿! 这个孙猴子也在,留在此地不会将一年多以前长安城发生的事情再来一遍吧! 说时迟那时快,孙大圣一棍捅破了护宗大阵,引得成群不识好歹的临仙宗弟子好似点燃了毛的野鸡从天空坠落,又如下了雨似的摔在诸多江湖人逃亡沿途的路上,而后又是一声震天撼地的炸响,连山顶那片浓云也被捅了个窟窿! 不好!被这孙猴子的火眼金睛发现了,眼下局势竟然对临仙宗不利! 这边战团被一棍打散,此刻墨无双借力倒飞好几步,且见有两个临仙宗的长老被打爆开,心里一阵爽快同时更见火焰烧红了腾云,随后传来熟悉的声响再次打破了临仙宗众人的心里底线! “呔!看俺老孙一棒!” 这句话又是砸在其中一位麻衣长老的身上,“嘭!”的一声炸成泯粉,而后这才见那身影重新站在了万妖谷众人的身前,而掌心数万丈长的定海神针转了转又化成普通棍棒抗在肩头,也不知从哪里寻得干草叼在口中扬了扬下巴,好一副狂放不羁的模样。 “还想用当初那招骗俺老孙留在原地,然后分开除去是不?” “嘿嘿,不过看模样你们对上俺徒弟也不好受啊,正巧俺老孙手痒了...莫不如陪着俺也练一练?” 脑子有问题才和你这只疯猴子练! 临仙宗主见着眼前的情况已经一边倒,眼下顾不得外人究竟怎样看待自己,一咬牙转身便是逃向了临仙宫,而这边诸多高手接受命令扑上前来,不一会儿便被墨无双和孙大圣联手破解,待看着万妖谷的人和墨霖山都被救出来之后,二人这才又相视一眼继续朝着临仙宫走去。 因为还有一个人,一个墨无双心中最重要的人没有去救...... 同样,孙大圣对于没有守护住他也藏有愧疚,当然他们也清楚宗主逃入了临仙宫内,定是还有着什么风险等着二人。 只是临仙宗覆没已经成了定局,再阴险狡诈的手段也不能阻拦了万妖谷的脚步。 第六十三章全面戒备(三) 不可能,这一切都是假的! 转眼临仙宗大好的局势转于万妖谷的掌心,瞧见临仙仪式被破坏的场景与四散逃离的弟子们,宗主心底简直有苦难言,待闪身闯入了那座最巅峰的宫殿中,蹒跚着打开了密室的大门,抱住开创临仙宗时被交代宝贝的盒子,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老夫这辈子哪里活的这般窝囊过,若非那个墨无双忽然出现,这天下迟早都应该落在老夫的掌心,甚至于那云阙天宫内都该有老夫的一席之地,而今发生了这般事情,怕是只能擒住贼首方能够消去密使的怒火了! 人有奴性,即便让他坐在高位也始终如哈巴狗一般的活着,此刻再瞧见宫外两道人影踏着青玉石阶寻来,这才取出一枚药丸吞服后将紫檀的盒子摔在了地面,而表情好一副凶狠的模样。 “大圣,看见了吧,这个临仙宗主看到打不过咱们嗑药了。” 墨无双正直意气风发的时候,说话中自然对眼前人缺了几分客气,可无奈沿途没瞧见狄怀英的影子,自然对于斩杀临仙宗主产生了一丝顾忌,这才没有上前趁着他还未服药时候斩杀。 当然,眼前的情况不代表二人会将他纳入眼底...... “就当临死前做件好事怎么样?告诉我那狄怀英究竟在哪里吧。” “桀桀!想找他,等你们死了自然会见到!” “你这话里什么意思?” 墨无双方才模样已经不见,转而双目仿佛燃起火焰般盯着面前的临仙宗主,而后者瞧见非但没有恐惧,相反还朝着墨无双扬了扬下巴嘲讽道。 “你以为老夫废了那么多力气将他擒走只是为了参加这临仙大会吗?” “你以为此次前来,会与外面那些凡人小子一样寻找到那身居神龙之血的狄姓公子吗?” “非也!其实在捉住他的时候,他便已经不在临仙宗内了,而今即便老夫告诉了你们去向,怕是寻找到的时候也不过是具尸体,至于体内的精血早已被云阙天宫的特使取了一干二净!” “桀桀!从此阴阳两隔,这便是你们冒犯我临仙宗的下场!” 说话时,临仙宗主的身体逐渐膨胀开来,甚至身上的白色长袍被鼓起的肌肉撑烂,挂在身高近一丈的躯干上成了滑稽的装饰,只不过替代的那身骇人肌肉下蕴藏的力量,即便是相隔近百米的万妖谷众人见了也忍不住心惊胆战! 老天!原本便是万法高手的他,如今燃烧了所有精血与圣女二人大战,怕是说成一场龙争虎斗也不为过啊! 而这边孙大圣见到后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刚想上前好好教训这个混账东西的时候,却不料墨无双伸出手来拦在了自己的眼前,随后红着双目回头之际,那目光让孙大圣无法忘怀。 这是第一次看到她怒了...... 即便是当年在长安城被人当做诱饵的时候都未曾这般,而今怕是连生吞活剥对方的心思都有了。 “冷静,说不定他只是诈你而已。” “待捉到他之后,俺老孙亲自对他严刑拷问,不信问不出来那狄小子的下落。” 眼前那成型的怪物笑得猖狂,墨无双自然也瞧得出来对方话中没有隐瞒,更何况此时满目都是怒火攻心,更听不见了孙大圣在一旁的劝解! 只见那宗主脚下石砖碎裂之际,墨无双的身影化作虚无,随即在强大的压力下运气了逆锋刀内的风卷残云招式,引得大殿之内罡风肆虐,道道赤色刀芒胡乱的散开,而孙大圣在接过两招后便赶紧飞身逃开,再回头整座临仙宫连带着山峰惊起漫天石粉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好狠的刀法,怕是这一招下去对临仙宗主来说如凌迟也丝毫不过分啊! 同样的场景,周围逃窜的江湖众人与万妖谷一方面自然也看的清晰,待墨霖山恍然醒过神来的时候,自然也瞧见了临仙宫与山峰的消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寒气之际,方才看到隐约的影子摇晃在废墟内,浑身尽是灰尘狼狈,特别是面上两道清晰的泪痕更勾动了身为父亲的心痛。 “无双!” “臭丫头!” “墨无双!” 连续喊了三声,废墟中的倩影仍旧没有回过神来,随着万妖谷的诸位大妖搀扶靠近才见一口鲜血自那樱唇中吐出,再转眼便已经不省人事的倒在了父母的怀中,只余下孙大圣一声幽叹。 “唉,气急攻心...想来这丫头眼中的狄怀英,远比我们想得更加重要啊。” 话音刚落,众人来不及一同悲切,却哪知远处石林方向竟然乍起一道直冲天际的火光,待孙大圣扭过头去眯着双目望向同时忍不住掌心一颤,随后一个跟斗消失在众人眼前,引得好奇同时皆抬起步子赶往那个方向。 而途中数道光影伴着狂笑冲上云端,仿佛打开了地狱的大门,举目观望耳旁更是传来一干人不羁的笑骂。 “弼马温!难道你真以为一己之力能拦得住我云阙天宫内诸多神仙降世吗!” “怕是你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罢了!” “先灭万妖谷,再灭这大唐,此后万万年,皆为天宫奴!” 风云色变,狂风怒号,原本鹅毛般的大雪被各色争斗的罡气撕裂,整片大地都在颤抖地观望着云顶那惊世骇俗的战斗! 而此刻定海神针犹如擎天铁柱再现却是被孙大圣硬生生的堵在了一处山洞外,伴着诸多嘶吼声传来又散去,才见几个身影自云端坠落之后转眼散开来去,如此万妖谷众人方才有胆量冒头,且见原本威风八面的齐天大圣却是满面漆黑的抱来了一个人,而另一侧更是拖来个数尺长的箱子。 “中计了,有人利用临仙宗吸引我们的目光,并在私下里用特殊手段开启了当年由青丘等人设下的石门封印。” “此刻怕是老孙不能离开了,待尔等回去万妖谷先将墨无双和这个小子安置好后,再与九千岁说明清楚眼前的情况。” “怕是这凡间不想看到的,终有一日还是来了......” 第六十四章反叛 看得见的,看不见的...... 摸得着的,摸不着的...... 有些人注定这辈子还能相见,有些人却被世间的纷扰阻拦...... 一声过客两盏行舟,回过头再也见不到的永远弥足珍贵,徘徊中提着灯笼寻你的,却总是当做云烟...... 现如今舍了又得,得了再舍,孑然疲惫得不愿意睁开双目,奈何第二日的清晨如常,随风拂面却有一块绢布拭去眼角的湿润,睫毛稍抖瞧见的却是另一幅心痛的面孔。 “不想醒过来便继续睡吧,元芳在石牢内有的时候也如此尝试过。”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接过绢布,墨无双将鬓前青丝揽在耳后,不需李元芳动手为自己拭去眼泪,待坐起身的时候透过四周识得了万妖谷的场景,特别是初春的气息让她久久无法回神。 想必这一睡墨无双便不愿醒来,而有些人守在身旁这一醒便不想睡了...... “你猜是因为什么,还不是担心你会出去闯祸。” “难不成那一日临仙宗大战,你也在场?” 显然李元芳的神色一暗,有些东西不想和墨无双说清楚,但看在后者秀眉紧蹙的模样,却还是叹了口气后说明了那一日,关于临仙宗另一场不为人知的争斗。 “说实话,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一辈子都瞒着你,但我良心上过不去。” “因为事到如今外面的一切,都是由我李元芳亲手造成的......” “厉师伯,临仙宗那一边好像打起来了。” 石林内的山洞中,此刻李元芳正与厉云庭驻足在洞口,看着临仙宗方向肆虐的罡风和炸裂的场景,显然已经知晓了万妖谷的人进攻威势颇猛,而这一边厉云庭捋着胡须仅是按压了下手掌便阻拦了李元芳的动作。 “不急,那只是双方刚开始试探底细罢了,真正连临仙宗的护山大阵都没有破呢。” “可是厉师伯,那临仙宗距离我们甚远,待他们真的开始打了起来,恐怕你我也赶不到战场的中央啊!” “怕什么,等云漓将消息送回来之后,你我再动手也不迟。” 厉云庭是个人物,早在长安城大理寺的时候,李元芳便一直尊敬他这位师伯,只不过那次少卿云漓叫自己去谈话的事情一直如梗在怀,而身旁的厉云庭在他眼中也越发的看不透了。 “师伯,敢问待您打开了石门后,接下来又是怎么打算救出无双姑娘和狄怀英的?” “怎么,你不放心老夫的计策吗?” “元芳不敢,只是唯恐事有变化,想要早先谋划好再提前做准备。” 一道横眉瞥向自己,李元芳看不出来他老人家的目光中究竟想着什么,只不过那嘴角的一抹笑意却是让自己的心底一阵发寒。 “小子,你这一辈子有想过活着的目标吗?” “厉师伯,此话......” “有还是没有,亦或着你和你师父一样想着归隐山田做个什么都不去理的苦行僧罢了。” “好吧...有,我想让李将军府的亡魂得以沉冤昭雪。” “这个老夫还在位的时候便已经给你解决了,只是武媚在你逃离洛阳城后怎么做的仍旧尚未可知,不过再提一点其他的怎么样?” 不明所以的谈话,李元芳看着厉云庭的神色,过了许久才叹出一口气道。 “此生发过誓言,定要护了墨无双与狄大人的周全。” “没有一点想给自己留下的东西吗?” “有,但是不敢想,因为现如今时逢乱道,想得多了难免会畏首畏尾。” “唉...你这样让老夫有些难办啊。” “什么难办?” “稍后你我的敌人可不简单,若是出现了意外总该留下点念想才好吧。” “那...厉师伯有什么要交代给元芳的吗?” 闻言轮到厉云庭瞧了眼身旁晚辈,轻声笑了笑后方才继续望着云顶言道。 “当年老夫与你师父同拜在一个师门之下,从修炼的时候开始便从未对将来有过什么奢望,因为我们两个自从被选中的那日起便已经知晓了肩上的重担,更何况本就孤儿出身,寻得温饱便已是天大的福气,故而卖力习武更是不分昼夜。” “这种情况一过便是十三年,终有一日师傅那海外拜师的俊俏女儿出现在了年少气盛的自己面前,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想必你这小子心里也明白大半,所以多数细节老夫也不想多做赘述。” “只是依稀记得她的模样,笑起来好似春风拂面,可惜此生无缘再见到时却已是天人两隔,犹记得师尊交代了事情后也一去不回,日日夜夜便是连家乡的房子也塌了,师弟禁受不了折磨做了和尚,而老夫则南下至长安城闯荡了一番江湖。” “转眼便是四十余年,若说心愿怕是能让她死而复生,将一直没有与她说的话说清楚吧。” 话落许是时机到了,厉云庭伸手拍了拍李元芳的肩膀,随后再指向石门后才正式开始了早已准备好进行的步骤。 乌金色的内力烧灼着封锁石门的玄铁链,随着一声清脆的绷断声传来,厉云庭的面色这才露出了丝笑意继续道。 “你见过云漓的模样吗?” “简直是和她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心肠自然也像她母亲一般善良,这点每次老夫见了都忍不住愧疚,但是为了那一丝渺茫的希望与对师尊的承诺,老夫却有太多的罪孽不得不让她与自己一同承担。” “承诺,这种感觉想必你也深有体会吧。” 玄铁链接连绷断,李元芳看着仅剩数根的模样却已经感觉内力有些干涸,待咬牙吞下几枚丹药后勉强坚持了下去,这才听到最后锁链断裂的声音松了口气,可谁知石门打开却是漫出云雾,还不等疑问只觉得颈后一凉,如此才发觉那厉云庭竟然一直都利用了自己。 犹记得视线逐渐黑暗的时候,那厉师伯从箱内扛出自己熟悉的人影,一支判官笔刺下更是染红了自己的双目。 与此同时,一句话也徘徊在他的耳畔。 “原谅老夫,有些承诺...老夫看得同样重要。” “有些人,也只有传闻中的云阙天宫才能寻到死而复苏的办法......” 第六十五章心魔 “原本我应该死了的,好在之前受到了少卿警告,将救命的丹药藏于舌下才提了一口气见你,可......” “狄怀英显然没有我这般幸运了,而我也辜负了当初对你二人的承诺。” 被敌人告知在意的人命不久矣与好友亲口转告你当时的情况,这完全是两种感觉,第一种兴许还能存下丝侥幸,但后面的却是现实,一个不会再容忍你逃离的现实。 墨无双捂着额头,许是感觉有些眩晕见一侧李元芳急忙上前扶回了床上,闭了双目隐隐有泪光再次沁出,却伸手止住了身旁人的绢布。 “你先出去吧,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你可不要想不开......” “放心吧,当年你在牢狱内还是我劝你的,说到底我又怎会自己看不明白。” 眼前原本欢脱的女孩转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李元芳不由得咬紧了后槽牙,遂转身离开之际轻轻关上房门后,墨无双这才终于舍得大哭了一场。 毕竟能够痛快的哭一场对她来说算是件幸事,憋在心里的泪水也总算是有了宣泄的去处,随过往一幕幕在泪光中闪动,沁湿了床脚总比留着多愁善感强,待哭得累了便睡过去,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腹中饥肠辘辘的感觉让她不得已坐起了身子,看着房门却是又将玉足放下,表情上看着一阵犹豫。 “醒了便出来吧,散散心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你刚才一直都在门口呆着?” “是...作为一个过来人,总该想着怎么把你往好了劝才行。” 拉开房门,李元芳坐在树干旁靠着身子,而一侧显然是给自己准备好的饭菜,只不过在初春的风里吹着难免凉透了。 “你在门外都听见什么了?” “什么都没听见,从今往后什么也不会发生,还有得是重担需要你去担起,时间长了自然便会遗忘。” “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吗?” “不需要更好,不然原本想着今晚纳兰节领你出去逛灯会,倒也省了笔银钱留着做些他用。” 起身掸了掸长衫,李元芳瞧着墨无双的模样笑道同时,又掂量下钱袋诱惑道。 “你觉得我有心情出去吗?” “当年初次见你,我也感觉你这人烦得很,好在时间长了多亏那时候你的开导,不然如今怕是即便出来了,也不过是个烂醉如泥的酒徒,活着同时无异于一种负担。” “所以当年怎地劝通了我,而如今却自己看不开这纷扰的红尘呢?” “你让开,我心情不好懒得和你多说废话!” 墨无双不想理眼前这个人,可无奈后者又拦在自己的跟前,气得刚要抬起手掌打他却又止住了。 “这就对了,你堂堂万妖谷圣女的一掌我可拦不住,若是也死了怕是连劝你别哭的人都没有,到时候看你后悔不!” “我说你够了,若不是看在长安城你因为救我困在石牢内,刚才这一掌你便已经死了......” “大言不惭,你要真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我才不会与你有半点干系。” 说不怕那是假的,本来李元芳也是大病初愈的身体,刚刚看见墨无双抬起手掌差点便扭头逃了,毕竟这姑奶奶做事情谁都看不透,可无奈远处密林内数双目光盯着自己,故而只得咬紧牙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所以你还是不肯走对吗?” “除非你跟我去纳兰节逛街,不然我便在你门口守到又一个春秋再说!” “说这句话,难道你没想到香菱姐吗?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还真别说!待墨无双出口后,李元芳明显将目光瞥到了一侧,稍作踌躇后方才叹了口气。 “你不去便算了,洛阳城眼下风声正紧,我又回不去看她,求你墨姑娘散散心还被喷的体无完肤,这一切我又是图的什么。” 别过身去,李元芳的情绪明显比自己更加低落,待刚要抬脚走开却感到袖口一紧,随即面色犹如拨开阴云见明日般,而后者却捂着额头好一阵头痛的模样。 “说实话,我是真的想一个人好好安静段时间。” “毕竟你不能指望狄怀英变成了这幅模样后,我还能有心情随你四处散心。” “你那心情怕是罗小九也看得明白,更何况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人,故而有些事情比你看的更加透彻,所以才会死缠烂打的叫你一同前去。” “更何况,这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做得了主的,其中便有你们万妖谷那九千岁的意思。” 九千岁叫你在狄怀英离去后勾搭我前往城镇的纳兰节散心?你怎么不说是狄怀英在梦中点化你带着我出去游玩呢! 对于九千岁会专门让李元芳约自己出去的解释,墨无双闻言自然不会相信,不过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只是当晚出去片刻也确实能消去部分悲伤,另外在那之后外界的情形怎样还尚未可知。 或许还能撞见逃出云阙天宫的仙人,捉来...等等,既然当年九龙阁有着炼制鬼将的手段,这些混账东西未必没有将人复活的方法! 李元芳瞧着墨无双的眼睛忽然亮了,还以为终于想通狄怀英逝去的结果,心底一喜便暗中朝着观察的人打了个手势,这才后退两步朝着墨无双摆了摆手。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便当做你默认了。” “待稍后日落西山之际元芳还会过来寻你,打理好了便一同出谷去散散心,千万别把自己憋坏了才是!” 又见墨无双点头,李元芳别过身离开时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走了几步忽然发觉当初石牢内香菱给自己的香囊还在腰间,稍作沉气悄悄取下塞入怀中,至此才来得及拭去迟来的泪水,只不过这一切那伫立的倩影却是半丝都没有看见。 所谓的云阙天宫连夺舍都能造出来,应该也有着令人起死回生的本领吧,或者寻到那九龙阁...总之他的死我绝对不能接受! 哪怕用尽浑身解数也要将他救活,我绝不能活在一个没有他的世界里面! 第六十六章柳暗花明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万妖谷外便迎来了黄昏...... 而此刻李元芳早已整装待发备好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来寻墨无双,待走到门口的时候一敲门,却被眼前的情况惊得僵在了原地。 “无双姑娘,我们这次前去不是找谁打架的,你这一身劲装又是什么意思?” “我想好了,这一次出去我必须带点收获回来。” “有收获!这一袋子的银钱都归你挥洒,咱先把刀放下可好?” 墨无双到底还是听了李元芳的劝告,待转手罗小九化作原型后便归于桌前,至此才见到李元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你要是不放心,这路上带着罗小九一起走,待遇见了那群可恨的人,正巧我还能帮衬一下。” “行!有你在这里我也能放心,至于什么时候能出门给个痛快话吧。” “痛快话可以给你,但是咱们这一趟只是散心,绝不能打其他的注意!” 这句话一说出来,墨无双的眼圈腾地便红了,无奈李元芳见不得女人哭,只好叹了口气许诺墨无双随便自己,如此才踏出家门朝着临近的永福镇走去,只是这一路上墨无双低沉着表情,余光中更不断扫视着是否有见到天宫中逃出来的人影。 “我知道现在不论与你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不过元芳心里又何尝不想为狄怀英去报仇。” “但接下来的生活还要走,你这一辈子不能深陷其中抬不起头来。” 又是一副要教导自己的模样,墨无双本就有些心烦意乱,自然不想听他教诲,故而脚下的步子急了几分,好似群星赶着月亮般冲入永福镇,引得李元芳只能无奈摇头远远坠着,生怕一个不留神便将这位祖宗丢了,不然回去万妖谷后怕是不好与她父母交差。 没错,从一开始邀请墨无双出去走动便是墨霖山与武蝶衣二人拜托自己去的,不然如今时候怕是自己还在谷顶望着那根遥遥的定海神针酒醉,甚至他的心底比墨无双还要难受,毕竟若是自己能够早点发现箱中人是狄怀英的话,或许...他还有救。 眼前的这种状况,他甚至感觉像是自己亲手杀死了他,也成了全天下将云阙天宫石门打开的罪人。 而此刻再邀请墨无双出来,他又觉得自己特别卑鄙,所以回去后反复思索半晌却一脚踹烂了酒坛,换了身衣裳便又将那香囊别在了腰间。 他不想看不起自己,但看着墨无双如今孤单的身影,他却又带着丝不甘心...... “请问您看到一个这么高身着劲装的漂亮女孩吗?” 墨无双的样貌非凡,寻常百姓家自然看过了难以忘却,不多一会儿李元芳方才穿过人群来到了一个皮影戏的摊位前,而墨无双正蹲在孩子中央将脑袋埋在了膝盖间。 “怎么,才刚进入永福镇便感觉累了?怕不是小姑娘家家又想了什么伤心事吧。” “不用你管,我就是想听听皮影戏里的万妖谷圣女是个什么模样。” 擦了擦眼角,墨无双起身没再搭理那男人,随后继续朝着深处寻去,而李元芳瞧见却发现皮影戏与她没有一丝干系。 “我说,走归走!咱们两个人先将九千岁交代的事情办了怎样?” 对于九千岁的敬重止住了墨无双的脚步,回头再望着李元芳人群中尴尬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这才转身随他寻入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子内,而巷尾却见到一处挂摊,特别是那挂摊上的人引得墨无双左眼跳了跳。 竟然是屈式姐妹...... “嘿!我说墨姑娘又换了个人诶!” 屈湛本就不是带有心机的人,这句玩笑话说出来的时候自然也没注意到墨无双眼角的不悦,倒是屈清月察觉到不对让出把椅子来让墨无双暂且坐下,随后才赶了亲姐姐到一旁去。 “长安城一塌,我们两个算是没有地方去了,再因为当初与...墨姑娘有些关联,所以洛阳城去不得只好寻处清静地方等老主顾请去看风水,不过好在护墓一脉的名气还在,倒也不至于连口饭前都弄不来。” “为何要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摆摊。” “唉...还不是不久前从临仙宗逃出位大仙,一身本领甚是强悍引得整条街都不敢与他做敌,所以有他开坛设法所有挂摊都必须退让才是。” “啪!” “墨无双,坐下!” 随着手掌拍响了桌面,李元芳皱着眉喝住离去的倩影,待后者身子一僵却又见李元芳招了招手。 “先把交代的事情办了,至于那里如何稍后我陪着你去!” 这一句话能把墨无双镇住,并非是李元芳有多硬气让她害怕,相反是她拦住了自己,因为她唯恐即便是捉住了人,问出了结果却毫无办法...... “墨姑娘这是怎么了,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屈清月拍了拍胸脯,待瞧着墨无双不说话坐回位置,这才听见李元芳叹了口气。 “不久前万妖谷与临仙宗大战,狄怀英因为受到牵连所以身陨,难免墨姑娘有些情绪失控,还请二位见谅。” 这一句话说出口来,即便大大咧咧的屈湛也明白了对方的难处,此刻替亲妹妹擦拭了泪水才又听李元芳继续道。 “所以此次受托前来,也是因为狄怀英的事情向二位打探下,想当初那袁天罡炼制鬼将的方法...您可有些眉目?毕竟若说鬼神风水一脉,怕是世间也只有你屈氏传人有资格发言了。” 这一句话同样吸引了墨无双的注意,待她目光扫过李元芳后又瞧着屈清月的神色,却哪知后者面露难色。 “李兄弟有些勉强了,自古但凡是能成鬼化尸的条件都极为苛刻,首先要求便是亡者的精气神聚在,其次便是一处难寻的养尸地才行,再积累岁月方能够炼制而成,更何况既然狄公子故去何不让他安心的......” 看出了李元芳话中的意思,屈清月回过头看着墨无双将樱唇咬出鲜血好不心痛,再三琢磨却是又拍板惊了身侧屈湛一跳! “看得出墨姑娘对狄公子一往情深,此刻清月有着一个不得已的办法,只是输了容易将墨姑娘的性命也搭进去,不知...你可敢一试?” 这个回答饶是李元芳也没有想到,待瞧见墨无双眼睛大亮时却仿佛心底倒了五味瓶,不过还是坐在桌前试探道。 “说说看什么办法。” “其实也简单,这血是怎么被人取走的,那便怎么在狄公子魂飞魄散之前取回来!” 第六十七章斩仙 永福镇最中心的那栋青瓦院落,原本是当初供奉大秦寺的所在,后来因为变故才成了这般落魄的地方,不过前些日子自东南方向飞来一位老人家,他自称修成仙道入世,并展现了几个神乎其神的绝技之后,便被恭迎进了这座院落,并且每日去登门拜访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单单几日的香灰随风一撒,怕是已经能够没过寻常人的脚掌了。 “仙师!仙师!昨日您说有古怪的那些人,老太婆我回去观察了,隔壁邻居王二狗的娃子就挺特别,上一次看他被马踢飞了好像没事人似的站起身来,怕是与您所说那妖怪朱雀的极为相近,要不...稍后您还是随我们去验明正身吧!” “你...你这老婆子胡说!前两日不就是俺那孩子砸了你一坛酸菜,犯得着这么诋毁我家孩子被精怪上身了嘛!” “我...我说的那可都是实情!再者你要是心里没鬼...你让仙师看一眼不就行了!” “好个蛇蝎心肠的老婆子,看我这里便和你拼了!” 说时正是墨无双与李元芳走入院落中赶上一桩无厘头的事情,待那老婆子被一壮汉手持柴刀追得惊慌逃出来,引周围观客皆闪开哄笑成群,简直没了寻常道德善心,可接近墨无双的身前更被一刀架在脖子上,吓得老婆子当即摔在地上不敢出声。 而此刻观客们也都看得出来,墨无双这一行人来者不善...... “外面来得是哪里的人,进入老夫的仙府竟然还敢有这么大的火气!” “就是就是!看着一副郎才女貌的模样,却哪知对老太太动手得如此狠心!” 又是一片乌鸦嘴扰得心乱,且瞧周围人指指点点的模样引得李元芳皱紧横眉,还不等厉声喝退却感到罡风炸裂吓得那些前来朝拜的观客是摔得摔,傻得傻,一把丹枫刀亮出更是表明了墨无双的态度。 要知道她的心情不好,就连李元芳也把不准她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儿,不想死的赶紧滚......” “这...”江湖人的事情只有江湖人知道,凡是市井的老百姓谁敢招惹这些动刀不动嘴的粗人,当即求财的不敢多做逗留,求官的不敢继续观望,扭头跌跌撞撞涌出院外,后面人踏着前面邻居的肩膀方才嚷得干净,而此刻所谓老仙人也身着长衫现了真身,正不住打量着眼前墨无双的模样。 只可惜,临仙宗一战才刚过去几日,他在逃出来的时候并未真正目睹那场大战,自然也不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老夫应该没有见过二位吧。” “的确,我们也没有见过你。” 墨无双掌心那刀握得更紧,这映在老仙师的眼底忍不住猛地跳了跳,心想这摆明便是砸场子的,亦或着自己这些日子打探拥有四神兽血脉的事情激起了暗中人的注意也未曾可知。 当然,他同样没有将墨无双与李元芳看在眼里,毕竟能从那一瞬间逃出石门的人少说都是万法级别的高手,面对凡间寻常武者绝对都是碾压的存在,更何况这女子与身旁的李元芳气度不凡,未必不能留作将来夺舍之用。 “那不知道这段时间老夫哪里招惹的二位,说清楚些莫要让外人误会才对。” “你说自己是天宫下凡的仙人,那我问你究竟是什么仙?” “大罗金仙!” “那正好,看来找你没错了!” 话落便是一道刀光,而眼前这老者双目眯成一道缝隙,伸手便要尝试捉住墨无双的刀刃,心中想着能震慑住二人让他们知晓其中的差距后,方才擒住打探二人来到究竟何意。 可谁料,这女娃娃的刀远非自己看的那般简单,单是手掌握住之后却感到掌心一痛,随后那刀尖余势不减更刺在了自己的心窝处,引得后者头皮发麻,急退两步后倒吸了一口寒气! “你究竟是何人,想老夫才刚降世应该没有招惹过仇家!” 这一刀墨无双放水了,李元芳感觉得出来虽然方才这妮子有着杀气,不过明显没有用出被万妖谷内小妖传得神乎其神的招式,看来是没有动了斩尽杀绝的心思,这也说明她虽然愤怒但却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不是你招惹了仇家,另外你们云阙天宫在还未降世的时候,我便已经发过夙愿将你们全部铲除。” “而今不过是拿你第一个开刀罢了。” “哼!大言不惭,老夫身为大罗金仙也绝非尔等小辈所认为那么好惹的!” 感觉终于恢复了一丝气力,老者暗中自怀中取出一枚方印朝着墨无双砸来,还不等李元芳提醒小心的时候,却哪知又是恍惚一刀竟然连法宝都被削成两半砸塌了两侧青石泥墙! 嘶...不好!这丫头怕不是那一日毁了临仙宗的万妖谷圣女墨无双,眼下还真是走背运赶在刀口上了! 老仙师事到如今要是再猜不出来对方的身份那便是没头没脑的活到如今,转眼刚想趁着对方没注意赶紧逃走,可谁知双腿又是一凉便发现摔在了下来,而那两只脚掌未动齐跟留在地面,蹭的一下又是股寒气涌上了脑际! “姑奶奶...姑奶奶饶命啊!” 好家伙,方才这墨无双怎么出刀的都没看见便将自己脚腕砍断,这要是再动手不是我死就是我亡啊! 看着老仙师搀扶着身子用力的朝自己磕头,可谁知墨无双还想拔刀将他两只手臂也砍下来,随着肩膀被李元芳拍中这才引得老仙师热泪盈眶。 “屈清月说了要活的,不然失血过多哪里再去寻找一个云阙天宫的倒霉鬼来。” 此话说的有理,墨无双闻言双目一暗同时也深深的叹了口气。 “唉...下一个可没这么好的命了。” 收刀后扭头离开院落,引得偷偷观望的百姓好一阵心惊胆颤,再过段时间瞧着被砍断双脚的老仙师被李元芳拖了出来,许久方才有人冒头冲入了院落中,随后又是一拥而入嚷着要取回自己的钱财来。 至此所谓永福镇仙师降世的闹剧便得到了终结...... 第六十八章重整旗鼓 “不错,看来无双姑娘的本领的确如传说中一般非凡,竟然连大罗金仙也能够如此轻易擒住。” 巷口屈清月在卦摊前瞧见墨无双二人的身影归来,刚抬头便瞧见早日耀武扬威的老仙师被砍断双脚拖来,当即被屈湛安抚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瞧着面无表情的墨无双打从心里佩服道。 同时,总喜欢碎碎嘴的屈湛也老实了,因为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人怕是已经有了一巴掌能把自己打上西天的能耐。 “不够我可以再去找......” “不不!这一个大罗金仙的高手便已经足够维持一段时间了。” “眼下的要务是过些日子我姐妹二人出去寻处隐蔽的葬地,而您也需要寻找一位精通苗疆蛊术的人帮忙,因为他们极为擅长设置机关陷阱以及尸身的保存;另外最好能够找寻到当年被大秦寺利用的那些孩童,其中几种特殊本领对于狄怀英的尸身保护也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苗疆蛊术明显香菱便是个绝佳的人选,至于那些孩子当年是自己随狄怀英一个个去送的,自然也清楚他们所在的位置。 只是...香菱眼下所处的位置,怕是应该在洛阳城中...... “我去寻香菱吧,现如今以你万妖谷圣女的身份进去不合适。” “不...你才刚逃出石狱,相比较我而言若是被人发现更加危险,更何况那武媚我还想趁着机会去见一下她呢。” “你...别犯傻。” 墨无双抬头看着李元芳满含深意的目光,明显并未有丝毫的动摇,随即不再多言将各个孩童的位置与姓名记下,这才松开笔墨又回头将纸条塞到了他的掌心。 “这个大罗金仙交给你带回万妖谷去看管,约定时间十二日后在万妖谷重新碰头。” “我是说你不要犯傻,你的能耐我清楚有多厉害,但是大唐决不能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我...分得清主次。” 能够毫无犹豫的斩断一个人的脚掌,这可不是他李元芳认识的墨无双,眼下她说自己心里有分寸自然也不会相信,刚上前两步要拦住墨无双却哪知刀光这一次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后者满面冰冷。 “再拦我便真砍了你。”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但你要是再缠着我,我怕自己真的容易后悔。” 其实在前来挂摊寻屈清月的时候,墨无双心里明白那李元芳提出的问题不过是想要为自己解开一个心结罢了,估计早先九千岁的意思应该是让他寻找个靠谱的人将狄怀英的尸身寻个上佳的风水埋了,来世也好投个靠谱的人家。 墨无双相信投胎转世这种说法吗?明显对她来说无异于笑话罢了,更何况今世都把握不了自己的命运,说道来世便更没有资格提及一句。 屈清月的回答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惊喜,足以让她有了走入下一个目标的勇气,并且有了重新唤醒狄怀英的期待。 当然她的敌人很强大,以至于会是传说中的仙帝...而此行若是被九千岁知道,定然不会再让自己迈出万妖谷一步,因为她是万妖谷如今在乱世中存活下来的全部希望,所以...她决不能再容忍李元芳跟在自己后面改变约定。 即便这一刀的方向有违心中所想,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你真的下得了手倒好,最起码能够抹去了我心底对于狄怀英的愧疚。” 李元芳性子直来直往,待感受到冰冷的刀刃抵在脖颈处,遂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惊得墨无双赶紧收刀但还是划出了一抹扎眼的伤口,随肌肉的纹路滑入了衣襟内。 “你不要命了!” “呵呵,他为了你不要性命,我又岂能没有这番胆量!” “我看你被老寺卿的事情也刺激的不轻,要是感觉难为了自己我可以找其他人去帮忙!” 这一句话将李元芳训得傻了,二人便站在屈式姐妹的眼前僵持半晌,随后在屈湛的咳嗽声中才免去了尴尬。 “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想当年大理寺关系都好好的,要是被九泉之下的狄怀英知道有多...把刀放下!不在九泉成了吧,你说在哪就在哪!” 赶紧躲回了屈清月的身后,这便墨无双才将丹枫刀化作罗小九的模样,再盯着李元芳终于不再说一句话扭头离了去,半晌李元芳才叹口气引得屈清月上前打探。 “不拦着她了?” “拦着她做什么,我一样没有勇气去寻找厉云庭报仇,拦着她反倒成了缩头乌龟似的,倒不如也试着帮帮忙,心里总归还能好受一些吧。” “真这么想的?要我看你对无双姑娘也有一段情吧,若是狄怀英真的复苏......” 李元芳闻言低头看着不谙世事的姑娘,看来也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这才瞥了一眼仍旧痛哼的老仙师蹙了蹙鹰眉。 “想过,但是这样我连自己都看不起,倒不如恢复了以前的三人行,报答了另一个人的恩情好。” “更何况,你们居然真的有办法救醒狄怀英,这也是我所始料未及的,毕竟最开始九千岁只是让我问出好的风水,让墨无双知晓后安心罢了。” 屈清月看着李元芳脖颈仍旧流血甚是眨眼,转身让亲姐姐弄了点药草便帮忙敷在上面,待后者点了点头表达谢意,这便伸手揪住了老仙师的衣领,转身也一同消失在了巷口。 而此刻屈湛见到终于清静,这才帮忙收了屈清月的摊位,生怕稍后被多心的人找上门来将老仙师被捉赖上自己,可又见妹妹傻在原地便不耐烦的拉扯了两下袖子,谁知后者仍未醒过丝毫。 “咋了,别告诉我,你也深陷他们这摊烂局了。” “说什么呢!” 白了自己亲姐姐一眼,屈清月再扭过头看着地上几滴血迹,伸出手指沾了些后嗅嗅,模样却多了些思索。 “你说假如被捉走的是李元芳,那...墨无双还会像如今这般满心愤怒吗?” “会!谁知道他们之间关系有多乱啊!” “哦...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寻找葬地吧,不然拖延时间长了,不知道那墨姑娘的刀下一次会不会架在咱们脖子上......” 第一章洛阳宫 严冬才过,饶是步入初春仍旧免不了下一场辞旧迎新的雪...... 只是如今的洛阳城内人人自危,早已没有往日孩童兴奋的在雪地中撒泼的场景了。 “北城将士听令,调往东城方向禁军三万严加看守,切不能让刚逃出来的贼人侥幸混入洛阳城内,不然天后有命格杀勿论!” 傍晚火把的光照亮了这座还未经历战争的都城,交错徘徊的身影如银甲洪流般穿梭在街道巷尾,往常繁荣的景象已然不再,留余的只有鬓角一丝冷汗,随时戒备着突如其来的敌人。 因为他们清楚,自打成为禁军的那一天起,得到的并不只是他人看到的荣耀,更多的却是身为炮灰的职责。 “启禀天后,外面已经安排妥当,哪怕是一只苍蝇都休想潜入这洛阳宫内!” “刚刚开的春,哪里来的苍蝇,若是无事便下去吧...最近本宫实在是有些疲乏了。” 如霜染在眉梢,此刻的武媚在经历了诸多变故之后俨然不复当年的模样,再挥手后将领显然有些话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别过身去消失在了堂内,错身而过的仍是那一袭白衣。 “参见天后,膳房刚刚准备了一些点心,待吃过之后再继续批阅奏章吧。” 不用说,这定是上官婉儿来了,武媚听罢连头都未抬起便招了招手掌。 “李淳风那边有眉目了吗?” “李天师...他一直声称自己前去是为了江山社稷,至于私自放走李元芳一事却只字不提。” “呵呵,看来本宫真是冤枉了忠臣呢,说什么江山社稷...哪里轮得到他去操心。” “难道我泱泱大唐河山内就没有担得起重任的栋梁吗!难道便非要当朝天后向一群妖孽低头才能寻得江山安泰!” “笑话!自打当年坐了这位置后,本宫便说过绝不能再让外人欺负,而这大唐更不能沦为外族人的笑柄!” 说话仿佛是伤了身子,武媚忽的咳嗽起来瘫在案桌旁,待上官婉儿见了急忙取出太医备好的药给她顺下去,半晌终于幽幽喘过气来。 可看着发白的鬓角,她却又将满肚子的埋怨憋回了心中...... “天后还是早点歇息吧,太医说过您自打长安城一役过后积劳成疾,断不能再因为这些事情动气。” “至于李天师那一边婉儿会想办法,但还请天后看开,这数十年他守在王座旁绝不可能对您有一丝二心。” 劝过后上官婉儿为武媚铺好了卧榻,再将她搀扶着躺上后方才点了点头离去,随叹息幽幽在内殿徘徊,不一会儿却又坐起了身子,重新拾起尚未批阅结束的奏章,因为她清楚眼前形式若是再贪图安歇,怕是江山迟早将让于他手。 这一低头便又是过了午时三刻,待脖子僵硬且身侧烛灯摇晃之际,一阵脚步声轻点入耳畔,武媚苦笑着摇了摇头却道。 “还剩下一点奏章,待批阅后本宫自会休息,不过眼下内殿有些寒冷,婉儿去叫膳房端碗姜汤来吧。” 此言落地,武媚并未听见往日上官婉儿答应的声响,正在诧异抬头却愣在座上,双目盯着殿首同样陷入了死寂,哪怕笔墨滴在了奏章上也丝毫不查。 “正巧从万妖谷一路走来身子也有些冷了,若是不麻烦给我带一碗吧。” 红衣倩影引着一个女童驻足,遥遥看着武媚轻笑同时方才抬起脚缓步走来,待后者刚想扬声唤禁军之时却又见一道赤芒闪过,随即那张冷笑的面庞竟是距离自己不足一尺,而盘在头顶的长发却散开拦在眼前死死盯着不请自来的人。 “别害怕,此行前来我的目标不是杀你。” “呵呵,没想到有朝一日万妖谷的小狐狸精也能在我洛阳宫内闲庭信步,我倒希望你杀了我,免得传出去丢人!” 那一双好似刀子的眼睛并未被墨无双在意,轻笑过后便在案桌对面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而右手则拂在了罗小九的脑袋上。 “还真别说,一开始启程过来见你的时候,我还真打算把你的脑袋挂在洛阳宫的城门楼上,这样回到万妖谷内也好扬眉吐气一把。” “不过你应该感谢一个人,是他告诫了我不能取你的性命,说这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 “是你那小情郎说的?” 武媚说着同时面露不屑之色,却见墨无双目光一厉也猜到狄怀英许是出了事情,而后面色更显扬眉吐气一般。 “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哼!不杀你今日过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告诫本宫日后小心点你万妖谷的人吗?毕竟前一段时间风生水起的临仙宗都被你们端了,现如今再来个云阙天宫未必不是开胃菜呢。” 见墨无双没有表情,武媚显然不似方才那般担惊受怕的模样,待将被削断的头发理在耳后方才重新正视了眼前的人。 这一刻她清楚,距离上次见面二人的地位终于平齐,甚至这次真正受到要挟的人会是自己。 但好在,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云阙天宫临世着重打击的敌人是谁,她心里可算是一百八十个明镜。 “若是你万妖谷自认为奴,本宫不是不可以收纳了你们。” “劝你别自以为是,单是我进入洛阳宫内都毫不费力气,若真的云阙天宫与万妖谷大战,你在我们眼里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那你今日前来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墨无双看着眼前女人好不可恨,暂且按压下心底想要砍掉她脑袋的冲动,这才站起身子并拿了桌上一盘点心在口中品尝着味道。 “瀛楼主厨做的点心可是当年长安城一绝,你不喜欢我便暂且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再者此次前来不过是想看看你武媚的嘴硬模样罢,有朝一日若是跪着前来求我,恐怕还会想念当初对你印象。同样也请你看清眼前的形式,万妖谷不喜欢被人暗中算计,既然铁了心要把江山毁掉,好歹给这世间的百姓留条活路。” “就这两句话,听不听随便你,反正下一次再让我知道你到处捉捕各地方的小妖,这刀便不再是砍断你的头发了。” 恍然人影消失在原地,武媚见状过了许久才有些气力站起身子,待扬声叫门外禁军进入门后,却将方才承装点心的银盘踢在地上,随后招了招手道。 “把方才做点心的厨子捉起来,明日午时斩首给外面的人看看!” 第二章再见香菱 洛阳城新建立的大理寺明显比长安城时的那座规模小了不少,其中大部分都替换了新的捕快,毕竟因为狄怀英与厉云庭等人的事情,武媚便不再相信原来的阵容,很快此处便成了墨无双完全陌生的地方。 又正巧远处的街道寻来一群身着巡捕服的新人,看见院门处伫立着一道窈窕的倩影,这便赶紧提起束腰吞咽着口水来到身前。 “这位姑娘来到大理寺所谓何事啊?” “若是在哪里受到委屈大可明说,哥哥们又岂会看着你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而不顾呢!” 说话手掌便想朝女子的腰摸来,可谁知身影一晃竟是移开半步使之扑了个空,而周围人也用力擦了擦眼睛,兴许还以为昨晚在红颜情谷呆的时间长了才引起的眼花,再看头戴面纱的女子却丝毫不涨教训。 “我且问你...香菱可还在此处?” “香菱?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姑娘!” “哪里,劝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了。” 墨无双秀眉一皱更添了丝英姿,而身旁几名巡捕见过却推搡着继续笑道。 “红颜情谷的姑娘啊!” “难不成你是廖神捕请来的女子,专门是为香菱姑娘出嫁准备妆容的吗?” 香菱出嫁!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墨无双一听此言心想好险没让李元芳过来打探消息,不然今日单是听说了这个消息,怕是将半座大理寺屠了都不为过啊! “诶?怎么感觉你比我们还吃惊呢?” “要知道香菱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更添了一手好厨艺,平日里我们都不敢对她有半点非分之想,而今却居然给人家做了小妾,怕是日后这大理寺空落落的,连个像样的饭菜都没有喽!” 香菱的性格墨无双心里清楚,当初那可是个宁死都不会折服的女人,而今居然放弃了对李元芳的感情而委身做了人家的小妾,这里面的故事绝不可能是想象的那般简单! “她人呢,劳烦...几位带路。” “带路...带路倒是可以,不过你要给我们个说法吧,不然廖神捕知晓我们引了个姑娘入这府衙重地,再探望了他未过门的小妾,怕是...有些说不清楚啊!” 此话说的在理,而且眼前几个巡捕想必也是存了与墨姑娘靠近乎的心思,所以才会有所让步,待闻言后稍作踌躇方才见墨无双沉思片刻道。 “你们方才不是说红颜情谷吗?那便说红颜情谷的无双姑娘前来探望她吧。” “我劝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若是再让我知晓你暗中探查那小子的下落,我便寻个机会一手掐死他,看你到最后能说些什么!” 闺房内,香菱身着彩披坐在梳妆镜前余光瞥着五大三粗的壮汉朝自己怒眉,紧紧咬着樱唇沁出血丝来却一言未发。 因为她清楚这个壮汉的性格,若是真的忤逆了他怕是能做出那种心狠手辣的事情。 “怎么不说话了?当然要是你现在便从了我,未必不能将那猴崽子给你放出来。” “你若是敢动我,且不说外面人怎么看你,若是有机会我定会亲手掏出你的心脏,而后跳下南边的悬崖让你一辈子后悔。” “呵呵,就喜欢你这刚烈的脾气。” 说话那手掌便要伸到香菱的下巴处摸两把,可谁知门外忽的被谁撞响,这才停下来侧着脑袋瞪大了铜铃眼道。 “那个龟孙子敢打扰老子的好事!” “廖...廖神捕,外面来了个女子说是香菱姑娘的姐妹,名唤无双专门是探望您这小妾的!” 无双?香菱听见忍不住眼睛一亮,随即不知道为何又微蹙起来,待这位壮汉闪了身子方才打理下衣袖看着面前的女人。 “罢了,待你所谓的姐妹过来劝通了你看透眼前情况,廖某再与你享受鱼水之欢,至于那个叫做王莽的小子,还是等你洞房花烛之后再提及吧!” 一脚踹开朱木的房门,迎面正是几个平日里照顾的巡捕小生,而一旁那身材窈窕的女子也吸引了他的目光,无奈手下在此强装几分镇定才迈步离开,而这边随着房门再合上才见香菱呜呜的哭出声来。 “真好,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你。” 墨无双见状自然不忍这位姐姐伤心的模样,待摘下了面纱过后方才将她抱在怀中安慰了好一会儿,如此才提及了这下嫁廖神捕的事情。 “唉,说来话长。” “当初这大理寺换了个新的寺卿名叫卢怀义,因为善于溜须拍马引得诸位大臣甚是喜爱,所以才举荐了那武媚将他落在这位子上,可谁知他在进入大理寺过后嫌弃里面的老人都是狄怀英一手带出来的,这便又是大换水了一番成如今这副匪窝的模样。” “说这廖神捕原本为新大理寺排位第二的神捕,因为卢怀义带着第一神捕外出死在途中,故而此处便成了群龙无首的状况。” “而且说来也巧,不久前他外出寻得奇遇将浑身的本领莫名其妙的提到了超凡入圣的阶段,归来后便更是肆无忌惮的将各种大权包揽在自己手中,因朝内缺少高手也就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接下来便是他四处网罗洛阳城内美女的事迹,也终有一日因为灯会香菱换了身衣裳又再次看上她,莽子不肯便上前与他撕扯起来,随后的事情便如你在门外所听见的那些了。” 岂有此理!这大理寺自打厉云庭和狄怀英过后竟然变成了如今这般乌烟瘴气的模样! 墨无双听得心里难受,伸手便将罗小九化作了丹枫刀的模样要与他理论,岂知香菱赶忙伸手拦在自己身前摇了摇道。 “莽子现如今还在他们手里呢!” “那不如这样吧,让罗小九寻找莽子的下落然后将他控制起来,至于这一边我便随你去寻他理论一番!” “他...可是超凡入圣的高手!” 看着香菱姐一副担忧的神色,墨无双忽然回想起当初在前往刑场时候的一幕幕,攥紧了拳头望向大理寺议事堂的方向咬牙道。 “无妨,此等混账东西现如今在我眼前无异于插标卖首!” “待解决所有事情后,你和莽子二人便随我一同前去万妖谷罢!” 第三章斩恶霸 “启禀廖神捕,香菱姑娘说有要事见您。” 庄严而肃穆的议事厅桌上堆满了酒肉,在以廖神捕为首的座位旁其余神捕正笑骂着什么,端起酒杯便摔在了前来禀报消息的巡捕脚旁,惊得后者忍不住后退了三两步,这才见着那人又余光瞥向自己。 “说了过来要做什么吗?” “她说她已经想明白了,并且还要介绍给姐妹给您认识。” “呵呵!” 此言出口在座众人忍不住笑做一团,随即桌面更是被拍得颤抖不停。 “前一刻还说敢要挟她便出手宰了廖某人,下一刻便介绍了自己好姐妹同行,说到底还是那红楼出来的人薄情,闹得好似给了老子颜面一般,当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 “老哥哪里来这么大的火气,说到底那香菱姑娘的厨艺你又不是没尝过,而今之后成了你的私货兄弟们怕是要对你红眼睛了!” “哪里的话,若是以后想吃她做的饭,尔等尽管前来便是,哥哥还说不上差你们饭钱!” 说心里不高兴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位廖神捕也清楚强扭的瓜不甜,眼下那么多小妾每日在自己府内哭天喊地的模样,倒也算得上是一番教训,所以才对香菱有了不少的忍让。 “把香菱和那个姑娘叫进来吧,也顺便让屋内的诸位兄弟们开下眼界,若是模样不错又何尝不能来一个夜伴双娇!” “那我等先在此祝老哥再纳娇雀,待过几年子孙满堂了!” 说笑着又是一碗烈酒下肚,待香菱引着头戴面纱的墨无双前来,这廖神捕余光才瞥了眼,但并未关照这位即将入门的小妾入座,相反却晾在一旁有半炷香的时间,才擦去了嘴角酒渍上下打量着墨无双的影子。 “说说...你是怎么想明白的啊?” 香菱闻言忍住满心的恼怒上前半步拦住了众人肆无忌惮的目光,这才扬起面庞来盯着对方。 “人活一世不容易,能够遇见真心待自己的更是千里难寻,所以被我家妹妹劝过后决定不再雾里探花,反正逃不过入了你廖府,倒不如放下一切好好过完这辈子,想必神捕大人也不会亏待妾身。” “有此觉悟算你聪明,不过大半的功劳还要归于你这姐妹才是,另外...方才你说让她见我又是何意?” “我这妹妹因为在红颜情谷得罪了一位美人被冷落至今,又受不下楼主的冷落才寻我帮忙,希望廖神捕莫要嫌弃才是。” “哦?你该知道廖某不喜欢别人用过的。” “神捕放心,我家妹妹当年入的是清倌,所以身子一直干净,而且说起模样在红颜情谷中也算是排得上榜的女子!” 这一句话提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兴致,待廖神捕蹙眉将掌心的酒樽放下仔细打量着香菱身后女子模样,只可惜一张面纱拦住了所有期待,这才抬了抬手指又言。 “既然是想要投了本神捕的门下,戴一块面纱又成何体统?” “我家小妹说了,既是随我一同入门不能抢了姐姐的风头,更何况为掩人耳目不让楼主得知,只能让廖神捕一个人看了她的模样才行。” “呵呵!没想到你们两姐妹的感情还挺好!” 廖神捕左右与在座的神捕笑出声来,伸出手掌拦住了其他人离席,这才又捋着满面胡须笑道。 “无妨,在座的都是廖某的兄弟,若是娶了姑娘不让大家涨眼界,传出去还说俺小气呢!” “另外,那红颜情谷不过是个窑子而已,给她百八十个胆子也不敢入了廖某的地盘,所以尽管撤去面纱瞧瞧,好歹...让俺心里有个数吧!” 香菱见这么多神捕在座,自然担心墨无双骑虎难下,可不料刚想狡辩同时却感到肩膀被拍了下,随即回脑袋正见墨无双朝自己点了点头,想必是罗小九已经成功寻到了莽子的位置,而今她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罢。 “神捕大人说的是,做姑娘的岂能害怕抛头露面,妾身这便摘去了面纱让大家来瞧。” 香菱错开一步,由墨无双上前低首轻轻摘下了面纱,透过白里透红的肌肤引得在场众人呼吸忍不住粗重。 “抬起头来,脑袋沉的那么低是给谁看!” 瞪着铜铃大的虎目,廖神捕向前挪动了两下身子,待瞧见那倩影将面庞扬起时,却不知为何自脊背升起一股寒气,与诸位神捕一同傻在了原座上! “神捕大人看...我这模样长得还算可以吗?” “墨...万妖谷圣女墨无双!” 随这一声喊出,“喳喳喳!”的便是一片横刀拔出鞘来,而后众人忍着头皮发麻死死的盯着面前红衣女子,哪里还有方才半丝轻薄的想法! “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不清楚迈入这个门槛便是自投罗网吗!” 眼前可是灭了临仙宗的人,饶是廖神捕再自信也不敢托大,故而站在诸多神捕背后方才挺着胆子喝道。 “我来此处要一个人。” 伸手扯来身侧的乌木椅,墨无双随即靠在椅背撩拨着青丝回应。 “要人?你此行过来要什么人!” “要险些被你强行掳走的人!” 廖神捕闻言岂能不知墨无双说的乃是香菱,待怒目抬头看过去却见香菱不再躲闪的盯着自己。 “你可知道,我手里有人?” “知道,不过现在怕是他已经不再你的手里了。” “所以你们方才在吸引廖某的主意拖延时间?” “呵呵,怕是你们太过自信,即便那小子被你们救离,但进了这大理寺还想着能够活着走出去吗!” 廖神捕心知墨无双是出了名的玄修,没有玄兵在手定然实力大打折扣。 此时接过宝刀迎面与墨无双冷笑时,却不料一阵人影恍惚如春风拂过面庞,再眨眼便见一根素指点在额头,而身侧诸多神捕却身子一瘫摔在了地上,仅余下墨无双那眼中透出的阴冷和掌心不知何时断成半截的刀刃。 “你看我能活着走出去吗?” “姑奶奶饶命!对您拔刀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堂堂廖神捕跪在地上没了气力,再抬头时却是见着香菱站在身前,不等再改口香菱姑奶奶,却只见一道银光划过喉咙,这才捂着脖子躺在地上不一会儿便死得透彻。 “这情形让我想起来当年与香菱姐同去复仇的时候了。” 一声响指,罗小九衔着莽子出现在墨无双的背后,待二人同乘见那成群的捕快聚来,方才相视一笑散在议事堂前,留下满面茫然的下等凡人...... 第四章单骑 “俺早就猜到师傅能救俺,真的...要不然俺才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保护香菱姐呢!” 归去途中,黄沙路上行着一辆马车,其中正卧着有些疲乏的罗小九和墨无双,另一侧许是莽子因为重获自由显得十分兴奋,忍不住手舞足蹈的表达着当时险象环生的争端,引得车厢内香菱与罗小九笑声不断,而墨无双却神色未变透过窗子观望着外面已经泛黄的景色。 香菱瞧见自然明白,自己虽然逃过了一场大劫,但是墨无双那尝试唤醒狄怀英的道路才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别看了,再怎么看入夜的天也不会立马亮起来,黑夜终究还是要你熬过去的。” 伸出指尖帮助墨无双理了鬓角的青丝,在香菱这句话中引得那人醒过神来,回过头却是对着勉强翘了翘嘴角,随即拦住了正梳理鬓角的指尖,目光又望向窗外追着滚滚沙尘罩来的夜空。 “你说这路什么时候算到头儿?” “早在还没有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我便让你珍惜。” “现在可算是后悔了?” 墨无双未做言语,伸出手来荡着窗外吹来的夜风,扰得青丝缭乱却是闭上了双目,仿佛是感受着耳旁的传来的低吟,不久却是泪光碾在了滚滚沙尘中,已是听不见了往日里与自己拌嘴的响声。 哪里有什么后不后悔,在那之前有谁知道墨无双心底又是怎么想的,有谁明白每次二人说笑中更透着什么样的情绪。 坎坷,正因为与狄怀英相知以来并不平静,所以墨无双才感觉自己必须珍惜这段感情,没有了往日对于自身伦理的纠结,全面接受一个人的时候无异于巨大的挑战,但过后却又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能够全身心的投入一场恋情,本就是一场幸运,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你徘徊或者思索。 若是犹豫了,挽回便只成了你唯一去尝试弥补的手段...... “这会不会是一条不归路?” “说什么呢,将你白天在大理寺的气度拿出来,有什么事情会是你无双姑娘做不到的吗?” “有...我要和整座云阙天宫为敌......” “将狄怀英体内的精血取来,甚至从刀山中回归,亦或着是陨于某个不起眼的地方。” 显然墨无双并没有做好准备,但是狄怀英的消失却让她不得不踏上迎战的道路,许是再感眼角湿润,便迎着香菱温暖的怀抱扑了进去。 而此刻莽子与罗小九嬉戏的声音也在此景中散了,只余下滚滚的车轮声与马匹的响鼻,警示着车厢内的人,道路不会停止...... 同样有些人,错过了便更难挽回...... “你这算哪门子的哭法,一炷香过去我的肩头都没湿。” “只要有个人抱抱我就好。” “你在万妖谷的时候没要求李元芳也这么做吧。” “不敢,那可是个得寸进尺的人,再者他本命便应该是香菱姐,我不会对他有一丝逾越。” “那我到万妖谷之后可要好好的考察一下了。” 绢布取出擦了擦墨无双发红的眼角,香菱同为女子对于她的状况感同身受,更何况她也不敢想象若是李元芳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是否有这般勇气敢于对宿命宣战。 然而思索良久,她所能够给自己的答案不过是共赴黄泉而已,所以她极其羡慕墨无双,好在她有挽回一切的机会与能力,即便是再困难也不能放弃,因为如果松了手便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头了。 想着与她岔开话题聊些其他的事情缓解情绪,不料车厢猛地一晃随车夫扬鞭止在了路上,而墨无双这边侧目瞧了眼便伸手撩起车帘,却见五个身着黑袍的身影拦在路上仿佛石雕一般不做动静。 她通过气息识别的出来,这些人恐怕是云阙天宫找自己算账的...... “你们在车里坐着,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轻易跑出来,不然只身一人怕是也极难顾及到你们的周全。” 留给香菱和莽子的是墨无双并不宽厚的背影,虽然不愿她铤而走险却又无能为力,只得撩开缝隙观望着看似筹备许久的战斗,同时也不忘了嘱咐一声保重。 “你是万妖谷圣女墨无双?”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本来那廖尊便是我们下的一个饵,也是我们将他提升到超凡入圣的棋子罢了。” “现如今他的魂灯已灭,你觉得我们感觉不到是谁杀了他吗?” “所以你们等在这里,是想杀了我吗?” 红着的眼圈还未消退,墨无双紧咬贝齿再唤罗小九做丹枫刀的模样,迎面便将刀尖直指几人,随一阵夜风再吹来却捎着坠雪拂过青丝,伴月光洒落拦在锐利的眼前,好一副柔弱中带着丝坚强的模样。 “呵呵,没想到堂堂万妖谷的圣女也是个喜欢哭鼻子的丫头。” “废什么话,想杀我便来!” “不敢便带着你们的狗命逃开吧,顺便告诉你们传闻中的混账仙帝,迟早有一天我会亲自上门朝他讨了欠下的债!” 五位云阙天宫的高手听见相互瞧了眼,随后各自亮出法宝来盯着面前的墨无双,在齿间笑着“人不大口气却不小”后冲来,那气势当真催得身侧山峰隐隐晃动,而墨无双这一边又是转瞬五刀落得烟消云散,回归平静后秀眉紧锁却丝毫没有舒展开。 “臭丫头,其实你们在马车内行走的途中便已经落入了我们事先布置好的阵法,从一开始你们便不可能胜的!” “还说面见仙帝,怕是你这等本事连我五人都过不去,更不要提渡过三仙殿了!” “另外,这天下迟早是云阙天宫的,今日拿你祭刀便是让人知道没谁能阻拦了我等脚步!” “待青丘族人死后,万妖谷便只剩下一段历史了!” 话落墨无双眼界内忽然狂风大作,随后数道由天雷凝做的刀光狂乱的劈向她的身影,只晓得炸裂的火焰闪花了观望二人的眼睛,还不等呼出声来却听又是怒吼在天外响来,再睁眼却见浑身鲜血淋漓的李元芳拄刀立于墨无双身前,咧着嘴笑看面前五个不知所措的刺客。 “我就说江湖险恶,这丫头脑子蠢得很,肯定少不了我......” 第五章再见 耍帅从来都是别人的专利,墨无双看着拦在眼前的李元芳,掌心虽然握在丹枫刀柄,却转而松开瞧向了另一侧五位云阙天宫的刺客身上。 当然另一边的面色并不好看,他们瞧着方才发疯似破坏了阵法的小子恨不得千刀万剐一般,紧紧咬着牙关显然是准备与墨无双背水一战,毕竟他们清楚,在永福镇消失的那个仙友与自己的实力一般,也证明了墨无双有实力杀掉几人。 “呵呵,没想到千算万算没料到半路会闯出一个程咬金,不过单凭这小子到来...你认为会是我们五人的对手吗?” “更何况你认为我们此次前来只有这么一点手段?” 战斗绝不只有亮出真刀真枪那么简单,墨无双这边自然从小也听过亲爹讲这道理,同时清楚几人是在争斗前想给自己与李元芳施压,冷笑之下伸出手来将有些站不稳的同伴揽在身后,这才又将手掌按在刀柄。 毕竟道理虽然摆在那儿,但墨无双因为方才事情的发生多了丝谨慎,同样也认识到此刻肩头上的重担。 “有手段便亮出来,要不然便老老实实挨宰......” 见没有吓退墨无双,五人相见只叹富贵由天后便一股脑的冲了上来,随即刀光剑影略起砂石漫天,李元芳则清楚身有重伤便扭过头去护了马车周全,待半炷香不到的时间后却见有两道人影突破影帐纵身逃去,而试探着朝战场中央打量才见隐约中红衣如剑,而地上满是一片疮痍。 真没想到,现如今的墨无双即便没有达到万法等阶,但是依旧能够与五位万法高手相争而不落下风,甚至...她还强行杀了三个,引得敌人落荒而逃,若是再被万妖谷的诸多小妖得知定然是又一番不朽传奇! 李元芳面色虽喜且忧,刚想拄着刀来探望墨姑娘的情况,可谁知腰际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随后啜泣声又让他醒过了神来。 对了...此行,香菱便在车内。 “混账东西,这些日子究竟去哪里了,自打那一日你消失过后我便如没了主心骨似的,若非无双告知怕是我便被人抢走了!” 说话又是几个碎拳锤在腰际,牵扯了伤口引得李元芳倒吸口冷气才转身被搀扶进入车厢,而脑袋却枕在了香菱的膝上,忍不住尴尬同时发出一阵傻笑。 “傻笑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莽子帮忙解开了衣裳,望着方才为救下几人而鲜血淋漓的胸膛,香菱的眼泪边说边淌,一块干净的绢布最后被血色染透,才见李元芳醒过神来不住打量着车厢内。 “方才墨无双怎样了,你们也不过去探望下。” “人家哪像你那么没用,方才与莽子说了车厢小,所以在外面与罗小九随行,待到了万妖谷后再寻些草药给你敷伤口。” 香菱听到李元芳张口便是墨无双,咬了咬嘴唇便继续洗好了手帕清理伤口,却哪知这情郎又没心没肺的笑道。 “方才可是我出现才免于让你们遭遇了劫难!” “诶呦!你这是做什么!” 香菱伸出素指便将手帕摔在李元芳的面上,随后扭过身躯不愿再理睬,引得一旁莽子不敢多言只得装作看风景般瞧着窗外墨师傅,而另一边却又感到腰际被人碰了两下,才无奈的回过身来。 “香菱姐,您也别生气,说来李神捕性格本来就直爽,更何况好不容易有他大显身手的机会,您便体谅他这一回吧!” 男人之间的默契是无需用语言来交流的,待有了莽子说话做阶梯下后,才见香菱余光撇了撇后又叹了口气。 “此行怕不是为了他那墨姑娘才来的吧!” “不是不是!她那样的本事根本不用人担心!” “你的意思是我扯人后腿了?” “哪敢啊,您香菱姑娘做的饭菜谁不知道在整个江湖都难寻第二份,若是能被您扯了后腿那才叫荣幸万分呢!” 李元芳说着余光仍旧忍不住朝窗外瞄去,香菱不傻但也明白这男人习性难改,故而摇头叹气的同时才继续照料起了这位伤患,而莽子许是感觉气氛难受便坐在了车夫的架子上,回头朝自己的师傅摆了摆手。 “无双师傅,要不您进去休息一下吧,毕竟方才争斗期间想必没少消耗体力。” 这一句话将墨无双从方才的沉思中拉扯出来,待抬头看向莽子却是苦笑的摇了摇头,随即扶着座下银狼的脑袋轻声道。 “算了,两人好长时间没有见面,呆在里面不好。” “嘿嘿!看来徒弟和师傅想到一起去了,要不...您若是闷得发慌可以和俺聊会天啊,毕竟自打您去了万妖谷那么长时间,俺每天夜里睡觉都会想您每日对莽子的淳淳教诲呢!” 听到这话墨无双忍不住嘴角露出微笑,虽然清楚这小子平日里说话三分真带着七分假,但是听在耳朵里倒也算舒坦,更何况谁知道这血气方刚的小子傍晚睡觉究竟想了些什么,说到底墨无双也算是过来人。 “别在那边臭屁了,没看到姐姐大人再为方才发生的事情烦恼吗?” 罗小九显然不喜欢莽子这样的人与墨无双靠近乎,当即呲了呲牙却未见莽子有半分紧张的神色。 “狄公子的事情莽子自始至终都插不上嘴,也明白最近一段时间师傅的心里不好受,便好像当初俺爷爷陨落在秦陵地宫的时候,若非胆小我宁愿将那枚神丹交给他服下换得生命不朽。” “可是时间长了自然会慢慢放下这一切的,若是放不下便先看了眼前,单拿方才那五个天宫刺客来说。” “有句老话以前在鼠窝流传,要偷得一个人,先要了解他生活的一切方能得心应手,故而怕是师傅此次前来洛阳城前便已经被人知道了的动向,所以才会提前设下五位高手埋伏,当真不得不担心啊!” 这一番话提醒了墨无双,方才有二人逃走她并没有追去也是有这方面的心里顾忌,生怕又是什么调虎离山,但如今再提回忆起对话,墨无双显然心里有了些眉目,同时这掌心的刀也更紧了三分...... 第六章又出事端 回去万妖谷的道路其实并不算远,只不过初春不少的土壤开化所以带些泥泞,期初罗小九满心不愿意的驮着墨无双踩在其中,时间长了却专门喜欢往泥池子里面跳,那感觉就好像小时候下雨孩童踩着积水,欢笑同时却染了墨无双衣衫上尽是污泥。 “无双师傅!刀下留狼!” 莽子心知墨无双本来心情便不好,再被这狼崽子不知好歹的溅了满身污泥后,赶紧上前劝住准备薅狼毛的师傅,如此才换了个位置坐下,倒也便宜了李元芳不住凑到满面惊艳的马夫旁边谈天说地。 “这位公子,请尊重一下我的行当,赶马车这个活儿是断不可能让给您的。” “多少银钱也不行,这两匹马与小的交情久了,若是让外人来赶它们免不了发脾气,更何况您身上还带着重伤休息才好,不然您车里的那位姑奶奶怕是又要训斥小的了。” 墨无双每每听到此言会忍不住的笑,因为她私下里见过香菱给这个马夫塞了荷包,所以纵然李元芳再怎么劝他也丝毫不会让步。 当然另外一点墨无双不清楚,马夫更看重的是能和这种绝色姑娘靠坐身旁,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消受得起的福分,却在这段时间可以近距离的偷瞄,所以打死他都不愿意挪开屁股让于他人,毕竟这可是个能吹一辈子的事情。 也正是这种气氛转眼便过了几日,待跌跌撞撞发生了不少小插曲过后,可算是来到万妖谷的境域中,但无奈车辆的马匹许是感觉各大妖兽的气息不再听了使唤,墨无双等人这才脚踏着泥泞寻入其方向,直至一阵号角声传来。 “快快通报九千岁,便说圣女回来了!” 众多小妖的高喝声传遍了整座山谷,随后好似水流倾泻而出迎在几人身前,看着形态各异的精怪险些让香菱的心脏蹦出来,不过李元芳上前错开半步倒是让她的心里暖了不少。 再等片刻却是见着众妖搀扶着九千岁出来,墨无双与李元芳这才拜礼,而身侧两个新人也依照着客气了一番。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墨无双也清楚九千岁对自己早已有了怨言...... “九千岁看起来身体...不如当初无双离开万妖谷的时候了。” “你还知道老朽的身体不如以前,那现如今你可曾认识到自己的身份有多重要吗?出去转了一圈纳兰节,当晚便不辞而别,你又清楚万妖谷的人有多担心你吗?” “可是九千岁,我这也是为了救狄怀英啊......” 墨无双尝试辩解自己的心情,当迎面却见九千岁的目光未变,大有恨铁不成钢的含义在其中,所以住了口便不再多言。 “傻丫头...你可清楚说出这句话,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再者,狄公子的情谊大家有目共睹,心里佩服他的同时不代表能够为他赴汤蹈火闯入那云阙天宫之中慷慨就义,所以死了...便是死了,寻一处好的墓地让那两姐妹安葬,来世做个无悔的公子哥才是他该走的路。” “而你若是真的心痛他,便将这乱世平定给他一分安稳不好吗?” 这一番教训又将墨无双的眼泪催了出来,不过九千岁乃是恩师却又半分不敬都难升起,紧咬樱唇半晌这才当着面再与九千岁抱拳道。 “九千岁,您相信有投胎转世吗?” 这一问引得九千岁为之愣了下,甚至身侧小妖都能感觉到身躯中传来的颤抖。 “不由得你不信......” “可无双偏偏便不信,更禁受不住像九千岁一般守在棋盘前数千年之久,每当醒来只能诧异这今夕是何朝,却再也不会有人坐在您的棋盘前陪您下了最后一枚棋子。” 许是墨无双感觉自己说的有些严重,再抬头瞧见九千岁面色发青,而一旁诸多小妖更是劝着自己。 “圣女,别说了......” “千岁爷爷也是为了万妖谷......” “唉...”这边九千岁听到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再瞧着墨无双果真不再言语,方才敲了敲木杖继续。 “人之一世不过百年,妖之百年不过一瞬,纵然偷得片刻欢愉,但以过来人告诉你,剩下的只有苦和悲。” “至于接下来想怎么做,老朽不会再管你,只是万妖谷的担子你莫要忘,毕竟终有一日老朽西去,你便是他们唯一的倚靠了。” “而...这一次的任性,也是老朽对你最后的容忍......” 转身随着小妖搀扶离去,周围的妖包括墨无双一同跪在地上送回了这位守护万妖谷数千年的老人,待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墨霖山引着一队孩童寻来,后者清楚剩下的仅是屈式姐妹寻找最后的葬地了。 “放心吧闺女,你做什么为父都支持你。” 相比较于九千岁而言,墨霖山更是个性格豪放的人,更何况与武蝶衣结为连理便未曾想过这么复杂的事情,如今看着墨无双为这方面的事情纠结又何尝心里不感同身受。 “好日子有几年是几年,要是真的蹲在这万妖谷内,那真算是白活这一辈子了。” “但是前提咱俩可要约定好,如果你要是遭遇到什么危险,别愣头青似的往前冲,大不了先避一阵风声,然后咱们大不了从头再来!” 感情这话说的跟土匪一样,但是亲爹的意思却明明白白的传入了墨无双的心底,再增添了她继续下去的意志后,这才起身见诸多小妖将保存完好的尸身抬出来摆在了墨无双的眼前。 再等等,待有朝一日将那仙帝打败,将您的精血取回,从此我便答应你不会再深陷刀光剑影。 再等等,待有朝一日你从沉睡中醒来,我们便在万妖谷的周围建座茅庐,你做你的教书先生,从此远离世间纷争。 擦了擦眼泪,后者满含期盼的望着那具已经冰冷的身体,指尖再划过他面庞的时候却不料远处又是一个小妖跑着来到墨无双的身旁,待伸出手指半晌才观望去,所见的却又是个浑身凄惨的身影和那张熟悉的面庞。 “屈湛......” 第七章扬鞭 “清月快跑!” “清月快逃!” 仿佛从噩梦中惊醒,待屈湛再睁开双目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身在一处屋内,刚想起身只觉得浑身骨头好像都散开了一般,而身侧正是香菱打理着自己的身子并将自己重新搀扶到了床上。 “别乱动,当你跑到万妖谷外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了。” “我妹子,我妹子她回到万妖谷了吗?” “冷静下,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墨无双他们都在这里,你直言便可。” 听到这话屈湛才借着香菱错身的功夫瞧见墨无双几人聚在桌旁,心急同时又猛地咳嗽了两声吐出口血来,惊得香菱又准备手帕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可手掌却又被床上面色苍白的人狠狠攥住。 “我妹子她到底回没回到万妖谷!” “没有。” 墨无双很干脆的回答了屈湛的问题,而后者听见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要闯出门去却狠狠的摔在了门框上,随后抱着脑袋一阵痉挛。 “要不是接了你们这个破事儿,我们两个也不至于在路上被人追杀!” 怒着才刚举起拳头要砸搀扶自己的人,但许是觉得打不过墨无双便又松手哭了起来,半晌才在香菱的劝说下阐明了路上所发生的一切。 “那一天俺妹子答应了墨无双去寻找合适的葬地为狄公子作法事,随后便拉着俺用寻龙针开始找地方。” “这一找便是三天三夜没合眼,看着她走路都打晃俺就没少劝她休息,但是这个妹子脾气倔啊,非说找不到葬地便愧对了无双姑娘对她的恩情。” “终于在一天晌午,于一片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山脉里寻到了地方,正高兴可以打道回府好好休息的时候,却哪知暗中忽然闯出来一个满面淫笑的神秘人,上来便要捉走俺妹子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俺这人护妹子啊!怎么可能看着他对俺妹子出手!” “所以叫她逃走的时候便想拦住那混账,可谁知道这年头怎么高手就这么多,一巴掌俺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而后无奈只得护着妹子朝山顶上跑,好在那人饶有兴致的模样并不打算马上杀了俺们,直到悬崖他还说只要你们跳下去,不论死活他都不会再追杀。” “那悬崖足有千丈高啊!反正心想着冲上去也打他不过,俺妹子就起了轻生的念头,不等俺留意便一脑袋扎了下去,随后一心急...俺也跟着跳下去了。” “不过俺跟你们说,俺这人从小命大,硬是摔进了树林中砸断好些树干才勉强活下来,但咬着牙寻找妹子的身影,你猜怎么着?” “没了!就特娘的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所以俺才以为有可能她醒来到了万妖谷...可谁想......” 说着屈湛左右观望一眼,又忍不住抱着脑袋想哭,而墨无双这边目光一厉显然有了丝头绪! 显然,这是与自己的情况一样,半路就已经被人跟踪了!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屈清月并非练武之人,若是真的与屈湛一同追下千丈高空,怕是掉进水池中都难免不会身陨,更不要说怎么都寻找不到,故而六成是有人在屈湛不知道的时候救走了她! 又或者被那刺客下山寻到了身子,被掳走的可能性同样不小! 如此事件紧急,恐怕不能在万妖谷内整顿一段时间了...... “无双,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李元芳清楚眼前的佳人心里憋屈,故而上前端了一盏理气的茶,待半晌过去方才瞧见屈湛瞪大了眼睛试探,而这边墨无双却幽幽叹了口气。 “既然是因为我受到的牵连,那屈清月的下落便必须找到,再者具体葬地与法事怎样准备我们没人了解,所以即刻起身才是要务。” “不然时间长了,如清月早些时候所说,怕是再想法事顺利便麻烦了。” “那我去整备马车,稍后请屈湛指路吧。” 李元芳并没有质疑墨无双的想法,待这句话说出来便自告奋勇的起身去准备了,而这一切被香菱瞧见抿了抿唇也未多言,稍后便回了房间开始准备上路的东西,另一旁莽子等人也将困在石牢中的老仙师拽了出来,待行到谷口时候大包小包更是攒了一堆,而隐约中谷内众妖观望的模样也映在了圣女眼底。 她明白正如九千岁所说,相较于刚来万妖谷的时候并不容易,而今自己却是所有谷内小妖的主心骨。 “不打算和九千岁辞别吗?” 墨霖山和武蝶衣感觉到了亲闺女要走,遂跟着莽子寻出来看着对方轻声问道,那模样倒也存了几分担心。 “不了,九千岁知道我留不住万妖谷,直说怕是难免引他老人家伤心。” 见着武蝶衣张开双臂将自己揽在怀中,墨无双没有反抗,而李元芳等人瞧见笑了笑也都散开丝毫不敢打扰了这家人来之不易的温情。 “一路上多加注意,若是...别忘了万妖谷还有等你回来的人。” “另外别学你那心大的爹,他从来没把你当闺女养,所以路上要学会照顾自己才是,至于云阙天宫......” 说道这里武蝶衣莫名流了眼泪,她明白这闺女打定了主意便绝对不会改变,但前途茫然她甚至不敢想象下一个呼吸墨无双的身边会发生什么事情,好在墨霖山在身边劝导,不然以往常的性格怕是会将她五花大绑,直至想透彻了再放出来。 “云雀天宫又怎么了,还不是被齐天大圣一根定海神针堵在石门后出不来,再提剩下外面的几个小苍蝇来说,以咱闺女的本事定会见一个杀一个,到时候引了小情郎回来,怕是放不开手才丢人呢!” 挥了挥手掌,墨霖山的心思没人能看出来,都说父爱如山能做了坚实的倚靠,这妮子算是打从心里感激他做的一切。 待车夫的声响再传第三遍,墨无双总算是脱开了武蝶衣的怀抱,在走时回身朝着万妖谷和父母方向双膝跪下磕了三声响头,随后这才上了车随惊鞭滚动了前行的路。 “走远了?” “只能瞧见模糊的影子了。” “蝶衣,你且守在万妖谷千万莫离开,好歹留下个青丘传人能让九千岁心里落地。” “那你呢?” “我有预感,此行这丫头道路不平,再加上她江湖经验不足,有我跟着还算多些回来的把握,再者怕是暗中的九龙阁也在等待时机,而这傻姑娘若是闯入了云阙天宫...那阁主怕是也要出世了。” 说罢,取了身侧小妖递来的行囊,墨霖山翻身跃上老马黑风鬃,轻敲马腹转眼便消失在漫漫黄沙路上,只余武蝶衣合十手掌祈祷着,终有一日还能够再来团聚...... 第八章阑珊 满目泥泞无尽路,墨无双又踏上了征程,此刻瞧着另一辆马车上承装的棺木和被押的老仙师,眉眼中透露着怎样的神色却无人可知。 许是九千岁当时在万妖谷前与自己说的话太过震撼,又许是和武蝶衣离别时扯不断理还乱的亲情。 这一切都在质疑着她接下来的道路是否正确...... 屈清月也许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身旁这些好友都有可能步了后尘。 当真要为自己的自私而牺牲他人吗? 又或者有朝一日历经了千难万阻将睡下的人唤醒,而身边却什么都没有了,这会不会又是对他二人的一种残忍。 亦或者又是一种惩罚,毕竟经历过洛阳城归来的道路,她也不敢担保究竟能否保护下这些老友。 便好像当初她自认为能够保护了狄怀英一般...... “怎么样,转眼便是三日过去,既然辞别了万妖谷怎么看你心情还是没有舒缓过来。” 又是李元芳凑到身旁搭话,墨无双因香菱在一旁不愿理他却转过身又听他在耳旁道。 “我也明白现在这情况挺尴尬,但不影响你我早先的交情啊,若不想说话怕是心里有什么其他想法才会顾忌,这样反倒让外人看了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到时候百口难辩反而憋出一肚子火气多犯不上。” “别对我笑,每次看到你这个表情我鸡皮疙瘩都容易起来。” 挪开身子,墨无双来到香菱的身旁再扬了扬头,这才见后者好似哑巴吃黄莲的模样缩在车厢角落中伴着好奇心颇重的莽子聊天去了,而身旁再感到一双素手揽着自己的脑袋入怀,才查觉香菱轻抚着发丝道。 “累了便休息会儿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谢谢......” 此生有幸能遇到香菱姐这般知情达理的人,墨无双沉浸在温暖的怀中不知不觉便入了梦乡,而梦中所见是墨无双的心底,一片私塾内由白衣的狄怀英在教着弟子背书,自己却傻傻的笑着坐在弟子包围的中间。 她从未想过自打转世以来可以笑的这般灿烂,无忧无虑的舍弃了所有的重担,甚至...不再有江湖与战争,永远永远让这堂课讲下去...... “呼!” 仿佛是谁在耳边吹气,梦境如泡沫碎在天空,待双目再睁开的时候却见香菱低着头笑看着自己。 “屈湛说到了那一日寻址的地方就在不远处,要大家下了马车徒步行去先记下地方,而后再去找屈清月的下落。” “我...我想再睡一会儿。” 墨无双不知道为什么早先最着急的自己会说出这种话,待香菱听见了瞧着怀中人模样却迟疑片刻又笑了笑。 “说什么呢,难道睡糊涂了?” 睡糊涂了?难道真的睡糊涂了? 再次尝试闭上双目却没有人和场景在眼前浮现,只有凌乱的愁思再次缠在身上,仿佛蔷薇美丽但刺人,将无助的身影重新固定在了春意烂漫的墙上,随绿叶舒展更显得娇柔可贵。 “呼!” “才刚兴许是真的睡迷糊了,眼下正事要紧。” 终于舍得从香菱的怀中坐起身子,待招手将罗小九化作丹枫刀的模样,这才从车厢内跃下一身红蝶般的影子,踏在满是泥泞的土壤中走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山,伴着火把与天边的明月相应,更似是在较量一般努力的洋洒着火光,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所有人尽量不要远离我,有可能之前追杀屈湛他们的刺客还未走远。” 随声响传来,香菱几人自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四处搜寻,可山野中传来阵阵的狼啸声却让几人心底有些发寒,更让屈湛脚下的步子急了几分。 “小心点脚下!” “噗通!” 摔在泥中的感觉并不好受,待屈湛再站起身来的时候好似个泥人,搀扶着周围的树杈不断徘徊,口中念念有词的模样寻了好远,这才终于站在一处挂着布条的地方停下,而后擦了擦满是污泥的面庞扭头朝着为首人指道。 “地方你可要记住了,接下来不论找我妹子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叫苦。” 无双点头答应,这才拍着丹枫刀将罗小九化作银狼模样,待四处嗅了嗅方才引领了众人寻向那一日屈湛他们跳下的悬崖,而后又化作刀自悬崖边被墨无双掷了下去,转身几人便寻着丹枫落刃的地点查探起来。 “姐姐大人,途中的确能够嗅到她们姐妹二人的味道,特别是那屈湛摔下来不清楚砸断了多少树枝也瞧得一清二楚。” “只是,那屈清月的味道却是在途中淡了下来,想必半路应该是被其他人拦住,而后落在了这个地方后抗走了。” “走向哪个方向你嗅得清楚吗?” 墨无双得知屈清月极有可能还活着与众人松了口气,转而瞧见屈湛满面通红的模样又道。 “因为这地方人迹罕至,所以方向什么的还能够辨认。”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找我妹子去吧!” 心急火燎的情绪几人都明白,虽然时间晚了但还是继续尾随了罗小九的身后查探方向,一步一步踏在最近山村的砂石路上。 “看起来应该不算远,想必屈清月应该正身处在前面不远的村中,待心里踏实或许也可以找间屋子借宿一晚。” 赶路三日确实有些疲惫,待李元芳说了这句话众人顿时感觉脚下有了力气,伴着子时的清风拂过耳畔,才嗅得泥土的芳香迎来。 可也是在这个时候,墨无双却忽然注意到砂石路上迎面走来一位乡野汉子,看脚步匆匆的模样好像有急事一般。 如今乃是子时,乡野间的农家都该睡下了,这人怎么偏偏反其道而行? 并且,看脚步丝毫没有虚浮,想必也是个练家子出身...... 说时迟那时快,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异常,待擦肩而过的时候却见墨无双的丹枫刀拦在了那人身前,而此刻气氛再一次转入了紧张中。 “姑娘,我这是要去镇里赶集,您拦住我做什么?” “我曾经在临仙宗内待过一段时间,被逼着学了好多所谓修仙的功法,其中便有轻功和身法一说。” “而你方才踏出的步子分明已经是炉火纯青的境界,难道还指望我认不出你云阙天宫中人的身份吗?” 第九章下落 “姑娘,我是谁与你无关吧。” 看着墨无双身旁忽然警觉的一群人,汉子将怀中的包裹背在身后,转而盯着拦在身前的丹枫刀。 他感觉得到,眼前的这个人刀上染过修仙者的血...... 所以她不好惹,甚至透过眼底的毫芒,隐约中的杀意更是让汉子脊背发凉,随即摸向了腰间暗藏的兵器,同时也正是这一举动引得当前气氛更加剑拔弩张,甚至莽子与香菱被李元芳拉扯着远离二人身旁,仿佛酝酿的大战一触即发。 “怎么可能无关,这辈子我最恨你们云阙天宫的人!” “那怕是姑娘找错人了。” “无妨,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话落仿佛两道疾风自二人中央忽起,伴着炸裂声摇得脚下砂石滚滚,一把刀一根短棍僵持于半空,引得墨无双秀眉微蹙同时更让那汉子瞪红了眼,而后手臂青筋乍起同时更颤抖着与墨无双道。 “看来姑娘不是一般人,甚至实力比在下所想的更强一些!” “我也没想到你和早先那群草包不一样!” “不过好在你挡住,起码云阙天宫的身份你算坐实了!” “姑娘且慢,在下有话要说!” 说时迟那时快,面前这乡野汉子眉梢一挑,见墨无双的刀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架势,随即转手便和丹枫刀又对峙了两招,引得火光缭绕恍花了在场诸位的目光,而后这才沉气身影一纵便是要逃之夭夭。 可奈何墨无双虽然中计却刀法颇快,一道赤芒转眼便是破开刺在那人右臂,仅传来一声闷哼便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一片狼藉的砂石路和身旁不住张望战况的几人。 “追上去吗?” 李元芳见人影消失上前两步便凑到了墨无双的身旁,看着地上的血迹皱眉问道。 “先找寻屈清月要紧,不过多注意下周围,难免暗中人不会设下什么埋伏。” “其实我觉得方才此人对我等并无杀意......” “人心隔肚皮,怕是像无双所说多做些准备也不无道理。” 李元芳打断了香菱的话,选择无条件支持墨无双的举动引得后者咬了咬唇,随即只好将剩下的想法咽回肚子里。 而这一边话落将罗小九化成原型伴在身侧,继续朝着村庄的方向行去,待月上枝头方才驻足扫视着寂静的房屋,随后罗小九见状又凑到了无双耳旁轻声道。 “姐姐大人,小九嗅得出来,方才与您争斗的人也在此处。” “先找清月,别让那刺客知晓我们的目的提前下手,不然便被动了。” 小九点头表示明白,随即继续嗅着味道穿过几条小巷,这才在一处院落前停下,而墨无双见状则轻轻的敲响了房门。 “请问院内有人在家吗?” 不问这句话还好,待话音刚落却听见院内传来琐碎的交谈声响,而后又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 “姐姐大人,不对!” “屈清月的味道变淡,显然是方才逃离了这座院落!” 小九一言瞬间将墨无双的心提在嗓子眼,而后屈湛着急一脚踹开,却见院中满目狼藉而后门大开显然是方才顺这个方向逃了去! “好个贼子,到头来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怎能让墨无双猜不出来方才此处发生了什么,当即抬起脚便化作幻影从后门追出去,待几人回过神来却听见远处巷口传来了屈清月那熟悉的尖叫声音! “呔!妹子莫要着急,姐姐这便来救你!” 事当紧要关头,屈湛管不了究竟发生了什么,直接跳出后门便朝着尖叫的声源追去,而李元芳等人自然也不甘落后,待转过数个巷口方才瞧见屈清月哭着拦在墨无双的刀前,而方才肩膀受伤的汉子正咬着牙侧躺在地上。 这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屏息打探,几人不敢插嘴只得拉住了没眼力的屈湛,而后瞧着面前的场景与僵持的两个人。 “让开,他是云阙天宫的大罗金仙!” “我不让!他是个好人,要是没有他,我便已经死在悬崖下了!” “别忘了,当时逼你跳崖的也是那些混蛋!” “不一样!未央真的和那些家伙不一样!” 看着屈清月娇弱的身影拦在刀前并呜呜的哭着,墨无双真心觉得自己好像坏人一般,恨不得运出功夫转身瞬杀了那厮,可如此屈清月还能愿意随自己一同行动吗? 答案怕是否定的,待刀尖颤了颤,即便是李元芳的方向也感觉得到墨无双有些拿不定主意,无奈上前捉住了手腕方才摆了摆手劝道。 “天上天下,人无完人,纵使杀人者也不能一概而论,说不定清月姑娘有着自己道理是我们这些外人看不清的。” “没错!未央说过他逃到人世间只想渡过平凡人的一生,断没有丝毫想法利用我来要挟无双姑娘!” “更何况,方才外出是我请求他前去万妖谷给无双姑娘送消息的,单以此事来说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对无双姑娘没有恶意吗?” 说着便跪在了地上,仰面盯着面前人却使得后者终究耐不住劝解,收了刀方才见屈清月感恩戴德,而后查看起那名叫未央的男子伤势。 “谢姑娘不杀之恩!” “别着急感谢,如果我发现你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不论谁都拦不住丹枫刀抹过你的脖子了。” 话落墨无双自然不愿意看巷内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待回头却见着李元芳眼睛转了转朝自己笑。 “笑什么?” “看来无双姑娘还不算完全埋没在仇恨中,不然方才那刀肯定不会放过他。” “还不是你这人多嘴,弄得我好像灭绝师太般看不得别人好一样!” “灭绝师太?那是何许人也?” “再朝我靠近三尺,香菱姐肯定会告诉你这句话的含义。” 李元芳听罢回头正见后者面色冰寒的盯着自己,许是感觉有些对不起她只好干笑着随墨无双身后离开巷口,而这一边待屈清月扶那汉子站起身来,方才客套一番引着众人回去了暂住的院落。 只有香菱还立在原地,攥紧拳头半晌却无人知晓她的想法...... 第十章承诺 “无双姑娘,这么晚了不休息做什么呢?” 明月高悬,在稍显寒冷的院落中,墨无双仍旧是那身红衣,却端着一杯不知哪里寻的清酒迎了李元芳悻悻凑来。 “我不放心屈清月救下的人,所以不敢睡觉。” “也对,忽然出现这么不太正常的人难免起疑心,这也说明无双姑娘对于戒心成长了不少呢。” 说着便要扯来身侧的石凳坐在桌旁,可谁知墨无双余光瞧见却伸腿将它踢飞,引得李元芳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怎么,不欢迎有人陪你喝一杯?” “只是不喜欢旁边坐着想要吃了我的人。” “呵呵,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 “当初在永福镇的屈清月挂摊前,你可曾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 睫毛稍抖,仰面墨无双便饮下这酒,只觉得仿佛火焰在胸膛中燃烧,余光瞥着李元芳却是湿润了眼睛。 “难道兄弟都没得当吗?” “能!但最少先把你的心态放正,狄怀英...我是肯定要救回来的。” 直视着佳人双目,李元芳不清楚从里面究竟看到了什么,兴许是不甘或刚想回手扶起石凳,悬在空中却半晌没了下面的动作。 “别说的那么绝,我也只是想给你留条后路。” “你觉得我救不下来?” “不...应该说是我看不透自己才对,而你...其实没有错。” 话落李元芳回过身瞧见香菱为自己房间搬着被褥和草席,再瞧墨无双的模样后这才转身离去,还不等香菱要说些什么却见他欺身上前将娇躯揽在怀中,随即低头咬着那猝不及防的樱唇,转手推倒在床上更扯烂了自己身上劲装露出精壮的肌肉。 你想要答案,我便给你答案...... 合上房门前墨无双看得见李元芳最后瞧向自己的目光,随后隔着窗子烛光摇曳,一阵阵喘息声如浪似潮,伴着酒水再烧于胸膛,那倩影却伏在石桌上泪眼两行。 她明白香菱无私的付出总算得到了回报,但这兄弟却不会再是以前的兄弟了...... 转眼风又抹去了天上的星辰,伴着初阳升起那雨露却摔在无双面庞,醒来刚巧看见香菱为自己披了绒衫,那满面绯红的模样引得后者也尴尬的笑了笑。 “没想着矜持一下?等到八抬大轿相迎再便宜了那个混账东西。”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混账东西日后可是我才能喊得,于情于理你要叫他李大哥才行!” “再者,我是什么出身你也清楚,八抬大轿不敢奢望,只求...他不负我便是三生有幸。” 听着这位姐姐的话,墨无双微笑同时正见到李元芳也从屋内扶额走了出来,许是还没有睡醒却感到香菱已经打好了洗脸的水在身前。 “昨晚来不及问你...可是认真的?” 此言听入耳畔引得李元芳一愣,随即在墨无双的背影徘徊同时点了点头。 “嘻嘻,恭喜香菱姐,昨晚真是闹得好大动静!” “你这小鬼头出来也不打个招呼,另外说这话好想你懂什么似的!” 莽子忽然冒头引得香菱面色红得通透,当即便追着上去要教训他的模样,引得一群人起哄同时李元芳却取来石凳坐在了桌旁,而这一次墨无双没有再做出任何排斥的行为。 “以后注意点,别让香菱姐伤心。” “那你呢......” “正准备早饭过后拉着你们去那葬地做法事,待事情结束劳烦几位守好怀英的墓碑。” “你去哪里,我也要去......” “看看自己的肩头有什么吧,活着可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 再拍了拍这位老兄的肩膀,墨无双忽然感觉浑身轻松,待起身后方才与清月碰面朝着那葬地的方向行去,但临行时那名叫未央的汉子,面色却引起了墨无双的注意。 “我随你去可以,清月不能去。” “昨晚玉简收到消息,你们所要去的葬地周围埋伏了好多刺客,真动起手来难免多了些后顾之忧。” 闻言墨无双余光中瞥向那被莽子扛出来的老仙师,显然心里早有了准备才特意安排了两辆马车前后相随,见此状那汉子却皱了皱眉。 “既然知道他通风报信,为何不杀了他。” “清月说过,这场法事所需要的真仙之血不能为死血,所以才留了他一条贱命。” “倒是你,怕是云阙天宫的人早已经知晓你叛变,此次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姑娘无须担心,未央家族在天宫内颇有实力,即便真的被捉住也没有人敢为难于我,更何况既是清月请求我相助,又怎地好意思拒绝她呢?” 墨无双听后笑了笑,但也许仅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名叫未央的男人她始终不敢真正的信任。 不过好在他要求与自己一同前往葬地,也免去了会要挟屈清月几人让自己屈服的情况,更何况墨无双心里清楚取他性命应该不难。 难就难在,要怎样让屈清月接受所发生的一切...... “玉简中有说我本领如何吗?” “没有,只是说了接连几次大罗金仙的刺杀都失败了。” “对方有多少人,实力如何?” “十三人,均是大罗金仙的水平,姑娘要想迎战怕是不能硬碰啊!” 嗯...加上这个未央便是十四人甚至更多,如果真的有一场大战怕是对自己真的有些牵强,不过暗中刺杀兴许还可以,只是必须与他兵分两路才行,不然暴露了位置怕是战局容易一边倒。 “放心,对付十三人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问题,倒是在战场上多注意自己,千万不要误伤了我才是。” 说罢墨无双离去而这汉子又何尝听不出其中引申的含义,当即叹息之际又见清月过来安抚,仔细琢磨倒是明白了墨无双为何这般脾气,如此上了马车行出村子,随着一声扬鞭前往了敌人早已安排好的战场。 而居后一辆车厢中,老仙师见状在掌心暗中掐了几个指决好似传送消息,眉飞色舞的模样却哪知墨无双早已知晓了他背后搞的鬼...... 第十一章截杀 “方才收到消息,万妖谷圣女墨无双那一行人已经朝着此处葬地行来了。” “那所有人各就各位,戴好玉蝶一旦发生异样便通报自己的位置,争取十三人一拥而上将她永远留在此地。” 山谷中,十三名身着黑衣的神秘人驻足在一起,说话交谈中丝毫听不出情绪的波动,待法器亮出后便转身离开,想必应该是成了个包围,只要踏足便是群狼扑来,纵然如猛虎下山也难免陨落至此。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天宫中人所擅长的阵法也不能忘却,单是葬地内隐蔽的三处陷阱,无论如何这些人也都是抱着志在必得的心态在此处伺机埋伏,故而在他们眼中这将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日上三竿,线人的那辆车停了。” “只是消息里面透露,有一个天宫中人已经对那墨无双倒戈相向,要我们最好注意些。” “那人有玉蝶吗?” “怕是有的,毕竟在逃出石门的时候,每个人掌心都有方便通讯的玉蝶。” “那就是说明,我们所说的东西他也清楚?” “...如果清楚,那这位仁兄还请听好了,我们不知晓您的身份究竟是何人,但本是云阙天宫逃出来的道友,想必您也清楚我们行动的意义,若是被那墨无双所要挟前来,那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诱她进入圈套,如此大功一件而你又得到了自由。” “但如果...你有所反叛,我等定会查探出你的身世和背景,届时其他逃出石门的人都清楚,而你也难逃一死!” “如此,你清楚我说的话了吗?” 半晌时间,西北方向隐约传来玉蝶的回答,这才引得众人笑了笑,随后也清楚了墨无双与那人前来的方向。 “所有人坚守原位,不到那墨无双走入葬地绝对不能心急,都清楚了吗?” “明白!”“明白!”“...明白!” “十三号,你的回答呢?” 接连听到十一个人的回答声在玉蝶中传来,为首的神秘人听后点了点头,再提问十三号时过了半晌方才答应。 “头儿,西北方一辆马车跑过来了!” 话落,为首黑衣人探过头去果真瞧见一辆马车正飞奔着朝此处跑来,一路扬尘即便是地面泥泞也没有减速,而后许是被石块绊倒只瞧那老马双膝一跪便将车厢整个掀上了天,随即滚得散成了碎片震天响,才发觉其中没有丝毫人影! 空的马车?这墨无双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所有人戒备,千万不要有冲出来的意图,不然被暗中人发现怕是......” 还未说完,忽然在为首神秘人的感应中发觉一枚玉蝶灭了,惊得赶紧朝那熄灭的方向观望去,随后唤了众人上前在事情发生地点包围,却得知率先抵达的两个仙人应道凶手已经不见了影子。 糟了,恐怕那个混账东西不怕死的告诉了自己十三人的位置,而眼下却变成了敌暗我明的情况! 为首神秘人心里猛地跳了下,刚想提醒众人赶紧朝自己的地方靠拢时,却发现方才率先去打探的两个部下也失去了音讯,当即停手便改变了方向准备一同朝那连续发生了两场杀戮地点潜去。 可谁知异变再起,与此同时相较最缓慢的部下也忽然消失,只不过临死前发生了些争斗,引得林中才刚回归的候鸟又惊起逃出狼烟范围,至此这神秘人哪里不清楚,定是方才有人混入了队伍中玩了个暗度陈仓的伎俩! 这些刺客里面,有一个人是假的! 不行!不能擅自与他人单独待在一起,更不能让所有人聚在藏地之内,那样反倒如活靶子一般给他人制造了机会! 忽然间这为首的神秘人心里有些慌了,因为他听说过墨无双的本领极强,甚至有一次五人围堵她被愣是砍死三人,若是单对单自己恐怕十死无生! 想着取出腰间的玉蝶,心底一狠便念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最后一次通报所有人朝自己的方向靠拢后,却将那枚玉蝶埋在原地,随后转身便逃了开去,只晓得两腿生风不清楚有多远,才见那个方向乍起一道直冲天际的罡火,燃得半片山林满是惨叫! 呵呵,傻子才会为了那莫须有的奖励把命丢了呢! 而今玉蝶已弃,对方也不清楚了自己的方位,待回去找些更厉害的帮手来,看你墨无双还能不能那样嚣张! 冷笑之余将身上明显的长袍褪下,刚想着扭头朝最近的乡镇逃去,可谁知又是几步却见一抹红色的影子驻足在林间,而她身侧伴着一匹银色妖狼,口中正衔着自己方才遗弃的玉蝶观望过来。 “明明还没有正式打起来,你便用了招金蝉脱壳的伎俩算计了所有部下求得自己苟活,哪怕硬气一点在我眼中或许也是场难寻的大战。” 指尖划出一抹弧线,随后那白狼的影子化作赤色刀刃缓步走来,直惊得这刺客忍不住浑身颤抖。 这刀...摆明了眼前人正是传说中的墨无双...... “姑娘,其实本来我便不想招惹你,只是天宫有令不得不从,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嘿嘿,不想再插手了您这事。” 伸手取出腰间的法宝丢在地上,而后举起双手显然是向着墨无双招降,因为他明白方才十二个人的死,足够证明对方的实力。 “是吗?方才玉蝶里面,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甚至还劝我少管闲事,否则灭我九祖呢。” 当时答应自己的乃是这个墨无双!那...原来如此,另一人早已潜入顶替了十三号,而后墨无双杀了第一个人,“十三号”便与另一个人赶到现场禀报情况,可谁知中计又被杀掉,这才消失了两个人的消息。 待所有人认为凶手就在那个方向,哪知墨无双又寻到另一处无人注意的地方杀掉了那个倒霉鬼,而自己逃离...许是早已经被她知晓了。 即便留在原地,两个人相互配合使得众人起了疑心也难免不会被消灭! “呵呵,当真是好深的伎俩。” “多谢夸奖。” 刺客摇头苦笑着,再抬头却见一缕红芒划过脖颈,而后双目中生机才算是散去了,但在倒地之前映着红色身影他的嘴角却又翘起一抹弧度。 “你也别高兴太早,云阙天宫的人都是视死如归的......” 这一番话引得墨无双蹙眉,还不等仔细琢磨却见遥遥有一辆马车奔来,而莽子正站在车头朝自己扬声喊着。 “无双师傅不好了!那老头知晓行刺失败,服毒自杀了!” 第十二章魔障 智者千虑,必有一疏。 墨无双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会出现问题,待听到莽子遥遥喊着那些话的时候,全然没有了铲除天宫人的畅快感,反而脚下踉跄一步被赶来的徒弟搀扶住了身子,而后引向后车厢的方位,好一张青黄色的脸让墨无双失神。 “如今他已经中毒死去,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狄公子都万万不能用他血中的仙力巩固生气。” “再者时间不多了,即便你现在出去捉一个仙师回来,难免他的血不是被替换过的不老圣血。” “所以...怕是只能认命......” 屈清月来到身旁对墨无双说话有些含蓄,隐约更是将赶来的未央藏在身后,因为她明白墨无双精神上的起伏颇大,同时她也害怕墨无双会中魔障从而动了杀心。 为了能够复活狄公子,她不是没有看见墨无双的改变,甚至她无法想象有朝一日原本欢脱乐观的墨姑娘会毫不犹豫的拔刀杀人...... “还剩下多少时间让我去找寻?” “仅剩下半...三日。” “你方才应该是想说半日对吧。” 屈清月的表情变化逃不过墨无双的眼睛,同时她也看得见那眼底焦急的神色,目光扫过不做声的未央身影便伸手指了指远处那些地上的尸体。 “生机皆无,仙法尽散,更何况他们都用了圣血。” “妹子!你傻啊,怎么实话都往外倒!” 屈湛此刻也感受到了场景中的情况,上前两步拦在了自家妹子面前,面对墨无双时同样止不住颤抖的双腿。 “你在怕什么?” “废话!这两日在我看来,你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谁知道你现如今能为了那小子醒过来做些什么!” 杀人不眨眼?饶是屈湛说话从来不假思索仍旧刺激到了墨无双的心坎,待她指尖勾了两下丹枫刀之际,感受到的也有罗小九纠结的情绪,同时也有自己在两边抉择的艰难。 先欺骗屈清月说方才在林中留下了一个符合条件的刺客,而后待她都准备齐全之后强杀了这个叫做未央的男人,纵然她到时候反应过来也晚了,无非便是众叛亲离,成了人人唾弃的女魔头而已。 或者...认命,从此回到万妖谷遵循了九千岁的意愿,坐镇与云阙天宫的战斗,等时间长了自然忘却所有,甚至如九千岁般相信着会有投胎转世的存在...... 可是我努力到了如今都算作白费,如果真的放弃再过一段时间便成了白骨,这狄怀英便真的沦为一段回忆了。 肩膀被香菱轻轻按住,止住了颤抖再回头更迎来她身侧李元芳的模样,随即赶紧闪了开来。 “算了吧,这就是命......” “时间长了,你会忘记他的......” “错不在你,如果方才我们多加留意,也不会让他吞了毒物......” 别说了,我不想听,我更不想放弃。 我曾经不断的问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世界满怀期待,是他用身体力行给了我答案。 万妖谷外,是他历经千难万险只身寻找我的足迹,也是他将我从彷徨中唤醒。 放手...这不应该是我最后留给他的回答与抉择,最起码我应该想方设法坚持到最后才对...... 指尖拂过丹枫刀,随一阵嗡鸣引得屈清月眼中的泪光迅速凝聚,却哪晓得一只手掌竟然按住了那把刀,而后名唤未央的汉子来到面前腼腆的笑了笑,看模样却远非其他人那般紧张。 “无双姑娘何必这么严肃,方才清月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其实方才发生意外的时候清月已经说了,希望我能够帮助下狄公子,另外听说您二位的事情,也的确应该站在身为云阙天宫生长的位置做些赔罪,所以这血你便取了我的吧,当然还请留下我这一条贱命才是。” “你脑子傻了吧!这一刀下去你还能有命?” 屈湛瞧见清月身子颤抖,这便伸出手来要拉扯未央赶紧闪回来,却哪知一个借力错开身后却抱拳朝着墨无双继续道。 “姑娘说过,在下本领比之其他的大罗金仙要强出不少,如果取出一部分血来维持,而后与清月一直住在葬地旁为他续血又怎样?” “仙力不断便是生气不绝,若能够等到无双姑娘将所有事情办完归来,怕是也并非不可能吧。” 墨无双不懂,偏过头看着屈清月一个劲点头再擦眼泪的模样,这才松开满是汗水的刀柄后深深舒了口气。 “谢谢......” “没什么,便如当初在下所言,一来是为墨姑娘与狄公子的遭遇赎罪,二来...若是再与云阙天宫大战的时候,遇见未央一脉长衫上刺有金菊标志的族人还请手下留情,因为在下逃离之后,他们便是整个家族的未来。” “还有,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姑娘知晓,恶人不能一概而论,期盼此举能够救下不少无法选择出身的好人吧。” 说话墨无双笑了笑,她也清晰记得当初遇见未央时的状况,确实自己杀心过重伤了此人,尴尬之余心里更添了丝舒畅。同时暗道只要坚持,不论多么波折,希望即便再远也从不会消失。 待铺好了不知名的草药,挖好了图案怪异的阵符,随第一缕夜的风吹起,这场期待已久的法事才在星河璀璨下如约进行。 伴着声声脆铃,随符火在空中零散飘荡,整个场面显得颇为肃穆,而墨无双这边观望着照亮的面庞,不知为何竟然止不住泪珠从眼角流了下来,因为她明白最起码自己打了一个好的开始,终有一日自己怀揣着信念走下去,那身影定会从棺中站起身来再朝着自己傻笑。 甚至如他在信中所说,在万妖谷外搭建座私塾,春秋交替不断走到末端也不无可能。 “元芳,你这是做什么去?” 过程中李元芳没有再驻足于场内看着墨无双泪目的模样,转身欲离去却感到香菱伸手牵住了自己的袖口。 “喝酒,反正没我在这里也不耽误吧。” 说罢才甩开了香菱的素手,扯下腰间的酒囊便扬长离去...... 第十三章本性 。夜风中仍旧掺杂着药灰,且见所有步骤结束后,映着月光棺中人逐渐红润的面色,墨无双这才扭过头俩寻到崖旁有些虚弱的未央背后站定,随即又是道了一声感谢。 “我问你,假如...在下最后没有站出来,你会杀了我吗?” “会。” “因为我是天宫人?哪怕与屈式姐妹彻底决裂,甚至是怨恨?” 闻言寻处干净的青石,墨无双也俯下身来理好裙角方才坐下,足有半晌方才应道。 “是不是有点恶毒?” “说不上,善恶本就是他人定义,只要你觉得这么做值,即便被所有人唾弃又能如何。” “便好像天宫中也有些傻子,本来已经成为万里挑一的宠儿,却偏偏还要逃到世间做一介村夫。” “在其他人眼中这是背弃了信仰,也是抛弃了同伴,捉回去五雷轰顶也不为过的罪孽,可那个傻子却感觉这一切都值得,再加上有个姑娘愿意陪他,你能够说他做错了吗?” 说话又是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端来两只破碗递给面前的这道倩影。 “可取了你的精血,也是取走了你的阳寿。” “所以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呢,人生不过数十年而已,待白首相望也算作让在下少些痛处,更何况芸芸不知多少岁月过去,活得自己佩服可不是所有天宫仙人都能够享受到的待遇。” “那...你相信还有来世吗?” “若当真有来世,姑娘认为云阙天宫还需要执着于长生吗?” “不过对于鄙人来说,我倒希望会有来世,只不过再见熟悉的面孔却未必是你熟悉的人了。” 仰头饮尽碗中浊酒,虽不及早先墨无双在神都和万妖谷尝到的佳酿,可那浑厚辛辣的味道同样让她难忘,猛地咳嗽之后更引身旁人笑道。 “烈酒需慢饮,虽不敌清幽佳酿般缠舌绕骨,但入口后它的香气却遗留的最久。” “正如姑娘这段时间的难熬,待万事结束后才会越发的珍惜这段感情,不管再有何等佳酿也偏移不开这最辛辣的回忆了。” “在此,未央祝姑娘接下来一路顺风。” 同是一碗浊酒,此人却饮得更加洒脱,伴遗落酒滴沁湿了衣裳,仅是擦干嘴角便继续倒了一碗,可哪知另一侧迎来墨无双蹙眉模样。 “我要是顺风了,那可就代表云阙天宫要遭殃了。” “那不正好吗?每过段时间便要放血,不知道还以为我是从哪个邪教放出来的呢!” 此言引得墨无双终于笑出了声,一瞬间更是放下了不少的重担,更甚眼泪淌到嘴角,半晌这才燃了座篝火,畅谈到第二天晨露坠下枝头,反应过来钻入车厢内补了个回笼觉去。 而旁边对墨无双阐述了一晚上云阙天宫概况的未央站起身来伸着懒腰,瞧见屈清月恻隐隐的目光忍不住尴尬,好在开了饭桌才蹭一碗热粥免去了多余的解释。 可桌上除墨无双之外还缺了一人,让香菱的眉梢不住闪过担忧。 “香菱姐放心吧,这段时间李神捕因为狄大人的事情也没少受折磨,而今有了眉目出去发泄一下也是正常的。” “发泄?发泄什么?” 这一问莽子慌了神,来回摆着脑袋半晌方才蹦出几个解释道。 “兴许是喝多了在外面睡一晚,也兴许是清楚咱们要在这地方搭草庐才寻找材料,总之以他的本事寻常人躲都来不及,您又何必为他担心呢?” “说的好像你挺明白似的,难道你们男人都这样吗?” 瞧见香菱质疑的目光,莽子总算是硬着头皮帮李元芳拦下,还不等找其他理由掩盖他的行踪,却哪知远处一道身影摇晃归来,同时将两只捕获的野兔丢在地上,并提了几坛好酒靠在桌旁。 显然,昨晚他是寻最近的镇子买醉去了...... “这位兄弟叫未央对吧,感谢你昨天所做的事情,我...特意去提了两坛好酒,希望能和兄弟交个朋友!” 哪里见过这厮如此狼狈,不单单是香菱紧咬了樱唇,便是旁边的未央也看出李元芳心中有事,待接过酒坛便哄着烂醉的他去车厢休息。 可才刚拉开车帘发觉墨无双熟睡的身影,后者却定睛猛地摇了摇头,而后指着旁边的车厢朝众人笑道。 “这里不该是我躺的地方,那里...那里才是我李元芳命中的归宿!” 香菱气得面色通红,可好在莽子懂事及时拦住才没有酿成惨剧。 “姐别生气!李神捕本来便是性情中人,再者说有句老话叫水滴石穿,不论哪个男人从来都认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说到底还需时间让他明白您的好才是正道。” “更何况,无非搭一座草庐而已,也无需李神捕动手,单是俺这手脚正好算作孝敬的机会了!” 莽子本就出身贫寒,故而很懂事的帮助了香菱收拾起碗筷,后者忍住不生气的同时另一边屈清月却是扯着未央寻了处隐蔽的地方。 “说实话,墨姑娘的样貌虽然世间难寻,但昨晚未央不过是与她交代了云阙天宫中的情况而已,断然不似你心中想着被迷惑的模样,毕竟当初答应了照应你,这辈子便绝对不会违背诺言。” “另外你也不用担心我身体的情况,相较于天宫的不老圣血而言,我这待遇可算是非常不错了。” 未央笑着感觉娇躯入怀,待再安慰了半晌过后方才侧目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不过这个李元芳最近还是要留意的,单以男人的角度能够看得出他对那个墨姑娘可谓是痴心一片,虽然墨姑娘心有所属且与香菱姑娘成了定局,但心底仍有余烬未息。” “这一点你们女人不会了解,更何况如方才那个莽子所言乃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什么都舍弃不掉。” “只怕哪一日被这种情况逼到了角落内,终会借着机会将心底所有的情绪爆发出来。” “所以这段时间一定要安抚好香菱姑娘的情绪去接纳他,并且暗中多留意他的情绪波动,毕竟再坚强的人失意也需要安慰和倚靠。” “不...这不叫人渣,应该说这才是真正的男人本性罢了......” 第十四章元芳 人从干净的落地到行走在世间,总会学着给自己添加一些约束,不论是些有用没用的,渐渐的才凝聚成了一个“人”。 所以军营这个地方,是我李元芳自幼最喜欢的地方,因为这里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活下去...... 没有谁会为了一个死去的英雄缅怀,因为能够成为英雄的都是在满足了活着的前提下才能身披如此荣光,许是接受了莫须有的田产,许是接受了莫须有的官位,每日战战兢兢伴君如伴虎,说到底还是活下去,但是意义和枷锁却越发的驳杂起来。 “小子,要学会当将军,首先考虑的不是应该如何去打胜仗!” “最重要的一点是怎么保住那些敢于将性命交给你的兵,所以哪怕输得节节败退,有朝一日你能够让他们重回田野做个普通人,那你便做到了一个将军最基本的准则!” 说这句话的人正是当年与我驻守边关的父亲,也是我每次冲出城外给自己的要求和准则,同样成了战事取胜的前提。 正因为如此李老将军在兵将中的声誉颇好,总会有不少高手心甘情愿加入他的麾下,并与我驰骋在战场上为大唐的江山铺好了每一块砖瓦。 说来有意思,回长安领赏的路上遇见了柳小姐,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活着不光是金戈铁马与鲜血的颜色,再相处一段时间后我也下定了决心去迎娶这一位天真浪漫的姑娘。 那一夜红灯下同样喝得酩酊大醉,可是再醒来却又转眼化作飞灰...... 从那一天开始,我发誓不会再碰酒。 从那一天开始,我便一直数着秋后问斩的日子。 因为活着对我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我的人生也只剩下了孤家寡人而已。 直到...第一次见到墨无双,她重新打开了我已经尘封的内心,并且与狄怀英再次赋予了我生命。 可我明白,这条命不是我自己争取来的,理应算作我欠他们的债才对...... 然而时间长了,这个不靠谱的墨无双却渐渐的与当初柳小姐身影重合,甚至她的一颦一笑都能使得我久久忘记不去。 这是一种罪,这是一种对二者的亵渎。 所以我假借外出修炼的理由,去让自己全心全意的沉浸在功法中,而师父的一言却又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内心。 一个狄怀英,一个墨无双。 为什么没有柳小姐? 也许...我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喜欢她,也许我已经移情别恋...... 再回去,我准备以另一种目光去看墨无双那个傻丫头,并且我一定要比她强,这样...她在我的身边才会有安全感。 她最近一段时间和狄怀英走的很近,近到每次谈话我都会感觉自己成了多余,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会不会...像柳小姐一样,我将永远失去她。 所以我做了一件令自己后悔的事情,但好在数月过去由狄怀英先原谅了我。 犹记得在安西大都护府外提比斯说过的话,我和无双姑娘十分默契。 再后来,一步又一步的深陷入有她的梦乡,甚至我还问过狄怀英喜欢无双姑娘吗? 他的答案令我感到脊背发寒,相比较与我相处的墨无双来说,远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欢乐,或许...我应该成全他们,然后再次选择忘记的退出。 晚了,太晚了,如果真能够退得出去,和舍弃了自己的性命有什么区别? 太好了,原来墨无双和狄怀英的上一辈有灭门之仇,也许...我终于可以让她意识到我的存在了。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这不该是我李元芳的为人准则! 什么?墨无双被武媚捉走了,说要秋后问斩! 狄怀英自打成为大理寺卿过后便蜷缩成一团不问世事,明明墨无双一直最担忧的就是他,他真的是太令人心寒了...... 我终于用尽所有力量将她救出来了,但可笑的是我又重新被关入了石牢内,也许我这条欠着的命可以当作是还给他们了。 香菱又来了,尽管我无数次的打量她,但我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墨无双,但我清楚我同样欠她的。 我终于活着逃了出来,并且听说可以帮助拯救墨无双和狄怀英...... 真好,不用将自己的性命一辈子留在石牢内,兴许...他们会重新记起我。 不...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为了一己私欲我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那...那个箱子里面原来是狄怀英!我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发现厉云庭的谎言!为什么会这么傻的做了一件大蠢事! 墨无双醒了,在她的神色中再也看不到了早先的欢乐,这段时间...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而我又错过了什么? 狄怀英...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吝啬的连一滴眼泪都留不下来,为了一个无双姑娘...我还是当年的我吗? 我做的没错,她不该形单影只的为狄怀英付出那么多,原本我应该成为她依靠的臂膀,而不是现如今尾随在身后的累赘,如果...如果是我死了,她会为了我流下这么多的眼泪吗? 不...墨无双!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你的眼睛里只有狄怀英,你的眼神中再也映不出了我的影子。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自己要走的道路,那...我便让你看明白,我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男人! 狄怀英的法事终于做完了,他们说要墨无双去了云阙天宫之后回来,棺中人便能够重新回到她的面前。 那是在找死,尽管墨无双看模样并不觉得,但我还是无法看着她走上那条不归之路...... 毕竟...这条命我还欠她的! “李元芳!李元芳!” 耳旁传来熟悉的声响,待睁开双目又是一个夜晚,映入眼帘的除了一个稍显凌乱的草庐外,还有香菱那看不透的目光。 “你今日喝了太多的酒,若是头痛便敷上头巾别乱动。” “哦...那麻烦你了。” “呵呵,说什么呢,你我离夫妻只差一个名份,哪有麻不麻烦一说呢?” 闻言李元芳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后又躺回草席上听见香菱轻声问道。 “你知道...方才自己在梦中喊了什么吗?” “喊了什么?” “...没什么,你先好好休息吧,莽子这孩子做事毛躁,等明天这草庐还需要你好好打理呢......” 第十五章再启程 许是最近一段时间太过疲惫,待墨无双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梢头,可再想好好休息一番却全然没了睡意,只得从车厢中钻出身子,望着沐浴在漫天星辰内狄怀英的水晶棺,并悄悄的凑到了跟前。 棺中人面色恢复了红润,仿佛静静的睡着了一般,这让墨无双回想起了早先在万妖谷石牢,并将头枕在了棺首听着万物复苏的风声。 “睡了一整日,怕是才刚起来便饿坏了吧。” 远处熟悉的声音传来,偏过头正见香菱在木桩上摆好了才刚热过的饭菜,并朝着自己的方向招了招手。 “这么晚怎么不去睡觉,才刚看你们草庐搭起来,只怕这一整天也累得够呛吧!” 不疑有他,墨无双起了身子便朝着木桩方向凑去,待端起粥碗细细的嗅过更见一抹笑意在嘴角浮现,也许太长时间她都没有心情品尝饭菜,而今日再感觉盈盈米香在舌尖缠绕,更觉得浑身寒意被驱走了大半。 这种生活已经很久没有去感受过了呢。 想一想自从那日被推上长安城的刑场,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太多,而今总算是再次品尝了香菱的厨艺。 当然墨无双心里也清楚,不过是走出了一小步而已,接下来还有太多东西在等着自己...... “李元芳喝了酒睡觉愿意打鼾,估计...我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习惯了。” “他不喝酒睡觉难道便安静吗?” 墨无双笑着引得香菱面色一红,随即也靠在木桩旁为自己斟了杯清冽的佳酿,引得面前人稍作蹙眉。 “你以前不喝酒的。” “你这臭丫头以前不是也一样,最近看心情不好了,甚至还抢酒囊呢。” “不是已经和李元芳修得正果了吗?你现在还有什么愁的?” 说话正巧香菱将这一杯饮尽了,酒气更催得她双目中雾气捡起,随后又取来一盏青瓷小碗递给了墨无双。 “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你帮了我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拒绝你的邀请呢。” 笑着墨无双也取来酒囊将清酒倒入碗中,映着碗内璀璨的星光当即便与香菱碰响,稍后才听这位姐姐幽幽的叹了口气。 “还记得在翠烟阁的时候吗?最后谁也想不到我的好姐妹竟然一心利用我铸就了今日的红颜情谷,甚至当年我一直认为能够交心的姐妹只此一人,而她应该也明白我心中的苦楚。” “世间哪有想的那般简单,你永远猜不到上一刻好姐妹在下一呼吸会变成什么模样,但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她心中的苦楚,正如后来她寻我认错,但关系早已不像当年同病相怜那般了。” “所幸遇见你是我一生的造化,遇见李元芳也是我一生的缘分,也正是因为这样没有让我坠入无法回头的深渊。” “但...我却越发的害怕失去了,再次一无所有的时候,我甚至不敢去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便好像你在等着狄怀英醒来,因为你知道他的心离不开你;但我却害怕李元芳醒来,因为我清楚他的心不在我这里。” 这一番话墨无双没有答应,她只是在看着酒中的繁星与明月,随着夜风吹起涟漪也瞧得透碗底的模样。 “这种感觉你可以想象,当狄怀英醒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却一直藏着个叫做公孙幽的女孩,你...的心里会感觉好受吗?” “最起码,给我些时间留下他,不要像上一次让他消失。” “最起码,请容忍我自私一回......” “我的好妹妹......” 说着说着香菱的眼角流下了眼泪,墨无双不忍看便回头望了一眼狄怀英的棺材,随后仰头便将酒水饮尽,这才第一次将香菱抱在了怀中,同样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与心跳。 也许自己的这条路是孤单的,的确是时候放开所有的约束了...... “明日...不,这顿饭后我便启程,只不过狄怀英的棺材希望香菱姐帮我照看好,直到我有一天...兴许能回来。” 香菱的眼睛亮了,待她抬起头来瞧见墨无双的模样,再也忍不住便紧紧的将这位姐妹搂在了怀中,许是哭许是笑的不断自责着什么,同样墨无双清楚这次的让步是命中注定。 看来还算是以一个圆满的处理方式保留了二人的情谊,至于李元芳怎样怕不再是我该去想的问题了。 同样独自上路未必不是一种好的选择,最起码不论何时何地,自己还能够有一个归处去容纳自己。 “谢谢,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感谢你。” “香菱姐不用这么客气,其实很早以前我便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想要感谢我。” “不如做些东西让我路上带着吧,不然我会想念你的手艺。” 说话香菱擦干眼泪扭头便去准备了路上的干粮,待子时一过行囊便已经被这姐姐收拾好,再寒暄几句墨无双从棺旁离开,这才踏上了茫茫无期的旅途,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再也瞧不见葬地,墨无双终于忍不住寻处干净的地方哭出了声来。 她不清楚为什么要哭,兴许是一种孤独令她再也不似方才那般坚强,兴许是踏入茫然中却看不到的方向。 待哭得累了却感到身旁递来一块手帕,惊得赶忙起身却见是亲爹墨霖山安静的蹲在身后,想必方才一幕他看在眼里却没有打扰。 “现在后悔进入江湖吗?” “想当初或许听了为父的话,能少些经历这般波折。” “你跟了我一路?” “那当然,哪个当爹的听说闺女要离家出走,不会担心着跟上来看看啊?” “别这么惊讶,你打小轻功都是我教的,要是被你发现那当爹的才丢人呢!” “要不要扑到为父的怀中哭一会儿,别人家当爹的可都享受过这种待遇,更何况我家无双都学会哭了。” “诶!我还没说完呢,你这丫头要到哪去!” “到一个没有你唠叨的地方去。” “你这臭丫头,才离开为父几年就嫌弃唠叨了,要是真等那个狄小子醒过来,怕是真的就留不住你喽!” “离我远点!” 第十六章旅途 “闺女!为父捉了只肥兔子,要不咱俩烤来吃,然后你把那个香菱丫头带的干粮也分我些呗!” 晨光投入山林,伴着略带湿润的风吻开了漫山遍野的绿芽,待远处墨霖山提着只野味跑来,原地生火的墨无双忽然感觉之前背水一战的气势没了,反倒好似陪着这老家伙在露营一般。 “亲爹,你回万妖谷成吗,前去云阙天宫一战总感觉您这画风不太对。” 墨霖山倒是没有在意亲闺女的看法,并且以极其熟练的手艺将兔肉处理好便串在火架上开始烘烤起来,再伴着佐料被火焰烧得“吱吱”作响,一缕油脂香味顺着山坡飘向了好远。 果不其然,现在又变成舌尖上的大唐了...... “怎么?现如今本领高了便嫌弃为父?” “想当年,为父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把你从长安城救出来的,一转眼又分离三年多,好不容易寻到你竟然还想着轰我走?” 一把匕首将烤好的兔肉削成片状,而后用随身带的叶子盛在了亲闺女的面前,随即取出腰间的酒囊摇了摇才腾出一小口的量,细细嘬来好一副惬意享受的模样。 “亲爹,我知道您当年功法叱咤风云,可是如今我也不是去玩......” “啧!说到底你还是瞧不起你爹的本事,你尝尝这兔肉的味道,想当年我带着你逃到古桥镇可是连一碗米汤都不会做呢!” “可我没打算和那些人在饭桌上和解......” 墨无双后悔了,想当年与他才刚沦落到古桥镇的时候,许是坑他坑的太多才变成如今这副坚忍不屈的性格,到头来还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连前往孙大圣镇守那石门的路上也不得一丝安生。 “你这丫头的人生才刚走到哪里,便感觉自己已经体会到了世间所有的劫数,要说有为父陪你走过才算天大的福分。” “不然怕是你容易走一路哭一路,没等到地方便先把自己弄瞎了!” “您...不拦着我去云阙天宫?” 明知墨霖山不会放开自己,无奈只得问出了好长时间以前便想出口的问题,而这边也尝了尝烤兔肉,果然对于一个游荡在江湖的莽汉来说,有着不小的进步。 “拦着你做什么?现如今单论本领而言我可拦不住你喽!” “一般当爹娘的都不愿意让子女去冒险吧。” “我说不让你去,你会听我的吗?” 显然对于亲闺女的提问,墨霖山十分的不屑一顾,而后再见那张俏脸靠来便毫不留情的举起发黑的手掌惊得这妮子赶紧坐正,引得旁边蹭吃蹭喝的罗小九傻笑不已。 “想见某人却见不到的滋味,为父比你经历的多,所以也明白这一条道路上满是荆棘,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最可怕的还是一种孤独感会将你笼罩,使得你渐渐迷茫,甚至之前你也感觉到了,那把刀差一点便作出了你人生中最可怕的抉择。” “还记得小时候明明杀只兔子你都需要为父的帮助,而今却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一个陌生人,其中的改变自然不言而喻。” 墨无双听了放下口中干粮,再瞧墨霖山面色转为严肃才低着头半晌应道。 “因为他们想杀了我......” “可...那个时候没人想杀了你。” “我别无选择......” “这个理由不错,直到有一天狄怀英醒来你也可以告诉他,我猜他看你的目光应该与那些云阙天宫的仙人一样。” “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区别只在于你是墨无双,而他们都是一群不知名的喽啰而已。” “所以事情无对错,真正的评判标准在你自己的心里,同样取舍也是你自己选择。” 墨霖山说着见闺女不吭声,偷拿两片烤饼塞入口中继续含糊不清的教道。 “你说九龙阁算是邪门歪道吗?” “算吧,毕竟在我的记忆里面他们没做什么好事。” “你这话说的好尴尬啊......” “但是当年在为父的眼中,这天下本就该是李氏的天下,所以不论做什么只要不违背底线,不论其他人只需要确信自己问心无愧便好。” “单说当年大唐盛世,在这武媚手中的下场你也看见了,当真是摇摇欲坠毁了一桩鼎盛基业。” “且不论这九龙阁的阁主究竟怎样,单是这一点我便已经有理由去推翻我所排斥的统治,甚至于他未来也不过是昏君一个,那我也可以再成立个十龙阁什么的去重新翻过新的统治。” “所以对与错的平衡在你自己心里,别太在意世人的看法,即便你已经成了众人唾弃的女魔头,最起码你在父母的眼中仍旧是当年那个古灵精怪的小魔女。” “...那长大了不还是魔头......” 此言听在墨霖山的耳中便明白亲闺女已然看开了不少东西,再深说怕适得其反才起了身拾根木棍朝她招了招手。 “吃完东西起来活动下,正好有些东西为父趁机也想教教你。” “咱俩赶路呢......” 墨无双无奈瞧着眼前跃跃欲试的亲爹,才刚还一副心灵导师的模样,下一刻便好像万妖谷的大圣般指名道姓的寻自己练一练,只得将早先积压在心底所有的苦恼抛到九天云外才另拾起一根木柴瞧着那人。 “另外,您老想当初有多少本事我还不清楚吗?” “你瞧瞧!又犯了轻敌的老毛病,不信你便用早先那招刀法再砍为父试试,绝对不会像第一次那样被你砍伤了!” 是...我估计现在能砍死您了...... 无力吐槽过后,墨无双本来只想随着墨霖山伸展下拳脚,待化作幻影将木棍砍向亲爹的途中,可谁知后者掌心的棍子竟然速度丝毫不减的挡在了自己的招式前,随内力一松这才回到了原状。 “你...你琢磨透我这招的诀窍了?” 墨无双脊背发凉,本来还想着学会青丘这一招便天下无敌来着,可谁想到亲爹竟然有朝一日克制了自己的招数! “嘿嘿!你当谁都有你那个天赋啊,说到底这一招还是为父寻那九千岁研讨出来的雏形,专门克制你们这些靠刀速取胜的人!” “所以你准备拿来对付我?” “不!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此招式教你也不过是希望你能够防防身!” 第十七章训练 “还记得当初为父教你学逆锋刀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使用刀的人与其它兵刃不同,他们技巧驳杂大多是以见招拆招为基础的伤敌战术,当然不排除其他偏锋的兵器,但在这里为父要讲的只有刀,并且用刀之人一辈子最好也别用其他兵器。” “因为用刀之人的霸气与力道不适合其他兵刃,但同样正是它的特性铸就了‘百兵之胆’的地位。” “战场上多用刀来厮杀,为的便是衬托这个‘胆’,也就是刀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故而战场上很多将士战死不是输在了刀法上,而是败在了两军对敌的气势,在此江湖人常称为刀势。” 夜,再次笼罩了这片幽静的枯林,伴着两声雀叫正见盈盈火光下刀光闪烁,而此刻墨霖山正在向亲闺女展示着一场诡异的刀术。 为何会称其诡异,那是因为与以往的大开大合的招数不同,单是平举大刀的姿势墨霖山便已经坚持了一个时辰未动。 嗯,亲爹这刀法的确深得九千岁的精髓...... 打了第三个哈欠,墨无双这边侧倚在木桩旁啃着干粮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 不过这种感觉她不排斥,便好似小时候与亲爹在古桥镇学武的时候,重温着难得的亲情与回忆。 “这刀法你可看明白了?” 墨霖山终于放下大刀,伸出手来取出一块汗巾才让后者发现他的脊背已经湿透,随即忍不住调侃起来。 “单从这一点能看出亲爹和九千岁的差距了,人家蹲在石桌前面数年未动,甚至背壳上结了蛛网好似磐石一般,而您这才一个时辰便气喘吁吁,恐怕身体还需要调养啊!” “我让你参悟这刀术,和为父身体有什么关系!” 说着墨霖山朝罗小九招了招手,后者才无奈的化作了丹枫刀刺在墨无双身侧的木桩上。 “不要吧,现在已经临近子时了,而且咱们还要赶路呢......” “想休息?等你去云阙天宫之后死了有的是时间!” 这种模样的墨霖山在儿时没少见到,大多是不愿意练武被扛回家后准备教训的模样,更何况墨无双不忍伤亲爹的良苦用心,这才提起了刀刃驻足在火堆前模仿了方才的模样。 “说实话,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您要我每日挥刀五百次的场景,只不过现如今感觉确实在浪费时间。” “闭上眼睛!” “用你的感官去感受周围,用你的内力去渗透周围,让掌心的刀成为你身体一部分,甚至将你的五官去赋予掌中的兵刃!” 好吧,回想起方才墨霖山神奇的拦住了自己的招式,其实墨无双也有些好奇便随着他的嘱咐合上双目,同时在一片漆黑中慢慢放松了自己的呼吸甚至心跳,伴着夜风吹过鬓角与内力散逸开来,一丝出奇的宁静笼罩在了墨无双脑海。 而后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待她有所反应却见墨霖山透过火堆,用一副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自己。 “说说吧,你是怎么做到举着刀睡觉的......” “还好了,小时候您每日叫我挥刀五百次,我一样能睡着......” “...丫头,这是你逼我的......” 自打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墨无双终于再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人生,正如童年练武时的噩梦般,亲爹再次开始了魔鬼教练的本色。 有多么丧心病狂,给你举几个例子就知道了。 “去相聚此地十里的镇子上被为父买一瓶杏花酒,晚上咱父女俩吃野味少不了它。” “对了,不许用轻功,不许用腾云驾雾的本事,步行来回便当自己做一个普通人。” 墨无双拗不过老爹的大腿,只得按照嘱咐先逃出了一里地,这才想着用本领投机取巧,可谁知在推开酒馆的大门时,墨霖山却早已经坐在了里面笑看着自己随即摆了摆手。 “步行跑回去,然后再重新步行跑过来买酒。” 你以为这很丧心病狂?墨无双在抵达孙大圣驻守的石门之前,还能给你列举出更加过分的。 “这段时间看你已经习惯了步行去买酒,从今天开始便将这块布蒙在眼睛上,凭借感觉再去继续买酒吧。” “亲爹...十多里的路啊!” “怎么,堂堂万妖谷圣女连十里路都跑不起,然后还要去挑战云阙天宫中的漫天神仙?” “啧啧,等把你送到了地方,这事情必须告诉那群不谙世事的小妖,等有朝一日你勉强逃回来还要挂上横幅才行。” “你够狠......” “对了,别尝试半路将遮眼布摘下来,为父...会一直在后面盯着你的......” 这一路墨无双可算是没少受罪,再加上前两日雾蒙蒙的雨天使得地面泥泞不堪,接连摔了好多个跟头之后,方才在整座酒楼惊异的目光下取回了杏花酒,当然为了寻找正确的方向直至子时才勉强归来。 然而...此刻的墨霖山已经钻进干草堆中睡得鼾声连天...... 你觉得这很过分?墨无双可以很自信的告诉你,在这之后还有更加过分的事情发生。 “哟!不错嘛,历经十余天可以凭借感知准确找到回来的路了,甚至不比一开始徒步前去的速度慢,那咱们这便开始下一步的训练吧。” “什么?你喊累?” “没事!为父已经想到办法让你克服这些困难了。” 说罢墨无双继续开始探索刀术,而脖子上挂了一串气味刺鼻的大蒜...... 如果我当初第一时间逃跑就好了。 如果我当初在试刀的时候,一棍打昏他逃走就好了。 如果,在回来的路上下一包蒙汗药跑路就好了。 纵然她经常会预谋以各种手段终止这场同行的旅程,可是却总是狠不下心来,不过好在终究让她感受到了一些成效,特别是经历一段时间闭目修炼,用浑身感官享受着自然中从未注意的讯息,那种新奇与感悟远非同日而语。 可无奈被一阵风声打断,墨无双抱着脑袋睁开眼睛,却见亲爹抛着一根木棍朝自己笑道。 “不错嘛!看你终于学会参悟周围的气了,还剩一半的路程正好进行下一步的训练......” 第十八章刀术 墨无双印象中的刀是什么样子的? 说一往无前的确没错,特别是在感悟到那种天赋过后,她更喜欢斩断其他人兵器的感觉,毕竟这样给人家的打击会更大。 犹记得在临仙宗大战中,那一刀光影引得多少人心惊胆寒,特别是配上逆锋刀的威势更让那临仙宗主瞬间化为乌有。 所以在她的认知中,可以引用一句非常经典的名言。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但如今她却被墨霖山创造的刀法彻底洗刷了三观,因为这刀法不同,却是以慢为基础修炼的。 “感受风从你刀刃上被撕开的感觉,细致入微再去感受灰尘敲在刀身的响动。” “不要着急,慢慢的去挥刀,慢慢的去感受,反正约好的车夫说明早才能来接咱们,你的时间可以说非常充裕。” “为什么要等马车,初春地面不好倒不如走步来得快呢。” “可是浪费你的修炼时间啊!再者你忍心让老父亲跟着你一起遭罪,在满是泥泞的路上走下去?” 墨霖山说着颇为不屑的模样,而后引火准备做了今日的饭菜,可是墨无双心里明白,此举无非是亲爹想在自己冲入石门生死未知之前,多与自己相处一段时间罢了。 而另一方,狄怀英的事情已经稳妥,自然也无法再拒绝了亲爹的期盼...... “咚!” “诶呦!” “溜号了啊!今晚饭菜少分你一份,趁着这段时间多虐虐你们这些高手真上瘾!” 好吧,想当年义薄云天的天下第一神捕居然演变成这副老流氓的模样,墨无双心底多有鄙夷之余,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可谁知耳侧忽的再感到一阵波动,这便提前架好了姿势,直到一个呼吸过后才传出掷来木棒的撞击声响。 “哟呵!不错不错,你这蠢丫头可算入门了!” 明显墨霖山的话语中透出一丝惊喜,同样墨无双也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掌心的木棍,一瞬间的直觉让她勉强追溯到了什么,同样她也明白了为何那时墨霖山能够准确的拦住自己的木棍。 因为...从刚刚动手的时候,他便已经察觉到那棍棒会落在何处了...... “刚烤好的野鸡肉,分你个鸡腿就当犒劳这么多天的辛苦了!” 嚷着墨霖山不见往日亲闺女过来与自己抢食的身影,再抬头却见后者又重新摆好了姿势,对自己方才喊的话无动于衷。 “你要是再不过来,罗小九这丫头可就连锅都啃了!” “你们先吃吧,刚才我好想察觉到了些什么,如果再跑去和你们一起吃饭,恐怕这感觉一会儿就忘了!” 嘿嘿,这就是终于见到甜头了,不过幸亏在进入石门之前有所进展,总归是没有浪费了那段时间与九千岁探讨的心力,至于进入了石门后怎样运用,就看这闺女自己怎么琢磨了。 墨霖山笑着不再打扰修炼的那人,这边扯下鸡肉刚吃在口中便感到眼泪顺着流了下来,趁着两个娃娃没看见便赶紧擦干净,随后掂着块石子瞄准,却又换成木棍砸向了亲闺女。 “诶呦!” “啧啧,鸡腿没了!” 又是一日朝阳升起,待李元芳从沉睡中清醒过来看着身旁睡得香甜的香菱,那一展鹰眉却无法松开。 一晃已是十多日过去了,香菱说墨无双去相邻的村镇准备行李和必备的东西后却一直渺无音讯,饶是李元芳再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毕竟就算再怎么着急,她也不该半夜便消失在葬地内,更何况她的离去除了香菱没有任何人知道。 会不会她瞒着所有人独自去迎战云阙天宫了? 这个想法令李元芳胆寒,他清楚墨无双不希望牵连自己这些朋友,但是独自面对云阙天宫未免还是有些太过玩笑。 又或者她在采购物品途中发生了事情? 不可能,且不说墨无双的刀法究竟有多么强悍,单是这段时间李元芳有意无意的四处打听也没人见过这绝美容貌的姑娘,除非她临时转变了行程,不然绝不可能做到人世间蒸发。 想到此处起身来穿好衣衫,可哪知惊动了熟睡的香菱,随之一声嘤咛传在耳畔。 “嗯...你这几日怎么醒的这么早,另外穿上衣服准备去做什么啊?” 羊脂玉般透着樱色的娇躯坐起身来,借着床单半遮掩衬得香菱模样俏丽更多了几丝妖娆,可李元芳不顾继续的穿着靴子,甚至更伸手取来了那柄宝贝的锁链刀。 “墨无双十余日未归,定是在外面出了什么问题。” “早先我便亏欠了狄怀英一次,断不能再让她墨姑娘出现任何闪失!” 话落推开房门,正看到莽子背着干柴准备打理,可谁知屋内传来香菱一声厉喝惊得二人皆是偏过头看来。 “你站住!” “我问你,若是你寻到了无双又要做些什么?” “当然是......” 刚要回答,不知为何李元芳却忽然脑中一片空白,再见香菱披了床单走到身旁,却揽住自己后背紧紧的抱着。 “别去了好吗,有些人不能失去你。” “你...这话的意思,是知道墨无双到底去做什么了?” 香菱闻言透过宽厚的脊背听见那心跳莫名的频率乱了,紧紧咬着下唇时双手更是抱紧了三分。 “我知道瞒不住你,但是云阙天宫之行,你要去了便十死无生,别说你的无双姑娘,怕是到时你自己都难以保全!” 说话带哭音,李元芳饶是再铁石心肠也不忍伤了香菱的心。 但...君子一诺值千金,再看狄怀英棺木的方向却终于一狠心还是挣脱了香菱的双臂,待走出三两步更听见香菱朝着自己背影哭喊道。 “李元芳!你若是走了...这一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 那李元芳听见回过头看着梨花带雨的倩影,待扭过头见着另一侧莽子不知所措的神情,却终究还是说出了早已决定好的言辞。 “帮我好好照顾你香菱姐。” “另外别忘了告诉她,我这前半生都活在战场上,总以为保住命也就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 “可也是因为李老将军府被灭,又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即便你的命保住了,失信于人却更让我生不如死。” 话落,李元芳背着刀迈向了前往早先临仙宗覆灭的方向,而身后挥洒的泪水,却让那铁了心的人用足半生才勉强挽回...... 第十九章预备 “叮!” 初春的雨又落了下来,坠在才刚泛青的枝头,坠在草地中稀疏的花间,同样伴着一声清脆声响,有一滴越过重重阻拦点在了刀尖。 林中的风比往日感觉来的更加焦躁,但在墨无双的耳畔却于驳杂的声响中越发清晰,甚至每一棵树木与草石都映在心底,直到有一阵风改变了它的轨道,引得刀身偏了偏拦住了砸来的异物,再次响起清脆的声音。 不得不承认,墨无双沉浸在了这种奇异的感觉中,不似青丘刀刃的领悟让世间没有东西能够阻拦她的脚步,相反更似一种意境,能够摸透所有东西的轨迹运行。 “嗖!”“嗖!”“嗖!” 接连数声再次袭来,隐约中下坠的雨滴被凌空刺破,划出犹如箭矢般的轨迹袭向那人,却哪知招式早已迎好,仅是片刻便犹如计算过斩断所有的异物,而后收刀睁开双目远处正是墨霖山欣慰的模样。 “九千岁说过,你早先所领悟的那一招乃诸多功法之所长凝聚而成,威力大且注重刀速,但若是被围攻很容易陷入困境。” “而这一招乃是他毕生所领悟的结晶,忘却所有功法和招式,用灵魂接触自然规律,虽然威力方面仍有所欠缺,但是却能够让你游刃有余的解决大多危机,至于后来如何运用成为适合自己的本领,便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掏出怀中备好的火折子,许是林中潮气大却怎么都引不燃营火,无奈墨霖山站起身来看着因为长时间露宿而有些狼狈亲闺女,到底还是将自己那套宝贝收了起来,随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再过两日便要抵达临仙宗遗址了,不如最近先入住临近的客栈如何?” “就算您不说,我也想提议了。” “毕竟现在弄得模样好似个野人一般,假若再碰见孙大圣指不定要如何嘲笑我呢。” 说着上前两步翻着行囊见没有了干净衣服,这才捋着罗小九不沾污浊的银色狼毛一阵感叹。 “小时候不是总喜欢往脸上蹭煤灰吗,怎地现在才邋遢了一点,便这副不情愿的模样?” “小时候我还喜欢在古桥镇内满青楼的找你身影呢,您怎么不提一下这方面的光辉事迹?” 墨无双眼睛翻了翻,明显不愿意搭理亲爹的调笑,更借此机回想起在翠烟阁时候的尴尬,却不料后者在身侧碰了碰自己干笑道。 “早先...这些事没告诉过你娘吧。” 嘿嘿,这老头子居然心虚了...... “您放心,我哪敢破坏您和亲娘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生活啊,只不过长安城翠烟阁的时候您......” “如果问起,我也怕说漏了嘴啊。” “说罢,晚上想吃点什么,为父权当是为你送行...啊呸!祝你凯旋归来,至于这几件破烂衣服丢掉罢了,凡是下个城镇中你看上的衣物随便挑如何?” 没看出来,亲爹私藏的小金库挺充裕啊...... 墨无双闻言笑了笑,再打理好包裹后方才站起身来看着身侧人。 “这些不需要,我只希望亲爹能够答应我一件事情。” 墨霖山瞧着亲姑娘的模样,俨然已经明白了她的所想,这便叹了口气后将斗笠盖在亲闺女头上没好气道。 “那小子的棺材,我给你看着便是,反正当年也算是为父欠他狄门一脉的,再者如此离去你心底也能轻松不少。” “不过衣服吃饭还是照请,要是被云阙天宫那些混账发现万妖谷圣女这幅模样,怕是丢人丢到神仙家了。” “您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这可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墨无双深知亲爹为人便不再怀疑,待踏着一路泥泞寻到最近的城镇后,方才朝着满面嫌弃的掌柜要了两间上好的客房,甚至更有一桌酒菜摆在大厅中央,引得周围食客频频侧目。 毕竟,说是街头乞丐比二人模样光鲜都不为过...... “方才已经嘱咐过店小二给你烧好了热水,另外这是才刚给你预备的衣裳,等明日舒服的醒来为父再与你去街上寻些必要的物件。” 关上房门,望着干净整洁的大床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扑上去滚两圈,待心满意足才将床单翻过来,而后入了热水更舒出一声酥人的呻吟,再配上一杯透澈的佳酿,接近一个月的疲乏这才甩得干净。 也不知道香菱姐那边怎样了,李元芳是否愿意平静下心来与她厮守。 同样不清楚万妖谷那边怎么样了,临行前看那九千岁的身体已经垮了,不知亲娘是否能够挑得起重担。 另外石门背后究竟是怎样的光景,老寺卿厉云庭又为何倒戈相向。 至于闯入天宫后又怎样突破被未央形容得神乎其神的三殿之主守护取得狄怀英的血,这一切让墨无双想得脑袋痛,随即昏昏沉沉的便擦干了娇躯回到床上睡觉去了。 本以为再睁开双目看到的应该是第二日的黎明,可谁想到忽然屋外传来有人施展凌空虚踏的本领,再朦胧睁开双目却是子时刚过,清冷的月色还未落下树梢。 听声音外面有人,并且本领绝对不弱! 披上备好的衣裙,墨无双伸出手掌探在墙身察觉此人位置应当是在屋顶,这便从窗口飞出身来仔细打探,而另一道身影才刚驻足于黑衣人的对面,同样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这人是亲爹,而对方那人竟是许久不见的袁天罡...... “老九,这一眨眼你我有多长时间不见了?” “哼!二哥果然还是手眼通天,我这里才刚准备睡下您便已经掐算出了我的方位。” “你是九龙阁的人,你该明白自己逃不掉的。” “在您打算于长安城擒走我闺女的时候,我便不再是九龙阁的墨霖山了。” “你可知道阁主若是听见这话,他会有多伤心吗?别忘了,你能够有今日这条性命,都是当年拜他所赐!” “若你想来取命,待过两日将我闺女送走,这条命还给他便是!” 袁天罡仍旧戴着那块面具,闻言却笑出了声响,再看墨霖山面色凝重的模样便应道。 “最近万妖谷九千岁的身子快不行了吧?” “你若是敢动武蝶衣分毫,别怪我不顾往日旧情!” “桀桀桀!小老虎翻了身,还想咬死天龙不成?” “另外此次老夫也不想为难你父女二人,只是有件事情要你去办,另外对你闺女也算得上一件好事。” “当然阁主也说了,只要你将这件事情办好,九龙阁从此与你便再无瓜葛!” “呼!”墨霖山深深的叹了口气,再见袁天罡从怀中取出一个指甲大的弹丸,这才继续道。 “此物乃是一种奇毒,待那姑娘有机会便投入天宫仙池之内,但凡是引用过此池中水的人都会浑身溃烂致死。” “厉云庭不是九龙阁内的人吗?这事情你怎么不去交给他做?” “厉云庭?当初老夫确实栽培过他,可...他没有加入九龙阁啊......” 第二十章阁主 厉云庭并非九龙阁中人! 才刚趁着墨霖山二人对话结束之后,墨无双回到房间久久无法回过神,同时也明白了为何他会倒戈相向带着狄怀英的血走入了石门之内。 他本就是云阙天宫内派下来的人? 不对!回想起早先李元芳与自己讲述的场景,恐怕那个当初教导了他和八荒浮屠本领的人,才是真正云阙天宫派下来的密使之一。 只不过那个人隐藏的太好,甚至已经在凡间有了自己的家人和生活,但终究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的使命。 所以想要摆脱宿命的他收留了厉云庭,而后者存在的意义便是代替他打开石门放那些仙人重临凡间,可谁想遭遇了意外被人识破,才有了后来被灭门,而厉云庭为那女子潜藏数十年的故事。 毫无疑问,他与自己一样希望最亲近人的重生,但正如早先亲爹所说,他却同时也深陷入那种孤独中,最后变成了人人唾弃的模样。 很幸运,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墨无双这样的救赎...... “咚咚咚!” “把门打开,我知道你这丫头没睡。” “另外学了那招之后,你也不可能像小时候睡得跟死猪一样。” 亲爹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待墨无双引燃灯烛后方才打开房门,入目却是他径直走到桌旁将那枚丹药放在桌上。 “这个,你是怎么看的。” “我更想知道,那袁天罡究竟想要做什么。” “没人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别说是你,便如为父这相识二十多年的人都看不透。”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最起码九龙阁暂时是站在凡间这一边的,因为两方的战力相差太过于悬殊。” 端起桌上的凉茶,许是墨霖山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仰头便饮尽了一壶,再回过身看墨无双的模样却见她蹙起了双眉。 “您的意思是,这个所谓的九龙阁不单单是想篡夺二圣的江山,甚至那主意都打到了云阙天宫之上?” “他们怎么会这么狂!” 相比较于墨无双闯入云阙天宫要夺回狄怀英的血,这般仿佛想要将天下都玩弄于股掌间的手段令她头皮发麻,更何况墨无双自认如今的本领已经不次于袁天罡,再加上诸多未出现的人物,这九龙阁当真是太过自信。 却哪知,墨霖山看透了亲闺女的心思,深深叹了口气的同时却挥手将房门关上。 “别小看九龙阁的阁主,自打九龙阁成立以来足有三十余载,若非袁天罡将自己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他的身上,只怕现如今的你还未必是他对手!” “你清楚七星判官笔的由来吧,由龙骨龙丹和龙须所铸就而成,那剩下的龙血龙鳞龙胆等物去了哪里你清楚吗?” “九龙阁顶尖高手八人历经三十年几乎将大唐江山半数宝贝与奇物都花费在他的身上,甚至于当初九千岁为你提升功力的江湖三宝,在他库内没有一百也近八十,更何况在十余年前闭关待你逃离长安城的时间,他便已经突破了万法高手的天梯,成为至今都无人参透的传奇了。” “而他至今都没有一举攻下洛阳城的原因,我们这些老人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必须肯定,这天下走势他说了算。” “所以,为父想的是顺了袁天罡的意思,反正暂时都为了凡间着想,双方的战力自然要均衡一下。” “更何况方才他说万妖谷,可绝对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拾起丹药,墨无双瞧着亲爹便暂且收下了,虽然不愿意被人利用,但看在终将到来的万妖谷一战,确实多谢准备也多条出路。 毕竟,她明白孙大圣不可能一辈子都镇压得住云阙天宫的石门...... “已经过了子时,明日咱们还要前往永福镇准备东西去探望孙大圣呢,所以你也好好休息,至于九龙阁的事情你量力而行便好。” 事情既然说出了口,墨霖山方才感到待在闺女的房间中,映着昏黄的烛光稍显尴尬,这才摆了摆手走出房门将其锁好,而后墨无双躺回了床榻上再取出丹药,眼前却闪过当初未央在葬地与自己说过的话。 这九龙阁当真好狠的手段,若是真的下入仙池内云阙天宫不论男女老少定会死去大半。 然而这些人虽然可恨,真的便应该斩尽杀绝吗? 再者那个九龙阁的阁主究竟是谁,他的本事又到底能够强到什么地步呢...... “启禀阁主,不久前炼制的陨仙丹已经交到了老九的手上,想必待那个丫头将丹药投入仙池之后,会有大批的天宫中人死亡,而后再察觉到那个丫头的存在,转而被消灭在石门背后也不无可能呢!” “这...当真是一石二鸟的妙计啊。” 昏暗的石室内,一道金丝垂帘隔断了袁天罡和另一边人的视线,随着话音刚落却感到石室一阵颤粟,而那神秘人所笑出来的声音却如老者如孩童如壮年如女子,混在一起如刀锋划在耳膜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袁天罡,这么多年只有你对本阁主忠心耿耿,到头来当年的九龙阁不过是盘先皇凝聚的散沙罢了。” “要不然,待本阁主成为普天地上第一神帝,这九龙阁便奖赏于你,继续为大唐的江山效力如何?” “谢阁主看重,天罡定会继续为李氏江山效犬马之劳!” 阁主听得舒畅,随即笑过之后又朝着金帘靠近几分。 “不久前,让你留意那武媚的传国玉玺不知道怎么样了?” “洛阳城内禁军潜伏的探子已经将此物拿到了手中,只不过......” “嗯?只不过什么?” 话音一转,这九龙阁的阁主明显神色带了些怒意,且见袁天罡暗自擦了擦冷汗方才继续道。 “只不过,那名叫庾浩探子说要将玉玺交给您还有个要求。” “当您有朝一日冲入洛阳宫内成为帝王之时,需将庾门一案沉冤昭雪,而后风光大葬......” “就这么简单?” “阁主不知,当年太宗皇帝在位期间共处理谋逆案件七十二起,其中庾门因为牵连被贬,一夜间府内上吊共十三人引得朝野震惊,而这庾浩正是当年的府内大公子,所以......” “哼!凡人,你便告诉他只要本阁主坐上宝座,庾门便算作功臣葬于乾陵之外!” “反正...史书中怎么写,本阁主说了算......” 第二十一章矛盾 孤独的时间总会过得很快。 这一点自打守在石门之外,孙大圣便更加确切的有了体会,特别是瞧着那尝试攀上定海神针的藤蔓,更感觉时间过得迅速。 当然他不是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只不过与那种虚度光阴来说,这里更让他感觉到肩头有了重担。 不过他同样明白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正如临行前九千岁说过,该来的总会来,真正的问题只在于你究竟准备好了没有。 跷起二郎腿,口中叼着一根野草趴在老伙计上悠闲的感受着春风撩拨毫毛,而远处轻轻一声树枝折断,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这臭丫头还算有良心,俺老孙因为受到波及守在这里,可是数月未见到活人了!” 一个纵身连翻几个筋斗,而后转眼便闪在墨无双背后抢过行囊,好一阵乱翻却又失望的放了下。 “你不会只是来看看的吧!” 看着被翻乱的衣物,墨无双非但没有生气的重新收拾好,甚至还朝着后面尾随的亲爹点了点,引得孙大圣眼底又亮起色彩,这才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墨无双的青丝。 “不错,看来俺老孙当初没算白疼你!” 兵家有云,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墨无双并没有直接像孙大圣表明了来意,相反准备等他吃饱喝足再说出口,如此应该也不会乍了他一身猴毛。 笑着余光瞥向被定海神针死死抵住的山洞,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撩拨着她的心弦,直到亲爹气喘吁吁的放下包裹才听大圣欢呼打破了宁静,而后揭开酒坛的泥封好一阵魂牵梦绕的模样。 “大圣,您还能喝酒?” “嘿嘿,凭什么不能喝!” “想当年俺老孙在大闹天宫的时候可没少尝过佳酿,至于现如今再无枷锁,管他什么规矩爽快便是!” 话落仰头便囫囵的灌下,映着“咚咚咚!”的声响引得墨霖山在一旁不住咽着口水,因为他清楚单是这一坛酒在那永福镇中可算得上是奢侈,即便自己都没来得及尝上一口,但看在亲闺女的份上还是把火气压了压,这才打开荷叶见一包鸡翅现了原形。 “这娃娃偏说你喜欢吃鸡翅膀,这才特意准备了一些。” 嗅到肉香,孙大圣赶忙将酒坛放下,再擦干嘴角遗留的水渍才伸出手来托着荷叶在鼻子下换了一圈,随即一双金色眼睛翻了翻,这才眯着看向旁边的墨氏父女,引得二人一阵心虚。 “不对!这丫头要是真的孝敬俺老孙,早就该在回到万妖谷之后瞧咱才是,怎地时隔多日竟要你陪着她过来,而后准备这么多酒肉招待,莫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求俺老孙吧!” 世人形容聪明总用猴精猴精的表达,而今墨无双见状赞叹果然诚不欺我,再瞧见墨霖山试探的眼神后终究忍不住叹了口气。 “啥!你要俺老孙打开石门让你进去!” “嗯...你怕不是回到万妖谷之后因为狄公子的事情,把脑子烧糊涂了吧!” 一句话不得了,孙大圣瞧着酒坛直接摔在地上,甚至那颇为欢喜的鸡翅也没能免收了他踢飞的下场! 看来孙大圣真的怒了,甚至在他的眼里恐怕墨无双成了个不涨脑子的蠢货,亦或着成了许久以前被云阙天宫安插的眼线。 总之要他将石门打开,那无异于亲手将万妖谷的诸多小辈送上绝路...... “片刻,片刻便好!” “俺老孙告诉你,一眨眼的时间都没门!” “再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单纯为了一个狄公子连自己的命都豁出去,然后将万妖谷的安危视而不见吗!” “难怪那秃驴当年说七情六欲乃是祸根,只怕你这丫头当真招了人家的道!” 墨无双心里被孙大圣训一顿到底还是难受,待与墨霖山一同将他那情绪安抚平和,这才凑过来细细的讲述了自己的理由。 可无奈孙大圣不愿意冒风险,所以在他们眼里更是柴米不进...... “别以为你现在有了点本事便有胆量闯那石门之后的境地了!” “五百年!五百年来俺老孙现在都不知道里面到底成了什么模样,更何况当年那三殿仙君的本领不弱于俺老孙,五百年之后的今天借着不老圣血的功效怕是更加难以对付!” “再者,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一旦进去了被那些混账发现,怕是你将会十死无生!” “咚!”不知道哪里丢来的木棍,摔在墨无双与孙大圣的中央,待扭过头去正见墨霖山又取了一根递在亲闺女的掌心。 “理论说不过,动手让孙大圣见识下你的本领!” “墨霖山!她一个孩子不懂这些规矩和风险,难道你这么多年江湖都是白混的吗?难道你不清楚再打开石门过后会有多少仙人趁着机会逃出来吗?其中便有可能掺杂着三殿仙君的人物,真要打起来怕是你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这件事情九千岁已经默认了,再者墨无双她是我的女儿,说道担心我远比你要沉重得多!” 难得墨霖山会发火,引得孙大圣怒意更甚同时却听后者继续言道。 “您一辈子活的洒脱,甚至可以说芸芸百年犹如白驹过隙一般,所以看不透人世间的情感纠葛,更不了解狄怀英之死对墨无双来说意味着什么!” “既然眼前便有挽回一切过错的机会,你有什么理由去阻拦她为此争取,说到底即便是您成功了,难道这石门便能永生永世的被堵在里面吗?这一点您可远没有九千岁看得透彻,同样是这一点你也会让这个丫头遗憾终生。” “所以...大道理不多讲,拿起脚边的木棒与墨无双斗上一场。” “当年您有能力大闹天宫,我闺女亦可......” 所有的规矩和理性都是打出来的,孙大圣明白这个道理同时看着眼前的倩影,这才伸出脚来将长棍接在掌心内转了几个棍花,而后双目盯着墨无双又久违的招了招手。 “执迷不悟者,需以戒棍敲醒。” “如果你非要打开这道石门,那俺老孙便绝不可能像从前那般手下留情了!” 第二十二章石门 孙大圣究竟能耐如何,单凭当年大闹天宫时候独战十万天兵天将便可窥探一斑。 但那终究在所有人眼中算是传说...... 可今日墨无双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这齐天大圣的风采,远非长安城那稍展头角的本领简单! 在墨无双拾起枯枝的一刹那,忽然整座林中狂风乍起,甚至才刚起飞的雄鹰摆脱不了撕扯被抛在空中摇摆不定,而坚实的地面更是裂成如蛛网遍布的模样,甚至有的禁受不住威压出现了大规模的塌陷! 好家伙!怕是这孙大圣当真动了火气,稍有不慎被那普通的木棒擦个边都会被伤得不轻! 墨霖山久经江湖,可到底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实力的高手,心底不住为墨无双捏了把汗同时也知趣的退开数十丈,望见逐渐积聚成风暴的战斗中心,对于方才孙大圣所言不逊于他的三殿仙君更多了丝敬畏,同时原本放下的心又再次高悬起来。 如果这丫头真的碰到了所谓的仙君,也不知道有没有能力逃出他们的追捕...... “臭丫头,你可想好了!” “即便俺老孙不拿定海神针也绝不好惹,你才刚触碰到万法的边缘,纵然有青丘刀石和半妖之体做依仗,法力上的差距可绝非一星半点,更何况别忘了你的本领大半也是俺老孙教出来的!” 说话风暴中澎湃的火光融入,而后好一副威风模样站在墨无双的眼前,跺一跺脚是山摇地也动,即便墨霖山如此功力的人也险些感觉自己站不稳,更何况与其争斗的墨无双身上压力也可想而知! 而这边墨无双驻足于风暴中央,盯着面前孙大圣并未后退,反而握紧了掌心的枯枝方才沉气喝道。 “方才我亲爹说的不错,若是踏入云阙天宫内像您这般高手有三个,那今日便是您查探我是否有能力应对的一关。” “所以,若是打不过您,我又岂能有资格踏入那石门之内!” “若是打不过您,我又怎能敢于向整个云阙天宫挑战!” 这一声饶是红衣凌乱,青丝乱舞,但那眼底的坚毅使得孙大圣仿佛看明白了什么,但掌心木棍被攥得裂开却仍旧改变不了他的初衷。 更何况,在他的眼底墨无双还是那个长安城内被自己时常捉弄经常哭的女孩。 也是当年与九千岁所言,万妖谷的未来...... “好个倔强的丫头,待俺老孙一棍将你敲醒,你便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了!” 话落孙大圣毅然决然的跃入风暴之内,眨眼便是化作千千万如密雨一般砸向那纤细的倩影,再配着漫天火龙咆哮相隔数百丈便能够感觉发梢都被烧得弯曲,甚至脚下的砂石都被灼得通红! 有道是匹夫一怒犹如千军万马之敌,这孙大圣确有令漫天神佛戒备的资格! 而这边墨无双在面对孙大圣的强悍出场深深舒了口气,随即便努力回想着早先与墨霖山在林中修习的那招刀术,更让孙大圣怒火中烧的是途中竟然看到这丫头闭上了双目! 这是看不上俺齐天大圣,还是已经放弃了抵抗! 墨无双,看来俺老孙即便是火眼金睛,终究还是看错了你! 风未到棍以至,随着第一招木棍敲在地上乍起的土浪卷入风暴,那威力使得地面塌陷更重,可待孙大圣醒过神来却见棍下无人,而那墨无双却已经驻足于三尺之外用刀势挡住了余威! 哼!臭丫头,此次俺老孙便让你看看,纵然你仗着速度再快也休想躲过这浮屠棍雨! 说时迟那时快,墨无双的眼睛仍未睁开,可才刚站稳脚便已经感觉其余的攻击已经来到,这便如天际陨落那密集的火莲绽放,甚至将方圆百丈都化作泯粉,仅仅是余威震得墨霖山踉跄数十步,依靠着刀刃刺在地上才未与其它木石沦为掀飞的下场! 真没想到,这便是真正的高手! 墨霖山今日总算是开了眼界,待地面终于停止了颤粟方才勉强站起身来,看了映红半面苍天的火海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发颤,甚至原先还在原地的山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不知道烧了多深的天坑! 这下手太狠了,闺女...墨无双不会出事吧! 才刚想到此处,迎面正是孙大圣手持一根断棍走了出来,待瞧见墨霖山已经呆滞的神色便将烧得漆黑的棍子丢回了他的脚下,可谁知断成数节早已被烧了个通透。 “方才你给的破棍子,算是还给你了。” “墨无双呢?” “不知道,反正俺老孙只出了一招,若是连这都拦不住,受点重伤回了万妖谷静养倒还算一桩好事!” “毕竟,在石门背后,不会有其他人带着闲情雅致去尝试告诉她天高地厚的!” 话刚落地,孙大圣转身靠在了定海神针旁边,刚听墨霖山蹒跚两步却见着火海中映出一道纤细的影子,而那手中的木棍已经证明了她的身份。 “大圣师傅,你我还没有打完!” 虽然狼狈,但是墨无双感觉自己从未像如今这般兴奋,毕竟第一次尝试用自己的领悟去抗衡孙大圣这般的人物,成功躲闪开他全力的一招,已经让她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蜕变。 同样孙大圣心中更加惊讶,毕竟寻常这招即便是那三殿仙君接下来都要费些力气,而这丫头今日除了有些狼狈之外,却浑身上下一丝伤痕都没有,一瞬间竟让他想到了物是人非的古句。 老一辈终会退出,未来...是属于墨无双她们这一代的了...... “不打了,你爹给俺老孙的棍子已经断了,而你的还保存完好,这已经说明你的进步了。” 墨无双闻言神色一怔,随即面露狂喜的神色再试探道。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进入这石门之内了?” “可以进去,但是要讲究方法,并且你也必须要保证活着回来。” “不反悔?” “哼!俺老孙向来一言九鼎,不然你以为似市井中人一般吗?” “那好!那赶紧打开石门吧,我现在便进去!” “傻丫头,这石门哪里是你想进便进的,待俺老孙帮你规划好了再说!” “另外,有一件急事好需要你快些去给俺老孙办了!” “您说!我肯定全力去办!” “嗯...不错,方才你买的那些酒肉...再买一份可好?” 第二十三章璇玑 “别说俺老孙没提醒你,这罗小九肯定是断然不能带入石门之内的。” “毕竟云阙天宫中的人十分擅长查探妖力,如果忽然有个人带着玄兵进入,有十成把握此人便是借着俺老孙打开石门的时候混进去的,所以为了活着恐怕你这丫头要空手进去了。” 争斗的火焰已经散去,此刻孙大圣引了父女二人坐在不远处石台上分析现如今的情况,首先这第一句话便引得墨无双心里慌了起来。 “那我不带着她进去,被人发现手无寸铁的玄修不还是死路一条?” “叮叮!” 孙大圣敲响了掌心的酒碗,闻言也不看身侧墨霖山同样诧异的神色继而笑道。 “这可是你要求进去的,俺老孙不过是与你说一下需要注意的事情罢了,若是知难而退俺老孙还巴不得呢!” “闺女先别说话,既然孙大圣与你说了此事,想必也有着解决的办法,毕竟他也不会看着万妖谷圣女陨落不是!” 到底是亲爹久经江湖,一句话引得孙大圣眼睛翻了翻,这才不情愿的吐出了口中的鸡骨头。 “首先莫要忘了你是半妖,只要不是刻意施展全力,肉眼便看不出来你的真身才是。” “再者,俺老孙也想过了,当年大战的地点也在石门之内,若是此去你进入找寻到传说中青丘所遗落的兵刃,云阙天宫之行的把握也会高上三成。但必须提醒你当握住那把兵刃时,八成以上你体内的青丘血脉也会现了原形,所以难免不会被一些实力强横的人留意,赶紧寻个地方隐藏起来伺机而动才是你进行下一步计划的前提。” “当然,你要是有本事拿到兵刃一路砍上云阙天宫最顶端的大殿之内,这话便算俺老孙没说过......” 好在是孙大圣给出了解决的办法,墨无双心底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暂且默认下来继续问道。 “那您知道那把兵刃的确切消息吗?” “俺老孙上哪知道,不过是当初在大闹天宫时候略有耳闻罢了,听说是个不亚于俺老孙定海神针的利器,再加上青丘用自己的鲜血炼化肯定颇有灵性才是,所以只认青丘的后人根本毋庸置疑。” “至于那战场的地方在哪...怕是你乔装进去后,随便打听个人都能知晓,毕竟里面埋藏的都是上古法器,于寻常人的眼中绝对算得上是一块宝地,但同样若是稍有大意也定是一块凶地......” 暗自记下孙大圣的嘱咐,墨无双这才与满面不舍的罗小九做了告别,待墨霖山在收拾好了行囊才驻足在大圣的身旁,而后又听来孙大圣将自己混进去的办法。 “直接丢进去肯定是不成了,被人发现用屁股也能知道你肯定和俺老孙有些关系。” “所以稍后俺老孙会暂且将你化作一根毫毛的模样飘进去,因为打开石门的时候肯定有大批的人蜂拥闯出,所以要注意到你的出现恐怕也绝不容易,当然除非你傻到告诉他人自己来自万妖谷。” “另外这枚玉蝶想必你也见过了,在被俺老孙修改了一番之后只能咱们单方面沟通,若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提前通知,这样倒也好及时打开石门将你救出来,免得九千岁那老头生气寻俺老孙拼命。” 这一句话让墨无双险些笑出声来,待瞧着孙大圣满面凝重才深深的舒了口气,再回头看了眼不远处两个甚是担忧的人影,这才朝着孙大圣点了点头,同时预备好了踏上新的征程。 “切记莫要蛮干,再者小心里面的那些混账东西,他们为了自己的永生绝对不存在良心这种东西。” 说话孙大圣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随后墨无双只感觉自己的四周朦胧起来,转眼便化作毫毛飘入孙大圣的掌心内。 而这一边再挥手叫墨霖山和罗小九距离远些,才深深的舒了口气将手掌按在了定海神针之上。 但愿...不会有什么难对付的家伙混出来吧...... 两臂犹如神力乍起,整根定海神针上缭绕出蜘蛛网般的火焰纹路,随即在一声怒吼中引得山摇地动,甚至积云化作旋涡笼罩,隐约中风雷咆哮而这犹如擎天柱般的兵器终于挪动了位置,引得石门背后传来熙熙攘攘的众仙争吵声! “呔!哪里来的贼子胆敢碰俺老孙的定海神针!” “这便纳命来吧!” 其实喊话时仅有孙大圣独自在场,但他怕无缘无故挪动了兵器会让云阙天宫内的人起了疑心,所以胡乱编造了一个理由嚷道同时,也好让石门后的众仙人如下了油锅一般吵得更甚! 石门已开,此刻正是将墨无双送进去的好时机! 孙大圣见石门缝隙已经足够,又唯恐有厉害的人趁此机会逃了出来,这才用力一吹将毫毛顺入石门方向,而依稀也有着不少虚影飞出,当真是一张猴脸都急出了汗! 快点!快点!快点! 隐约中愈来愈多的仙人集聚引得定海神针之上的压力增加,再映着云顶才刚逃出来准备袭击自己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账,孙大圣的心脏悬得好高,待火眼金睛内终于瞧见飘了进去,这才猛提气化作十余丈高的巨猿硬生生将定海神针又顶了回去,直惊得成群嘶吼声扯碎了积云,再见又是一道灰尘升腾而起,显然用来阻拦云阙天宫的石门再次被闭合! 这弼马温好大的能耐!再妖化之后更犹如洪荒猛兽一般,怕是一掌便能将我等拍得尸骨无存啊! 修仙之人没有蠢货,待瞧见孙大圣已然没有了后顾之忧,哪里还愿意与他面对面的争斗,当即趁着未留意便化作陨石一般消失在天际。 孙大圣这边瞧见自然不愿放过,转眼腾云离去时,却不料一个身披黑衣的神秘人出现在石门旁,左右见到无人注意,便逃出了数千丈距离有余,而后取出卷轴印在一处山洞的石壁上。 “所有金仙听令!仙君有言命尔等迅速找出白虎与朱雀遗族,待捉到来至塌落的临仙宫遗址处寻法阵,自会有璇玑灯引尔等回到云阙仙宫!” 第二十四章初入仙界 何为仙境...... 四城一宫好似遗世独立的神峰,它的脚下是一望无尽的云海,特别在凡间所见的那颗太阳,在此处竟显得那样硕大,而远处遥遥相望正是另一轮皎洁的清月,虽然不见了群星相簇,但颇具一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气势。 何为四城一宫? 起初也是从未央的形容中初闻端倪,犹记得当年仙帝大战之后受到重伤故而以自己的精血凝做四大神兽守护云阙天宫,而这四城便是包围了天宫并且以四大神兽命名的护城,同样也是天宫内掌握权势之人才能休憩的地方,所以那围墙高得也让人望而却步。 而其他仙界的人,则好似沦为草寇一般,搭着城外星图错落似漂浮的山石,自成了与众不同的江湖。 这一番景象,若是落在凡人眼中,当真可以用鬼斧神工来形容了...... 首次见到此景的墨无双发愣了好长时间,刚想与身侧熟人分享自己心底的震撼同时,放才想起此次前来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不可名状的孤寂感让她有些失落,当然同样也不敢忘却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首先假装自己是未央一脉的人吧,好在购置衣物的时候叫店家多添了金菊的标识,而后借着消息去寻找当年遗落的青丘兵刃,如此才算真正有了依仗的本钱,并且也有了和三殿仙君叫板的本领。 当然,前提是墨无双必须要迅速了解这个仙界的规则才行...... “这位姑娘,看您有些陌生,不知可有小生能够效劳的地方?” 才刚想着便听见身侧有人前来搭话,待墨无双回头正见一位身着青衫的公子以玉扇遮面,不断打量自己的同时眉梢更挑出一抹惊艳。 不错,看来正如孙大圣所言,这半妖之体的确非常人所能识得,不过看他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像极了凡尘所见遍地的公子哥。 看来,只能拿您第一个开刀了...... “这位公子客气,小女最近才刚离家闯荡,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瞧得见天宫方向,又无奈身上的银钱被盗,所以......” 说着露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引得那公子踉跄两步酥进了骨,这才眼睛转了转笑言道。 “这个...听姑娘所言定是也出身不凡,不清楚...您本家是哪里啊?” “白虎城未央一脉,未央笙正是我的表哥!” 冒用了那位老哥的名声,墨无双又从包裹中取出提早编织好的衣物给了那公子瞧,可谁知在他看后眼底却闪过一道隐芒,这让墨无双的心底多了丝警觉。 看来,这徽记终究是出了差误...... “没想到竟然是未央笙老兄的妹子,正巧此行正要前去白虎城有事,不如...这便送了姑娘回去如何?” 去白虎城的未央府?怕不是进了你那车内立马会被五花大绑吧! 墨无双微笑同时左右瞥了眼护卫逐渐包围,这才耸了耸肩装作惊喜的朝着公子哥一阵感谢,而后入了由青玉雕成的车厢,便与那公子哥面对面的说笑,可一个不经意却感到仿佛游蛇缠住了手腕,随后面色“惊慌”的看向那满面邪笑的公子哥。 “这位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嘿嘿,小姑娘闯荡仙界不带脑子吗?用手织的族徽想骗我云少,怕不是准备混入白虎城内想攀高枝吧!” “不过好在本公子见你有些姿色,若你肯说些老实话,本少未必不可与你约定双修之愉。” “届时你家本为草寇,也可入了玄武城享受清净如何?” 好家伙,看来这仙界不像有王法的地方,富家子弟随意挟持民女便敢于要挟双修,若是仙界的名门望族指不定要祸害了多少,难怪有那么多散仙想着逃出石门,只怕也是被这群混账东西欺压久了吧。 想着那公子哥俨然是按耐不住的手掌,伸出来便想解开墨无双的衣襟处,却哪里晓得一只手掌捏住了自己的手腕,随即轻轻一拧这人便跪在地上惨叫出了声音! “好你个贱人!本公子见你模样起了怜惜之情,居然还敢还手伤我,看本公子护卫过来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许是声响太大,车厢的动静很快便停了下来,随即待那车帘撩开正见壮汉提刀便要砍! 可墨无双是何等人物! 她可是孙大圣默认能与仙界三君对抗的人,区区几个蝼蚁般的护卫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当即一个幻影闪了下,那公子才刚感到手掌松开,扭头刚想吼着留下活口给自己逍遥时,却哪知车厢外六名护卫跪地瞬间没了生机! 而此刻一道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流了下来...... “姑奶奶饶命,晚辈不知道您有这等本领,所以多有冒犯之处还请看在玄武城云家的面子上,放过晚辈这一次吧!” 乖乖,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想来这云公子活了不止百年有余,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潇洒飘逸的杀人手段,眼下哪里还敢窥觑那美貌一丝,甚至心底只求这女子能够碍于家族压力放过自己。 “刚才不是还说我攀高枝不带脑子吗?” 拾起那护卫的刀刃,墨无双转手便架在云公子的脖颈上,吓得后者瘫在地上半晌才扇起了自己的耳光。 “是我没带脑子!是我想攀了姑奶奶的高枝!还请您......” “别呀,你不带脑子我还有事情该问谁呀?” “问我!问我!只要是仙界中听过的事情,晚辈定将全部告诉姑奶奶才是!” 如此,墨无双总算是悉数将心底的问题掏了个明白,而后在后者惊异的眼神中抹了他的脖子。 因为墨无双明白,方才自己所问的东西乃是仙界常识,若这公子哥传出去难免不会有人发觉自己是外界过来的人。 再者...她还需要这位公子的族徽一用...... 抢了仙石,扒了衣裳,夺了天马,取了法宝,将几个光溜溜的尸体堆在一起,随一把火烧得干净,墨无双才深叹早年在大理寺卷宗阁内的书不白读,如此扬鞭离去,踢下的云烟扬向了远处的白虎城。 第二十五章兄妹 “你们玄武城云家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临近白虎城外竟然还敢半路拦人!” “嘿嘿,屠家小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肩上包裹内藏的是什么宝贝,恐怕此行也是为了寻那三仙君让你们屠家入驻白虎城内吧。” “劝你莫要白费心机了,云家是什么势力你应该也清楚,即便侥幸住进白虎城能活到什么时候,也只是远在玄武城云家一句话的事情,所以别自讨没趣跳入这滩浑水,四大城内的家族可容不得眼中揉半点沙子!” “而你们这些下贱人,更没有资格踏入城内一步!” 一对年轻男女在临近白虎城门百丈的位置被十数人拦下,看服装应该也是城外的散仙一脉,而镇守城门的仙兵与两侧出入的路人都当做没看见,毕竟云家中人是出了名的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更何况不过是些城外人,死了也只是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毕竟这就是仙界最初级的规则,想活着...就不要多管闲事,特别是那些大家族的浑水更是不能沾。 “哥,要不给他们吧,咱爹说了莫要逞能,活着回去才是重中之重。” 说话正是男子的妹妹,看模样长得颇为俊秀,只是有些胆怯躲在身为兄长的身后,而握住腰间宝剑的手掌仍旧止不住颤抖,想来初出茅庐的她有些经受不住这些人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待攥紧了靠山的衣襟引得那好像铁塔般的兄长眉心更紧。 “的确这上古法器没了咱们可以再去禁地挖,但是每次都被人这么抢走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头,更何况你没看出来吗?” “这群混账东西只怕动了淫邪之心,所需绝非我肩上的行囊那么简单!” 这一句话引得周围云家子弟猖狂的笑出声音,见对方没有否认且无人制止,身为兄长的汉子这便将女孩拦在身后,余光中瞥着与白虎城背道而驰的方向低声道。 “屠铃乖,稍后打起来你便朝着咱家的方向逃,如果我回不去便让家里人彻底断了念想,毕竟那扇石门绝非我等能够窥觑,更何况三仙君早已与这些城中家族成了一丘之貉,断不会放任不受他们掌控的人出去!” “可是哥......” “别废话了,走啊!” 一声怒吼,身为兄长的壮汉取下背后开山大斧,上前便想与几人争斗,而这边屠铃紧咬贝齿才刚扭头逃了几步,可身后传来破空声响,不等反应便感到脚踝被捆仙索缠住,随即摔在地上扭头过来正见几个云家子弟摩挲手掌靠来,引得那身为兄长之人乱了方寸,遂挨了几锤半跪在地上,眼看便要在下一刻被人打死! 不过说来也巧,他们命中便不该陨落至此...... “哟!这才距离白虎城多远啊,明目张胆的杀人恐怕不好吧。” 云家子弟中为首的那人闻声探来,待遮了刺目的阳光方才瞧见来者跨在一匹灵驹上,趁着素裙那样貌端的是平生所见,当即便按耐不住了心底的小九九来扬声喝道。 “玄武城云家办事,姑娘莫不成想要插手吗?” 讲道理,墨无双本来也不想插手,可无奈一来这群人争斗拦住了自己前去白虎城的去路,使自己无法顺利的绕过;二来早先乃是凡尘大理寺的捕快,所以骨子里自然也确实有些看不惯这些仗势欺人的东西。 再者说,初到仙界要完全融入,恐怕还是有些帮手才行,而英雄救美的桥段永远都不过时...... “嘿嘿,你早说自己是玄武城云家中人啊!” “要不你瞧瞧此物可让他们离开吗?” 说着便取出了从那尸骨未寒的少爷身上摸来的族徽,丢到面前人的手中刹那,却见后者面色大变的跪在了地上! “属下不知道,竟是大小姐前来白虎城游玩,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您见谅啊!” 说着便是“咚咚咚!”的三声响头,直磕得额前鲜血淋漓,而这边墨无双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坏了,看来那个混账东西身份远比自己所想的厉害啊...... “额...算了,我的踪迹不希望有别人知道,倒是这两个人我能带走了吗?” “可是小姐,他们是管事......” 还想狡辩些什么,且看到墨无双秀眉一凝,那人这才摆了摆手叫部下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而后再恭敬将徽记还给了墨无双后,方才看着马上到嘴的“鸭子”随那倩影入了白虎城内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咱们怎么回去交差啊?” “还能怎么说,只当又是家主的哪个私生女扰了进程,如实交代方能免去重罚吧......” “这位云...姑娘多谢...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屠家兄妹面色呆滞的被墨无双带入了城内,且见身旁佳人身为兄长的汉子却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要杀自己兄妹的是云家,救下自己的也是这云家小姐,到头来应该是感谢呢...还是好好与她理论一番? “别叫我云姑娘,我不姓云。” “我姓墨,名无双,以后千万别叫错了。” “诶?可是...诶?” “嘘!方才那徽记不过是行走江湖骗人用的,要是你们总叫我云姑娘被人听到识破了身份可怎么办啊!” 墨无双的这一句话总算是让兄妹二人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同时再次感谢之后,也为墨无双为人处世的机智所折服。 “话说,你们两个不是城外人吗?非要闯入这白虎城甚至险些丧了性命又是为何?” “唉...听这话便清楚墨姑娘定然初入江湖,并不清楚对于一个城外人能够位居四城内户人家究竟有何等意义,更何况原来我屠家本也是城内大户,因为受到其余几家的算计才沦落至此,在天塌云陷中勉强存活到今日。” 天塌云陷?这可又是个新名词...... 瞧着墨无双俨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屠家兄妹也没有太过在意,这才解释了四城之外的情况。 “所谓天塌云陷,是因为仙界本就是个不稳定的空间,虽然看上去如若仙境,可无时不刻会迎来雷暴撕裂虚浮的府石将其中人化作泯粉,此为天塌;而云陷则是城外局部的区域出现仙气紊乱,导致脚下积云化作旋涡吞噬周遭的一切,若非功力极强会被扯烂则更加恐怖。” “而四城一宫本为上古仙帝所铸,再由如今三仙君镇守故而不会受到此等灾祸,所以留在城内本身意义便极为重大,更何况因其位置靠近通往凡尘的石门,这便成了所有仙人存活下去的希望。” “也是我屠家唯一延续香火的出路......” 第二十六章囚龙 兄长叫做屠刚,妹妹叫做屠铃...... 待三人寻了处客栈暂且休息,仅一壶茶的功夫便让墨无双将现如今的状况摸了个七七八八,特别是瞧着屠铃对自己颇为依赖的模样让她忍不住心底苦笑,毕竟方才救下二人怕是在她心中留下来不小的印象,俨然说是人生标杆也不算夸张了。 但此刻只有墨无双自己明白,她对所谓的仙有了不少的改观。 “不陪着你兄长去三殿献宝?” “不了,看着那些人害怕,当年屠家破灭时,他们看人的目光丝毫没有感情。” 说着屠铃抱着肩膀颤了颤,显然对当年发生的事情仍旧记忆犹新,待余光再瞧见墨无双淡定的神色,这才轻轻的靠了过来。 “跟着兄长好长时间,第一次见到像墨姑娘这样会见义勇为的人。” “早先在上古战场拾荒,我兄妹从来不敢分开片刻,因为捡到宝物事小,能活着走出来事大,从没有谁会为了两个不相识的人出手相助,除非图财要不然便是图色。” “图色者居多,仙界但凡是有姿色不错的女子,大多都被四城的家族收去,如此牺牲了一人做鼎炉而其他人得以入住四城十年的案例数不胜数,得幸家父不屑此举,虽有不少族人劝过但都被一一驳回。” “故而我兄妹二人拾荒,也是为了弥补父亲给家族内其他人带来的损失,如此才能让明争暗斗少些,稳固了家父已经摇摇欲坠的位子。” “墨姑娘的样貌胜于我不知多少,所以相较于麻烦也不知会多出几倍,但好在此行兄长前去能换得屠家在白虎城居住五十年,墨姑娘若是有麻烦可以来屠府做客,家父得知定会款待姑娘的。” 恐怕没那么简单,单从方才入住客栈时候,两兄妹掏石币的肉痛模样,墨无双可以猜到这屠府的家底并不宽裕,即便进入了白虎城在没有靠山的情况下难免不会被挤兑,更何况云家已经放出话来不容屠家,待自己身份暴露这便是一个活靶子。 不过看着这楚楚可怜的丫头,墨无双莫名感觉到自己有些于心不忍。 但仔细想来这是仙界所谓不成文的规矩,生死应该看他们的命数才对,更何况当有朝一日二人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兴许...他们可不会再有仁义道德的底线了...... “我有些看家的本领,所以屠姑娘无须担心,不过所谓拾荒...不知道可否由二位指条明路?” “怎么?墨姑娘也想取得些宝贝,然后让您背后的家族翻身吗?” 屠铃不知道墨无双的背景,只是单纯的认为与自己家族相近,所以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人的时候,却露出一副兴奋的模样。 显然,她误会墨无双想与自己兄妹二人组队前去上古战场了...... “不...只是上古时,家中一位老祖将兵刃丢在里面,所以此行也是为了取来归还而已。” “那不知道,墨姐姐可愿意与我二人同行吗?” “毕竟上古战场中危机重重,多一个人在身边也算多一个照应。” 本想拒绝,可奈何这姑娘的眼睛让墨无双无法直视,带想着进去后找个理由便分道扬镳罢,这才点了点头暂且答应,而客栈的大门传来响声。 刚抬头,正见到周围食客尽散,而那城外方才还毕恭毕敬的云家子弟,狞笑着包围了自己......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应该算是跑的...... 当手起刀落再砍断几支树杈,映着那满是疲惫的鹰眉,所见却是茫茫废墟中定海神针之上懒洋洋的身影。 “你来晚了,昨日那丫头便已经进入了石门之内!” 一个纵身,老规矩孙大圣扯开了李元芳的包裹,所见却无非是些兵刃而已,遂叹了口气转身回到石台旁仰头继续躺下。 “那我也要进去!” “那丫头为了进去和俺老孙打了一架,你有几斤几两?” “三十二斤,这是我怀中锁链刀的重量!” “啧!俺老孙的一棍有十万八千斤,至于你...还是扭头回去吧!” 李元芳皱眉,伸手便翻出怀中的锁链刀,可谁知孙大圣随手掷出一颗石子砸在刀身炸出轰天巨响,却震得虎口处鲜血淋漓! “走吧,等你越过了万法归一的境界再说!” “可那要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一辈子只能当个过客?” “嘿嘿!当个过客算是便宜你了,深陷其中你才会明白这压力究竟有多大,到时候怕是你后悔都来不及!” 再坐起身来,孙大圣笑着时候吐掉了口中的狗尾草,随即指向一旁被他收缴的各类法器。 “这些可都是大罗金仙,你一刀...砍得死吗?” “可石门是因为我才打开的!” “诶嘿嘿!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当做没有你的话,这群混账东西便逃不出来了吗?” “可...现如今终究还是我打开的!” 看模样李元芳的情绪有些激动,待孙大圣瞧见上下打量了他过后,面色也终于恢复正常。 “那个丫头不带你,自然有她的用意,你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 “我是恨自己派不上用场!” “我是恨自己只能被人照顾,却没有能力照顾别人!” 这一句话可算是说进了孙大圣的心坎里,且见他有些纠结的抓耳挠腮,这才招了招手唤李元芳来到跟前。 “真想有能力保护别人?” 李元芳闻言听出这话中的意思,连忙点头也清楚了对方的用意是希望自己镇守石门而墨无双不在的时候,寻个人帮助保护万妖谷。 “万妖谷深处有座禁地名为青丘墓,早先本来是只有青丘族人才有资格进入的地方,可如今墨无双去了那上古战场取青丘当年的兵刃,所以那禁地对她已经没有了用处,不过你进去的话便算作另当别论了。” “当然,第一关你便要过了九千岁的规矩,而第二关是俺老孙不久前在临仙宗遗迹中刨出来的十三样兵器!” 说话取出来摆在眼前,李元芳虽然不识得,但若是墨无双还在场一定会想起此为已经离世那莫十三的玄兵! “想办法让那老龟帮你融了这十三把玄兵,并且重新铸造一柄锁链刀才足以抗衡这些法宝。” “那孙大圣,还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您让我进那万妖谷的禁地做什么?” “啧,长安城那七星判官笔,想必你应该见识过吧。” “想当年九尾青丘率领逃至万妖谷时,也亲手擒了一头龙,而它的全部尸身正存在青丘墓内!” 第二十七章寻事 上回说到,墨无双初入仙界救下屠家兄妹,二人对她可谓是一见如故,但在大哥屠刚外出时间,却又被那云家子弟围在客栈内,只瞧那周围食客尽皆散开,小妹屠铃见状心底暗道一声不好! 只怕这群人是发现了墨无双的谎言寻仇来的,而此刻兄长不在二人不过成了人家板上鱼肉! “没想到这么巧,在此地还能见到姑娘呢。” “怎么,方才还毕恭毕敬的,转眼便有胆量直视我了?” 墨无双见此情形哪里不清楚事情恐怕已经败露,待轻轻拍了下屠铃颤抖的肩膀才冷声仰面笑道。 “姑娘,别跟我们说您不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才刚接到消息说云家二少被人刺杀,在引魂灯指引下便寻到了这客栈内,您说我等岂能不知晓您真正的身份呢?” 说着指了指墨无双腰间的荷包,这才明白上面为了确认每一个家族子弟的位置,应该是做过了手脚。 相称于墨无双冷静的模样,屠铃闻言却身子抖得厉害,有可能是方才在城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我说是自己路过捡的,你信吗?” “呵呵,至于到底怎么回事,怕是你要跟我们去一趟玄武城云家亲自解释清楚。” “不过...方才您顶替了云家嫡系的身份,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说着一抬腿便要踢翻墨无双二人的餐桌,可谁知后者好像提前便清楚会发生什么一般,桌子被挪开使他踢了个空并仰头摔在地上,引得周围观客忍不住嗤笑出声同时才爬起身来满面铁青的盯着面前两个柔弱女子! “这一桌饭菜做的不易,为何要无端端的毁了它?” “再者,看您这段时间怕是纵欲过度吧,连站着都不稳,被身后几个手下瞧见也不怕丢人。” 青玉的筷子夹着翠色菜食入了樱唇,又伴着芊芊玉指掐着一杯仙酿绕于齿间,墨无双的目光未见丝毫惊慌,而旁边有见此状者心知这女子定然不是随便惹得起的人! 可...若是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能看懂,恐怕也不会看着领头摔倒后,拔出腰间的兵刃了...... “哟!几位爷儿难道不清楚咱四城内不让亮兵器的规矩吗?” 仙界掌柜同样怕出事情,上前想劝着这群红了眼睛的云家子弟,可无奈那些刀刃映出寒光令他冷汗直流,待厉目瞧来只得缩着脑袋暗叹他们倒霉,即便被城守瞧见也是云家担着,可自己这条小命珍贵断不能犯了仙界的规矩! 周围的观客见状也明白不是说笑的时候了,唯恐被波及便夺门逃去,只剩下清冷冷的大堂内墨无双靠在桌前,抬头迎了为首那子弟狰狞的模样。 “刚才掌柜说的话,难道你们听不见吗?” “哼!四大城内云家何等地位,纵然是王法也要看我家主子三分脸色!” 话落俨然已经处于剑拔弩张的时刻,而此墨无双微蹙眉准备摸出背后的兵器迎战,却哪知门外异样再起,却是那屠刚领着一队身着精良银甲的汉子闯了进来,特别是身侧那人见了虎目一瞪,顿时让这群嚣张的云家子弟蔫了不少。 “好大的威风,何时这白虎城轮得到你云家做主,难道是目中没有三仙君了吗!” 说道又是数柄刀刃拔出,团团包围了这群闹事者,可为首子弟瞧见紧咬了牙关,两步便来到那将领面前冷声道。 “周统领,我等明白你自幼与这屠家姐妹是旧识,可如今这贱人杀了我家二公子,难道你也想帮着他们和云家作对吗!” 这一句话使那统领愣神,待撇过头瞧见墨无双的模样失神片刻,这才又回忆起早先所见那嚣张跋扈的二公子的模样,俨然在心底也下定了主意,更何况他的后台也不算弱。 “方才我说了,在四城之内不许亮兵器法宝争斗,这是三殿仙君立下的规矩,你云家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与仙君去说,但此刻白虎城而非玄武城,望尔等出来莫要丢了自家主人的颜面!” “你...好!到时候若是家主追问起来,看你一个小小的统领拿什么面对他老人家!” 说罢又是回头瞧了墨无双一眼,才挥掌让身旁的人收起了兵刃,但双手扶着桌子却死死盯着二人模样。 “消息我等已经通知主家,另外最好躲在城内不要出来,或许...你还能活的长一些!” “劳烦您担心了,这云家二少的荷包挺厚实,恐怕留在白虎城内玩上数日不成问题呢。” 墨无双并未搭理眼前人的威胁,相反将荷包拍在桌上并将其中的石币倒了干净后随手丢掉,随着一声冷哼方才见拥挤的大厅重新恢复了宽敞,屠铃见状便一头扎进兄长怀中忍不住哭出声来,而那将领盯着墨无双的模样却靠在桌前。 “敢问姑娘芳名。” “墨无双。” “方才那云家的人所言可是真的?” “那个云家二少?路上偶遇他欲对我不轨,幸得一位路过的大侠所救才未被侵犯,但无双初入江湖又唯恐会遇见这种事端,所以才动了些心思取了他的徽记与荷包,若是给大人添了困扰也只能在此说一声抱歉了。” 端得礼节非凡,且见墨无双言辞谈吐与寻常人不同,更映射出了那些云家子弟的不堪,如此让这周统领高看三分。 “姑娘无需道谢,在下不过是例行本职而已。” “更何况那云家二少本就是花心出了名的,单是四处捉来的小妾怕没有一百也近八十了,故而姑娘能够得救也算是大快人心。” “只是...这云家的确有些势力,所以劝姑娘这些时日莫要远离了白虎城才是,最起码待在里面不至于被人明面上追杀。” 当然他也清楚那些仙兵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故而这言辞并不能够让墨无双能安下心来,可无奈自己确实仅仅是个统领罢了,只得再攥紧了掌心方才继续问道。 “不知道姑娘可还记得那个救了您的人是什么模样吗?” “记得,他救我时穿了一席麻布长衫,须发皆白特别是美髯垂在胸前足有一尺三,看上去年纪应该已经颇大了。” “哦...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叫做...厉云庭。” 第二十八章熟人 为什么会说出厉云庭的名字,其实墨无双有自己的想法在里面。 其一,在长安城大理寺的时候,厉云庭是一个备受敬仰的人,甚至在一段时间中成为了自己的精神靠山,更是深得其他捕快的信赖,所以墨无双一直都在怀疑着他前来云阙天宫的动机,并希望能够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 其二,狄怀英的短暂离世皆因由他而起,这种摆明将云家仇恨转移的手段,也是在警示着对方,自己已经进入了仙界内,若身份暴露她便不会再顾忌往日情面,下一刀他与其余的仙中败类别无两样。 虽然墨无双知道这么做有些冒险,但是她却认为这样值得,最起码李元芳能够活下来在侧面也映射出厉云庭的心理。 但...对于狄怀英的事情,她要亲自算账才行...... 送走了白虎城内的护城统领,屠妹子仍旧无法摆脱方才的恐惧,许是初出江湖那些新手的通病,在屠刚安慰了好长时间才被送去客房休息,而后转身也坐在了墨无双的桌旁,看模样有话要说。 “墨姑娘,方才那周统领的话您也听见了,莫不如在这白虎城内暂且待一段时间吧。” “今日已经见过了三殿仙君的使臣,他们也答应这段时间会将屠府的着落准备好,等事情落幕委屈您做了挂名客卿,再出去云家应该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放纵了。” “更何况又不是您杀了那云家二少,看在家父的面子上应该足以免去他们的怒意了。” 墨无双看得出来,这位大哥屠刚有着想要留下自己的心思,但是羞于直面只好借了本家理由,打算以此作为自己的保护伞。 但明显墨无双不是个怕事的人...... “在白虎城外,本以为屠大哥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想到头来只甘于缩在城内混得五十年的安稳而已。” “怕是屠大哥还不知道,方才小妹问我云游仙界的理由是什么,我告诉她希望你们二人能够领我前去上古战场一趟,因为那里有家中前辈的遗物需要带回,若是要锁在城内混得安全,莫不如此刻便与二位告别是了!” 说罢起身便要打礼辞去,惊得这莽汉赶紧伸手扯住了墨无双的袖口,待后者稍稍凝眉这才自觉荒唐,又松开手继续劝道。 “姑娘,那些人正守在城外死等着您出去,只怕照面那一刻城上的仙兵都成了瞎子,到头来沦落什么下场谁都说不清楚。” “您要是觉得我真是贪生怕死之人,又怎会挽留您在即将建起的屠家暂作客卿,被那玄武城云家知晓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丢出去更好。” “而方才那提议不过是在下权衡利弊而已,毕竟您初涉仙界还不清楚这云家究竟有多厉害。” “更何况听说,单是那云家大罗金仙级别的老祖便有百人,甚至还有一位老祖的本领仅差了三殿仙君半丝而已,故而您想想他们又为何能够在仙界如此嚣张呢?” 其实这一句话说得并无恶意,屠刚说到底也不是一个脑子里面全是肌肉的莽汉,但他只看到了墨无双的外表,却自顾自的认为她与自己妹子一般仅是个小女人而已,所以并没有太在意这个人实际的本领如何。 当然若是墨无双非要说出自己曾经斩杀了诸多大罗金仙,只怕屠刚也会当做了笑话,毕竟一来仙界女子皆为下品,无非是各方被人利用的交易筹码,再者墨无双心里也清楚,玄修无兵刃在手这功力可算是大打折扣。 “你的意思是,三日之后屠府建起,届时你们兄妹二人会将我送出白虎城是吗?” “这......” 一句话明显让屠刚犯了难,再感觉胸口被那些人伤的隐隐作痛,这才提气豪饮了一坛老酒应道。 “若是姑娘心意已决,屠刚在安顿了家人后,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 家人...墨无双忽然明白方才屠刚究竟都在意些什么,没有办法劝他快些引自己前去上古战场,无奈只好答应了对方的约定。 同时墨无双的心底也做好了与厉云庭相见的准备...... “启禀特使,方才传来消息,玄武城云家二公子在城外遇害,现在云家一位老祖正率领数百家族子弟前往咱们白虎城的方向!” 云阙仙宫,说到底好似一座由天然雕塑而成的雪峰,上面盘着一条白玉巨龙般的模样时不时令人望而生畏,特别那足有数万丈的仙宫之巅更让人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错觉,难怪历经不知多少岁月仍旧成为所有仙人心目中的圣地。 而此刻在仙宫入口处,方才与墨无双闲聊的周统领正银甲傍身恭敬的半跪在地上,面前正是一位身披白袍的老者,只是罩住了面容令人看不清长相究是什么模样,因为每一位特使都是三殿仙君手下最神秘的存在。 “怎么,还想让老夫接待不成?” “非也,据闻是此事牵扯到才刚进入白虎城内的屠家。” “哼!才刚进入白虎城便生出了这些事端,难不成他还真以为自己献上来的上古法器是个什么宝贝?” 听声音颇为不屑,但好歹这屠家姐妹与自己童年私交匪浅,故而周统领咬紧牙关继续言道。 “其实属下打听过后发觉此事有些误会,真正的杀人凶手据一位姑娘所言,乃是身着白袍且须长一尺三的老者,名为厉云庭是也!” “厉云庭?” 明显听得出这特使的声音带着丝诧异,许是想起什么又摆了摆手才问道。 “这话是谁说的?” “启禀特使,此言乃是白虎城内一个云游的姑娘所说,听闻她的名字叫做墨无双!” “墨无双!” 这一声许是太响亮,惊得周统领仰面以为这姑娘的身份非凡,故而还在为方才硬抗云家子弟而窃喜,可谁知稍理情绪之后,特使挥了挥手掌却让自己莫要再管,等离去映着漫天云雾,这老者方才摘下了遮脸的袍子。 诸位所料不错,此人正是厉云庭...... “这丫头好大的胆子,居然有胆量只身闯入那座石门,不过招惹了云家...倒也像她那招灾惹祸的性格。” “正巧在白虎城内,不如...今晚便去见她一面吧。” 第二十九章斗转星移 墨无双愿意暂留白虎城一段时间,这令屠家兄妹非常兴奋。 当然有的是出于单纯崇拜这种行走仙界的女侠,有的却是带着些私心,不忍让她离开眼前罢了。 “方才收到传讯,岛上屠家一脉已经动身前往白虎城方向,并且也接到府令,莫不如无双姑娘跟我们一起前去看下府邸吧。” 屠刚在茶余饭后再次向墨无双发出邀请,可无奈这佳人心底装了事情,待轻抚着自凡世携来的兵刃,却是偏过头来朝着二人问道。 “这白虎城内可有靠谱的兵器铺?” “兵器铺?想必掌中的兵刃有些牵强,若是不嫌弃...由屠某引姑娘去仙宝阁吧。” 听着应该也是买卖法宝兵刃的好地方,墨无双想着掌中兵刃若是真要面对上古战场的诸多危险,免不了要吃大亏,故而在点头答应后便随之踏出了客栈,而另一边屠铃许是独自呆着怕了,便赶紧追上来尾随二人身后。 见此状,这当兄长的屠刚免不了要嘲笑这小妮子三分,而此行程也添了不少的趣味...... “再走过两条街,远处那栋最高的玉楼便是传闻中的仙宝阁,但凡有稍微不错的宝贝且急需石币用的仙人,便会将物件交给此地掌柜代售,时间一长反倒名气涨了不少,故而物价有些虚高,不过质量倒是能够保证的。” 无双点头表示会意,心道这屠刚引自己到此处怕不是想逞英雄给自己配一柄刀刃,不然他反复掂量着自己的钱袋作甚。 不过在自己心中本为路人,不过是出手救下一段善缘,要他破费终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才刚想着,伸出手来便要警告屠刚只准看不准掏钱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何街道上忽然被重重来往的仙人包围,待好事的屠铃一蹦一跳凑去,才不断招着手唤二人前来。 “无双姐快看!才刚从凡间捉了人上来,听说是身怀白虎精血的强者呢!” 这一句话顿时引得墨无双警觉,抬手止住身侧人打探的话语,这才挤进人群中靠在屠铃的身侧,顺着指尖望去却见几个身披天宫中人斗篷的金仙推搡着一个虎目壮汉,端得好一副凶狠模样更激起周围人说笑不断。 此人墨无双识得,乃是当初凡间三教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在摧毁临仙宗的时候他也有过到场,只是不曾有所交谈罢了。 “真可怕,听说下界均是未开化的蛮夷之地,他们食人肉啃兽骨,却占了天地间最安稳的一块地方,也不清楚什么时候石门可以打开,但愿所见不会是满目狼藉,从此还能有安生的日子过吧。” 这一句话出自于屠铃口中,显然仙界年轻一辈并不清楚真正的凡间是什么模样,但碍于隐藏身份墨无双才没有与她说明白,仅是拍了拍她的脑袋半遮半掩干笑道。 “说不定他们与咱们相同,在他们的耳中咱们也是十恶不赦的混账东西呢。” “无双姐姐不会是说笑吧,自幼家中长辈都是这样教育我和大哥的,若是被别人听见怕不会误认为墨姐姐是这些凡间混进来的探子呢!” 屠铃说话本无多心,却哪知此刻那称有白虎精血的男人却耳朵动了动,扭过头来恍惚看见一道熟悉的影子,待眼底一亮刚想求救之际,却转眼散作虚妄。不过说来此人也算硬气,换做寻常人只怕会大声呼喊,而他不过是咬了咬牙并未吭出丝毫声响。 “墨姐姐拉我那么快离开做什么?” “看多了,不舒服。” 二人归来屠刚未察觉到墨无双的异样,只当是这姑娘心地善良不忍见那凡人受罪,再一拍手才重新引了二人前往仙宝阁的路上。 而此刻墨无双的心思却久久不能平静。 什么情况,孙大圣的石门未开,这群人又是怎么将外界之人捉进来的? 难不成是什么尚未知晓的法术?亦或着他们已经寻找到了其他的出口? 若是这么说,那万妖谷与葬地方向会不会遭遇到危险? 亦或着有从外界归来的仙人,是否有认出自己的概率? 越想墨无双感觉自己的心跳越快,甚至于对前往上古战场的事情越迫切,待屠刚在身旁喊了三声“无双姑娘”方才幽幽回过神来。 “墨姑娘这是怎么了?才刚看了那景象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你们说,既然那些仙...天宫内的人有本领将人从外界捉来,那会不会已经有办法不通过石门逃出去了?” “呵呵,难怪姑娘才踏出仙界不久,并不清楚斗转星移这类传闻中的上古法宝。” 屠刚作为一个热心的向导,自然很享受这种与身侧佳人分享常识的机会,待伸出指尖点向远处一座琉璃色的宝塔才继续言道。 “此塔名为璇玑塔,顶端更有一盏仙帝的上古奇宝璇玑灯,此物专门可供任意地方的仙人凭借斗转星移卷轴归来,乃是上古仙凡大战中颇为重要的物件,至于那斗转星移卷轴所炼制的方法早已失传,不久前才听闻在上古战场中才搜到三卷,一直以来都是由三殿仙君亲自保管。” “那三仙君不能持此物闯出仙界之外吗?” “墨姑娘想什么呢,若是当真可以如此,怕是那石门之外的场景我们便早已见到了。” 明白了...这玩意就像前世游戏中的回城卷轴一样...... 只可惜,墨无双现如今趁手的兵器还未寻到,只得让那拥有精血的传人入了云阙天宫,待心底连续低声求得数声原谅之后,方才感到眼前阳光被巨大的建筑遮住,一抬头正是“仙宝阁”三个大字印在乌木匾额之上,黑底金字更雕得龙飞凤舞,端得是好生气派! “哟!这不是屠家兄妹吗?” “才刚听说这白虎城的屠府又要建起,鄙人在此先恭贺二位了!” 眼前忽然又出现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打扮,那一双眼睛好似软剑划开的缝,看似满面笑意却更添了丝锋利,待瞧见墨无双仅是一个呼吸便移开目光,不得不让人称赞此人好强的定力。 “付掌柜,承蒙您多年来照顾,今日...我兄妹来此是为朋友瞧一柄趁手兵器来的!” 第三十章妖兵 仙宝阁所收藏的东西共分七层,同样前来的客人也分为三等。 早先屠家兄妹为城外浪客,每次进入仙宝阁只能徘徊在下三层内不得超过两个时辰,当然这不是一种侮辱,毕竟再往上面去了也大多是眼馋而买不起的份,倒不如老实挑些物美价廉的宝贝趁手。 而今可算扬眉吐气,依靠着贡献上古法宝能够入住了白虎城内,故而在踏上中间两层的白玉地砖时,二人若非顾忌周围人的目光,也许会恨不得在地上滚两圈才肯罢休。 “上面两层是四大城内的名门望族才能踏足的吗?” “非也,只有上面一层是他们可以踏足的,剩下那最高层则是寻常接到至宝,收到仙宝阁请帖才能踏足的地方。” “同样也只有各大家族老祖级别的人才能触碰。” 听过后墨无双点了点头,此行她的目的仅是替换了掌心这把破旧的制式横刀而已,故而也没打算取得多么贵重的兵刃,所以扭过头来仔细从头到尾打量了诸多展示的武器,直到屠家兄妹二人腿站的发酸方才摇了摇头。 “要不还是下一个楼层看看吧。” “姑娘不用介意,要是石币不够我二人还有些,应该能够帮衬上才对。” 有此好时机屠刚自然迎难而上,虽然知晓囊中羞涩但仍旧抱着哪怕将自己兵器卖掉的觉悟再陪他的墨姑娘,却哪知后者闻言摇头同时忍不住笑了笑。 “屠大哥客气了,主要原因还是无双自幼随家中练武,不擅长使用这些法宝类的兵器,故而买了也是浪费倒不如寻处好的能工巧匠给煅出一柄利刃,如此还能更称了心意不是?” 练武,这在仙界虽然不常见,但也曾听说有些上古家族一直在延续这种传承,故而两兄妹听后并未怀疑,仅是叹着墨姑娘白跑一趟同时,刚想离开却瞧才刚相迎的周掌柜捧着一个四尺长檀木匣子要上楼去,而墨无双正巧听见匣中一声嗡鸣,这才站住了脚步。 这木匣中应该是一柄利刃,并且听方才的嗡鸣颇有灵性,想必定是件不错的宝贝。 “掌柜,敢问您怀中这木匣究竟是何宝贝?” 墨无双出言惊到后者,待他扭过头来见是屠家兄妹一行不是外人方才松了口气。 “姑娘这一句话真是吓到鄙人了,这不才刚有不长眼睛的部下收到有人从上古战场挖出来的东西,看模样应该是一柄刀,可惜并非我仙界中人所持的物件,此去正打算给阁老看下,若是不行便打算销毁呢。” 掌柜这一句话另有含义,非他仙界中人的物件,便说明乃是当年仙凡大战中妖族的兵刃,难怪方才一副慌张的模样,若被三仙君知晓仙宝阁卖妖兵,确实是一件不好解释的麻烦事。 不过也正衬了墨无双的心意,毕竟上古仙凡战场上,所争斗之人绝无饭桶,而他们的兵刃定然也绝非凡品! “不知可否打开让我看一眼吗?” 屠家兄妹听到墨无双这句话,说明她终于对一件兵刃动了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在身旁也劝着,无奈周掌柜只得朝三人招了招手,随即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打开了匣子,而那件妖兵正呈现在了墨无双的眼前。 看模样应该是一柄刀...... 难怪方才周掌柜这么形容兵器,且见它长有两尺七寸,宽有一指不足,上雕着玉色蔷薇般的镂空花纹蔓延至刀柄,甚至于刀身也由那图案拼凑,更瞧不出来脊刃分明,但轮廓却又说不出它哪里不是一把刀。 当然这还不是它最奇怪的地方,也不清楚是什么材料制成,轻轻一弹仿佛空谷清泉般彻透耳畔,端得此生难见如此华丽的兵器,刚想掂在掌心却让墨无双眼底更是一惊! 此刀...怕是足有近千斤,难怪方才那周掌柜要双手托着才敢行走! “这...姑娘看够了,也不知道可有想法将它收下啊?” 平常妖兵但凡是收到了,都免不掉一个毁掉的结局,故而周掌柜都会要求部下校验时要多加小心,不然收了一柄便都是亏本买卖,更何况这一把模样不错,价格说出来更是让他肉疼。 所以打心里,他颇为希望这姑娘会以收藏的角度将其买走,当然...说到底屠家才入白虎城,资金拮据之处也没让他抱有太大的希望。 “这刀是什么材料做的?” “不清楚,开创仙宝阁近千年来,此等特殊造型和材料的兵刃鄙人也是首次见到,但究其根本乃上古战场的东西,再奇怪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了。” 说话旁边有几人路过,周掌柜惊得赶紧用身子挡了下,而后再见墨无双思索的神色才着急道。 “姑娘,按照规矩这东西在仙宝阁内见不得光,看您是屠家兄妹带来的人,在下才会让您看到此物,但究竟要与不要您最好给个话啊!” “成!你要多少?” “不多!不多!这东西三万石币收来的,您三万石币拿走都成!” 怕对方不收,周掌柜只得将实情托出没有哄抬一丝价格,但饶是如此仍旧让屠家兄妹倒吸了口寒气,因为早先二人买下屠府的价格才是五千枚,而这柄奇怪的兵器居然足足贵了六倍。 三万石币! 墨无双掂量了一下掌心的钱袋,倒出来才刚凑齐一千八百枚,心里骂了句云家二少出门吝啬之后,满面无助的瞧向了周掌柜。 “要不...您还是毁了吧。” “别啊,我的姑奶奶诶!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这钱您先欠着,待过两日仙宝阁有只队伍会前去上古战场探宝,途中您要是寻到一件上古法器,权当抵作剩下的钱财如何?” 这一句话可谓是说道墨无双的心坎里面去了,再回头见屠家兄妹绝望的盯着周掌柜,这才引得后者看明白了意思。 “若是屠家兄妹这二位经验老道的人带路,鄙人愿意再掏出五百枚石币做招募如何?” “甚好,有周掌柜这一句话我们兄妹定然竭尽全力,另外既然达成协议,这东西我们便带走了。” “好走,不送!” 话落逃出仙宝阁,墨无双紧紧抱着木匣子与兄妹二人奔跑在夕阳下,这心底的窃喜又有几人能知...... 第三十一章厉云庭 人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墨无双忽然感觉这句话的水分大了。 自打进入仙界以来,虽然未留意过时间流逝究竟如何,但此刻望着那一轮硕大犹如磨盘的银月和天边云海内仿佛韬光养晦的旭日,这一副景象却时刻警醒着自己,此处即便与凡间有诸多不同,但归根结底又是一番熟悉的模样。 “墨姑娘,你在院中做什么呢?” 屠刚才与小妹搬入了屠府,四下还未进行打扫却见墨无双坐在空落落的院内,这便擦了擦发灰的掌心凑过身来笑问道。 “赏月。” “这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自幼抬头总以为它能掉下来似得,若不是活了这么多年还见它挂在上面,怕是早就凑过去尝尝是个什么味道。” “那恐怕你要等一辈子了。” 屠刚这种脑子里只有吃和打架的人,墨无双自是没心情与他解释什么叫做情怀,可哪知后面的人毫不生气,相反凑过来指了指石桌上那乌木匣子继而问道。 “这刀不知姑娘可否试了?” “试过了,总感觉太钝。” “...要不我给您磨磨?” 这位还真是人才,且见墨姑娘余光瞥着自己,也不知害臊的挠了挠头这才赶上妹子叫自己,回身离去直至灯火熄灭,清落落的院内又剩下了墨无双独自一人,好不容易感觉可以独自回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却哪知随一声仙鹤在月中嘶鸣,待微风拂来见一道虚影腾空踏在屠府正中央议事堂的屋脊上,转身偏过头又朝着屋下人勾了勾手指。 没想到消息挺快,而对方真的有胆量前来面见自己...... “丫头,你故意引老夫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来者正是身披白袍的厉云庭,他若不坦言这句话墨无双也险些将他忘了,此刻微蹙眉将乌木匣子打开提出那柄不知名的妖兵,这便“噔噔噔!”凌空虚踏数步一同跃上了墨瓦屋脊引得四角风铃响彻不断,却又化作红袖一展将刀尖直指对方那人的眉心! 这一刻,伴着如银瓶炸裂般的月光倾泻,似乎来往的风也终止了喧嚣,将屠家院内归于平静。 “要你的命。” “呵呵,一转眼没想到你已经有了如此能耐,看来当年老夫没有看走了眼。” “不过,白虎城内的规矩是不准动用兵器的,并且真要老夫的命,你又怎会再次多做口舌呢?” 厉云庭不慌,同样他也没有小瞧了墨无双的本事,既然凭借能耐走到白虎城,最起码已经证明与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丫头有了天壤之别,但说到对方的辈分,却俨然是自己的徒孙。 “因为希望你能回头,将狄怀英的精血归还于我。” “所以说到底,你还不够狠心啊......” 负手而立,静静瞧着墨无双那柄刀剑,厉云庭笑罢上前两步,却也引得墨无双后退了两步。 “你不是九龙阁的人。” “也不是云阙天宫的仙人。” “更不是武媚掌中的朝廷重臣。” “你窃狄怀英的精血又是究竟为了什么?” “呵呵,和你一样,老夫也是为了救人。” “想必体会这一路坎坷,你应该也感受到这种为了唤醒某人而经历的折磨吧。” “说来也奇怪,自从狄怀英第一日将你引向大理寺的时候,老夫便有感觉你我会是同一条道路上的人,终有一日也会因为分歧而刀剑相向,但不同的是老夫善于顺水推舟,而你从来都是逆流直上。” 厉云庭说着伸出指尖微微偏了墨无双的刀剑,并摊开手掌表示自己毫无恶意后,方才见到墨无双放下刀刃,随即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老夫此生实力如此,虽背着师命但更看重情谊,何况传闻天宫仙帝只有重新填补了四神兽血脉才得以复苏,若想见到他也只有依靠狄怀英的精血才行,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至于你询问那精血去了哪里,老夫现在也不清楚,不过待有朝一日四神血集齐自会在天宫之顶公布于众,届时恐怕老夫还有事情需要你的帮助,毕竟你可是万妖谷的圣女,怕是整个凡间的命运都在你的掌心呢。” 不知道为何,墨无双自心底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回想起早先在长安城大理寺内的一幕幕,更是让她一股寒意直接侵入了骨髓之中。 原来从开始进入大理寺的时候,厉云庭便一直精心策划着一切,并且从他的言语中可以得知,当年怕是他的恋人也是四神兽血脉的一员。 所以他从一开始便率先找到了狄怀英做替身,待临仙宗一战不过是个诱饵,而此次他不仅仅是要利用血脉引出那佳人精血的出现,另一方含义也是引着墨无双尾随至仙界中来。 因为从一开始他便清楚,墨无双身为半妖能够存活至今,并且又身为万妖谷武蝶衣之女,这将来的成就绝不简单,甚至会变成自己强有力的帮手也说不定。 “所以说,老夫听闻你出现并不惊慌,相反我们应该是一条船上的才对,只有帮助老夫将精血夺回,那狄怀英才有被解救的机会。” “你不是想当初我印象中的老寺卿厉云庭了。” “傻姑娘,老夫从当年进入大理寺之后从未改变,倒是你却绝非早先老夫印象中的无双丫头了!” “这算威胁吧,我恨不得现在就砍了你。” “傻丫头,老夫恨不得现在把你捧在手心里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再者若是没有老夫在内部接应,单凭你未带丹枫刀闯入云阙天宫内共九九八十一层,遍地的大罗金仙怎么说也能耗死你!” 说道此处厉云庭还瞧了眼墨无双如今掌心的兵刃,啧啧出声同时却又摇头笑了笑。 “记住,不是老夫为人心狠手辣,而是你来的太晚,有些事情早就已经在它应有的轨迹上了。” 转身欲离去,墨无双手疾眼快一枚玉瓦砸在了那人靴前,再回头却见后者冷眼瞧着自己。 “好!既然在同一艘船上,那我要看见你的诚意才行!” “呵呵,那云家二少确实为老夫所杀,若他有胆讨你不痛快,老夫便让他半步都踏不进白虎城内!” “不够,你要把上古战场的地图给我才行,另外还要将仙池的位置告诉我,至于怎么混进去你看着办......” 第三十二章芥蒂 “哥!你昨晚没睡好吗?怎的这黑眼圈这么深?” 清早屠铃迈出房门正瞧见屠刚在院内持刀操练,好一阵罡风散的院内云雾千层,且听风声西去,更见一道狂澜轰在围墙上乍起碎玉漫天,路上往来过客忍不住探望,却见那持刀之人嘴边沁出一丝鲜血。 “诸位莫要惊慌,方才我大哥练刀没个轻重伤到自己,至于这围墙道路稍后我兄妹便会修好!” 屠铃见状惊得赶紧解释并非争斗,这才引得周围观客散了,而后屠刚被搀扶在石桌旁忍不住叹气。 “连刀都练不好!” “知道你昨日受了窝囊气,但也不该如此焦躁才是,待稍后墨姐姐出来看你还怎么威风!” 屠铃训归训,到底还是心疼这哥哥的内伤,待取来早已备好的丹药也赶巧墨无双推开房门伸了个懒腰。 “墨姐姐昨晚睡得怎样?勿怪被褥少了些,毕竟这屠府刚定有些东西还需要家里人置办才是。” “客气了,屋内那张玉床着实神奇,虽然躺着不舒服但一夜过去却精神抖擞呢!” 墨无双应道同时也瞧见了院墙的情况,待朝着屠刚观来却见他赶紧闪开了目光,似乎有什么戒心在躲闪着自己。 “唉!我哥这人矫情,昨晚睡不好觉便拿院墙撒气,得亏妹子在场缓了周围人的疑惑,不然怕是已经被周统领闯进门来绑上那天宫受罚了!” 说话便将丹药塞入屠刚口中,直引得后者咳嗽不断,这才满怀歉意的朝着妹子点了点头。 “还有墨姐姐无需帮手了,此处有我这皮糙肉厚的哥哥便可以打理一切,不过稍后置办些家具还需要姐姐帮忙,届时到晚上小妹给您做几道好菜权当做犒赏如何?” “如此甚好。” 说笑道墨无双这便从了屠铃走出门外,反正是白虎城内天宫脚下,两个俏生生的妹子上了街道也不怕出什么岔子,待屠刚伸出手掌还不等一尺远,却见墨无双已经被拉出院门,只余下他紧咬牙关后深深叹了口气才做起了泥瓦匠的工作。 可说来也巧,才刚过了三两炷香的功夫却听院门被人再次敲响,待起身拉开却是个不认识的白袍老者站在门外。 “请问墨无双在吗?” 屠刚脊梁一抖,定目看那人的模样与穿着,识得此乃云阙天宫中赫赫有名那三殿仙君手下使臣的装束。 “启禀这位大人,无双姑娘才刚与小妹出去购置东西去了。” “嗯...那稍后等她回来便将此物交在手中,若是她疑惑何人所为,便说她师祖来过即可知晓。” 屠刚应着,才瞧见那老人回头不等松气时,却见他又扭过头来上下打量了自己。 “你便是前两日来云阙天宫换了屠府那兄妹中的屠刚吧。” “劝你以后离墨无双远一点,因为你们注定不可能走在同一条路上。” 闻言那宽厚的脊背又是忍不住一颤,才刚抬起头迎着那双锐利的目光,声音都莫名的发虚起来。 “明...明白。” “明白?你明白什么了?” “莫不是...呵呵,你明白就好。” 说罢人影散去,那余音在屠刚耳畔徘徊不散,直到墨无双与屠铃傍晚归来的时候,那屠刚仍旧坐在地上不吃不喝的傻呆了一天,若非菜肴上了石桌,恐怕他仍旧会在六神无主的境地里迷茫下去。 当然墨无双也不傻,接到屠刚掌心的包裹,想必厉云庭来的时候对他也说了些什么。 “哥...你这一整天是怎么了?难道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伤到了脑子?” 屠铃面对从小相伴的兄长模样也是诧异,待筷子在碗中搅了三圈,才伸出来轻轻的砸在了他的鼻梁上,随后又让他从端着碗的状态中醒过神来。 “若是不舒服,便回房间休息吧,接下来那一段围墙我与屠铃自会补好。” “哥!傻了?说话啊!” 屠刚闻言这才终于有了丝自主意识,再瞧着墨无双毫无表情的模样后,这才将掌心的玉碗放下,随后转了身面对佳人。 “墨姑娘,这...上古战场我兄妹不去了,你看行吗?” “好你个屠刚!昨天是谁非要周掌柜答应你相伴去上古战场的?怎地今天就变了卦,难不成是见到了比墨姐姐更漂亮的所以移情别恋了吧!” “不对!怎么可能有比她更漂亮的女子!” 屠铃这丫头别看往常懦弱,但是偏偏对这唯一的兄长却向来不依不饶,待瞧见他那没有出息的模样甭提多来气了,甚至将杯中佳酿淋在他的头上,想必也是要他清醒一番! 可墨无双却不这么觉得,毕竟她早已经料到有缘尽的一日,更何况屠刚没有将自己揭发出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那好,今晚我便前去仙宝阁暂住一日,也多谢二位这些日子的款待了。” “墨姐姐!你别听他瞎胡说,他那是早上练刀把脑袋敲糊涂了,现在怕是自己爹娘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再者,您看我们两个现在无依无靠的,那云家若是上门寻仇来更无异于鱼肉一般任人宰割,怕到时我那蠢哥哥会把脑袋塞进地缝里,权当可怜了屠铃再住一晚好不好嘛!” 一摇二荡,墨无双的袖口怕是被屠铃拽长了三两寸,无奈实在感觉脱不开身又不想将话说的太明白,这才见屠刚没有明显表态的情况下答应,而屠铃再扯着自己回屋内铺设床榻时,仍旧忍不住余光朝着院中看,那屠刚又恢复了那副呆傻模样。 “自幼我那哥哥便像个傻子,寻常父亲叫他干活都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可好在心肠软受不了亲妹子的折腾,这些年仅有脾气能让外人瞧得上眼,所以也不清楚今天是哪根脑弦搭错了,还望墨姐姐不要见怪。” 墨无双闻言自然不会说什么,待好不容易等妹子困了才熄灭烛灯,可第二日朝阳再升起,才刚扛着包裹要出门时,又被屠铃提前拦在院中要吃了早饭,而今日那屠刚索性不出门更让妹子脾气火上浇油。 “墨姐姐等我一下,稍后吃完饭我跟你走!” 随后入了屋中也背来捆好的行囊,随着墨无双推开院门一同去了...... 第三十三章癸海 “既然是无双姑娘与屠姑娘愿意暂住仙宝阁,鄙人自然是万分欢迎,只不过那屠兄弟......” “你就当他死了吧!” 屠妹子即便是随着墨无双来到仙宝阁门外仍旧没有散了火气,待此言出口那相迎的周掌柜如何看不出来是闹了矛盾,笑脸相迎同时这便引了两个俏生生的女子进入后院客房,赶巧发觉大半的仙人已经就位却在商量着什么,见有人进来便息了声。 “哟!周掌柜可没说此行还有两个姑娘一起啊!” 屠铃倒还好,一副精灵模样惹人疼爱,最多比寻常所见的女子漂亮三分,可墨无双这边瞧见却让人直了眼,打从那眉眼中竟是透着股难以言喻的仙气儿,端得佳人傲骨忍不住反复流连。 可他们有观望美人的心,却忽略了站在眼前的女子背上,那一柄与众不同的刀...... “你们几个小子可别小看了这二位姑娘,这位可是上古战场中赫赫有名的屠家小妹屠铃,对于探宝寻路的本领你们大多还要仰仗她才是,至于这位墨无双姑娘,却是与那天宫中的某位大人有些关系。” 这一句话让墨无双察觉仙宝阁绝不是表面商家那么简单,再者听闻此言厉云庭怕是已经将自己的身份给部署好了。 而眼前这些人在听到周掌柜的话后,对屠铃的态度还算恭敬,但是对墨无双却是彻头彻尾的敬畏了。 不因为别的,想当初听闻有个仙家子弟调戏了一位姑娘,后来听闻那姑娘身份乃是三殿仙君手下特使的孙女,吓得倾家荡产想要逃出城外,可谁知城门口没走出三两步便被人隔空一剑刺死,主家不敢追问只能不了了之。 故而,在仙界未成形的规矩中,与天宫内有关系的女子是断然不能招惹的...... “周掌柜厉害啊!连这二位都请得来,只是上古战场颇为凶险,这位墨姑娘......” 怕墨无双这身娇体贵的模样在战场中出了问题而受到牵连,在场的各位仙师明显有些拘谨,故而在话语中想试探周掌柜真正的用意,哪知那姑娘却是轻咳一声,随后朝着众人点了点头道。 “我自己能够照顾到自己。” 这一句话总算是摒除了诸多仙人的戒心,而后周掌柜才恢复笑脸将两个姑娘请入了最中央的两间上房,待房门关上之后屠铃这才松了口气仰面躺在床上,而指尖还不老实的摆弄着墨无双束腰间那块玉坠。 “墨姐姐,你可没说过自己和那天宫内的某个人物有关联......” “关键你们也没问过我呀?更何况去哪里都要把他们摆在明面上,那我还怎么独自一人闯荡仙界。” “难怪我哥昨天替你收了东西之后便有些反常,怕不是站在你身边自卑了吧。” 感到对方的指尖挡开自己的手掌,屠铃这丫头且休息后却还是忍不住把玩起那块玉坠,使墨无双哭笑不得同时却又为进入上古战场之后犯了愁。 孙大圣说过,待青丘后人捉住那柄刀刃,便难免使得体内妖血展露。 届时若被这丫头看见...恐怕还真未必能下得去手...... “我说,墨姐姐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令墨无双的思绪被打断,待扭过头来看着屠铃模样不似开玩笑,这才稍作犹豫的点了点头。 “难怪,我哥虽然脑子笨了点,但是那憨厚耿直的性格也不至于让墨姐姐如此冷面相对,我就感觉您时不时的在刻意疏远他,没想到还真的被猜个正着呢!” “那您再说说,那心上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呗?” “嗯...感觉比较柔弱,时不时的需要我在身边保护吧,关键是我们认识的时间很长,而他的脾气一直以来也很倔的那种,甚至有一段时间本想着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但后来他却舍身取义的救了我的性命。” 这形容的有些含糊,大多也是墨无双怕被这妹子察觉到异样才随便扯了两句,可对方听见却是眼睛转了转,随即透出一种诧异的神色。 “我明白了墨姐姐原来是受过伤害,看来我哥的未来可算是任重而道远了!” 扬天悲呼,只感叹屠刚此段情感波折不断,还不等继续细问同时却听见房门被人轻声敲响,随即墨无双抬手示意住口才这边打开房门,正见那门前人是才刚院中仙人的其中之一。 “二位姑娘,不知道...那周掌柜可与你们说了此行前往上古战场的目的是什么了吗?” “不知,难不成兄台能够指条明路吗?” “明路说不上,方才问姑娘能否保住自己的安危也并非空言,毕竟此行前去的方向可是上古战场深处的‘癸海’,稍有不慎沦落在其中也要做好准备才是。” ‘癸海’是什么地方墨无双自然不清楚,不过好在身旁有熟悉情况的屠妹子,待回头却哪知好一张俏脸竟然仿佛漂白了般失去血色。 “好一个奸商,难怪跟墨姐姐说随便带出一件上古法宝都能抵了那些钱!” “癸海是什么地方?” “墨姐姐不清楚也算正常,素来上古战场分为三等区域,最外围乃是当年仙兵仙将争斗的地方,时常能够寻到些下等的法器用来交换银钱;次等为当初各路大罗金仙争斗的地方,其中大多是中等法宝,当然幸运的话如我和兄长寻到上等则有资本在四城之内换一座府邸。” “至于最中间的地方便是方才这位兄台所说那癸海,据说当年乃是仙帝与妖界四皇争斗的地方,因为威力极大使得本就不稳定的区域出现扭曲与斗转星移般的碎裂情况,即便是现如今大罗金仙入内不小心都会被扯烂,更何况咱们这些修为不够的新人进去无非便是自寻死路!” “那周掌柜为何还会积攒这一群人前去癸海呢?” 听到当年仙帝与四皇争斗的地方,墨无双心底大概也猜出当年青丘的兵刃怕是正在此处,故而攥紧了拳头才想着进一步了解下。 “还记得当初我和姐姐说过天塌云陷吗?但凡是被云陷涉及到的区域,那些野外家族的资产被吞噬过后,皆会在这癸海浮现而出,您说此地对商人是不是极有诱惑呢?” 第三十四章恩人 屠铃尝试劝了,墨无双却执拗的要跟随这只队伍进入‘癸海’区域。 当然原因非常简单,墨无双假借着家族的名义说当年遗落的那个法宝应该就在里面,故而其实心里也希望这个胆小的丫头可以知难而退。 却哪里想到,她的性格许是被屠刚骄纵惯了,非打着不让墨无双走上歧途的口号,要安全的将她从上古战场中活着带出来方肯罢休。 “你没有必要铁了心的跟我进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不行!既然跟着你闯出来了,要是这么灰溜溜的逃回了屠府,指不定你在里面......” “指不定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呢!” 墨无双知道她欲言又止的话是想说,怕自己在里面看了别人家的男人好便跟着跑了,毕竟自己曾经也是这种性格,所以只得摇了摇头装作沉稳的模样暂且留下她,不过进入上古战场之后怎样处理二人之间的联系怕是又多了些周折。 话题转过,又是些闲言碎语充实了屠铃的一整日,相反墨无双却时刻祈祷着丫头赶紧睡着免去这无妄之灾,待真的星河璀璨之际更可怕这屠姑娘的眼睛里闪烁出了荧光,而这话题却跑得越来越偏,甚至墨无双都只能装作哑巴糊弄过去。 “你说,等我们从上古战场中逃出来了,您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啊?” “我哥到底哪点不招人待见了?怎么但凡是个姑娘见了他,都觉得这人傻得可恨,甚至都避之不及。” “您说凡间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啊?等到了那里衣食住行能不能习惯啊?” 月色渐高,饶是絮叨了一整天的屠姑娘也逐渐感觉有些困乏了,墨无双借势吹暗了烛灯不做应答,不多长的时间便听见了这丫头梦中的呢喃,遂深深舒口气为她盖上了锦被,再起身却背上了包袱推门离去。 因为墨无双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既然已经知晓部分上古战场的地形分布,那么便无需再借助屠家兄妹的本领去打探那片“癸海”的具体情况,毕竟方才屠铃话语中也说了很少有人能活着从“癸海”中离开,所以她兄妹二人即便进去了也毫无头绪。 再者,墨无双的确不想与这二人有太多的牵连,不然真到了反目的时候...这把刀她并不清楚能否砍下去。 若是砍不下去了,那么...也证明从此以后墨无双再也没有了斩杀各路仙师的决心。 转眼便是四五个时辰过去,待那一轮硕大的太阳从云际升起,屠铃才感到隐约中有人敲响了房门,待昏沉沉的擦着双目拉开后却见周掌柜三步并两步的闯了进来,随即擦着额头冷汗并将一封书信拍在了桌上。 “你看看吧,这是昨晚墨姑娘给你留下的书信。” 墨姐姐?乍一听屠铃有些茫然,待左右观望了屋中发现墨无双所有的行李都消失后才明白过来,当即慌张的拆了信封连忙扫视两眼! 坏了!她居然昨天晚上便独自离开了仙宝阁! 原来从一开始,墨无双愿意跟着自己前来此处暂住,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更大的成分是为了摆脱我们兄妹二人的纠缠! 周掌柜见状瞧得出屠铃眼圈发红,也清楚她心底不好受便轻轻拍下她的肩膀叹了口气。 “墨姑娘的信中也说明白了,你二人无需在意之前的救命恩情,权当是仗义相助便是,至于这‘癸海’之行乃是她自己的主意,同样也不希望你们两个走了这趟浑水。” “你这奸商还好意思说,若不是墨姐姐答应了你去寻上古法宝,你又怎么会轻易放她离去!” “你这丫头!鄙人可是好心相劝啊!” “再者之前没有告诉你们确实是鄙人的责任,但她此行前去你能说都怪在我仙宝阁的头上吗!” 这一句话引得大眼瞪小眼,周掌柜听后忍不住拍了桌子,直引得屠铃身子一颤才自觉有些脾气大了,还不等劝她却已经是门外集齐了各路散仙探头看着,这才清了清嗓子又挺直了身为掌柜的腰板。 “总之,此行既然墨姑娘说了不让你二人一同进入上古战场之内,早先那份雇佣的契约便就此作废,劝姑娘在众人离去之前提早收拾好了行囊回去屠府吧,毕竟这两日老家来了人还需要你里外映衬着呢!” 话落周掌柜转身指了院内诸多仙人开始清点装备与法宝,不一会儿才见屠铃耸拉着脑袋挪步迈出阁,迟疑着停下半晌才无奈的推开了院门,同时却有一个壮硕的身影挡住了阳光,才刚抬起头正见屠刚背着吃饭的家伙在门口擦汗。 “总算是赶上仙宝阁出征了,但愿妹子你没有生气......” 说话却哪知迎来屠铃一阵小碎拳锤在胸口“咚咚!”乱响,足有半晌过后才搂着虎背熊腰的壮汉哭出了声来。 “哥!你又晚了!” “昨晚墨姐姐便不声不响的偷偷独自离去了,并且还叫那个奸商不许让我们跟着进入上古战场的‘癸海’之内!” “癸海!” 屠刚也是混迹于上古战场的老手,自然也明白这句话中透露着怎样的含义,哪里还顾得上早先与墨姑娘的纠葛,扭过头来便脚踏起漫地烟沙的跑到周掌柜身前,并借着一阵南来的风浇了锦衣绸缎通透。 “别急!你这一跑可着实将我溅得狼狈啊!” 赶紧趁着周围人未留意的时候打理好衣襟,这才抬起头看向了这位高出自己三个脑袋的铁塔般壮汉。 “方才我那妹子所言都是真的?” “诶...行商之道,这些按理说都是机密,要是散了出去免不了有人会趁机找仙宝阁的麻烦呢!别说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那你咋不早告诉俺们兄妹两个呢!这不摆明过去送死嘛!” “我现如今劝你们两个也不晚啊!更何况你们怕那墨姑娘出事情也可以理解,但是...在人家心中,在身为天宫之内人的心中,你们二位还是不要过多与她亲近比较好!” 这一句话反倒提醒了屠刚,待他回过头来瞧着亲妹妹哭得梨花带雨模样,仿佛也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伸出巴掌拍在周掌柜的肩头。 “恩人就是恩人,没她就没有我屠家的今天,甭管她是不是天宫之内的人,即便她是凡间来的又能如何!” “这一趟,我屠家兄妹去定了......” 第三十五章封锁 出了白虎城,一路向西传闻便是那上古战场的方向,只可惜随着云卷云舒路途上却只有一席白衣隐隐晃晃。 也许相比较前两日的热闹,此刻有些孤独与凄凉,特别是再经历星海漫布的场景内,唯有散着零星火苗的柴薪与裹紧的绒袍相伴。 当然,墨无双并不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相反在她的眼中此行更像是一场洗涤内心的旅途。 并且巧合中也看到了传闻中天塌云陷的奇景,好一番恐怖的模样让墨无双对于此行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同时对于当年妖界四皇与仙帝大战的破坏力不住感叹。 也不知道有朝一日若是那云阙天宫之内的仙帝真的出世,自己是否有能力与他招架得住...... 说来十几日不算快也不算慢,直到路上渐渐有了生人的气息,无双姑娘方才取来一块遮面的轻纱混入其中,但即便如此仍旧止不住周围人频频侧目,甚至私下里交头接耳也不清楚究竟都在说些什么。 兴许此地应该是出了未知晓的意外...... “这位姑娘也是前来上古战场探宝的吗?” 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在墨无双的身后,待回过头来正见一位身着紫袍的白净公子打量着自己,不过说来有些奇怪,此人那眼底的媚态却让墨无双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好似前世所见那丹阳院中男子一般。 若问墨无双为何有这般感觉,因为从他动作中可知晓,对方对于自己颇为戒备...... “这位...公子有事吗?” “没什么事情,只不过问你是否来上古战场探宝的。” “你若不是那便罢了!” 说话扭头便要离去,可谁知又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壮汉却迎了过来,不顾那白净公子的阻拦便与墨无双打礼继续道。 “姑娘莫怪,我这兄弟脾气近两日因为上古战场被封锁,故而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太友好。” “若是有失礼的地方,鄙人在此先赔罪便是!” 上古战场被封锁了? 怎地这么巧合,难道仙宝阁那样的消息网会不清楚此地的情况吗?这一切听在耳中未免有些唐突。 墨无双这一挑眉便让眼前这壮汉看出了苗头,当即招了招手才寻处敞亮的位置远眺上古战场的方向,竟瞧见一条长长的封锁线皆由四城之内各大家族的子弟看守,如此墨无双才算相信了眼前的状况。 “听闻四城之内有位家族的长老寻得一块奇石能够使得‘癸海’之内频繁的天塌云陷在短暂的时间中安定,所以才在近日踏入上古战场中进行试验,而其余子弟为防止有人借机盗宝才封锁的严严实实,故而您也瞧见这么多人拥堵在外面都没了办法。” “不过说来也巧,鄙人倒是识得这些大家族子弟内的一人,他说有办法将为数不多的一批人安全送进去。” “那你们为何会找上我?” 墨无双感觉有些蹊跷,又回想起方才那群人交头接耳的模样,私下中攥紧了拳头却又听到那壮汉摆了摆手笑道。 “姑娘先等鄙人把话说完。” “有办法将人送进去,但是对方也开出了一个条件,说必须有三千石币才能放人进去,并且数目不得超过十人!” “来此探宝的伙计都不是什么家底充裕之辈,所以但凡是瞧见姑娘这般不算落魄的,我们都会上前来打探询问一番,当然秘密就是秘密,若姑娘没有这笔资金也请将此事忘记,到将来有缘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这一句话墨无双总算明白了几人的意思,毕竟在白虎城一座屠府都要五千石币才能住下,这每人三百石币也的确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来的,更何况即便是进去了也未必能够寻到足够本钱的法器,所以大多数的人仍旧保持着观望的态度等封锁解开。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眼前这二人所窥觑的恐怕不仅仅是前两个区域的上古法宝,按道理与那“癸海”中所发生的事情应该有些联系想当个浑水摸鱼的主儿,不然花三百石币进去转一圈的确成冤大头了。 余光瞥见背上颇为华丽的刀刃,墨无双闻言从衣襟内取出钱袋,打开后才回想起来已经全部都交给了仙宝阁那周掌柜手里,而后无奈才摸出早先那云家二少的扇坠交给眼前两人。 “此物应该足够那三百枚石币了,若是兄台识货便引我去入了队伍吧。” 赫赫有名的云家二少怎会用破烂的东西做扇坠,待日光透过玉质化出柔和七色光芒,那壮汉自然识得这是宝贝,赶紧揣入怀中才引了墨无双寻至一栋破屋前,细细数来有六男一女,加上这边三个不多不少正巧十人! “哟!没想到队伍里面又多了个漂亮的姑娘!” 说话声音沙哑,待余光瞧见正是个光头汉子坐在石阶上擦拭着匕首,更可恶伸出长舌大有一副挑逗的意味。 “好了,诸位赶紧收拾东西,将那箱中的衣物分配好!” 才刚与自己介绍详情的九尺壮汉并未搭理那人的话,待墨无双了解只得与另一个女子寻处僻静地方换好衣裙,再出来却发现在场众人均是一副那些大家族子弟的模样,想必这便是浑水摸鱼的伎俩。 “稍后大家莫要说话,一切有鄙人与那老友交谈,待进去后若想组队一同探索更是欢迎,若想独自离去还请莫要靠近‘癸海’方向,不然被人发现后,莫要暴露了我等行踪才是!” 众人点头表示会意,这才走成一队朝着上古战场的方向,见到那封锁的弟子抬手方才停下。 “师兄,我们是方才云家长老派来的巡查弟子,这是令牌还请查看!” 说着便是隐蔽的递出了钱袋交在对方面前,只瞧那人眼底一亮后掂了掂大概重量却又蹙眉道。 “这令牌怎地掺了水分?” “师兄莫急,且看里面有一件宝贝,您心里便应该明白了。” 说着果真打开瞧见早先墨无双给的扇坠,这才笑开了嘴角将几人放行进去,待第一脚踏在这陌生的上古战场中,一行人才总算松了口气,而墨无双也正式展开了自己的计划...... 第三十六章寻宝 上古战场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墨无双站在这片诡异的土地上方才有时间打量。 没错,这的确是踏踏实实由碎裂法器堆砌成的“土地”,仿佛一座悬空的岛屿被褐色的风暴笼罩,时不时能够感受到其中赤色雷影撕扯着陨落在其中无法转世的幽魂,仿佛哀嚎声引得墨无双脊背发凉,又似绞肉机一般零散飘荡着琐碎的血雾染在肩上。 故而要真正的去形容此地,用修罗地狱恐怕最为恰当...... “此地乃是上古战场最外围的区域,也是所有战场中比较安全的地方,看模样墨姑娘应该是第一次进来,如果被血雾迷了前进的道路,莫不如跟着大家走也能够安全一些。” 那身高九尺的壮汉凑到身旁,伸手便递给墨无双一张符印在身上,如此可算感觉呼吸顺畅再没有了那血雾沉闷的压力,这才点了点头以示答谢。 “此物看墨姑娘面善权当送你的,不过方才的话也是真心,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你永远都不知道将兵器刺在你胸口的是怪物还是人。” “最起码,相识一场还算可信些。” 这可算是一句老实话,墨无双听了心想反正也看不出这前往“癸海”的方向究竟在哪里,索性便默许了壮汉的提议,可才刚回头却发现方才队伍中那个无理的光头已经离开,如此说来倒也还算一件幸事。 毕竟墨无双不确认接下来与他相处中,能够按捺得住刀刃不去砍了他。 “根据以往的经验,向前三千步有一处由玄武岩堆砌而成的洞穴可供大家暂且休息,待进入其中有一日的时间可以供大家四处自由探宝,过后到傍晚莫要忘了回来,毕竟上古战场在夜里可最是恐怖。” 恐怖所谓何意,墨无双不了解的自然要问询,这壮汉倒是一副好心模样为这姑娘做了详细的解答。 原来当年上古战场中不知晓陨落了多少仙人与精怪,再加上此处空间破裂与外面那道风幕的阻隔使得这些枉死的魂魄无处转生便化作凶残厉鬼,平常在血雾中还能勉强看到些形状,可到了晚上便是最可怕的杀手,假若被近身一张嘴便能啃掉半颗脑袋! 说着发给了墨无双一张玉蝶,此物她在凡间见过自然也明白是作为指示的作用,这才扭过头见周围人三两个散去,未免得眼前壮汉与那白面公子察觉,只好起了身满不情愿的走入了血朦朦的雾气中。 可也正是这一走,墨无双才明白当初为何仙界称此处为第一凶地了...... 因为走了不过两三炷香的功夫...方才独自离开的那个光头男人正仰面躺在地上,只是脑袋已经找不见了,问墨无双为何能够认出他来,全因那柄匕首正紧紧的攥在那尸体的掌心之中。 恐怕...他便遭遇所谓上古战场外围那些厉鬼了吧。 没时间为他默哀,墨无双腾地发觉周围血雾的流速变慢了,警觉的闭上双目运用早先在石门外学到的那招本领,却感到有三处形态各异的类人生物缓缓凑来,特别是能够感觉到融入了风中那嘶吼声,仿佛饥饿了很久的野兽在靠近它的猎物一般。 如果没错,看来自己也算是中大奖了...... 心思所致,掌心刚探到背后的兵器,赫然三只厉鬼发现墨无双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当即放出一阵仿佛刀尖划过毛玻璃般的嘶鸣声响引得恍惚同时,那利爪竟是眨眼间袭在眼前! 这速度和隐蔽性,难怪那些探宝者如此恐惧,只怕寻常大罗金仙若是不察觉也容易中了招数! 说时迟那时快,墨无双指尖一挑便瞧见那柄银刀“噌!”的一声飞上天,还不等厉鬼察觉脚尖轻点更借着力气一指刺破鬼障,至其悲鸣泄了大半血气翻滚开去消失在雾中,而另一只左臂方向厉鬼未明白究竟发生何事,又是一掌被按在头颅上以震九门的内力输入,生生的化作污泥一般融在土内再无踪影。 而背后那一只何尝不清楚眼前女子绝非见到的寻常探宝者所能比拟,这便扭头想要逃离此地苟活下去,却哪知坠落的银刀正巧自它的天灵盖刺入直至地上,好似被扎透的皮球一般“嘭!”的响来赴了同伴的前尘! 好一招天外飞仙似的招数,若是有人在此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双眼,没想到恶名昭彰的厉鬼竟然被挥掌间屠戮夷尽,更可怕墨无双未卜先知似的银刀落点更让人毛骨悚然! 这便是墨无双对于那一招的领悟,恐怕在亲授的墨霖山眼中也无异于一招神迹吧...... “果然没有猜错,此地有三只厉鬼镇守,而那光头未逃殒命的原因正是那里埋着什么宝贝。” 三两步寻到一处土包前,墨无双即便未睁开双目也感受得到雾中那一朵小花正在摇曳,待刨开土堆方才看到一个好似魔方般刻着奇怪符文的花盆,忍不住让她有些叹服上古那些强者的脑袋不太正常。 有人抱着花盆前来打架...莫不是想要萌死谁吧...... 不过说来也巧,根据这次争斗墨无双赫然发现依凭着九千岁创造的那一招,于此地找寻埋藏的宝贝可谓是再适合不过了。 故而好似开了定位般的探宝者出现,直至上古战场渐渐的昏暗才醒过神来,至于法宝什么的已经装了大半个麻袋,甚至墨无双有种沉迷积攒宝物的游戏感觉,若非有玉蝶还在腰间提醒,估计连回去的路都能忘记。 留着也好,虽然自己用不到但可以送去仙宝阁拍卖,再不济送给那生活紧张的屠家兄妹也不错,总算是临走留下个好印象,弃之又未免可惜。 回去的道路自然欢快不少,并且凭借着感知也免去了诸多麻烦,可偏偏在临近洞穴的时候墨无双却站住了脚步。 因为她明显感觉到那里有些不太对劲,即便那身高九尺的壮汉与白面公子仍旧守在火堆旁边,可微微拂过耳畔的风却告诉自己,在洞穴隐蔽的深处还堆着...方才其他队友的尸体。 稍有温度...还未变凉...... 第三十七章怀璧 正如早先那身高九尺汉子与墨无双所说过的。 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你永远不清楚将利刃刺进你胸膛的是怪物还是人。 前者遇见乃是你的不幸,后者遇见却要怪你不了解探宝人的本性了...... “墨姑娘这里来,夜中瞧不见路实属正常,且听着鄙人的声响倒不至于迷茫!” 本想转身离开,可无奈腰间玉蝶被人知晓了自己的位置,这才抱着肩膀想片刻便应道同时朝着那洞穴寻去。 “真没想到看似娇滴滴的姑娘能跑出好远,而今看来只怕姑娘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啊!” 洞内留有那早先开朗的汉子和白面公子,待二人瞧见墨无双背后包袱均是愣了下,随后相视一眼便要上前迎了墨无双到火堆旁休息。 “其他人呢?” “不清楚,许是瞧见了什么宝贝正在缠斗中,又或许私下里有了其他的安排,总之有姑娘能够准时回来倒算一件幸事,不然方才我还和这兄弟说怕是又要被人疑心躲远了,却不知道在这地方好人难寻呢!” 闻言点了点头,墨无双装作若无其事的闪躲开壮汉的手掌,仿佛男女授受不亲的理由婉拒,且坐在火堆旁感觉温暖的席卷了全身方才舒了口气,随后打量着身侧有些尴尬的二人继续笑道。 “一看这位大哥便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好人,恐怕队伍里面对大哥信任的不在少数吧。” “呵呵,老好人才能活得久,到处夺人威风怕是短命都不自知呢!” 拍了拍脑袋,那壮汉转身又迈开步子坐回火堆旁,伸手却是递给墨无双一碗才刚烫过的粥食,与此同时目光第二次略过墨无双身后的包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话说,不知道今日墨姑娘收获如何呢......” “还好,不过四处未遇见怪物捡了些小东西而已,说到底也不足挂齿。” “小东西也该有个模样吧,更何况来上古战场探宝的多数更喜爱那法宝五花八门,若是瞧见与众不同的分享一下也算见了世面。” “那...今日二位大哥也外出查探过了吧,不清楚成果如何?” 一句话被墨无双顶了回去,身高九尺的壮汉明显面色中带着丝不悦,可偏偏是身后白面公子观得大局,牵了牵衣角使那壮汉又朝着雾蒙蒙的黑夜中观望去,赶巧一身颇为狼狈的女子蹒跚归来,看那模样应该是也有了什么不错的收获。 “没想到,咱们队伍中仅有的两位姑娘都能全身而退,看这模样李姑娘也得到了不错的宝贝吧!” 何为傻女人,墨无双的定义是丝毫没有心机与戒备的姑娘,眼下被那壮汉问道同时竟然挥舞出掌心一块好似罗盘的东西,交给那二位查看同时也忍不住点头笑道。 “这乃是一块上古护心镜的法宝,看其硬度与样式恐怕应该是金晶为巧匠以九重锻法花费七七四十九天炼造,若能带到仙宝阁怕是千枚石币没有问题,毕竟护心镜一类的法宝本就少见,说不定价格过段日子还能够有所上浮,总之李姑娘此次可算是满载而归了!” 这一句话更引得傻姑娘险些笑出声来,待接过护心镜千恩万谢之后则抱在怀中生怕丢掉的模样,而同时那目光透过火堆也瞧见了墨无双身侧的包袱,眼里更透着丝别样的兴致。 知道这战利品非要被人围观不可,墨无双总算无奈的揭开包裹,随后“哗啦!”的散了满地惹得在场其余三人傻在原处。 “正巧看这位大哥见识渊博,有几件东西还希望您能够给个价位,不然被那些商家骗了怕是哭都来不及呢。” 说着率先便托出那好似花盆的魔方出来,随着上面一朵白色小花摇曳却引得壮汉失了镇定,眼睛泛红颤抖的接过后不住打量,这才满面兴奋的朝着墨无双方向应道。 “这在古典中可是一件赫赫有名的辅助型法宝名曰汇灵法台,本来乃是上古鸿轩天尊所铸造而成,采集九重天的玄晶与五彩金晶做宝台后历经千年才催得那一撮仙土凝在其中,传闻但凡是有仙物种子归至其中,一日便能生得十年功效,若是被专门炼丹药的仙师瞧中只怕要石币五万才能堪堪够资格去竞争啊!” 话落墨无双明白这是个烫手的宝贝,毕竟一日顶十年成长,若是那些需要千年孕养的仙草只需百日便能够成型...... 壮汉左右打量舍不得脱开手掌,待墨无双轻轻咳了声才回过神来将其推回对方怀中,而对面那个傻姑娘见状也没了方才兴奋的模样,只是不断用余光打量着包袱也不清楚在思索着什么。 剩下的东西中还有三两样不错的货色,但均不如这汇灵法台来得惊艳,待壮汉一一查探足足有半个时辰过去,如此粗略估算下这背包中的东西怕是有八万枚石币的价值! 八万枚石币...已经足够激起任何人贪婪的心了...... 再过了片刻几人说笑,正巧墨无双背过身去重新捆扎好包袱,还未等回头却听见耳侧传来破空声响! 原来是那白面公子见自己二人戒心已经放下,这便得了壮汉的允许暗中偷袭,那傻姑娘不备直接被一个细如丝发的暗器刺穿了脑袋,当即脖子一歪便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在缓缓消失,那双眼睛看着方才还和善的二人却满是惊慌! “姑娘们抱歉了,进入上古战场谁还不是求个财,更何况早先便已经给姑娘们提过醒,待徘徊在战场内化作厉鬼,这血债你们便寻了他人去吧!” 听话应该不是第一次这么去做了,同时心里也清楚,当初这壮汉在找寻队友的时候可不单单查探是否有这三百枚石币的底子,更多的却是在找寻看上去初入上古战场的队友,以方便有所收获的时候黑吃黑。 不过寻到墨无双...怕是他二人这条路算走到头了...... “想来这队伍中的人只有我记得这句话,好在我也将你二人当做人来看。” 说话引得壮汉二人侧目,此刻再瞧着墨无双嘴角轻挑,这才将贝齿间的暗器吐在地上...... 第三十八章恶报 “方才便想着,上古战场中历经千万年都未听闻过姑娘这般强悍的收集能力,原来姑娘也不是个一般人呢!” 见墨无双识破了自己二人的诡计,此刻那身高九尺的壮汉哪里还有之前那副可亲的模样,直接撤出腰后两截漆黑的短棍便拦在白面公子的身前,好似猛虎下山盯着眼前女子好一副凶狠模样! “之前我便与你说了,这姑娘本不想招的!” 白面公子也暗中扭着壮汉腰际的筋肉,又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引得墨无双看见作呕。 “呵呵,可是不招她进来又从哪里得到这足以八万石币的上古法宝!” “故而富贵险中求,既然偷袭不成那只能让姑娘遭受些苦楚,还要莫怪我辣手摧花才是!” 话音刚落,趁着墨无双还未起身之际,这壮汉便腾地扑了过来,以此等身板好似棕熊一般压迫力极强,甚至那短棍挥下时候引得整个山洞都颤了三颤,而掀起的罡风卷着血雾瞬间便扑灭了才刚燃起的火堆! “虎哥好生威武!” “莫要多言,方才一瞬间那个丫头竟是躲开了!” “无妨,小弟这便为虎哥寻到那丫头!” 似是从未见过的功法,白面公子在指尖捏着几道法觉,再睁开双目的同时闪出两道血芒。 可本想着通过此本领找寻到墨无双的位置,谁知那倩影竟然正蹲在身前打量着自己,随后见自己出声便一道银芒在眼前闪过转眼废了那白面公子的双目,惊起一声悲鸣惹了那壮汉更加暴躁。 “哥!那个丫头就在你身后,还有...她废了我的眼睛!” “贤弟莫慌!哥哥这便帮你报仇!” 既然白面公子喊出了方向,那壮汉自然认为墨无双也应该在那方向,当即猛地挥手便一记短棍砸向背后,只感到棍身一沉传出断骨声响,还不等惊喜时却不知为何火光再亮起,而那白面公子正跪在短棍前垂着脑袋,俨然颈椎已被砸断没了气息! 不!方才他应该不在这个位置的! 壮汉一阵恍惚,正待不知所措的时候感觉耳旁有轻微的呼吸声,随后却是那墨无双凑过来轻声笑道。 “你们杀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会被别人杀掉?” “亦或着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命丧于你的手里吧。” 一声厉喝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手砸在石洞壁上,再醒过神却又发觉那位墨姑娘脚尖点着棍梢伏下身来好一副鄙夷的模样。 “若是你起初当真是个老实人,兴许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当真以为我没有察觉到这山洞深处满是骨骸的角落?甚至还有尸体未凉的同胞离去,错就错在他们都信了你。” “混账!老子要把你生吞活剥为贤弟报仇!” 又是一阵乱披风似的棍法砸得山洞“轰隆隆!”炸响,直到散逸开的威力使洞身再也承受不住,这才坍塌在寂静的上古战场中升起一团血色浓烟,而那人则跪在废墟内落魄颤抖着,只是四肢在不经意的时候被墨无双斩断,已经再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说是戏弄猎物的心态再合适不过,当然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之前这二人的举动的确惹了墨无双的怒气,更何况直至将死之际仍旧不知悔改。 兴许,墨无双也犯了早先在大理寺的老毛病...... “要杀便杀,何须如此折磨我!” 被血笼罩的瞳孔盯着眼前那寒冷的银刀,本是嗜杀如命的人竟然还想着慷慨就义,墨无双这边笑道同时更从废墟中将早先二人所准备的行囊翻了出来,里面处一些才刚从其他人尸体上摸来的法宝之外,还有一册手札可算是让墨无双有了些收获。 “真没想到,你每次进入上古战场都会将其中的山洞以及方向打探好,不过如此也倒是免去了我不少麻烦。”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感谢你的。” 说着再来到那壮汉的身前,随后银刀深深刺入胸膛才放了他与那白面公子化作幽魂于茫茫血雾之内。 “正是因为有你这种人存在,才让我有决心继续斩杀仙界中的人,同样有动力继续接下来所要走的路......” “才刚是什么声音?” 上古战场第二区域内,一位老者正寻找着面前由雷暴组成的屏障薄弱处,忽然好似细微战斗的声响遥遥传来,引得他耳朵动了动,随即扭过头查看了方才墨无双与二人争斗的方向。 “云老怕是多虑了,估计无非是一些孤魂野鬼在外争斗传来的声响吧,毕竟上古战场从一开始便不平静。” 身侧数位身着锦服的人相视一眼笑出声来,可随着老者面色稍冷却又全部住了嘴。 “老夫祖先乃听啼遗族,若是察觉到有何不妥之处又怎么可能出现失误,恐怕是你们各个家族内的小辈起了歪心思,故而收了些好处才放一些小偷小摸的混账东西进来了吧!” 这一言同时老者回首冷眼扫过众人,可谁当年又不是这条路走过的老手,自然噤声没人敢与这位玄武城云家老祖宗顶嘴。 “要不稍后找寻到地方进去,留几位各家族的高手护在外面吧,这样云老可能接受?” 看模样场内还算有动脑子的人,待那老者听闻之后方才点了点头,正准备继续查探“癸海”内情形时,却将干枯的手指停在半空,遂转身又舔了舔稍显干裂的嘴唇继续冷笑道。 “诸位莫要忘了,待此处法宝取到手之后,便一同随老夫前去白虎城借那不幸的孙儿名义闯进去,争取在一日之内将三仙君控制的城池在拿下,此后所谓至高无上的云阙天宫便不再是仙界中的唯一的霸主,至于整座城池如何分割待秋后再进行商议!” “云老此话我等自然没有异议,只是...那云阙天宫内有三殿仙君镇守,我等怕是......” “怕什么,等拿到了里面的东西你们还没有与他们抗衡的本领吗?” “其实许久之前便想问了,云老此举是否有些冒险?” “毕竟就算当年妖族四皇与各路妖王的兵器遗失于此处,也未必能够有把握与他们争斗啊!” “呵呵,传闻当年争斗有三位妖皇陨落其中,假如老夫有办法炼化他们的尸身呢......” 第三十九章闯入 罡风乱,血雾散,郎朗乾坤向北看。 莽雷颤,胆沙漫,悠悠尸海归西敛。 上回说到,墨无双斩了那图谋不轨的混账二人,再抬脚便一路直往极北方向,当然途中也遇见不少意外,好在这姑娘的本领不赖,方才将本该归西的与一些尚未归西的混账东西一并送走,许是三天三夜的时间过去才终于找寻到了第二道区域的边界与入口。 待抬脚朝其中迈入的时候,却哪知一道劲风足有外圈十倍的力道将人往外推,无奈提起浑身内力硬抗方才彻底踏在更加恶劣的境地内,甚至扬起头来隐约中墨无双的感知都受到了一些阻碍,特别是隐约中一些空间的扭曲更是让她啧啧称奇。 难怪此处被屠家兄妹早先形容是一处凶地,相比较初入外圈而言,这第二道风墙背后倒更似一只野兽在暗中窥觑,处处危机引得墨无双脊背发凉,甚至她毫不会怀疑曾经有不少大罗金仙也陨落在了此处。 不过更让她在意的,却是由血雨凝成沙暴中隐隐约约透出来的人影,看模样正在朝着自己才刚进来的方向查探着什么。 看衣物应该是一些大家族子弟中的精英,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巡逻以防有漏网之鱼混入到“癸海”的方向。 如此,更让墨无双在意那些所谓的仙家老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难道他们定住了“癸海”之内的云陷,所为的也是当年传闻中妖皇们所遗留的兵刃? 可问题是他们身为仙家根本便无法使用,又或者其实还有其他宝贝是墨无双所不知道的...... 想着寻处隐蔽的地方躲开这些傻头傻脑的弟子巡视,毕竟墨无双可不想顶着被一群各家族老祖仇视的目光闯进“癸海”之内,更何况她也想趁着那传闻中长老的奇石稳定后,安全取得青丘遗留下来的兵刃呢。 想到此处墨无双不禁暗叹自己的聪慧,待蹑手蹑脚的躲过了这一队巡查的弟子,才收起早先已故的壮汉手札寻了那些人前来的方向去查探,果不其然才刚半日的时间于沙暴中瞧见了隐约的影子,再根据那手札早先留下的洞穴记录便安静的升起火来等着那群人快些结束。 不得不感叹,墨无双给自己的待遇,远比那些家族老祖来的享受多了。 打个比方,那被人奉为奇宝的汇灵法台在墨无双的掌中成了种植鲜果的法器,这边一炷香的时间便可结出满地鲜果,靠在石碑旁墨无双借着感知本领静静的感受着远处异动,许是感觉冷了更是熬出一锅自创的热汤,但是在尝了味道之后却掀翻在地。 不自觉间,她又想念了当初与香菱姐身边盘旋的日子...... 日落月升,恍惚间墨无双不知究竟到了什么时辰,只感觉外面还是血色朦胧一片,却腾地感觉到地面仿佛被巨人的手掌拍响,随数道血色雷霆接连劈在远处“癸海”的方向,这才赶紧擦干净了嘴角的口水集中精神查看起远处的情况。 似乎...那“癸海”内狂暴并不断崩塌的空间渐渐稳定下来了,并且隐约中墨无双不知道为何有一缕声响飘至脑袋,好似老人的招唤让她忍不住恍惚,待醒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有一队人马已经陆续的进去,而另一批本领看似不弱之人却驻守在门外的模样。 看来...这些人真的非常谨慎呢...... 察觉到被打开的入口处似乎在渐渐的被周围雷暴重新侵蚀,墨无双知晓时不待我,这才冲过去迅速拔出背后的银刀准备杀进。 却哪知对面五六个锦衣高手瞧见了沙暴中渐渐清晰的芊芊倩影却是笑出声来。 “哪里来的小丫头,竟然也想着借机蹭我们几个人的功劳!” 说着距离墨无双最近的中年人抬手便要捉住她的模样,当然对方实力乃是大罗金仙之内顶尖的存在,故而有些许的轻视也实属自然。 但是...上天却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了...... 说时迟那时快,墨无双已然闭上双目用感知察觉到面前几人的动作,虽然有周围强力沙暴延迟了身体的速度,但对方亦然自是不会输给他们半分! 想着对方的掌未至而自己的银刀已经迅速砍在他的面前,不等发出诧异便是一刀两断直接将那人从中间劈开! “不好!这丫头不是一般人!” 其余几人相比较早先墨无双在凡间所遇见的那些刺客实力强横不少,何况丹枫刀未在掌心导致内力削弱,自然更不想与他们进行缠斗,待借着感知接连闪过数道法宝与攻击,直引得战场第二道风墙之内的地面不住颤粟,甚至隐约已经有部分时空塌陷的征兆,更引得对方心底越来越冷! 哪里来的小怪物,什么法宝都不用偏偏便能躲过这些人的围攻,再说那银刀速度极快若非内力上有些空虚与各方面早有准备,怕是在场的这些人都难免踏上那位兄台的后尘! 不行!再这么轰击下去怕是此地会发生云陷之灾! 各路高手的顾忌频繁终于让墨无双察觉到反击的机会,待风雷之声逐渐淡了也明白这些人害怕闹出大动静来殃及了自己,此刻面纱下的嘴角才刚挑出一抹弧度,抬起刀来便要做出劈砍的动作,直惊得身前不明家族长老伸出手来准备拦住,却莫名发现一瞬间人影竟是散了! 不打了?难道对方也知道再争斗下去不会有好果子吃吗? 不对!方才有什么东西忘了! 那人回过神来正瞧见墨无双的身影越过“癸海”雷暴外的那个洞口,急忙想要伸手捉对方的时候,却哪知那人在“癸海”的境地之内隔空便放出了逆锋刀中的风卷残云招式,这一下可算是帮助各路老祖打开了云陷的大门,使之无处可逃转眼便被卷入扯成了漫天碎肉! 乖乖,以后遇见这云陷什么的可不能靠近...... 墨无双才刚感叹着终于扭过头来打探了传说中的“癸海”,也正是这一眼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修罗地狱了...... 第四十章妖骸 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扭曲了整个“癸海”空间内的烈火雷霆,使得原本狂暴的“野兽”犹如被打了镇定剂一般俯首相望,但饶是如此两侧仿佛尸山血海的场景仍旧止不住让才刚进来的诸位大家族老祖心惊,同样踏在由各种法宝铺设而成的地面上,双腿也止不住的打架。 “此奇石乃是有天外天陨落而至,被一个野外家族侥幸寻到,因不明其材质才丢进库内封存十数年。” “然而不久前那家族所建府的方向发生了云陷之灾,巧合的是因为此物才幸免于难,家主知晓此物乃是奇宝唯恐惹得其他家族窥觑惹火烧身,故而才托付熟人献给老夫,同样在交代前也嘱咐过老夫一句话。” “此物仅能定住云陷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久了会出现同化的征兆,故而稍后不论是否寻到所需要的东西,诸位莫要忘了在此地汇合才是。” 云家老祖面色仍旧一副冷淡模样,说着将奇石放入怀中,左右扫了眼才见在场其余六人点了点头散开,唯独身着青衣的中年男人还留在身旁。 看模样,他与这老人有些关系...... “老祖,这些人方才盯了您怀中的奇石好长时间,恐怕如今遣散会在暗地里给您下绊子啊!” “哼!不过都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小人罢了,再者说本来老夫打算仅有云家子弟单独前往,可谁知那白虎城内仙宝阁有天宫的眼线,得知此情况便暗自通知了其他家族老祖企图插一手,不然你以为老夫会便宜了他们?” 说着云家老祖侧耳听着仿佛思索什么,待身侧中年人咬了咬牙才继续躬下身子伏在老者耳旁轻声道。 “不然...反正是‘癸海’之内,有老祖出手将他们斩杀于此如何?” “不可,云家虽然制霸玄武城,但眼下与云阙天宫叫板终究还是家底空虚了些,待早先老夫所说的计划成功之后,再以武力吞并也为时不晚,至于此刻给他们一些油水又算得了什么。” “是!老祖说的有道理,更何况涟儿之死那云阙天宫竟是连白虎城都不让我们踏进一步去寻仇,简直是欺人太甚!” “哼!他的死是咎由自取,早年老夫便告诉过他莫要沉迷女色,现如今死在女人手里又能怪得了谁!” “不过这仇确实要报,不然此事传出去怕是云家的威名便要被他人做笑谈了!” 老者说话时又侧耳仿佛听着什么,还不等身旁中年男子恭维却被抬起手来止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噤声,方才随老夫进入‘癸海’的应该是六个人对吧。” “怎么...老祖发现什么了?” “这里面除了我们七人之外,还有第八个人的心跳声,恐怕...外面那群混账东西被人不知不觉的灭了呢。” 这一句话引得中年男子头皮乍起,须知那些人的本领在整个仙界也是赫赫有名的各家族老祖级别存在,而今不过才半炷香的时间不到便被人屠戮夷尽,难道说...此人的本领比之面前老者也不逞多让? 亦或着...外面的人打破了规矩,故而有人私自潜入了进来...... 想着不自觉握紧了腰间的鞭型法器,左右扫视了一圈才与面前神色仍旧冷漠的老者低声应道。 “难不成是外面的人偷偷尾随着咱们进来了?” “不清楚,反正多留意下周围的情况,恐怕此人来者不善。” 说道云家老祖许是反应过来自己在此处耽误的时间有些长了,也没心情揪出来到底是何人不请自来,这便借着双耳的聪慧查探当年战场争斗的中心方向,而身侧中年人同样明白老祖心中着急的事情,这便左顾右盼的尾随映着头上百余丈处狂暴的雷光,更显的此刻气氛沉重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兴许是那神秘的仙宝阁发觉云家的动作后,又通知了云阙天宫之内高手尾随,毕竟处于此等不法之地,高手生死也不过一瞬时间。 同样他亦然清楚为何云家老祖的面色如此镇定,因为他对自己的本领极为自信,甚至早年闯荡仙界之际本领仅仅比之三仙君差了一筹,若说能够伤及他的人恐怕屈指可数。 当然中年人也清楚为何自己情绪有些不太稳定,因为这云家老祖冷血至极,即便亲孙儿死去都不过当做过往云烟的利用工具而已,想来毛骨悚然同时又岂能将自己的性命交在这等人物的手上! “咔嚓!” 又是一道惊雷近了三分,中年男子面色一白明显清楚奇石的威力恐怕并没有方才老祖所言那般强势,恐怕不过半个时辰便会将奇石扭曲的力场击溃,到时候...也许这老祖有些东西并不希望与其它人分享呢! 或许到时候这些老祖包括自己全部都死在里面,他大可以借由本身的实力强行压下舆论和其他势力,因为他就是这样心狠的人不是吗? 行走着莫名感觉老者的脚步快了不少,中年人不清楚他想做什么,便面色一寒紧随其后丝毫不敢落下半步,直至有一道惊雷炸裂了远处拱起的地面,方才见到雷火弥漫处有一具高则十余丈的巨大兽骸,特别是那九颗异常狰狞的头颅更是让他心惊胆寒,而那老者瞧见眼中却流露出了狂热的神色! “这是史书中所记载上古四位妖皇之一的九婴尸身,没想到老夫如此幸运便寻得它的下落,剩下两具尸身相距此处怕是也不久远了!” 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枚赤色小瓶,随即指尖一凝练出千百个符印刺入尸首位置,待天边雷鸣震得地面颤粟,那犹如小山一般的身躯方才缓缓站起,而十八颗灯笼般的眼睛内更是闪过青绿色锐利的火焰! 不愧是当年四大妖皇之一,数万年过去被“癸海”内的雷火席卷仍旧没有摧毁妖身,更可怕的是那逸散后所剩不多的妖力,只怕与眼前的云家老祖法力也不逞多让! 中年人想着指尖拂过腰间的法宝,越发感觉到脊背发凉的时候,却见远处五道身影急匆匆的赶来。 想必那些家族的老祖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吧...... 第四十一章恶人 一阵风雷半山火,六柄玄法三忐忑。 歹人何须装笑面,唯我妖皇敢当歌! 上回说到,远古妖皇九婴尸身被寻到,云家老祖以玄术手法将其幽魂摄来暂拘回妖骨之内,一时间醒来惊得“癸海”内雷暴响彻不止,原本还算稳定的空间变得摇摇欲摧,才使得其余探宝五人醒过神来朝雷火落地的方向追来! “云老怪!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说一个时辰的吗?” “怎地寻至半路看那头顶雷声竟是越来越骇人,难不成你又打了那四柄妖兵的主意才欺骗我等错过离开时机!” 五位家族的高手前来,自然也免不了瞧见才刚现世的九婴真身,当即踉跄数步有些茫然,足足半晌才从那云老冷笑声中揣揣醒来。 “嘿嘿,诸位莫要惊慌,毕竟是第一次进入这‘癸海’之内,有所误差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莫不如诸位便帮助老夫寻了其他妖身如何?毕竟时辰上你们也感受得到,恐怕没时间容许大家填饱自己的行囊了。” 从另一种定义来说,云家这个老怪可未必能再引领着诸人进入“癸海”之内,眼下这句话之中免不了透露出些许的鄙夷意味,兴许找寻到一尊妖皇之后他已经感觉自己的腰板极为强硬了。 请其他家族的老祖插手不过是个备选办法,而今...在他的眼里这些人不过与贼同等...... “云老,这和大家在进入上古战场之前商议的有些不一样吧。” “不错,可那时老夫也没能寻到这九婴的妖身,另外若是老夫没有说错...诸位乃是不请自来吧。” “若非老夫不愿意打破了几大家族的关系,不然只怕在外面便将尔等铲除了,又何须废功夫将你们引进来,仔细的听了诸位的忠心呢!” 忠心? 这可不是寻常对其他家族老祖该说出来的话,若非此刻云家老祖想要直接要挟几人,也不会忍气吞声到这一刻! “我就说当初寻你怎地答应如此痛快,没想到你是想利用妖皇的尸身作势欺压我等!” “哼!别说的自己好似孑然一身,莫要忘了你们那些消息乃是天宫旗下仙宝阁透露出来的,老夫又岂能不防备你们转身投靠了对方!” “毕竟有个规矩在仙界足有万年,而你等不过是群卑躬屈膝的小人而已!” 这一句话可算是让几位老祖怒火中烧,当即抬起手掌便打算围攻这云老怪,可谁知后者未动身竟是那九婴张口吐出十八颗妖丹击碎了数件上古法宝,转而又凝成佛珠模样千百转,终究挂在了云老怪的腕间! “呵呵,知道为什么老夫要控制了这些妖身吗?” “因为只有他们才能运用自己的妖兵,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些妖兵理应也归老夫所有才是。” 法宝在面前被击碎的震撼令几人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再见后者抬手才感到一股极大的压力落在肩头,随后这声名堂堂的五人竟是跪在了地上,连反抗的余力都做不到!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各自去找寻妖皇尸身,若空手归来便莫怪老夫将你们永远留在这‘癸海’之内了!” 伴在云老怪身旁的中年人闻言忍不住额头浮现出冷汗,虽然这九婴的压力并未作用于自己身上,但是看那五人险些将牙关咬崩的模样却能够感同身受,甚至他心底也期盼云老怪能够放过这几个人,如此自己的性命才算是有了些许保障。 威慑过后,五人为了保命自然不再反抗,待起了身才仰头观望下头顶天崩的架势,随后各自散开去寻了剩下两具妖皇尸身与三件妖兵,毕竟云老怪向来以性情暴栗闻名,想出去也唯独指望他能够遵守诺言而已。 兴许是人多力量大,也或许是在性命的要挟下倍加谨慎,不一会儿随着又是两道落雷砸下,才惊现了传闻中重明与穷奇的影子,待老怪再将两位妖皇从幽冥中唤醒,已然是眉梢挑到了额头上,大有一种敢和三仙君抗衡的错觉! “当年青丘所使用的那柄刀呢!” 三大妖兵傍身,云老怪低头瞧着归来五人俯首模样厉声喝道,只瞧他们身子一颤这才攥着拳头应道。 “青丘的妖身不在此处,单是一柄兵刃在茫茫‘癸海’之内要我等如何寻到!” “呔!多嘴!” 穷奇尸身听到指示张口便朝方才说话那老祖的方向咬来,兴许是速度过快未反应被吞了大半,随利齿咬断仅剩半截腰部以下仍保持跪姿,而那鲜血则喷出一丈多高,堪堪染红了那冷笑之人的鬓角! 好个云老怪!没想到他真的敢当所有人面前杀了大家族的老祖! 汗毛扎起,剩下四人相识一眼暗道此人怕是已经疯了,转头刚想逃离之际,又是数声破空传来才感到已经身首异处,而那冷嘲之声越来越响,端得云家老祖双目已经血红! 也许...自当初便不该贪图了那仙宝阁周掌柜话中的宝贝...... “噔噔噔!” 背后传来急促的倒退声响,云老怪听见猛回头正见是一直跟在身旁的中年人,才刚许是受到了惊吓瘫坐在地上,而他的怀中却抱着一柄断刀引起了后者的注意。 此刀不简单,上面透出一股凌厉的杀意,仿佛有斩开万千兵马的威力般,结合传说中青丘对刀法参悟,恐怕这便是传闻中的妖兵无疑了! “过来...拔刀给老夫!” “你...若是给了你,会不会连我也一起杀掉!” “你乃老夫的后人,在那里说什么蠢话!” “你别骗我!亲孙子都被你当做工具利用,甚至提及根本看不到你的眼底有一丝伤悲!” “更何况,里面死了这么多老祖,为避免外面风言风语,你又怎会留下我的性命!” 云老怪被眼前人如此看待俨然是怒了,抬起手掌便是借着妖皇的力量透过他掌中刀身击碎了腹腔中的五脏,随倒飞出去瘫软在废墟中,而那柄刀被高高抛起五六丈成了此人眼中最后一幅画面。 可说来也巧,不等那疯子将妖刀隔空摄来,却感到那刀中有了灵性,竟然脆声连响化作流光飞向不远处的废墟内,随后一道身着白衣的倩影现出身形,如此才终于被发现...... 第四十二章极 书接上文...... 话说云老怪出手打死了云家后辈,本想将那柄断刀收入囊中后复出仙界,可谁知那宝物却仿佛自己有了意识,转眼便化作流光归在了墨无双的身前,引得前者苍眉阴冷同时,更让那白衣倩影有些手足无措。 具体是何原因,怕是要从墨无双的视角再解释一遍故事了。 话说自从她瞧见了九婴出世,便利用身法特殊躲在远处静静观望,直到另外两位妖皇也被发掘出来,出现的场景令这妮子都忍不住打从脊髓冒出一阵寒风,甚至她已经有了丝打退堂鼓的想法。 毕竟在她眼中这个云家老祖的确是个嗜杀之辈,再加上现如今实力强悍,三只妖皇立于他的身后转眼便将那五位高手消灭,直引得额头的冷汗顺着面庞坠在衣襟处,那掌心中的刀刃已经有了丝颤抖的模样。 这种压力已经让墨无双有些喘不过气,甚至她不敢想象若是那青丘的妖兵落在他手中,又该用怎样的办法才能将它夺回来。 或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等他真如所言前去白虎城,在争斗的时候或许还能够寻到时机吧...... 想着失落的扭头便想离去,可谁知那云家的中年男子同样引得自己注意,特别是那柄断刀不知不觉间竟是与自己体内的妖血有了呼应,而后冥冥之中老者的声音愈发清晰,好似要墨无双将自己取回的模样。 说实话,墨无双不认为自己有能力从那个老怪的掌心将东西抢回来。 毕竟三大妖皇在他身侧,并且那老者本身实力便仅仅差了三仙君一筹而已,现如今仅凭一柄尚未掌握的银刀并不能让对方遭受到任何威胁。 故而真正交兵,不是无双死就是无双亡...... 不过说来也巧,不知为何一声叫嚷将墨无双的思绪牵扯回来,才刚还跟着云老怪百依百顺的中年人竟然翻了脸,颤抖着身子不住倒退仿佛不想再将妖刀交给眼前这个杀人狂魔,但见一记血掌探出直接将那人打成滩皮囊软在地上,而后妖刀却飞上了半空,同时自己体内的妖血呼应更是在叠叠增强! 说时迟那时快,只瞧那云老怪伸出手掌来要隔空将妖刀摄在掌心,墨无双心里一急便不再压制了体内的妖血沸腾,随后终于回应了妖刀的招唤,无形中更是刀身罡气一震挣脱了束缚归至墨无双的身前! 坏了!这下被那云家老怪发现了! 石墙坍塌,墨无双现出型来有些惊慌的瞧向那云老怪,却哪知后者好似石雕一般仍做着要抬掌打死自己的模样,而“癸海”之内的雷光也仿佛雕刻般停滞在空中,随一声轻咳才让头皮乍起的墨无双醒过神来。 许是百余丈的距离,一位身着白衣的老者,遍身如雪寻不到一丝杂色,负手而行除了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瞳孔,有种将要羽化登仙的感觉,更不可思议的是几个转瞬便站在了墨无双的身前,上下打量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老夫以为你是青丘呢......” 这个老人绝不简单!墨无双感受着周围熟悉的感觉,仍旧心有余悸的看向云老怪一眼之后,方才也松了口气拜礼道。 “无双乃是青丘后人,不知前辈应该如何称呼?” “老夫单名一个‘极’,身份本是青丘掌心的那柄弃刀而已。” 说话仿佛是回忆着究竟等了青丘有多长时间,发觉日复一日早已经遗忘又只得摇了摇头继而问道。 “青丘如今何在?” 墨无双算是被惊呆了,这柄刀因为长时间受到刀势与刀意的影响竟然生出了传闻中的刀灵,与罗小九那种后天的半吊子不一样,眼前老者的实力不知晓到底甩了她几条街,若是成为自己的玄兵...... “启禀前辈,先祖在大战之后身负重伤,后来引领众妖逃向了万妖谷,直至如今...他早已身陨数千年了。” 许是早已经想到了此等情况,面前老者并未显得太过悲伤,且瞧着墨无双面前那柄锈迹斑斑的断刀却是伸出指尖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这便是天意啊,他青丘一辈子都要追求巅峰,故而将此刀名字改为极刀,哪曾想到悠悠千载他也不过成了一段记忆罢。” “更没想到终有一日,竟是他的后人再来寻老夫的下落了......” 这一句话道出了老者多少辛酸,墨无双听着不知如何劝解,却见后者叹了口气后面色竟严肃起来,如此才算转入正题。 “丫头,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现如今你冒险闯入‘癸海’之内,怕是有事情要寻这柄刀吧。” 眼前的情形老者自然也瞧得清楚,回身看着那云家老怪与三妖皇的影子,猛地挥了下衣袖便将三道虚影化于身前,待墨无双定睛一看确实发觉外界那三妖皇眼中的火焰竟是灭了...... “想当年堂堂的三妖皇,没想到现如今竟然也会被人练成傀儡!” 虚影逐渐凝实,出现两男一女的模样伫立于身前,待听到极刀所言均是一副无语的模样。 九婴:“极...没你这么损妖的,信不信若是当年青丘一起陨落在此处,他也免不了此等待遇!” 穷奇:“呕...那个混账东西居然用我吃人,让我缓一会儿,有点犯恶心......” 重明:“这是谁家小妹妹呀?看模样长得真不错哩!莫不如以后跟着姐姐混,等有时间转世了再等个千八百年的,姐姐保证带你飞上天看那不一样的风景!” 听闻三位妖皇所言,不知为何墨无双高悬的心终于落下了,待不经意间嘴角挑起一抹弧度,三者则是抱着围观的态度打量得更加仔细。 “这丫头体内有青丘血脉!” “混账!我们到底沉睡了多少年!那家伙都特娘的有后辈了!” “他明明说当年要娶老娘的!生个长翅膀的小狐狸不好吗?” 可想而知当年的四妖皇究竟是何等关系,待墨无双认识了还不等挨个唤作前辈,遂才见“极”在身侧点了点头,并将现如今万妖谷与云阙天宫的处境讲了个通透,至于后事如何,咱们下章再说...... 第四十三章传承 何为鬼雄...... 数千年前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争斗使得仙界大半出现坍塌。 群仙与众妖仿佛倾盆大雨般陨落,一层又一层洗刷了历史的斑驳痕迹。 那满腔热血又留下多少遗憾,而今待墨无双将外面发生的事情道清楚,惹得眼前传奇一般的三位妖皇唏嘘不已。 或许是清醒时所留下最后的记忆,又或许是同为妖族一脉的怜悯,所言飘进了心底更是让三位对眼前这个女孩忍不住肃然起敬。 这才是真正的妖,敢于独自闯入石门背后与整个仙界的人抗衡。 这才是真正的妖,敢爱敢恨何须介意世间烦恼,即便是当年剿灭四位妖皇的仙帝也敢上前斗上一斗。 这不是能不能够胜利的问题。 而是一种信念,一种永远不会屈服的信念;一种永远不会随波逐流的信念;一种永远不会懦弱抛弃的信念。 或许正是这一种执拗才真正的像一个妖...... “你觉得...独自一人能够战胜传闻中那三仙君与仙帝吗?” “不知道...我想试试。” “不愧是青丘的后人,这副模样与他当年一般,只不过他在最后一刻的犹豫导致极刀被斩断,而今怕也是他命中注定,有后代应该给他找回场子来了...不,是应该给我们四个寻回妖族的桀骜。” “而非被他人唯命是从的傀儡......” “万妖谷圣女墨无双,你可当真有胆量承担这一切吗?” “没胆量,只是我没有退路......” “呵呵,那好!” “待你有了退路之前,别忘了今日所说过的每一个字,至此我三位妖皇也当助你一臂之力,化解了眼前的危机!” 话音刚落,三道人影又逐渐变得恍惚起来,同时空气中不安的力量开始颤粟,甚至墨无双隐隐有种感觉三位妖皇的虚影逐渐演变成了实体的模样,随头顶连续十三道血雷闪过又凝成旋涡般猝不及防的灌入进入了墨无双的体内,只感觉仿佛海啸一般的力量在轰击着自己最后踏入万法高手的壁垒,随一声清脆的炸裂后浑身鲜血都在沸腾,筋骨都在雀跃,甚至整个世界变得越发清晰远非昔日可比! 究竟什么是万法归一? 融合了自己的武道与意念,钻研与磨练,铸就出天地间独一无二的里程碑,站在整个九重天中巅峰的存在,而今墨无双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巧合的踏入了此等境界,再看那云老怪滑稽的模样已是毫无恐惧之心! 可与此同时眼前三位妖皇因为传承的关系变得透明起来,仿佛轻轻一触便能够如散开的气泡消失。 见状墨无双心中感激,深深一拜并未多言。 “我等三位妖皇仅余下这些力量助你突破了万法界限,虽足以了却眼前的困难,但莫要骄傲...你要走的道路此处才是第一步。” “稍后‘癸海’坍塌,莫要寻我三人尸骨,便让它随着天塌云陷一同消失吧。” “还有多加慎重,妖族的明日便全都放在你的肩上了......” 最后一个字盘旋在耳畔好久,再抬头一阵风便将三位妖皇的虚影吹散了,墨无双恍惚一下却不知到底是何种情感触碰到了自己的心,待深深舒了口气才见那刀灵站在身旁捋着白须笑道。 “三位老友已经甘愿魂飞魄散去了,如此老夫也算了却一桩心愿,此后也不能再陪墨姑娘了。” “可您是极刀的刀灵,您若是也跟着去了,那我岂不是犹如手握废铁一般,又何谈担起妖族希望!” 这一句话墨无双莫名不想见他离开,待眼眶中泪光闪了闪却感到头顶被那老者又轻抚爽朗笑道。 “何为神兵?” “青丘当年说过,最好的兵器从来都不是你掌中的刀,相反你心中的那柄刀刃才是真正的神兵利刃。” “更何况,老夫本为青丘的刀灵,而非墨姑娘的刀灵。” “至于你最契合的刀灵,还需你自己去寻找才是。” “再给姑娘指一条明路吧,别将它当做一柄断刀,若是有机会再遇见你本身的玄兵,将二者融为一柄定是九天之内再难寻找的宝贝。” “而此刻握住刀柄吧,正如方才三位妖皇所言,你需要踏出第一步了......” 此言谨记于心,待墨无双回过神却是见到那自称为‘极’的老者也渐渐模糊起来,此刻贝齿一咬这便将手掌握在面前那柄断刀之上,心中不断回忆着方才老者的言语,却感觉周围的时空逐渐恢复,再一睁眼时候正瞧见那云老怪气势汹汹的血手掌赫然悬在头顶! “别将它看作一柄断刀。” “真正的刀是我心里的那一柄刀。” 暗道此处说时迟那时快,只瞧见墨无双的掌心仿佛闪过一道银色惊雷,劈开了血色手掌与层层迷雾,惊得云家老祖怪叫一声便纵身连忙逃开,再一回头竟是发现百余丈内尽为焦土,而自己那右臂在毫无察觉的时候也被一刀斩断,甚至鲜血都没有反应喷射出来! “你...你是下界逃进来的青丘遗族!” 此刻其实已经无需多言,九条由银色内力凝聚而成的狐尾虚影正摇摆在墨无双的身后,仿佛搅乱了头顶的道道血色惊雷,更是撩拨着血雾让那云老怪头皮乍起乱了方寸! 怪哉!老夫明明有三位妖皇傍身,怎会被这小丫头伤及! 回头一瞧却发现那三具妖尸已经倒在尘埃中化作了枯骨,而身上才刚带着的妖兵更是再没有了灵性,散在地上引得后者倒退好多步,如此才仔细盯着墨无双方向发觉面熟! “你便是杀了我孙儿的那个贱人!” 两道银芒自墨无双睁开的眉眼中闪过,随着九条狐尾摇摆方才传来她清冷的声响。 “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哼!但他终究是老夫的孙儿!” “若是想报仇尽管来,我一样会杀了你。” “不过占了些小便宜便自以为能够与老夫相抗衡?” 话落那一截断臂被他隔空摄来,待一道符纸将伤口封住转眼便恢复了残臂,同样也正是这一招让墨无双真正明白,为何这云家老祖敢于和云阙天宫相抗衡了...... 第四十四章云陷 上回说到,墨无双得到三位妖皇的传承突破了万法归一的壁垒,并且也得到了极刀的承认。 待将其握在掌心的刹那,时空恢复正常并与那云老怪正面抗衡了一招,同时却发现对方竟然有着特殊的手段续了方才那一只断臂,俨然面前的战况再次变得扑朔迷离。 “臭丫头,虽然老夫不清楚你用什么办法让那三个妖皇魂飞魄散,但眼下怕是你别想再活着出去了!” “稍后将你制住炼作尸身,好歹还能够弥补了老夫一些损失!” 说话自袖中垂下一根金色锁链,大概有一指粗,末端更是拴着拳头大的金瓜小锤,上面不断闪烁的诡异文字有些恍惚,更引得墨无双微微蹙了下眉心,待虚晃一招却发现掌中那柄断刀竟然不知道何时变了模样,竟让这新任的主人有了丝熟悉的感觉。 这模样...分明便是轻抚了千万遍的丹枫刀...... 想着方才挥刀一刹那的情景,不自觉笑了笑却更让面前的云老怪怒火中烧。 因为他误以为墨无双实际心中看不起自己,感受着右臂仍有隐约的痛,眼底转眼便化作血红...... 故而废话也不再多说,更不去打听眼前这未知名女子的底细,只瞧那金瓜小锤先是转了一圈便化作流星般砸向对方,本来仅仅是十余丈的距离,可谁知待袭进墨无双身前时,那小锤竟然变成莽象般大小,随着一阵山摇地动那地方化作巨坑足有六七丈深! 这一招端得相当阴狠,想当年云老怪便是凭借这件上古法宝在年轻一辈中混得风生水起,甚至足有三位数的敌人都被这招数哄骗丧掉了性命,而今芸芸近千载,老家伙用这东西自然更加炉火纯青! 故而此刻在他眼中,之前墨无双伤到自己不过是大意,而方才的攻击怕是她连反应过来都悬! 哼!到底不过是个下作的妖族小辈罢了,行走仙界之人又怎会光明磊落的与她浪费时间。 想着抬头看那头顶的惊雷逐渐近了,本想凑过去将最后一柄青丘的兵刃取回,可谁知那道倩影绕开了金锤,却是连衣角都未伤及到分毫! 此刻云老怪总算正视起了眼前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姑娘...... “您应该也使用过那传闻中的不老圣血吧。” “难怪自己的血亲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屠戮,想必现如今您的血早便已经冰冷,连人性也被一并转移走了。” 说来墨无双的确对眼前这个云老怪甚是鄙夷,余光中再瞧着那瘫在地上的皮囊,眼角看着对方更带着一丝怜悯与不屑。 因为对她来说,虎毒尚且不食子,眼前的人连畜生都不如! “哼!又是个满嘴道义的小娃娃,修仙之路崎岖不断,有些舍弃本就实属正常,所谓永生尤其是你们这种妖孽又岂能够知晓其中的玄妙,待有朝一日成为仙帝那般被九天敬仰,众生皆为蝼蚁又何故斤斤计较!” “故而老夫所行乃是天下正道,万千修仙之人皆立为根本。” “更何况该死的迟早都要死,老夫既然给了他性命取回来有算作什么,倒是你...满脑子的仁义道德,难怪当年妖族四皇与仙帝争斗都要败走,芸芸千余年当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 “不过也好,而今死在老夫手中也算是你的造化,至此万妖谷再没有崛起可言,被外人得知老夫的功德只怕不比仙帝差了多少!” 隔空一摄,金瓜小锤化作原来模样盘旋在云老怪的身子周围,随言辞愈发激动,那双血红色污浊的双目中仿佛缭绕着一股黑烟,所谓仙怕是比魔更加骇人。 与此同时,墨无双闻言并未做出任何解释,待将掌心的宝刀握紧那眼中的寒意更胜。 并非修仙久了都成恶人,恰恰相反像云老怪这般却是早年的恶人都变老了...... 心思流转,雷光再闪。 随头顶空间摇晃的更加剧烈,二者不约而同的朝着对方展开了更为猛烈的攻势,甚至传闻中的“癸海”被波及到后有些地方开始出现崩塌,更有甚者空间出现了裂缝,天塌雷暴顺着缝隙重新绽放在战场之内,使得二人刀光锤影间更是危险万分。 当然,云老怪清楚眼下“癸海”稳定的时间快要过去,故而争斗中将多年来抢夺的法宝倾盆似的朝着墨无双砸过去,却哪知后者好似早已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一般,擦了兵器边缘偏偏伤不到衣袖分毫! “呔!臭丫头休要左摇右闪,有能耐接爷爷一锤!” 接他一锤?墨无双何尝听不出对方用了激将法想快速结束了战斗,可偏偏墨无双拖延正是为了等那天塌云陷将其绞成肉末,不然单凭他那修补肉身的本事,怕只有砍掉了脑袋才能罢休! 但同样问题也来了,他脑袋掉了...自己又该怎么出去呢? 果不其然,墨无双接连又躲开他数道法宝,那云老怪终于耐不住了心底的焦虑,回身再连丢了两枚法印便飞起身来朝着“癸海”边缘逃去,随着他脚步逐渐加快,云陷的场景紧随其后仿佛随时都会将他扯进去一般! 他奶奶的!老夫若是逃出去见你跟来定要好好蹂躏你一番,若是你这丫头死在里面也算是自己的造化! 回头看了眼仿佛黑洞般深邃的云陷之灾,加紧两步总算是寻到了“癸海”的边缘,赶紧掐指一算便将怀中的奇石按在雷暴凝成的隔离上,待化出洞口吹进沙暴云老怪扬声狂笑刚想踏出最后一步,可谁知倩影竟然飞身前来蹬在自己的肩头,身子忍不住倒退三两丈却没能摆脱云陷之灾的拉扯,随着一声悲鸣消失后墨无双才落地。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想松口气从洞口中出去,可谁知异变再起! 一道金色锁链从云陷区域中激射而出,捆在她的脚腕猛地一扯使之身体倒飞回来同样被云陷之灾波及,期间还传来云老怪疯也似的嚎叫声,直到墨无双斩断金链却变得越发刺耳。 “老夫要死,你这丫头也别想好活!” “哈哈哈!老夫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不论你是仙还是妖,都别想得到!” 说话声戛然而止,在墨无双余光中那老怪俨然化作一滩肉沫被绞碎,可不幸的是此云陷之力确实强大,尽管动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丝毫逃不出那恐怖的旋涡半丝! 这感觉便仿佛深陷入沼泽一般,纵然你力量再强也毫无用武之地...... 难不成老娘才刚到万法归一的境界便要死在里面? 扬天悲呼,墨无双才刚想认命的时候,却哪知从“癸海”才刚被打开的通道处卷进来一根锁链,而外面传来了屠家小妹熟悉的声响。 “墨姐姐愣什么呢!快些捉住锁链,我等这便将您拉出来!” 第四十五章道义 曾下定决心与仙界中所有人为敌,可谁想本为孤身一人的道路上,终究还是被那身为仙的人所搭救。 或许,之后的道路上又将坎坷了...... 锁链激射而来,墨无双自然不想与那云老怪一般陨落,这便伸出手掌捉住了末端,回过头再看那云陷之威竟然绞碎了由内力所幻化的九尾虚影,当即一咬牙便用出所有的力气攀在锁链上与背后三尺远的“屠刀”竞速! “你们这些臭男人!快点给我用出吃奶的气力,不然墨姐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便告诉那云阙天宫中姐姐的长辈,说是你们几个蓄谋害她,看最后究竟是谁吃不了兜着走!” 好一个刁蛮不讲理的丫头! 听着屠家小妹此言一帮人冷汗顺着脊背便淌了下来,也不再需要商讨协调便慌张捉住被卷入云陷的锁链,特别是屠刚甚至将它捆在身上,大有一种不将墨无双拉上来誓不罢休的气势,而后直憋得浑身青筋乍起方才与众人留住了锁链一息时间! 好在苍天无意再为难墨无双,这一息的功夫成了她救命的转机,待凌空虚踏的本领运作极限方才踉跄的冲出了通道,而那锁链被卷走时有手疾眼快的人挥手一刀砍断,如此莽撞的屠刚也才能幸免于难的瘫在了地上,仿佛全身的气力都被抽走一般。 又可怜小妹惦念她墨姐姐心切,全然不顾了另一边的模样,上前便是将还未回过神来的墨无双揽在了怀中...... “谢天谢地,才刚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没想到吧,终于我们兄妹俩也能有搭救你的一天!” “如此我们之间再也两不相欠了,莫说恩情如何,从此只当朋友如何?” “同样也不要再不作声的离开我们了......” 感受着滴在面庞的泪痕,墨无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哽咽在心中,虽然没有答应屠妹子之后一连串的埋怨,却同样没有再选择挣脱,而是任由了她恋恋不舍将自己松开后,方才站起身子环视了一周打礼道。 “方才多谢诸位搭救之恩。” “墨姑娘无需客气,说来惭愧假如那屠家小妹不主动出手将自己的法器丢进云陷内搭救,只怕...我们这些人会扭头有多远逃多远呢!” 说话引起一阵哄笑声,不过看着屠刚腰际还剩下半根锁链却又不免陷入了尴尬。 另外有细心人同样道出了墨无双此刻最害怕的问题...... “墨姑娘,方才大家赶来的太着急,故而有些事情还需要询问您一下。” “才刚在您之前被卷入云陷内的老人应该是云家老祖吧。” “为何他在临死之前喊着不管您是仙还是妖,都别想从他手里得到东西呢?” 这一句话可算是在众人之间乍起了波澜,随后才有人想起来在“癸海”之外确实见到了传闻中九尾妖狐的虚影,再凝神将目光聚在墨无双的身上,除了从耳边挂过的风暴响动,余下更多是众人逐渐沉重的心跳声。 这一句话...怕是墨无双自己都感觉逃不掉了。 再低头看着屠铃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墨无双终于决定将真相说出口来。 可谁知方才还不做声响的屠刚此刻却是咳嗽一声,这才又将众人的焦点移在了他的身上。 “你们便别再为难墨姑娘了,能侥幸从那云家的老疯子和九尾妖狐的手下逃出来本来便是万幸,瞧她惊魂未定的模样哪里能告知诸位究竟发生了何事?” “要我说啊,八成又是那个云老怪有什么幺蛾子,派了诸多弟子守在外面同时偷偷潜入想将所有宝藏据为己有,可谁想有只神通广大的妖狐仍旧留在里面,所以二者大战使他落败,恍惚中又将准备逃走的墨姑娘认作了那妖狐,故而才喊出这没头脑的话罢。” “毕竟...云老怪这一辈子他都是个疯子似的人物,甚至听闻他还有复活的术法,兴许我们看到的并非是九尾妖狐的虚影,而是传说中陨落在战场内的九婴也说不准。”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云老怪已经死了个干净,从今往后再无那玄武城云家嚣张的资本了!” 此番话中颇有道理,众人再瞧墨无双的模样与传闻中那生猛的妖族格格不入,自然也不会再去计较里面的情况,甚至还有人笑着说那九婴的脑袋毛茸茸,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又击碎了不少孩童的幻想,故而便将这故事埋在心里作罢。 墨无双这边在听过屠刚的解释后,偏过头来瞧向那人却见作出了噤声的举动,直到又在上古战场中漫不经心的转了两天,才见周掌柜带了仙宝阁的人来使那各大家族的子弟散去,如此漫长的上古战场之旅才终于结束。 而当墨姑娘打开自己所搜寻的行囊过后,滚落在一地的法宝更是险些让现场人将眼睛蹦出来,直感叹“癸海”不愧是个传说中的宝地,谁也没有怀疑这些东西乃是墨无双在上古战场外围所寻找。 当然你就算说了,也不可能会有人相信,更何况连四城内各大家族的老祖都在里面全部陨落,那禁地的真相在所有人眼中也变得更加神秘,只是“癸海”再也不会有人壮着胆量去闯了...... “为什么为我狡辩,如果没有猜错屠刚应该知道我真实的身份吧。” 归去屠府的途中,三人可算是满载而归,待周围没有好事者留意,墨无双方才道出了心底埋藏已久的疑惑,毕竟而今她犹记得屠刚当时的模样。 可真正去回答墨无双问题的并非这个憨厚的壮汉,而是凑在身旁摇着钱袋的屠铃。 “嘻嘻,其实早在前来此地的时候,我哥便已经将那一晚上墨姐姐与陌生人在屋脊上的谈话告诉了我,之后我们两个也做过不少的心理斗争,但终究还是觉得墨姐姐不是个坏人,更何况按照我哥的话来说。” “救命恩人不看出身,墨姐姐既然对他没有恶意,那便不应该排斥使您寒了心,这是他的道义,同样这也是我最后的想法。” “所以墨姐姐无需介意这些,反倒是我们也想让您看到。” “仙界绝非如您所想的那般十恶不赦......” 第四十六章屠家家主 针对于取回极刀,这是墨无双人生的一小步,但同样却是万妖谷抗争历史上的一大步。 当然这是主角在睡梦中所想象的罢了,甚至她还看到了自己有朝一日砍翻三殿仙君站在仙帝的棺木上耀武扬威,直引得万妖为之欢呼,百万里霞光更是吹入了洛阳宫内,而那武媚正傻在原地连忙磕着脑袋求饶,端得此生圆满又调教了醒来的怀英小受穿女裙在花中嬉戏。 直到心头猛地一跳,方才睁开双目见那硕大的“屠府”二字映入眼帘,随即又忍不住忧伤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距离那狄怀英醒来,究竟还需要多少的努力与时间...... “墨姐姐既然醒了,那便随我们两个一起进入府内,正巧家里也想见识下救了我们兄妹的恩人。” “当然...如果为首那老头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只管当做没听见吧......” 屠铃刚见了枕在自己膝上的墨无双醒来,这才锤了锤发酸的小腿后跃下灵台,待与屠刚深吸一口气推开屠府大门的时候,正瞧见院内百二十个神态各异的亲戚站在两侧,好一幅热闹模样引得墨无双都有些不太习惯。 “屠刚和屠铃真有出息,没想到才落定了屠府便马不停蹄的再次前往了上古战场探宝,此事被家里老人知晓甚是欣慰,故而得到你们回来的消息后想见见你们两个孩子,顺便也沾一沾你们身上的喜气儿!” “就是!听说此次前去还凶险万分呢,即便是那玄武城云家的老祖都没能活着走出来,你们两个当真是给咱们屠家争了好大的脸面!” “祖上积德,眼下我们家里那一群孩子都把你们两个当成崇拜的对象,若是有时间便随他们讲讲故事罢,真希望他们得到经验后也能成为你们两个这样光宗耀祖的人物呢!” “哟!这位姑娘真是漂亮!想必定是屠刚侄子...来来来!初入我屠府先给你讲下规矩和三从四德,以后跟着他准没错!” 赶巧一群亲戚瞧那二人累了,目光转到墨无双的身上好似针扎一般,刚要伸出手来将她拉走直惊得屠家兄妹赶紧拦在中间,好说歹说表明了墨无双乃是传闻中二者的救命恩人,这才突出重围来到院子中央的石椅前,“咚!”的两声跪了下去。 “还行,看你们两个小崽子这些年没缺胳膊少腿儿的,至于那些光宗耀祖等恭维感谢的话老子可说不出来!” 一身乌布麻衣,所谓屠家家主的中年人好似个市井小厮般翘着二郎腿品酒,赶上墨无双来到身旁则双目一亮,打了个酒嗝同时便要张口喊儿媳妇,却感到下巴一痛竟是屠铃那宝贝丫头揪着自己的胡子紧咬贝齿,如此方才回想起二人进门时说的话来。 “疼疼疼!我可是你老子!” “闭嘴!你从来都只会给我在外面丢人,若是被人知道屠家家主是这幅模样,你还要我兄妹怎么在这白虎城立足!” 端的是掌上明珠,一群亲戚瞧见也不做尴尬模样,似乎从很早以前便已经习以为常,好在屠刚觉得妹子有些放肆才咳嗽一声,如此终于松开手掌,却没了心情与兄长拜见祖上。 想必屠铃那种古灵精怪的性格也是因此导致,墨无双忍不住微笑同时却无意中瞧见那二人父亲余光朝着自己观来,一道金光闪过却是又让她头皮微微乍起,甚至背后两柄刀刃竟是涌出温热的力量,有种即将面临强敌的错觉! 这个所谓的屠家家主不简单! 显然对方也察觉到墨无双有些本事,再打量了她背后的刀刃仅是蹙了蹙眉,可谁想胡须又被亲闺女揪住,竟是被误以为对着她那墨姐姐起了窥觑之心,随哀嚎连天之后方才于笑声中散去,随后被安排了房间墨无双闭目便是在皓月当空时方才醒来。 原因无他,在潜意识中感觉到一缕微风吹入屋内,起身后果不其然瞧见一枚玉蝶嵌在墙身,如此才披了衣物追那恍惚的黑影,直至夜色中的白虎城之巅方才见到晌午那屠家家主正背着手望向自己,哪里还有之前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姑娘怕不是我仙道中人吧!” 显然对方也不喜欢绕着圈子说话,待仔细打量了对方,却感觉隐隐有股雾气笼罩在墨无双的身上,仿佛是上古传闻中九尾妖狐的模样,使得他呼吸间忍不住急促了几分。 “根据他兄妹而言,我该唤您一声屠伯父,不知道您今晚唤晚辈前来究竟所谓何事?” “你不答应我便当你默认了。”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随我子女进入屠府究竟是何居心?” “想必您也听说了,起因乃是玄武城的云家找他们不痛快,我只不过是路过顺手救下而已,若是屠伯父不欢迎明早我离开便是。” “照你的意思是说,目的并非是我屠府吗?” 仿佛松了口气,这屠家家主见墨无双并未有任何杀意,这才取下腰间的酒葫芦晃了晃,随后刚想习惯性的坐下时,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的身份,他们两个知晓吗?” “听这话的意思,难不成屠伯父认为我有朝一日会害了他二位?” “看得出来你这丫头人还不算坏,不过在这仙界之内你迟早有一日会牵连他们两个孩子。” “屠伯父知晓我在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是傻子都该想得到,只是他们对你颇为依赖,所以在此地不过是希望劝你放手而已,云阙天宫内的情形远比你想的更加复杂,甚至你在上古战场中展露的一丝妖血,当真认为无人能够察觉到吗?” 这一句话更加却信了对方实力不凡的假想,更何况竟然说出了上古战场中发生的事情,这也让墨无双的警惕性更强。 “屠伯父...恐怕绝不仅仅是一个没落家主那么简单吧!” 后者闻言笑出声来,遥遥朝着那天宫方向饮下半葫芦浊酒,如此才擦干杂乱胡须上的酒渍笑道。 “姑娘不用惊慌,说起来你我二人都不希望被云阙天宫里面的人发现。” “在此可以跟你也托个实底,知道当年为何仙帝化作四神兽分别守护了四座仙城吗?” “那是因为从最开始的时候,云阙天宫内的仙君其实有四个......” 第四十七章秘史 这应该算得上是云阙天宫内的一件秘史...... 想当初,仙帝陨落将维护天界的重任交给了手下四大仙君,并将精血化为四大神兽协助镇守。 当然暗地里也打算借天宫之巅那块九色神石受过日精月华的淬炼凝做人形后,届时再将神兽精血倒转重临世间来继续自己尚未完成的野心。 可现如今,四大神兽已然坠入轮回之道,这番景象却源自于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 而叛乱的受害者正是此刻墨无双面前的这位屠家家主...... “想必你当初也从两个孩子的口中听说了,屠家本来在白虎城内的地位极高,却忽然有一日遭受灭顶之灾被赶出了白虎城内沦为外界的草寇,转眼早已经不知晓过了多少时日,这才借着寻得上古法宝的机会重新混入四城之内。” “这其中的原因正是因为那一场叛乱,而背后的操纵者却正是现如今三殿仙君之首的苦谛。” “理由很简单,他也想成为下一个仙帝。” “所以,当蓄谋已久的战事爆发,四大神兽还未察觉便被他暗害致死坠入轮回,可怜我那前世不晓得这小人心思,被另外两位仙君集谛与灭谛误会,才遭遇了三仙君围攻身陨。” “好在早年常钻研轮回因果之道,故而借由其中玄机匿得转世,可百密一疏被人算到才为屠家引了灭顶之灾,隐姓埋名在外苟且于今日,再踏入也有着自己一番道理,和姑娘说来应当换得到您的信任了吧。” 此言听上去的确有些可信,待墨无双打量对方好久方才松开了拳头,因为她清楚对方既然这样说,最起码不会是站在云阙天宫方向的人了。 更何况其实早先墨无双便心中有所怀疑,那仙宝阁的周掌柜地位不低,又岂会搭理屠家兄妹这般身份低微的探宝人,如此说明想必那仙宝阁与面前这位屠家家主在暗中也有着不少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说我面前便也是传说中倍受敬仰的仙君了?” “这么说不妥,应当论仙界之内人人喊打的过街耗子罢了,所谓仙君不过是前世的因果而已。” “但是你也希望仙帝能够复活吧。” “淡了,天宫之内暗涛汹涌,又岂会容忍我这等放荡,不过既然有机会见到姑娘并确认了身份之后,却有一件事情希望能够托付与你。” “事情稍后再说,我还有一个问题仍旧想不通。” 墨无双感觉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不算好事,当即拍了拍脑袋抬手拦住后继续问道。 “既然当初你所说那为首的苦什么仙君将四大神兽害死,现如今又为何拼了命似的寻找他们?” “难道他不想再篡夺那仙帝的位置了吗?” “呵呵,姑娘所提问的正巧与我接下来要说的重合在了一起。” 屠家家主挑眉又是好一副无赖的模样,丝毫看不到拜托的影子同时更翘起脚尖来荡悠着,便如那掌心的葫芦颇有节奏。 “近百年来,仙界诸多地方所发生的天塌云陷之灾越发频繁,导致四城之内的城府炙手可热,但如此却不足以让我冒险进入这白虎城内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讲天宫之内的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我这般消失了近千年的威胁。” “其中原因何如,怕是姑娘也能够猜到...这所谓稳固的四城也早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境界,只怕不长时间过后...即便苦谛成了仙君,却不会再有性命消受此等荣光,而他唯一的出路只能再将办法归在传闻中仙帝那无边的法力上。” “届时仙界究竟是否有救暂且不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墨姑娘怕是早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离开此地吧。” “所以我才想着若是姑娘能够逃出,希望能够一并带走我那两个无知孩童,至于退路我也定会竭尽全力助你离开如何?” 此事没有明说,对方也清楚若是墨无双成功怕是仙帝便不会再有出世的情况,故而索性先暂且将子女托付给她,从此仙界不论再有任何事情发生自然不会有所牵连,而屠刚与屠铃两兄妹与墨无双的关系极好,同样也不需要担忧二人在外界的安危。 至于还剩下云阙天宫内的三仙君和屠家家主,这笔账他也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与对方慢慢来算...... 当然墨无双仔细想过此事对自己有益而无害,还能够得到一位仙君在暗中相助自己离开有些意动,再三犹豫过后方才重新抱了拳头朝面前这人打礼道。 “如此,劳烦屠伯父费心了。” “哈哈!姑娘答应便好,更何况看了你的品行,将那一对小冤家交给你伯父也能够放心!” “只是有一点在临行前还需交代。” “千万不要和苦谛正面对抗,即便姑娘现如今本领足以与另外二者争斗,但这数千年来世人不知他所收集熔炼的上古法器早已经数不胜数,听闻甚至炼出一枚石锁连那云陷之灾都吞不下去,端得浩浩荡荡九重天已经无人再是他对手了!” 云阙天宫之顶,自九重天外落下九色神光孕养着一块人型奇石,单单看去端得晶莹剔透,不知有多少道法之音徘徊,更带着淡淡不可名状的气势,导致周围云雾丝毫靠近不得,哪怕是一缕风路过都要散开,生怕碾碎再没有了回头道路。 而此刻前方有片千丈石台上正伫立着三道人影,其中为首者望着奇石方向忍不住发出叹息,身后有二人观望了眼才沙哑着嗓子说道。 “不久前上古战场方向有那九尾妖狐的气息,苦谛你当真不打算派人去捉拿那个闯入石门的青丘余孽吗?” “不过是个勉强杀了云家老祖的跳梁小丑而已,当下还是将仙帝复苏的事情要紧,她若敢来便是自投罗网,又何必费尽心思去万千仙家中找寻个不知样貌的妖孽呢?” “可我等害怕迟则生变,更何况也不清楚她究竟还有着什么其他手段。” “其他手段......” 为首的苦谛仙君站在石台上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还不等回应却见远处传来嘶鸣声响,待伸出手掌捉住那送信灵兽却化作玉石,随后眉心舒展却再回头朝着身后二位伫立已久的仙君笑道。 “怕是她没时间了,毕竟...身怀朱雀精血的人已经找到了......” 第四十八章潜入 “墨姐姐开门啊!” “云阙天宫才刚来人了,说有件东西要交给你!” 清晨的梦乡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待墨无双从玉床之上坐起身来恍惚半晌,回忆了昨晚与屠家家主作下的约定,这才推开房门见那屠铃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与面前的娇躯撞了个满怀。 “我的亲姐姐啊,房门敲了一炷香的时间怎地还是副茫然模样,赶紧穿上衣物读了信便随我去饭堂吧,不然稍后怕是要饿肚子了呢!” 我的姑奶奶,现如今以你在屠家的地位谁敢不给你留些饭菜,更何况怕是早在仙宝阁留下了心理阴影,借由信件的事情便赶早来查探自己是否还留在府中罢。 “你先出去,稍后待我梳洗后再前往饭堂。” “不行!害怕你转眼又消失了,而今我偏偏要坐在这里看着你!” 话落便趴在屋内桌上,这点无赖的模样估计正是遗传了屠家家主的精髓,好在墨无双从来不吃这套才一脚踹出门外,只晓得妮子空嚷半晌方才妥协,在气势汹汹的屠刚面前垂头离了去。 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墨无双早些过来,免得那老头子又冒出什么幺蛾子,导致屠家上下近百口亏待了这位救命恩人。 当然屋中人显然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打开那封从云阙天宫送来的信件,半晌才凝眉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么快那三殿仙君便找寻到了凡世间拥有朱雀精血的人,而今也是四神兽之内缺少的最后血脉,所以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算非常充裕了,不过好在青丘当年所使用的兵刃已经落在自己的掌心,闯入云阙天宫之内好歹有了自保的能力。 想着回过头正打算取了两柄刀刃便向屠家家主辞行,可谁知许久未留意的兵器竟然有了意外的变化。 断刀依旧是那柄断刀,只不过早先另一把好似银色蔷薇绽放的刀却散开攀在极刀之上,好似鞘一般隔绝了墨无双的感知,如此更使得她欣喜若狂。 难怪早先得到此刀时候仅有形状却不见刃脊,没想到误打误撞竟是个可以隔绝妖力的奇特刀鞘! 有了它潜入云阙天宫之内,怕是再难有人察觉到自己那柄极刀的特殊,当真是杀人必备居家旅行的良品啊! 背好行囊,墨无双这便将刀负于身后,随即推开房门大步朝着饭堂走去,才刚推开门正见到为首的屠家家主朝自己观望来,同时另一侧的屠铃与屠刚见状也忍不住楞了一下神色。 很明显,他们的墨姑娘终究不会留在屠府......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啊?” “天宫内有人送来了家书说有要事需要回去,不然晚了怕是会错过些什么......” 屠家家主自然听得明白墨无双话中的含义,在余光中瞧见屠铃这丫头,却掰碎了掌中的白玉小碗,显然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 “既然姑娘有要事离开,那伯父便不再挽留了,待吃了这顿饭菜上路莫要忘了时常探望下这两个娃娃怎样?” “屠伯父放心,屠小妹这般乖巧的女孩我怎会弃她于不顾呢?说不定下次见面有个好地方还要领着他们两个前去看一看呢!” 此话犹如点开了屠铃面上的梨花绽放,可谁知竟然站起身来要回房取东西,引得座首家主厉声道。 “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去?” “无需等到时候,莫不如此行便引了我去吧,反正蹲在家里不如和墨姐姐在外呆着舒坦!” “放肆!单是你那三脚猫的本事还想走出屠府的家门?怕不是再出事情拖了人家的后腿,丢了我屠府在外的颜面!” “你...才刚入住白虎城你这老头子哪来这么大脾气!” 屠铃不服,上前便要和家主撕扯一番,引得不远处兄长急出了冷汗,却终究首次见到父亲发怒,这才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坐回了位置,期间还不断朝门口尴尬的墨无双挥着手帕,希望她莫要忘记了自己的承诺。 “不知墨姑娘此去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我屠府能够帮到的定将竭尽全力满足。” 屠家家主端正了身子,再抬头看着墨无双感慨万千,却见后者摇了摇头之后才请入位子中品尝了饭食,散席过又送出府外百余丈,这才在离别声中坐上玉辇伴着一阵微风离去,大概三个时辰之后抵达了信中与厉云庭交代的地方。 如此墨无双醒过神,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不错,早先还以为你会深陷上古战场中赶不上回来的时间,没想到不多不少刚刚好呢。” 丢来一套白色罩袍,厉云庭说笑同时自然也瞧见了墨无双背后那柄奇异的刀,清楚此物应当是传闻中青丘遗落的兵刃,也不再过多言语便引着穿戴好的人寻到天宫门外并递出了一块玉牌。 显然厉云庭的身份如今在云阙天宫之内不低,那两个护卫见了皆是抱拳行礼,而墨无双许是又被添了什么身份这才蒙混过关,心跳加速的踏上了传闻中云阙天宫之内的玉石地砖! “将呼吸理匀,莫要太过紧张,不然被人看出来定会怀疑到你的身份。” “更何况我们还有八道门要走,等进入登云梯之前切不可浮躁,更不能展露半丝杀意,被人察觉足有数千丈的天宫怕是纵然你本领再强,也难在适时之前赶到天宫之顶,届时仙帝出世可全都怪罪在你的头上。” 厉云庭说着见墨无双点了点头,继续又过了八扇门后才抵达了登云梯前,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再回头言道。 “有一点切记,这三殿仙君将其他三人血脉藏得极为隐蔽,若是不将这拥有朱雀精血的人杀掉怕是不会将东西取出来,故而...在他们将精血取出来之前你绝不能提前出手,不然所有的准备全部都会前功尽弃!” “放心吧,玄武血脉我也会一并夺回来,毕竟为了这一天我也经历了不少事情。” “再者...在踏上这登云梯之前你还要告诉我一下。” “所谓云阙仙宫的仙池究竟在何处......” 第四十九章天池 不知道为什么,墨无双感觉怀中的那枚丹药热得发烫。 不过她却没有和身旁引路的厉云庭讲述,因为她清楚这是个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当然就在不久以前,墨无双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甚至她觉得比身旁人更加恶劣。 因为她只在乎身边的人和眼前刀下的鬼...... 所以在离开屠府的时候墨无双便已经吩咐过屠家兄妹在这一段时间莫要使用自天池中蜿蜒而下的水,应该再也没有牵挂才对,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如今竟然变得畏首畏尾起来,同样这一幕在厉云庭看来自然也察觉到了什么。 “你混进来前往天池,想必为的不是看风景吧。” “混进石门之前,九龙阁那袁天罡给了我一枚丹药说是能够毒死仙界内饮用天池水的一大片人,如此在逃走或是争斗的时候有不小的帮助,并能够同时消弱仙界对凡间的战事压力。” “那还犹豫什么,若是老夫定会干脆的依照办了。” “毕竟这都是一群猛虎,你心软下不了手,待有朝一日他们知晓你的身份,怕是会轮班上前从你身上衔走一块皮肉,所谓人心的贪婪便是如此,他们可不会在乎你圣洁的模样。” 果然,这的确是厉云庭会说出来的话,待墨无双听过后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行至寂静的天池谷外方才朝着身旁人摆了摆手。 “你先去放风吧,等事情结束我再出来与你继续踏上那登云梯。” “你确定自己下得去手?” 厉云庭识得这是个好机会,若是成功待事发之际最起码又涨了三成的把握。 可同样依照早先墨无双在大理寺的表现,他有充足的理由认为,这丫头下不去这么狠的手。 因为成功逃脱后,石门再次封死对于里面的所有人来说无异于灭族,从此尸横遍野生灵涂炭的那番画面是断然不敢想的。 所以他想代替墨无双将丹药下入池内...... “下不下得去手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为我做决定。” “可以,前提是你有足够的信心完成任务,至于外面的战事如何老夫不感兴趣,如此不插手也行。” 这番话暂且放在墨无双的心底,在余光瞧着那厉云庭未作声便抬脚踏入了传闻中的天池谷,却见好一番美景绿意绕着莹白的池水,其中还有座庄院大小的岛,上面生长一颗好似遮天巨伞的树,叶间穿梭着阵阵脆铃声响颇为宜人。 没想到所谓仙界中还有这一方美景...... 再次攥着怀中的丹药,那双莲靴轻轻驻足于池旁,透过池水只感觉心跳愈发加快。 或许是回想起了例往九龙阁的狠辣,又或者总感觉有些良心不安,俯下身来却用手掌承接轻轻的尝了一口,这才抚平了自己的情绪。 这池水真甜...... 谷中微风仿佛发觉这位不速之客,撩拨起她鬓角的青丝似是在劝说她离去,而后者在感叹过后同样站起伸了个懒腰,随即握紧了掌心的刀刃朝着谷外走去,显然已经在心底下好了决定。 当然说起来也幸亏墨无双还保留善心,比起被天宫中人发觉的危险来说,更珍贵的却是池中那座岛屿根部有三道红芒依稀的闪着。 俨然便是传闻中已经集齐那三人的精血,若那剧毒已经下去了怕是...算作墨无双亲手灭掉了自己的未来。 “苦谛,方才我已经让灭谛去提那三瓶神兽精血了,至于这身怀朱雀精血的小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云阙天宫之顶,苦谛仙君仍旧负手而立的模样,正瞧那九色奇石入神却不料集谛仙君站在身侧用一句话打断了思绪,扭过头来瞥见被仙将锁住并不断挣扎的孩童,虽因为罩着头套看不见面容,但仍旧能够感受到他体内澎湃的生命力。 不亏是传闻中不死神兽的朱雀精血,估计用刀刺穿这孩子的胸膛,只要不继续造成其他伤害应该能够快速恢复吧。 “差点忘了说,这孩子也不是纯正的朱雀后裔,而是因为一些外力因素导致血脉中流淌着朱雀的精血。” “无所谓,不死神兽的身上有得是血,质不足那便量来凑,待仙帝归来有九色奇石做凭借,想必不长时间过后本领便能够回复如初。” 上前三两步,苦谛仙君低着头看那茫然的孩童未做声响,可到底还是被人家感觉到后踢高了脚掌要伤他,随一阵骨裂声响又痛出了满头冷汗,甚至身上初现棱角的筋肉也在颤抖,更不清楚自己究竟会遭到怎样的待遇。 “小娃娃,你该感到荣幸。” “最起码上天给你机会融入仙帝体内可以君临九天,不然在凡间也不过是匆匆老去而已。” “荣幸个屁!为了捉俺...你们这些畜生又对俺身边的人做了什么!” “劝你们最好不要伤害他们,不然俺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群混蛋!” “呵呵,从一群牲畜中捉了只出来,你认为我们会在意牲畜们的想法吗?” “命该如此,还想着化作厉鬼怕还是一桩美事呢!” 苦谛仙君只不过是深感有些惆怅想吓唬眼前的孩子,却哪知对方有些小脾气不似上一个人哭着求饶的模样,无趣只得站起身来却感到集谛仙君又凑到了身旁,想必是还有什么未说完的话。 “又差点忘了,听消息说在捉这孩子的时候有仙界未央一脉的人倒戈相助,因猝不及防被他引着其余人逃脱,损失了一些人手才将这个娃娃擒来。” “更有甚者...听闻这个娃娃与那凡间万妖谷中的圣女墨无双有所关联,不知......” “万妖谷圣女...青丘后人......” 稍作沉思,苦谛仙君再扭过头来看向那莽撞的孩子,如此才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引得集谛仙君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捉人没能斩草除根该罚,你且传消息出去叫他们自裁。” “另外,既然未央一脉与万妖谷暗中有所勾结,派出一队仙兵前去剿灭这个家族,便如当年屠家一般将城府卖出去。” “当然最后,有一件事还需要你去办。” 说着便递给了集谛仙君一件东西,引得后者抬头诧异同时方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第五十章朱雀 “二位,这是老夫的孙女。” “听闻最后一个朱雀余孽已经被寻到,适逢三仙君仙界通告仙帝降世奇观,故而希望借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临场探望,以瞻仰荣光祈求年年岁岁平安康健并聆听圣言探求成仙之道。” 不知又行了多少台阶,许是数个时辰过去才见到原本稀疏的人影逐渐密集,看每个人身上的标识与厉云庭身上一般,想必也都是天宫中特使层次的人物,故而带着家中人前来借机朝拜也算做稀疏平常。 果不其然,因为人数繁多镇守仙将本就忙不过来,更何况苦谛仙君早有交代无需太过严格,这才摆了摆手唤二人赶紧让开道路,而后再踏出数步才见到了云阙天宫之顶的景象,并且还有场地内那一尊九色奇石。 “云阙天宫记录在案特使足有一百单八人,其余皆是各个大家族的老祖与执掌者,其中大罗金仙水准的足有百余人以上,至于真仙所过之处皆为此等,故而稍后若是开坛祭祀时,把握好时机千万莫要意气用事。” “毕竟狄怀英...你也希望他能够重新醒来吧。” 这是厉云庭在引了墨无双进入云阙天宫之后第二次强调,引得墨无双冷眉同时更在心里憋了一股火气。 说道狄怀英她便会想起厉云庭的所作所为,更不要说从一开始自打进入长安大理寺的时候,这个老头子便已经打算利用自己闯入这仙界之内,而今他已经成功,却哪里知晓墨无双早已将他与背信弃义化作了等号。 此番言语说出口,厉云庭见墨无双扯了扯头上兜帽未做言语,心知这妮子怕是老早便记恨自己,心底虽然有些急不可耐的期盼她将精血夺回,但暗中还是在掌心唤出一枚玉蝶,显然人心隔肚皮,他也有暗中的交代。 时间过去的还算快,随着人影渐渐密集,虚空中七十二座莲台上已经聚满了观望的各路仙家,而后再听见天宫之顶的八面石门被关上,这才缓步行来两位身着白袍的老者,其中为首的便是苦谛仙君,而另一人便是之前去寻了精血的灭谛仙君。 “拜见二位仙君!” 诸天回响,七十二座莲台伴着晨钟暮鼓震得云影四溢,而那九色奇石感到更是闪烁了一下,仿佛是在回应在场众位仙家。 而此刻饶是墨无双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既然漫天家族都来参拜了仙帝临世,为何...却不见那最为重要三仙君之一的集谛仙君呢? 厉云庭显然也有此疑问,可眼前那玉台上的苦谛仙君本领强悍也便没敢与身旁的墨无双讨论这些,随一些苦谛仙君的客套话之后又是三声雷动表示了在场所有仙家的敬意,如此才见一位仙将把蒙着脑袋的少年扛上玉台。 随后场内诸多仙家的呼吸声也渐渐粗重...... “此子便是身居朱雀精血的有缘人,说来捉住也历经了不少磨难,其中有个家族老夫必须点名一下。” “降龙石台上的未央一脉!” 忽然被单独点名,本就不算是强大势力的家主兴奋的站起身来,本以为是自家孩子在外立了功德才被苦谛仙君唤起,可谁知诸多仙家将目光凝聚过后,却见两队仙将飞身而起,不等反应便感到脖颈一凉,被强硬的按压在地上俨然一副被捉拿的模样! “仙君!仙君这是何意啊!” “哼!这是何意?” “在捉拿这身居朱雀精血的孩童时,有人分明瞧见你家晚辈私通敌人并伤及了天宫不少金仙,难道这一切你都不知晓吗?” 这一句话同样提醒了墨无双,因为犹记得在凡间离开葬地之时,屈清月的心上人便是个名唤未央的汉子。 忽然她只觉得瞧那玉台上的孩童身影愈发眼熟,随后浑身一阵颤粟拼了命的否决自己猜忌,然一阵惊呼响起再扭过头,却见那未央一脉的家主已经身首异处,而家族内其他长老也一瞬间被人灭杀了干净! “仙帝临世最看不惯有二心的混账,更何况是企图阻拦诸位仙家重临凡尘之人,千刀万剐也不足以灭去了心头的恨!” 这一句话引得诸天仙家纷纷响应,早先还与那倒霉家主称兄道弟的人已经换了副面庞,甚至有心口诛笔伐将他刻在万古碑上受尽唾弃,哪里还会去想百余年的情谊,端得冷血甚至令人寒透彻骨。 当然这同样是仙界不成文的规矩,同样也是...凡间常见的规矩。 “那台上之人可是莽子吗?” “...冷静,现在还不是时候。” 墨无双总算明白为什么在进入云阙天宫之后厉云庭反复的告诉自己冷静,而今再听他并未否认便更无须去探个究竟了! “难道你不想让狄怀英活吗?” 难道让狄怀英活,便必须同时牺牲了这个叫自己无双师傅的孩子吗! “剩下三人的精血还没有取上来,若是你出手不用说这孩子的性命,到最后你只会什么都保护不下来。” “做人...有舍才能有得。” 有得个屁!现如今莽子被捉,香菱李元芳等人究竟情况如何都尚未可知,更何况身处于葬地那狄怀英的尸身,你又让我怎样放下心中的芥蒂! “沉住脾气,你的背后还有更多人在等着你......” “同时再想想狄怀英吧,一旦你出手了...便会失去所有。” 莽子的头套被撤下,随一阵恍惚中莫名透过千百丈看到一处熟悉的倩影,虽然隐身在兜帽之下但他却忘不掉那个当初救下自己的师傅,因为对他来说墨无双在眼中早已经如再世亲人,弥补了早年在长安城内所有被遗忘的感情。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哭出声来,但他也明白这无双师傅出现在此地的因由,更明白无双师傅与狄怀英历经过多少磨难,所以他没有选择求救,而是将这位重新给了自己活下去动力的亲人放在了首位。 便如李元芳李神捕早先教育给他的,有些欠下的债终究要还...... “狗日的混账东西,你王莽爷爷就算死于这里被埋在葬地之内,十八年后照样还是一条好汉!” 话中有话,但愿无双师傅能够听得出狄大人的方位...... 莽子紧咬牙关面对着漫天仙家对自己这般孩童叫嚷的嘲讽不再作声响,待被捆在石台之上瞧着一柄青光匕首即将刺入自己胸膛之时,却只听一声“不要!”,随即感到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睁开双目却瞧见那仙将身躯倒下,而那熟悉的背影再一次拦在了自己的身前...... 第五十一章师傅 “不要!” 厉云庭本就生怕墨无双毁了自己的好事,此刻见那石台上仙将把匕首抬起时心脏简直快要悬到了嗓子眼的位置,甚至暗中忍不住捉了墨无双的袖口生怕她看不透轻重,可终究还是伴着锦帛撕裂声,那一道倩影转眼冲出的时候将他那数十年的算盘掀翻了去。 混账!此番怕是再难趁其不备取得精血,恐怕还是要老夫亲自趁着稍后混乱再偷来才行! 本来观望的厉云庭身影消失在了石台之上,不过好在此刻所有仙家的目光都凝聚在同一的方向,随素指扯下兜帽露出一副难忘的容颜,使得场内呼吸与风声愈发急促,伴云舒云卷更透出白衣缥缈,那九色神光在背后衬托更让众仙险些失神。 恐怕这才算作仙子,不染俗尘被人望见都算作亵渎一般。 只是满含怒意的星瞳隐在发丝内,又将众仙从恍惚中惊醒,却不知道为何打了个寒战...... “想必姑娘便是前些日子在上古战场中崭露头角的青丘后人吧。” 不似其他仙家那般失态,不远处两位仙君瞧见仅是凌空踏出两步踩在了石台上,而后由苦谛仙君作首打量了一番墨无双的模样,说笑同时却是双目发亮不知觉的点了点头,特别在沙哑的声响中更透着丝饶有兴致的情绪。 兴许眼前的这个人能够给他带来一丝惊喜呢...... 墨无双并未惊讶自己早已经被发现,毕竟既然同为早起仙君之一的屠家家主能够发觉在上古战场发生的情况,那么若是说为首最强的苦谛仙君不知无异于痴人说梦而已。 只不过...她余光却扫了扫那九色奇石前的玉盒,显然那狄怀英的精血应该就在其中! “不错,正是你姑奶奶墨无双在此!” “原来是凡间万妖谷的现任圣女,初次相见果真不亏了传闻中风华绝代的模样。” “只是...你混进来无非便想破坏了仙帝临世罢,如今不会觉得出现有些早吗?亦或着你与这个孩子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此言说出,引得天宫各路仙家笑出声来,好似雷声滚动响不绝,全然没有将眼前这孤身前来的万妖谷圣女放在眼里的意思,相反身后莽子甚是惶恐,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去想稍后这傻师傅会遭到怎样的围攻。 毕竟逃出葬地时候,莽子分明瞧见未央那等人物与三个大罗金仙争斗的恐怖场景,甚至将数万丈的山林险些掀翻,引得百兽焚于林内融成无尽焦土,更何况此时先不论有仙君在场,单是那种顶级的大罗金仙便不下百余人。 这是什么概念? 只怕推翻整个大唐王朝也不过几日之间...... “他是我徒弟,我是他师傅。” “救他...需要理由吗?” 恍然间莽子又愣住了,与早先记忆中好吃懒做的无双师傅不同,此刻的她莫名给了自己一种稳重的错觉,且见刀光出鞘握在指尖,随西风猎猎散乱了袖摆,即便被在场数万仙家观望着也没有丝毫畏惧。 或许...这才是师傅罢。 思索着身上束缚被解开,那场内数万仙家瞧见了想一拥而上将这仙帝降临之前的头功抢下,可谁知墨无双面前的苦谛仙君却挥了挥手,使得众人连忙收好了贪婪,未敢踏出脚下石台一步。 “没想到墨姑娘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赌上未免有些莽撞,莫不如弃兵投降如何?” “待仙帝临世瞧见你这幅模样定然心悦,兴许成就了一段善缘同时也成全了你自己。” “毕竟姑娘并非完全的妖身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墨无双经历了这么多劫难又怎会听从他的鬼话,此刻再紧咬牙关两步上前拦在苦谛仙君的面前,却终究还是将极刀指向了对方,遂听耳畔传来如洪流般法宝出鞘的声响仍笑道。 “老娘今日就是来砸场子的,有能耐擒下我再说!” “傻姑娘,你会为这句话后悔的。” 也不清楚苦谛仙君心中究竟想的什么,后退两步俨然是将墨无双暴露在了所有仙家的眼底,随后又是一阵洪钟震荡了整座云阙天宫,各色法宝便犹如倾盆大雨般扯烂云雾朝着墨无双方向遥遥袭来,更似足有百万丈通天的魔首在狞笑中张开血盆大口要将眼前这倩影吞入腹中! 可怕!如此攻击怕是三仙君都难逃魔掌,众仙家瞧见如此阵势俨然已经看到女子被撕烂的景象,虽然心底有些可惜但还是忍不住嘴角挑出一抹阴寒的笑意,便好像出淤泥而不染的雪莲花毁在掌心,正因为对比才更容不下此等令人自惭形秽的存在! 随法器未至而石台颤粟,身后的莽子俨然已经看得傻了,直至脑袋被敲响才醒过神,却见墨无双回过头轻轻的道了句。 “抱紧师傅的腰,千万不要松手!” 没时间给莽子思索话中的含义,当即只得锁死在墨无双的背后,只感到诸多的法器近了便惊慌的嚷了一声,好似暴雨砸在原本寂静的深海,随波涛汹涌瞬间便炸裂了脚下足有百余丈大小的石台! 冷汗沁透了衣裳,莽子只觉得一阵耳鸣仿佛要扯裂脑袋同时早已不知晓自己是否还活着,直到逐渐有了听觉才重新惊惧的睁开双目,瞧着那一刻周围炸裂的各色法器,却忽然发现了平生所未见到的另一番光景。 可曾想过深陷于烟花爆炸的中心是什么模样吗? 眼前的景色远胜那般,只瞧见火与冰的交融,风与雷的碰撞,仿佛万花筒一般凌乱了莽子的脑袋。 而后竟是在这一刻不感觉周围的战斗有多么可怕了...... 无双师傅则好似一只翩翩起舞的玉蝶穿梭在陨落的烟火中间,且止步且回身,青丝萦绕仿佛要升仙飞去,回眸更是一刀化作弧光劈开了条道路,转眼玉足踏过灰烬几经辗转方才站在九色奇石前,抱起玉盒便准备离开。 可谁想那玉盒却化作青烟,引得师徒有些恍惚,踉跄三两步俨然瞧见了不远处苦谛仙君嘴角的笑意。 显然...墨无双中计了...... 第五十二章临世 “无双师傅,无双师傅!” 渐渐震耳欲聋的声响消了,想必因为站在九色奇石旁边让众仙家没了胆量攻击下去,而此刻墨无双的视野中却好似整个场景都变得扭曲,朦胧中却隐约听见莽子在尝试唤醒自己。 如此才勉强睁开双目瞧着那缓步朝自己走来的二位仙君,轻启樱唇却也随之冷笑道。 “下作之人,竟然用此等卑劣的手段尝试擒住我。” “没办法,方才你的本领虽然与当年的青丘还有些差距,但假以时日定是我云阙天宫的心腹大患。” “所以,不论是何种办法,你必须永远的留在仙界之内。” 苦谛仙君并没有因为墨无双的讽刺而恼羞成怒,相反伏下身子打量着眼前人咬牙坚持的模样却更添了丝兴致,而对方却分明也察觉到了他话语中颇为失望的味道。 “毋须担心,仙帝临世万妖谷的人会追随了你的脚步离去......” “没到最后,劝你最好不要妄下判断!” 一股怒气让墨无双狠狠的将嘴唇咬破,随晶莹的血丝自唇角流下,如此才勉强散去了因为迷烟而导致的恍惚。 苦谛仙君瞧见心底忍不住赞叹这丫头好强的毅力同时,却见一道刀光朝着自己的脖颈砍来,随风扯断长袍却在一瞬躲了开,而墨无双更是借此机会将青丘遗族的时空本领发挥到了极致,仅是几步便越过了数座石台,待众多仙家醒过神来的时候只听见天宫的大门被拦腰砍断,而那方才还深陷围攻的白衣影子却已经扬长去了! “追!但不许伤她性命!” 灭谛仙君本想去捉拿墨无双回来,可谁知此刻苦谛仙君竟然伸出手来拦住了自己,正当不解同时更见一群仙家蜂拥叫嚷着追出,才在无人的时候听身侧颇为落魄的苦谛仙君神秘的笑道。 “仙帝临世最为重要,至于那个娃娃,自然有人去对付她......” “孙大圣!稍后我唤你便将石门打开!” 本来又是个悠闲的日子,孙大圣倚在定海神针旁不知跟自己摆着什么棋盘,正在摸索的时候却忽然感到腰间的玉蝶亮起,随后墨无双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畔,当然...这声音听上去有些急促。 “狄怀英那小子的精血你取回来了?” “没有!误打误招倒是把莽子给救出来了!” 这一句话让孙大圣回想起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子,可再仔细思索才醒过神来发觉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些混账钻了空子将人运进去,这下一咬牙抬脚便将棋盘踹翻,随后将身子化作百余丈的巨猿并狠狠抱住了堵门的兵器! “后面追得人多吗?” “大罗金仙有百余人,剩下还有近万的真仙!” “你特么是钻到云阙天宫之巅嚷了‘姑奶奶万妖谷圣女墨无双在此吗?’,差不多半个仙界的人都被你拉来了!” “孙大圣,没时间和您争论这些,眼下我中了那群混蛋的毒,稍后逃出来希望您能接应好了!” “废话!俺老孙要是把你接出来,定要好好的教训你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 说话便听见墨无双喊出了早已经约定好的口号,随一阵地动山摇那根定海神针再次被孙大圣挪了开来,随后伴着数缕浓云自门缝中涌出,这才遥遥瞧见墨无双朝着此处飞奔,而后面黑压压的一片好似海啸般碾过云海直引得孙大圣头皮发麻! “臭丫头!你倒是快跑两步啊!” 呼喝声传入墨无双的耳畔,引得后者心急一时间感觉头脑发沉便再咬了舌尖才清醒,可稍迟那两步已经被后面的人摸到了十丈以内,随一道蜂鸣从小腿擦过溅起红梅,端得火辣辣的疼让她踉跄两步却没了力气再背莽子逃出升天。 孙大圣这边见状自然心急,刚想伸出手来隔空摄了亲徒弟,却哪知远处竟是忽然现出一个足有山峰大小的酒葫芦,随一声“敕!”便瞧见九条水龙咆哮而出拦住了后面仙人的去路,如此那屠家家主却捆了兄妹靠近并捎带上墨无双师徒朝着石门方向逃来! 那人不是当年的道谛仙君吗?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的他竟然会出手帮助墨无双逃出来? 孙大圣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只求着赶紧逃出让自己重新将石门封上,如此倒也还能暂且免了灾祸降临凡间让万妖谷中的人措手不及。 可谁想正是那几人距离石门仅有十余丈远近时,异变再起...... 从追来的仙人中不知怎地竟然飞来一座铜铸石台似的法宝,不当不正刚好拦在石门的缝隙处,孙大圣本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仙人丢错了地方,伸腿便要将它踢回去。 可谁知此物好似装着不下于定海神针般的重量,随一声闷响乍起数道火芒却竟然纹丝未动! 坏了!原来是有人利用这丫头将石门诈开,而后专门铸成了这件法宝拦住石门关上! 孙大圣见状这下可是真的急了,也不管定海神针倒下时碾塌了多少山峰石脉,化作齐天大圣的模样便要用蛮力将其搬走,赶巧墨无双几人被屠家家主丢了出来,这便帮助他一同企图将此件法宝推回去。 可此物乃是上古战场千万年来所集聚的法宝凝练而成,这重量比之定海神针只多不少,才刚挪动数寸便已经让孙大圣和屠家家主二人几乎耗尽了力气,而那群天宫中人已经临近了门前,恨得大圣扯去好多毫毛化作猴子猴孙拦住。 哪曾想还有三寸距离便将石门归位,却有一声钟鸣自仙界方向传出,孙大圣二人听见不禁面色大变,随后仿佛有一道雷光直接将石门硬狠狠的重新轰开,使那二位高手飞退数步才见诸多仙家已经蜂拥堵在石门之外均是副冷笑的模样! 方才...若是没猜错那仙帝已经出世了! 凝眉探去天宫方向再现了九道虹光直冲星河,一道身着金色龙袍的人影飞起身来踏在祥云之顶,好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睁开双眼映出九色神光,遥遥观望着石门方向冷声言道。 “时隔千年,朕自九霄归来。” “而今妖族却只有一猴子相迎,莫不是想当年那妖族四皇已经死绝了吧!” 第五十三章仙帝 万里雷霆风浩荡,千载尘烟何彷徨。 云舒云卷兵戈现,潮起潮落铁马凉。 临仙不尽三千数,化作丧钟一声猖。 定海齐天铁骨鸣,何人俯首笑沧桑! 书接上一回,写道墨无双中了奸计被迷晕,途中被见状赶来相助的屠家家主相助,本想借着甩开众仙时机逃出石门,可谁想这里面计中有计,待跨出石门后只觉得一股强横的力量将二人推开好几丈,抬头才见竟是一道人影出世,刹那间那冷汗便将浑身的衣裳沁透! 云阙天宫的仙帝降世了! 此刻饶是孙大圣也无法像早先那般保持镇定,伸出掌来接过定海神针皱眉瞧着一群严阵以待的大罗金仙,暗中朝着身侧屠家家主低声道。 “稍后俺老孙将这些混账东西拦在此地,虽然不清楚你为何会相助,但希望你能够不负嘱托将墨无双送到万妖谷去,并让他们赶快离开!” “呵呵,弼...大圣怕是还看不透眼前的状况,要说真打起来,恐怕那三仙君最想杀掉的会是我呢。” 屠家家主应道同时正见那身着白袍的三殿仙君从石门内走了出来,特别是那苦谛仙君看到自己竟然将满脸的褶子笑得舒展。 早先说道谛仙君叛逆,再看如今情况怕是跳进仙池内都洗不清了...... “莽子!想办法和你身旁这二位将墨丫头护送离开,此处...由老孙和道谛仙君拦住!” 孙大圣听得出身旁人话中的意思,自然也不会再将期望放在他的身上,待说出口来只瞧见那小伙儿抖擞了一下精神,这才背起因为迷烟而昏厥过去的无双师傅,迈开步子与屠家兄妹这便去了。 诸多仙家见状本想上前捉住那头功,可谁想见到传闻中齐天大圣掌心的那根定海神针却又退后了两步,如此才将场地让给了苦谛仙君三人。 “道谛仙君,你因为当年偷袭四神兽而事情败露潜逃百余年,而今还帮着凡间妖孽拦住了我等仙家的去路,莫不是石门被封了千年,其中都是因由你在暗中相助吧!” 苦谛仙君先发制人,此话说出口来即便是遥遥千丈之外都觉得震耳,那仙帝才刚临世的云阙天宫之顶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随即那人影眼中闪过一道厉芒,让屠家家主心底冒出一股寒气,但终究还是咬着牙站在了孙大圣的身旁。 “道谛仙君,而今仙帝已经临世,我等问你可知罪吗!” “知你奶奶个球!当俺老孙不在是吧,现在便用这定海神针让你们再尝尝五百年前的滋味!” 孙大圣是个暴脾气,见此刻竟然无人搭理自己,那掌心的定海神针自然转得生出风来,而众仙见到“噔噔噔!”倒退了不知晓有多少步,显然心底颇有阴影难以遗忘的同时,却见虚光一晃竟是柄通身金色的利刃拦在了孙大圣的眼前! “呔!泼猴吃老夫一剑!” 灭谛仙君站在苦谛仙君身旁受不了孙大圣的挑衅,当即冲上前来与他战了几个回合,只晓得罡风散起雷云将战场笼罩,随地面颤粟与金兵断裂之音传来才见那仙君倒飞摔在石海,掀翻了足有十余丈高的浪潮! 好个孙猴子!而今的本事恐怕比五百年前强出不少! 苦谛仙君见状本想出手将他擒下邀功,可手掌才刚伸入怀中便感觉肩膀被人无声无息的拍响,回首正是那仙帝模样,这便赶紧随数万仙家恭敬的跪在地上! “赶巧才刚临凡,这猴子便留给朕松松筋骨吧。” “至于那道谛...交给你们三人擒下!” 得令三殿仙君自然退下为仙帝腾出一块争斗的地方,而孙大圣这边见了又将定海神针在掌心转了个棍花,余光中瞥向远处才刚逃离的方向,已经再也看不到了墨无双几人的身影。 幸亏这仙帝太过心高气傲,不屑于追了墨无双几人的方向,不然...... “和朕争斗竟然还敢把心思忘外面丢。” “难道你想死吗......” 声音传在耳畔,饶是孙大圣有火眼金睛也没看清这仙帝究竟是何时来到了身前,惊得刚想抬起定海神针便砸,却见那一掌在瞳孔中放大,好似被惊涛骇浪所轰在身上般,倒飞出去摔塌了一片石林更引得万丈火光升腾而起! 这仙帝的本事太可怕!竟然一掌便击飞了当年赫赫有名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道谛仙君见状俨然有些犹豫,再回头却不知道何时那其他三位仙君已经将自己围住,见那苦谛仙君冷冷一笑只觉得天昏地暗,才刚抬头竟是集谛仙君的宝塔盖在头上,且听千百声雷鸣轰响却被困得脱不开了。 “听说你自称齐天大圣,难不成只有这点本领吗?” 仙帝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低头看着手掌挥了挥却是理起了发梢,化作索然无味更让那乱石之下的孙大圣怒红了双目! “我的乖孙儿!你孙爷爷才刚仅是伸了下懒腰而已,这便打了哈欠起来好好教训你什么是孝敬!” 炸开漫天碎石,只晓得那身战甲重新披在肩头,随一展红绫扯远才刚抬起头来,却哪知才刚堵门的法器竟然落在仙帝掌心,随后化作山峰自云顶朝着孙大圣坠下,砸得废墟塌陷溅起数丈高火红的熔岩,饶是百万里之外的洛阳宫石牢之内被闭塞了五感的李淳风都忍不住从彷徨中惊恐的睁开双目,随即朝着石门之外的狱卒嚷道。 “放老夫出了石牢!此刻有要事与天后禀报!” “李大人,您便消了这心思吧!” “早先您的确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护国天师,而今委身于石牢之内,难不成还心想着借由天后慈悲坐回位置?” 墙倒众人推,人倒众人锤。 李淳风之前的事情在整座洛阳宫内传的沸沸扬扬,而今就连守门的两个护卫都看不起了自己,引人唏嘘同时更气得他头顶青筋绷起,用尽浑身之力将那锁链生生扯断,而后才见诸多护卫惊慌闯进来,随一阵掌风袭入后宫之内,才映着诸多将军包围在天后身旁怒目而视! “李淳风!天后慈悲本想念在这些年的功劳留你一命,怎地如此不知好歹敢闯入此地!” 李淳风一身破旧的囚袍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抬头朝着那武媚望来,许是最后一丝老臣忠心作祟跪下身来,声音颤抖的苦声道。 “天后!云阙天宫之内的仙帝临世,我大唐的江山完了......” 第五十四章千岁 堂堂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被压在了地下! 看模样恐怕生死不知! 诸多仙家瞧见眼前化作废墟的石林俨然被震撼得脑子没了反应,直到半晌过后才见苦谛仙君手执宝塔驻足于仙帝身旁,而那屠家家主正被困在其中不断的挣扎着。 “拜见仙帝,不知这叛徒应当如何处理?” 苦谛仙君的秘密全在宝塔之内,一旦道谛仙君被仙帝打得魂飞魄散,那四神兽的事情再不会有任何人知晓,如此他才能安稳的度过接下来的日子,可谁知仙帝的目光却让苦谛仙君心中一凛,俨然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暂且困在塔内,待朕有时间再好好审讯一下!” 仙帝实力有余却生性多疑,瞧见苦谛仙君的面色变了变,却又在耳旁听见身侧另外两位仙君的禀报。 “启禀仙帝,而今降世本来该有万仙恭迎,却不料演变成这幅模样,但既然踏足于凡尘莫不如先将天宫建在此处,也好在接下来的争斗中有了生根坐落之地,更方便能让凡间的牲畜膜拜仙帝!” “嗯...说的不错,朕沉睡已近数千年之久,的确该让这世间知晓昔日之王已经归来!” 说话伸出手掌对着早先石门方向狠狠砸下,只听得一声炸裂引得诸多仙家头皮发麻,而两界交汇处受此重击更是在虚空之中裂开一道难以探寻的缝隙,随后无边法力涌入更是将仙界之内的云阙天宫以移山填海之能搬了出来,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好似整个九州地面都跟着颤粟,即便是远在波斯的提比斯等人都忍不住聚目观望,从心底竟然莫名生出想要朝拜的心思! 这便是传说中诸天最强的仙帝! 有此实力怕是世间将被生灵涂炭所席卷,此后再无安生之日了! “苦谛,现如今那些妖族都在哪里?” “启禀仙帝,当年一战四位妖皇只余下青丘以剩下贱命领着残兵败将躲进了一处山谷之内,而后自命万妖谷,前去西南三百八十里在途中颇为显眼,而方才您所击杀的那个妖孽正是其中一位妖王孙悟空是也。” “击杀?谁说朕将他杀了?” 仙帝余光瞥着颇为恭敬的苦谛仙君,伸手便将那法印隔空摄在掌心,看其好一副肉痛模样便放入怀中,在周围数万仙家探查之下果真瞧不见了方才孙大圣的影子! 难不成被砸成泯粉了? “哼!方才那泼猴的能耐不小,见人已经被送走便借机让朕出手,在法印落下的那一刻便凝出七十二般变化逃了出去,看归途应该便是你们所说的万妖谷方向,估计也是通风报信去了......” “那仙帝,我们何不乘胜追击,趁其不备将万妖谷直接剿灭呢?” 此言总算是顺应了仙帝的心意,待目光朝西南方向望去却直接化作金光散开没了影子,在所有人瞋目结舌中才传来仙帝的留言。 “当年妖族四皇已经陨落,而今的万妖谷有何畏惧!” “此行朕便孤身前去,倒要瞧瞧这世上可还有朕所识得之人存在!” 孙大圣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崩溃了! 本来想着能够与那仙帝有所抗衡的本领,可谁想这人果真名不虚传,若接下那一记法印难免不会自己伤筋动骨,只得转头离去认怂寻了墨无双几人的去路,可更让人难受的是百里过去竟丝毫瞧不见几人的影子! 难不成迷路了? 这下是回到万妖谷还是继续找那几个崽子? 啧...罢了,万妖谷的事情要紧,大不了留个信号让后赶到的墨无双几人知晓,更何况现如今那个李姓的小子还在万妖谷中禁地修炼着,怕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人大举攻来逃都逃不掉! 但愿万妖谷能够逃过这一场劫数吧! 想着脚下急了三分,甚至扬尘使得林内刮起碎木乱石惊得野兽四散,却恍惚听到耳旁有风声传来,赶紧一个翻身藏在林内,正瞧见才刚与自己争斗的那个仙帝竟然也朝着万妖谷的方向飞去! 并且分明感觉到那人余光中颇为不屑的瞥了自己一眼! 我的姑奶奶!这种找打架的疯子比俺老孙这逃命的还着急! 这要让他提前赶到万妖谷那还得了!怕不是如才刚那一掌下去,谷内数万小妖都会被碾成泯粉! 孙大圣想着一咬牙便提起法力遥遥坠在身后,本想借着几个筋斗提前赶到谷后将人转移走,可谁知那仙帝速度太快,仅是片刻便已经立于了万妖谷之外,一展寒眉扫过三个大字后摇头冷笑,却见一位老者拄着手杖早已经坐在草庐前等候多时了。 “朕记得你,数千年前仙凡大战的时候,你还是妖族的其中一位妖王,没想到岁月不饶人如今竟然变成了如此落魄的模样。” 眼中透着丝不屑,仙帝虚空而立俯视着地上的九千岁,话语中更是透着丝嘲讽,仿佛而今的万妖谷让自己颇为失望。 赶巧孙大圣尾随而至,几个纵身来到九千岁身旁手执定海神针本想着助战,哪知后者却抬起手来拦下了自己,而此刻孙大圣也是第一次瞧见白眉之下九千岁那双从未有人见过的锐利双目! “你护着谷中小妖撤去,此人由老朽拦下。” “我说老头!你到底行不行啊!” “方才俺老孙和他过了两招都险些闪了筋骨,至于你这模样怕不是连一掌都接不住!” “放心...老朽与他乃是老相识,故而自有退路。” 孙大圣必须承认,他从未看透过这个总是迷糊的九千岁,此刻待听到言语在余光中瞥见谷口几个小妖探脑袋的模样才一个狠心转身离了去,直引得仙帝见状扬声再而笑道。 “方才那泼猴说的对,单凭你一个垂暮老妖在此...怕是连朕一掌都接不住!” “有句俗话说得好,姜是越老的越辣,数千年过去...恐怕你还真未必咽得下老朽这块苦姜呢!” 说话一股罡气自九千岁身上腾地乍起,仿佛形同枯槁的体内被妖血充实,撑破了衣裳化作近一丈高左右筋肉纠结的白须老者,仰头竟是朝着面色凝重的仙帝展露笑意。 “燃烧了本命精血,看来你本来便没有打算活着离开呢。” “无所谓,反正这场争斗老朽等了数千年,而今又何尝不能与你这仙帝背水一战呢......” 第五十五章出逃 谷外乍起数不尽的惊雷,仿佛要将视线之内所有的空间撕裂,更燃得原本郁郁葱葱那山林化作火海,而谷内诸多小妖哪里见过这般阵势,哭声连天中甚至有不少站在原地已经傻了。 自成长便居住的家便这么消失,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万妖谷这个地方了。 而天大地大,这群仙人降世更会四处捉拿自己,哪里还有这些精怪的家呢? 孙大圣赶入谷内性子着急,还不等踏进九千岁的草庐前,只感到背后大片碎石涌上天际化作雷石砸下,沿途两侧石壁更是被撞崩塌,气势汹涌的朝着内谷方向淹来更惊得诸多小妖嚎啕大哭! “定海神针!” 好一根擎天巨柱拦住了雷石去路,同时将内谷的入口封死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引得孙大圣眉心露出一丝冷汗,为方才战斗的余威后怕。 若是当真涌入谷内怕是大半精怪都别想活命了! 感叹过后想起自己的使命,扭头才见到武蝶衣等妖祖与各路大妖,却发现对方早已经准备转移,见到这堂堂的妖王归来更是蜂拥而来,期望劝其出去助九千岁一臂之力将那谷外的不速之客赶走。 可他们哪里知晓这仙帝的实力强横,甚至远超出他们所认知的领域,估计这便是从未有人见过的传说强者吧。 “九千岁说此人由他拦住,而俺老孙在此的目的便是护送了谷内诸妖离开,以防有人暗中扰了后方让他无法专心争斗!” “故各路妖祖听令,由武蝶衣为首将眼前这批小妖送至岭南妖墓中躲藏起来,非俺老孙寻你们绝不能展露半分!” “另剩下的几个妖族与大妖备好兵刃,回头快些检查是否有遗漏下来的娃娃,争取在那群仙人大军压境之前彻底走了干净!” 九千岁在这些大妖的眼中便是一种信仰,在场的每一个妖祖出世便是由这位老人抚养长大,若说他会与外面仙帝对抗落入下风断然不敢想象,但看到孙大圣着急的模样,却终究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里,并遵循着命令迅速散了开来。 不过武蝶衣还有些心事,趁着无人便凑到了孙大圣的身旁略显担忧道。 “大圣,不知...无双哪里去了?” “不清楚!许是迷路或者还在赶往此地方向的途中,估计需要三两日才能抵达万妖谷。” “那...这群仙人降世,是因为她才导致的吗?” 这句话俨然引得孙大圣神色一怔,且见武蝶衣眼含泪光的模样却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 “不...此事怪俺老孙疏忽,没有发现这些混账东西在暗中的算盘,不然怕是如今那个丫头已经拿到了精血归来才对。” “此话当真?” “不论有谁问起,你便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他们,别因为俺老孙的疏忽动摇了圣女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 “更何况俺老孙这辈子让人骂得多了,也不在乎多出这一条令人忌恨的缘由。” 话落伸掌便将定海神针化作普通棍棒大小扛在肩头,看着被碎石堵住的入谷去路却不知又为何笑出声来。 “别忘了给你闺女留个信号,说明你们究竟去了哪里,毕竟以后她可是所有妖族的领袖!” “至于俺老孙...此战之后便恢复了自由身逍遥快活,反正万妖谷如今已经覆灭,与那九千岁的约定这便结束了!” 一阵山摇地动再次袭来,本拥堵在内谷入口的碎石此刻才坍塌展露了谷外状况,映着火光只瞧见远处那争斗的战场竟然出现了九千岁的龟壳,孙大圣二人瞧见自是均眉心微皱,如此武蝶衣未言躬了躬身便扭头前去护送了小妖成群结队的离开。 而大圣这边朝前两步,却不知为何又扭过身来冲向了万妖谷禁地的方向,因为他还记得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自己。 雷光四起,石浪滔天。 逃出万妖谷的道路颇为艰难,稍有不留意即便是诸位妖祖都难免会被擦伤,更何况本就天真无邪的小妖哭作一团,更引得武蝶衣心中甚是凝重。 九千岁本来大限将近,三年前在长安城那可做延寿的噬灵金蛊又被墨无双误食,故而这段时间一直耐不住岁月折磨变得衰老,因害怕此事传出去引起谷内诸多大妖恐慌,才叫武蝶衣闭口不言,即便是墨无双临走前往云阙天宫的时候也没有透露分毫。 可在这种阶段外面竟然打成了这番模样,唯独是九千岁燃烧了自己的寿元殊死一搏,不然武蝶衣实在想不出来那即将腐朽的身躯怎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甚至与传说中的仙帝抗衡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落入下风! 不自觉眼泪模糊了前方的道路,惊得她赶紧擦了干净生怕一个疏忽引得身侧无助的小妖被坠石波及。 一步一步也不清楚逃了有多长时间,甚至因为云顶积压的雷光久了,替换成倾盆大雨落下时竟觉得眼前昏暗,不自觉失去了前路的方向。 “圣女大人!” 再也忍不住瘫倒在地,泪水混着雨水自眼角落下,成群的小妖见状上前将她围住企图挡雨,却无人知晓这如同自己母亲一般的人物为何会哭。 兴许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九千岁与自己的父亲无异...... “蝶衣!我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远处一道身披麻衣的身影突破雨障冲来,见到武蝶衣等妖在此地许是心急,赶紧背起那柔弱的身躯便引了诸多小妖继续逃离,也不清楚有多久才从黑暗中悠悠醒来,却见到那墨霖山搭好了篝火与一群小妖集聚在自己身旁,而此处正是岭南的妖墓之内。 “你才刚在出逃万妖谷的时候气血攻心昏了过去,故而此刻躺着先不要动。” “万妖谷怎么样了?” “不知道,当时我只想救你,又岂敢回头查看那边争斗的场景。” “不过...此时已经是夜半三更,估计那场战斗已经落下帷幕了吧。” 说着墨霖山忽然感觉武蝶衣扑进了自己的怀中,刚想伸出手来将她扶回石床休息,但耳旁听见她含着泪道。 “别动,让我在你怀里哭一会儿......” 当做莽汉但墨霖山也并非不识趣的人,余光瞧见一群小妖惊恐中不断朝着自己夫妇二人方向观望,摆了摆手赶走之际却哪知墓外竟然踉跄跑来一个小妖,也不顾眼前的气氛便张口禀报道。 “圣女大人!九...千岁爷爷他回来了!”56 第五十六章落败 九千岁回来了...... 但是当武蝶衣等妖涌出妖墓的一刹那,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心底涌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哀伤。 因为他们看得出来,九千岁此刻的情形,怕是不久之后恐怕便会永远的离去,从此万妖谷的信仰算是坍塌了。 一身破烂衣裳好似风中残烛般摇晃,那根相伴了千余年的手杖早已经烧成半截,驻足此地仿佛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化作泯粉被吹散,惊得武蝶衣擦干通红的眼眶赶紧上前搀扶住,如此才一步化作半炷香的朝着妖墓内蹒跚晃去,半晌九千岁望着燃起的火堆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兴许是与青丘当年的约定被打破,那一方棋盘终究自己还是见不到了结果。 可在所有妖族的心中,他却犹如一座石碑庇佑了万妖谷数千年,所以没有人会去埋怨他,但看着眼前的模样却又升起一种英雄迟暮的没落感,不自觉间隐隐哭泣的声响,九千岁却是双目浑浊的听不见了。 “这仙帝的本领与早年来说并无退步,此番算作老朽输了,也不知日后这九州山河会沦落成何等模样。” 小妖用荷叶接了些还算干净的雨水归来,递给九千岁润了润嗓子才让青灰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些,待低头却伸出手掌让武蝶衣与墨霖山等人也瞧得分明,那炼作妖兵的龟壳竟然已经碎裂,无不印证着方才那场战斗的惊心动魄。 “无妨,只要九千岁仍在,万妖谷我们迟早有一日还能够夺回来。” “没错!等千岁爷爷休息好了,我们肯定好好的练功,迟早有一天您还能够引领我们重新回去!” 越是在危难的时刻,这群淘气的小妖便越发乖巧,此刻由罗小九为首却再不见有人去揪九千岁的白须了,而后者闻言却是稍作恍惚的笑了笑,似是欣慰但又透着对于现状的无力。 “呵呵,怕是老朽等不到那一天了,毕竟此战燃尽寿元...算来怕是老天只能再给老朽十余日的时间生存,至于此番前来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寻了墨无双那个丫头才行,从今往后怕是只有她才能护得了大家周全了。” 显然九千岁对于墨无双的期望仍旧非常高,挺着残躯寻来也不过是想要有嘱托教导。 可无奈武蝶衣和墨霖山相视一眼却暗自摇了摇头,毕竟墨无双的下落即便是身为父母的二人也不清楚,但说实话若是会面对此等重担,墨霖山的心中倒是希望亲闺女会永远的消失下去,毕竟万妖谷的石碑垮了,武蝶衣断不能再失去了这亲生闺女。 但是看在现如今诸多小妖落魄的模样,他的心底仿佛有一股恶气难舒,却同时又希望亲闺女归来,因为她总能够给自己惊喜,同时也能够给这些无助的精怪们新的希望。 “孙大圣离开的时候说了,墨无双他们逃离石门也朝着万妖谷的方向逃来,怕是还要过几天才能见到影子。” 过几天?九千岁叹笑着宿命如此,武蝶衣不忍见老人悲伤这便披上才刚烤干的衣裳准备出去找寻了亲闺女的方向,直惊得墨霖山赶紧伸出手来拦住,毕竟此地能够照料诸多精怪的也只有前万妖谷圣女的武蝶衣,让墨霖山去照料这些家伙是断然不可能的。 “去找,也应该是我这个当爹的去找!” “你能够嗅到她身上的妖血吗?你怎么能够找到她的方位?” “毕竟现如今我们已经不能够再耽搁了!” 武蝶衣的情绪很快感染了周围的其他小妖,毕竟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快又哭作一团混着外面暴雨的声响,却听九千岁在一旁深深的咳嗽了声,随后才勉强抖了抖白眉咧开嘴道。 “蝶衣,墨霖山方才说的不错,你不能走。” “若是走了...这群娃娃就再也没人能够倾诉了,到时候岂不让老朽在最后的时间内被吵死。” “可...可......” 武蝶衣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手足无措,只是一个字她却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表达了什么,反倒是墨霖山深深叹了口气拍在肩头。 “放心吧,你闺女跟了我十多年,她怎么想的我用后脚跟都能琢磨明白。” “更何况云阙天宫的人出世了,单是你这张面孔有谁认不出来。” “所以我出去更加安全,并且...我与闺女失了诺言,有些话我必须要亲自见面和她去说。” 墨霖山针对于葬地中的事情仍旧耿耿于怀,当时因为袁天罡的出现让他有些心烦意乱,所以才直接一路前往了万妖谷希望协助武蝶衣对抗外敌,而今出现这种事情有一部分的责任也是在自己的身上。 更何况只有墨霖山才知道,既然云阙天宫出世了,那...九龙阁也应该从深潭中浮现,传说中的阁主...兴许也只有他能够与那仙帝抗衡。 所以此行前去不单单是顾忌墨无双,从另一方面来说...更是利用九龙阁的消息渠道去打探关于云阙天宫下一步的计划,如此才能够知晓这些妖族应该向哪里逃走,为此才能够保留了最后一丝血脉的传承。 “另外...老朽还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此刻利用龟息大法沉睡还勉强可以将那时间延长。” “不过墨霖山,老朽还有一言要嘱托于你。” “用尽全力护她周全,毕竟我万妖谷的希望只此一线了!” 九千岁有言在武蝶衣和墨霖山二人的耳畔,如此扭过头来才见那道枯瘦的身影竟然化作石雕一般染上了青岗石的颜色,想必他也想多保留一些时间与那墨无双作最后的交代,而万妖的未来就取决于这堪堪的十余日了。 “去吧!” “如果不能够在此地被发现之前寻到无双的下落,这一次你我二人便终生不再相见!” 武蝶衣望着墨霖山,不晓得上一次说十年不再见面的场景,只是此刻以剑割断了一段长袖与青丝,包扎起来成了简单的许愿符模样束于他的腰间,长相望终在西风喝来时散开,索性踏出妖墓望见暴雨骤停,而繁星撕裂了乌云映在眼底。 这一刻仿佛年少轻狂时扬刀策马,又回到当年在长安城外的模样,只是再没有了那匹黑风鬃而已,待轻抚了背后那柄黑狱断刀又朝着万妖谷狼烟方向望去。 “傻姑娘,在为父找到你之前,可千万别死啊!”56 第五十七章托付 墨无双仍旧陷入在昏迷之中...... 任凭屠铃在身旁如何摇晃都无法将她从睡梦中弄醒,而此刻再回头却是见到兄长屠刚浑身泥泞同时那胸前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仿佛下一秒便会闭上双目陨落的模样,更是让她急的哭出眼泪。 毕竟她从未遇见过这种危难的时候,而眼前竟是将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更何况家中老头子如今被那三殿仙君捉了去,只怕此刻再也不会给自己出头教训那追杀自己的人了...... 蜷缩在阴暗的角落,直至树洞外的暴雨停歇,许是一阵冷风吹进了领口,这才抖擞了胆子探头朝林中小心的观望,因为她在等一个人,虽然那个孩子年岁不大,但自从出事以后却比自己更加稳重。 而今他也是自己所有的指望了...... 想着隐约中雨雾还未散去的林内有一道身影犹如灵猴般闪躲着水坑朝此处方向前来,惊得屠铃赶紧缩回脑袋将腰间的法器取出,且听呼吸三两声才听树洞外传来两长一短的敲击声,这才松口气将手掌瘫了下来。 “这是俺当年跟随狄大人在大理寺草药堂打杂时候学来的东西,也不清楚对你们这些仙人有没有用,但看你们的血是赤色的想必可以一试吧。” 也不清楚是什么草药在莽子的口中嚼来嚼去,想必是这段时间被擒入云阙天宫之内饿了,屠铃总害怕他将这脏兮兮的烂草咽下去,可事情比她想得更加残酷,且见吐出来之后竟然直接按在兄长的伤口处,来不及劝阻只听一声痛哼连她额头都浮现出了丝冷汗。 “你这什么东西?没毒吧!” “怎么说话呢!大蓟的嫩叶怎么能够是毒药呢!哪怕俺再笨也知道没见过的东西不能乱用啊!” 见这女子乃是仙界中人,本来莽子心里便有一股怨恨,可见她又缩成了一团不敢答应,这才挠了挠脑袋叹了口气。 “算了,你是俺师傅认的妹子,于情于理还是俺的长辈呢......” “有什么想要知道便直接问吧,毕竟你哥他为了逃走没少帮忙,再让你不知情未免太过残酷了。” 见莽子说话透着一股小男子汉的硬气,屠铃这才知晓对方并未记恨自己,犹豫了半晌方才轻启贝齿朝着他问道。 “才刚追杀咱们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唉...难怪你刚从仙界下来,这里面有很多事情你就不清楚了。” “才刚那个人乃是江湖传说中九龙阁的二当家袁天罡,一身本领据说与你们那三殿仙君的差距不大,而今既然追过来想必是察觉到了云阙天宫出世的消息打探虚实,可...竟然那副恼怒的模样追了咱们十余里,俺也实在想不明白他是脑袋哪里搭错了筋。” “不过看他追的时候嚷着无双师傅坏他大事来看,想必...应该是进入仙界之前做过什么约定吧。” “反正你只要记住那是个老疯子就对了,在大理寺的时候便有不少人曾经栽在他的手上。” 没想到即便是回到了凡间,排除云阙天宫现世竟然还有人敢追杀堂堂万妖谷的圣女,一瞬间屠铃感觉还不如早先躲在仙界屠府中来的踏实,可事实无法逆转,再想到老头子被捉走那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摔在地上。 至于王莽这小子,最擅长对女孩献殷勤,瞧那屠铃性情不错这便在哭的时候从怀中取出一块泪巾,半晌稍稍稳定好了情绪才掩面似不敢看身前的小子继续问道。 “当初不是墨姐姐将你救出了云阙仙宫吗?怎地仙帝仍旧现世了?” “唉...本来这所谓捉到拥有朱雀精血便是个局,其实早在被那个老头捉住的时候便已经从俺身上取走了大半的精血,当时甚至俺也以为自己会死得透彻,可谁知恢复能力实在强大,这便利用衣物遮盖了俺胸口上的刀疤引师傅站了出来。” “更可惜...为了救俺,无双师傅也错失了拯救狄大人的机会......” 深深的叹了口气,莽子将上身衣服褪下才见一道恐怖的伤口现于心脏部位,引得屠铃掩面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却不知为何眼底闪了下。 “你是说墨姐姐进入仙界的目的也是为了救人?” “不错,你们仙帝体内那神龙之血便是从狄大人身上摄来的,而他也是俺师傅的倾心之人。” “没想到...唉,看来我家兄长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缓和了此刻尴尬的气氛,而莽子不笨自然清楚又是个痴心人掉入了沉迷师傅的深渊巨坑内,最惨的恐怕便莫过于教过自己几招刀法的李元芳李神捕了。 不过说到这个,忽然间回想起当初他离开时与香菱姐之间发生的事情,也不清楚现在香菱姐怎么样了。 毕竟在逃走之前,屈清月曾经诊断出她的体内已经有了孕脉...... “对了,在仙界之内你们可曾听说有一个名唤李元芳的人?” “按理说他应该就在俺师傅的身边才对。” 屠铃闻言猜到此人定也是个与自己相同痴心未死的混蛋,待仔细琢磨后果断的摇了摇头,可还不等继续说明什么的时候,却不料一阵罡风乍起,竟是扰得林内雀飞四散而逃不得,化成血雾惊得莽子赶紧掩住了屠铃的嘴! 坏了!定是那袁天罡方才寻了自己踏在淤泥中的足迹寻到此处,而现在只有自己和屠铃能够与他迎战岂不成了笑话! 掌心冷汗沁出屠铃自然感受得到眼前这小子的紧张,虽然心底仍旧恐惧却又好似下定了什么主意般,待扭头看着仍在恍惚中的屠刚才站起身来伏在洞口,暗自将几枚弹丸夹在指缝间。 “咱们两个被发现没跑了,见你身上有点壮想必能够搬得动两个人吧!” “姐!你别冲动,那人能掐会算捉住必死无疑啊!” “呼!” 屠铃闻言深深的舒了口气,好似努力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回过头来面带凄惨的笑了笑。 “别以为我敢站在他面前,但是被他找到咱们所在的地方,不单是你们...恐怕我兄妹二人一样逃不过被残杀。” “所以...我哥就拜托你了......”56 第五十八章追杀 寂静的深林,寒冷的夜风。 随天边的北极星不住闪烁,莽子咬着牙背负了两个人在满是泥泞的路上前行,没有任何光芒指引方向,因为他害怕会被袁天罡发觉自己的所在,到时候与他游走的屠铃便真的危险了。 但同时,他的心底也感受不到一丝光亮,只是茫然一步一步的沿着星辰指引走下去。 如果到最后屠铃被杀,下一个怕是自己吧。 不对,心脏上被插了刀都没死,命这么硬肯定还要经受不少的折磨。 到时候无双师傅...... 莽子不敢再想,毕竟害怕自己没有坚持逃离此地的意念,但是将所有的负担都落在那个屠铃的身上,却让他想起便如梗在咽。 什么时候,俺才能像无双师傅一样将这些混账东西砍翻呢? 随一阵寒风灌入衣襟内,莽子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借着月光瞥见相隔百余里外那浮在空中的云阙天宫却只得叹了口气,所谓传说中的仙人却是个时刻想要自己性命的主儿...... 思索着,忽然背后乍起一道火芒,仿佛屠铃已经被袁天罡寻到了踪迹一般,惊得莽子赶紧扭过头去探望,只觉得火光冲天荡起一面沙墙砸在脸上吱吱作响,不知为何更让自己的心里觉得冰寒! 王莽你个混账东西,又一个姑娘因为你的无能去了...... 转身脚下的步子急了三分,没时间给他多余的自责机会,许是大概五六息的时间过去却不知道为何又一声炸响,如此莽子的眼底闪过道毫芒,忍不住赞叹屠铃姑娘许是并非像自己想得那般简单。 不过...实力上相差悬殊,若是无人相助恐怕终究难逃。 同样有句老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 不知怎地前方道路上居然燃起一柄火把,许是也才刚赶到查探了云阙天宫情况的人,整个黑夜林中只有此处火光最亮所以才借机瞧一眼。 但当莽子定睛观望的时候,却不自觉间松了口气,随后瘫坐在地上不住傻笑起来,因为前来之人正是那一日以香菱作首失散的人! “莽子?” 借由火光香菱也忍不住诧异的喊了声,待听到那浑身脏兮兮的人应了一声后,方才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来,同时也瞧见了他身后那个熟悉的身影,娇躯忍不住一颤同时却咬紧了嘴唇叹息。 显然...墨无双这次闯入石门失败了...... “未央大哥!您的本领极其厉害!求您赶紧入林内救下为我们掩护的一位姑娘吧!” 未央此时还不知晓自己家族在天宫内发生的事情,待听闻莽子说出话来瞧了眼身旁的屈清月,嘱咐几句过后才纵身前去,借由数声炸响俨然已经是与那袁天罡争斗开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毕竟墨姑娘的身份特殊,若是稍后有天宫内的人过来查探战场怕是但是我们几个人难以招架。” 屈清月说着便叫身旁不情愿的屈湛上前将昏迷的墨无双背在了身上,而后莽子连忙也抗好了身受重伤的屠刚,这才尾随着不知去了什么方向,恐怕也正是在事发之后几人短暂的藏身之地。 当然,此时的香菱舒了口气的同时,却不知道为什么眉心紧蹙,待瞧着几人离远了才轻抚着平坦的小腹后追了上去。 怕是这里面究竟有着什么顾虑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吧...... “你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竟然有胆量拦住老夫的去路!” 并未展露兵刃,单是双掌挥舞间带起的罡风便使得游走中的屠铃暴露了身形,多亏早先墨无双从上古战场内给自己带来的法器才躲过致命一击,可接下来看那老者的神色,她亦清楚怕是自己今日便要永久的睡下去了。 也不知道那小子跑出了多远,可别让我这一番牺牲白白浪费啊...... 说时迟那时快,屠铃本想着接受宿命罢了,可谁知远处竟然忽然出现位身着麻衣的汉子替自己接下了一掌,待倒退出十余步才勉强站稳,而身侧屠铃看清了却是倒吸一口寒气! “没想到竟然是传闻中的奇才未央公子!” 前来相助自己的人在云阙天宫之内可算是大名鼎鼎,屠铃见到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待侧过身来左右观望同时却见那未央扭过头朝着自己言道。 “姑娘,在下未央乃是途中受王莽所托前来助阵的,故而你无需这般戒备。” 王莽?想必便是刚才出逃的莽子,为何他会寻得这位帮手,屠铃想不通的同时却感到一阵热浪袭来,回过神正是未央又为自己拦住一招,可挥手间也看得分明那虎口鲜血淋淋,显然即便是修炼奇才的他也不是这袁天罡的对手! “你先快些走,这人在下有办法拖住!” “桀桀桀!想走?” “怕是你们太小瞧了老夫的手段!” 话落那黑袍人便是化作虚影般朝着二人方向冲来,屠铃还没反应便被未央反手借力推开,而后“轰隆隆!”如雷鸣炸裂轰得泥石翻飞之际,未央化作血影摔在地上滚做好几圈,却没想到这袁天罡竟然有此等可怕本领! 怎么办?看来当真惹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屠铃在一瞬不知想了多少办法脱身,终于发现此地的争斗引来远处云阙天宫中一队仙人前来查探,这灵机一动便拾起腰间玉蝶大声喊着。 “快点过来!此地有一个企图伤我天宫中人的高手,你们派来的强者根本招架不住!” 此言既出,打算下一掌了解眼前二人的袁天罡却楞了一下,抬头正巧看见那一队仙人朝此方向前来! 本想借此机会探云阙仙宫消息的袁天罡途中便被墨无双引了跑,故而自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更不清楚前方的队伍是否为眼前二人的救兵,毕竟这两个也是仙界中人,他实在不能为了怒气暴露自己! 此刻袁天罡紧紧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决定以大事为重,这才恍然间冷哼一声后散做黑云离开。 而屠铃这边见状也来不及松口气,赶紧拉住未央瘫软的身体隐藏在了覆土之内,待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才敢灰头土脸的爬了出来,显然这一劫数总算过去...... 第五十九章彼岸香 屠铃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有了重量,待蹒跚中按照重伤的未央指引,不晓得有多久才遥遥见到一处草庐,其中烛光摇曳显然是有着人家暂住,而栏外有神态焦急的人影,定睛一瞧可算是见到了莽子。 “俺的老天爷啊!你们两个对阵那袁天罡还被打成这幅模样,难怪早在大理寺的时候连寺卿大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甭废话了!要不是...赶紧把未央公子扶进去!” 一声通哼打断了屠铃本想居功自傲的心思,这便赶紧抬起脚来随着莽子进入茅屋内,引得几个不熟悉的人侧目观望。 “未央!” 屈清月见到自家恩公这幅模样,赶紧起身接替下来送到草席上,而后气氛稍稍凝重莽子才左右观望着与为首那香菱姐笑道。 “这位是无双师傅在仙界中所结实的好友,一路上师傅的命便是她兄妹二人保护下来的,所以对于大家并没有恶意!” “那你呢莽子?被捉去之后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唉...说来惭愧,无双师傅如今的模样正是因为救俺才遇到暗算一直陷入昏迷的,更可惜那石门之后四神兽血脉集齐,而那仙帝已经出世,之后是大圣和她兄妹二人的父亲助阵才让俺们有了逃离的机会,这些想必香菱姐你们在前来的途中已经察觉到了吧。” 由进入过石门背后的莽子亲口说出来现如今的情况,远比自己猜测更加令人绝望,毕竟没有侥幸的心思,待香菱回头观望了三人的情况后忍不住叹了口气才招呼着让屠铃自己寻个地方休息。 与此同时,屠铃这丫头的心思机敏,很快也察觉到了香菱此人对墨无双的情绪与旁边两个人稍有不同,担忧中更多的却是中排斥,这让她忍不住暗中多留意了几分,更是祈祷着屠刚快些醒来如此才有了底气。 “莽子...此次你被捉入石门之后,有没有......” 气氛在三位昏迷不醒的伤员渲染中显得有些凝重,大概半个时辰过去香菱才处理好了未央的伤势,刚想唤莽子过来问询些东西,却哪知未央许是被屈清月照顾得吃痛,这才额头沁出冷汗忽然转醒。 “我的天,那老怪物是怎么回事,差一点我就以为自己要死了。” 被身旁人搀扶起身,未央环视了一周才瞧见方才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女孩也安然无恙的坐在对面,稍稍舒了口气过后才目光转在了一旁昏迷的墨无双身上,俨然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并且也根究她此刻的模样猜出了那种迷烟似的东西究竟是何物。 “她中的是一种天宫内特有的毒,名唤‘彼岸香’,中毒者会陷入昏迷中无法叫醒,犹如魂去彼岸再不能回头之意。” “本来也是方便于夺舍所用的药,想必早先下药之人有着其他的心思需要无双姑娘的躯壳,若需要解开传闻只有下毒者才清楚方法。” 此言引得在场众人知晓这毒不简单,再听了莽子的阐述后,更是丝毫没胆量闯入那云阙天宫之内寻三仙君抢药,特别是屠铃在一旁听见了,眼圈忍不住变红仿佛下一刻便会哭出声来,可谁知这话音一转众人却是将目光落在了莽子身上。 “事无绝对,去寻那三仙君要解药无异于自寻死路,可眼前这个小子身怀朱雀精血,未必不能够为解开无双姑娘身上的毒所用。” “想必莽子也察觉到自己的恢复能力极强了吧,若是此等血脉经过特殊手段提炼应该可以做出种辅助身体恢复的丹药,借由精血中的活力唤醒各个脏器,如此...应该可以尝试一下。” 说话当然有些不太肯定的因素,毕竟自古四神兽的血脉本就没人尝试去沾染,更何况遇见后取来炼丹只怕未央这想法颇为疯狂,不过同样知晓药理的屈清月和香菱并未反驳,因为她们也知道此种方法未必不可以尝试,可莽子终究还是个孩童,取其精血只怕...... “你早说不就成了!” 莽子闻言大喜过望,丝毫不在意身旁其他人的神情,褪下麻衣便展露出胸前还未恢复彻底的伤口,引得香菱见了只觉得胆颤心惊,而在场其他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寒气! 这小子在被捉入了石门之后究竟经历过什么! 一时间屋内再次陷入寂静,莽子心急见无人上前动手也不恼,猛地“咚咚咚!”锤了三下胸膛便见到那伤口撕裂,随后鲜血流淌出来听那未央喝了声才拾起木碗接过。 转眼这小子眼前一黑便也昏了去,角度不偏不倚正好摔在屠铃的怀中,惊得后者肩头一耸,却没有按照惯例将他摔在地上,她也清楚莽子说过,因为自己而错失了拯救狄大人的事情,让他一直在心里有些内疚。 如此想必他的心里还能够好受一些吧...... 一夜未眠,草庐之内所有人都在努力的炼制着能够解开墨无双身上之毒的丹药,直至第二日清晨伴着雨露才见一阵青烟从院中香菱的炉中升起,打开后稍作犹豫了下便踏进屋中,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放入了那堪堪一点樱瓣的唇间。 待一声嘤咛传来,墨无双总算睁开了双目,也瞧见了面前这群好久不见的老友。 “自打我昏迷过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我现在身处于葬地之内吗?” 众人无言,却见香菱在不远处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缓步来到墨无双的身前,不等对方与自己张口询问情况,竟伸手在她脸上打了记响亮的耳光,惹得屠铃刚要怒眉站起身来却见香菱又将墨无双紧紧搂在怀中,这一哭便是谁都止不住了...... 此乃私人恩怨,屠铃不解却瞧周围的人见状也未做言语,只是墨无双恍惚中感觉到面上火辣辣的,彻底醒过神来左右观望着方才清楚了香菱为何会有如此举动,同时透过半敞的房门也瞧见了遥遥百里之外犹如利剑刺入大地的宫殿。 只余下一声叹息回荡了好久...... “我问你,李元芳你可曾瞧见了?” “抱歉...香菱姐,在我进入仙界之内便一直没听说李元芳进去过,不然在最后一战的时候他应该也会出现才对。” “此言当真......” 香菱听到答案之后,眼中那一道光腾地暗淡下来,瘫坐在地上半晌才被周围人手忙脚乱的搀扶起来,同时墨无双本就烦躁的心中更多了丝焦虑。 一瞬间,李元芳的行踪变得扑朔迷离......8956 第六十章水帘洞天 纵身十万八千里,除却云雾显花梨。 昔日子孙化尘土,只余水帘洞璇玑。 一道身影深入云端化作流星般坠落在不知名的山中,此地端的是好时候,正赶上鸟语花香暖风习习,迎着百丈便嗅得见丛中香气,美景亦然却不知为何山中百兽无一敢凑近谷中水池旁,更有甚者跪在原地颤抖着连脑袋都不敢抬起半丝! “去去!来俺老孙的地盘若是这么跪着,指不定几日又要徒增了罪孽!” 来人正是孙大圣,怀中抱着一卷荷叶盛了不少的蔬果,抬手见便将这些小兽赶开,如此见四周平静才一个纵身翻入瀑布中,入了那传闻内齐天大圣才知晓的水帘洞天。 “想要练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当初既然九千岁告诉你需要九九八十一日才能修成正果,那便是锁定了时辰快不了的!” 言道方向正是一处缭绕着肉眼可见煞气的血池,而其中盘膝端坐着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纠结的筋肉下仿佛有游龙徘徊,而躯壳上更是刻印着诡异霸气的血色纹路,只是散乱的发丝好像听不见孙大圣的话,抬起头来那双血色的瞳孔更似择人而嗤的野兽一般引得见者心底发寒! “瞧瞧你现在练得都不像人了,再这么继续下去怕是你会沦为比俺老孙更恶劣的妖怪呢!” 嘲讽声响引得对方兽性炸裂,忽然从血池内纵身跃出一拳砸向眼前的孙大圣,犹如实质的血色罡气带起难以接近的热量,仅是一刹那便将石桌旁那荷叶烧得黑了,甚至整个山洞内水汽升腾而起引得后者眉梢一挑! “嘿嘿!来得好!” 说时迟那时快,孙大圣放下蔬果同样一拳朝着对方砸来,力量相撞使得整座山都跟着颤了三颤,好在此处有孙大圣的法术保护,不然山洞怕是会化作乱石直接坍塌将二者埋在其中! “嘿嘿!不错不错,比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有那么些进步,只是相比较俺老孙那宝贝徒儿来说,你还差得远哩!” 那疯魔自石堆中站起身来,身上血色的纹路越发明显,更好似活了一般如藤蔓朝着浑身蔓延开去,更可怕血气缭绕隐隐有龙吼之音响彻,片刻便是咆哮了一声再次冲来,却哪知孙大圣一个转手捉住手腕后,顺着身子带过便狠狠摔在地上,如此剧痛中方才醒过神来见那孙大圣已经坐回到石桌旁,将才刚采摘来的仙桃递在眼前。 “吃饱了肚子再练,待有朝一日你出关的时候,俺老孙可不想领着一个疯子吓坏了墨丫头背后的那群小妖!” “呼!” 此人正是那一日在万妖谷青丘墓内修炼的李元芳,因为仙帝前来清缴万妖谷才被孙大圣救了出来前往这传闻中的花果山内藏身,仔细算来已经修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有余,望着墙壁上还剩半数的日子着实令他心底着急。 “劳烦大圣,只是那一日万妖谷被灭...有些心急了。” 坐起身来,瞧着四肢上血色纹路渐渐褪去汇在胸口处,这才扯了衣裳凑到石桌旁拿起果蔬瞧了半晌。 “俺老孙可是信佛的,不能吃荤。” “可...听说当年无双给您带鸡翅......” “咳咳!不一样,咱们两个在这里没人给做饭,所以就凑合一下吧。” “另外...你也不用有太过顾虑,即便你将这龙血龙髓龙骨龙胆融入体内,也不代表当时的情况你会有什么作用。” 这一句话可算是扎心了,想当初九千岁嘱咐自己以龙血凝练龙纹,以龙髓洗过五脏,以龙骨炼作自身,以龙胆融于丹田,端得好生折磨都熬过了,而今孙大圣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险些让他体内的血气上涌方才努力压制下来。 “你这功法本领在于一个怒字,越是怒火冲天便越是势大力沉,待彻底领悟融于本身便自会渡过万法归一的瓶颈,并且借由龙胆之威你注定会比较其他万法高手而言厉害,差不多应该有实力独自挡住其中一个仙君才对。” “只不过,所谓怒之一字,乃是一柄双刃宝剑,既是伤人利器又是伤己奇兵,控制不好便会沦为方才那般野兽不分敌我,甚至入魔深处便会沦为怒龙一般再无本体。” “也不知道当初为何九千岁会指引你走这一条路,不过贼船既然上了你也别想着还有机会逃开才是。” 孙大圣说着将掌心果核弃在地上,余光瞧那面前人神色低落,这才转移了话题不再嘲讽他。 “话说,方才俺老孙出去,途中听闻九千岁和那仙帝争斗终究是输了,而今云阙天宫方向仙帝归位,更是以十万天兵天将重临侵略了不少城镇,俨然一副准备吞下整座大唐江山的模样呢。” 这番话引得李元芳吃饭的动作顿了下,许是有些担忧的朝洞外方向观望着。 “放心,没听说万妖谷的圣女被那些混账东西捉住了,不然他们肯定在全天下散播消息,毕竟这可是威慑武疯子那女人最有利的武器。” “但愿吧,反正我又帮不上什么忙。” “哟!你这话是生俺老孙的闷气呢?” “不敢,只是墨无双本领足够闯入石门之内,所以完全不需要担忧她会被小人暗算捉了去。” “方才叹气...不过是感叹狄怀英命途多坎坷,而葬地方向听说出了事情,也不知道香菱她...她们如何了。” 情之一字最是难以捉摸,饶是孙大圣这等活了数百年的精怪也自认看不透,只是眼前这小子转性担心起了另一个婆娘,却让他在心底有些不如意,待抢过李元芳手中还剩下一半的果子才喝道。 “这可和你当初于俺老孙说的不一样啊!” “想当初你不是为了俺老孙的徒弟墨无双才跋山涉水求俺打开石门吗?怎地今日居然有心思想着另一个相好了?” 嘴角挑起,李元芳闻言低着脑袋沉思半晌却不知为何笑了笑,许是在方才一句话中想透彻了什么事情般,再朝血池跃入引得浑身血纹蔓延开来,如此才指着一侧石壁朝孙大圣扬声道。 “劳烦大圣将石壁上的时辰改下。” “十天,若是再修炼不成,我李元芳便不配跟着您寻找其他人的下落,更不配出现在世人的面前!”21056 第六十一章假圣女 一座荒城,四处可见的狼烟与沦为废墟的街道,遥遥望着坍塌的城墙和角落中蜷缩成一团排开的百姓,无不刻画着在仙界之人下凡之后究竟作出了怎样的事情,随几位身着灰袍的人影经过,其中却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忍不住颤粟着。 甚至偶尔停下步子瞧见头上插着标草的孩童与旁边皮肤黝黑端着破碗的老太,还会从身上摸出一些仅存的干粮引得周围难民忍不住哄抢。 她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感情,相反却更多了一种赎罪的意味,以及身在天界时那种名为无知的耻辱。 仙人是侵略者,名义上是为了保护自己,但下凡以来实行的却是最惨无人道的举动,或许在他们的眼中这些人类不过是牲畜,是一件可供自己玩乐的器具而已,反正坏了便换一个,他们繁殖的速度能够弥补这个空缺。 “姑娘,求求你!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在家卧床,下有嗷嗷待脯的孩童,再给些干粮吧......” 腾地冒出数位身材精瘦的汉子边祈求着边隐隐包围上来,直至身侧同样身披灰袍的壮汉露出背上一人高的大刀,这才噤了声转身又坐回了各自的位置,只是那眼中瞧见女孩身子发绿,犹如伺机扑上来的野兽一般令人心底发寒。 “把干粮留着,傍晚时分便能够抵达万妖谷境内。” “也无需忏悔,伤害这些难民最深的未必便是那群侵略者,往往是他们自甘堕落为了生存起兽性,更让往来乐善好施之人寒了心。” “所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屠刚扭过头来看着身侧眼圈发红的妹子忍不住安慰同时,也瞧见为首引路的墨无双沉默不语,许是觉得方才自己所说出口的话有些讽刺,想上前与她解释却感到身旁香菱伸出手来拦住了去路,随即轻轻的摇头叹道。 “她心思没在你这里,此刻让她在前往万妖谷的路上静静。” “可是香菱姑娘,途中您也听说那万妖谷已经被天宫之内的仙帝凭一己之力摧毁,此行咱们前去怕不会正是入了人家的圈套吗?” “呵呵,你不懂。” “这丫头的性格就是明知道有套还会冲进去,更何况往来路上被人说得万妖谷如此不堪,难不成她会当做听不见吗?” 香菱走着,余光忍不住打量身旁车内那仍旧昏睡的莽子身影,叹息同时更是取来一块湿巾至其额头,随后才借着屈清月姐妹的搀扶靠在了车厢一侧继续轻声应道。 “更何况,此行前去石门惹了如此事端,更没有取来狄怀英的精血,至于她心底的难受旁人根本无法解开。” “哥,香菱姐说的有道理,此刻便让墨姐姐自己呆一会儿吧,等到了万妖谷境内咱们这么多人护着,也不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更何况,听说墨姐姐的父母也在那里,想必他们也在暗处等候着姐姐的归来吧。” 屠铃从方才的事情中醒过神来,这便拉扯了兄长的衣衫方才止住了后者直言,不过提及父母免不了让二人神色又低落了一番,毕竟屠家家主事到如今究竟陷入怎样的危机,他们连去思考的勇气都没有。 说话余晖转眼坠入西山,几人的步子越发着急起来,直到远远瞧见“万妖谷”三个大字才终于松了口气。 可谁知忽的听人怒喝一声“墨无双哪里逃!”惊得场内六人慌忙拔出兵刃,而此刻墨无双也醒过神来朝那怒吼声的方向望去,却见一席白衣踏着西风落叶飘过,而后面竟是追了十余位大罗金仙疯也似的丢着法宝狂轰乱砸! “好你个墨无双当真有胆量,早先苦谛仙君叫我等在此守着捉拿与你,而此消息早已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身兼剧毒独自前来,若是被凡人听说免不了叹你有些本领,只可惜注定坚持不过今日!” “不过也好,将你携去邀功想必仙帝大悦,万妖谷此世便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说话一根九节巧鞭抽向那白衣倩影的腰际,由于身在空中躲闪不来只得以掌中刀刃相迎,且听“当啷啷”的一声脆响,凡兵终究抵不过千锤百炼的法宝被折断,随后掀起一道血梅扬长欲逃,而后者传来冷笑将法器化作银蛇更在一息中困在原地,这般可算是捉到了传闻中的“万妖谷圣女”! 不过还没等上前扯了面纱查探那“墨无双”的样貌,却哪知队伍中忽然有白衣老者乍起浑身的罡气击伤二人,随后脚下生风再接下两招便一剑斩断了那银蛇般的法器,让那为首金仙恼怒之时更纵身携那女子逃去,如此众仙家相视一眼化作流光同样消失在了此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隐藏在暗处的墨无双等人完全琢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待半炷香的时间过去方才起身来到破败的万妖谷之外,瞧那仍旧未熄灭的滚滚浓烟弥漫着说不出来的压抑。 “无双,方才到底......” 屠刚这人识不得方才那冒充墨无双的人究竟是谁,上前两步却见墨无双竟然伸出了手掌拦在自己的身前,随后抬头看着谷内深处方才扬言喝道。 “谁在暗处,若是想活命便自己走出来!” “啧啧,你这丫头,自打消失过后我可找你了好长时间,总算见面话语中的火气怎么这样大!” 一道黑影越于眼前,惊得屠刚抬起手来便将大刀朝着对方砍去,可谁知那人似是也吓了一跳,竟单掌便将刀刃接在掌中一副抹汗的模样! “臭丫头!你身旁这人怎么回事,竟然还敢砍老子!” “屁话!你肯定也是那群混账中的一人吧!” 两个铁塔一般的壮汉僵持着,若说屠刚的想法也没错,毕竟云阙天宫的人驻守在此地难免不会留下个人看守,而方才那幅景象太过紧张也是人之常情,可谁知墨无双此刻掩面却伸出手来拍了拍屠刚的手腕才犹豫着放下。 “住手...这是我爹......” 伸手砍了墨姑娘的爹,饶是屠刚脑袋再笨也清楚不是自己说话的机会,当即转头躲在自家妹子身后才勉强探头打探对方情绪,而这边墨无双拥入亲爹怀中半晌,也不知道究竟想了些什么,方才抬起头来看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目光犹豫道。 “亲爹,九千岁他们......” “放心吧,大多都安然无恙,而此行正是你娘叫我寻来的,也果不其然你会找寻到此处。” 这一句话让她松了口气,可想到方才冒充自己的人,又是个疑问现于心头。 “那...那个人是厉云庭和少卿吧,他们......” “没办法,现在云阙天宫的人追那些逃走的精怪太凶,冒充你将他们引走也是个不得已的办法。” “不过也幸亏了他们,想必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以稍稍安静下来,引你再去见那九千岁最后一面了。”56 第六十二章战书 最近江湖中闹得沸沸扬扬...... 传说万妖谷被下凡那云阙天宫中仙帝以一己之力倾覆,甚至连九千岁都兵败在他的掌中。 本有不相信的人前去查探果真瞧见万妖谷的方向被狼烟与火光笼罩,整整五日方才熄灭,归来之际江湖各路侠客无不心惊胆战,早先自己所敬畏的妖族竟然沦为如今这幅狼狈模样,无处不透露着唇亡齿寒之意。 而近两日有个新的消息又散布开来,传说那毁了临仙宗的万妖谷圣女墨无双,也重伤于巡逻金仙的刀下,至今生死未卜...... 接连两个打击使得本来热血的江湖没了动静,甚至再听到临城仙族入侵抢了谁家的孩童做夺舍,争了谁家的闺女添新房也掀不起丝毫波澜,只急着打理好行囊赶紧逃到下一座城去,再也没有了斗志与那些猖狂的仙人争斗。 原先本为信仰,而今却做屠夫,可笑之极同时,映着万妖谷的下场仅余下生来不易保命要紧的念头,将所有的重担一并丢给守城的各方将领,待他们慷慨献身同时,却恨不得再长两条腿多跑些距离钻到那洛阳城脚下。 毕竟那里是天子之都,而虽为江湖众人本就该做百姓不是吗? “启禀仙帝!才刚突破了丰州城的防守,虏得壮丁八万,年轻女子三万还有不足六岁孩童七千,不知我等应该如何处置?” 巍峨的云阙天宫之顶,仙帝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侧倚在御辇上,低头瞧着台下灭谛仙君与自己禀报的数目和一些模样还算不错的女子,咧嘴冷笑同时却挥下龙袍张嘴接来身侧侍女战战兢兢递来的佳肴,指尖连点五六个道。 “这些可都是处子之身?” “启禀仙帝,这些女子滴血于壶凝而不散,确是处子无疑。” “哈哈!好!” “把她们送进朕的寝宫,今晚临幸!” “那...不知仙帝您身旁这些才刚宠幸过的......” 闻言仙帝左右瞧了眼浑身颤抖的侍女,眼中的鄙夷明显惊得几具娇躯赶紧跪在地上求饶,却仍旧免不了被下放到仙兵营的命运,只怕能够死在途中对她们也算得上是一件幸事了。 “至于所捉捕的壮丁全部坑杀,女子留下些样貌不错且年轻貌美的,余下烹食送给诸位仙家品尝。” “孩童送到灵窍殿抹去神智,留给那些寿元不足的人做夺舍之用。” “哦...对了,说道寿元...不久之前朕叫你追寻万妖谷余孽的进展怎么样了?” 本以为仙帝因为年轻貌美的女子能够忘却这件事情,可谁知自己打了脸,瞧着那双鹰目扫过自己,灭谛仙君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应道。 “启禀仙帝,那些妖孽本就在凡间生存千余年,所谓狡兔三窟一时半会儿要说寻到有些难度。” “不过既然那万妖谷的九千岁和圣女都败了,在踏平世间的途中想必谅他们也掀不起多大的浪潮吧。” 灭谛仙君言罢只觉得一盏酒樽砸在自己身前,端得美酒洒了满地,这才赶紧跪下磕头,半晌才听见那仙帝靠在女人怀中叹了口气。 “那个万妖谷圣女不清楚,不过那老龟...朕没杀他。” “不是不想杀他,而是因为他的实力已经不亚于当年妖祖四皇,故而杀他有心无力。” 能让历来狂妄的仙帝如此形容,灭谛仙君的心中忍不住惊骇同时却还是忍不住恭维道。 “仙帝谦虚,不过是个垂暮的妖孽罢了,经此一战怕是寿元已尽,过后万妖谷再没有了强力的精怪,还不是任我天宫之人宰割?” “你怎么就确定在他寿元消磨干净之前,不会将毕生法力传给他人,单是那一日的泼猴受此恩惠怕都能和朕分庭抗礼,若是真的化作现实恐怕这凡间也待不长远了!” “这...遵命!微臣这便赶紧劝那些混账东西快些找寻!” “不!微臣定将亲自带领他们找寻那些妖孽的下落!” 说罢灭谛仙君起身倒退三步才扭过头来准备离去,可谁知此刻竟是有一个手持血色令旗的金仙跌跌撞撞的闯入宫殿之内,再次扰了仙帝的兴致的同时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起惊慌发绿的面色更传来一股尿骚味! “报...报...禀报仙帝!” “方才由集谛仙君率领三万仙兵仙将前去攻占潮州城,途中忽然出现变故,导致...导致如今只有在下一人活着回来!” 何时出现此等势力竟然不声不响的歼灭了云阙天宫近三成势力,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位仙君引领! 此刻饶是仙帝坐在御辇上也不淡定了,站起身怒目观来惊得灭谛仙君重新跪在了地上,而后这才伸手打了下眼前金仙嚷道。 “你哆嗦什么!知道对方究竟是哪里来的势力吗?对方又有多少人?” “一...一个!一个自称九龙阁阁主的男人灭了我天宫包含集谛仙君三万人!唯独放了在下说让给仙帝捎一封信!” 一人灭三万!我的老天爷啊,这人...怕是能耐不亚于仙帝了!难怪这堂堂的大罗金仙竟然能被吓成这幅模样! 灭谛仙君忽然不知道为何感觉到身子有些痉挛,仿佛一柄刺入了心头的利刃般让他无法呼吸,待颤抖着借来那手书才凑到仙帝身前,并按照指示打了开来逐字细读。 这是一封挑战书...... 书中写着九龙阁阁主声称已经等待仙帝十余年,而之前这凡间早已没有了可以让他发挥实力的人物。 赶巧借着仙人之手送来手书一封,目的便是要与这仙帝一较高下,既分胜负也论生死,而所指向的地点正是整个大唐王朝的中心! 神都洛阳宫之巅! 若是常人发来此信怕是只能当做玩笑,但屠了仙家三万这事情便成了九龙阁阁主的敲门砖,而今消息散开这仙帝若是不应战,只怕会被整个凡间的江湖人在茶桌前嘲笑,那云阙天宫如此处心积虑营造出不可战胜的错觉便如覆水东流一般,此刻天下怕是再难玩弄于掌间了。 “呵呵!有点意思,正巧也感觉有点无聊呢......” “可是仙帝...那人......” “且说时间,朕可不想让这天下人看了笑话,更何况若是他输了便一同随洛阳宫覆灭吧,如此说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灭谛仙君瞧得出来仙帝眼中熊熊燃烧的战意,待瞧着落款才叹了口气道。 “启禀仙帝,约定时间乃是十八日后的七月初七。” “不错,吩咐下去让所有仙家注意这名叫九龙阁的势力,如果没有猜错他们也不只是想要一战那么简单。” “再者......” 仙帝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瞧着那报信的金仙,一挥手便将他首级削去,随一阵风来滚下了天梯! “朕不需要别人放过的孬种!”56 第六十三章归来 “听说了吗?传闻中的九龙阁将云阙天宫三万仙人屠于潮州城外,当真是给世间诸多凡人出了一口恶气啊!” “你消息迟了,听说那些混账东西是被九龙阁阁主一人屠的,端得是通天本事还递去了挑战书要与那仙帝在洛阳宫内一战呢!” “你...你的意思是那九龙阁阁主若是胜了仙帝,我凡间便能够恢复往日的平和?” “那是自然,更何况听说这九龙阁阁主乃是盛唐李家中人,当年若非遭到陷害也不会沦落至自立暗部守护国土,倒是如今那洛阳城内的二圣面对云阙天宫前来节节败退,着实寒了好多将士那颗精忠报国的心啊!” “更可笑当年江湖传说万妖谷那般强势,现如今更是不见了踪影,甚至那万妖谷圣女墨无双都被追杀得至今下落不明。” “这到头来还是他们李家人成事,所谓二圣和传得神乎其神万妖谷...唉!” “嘘!别说了,要是被别人听见免不了捉了你去讨赏钱!” 永福镇的一处落魄青石街旁,两个身着麻衣的人交谈声引来不少好事者,忍不住成群叹息同时却见一队从未见过的人从身旁经过,当即便赶紧噤了声响,一双双锐利的目光送着他们离开此地,同时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弥漫在这些外来人的心头。 他们便是万妖谷的余孽,而为首的正是传闻中下落不明的墨无双...... “现如今江湖中已经是九龙阁和云阙天宫占据了主导,而万妖谷已经淡出了所有人的视野之内,不得不说这或许是一件好事,最起码那仙帝不会有太过精力在乎妖族的去向,但若是他们双方不论谁最后胜出,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从此万妖谷必须退出历史......” 墨霖山将此话说给墨无双听,许是带着丝什么指望,但同时莫名也带了丝武蝶衣那般优柔寡断,且见亲闺女有些面色憔悴,自责同时便如儿时一般强硬的将她背起,待挣扎两下过后才安静下来,耳旁再传来亲爹的轻笑声。 “这幅模样别人看不到,想哭便哭出来吧。” “这路上未笑过一声,不像当年那个肆意妄为的丫头,有胆量手持把破刀在古桥镇内浪荡。” “更不见了说是要去长安城闯荡江湖的那股朝气,不然也不会逐步演变成今日这般模样让你为情所困,也不知道当初为父答应你离开是否正确,不然此生好歹你能添些笑容,少了这些徒增烦恼的事情。” 闻言墨无双将头埋在亲爹宽厚的肩背上,回想着早先的一幕幕,有欢乐有痛苦,有希望有迷茫,虽然此刻眼前只有无尽的阴霾,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却凝做一道坚实的墙铸在心头,也是以凭着这些才让她没有沦为疯魔,半晌点头才继续听见墨霖山低声言道。 “那便痛快的哭吧,把之前所有的悲伤和委屈都哭出来,等见到了九千岁过后,便不会再有这等机会了。” “而此刻...你只不过是当年为父背上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而已......” 肩头湿了,墨霖山眼眶也湿了。 他清楚,自己这座高山终究还是没有成为亲闺女的依靠。 而今也成了万妖谷生死存亡最重要的时刻,墨无双所背负的重担同样令自己感同身受,甚至隐隐压得自己也喘不过气来。 二位作首无言踏出已经陌生的永福镇,脚下的泥泞一路向西蔓延,此刻身后几人见状也无人上前打扰,随日上三竿轮转到一片火烧云燃至云阙天宫的方向,再听不见鸟鸣在林中徘徊,反倒是风声中掺杂着些哭泣声响,这才让墨无双从宽厚的背上醒来。 轻轻拍了下,那一双莲靴才探在地面,随即将刀攥在掌心,朝着风来的方向缓步走去。 既然梦醒了,那便该履行自己的承诺...... “前方来者何人,不知道云阙天宫在此办事吗!” 寒刀锦衣,十余位金仙驻足在妖墓之外显然是察觉到了武蝶衣等人的位置,正在门外叫阵引得墓内小妖惊哭同时,却无意间瞧见从远处一队行人中走出个身披白袍看不清颜面的女子靠近,但瞧那婀娜多姿的身材与风中扬散的青丝,定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丽女子。 只是她掌心的那柄刀,显然来者不善...... “姑娘,再奉劝你一句赶紧离开,不然待会哥哥们恼了怕是你这辈子...不,恐怕你也止步于此了!” 说着带丝笑意徘徊在十余人之间,只是那人仍未停下脚步,饶是为首的金仙也不自觉感到脊背一寒,随即打了个哆嗦的同时却莫名感到眼前这身影熟悉起来,便仿佛那一日在云阙天宫之顶...... “不好!此人是......” 话没等说出口,那倩影俨然化作烟尘散去,众仙警觉不简单刚想拿出法宝来寻人身影,却不知道为何双手都没了知觉,低头看道道红线自身上浮现,随即伴着身后那刀鸣入鞘的声响传来,才碎成一堆将那地面染透红得发黑。 “咚咚咚!” “警告你们赶紧离开,不然九千岁爷爷肯定出手将你们拍成肉泥!” 也不知是哪个小妖在颤抖着声音喝道,半晌过去才细细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女声。 “是我......” “你是谁!” “我是万妖谷圣女墨无双,我...回来了。” 这一句话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重量,待门内小妖听见终于停止了啜泣,随后连忙跑向墓穴深处通报了正在准备饭食的武蝶衣,如此在“轰隆隆!”的石门打开后瞧见那熟悉的身影,包括墨霖山在内被武蝶衣狠狠揽在怀中。 仿佛时间凝固,武蝶衣久久不愿意松开怀抱,直至星河泄入云海,天色渐渐暗了才在成群小妖腹中饥肠辘辘的声音内醒来,理着亲闺女鬓角的发丝,通红的眼眶更透露着一路上的艰辛与悲凉。 “能平安回来便好,此后...虽然万妖谷没有了,但只要有你还在,妖族便还有生路可寻。” “我知道...因为我是万妖谷圣女墨无双,履行与九千岁的约定...我回来了!”9156 第六十四章懦弱 大任落于肩头,很少有提前约其做好准备的,所以单从这一方面来说,墨无双非常幸运。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却又是不幸的,因为她无时不刻都在做着准备,甚至那股压力蚕食着她已经濒临崩塌的心房。 好在有九千岁做指路明灯,与其说他是万妖谷的守护者,更不如说是墨无双心目中的一座丰碑。 而今听闻丰碑即将坍塌,身为后辈的她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哀伤缭绕,待与武蝶衣吃过饭后才被引着前往妖墓深处,见到那已经化作石像的老者。 “千岁,无双已经到了,您睁开眼睛看看她吧。” 此言出自武蝶衣之口,仿佛轻声呼唤飘入了九千岁的耳畔,待眉眼间一块石屑脱落,如此伴着整座妖墓的颤粟才化身出来,朝着墨无双上下打量的同时,抖着长眉裂开干瘪的嘴笑了笑。 一夜孤风催人老,墨无双瞧见如今九千岁仿佛命悬一线的模样,心里更好似被狠狠刺了一刀,也不知怎么着感到耳旁嘶鸣带着天旋地转的感觉,直至武蝶衣在耳旁拍了声手掌才将她扯回现实。 “九千岁方才说了,有话要单独和你去别处,这刀留下自有各位妖祖帮你重铸,只是此行前去莫忘千岁时日无多,多...唉!珍惜吧。” 武蝶衣瞧着面前九千岁微笑着点了点头的模样,知晓怕是此生再也见不到他,稍稍抹了眼泪才将墨无双背后的极刀卸下,直至半炷香的时间才回身离去,走时还不忘深深鞠了一躬。 “你娘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看不透生死。” “又岂知老朽本就无憾,此行与你交代些后事更是已经奢侈了。” 九千岁摇头说话的声音带着丝沙哑,墨无双见他要转身离开便赶紧上前两步搀扶着,路过一条仿佛瞧不见头的石桥,不清楚多久才站在不知名的石门前,不过墨无双认得出来这材料与当初封印了云阙天宫的那扇一般无二。 这里面又封印着什么?怎地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一处地方? 正在疑惑,见九千岁伸出手来虚晃一下,那石门才终于打开,而展现在眼前的却是一间石室,空荡荡的除了两个蒲团什么都瞧不见。 “随老朽进去......” 墨无双闻言自然知晓九千岁不会害自己,待搀扶了走入之后却不知道为何背后的石门忽然紧紧合上,随即九千岁蹒跚两步坐在地上,这才朝着墨无双招了招手,显然是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此处乃是当年青丘为自己铸造的修炼场所,抬头可观见日月轮转与阴阳交错,纵然是云阙天宫的仙帝来到想伤这石室都要费些心思。” “但同样,此处也是一座枷锁,世间只有老朽和青丘知晓如何离开,若无人告知你便唯有靠自己的本领出去。” “千岁...所以你想困我在里面吗?” 墨无双瞧着眼前九千岁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却见后者摆了摆手才应道。 “老朽是希望你能够依靠自己的本领走出去!” 开玩笑!方才所言说那仙帝进来都要费些心思,而今九千岁在这空荡荡的石室内竟然要自己修炼过后走出去! 只怕没有修炼到那个层次便要被饿死了吧! 又或者在此处困着,有朝一日万妖谷逃出来的那些小妖被云阙天宫发现之后,还有谁能够救下他们! “老朽问你,若是本领不够与那仙帝相争,你会沦为何等结局?” “恐怕殒命都算得上是奢侈的吧。” “那老朽放你离去何用?被世人知晓无非徒增笑耳,倒不如让你消失还能给那些小妖留下点指望。” “更何况,你真的甘心放任云阙天宫之人在凡间肆虐吗?今日见你前来这番模样已是让老朽颇为失望,若是因为没能取到那狄公子的精血而垂头丧气,那老朽可以告诉你,当斩了那仙帝取出血来照样可以唤醒他,你可有继续下去的动力了?” “没有...连您都败了,留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能有什么作用。” 这种幻想墨无双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现如今忽然要自己去挑战仙帝那般实力的传说强者,却与天方夜谭没有什么差别,更何况之前的一次任性与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结果摆在眼前,她已经没有信心再去赌一场了。 所以正如墨无双前来时说的,她仅仅是履行了与九千岁的约定而已...... “丫头啊丫头,你从没有正视过自己的潜力与责任,现如今更可怕的是你已经没有野心再去挑战。” “真正束缚了脚步的不是这间石室,相反...却是你因为屡次挫折而退缩恐惧的心,它会诱导你不再前进,甚至熄灭你曾有的怒火化作对手的嚣张气焰,烧光你身边所有祈求留下的东西,到最后沦落至麻木甚至心如死灰。” “所以你心田中为保护自己而铸造的城墙,从另一方面成了困锁你的牢笼,既然展不开翅膀那便只能退化,直至有一日曾经遨游九天的凤凰变作了野鸡,那万妖谷便真的任人宰割了。” “看透吧...你的对手不是仙帝,更不是那外面闹得风生水起的九龙阁阁主。” “相反却是你自己,如果去适应了心底的懦弱,你终将死在这座石室之内。” 不自觉,墨无双听了这一番话眼底却浮现出蒙蒙的雾气,她不知道究竟应该向谁去忏悔,再抬起头来看着九千岁时,后者笑了笑明显清楚对方终于悟了,至此伸出掌心来接过墨无双的芊芊素手,例行了他早已想要去做的事情。 “别恐惧,别害怕,此次是老朽最后一次给你指清楚前路了,也是从今日开始...万妖谷,你便代替老朽守护下去吧。” 话落,仿佛青金色的根系弥漫了九千岁全身,在墨无双的眼底化作十余丈高龟型妖兽,转眼钻入了自己的灵窍内,随后仿佛洪流一般的法力便涌入奇经八脉,而墨无双这里额头冷汗密布,睁大了双目盯着九千岁说不出话来! “用你所有的精力去消化老朽终生积攒的法力吧,待你走出这石门,万妖谷便拜托了!” “从今往后,你便是所有精怪唯一的圣女,也担负着所有妖族的未来......”1056 第六十五章旋涡 话说一转眼便是七月初七,传闻中九龙阁阁主与云阙仙宫的仙帝决战之日。 江湖中因为二人胜负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大批不怕死的侠客前往洛阳城方向,打算朝拜这传说中的终极一战。 至于这天下最终会落在何人掌心,其实早便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早已经习惯做了奴才...... 午时两声钟响,还有一个时辰才到约战,但洛阳城内早已被人山人海所淹没,纵然进不去洛阳宫那高耸的围墙之内,但丝毫不影响了那股疯狂,甚至隐约间有孩童哭喊声融在叫骂声内,转眼便被浪潮携着红叶覆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惜了好一副漫山遍野的“烈焰”美景,却无人再有那闲情雅致观望,唏嘘同时平民百姓恨不得钻个地洞逃出去,远离了这块是非之地,免得还似当年长安城般,最后沦为一片焦土。 此刻六位身着黑袍且戴着诡异面具的人出现以绝强的实力推开了一条道路,引得跌撞争吵声忽然安静下来,随后才遥遥见到一位身着九龙雕纹紫金长袍的男人出现在石街之上,伴着一双金丝编成的步云履踏响,虽看不见长相但凭借身上那股如暴雨前深邃大海般的武者压力与阵势,怕是传闻中的九龙阁阁主无疑了! 乖乖!这人素来神秘,今日瞧见果真身上带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难怪收服得了江湖中七成以上的高手为自己所用,单是这种敢于和那仙帝争斗的胆量,便足够让所有人俯首称臣了! 众人因为最近城中传言印证的赞叹之余,却不见洛阳宫城墙内有谁冒头将铜铸的大门敞开,仅是两息等待的时间,待走到跟前瞧那阁主便一掌拍飞了丈余的城门,所过之处更是将正前方碾作一条鲜血淋漓的道路,让死守城内的诸多兵将见状无不心惊胆寒,再瞧那面具下隐约的红芒甚至有人不争气的湿了裤子,丢下刀来跪在地上险些疯了! “今日本阁主若是胜了,那你们将刀指向我便是彻底的大逆不道!” “故而,不想死的便滚开,越远越好......” 仿佛魔音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勒紧了心脏有些喘不过气来,如此在一人疯癫着逃开后,犹如树倒猢狲散的老话般将整座洛阳宫沦作寂静,如此才继续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待推开两扇朱门迎晌午烈日照进,哪还见得到往日的金碧辉煌,便好似被土匪洗劫了一番的殿堂,仅余下大殿中央的案台后那个身着赤色凤袍的熟悉人影。 “真没想到,如今二圣当朝竟然会让洛阳宫内沦为如此光景,被其他藩国瞧见恐怕会贻笑大方吧。” “你究竟是谁?” 空荡荡的大殿之内,武媚正襟危坐,冷目瞧着眼前那传闻中的九龙阁阁主便扬声喝道。 “李志呢?兄长来了也不知道出来恭迎吗?” 兄长?武媚瞧得出来对方眼里根本没有自己,紧咬了贝齿之后再问一遍,才见那人冷声笑了笑,随即摘下面具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李...承...乾!” 当年不是被太宗皇帝下令斩首了吗?怎地过去二十余年竟然还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眼前! 武媚不禁感觉脊背一寒,甚至于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跳了起来,再瞧那人左右环顾之余方才又冷声问了一遍。 “高宗皇帝呢?当年借我遭到诬陷才坐上的皇位,今日怎地见了我连露面都不敢了?” “还是说...其实他早已经死了,而是你武媚假借他病重才掩人耳目坐了这天后的位子?” “呵呵,你这盗国的贱人!” 早就清楚纸包不住火,武媚冷了眉梢望着那李承乾嘴角的笑意也不打算再隐瞒,毕竟这些年一直暗中铲除先皇留下的老臣,就是害怕有朝一日被人发现这个秘密而依照礼法将自己推入葬地随了先帝活埋,但此刻大殿之上已经没有人再听这些旧事,终于武媚也站起了身子与面前人笑道。 “你又如何,当年假借巫术想谋权篡位的太子,今日即便换了副身份,但还是免不了干这番勾当!” “闭嘴!轮不到你这贱人说我!” 一道掌风袭来,武媚本非练武之人,被砸在墙上摔碎了玉屏,而后喘息好长时间才摇晃着扶起身来,鲜血淋漓的狼狈模样更让李承乾笑得鄙夷甚至...癫狂。 “当年太宗已老,哪里识得我心中的鸿鹄之志!” “若非尔等暗中陷害,只怕今日我早已经是天上地下万古第一皇了!” “所以...我是来讨债的!讨回本该就属于我的东西!” “而你...是最没有资格将它攥在自己手心的!甚至与你这侍寝了两个男人才上位的女人搭话我都嫌恶心!” 武媚口中淤血咳出,抬头瞧见李承乾神色有些疯狂,眼底一寒借着时机从怀中取出那枚传国玉玺,想必是早已打算好借机将他砸死。 可谁知玉玺出手却被转眼接在李承乾的掌心,随后指尖用力便化作石粉散了一地! “呵呵,瞧瞧你连传国玉玺都是假的,所谓二圣当朝...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说罢那李承乾自怀中取出真正的传国玉玺展现在武媚的眼前,还不等颤抖那人便化作黑风将她按在墙上,随后隔空摄来一柄刀抵在她的胸口,指尖稍用力便缓缓刺入了肉中。 “辛苦你了,为我...哦不!为朕的江山守护了这么多年,为奖赏你便随太宗皇帝去了吧,或者去寻李志也行。” “反正...自始至终你也不过是他们的玩物而已。” “而朕最讨厌别人施舍的东西......” 血梅自刀刃滴下,武媚那一双丹凤眼内的瞳孔忽然涣散,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一生,那身子被钉在墙上不断试图捉住什么,终究留下一道恍惚的背影,随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江山是什么,美人为何物,待时光流转不过是云烟过目,到头来离去终究带不走任何流连的东西。 若有来生...怕是她再不想重蹈覆辙,踏入这名为帝王权利的不归旋涡了...... 第六十六章决战 银兵颤,驼铃起,一阵沙烟三十里。 雷声晃,电光残,九天广厦十万间! 端得地当焦尾路当弦,指去琴来,刀光剑影笑余年。 又叹天作棋盘星作子,水来土掩,鹰落雀起敢当仙! 上回说道九龙阁主李承乾单刀屠了大唐天后,此刻因在洛阳宫内无人知晓,外界只当那二圣早已卷了金银逃得干净,形色各异的鄙夷之余却忽然感到一道惊雷炸在远处红如火的林中,随地面摇晃纷纷逃了砸来的碎木坠石,直至狼烟散去才敢探头去看,可曾想不看不要紧,当见到眼前那情景的时候却无不倒吸了一口寒气! 这云阙天宫竟然自九霄之外坠在了此处,下落时更砸塌了半座山峰与那洛阳城遥遥相望,大有一种碾压了神都的气势在里面,随后十万仙家仿佛银鳞涌出铺张了半面苍穹,仔细打量足有九九八十一层战鼓如惊雷响彻凡尘,更有祥云自天宫内倾泻而出,化作数千丈的七色坦途! 路两侧千百名女子洒着花瓣为仙帝铺路,这才见一人身着金色龙袍脚踩花瓣虚踏而来,不骄不躁更好似耀武扬威般,径直朝着洛阳宫大殿方向足有半炷香的时间,期间根本没有打量脚下凡人一眼。 因为凡人于他眼中皆为牲畜,他今日之敌仅有一人...... “不错,这仙帝来了,九龙阁多年的心血没有浪费。” 袁天罡抚琴于千丈外的峭壁之上,耳侧好一曲如雷如瀑的将军令稀疏了席卷的烈风,随那仙帝每进一步便愈发的急促,更化作入秋的浪潮蔓延在火红的林中,聚向洛阳城撩拨着落地入泥的花瓣,摇曳了城内数万柄隐藏的银刀与黑袍下一双双锐利的眼眸! 好一副暴雨梨花般的畅快洒脱之意,仿佛所有的发展都信手拈来,而此情景亦如瓮中捉鳖! 一个时辰过后,自己终将伴着李家的神话流芳百世,凡人眼中他便是神...... 待指尖按好扬撒着青烟的琴弦,袁天罡沉浸在余音半晌,这才扭过头来瞧着身侧四位恭敬的部下冷声笑了笑。 “从这琴音中听到了什么?” “启禀袁老,我等听出这云阙天宫命不久矣,便如残烛一般应琴声而熄,从此天下尽在我等掌中!” “不错,算你还有些悟性。” “那...你可记住了这琴声?” 四人闻言左右观望一眼,知晓了眼前人有其他意思,这才赶紧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牢牢记住。 “吩咐下去,待稍后洛阳宫内分出胜负或者那云阙天宫的仙人有了动静,且听老夫琴声做令,曲尽银刀现!” “那...不知城内其他人该如何处置?” “阁主战胜还缺一席能够铺满全城的红毯吧......” 话落四人跪在地上答应后便转眼散去,随即唯独袁天罡一人扶茶冷笑,待端起杯来却哪知罡风吹过,那茶杯竟然自中心断作两截,滚在琴上溅起一段刺耳的杂音,扰得老者眉心微皱。 “你是何人?” 回过头,袁天罡忽然发现身侧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壮汉,包括面庞在内雕刻了诸多血色符文,淡淡望去便好似身前驻足的乃是一个洪荒猛兽般,特别是那掌心一柄造型奇特的锁链刀却让袁天罡的眉心转而舒展。 “忆起来了,在长安城大理寺的时候,你是那厉云庭身旁的跟班,在骊山那战中老夫还见过你一面。” “不过今日前来,怎地不见了那万妖谷的圣女,难不成单凭你还想拦住了老夫的前途吗?” “不...你错了,今日前来我不代表万妖谷。” “我所代表的,是长安城大理寺第一神捕李元芳的身份,缉拿你归案的!” 仿佛听见了多大的笑话一般,袁天罡忍不住嘲讽出声来丝毫没有将眼前的后辈看在眼里,待三四个呼吸之后方才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继续道。 “凭你?且不说这天下本就是李家的天下,单是遥遥千丈之外那云阙天宫你怎的不去捉拿了他们!” 说话赶巧,袁天罡余光中只瞧见天外坠来一根火红的柱子陷入洛阳城外掀起泥石浪潮,惊得十万仙兵仙将在天摇地动中慌忙散开,而后红绫舒展唤出四道迎风大旗上书“齐天大圣”四个字,至此那一代妖王孙悟空才坐在定海神针之上遥遥眨了下烈火金睛! “云阙天宫是他的,而你...是我的......” 目光转向另一侧,仙帝凌空步入洛阳宫大殿之内,可算是瞧见了传说中给自己下战书的九龙阁阁主真面目,不过余光再扫向一旁被刺死的武媚处,却在嘴角挑起了一丝弧度。 “看得出来,你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呢。” “本来整座大唐便是筹码,她死了这江山自有你我之间的胜者得之。” “你认为自己胜得了朕?” “想必你在数千年前也有过这般感觉吧,天地之间已经没有能够让自己战意盎然的强者存在,不然今日你不会前来只身赴约。” 这一句话好似点燃了仙帝眼底的战意,待瞧着对方瞳孔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没错,他们两个人都已经等了很久,正因为如此在云阙天宫损失了三万天兵天将的时候,仙帝的心里并不苦恼,相反却是一缕笑意绽放在嘴角,他清楚的感受到了世间还有能够让自己兴奋的存在,而这个人现如今正在眼前。 或许,这是他自复活之后唯一在享受的时候,其他信徒的死活早已经置之度外......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这洛阳城中还安排了不少人手在暗处盯着。” “那是因为我不想出现任何意外打扰这场期待已久的争斗,更何况你也带了所有仙人前来观战不是吗?” “呵呵,巧了...朕也不希望有人打扰呢。” 说话间二人同时击出一掌砸向对方,燃起的罡气直接将整座大殿的屋顶拆作零件飞入城中,而后仿佛天地为二人争斗所颤抖,黑云化作不见尽头的漩涡笼罩于苍穹,期间徘徊嘶吼着雷暴与火龙将整座洛阳宫内融成人间炼狱一般! 而二人在交战的最中心却相视笑道。 “此战既决胜负!” “也决生死!” 第六十七章墨姑娘的刀 洛阳城乱了...... 凡人哪里想得到这传说中最强二人的交手竟然能够达到这样的威势,便好似天灾一般席卷了半座洛阳城,稍有靠近便会被凛冽的罡风撕成碎肉,即便有些跑的远了也免不了被掀飞到天上去,或是被雷光烧灼成焦炭,或是随阵阵惊呼与碎石摔在城内各处融成一滩烂泥。 此刻观战的众人心头好似半脚踏进鬼门关的感受,恍然醒觉武道与否不过是个笑话,不管那洛阳宫内的胜负究竟如何,转身逃去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可谁知此刻竟然有一群黑衣人带着面具现出型来,刀起斧落仅是片刻便将退路直接拦断! 九...九龙阁的人? 他们不是为了守护李氏大唐河山而存在的吗?为何会向自己的信徒刀剑相向! 愚民疯了,上前想要解释些什么,可谁想为首的黑衣人又刀光闪过,一阵血雾做了回答映在所有人的眼底。 至此他们终于明白,虽然同为凡人,但...在对方的眼中自己无外乎还是蝼蚁。 而蝼蚁最可悲的,便是没有自知之明...... “大伙们上啊!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倒不如冲上去将自己的性命归于老天,就不信闯不出一条活路!” 人群如浪潮拍打在礁石上,每一次席卷都会掀起血色的浪花溅在如火如荼的秋枫中,直到怒火被血雨浇灭化作懦弱,踏着各路侠客尸体后退的途中却愈发凄厉,甚至隐约孩童哭声融成一团,那些柄刀仅是颤了颤却在继续靠近。 阁主说过,但凡是今日观战的人难免不会瞧见他杀掉天后的一幕,所以不论是谁都不能留活口...... 要怪...就怪他们来错了地方吧...... 刀光再闪,那一缕锋锐映在孩童的眼底令她痴傻,下一刻她也清楚自己会如同其他大人那般被拦腰砍断。 只是她不恨,因为她那倒在尸海堆中的父亲,还未教过她什么叫做恨...... 说时迟那时快,本该手起刀落了结眼前的孽债,却不知何处传来脆铃声响回荡在城内,转眼那刀便停在小姑娘额头前三寸的地方,待缓缓睁开双目却见一只从未见过的妖怪擒住那黑衣人的手腕,咧嘴傻笑同时猛地踢出一脚将他踹飞,而隐藏在刀光背后遥遥烽火中正有群腰间扎了孝带的身影缓步前来! “嘿嘿,万妖谷在此,尔等莫要挡路!” 万妖谷!他们不是在仙帝前去的时候覆没了吗?怎地今日竟然也敢出现掺和这二位传说人物的争斗! 城中人瞧不明白眼前的情况究竟如何,可那小姑娘却湿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见为首身着红衣的女子缓步朝着自己走来,特别是那腕间的脆铃声响让她着迷,腰间那柄犹如蔷薇花绽放的刀更漂亮得出奇,恍惚间好似瞧见了丹枫缭绕下仙子靠近,待她腰间的白绸拂过面颊带走一缕幽香,才渐渐传来周围刀剑交割的声响。 醒过神来左右观望,俨然由妖族化作两道河堤般拦住了九龙阁那些疯子的进攻,一条通透浩荡的大路现于脚下引着以女子为首的几个精怪朝洛阳宫的方向继续深入,仿佛纳兰节寂静的河面上朝远方飘去的纯洁白莲花般,引得女孩的双目沉迷不能自已。 纵然罡风再烈也伤不到几人分毫,凡人赶忙让出一条路来仅是傻傻的看着她们经过,半晌才有人身子猛颤后醒觉惊叫出了声! 为首那女子竟是不久之前传闻已经消失了的万妖谷圣女墨无双! 今日出现在此处,只怕也是代表了万妖谷与那二人打算一决雌雄的! 可...她真的有资格插手这般等级的战斗吗? 质疑声渐起便感到洛阳宫方向的罡风渐渐息了,随墨无双每一步踏着青石台阶上,众人的目光便更近了一分,直至遥遥欲塌的建筑隐了那娇躯,方才叹了口气却无人再有胆量靠近一步。 “没想到,堂堂云阙天宫的仙帝也败了。” 莲靴踏入洛阳宫大殿,入目便是本来威风凛凛的仙帝半跪在地上面色煞白,好似中了何等威力的攻击一般,余光瞥见这从未见过样貌的女子,却不知为何双目睁大,更诧异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万妖谷圣女墨无双,不错不错!” “仙妖凡三脉之首已经聚齐,再杀了你...那朕这万古一帝的名头便是坐实了!” 李承乾斜靠在龙辇上显然是没受到任何伤害,待掸了掸肩头的尘土之后便朝着面前之人勾了勾手指笑道。 “让你三招如何?不然剿灭仙族和妖族的功德,只会被世人传得太过简单。” “那...那便谢谢阁主!” 说罢墨无双也不矫情,伸手将刀从鞘中抽出,也不见任何华丽的招式与骇人听闻的刀法,仅是一个隔空劈斩便引得李承乾浑身鸡皮疙瘩乍起,赶忙闪躲开却见那一刀威力恐怖,竟削得龙辇之后化作看不到头的天堑! 连带着李承乾身上那刺着九条神龙的紫金长袍也断了一片衣角! 这姑娘的刀...世间只怕已经没有她斩不断的东西了吧! 李承乾冷汗淋漓的瞧着衣角同时,殊不知另一侧仙帝见状也不禁感到头皮发麻,毕竟自己方才战败正是因为那件诡异的龙袍,始终无法将力量渗透进去,而她...才仅仅一刀! “呼!真没想到...仅仅几日,朕竟然忽略了你这般高手......” 话落自袖中取出两柄柳叶刀,荧光闪闪更透着丝可怕的煞气,看模样也是天下间不逊于传国玉玺的厉害兵刃,可才刚抬起手却又见刀光略过,只听两声脆响便断在地上,而后身上那龙袍裂开传来束缚其中龙魂的凄厉嘶吼声,倒退两步望着眼前人哪里还有争斗下去的欲望! “你...不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恐怕这一切只有墨无双自己清楚。 她利用三日消融了九千岁所有的法力,而后擅自将青丘石碑上的功法与九千岁参悟的功法融合在了一起,当打算走出石室的那日,不光是石门就连整座妖墓都被她单指划成两段,而后接来已经与极刀融合的丹枫更是如虎添翼! 而她此次前来的目的,正如腰间为九千岁所扎的孝带一般,有些恩怨必须要了结了! “九龙阁主大人,还差一招......” 九龙阁历经三十年搜刮了全天下七成以上的异宝凝做身上的依仗,其中最强的便是那九龙辇金袍和璇玑宝刀,转眼不过三两个呼吸便化作废品,若说如今李承乾除了一身不弱的本领之外,还有何胆量在她面前逞能! 扭头便想逃去东山再起后,可谁知刀光赶至便化作血雾绽放在洛阳城的上空,众多凡人与九龙阁众见状已经傻在原地,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墨无双扭过头来看着身旁面色惨白的仙帝笑了笑。 “朕认栽!这便领了仙宫之人回去千年不再出现如何?” “呵呵,晚了...正巧我还需要你做件事......” 第六十八章尘埃落定 即长安城之后,洛阳城也步了后尘...... 漫山遍野的红枫自狼烟中飘洒,拂过尖兵掩了每一处巷中的尸山血海,如抖散了怒火将历史翻开新的篇章。 直至一声惨叫自洛阳宫内传来让杀红了眼的众人醒过神,如此只瞧一道罡气冲破云霄将漫天黑云搅烂,随着数缕阳光映入,清风吹拂在狰狞的脸上,茫然与恍惚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虽不知道最后究竟是谁胜了,但他们清楚从此以后这江湖定会重新恢复平稳。 而在场幸存下来的每一个人便是这段不朽传奇的见证者...... “墨姑娘留步!” 强行抽出了仙帝体内的精血过后,那不可一世的人重新化作了奇石的模样,待手起刀落碾成飞灰也沦为传说往事,如此墨无双备好行囊正欲转身离去,却哪知在洛阳宫的废墟背后竟然闪身出一位衣衫破烂的老人。 而此人墨无双正巧识得,乃那武媚一直信赖的天师李淳风是也。 “怎的?那武媚并非我所斩,难道你还要我留下个什么交代不成?” 银光晃过李淳风的白眉,后者方才打量过那二位旷世高手的下场,自然不敢与眼前这位姑奶奶放肆,只是她若走了...这大唐的江山便成了无主之地,不出数月便会有各路诸侯揭竿而起将眼前的山河化作四分五裂! 届时国不为国,民不聊生,又从哪里谈得到安泰兴邦! “难道你想让我当女皇帝?” “免了吧,一个万妖谷我就脑袋痛,要像之前武媚那副劳累的模样可受不了。” 墨无双连忙摆手不敢应承下李淳风的顾虑,可谁想后者听闻却咧嘴笑了笑,而那指尖刚好点在前来打探情况的武蝶衣身上,引得后者驻足原地有些茫然,这才听见李淳风接下来言道。 “墨姑娘多虑了,只是武代李兴乃天兆,这人...还需姓武的才合适。” “早年武后的担忧不无道理,更何况后来老夫也渐渐察觉到武后的责任尚可但气量不足,相反这武蝶衣贵为万妖谷圣女近百年,忍得了十年不出谷的承诺,更在老夫前去万妖谷求援时看淡恩仇,这番心胸纵然名垂千载也不足为虑。” “可我娘她毕竟不是武媚...更何况,你真打算让妖来做你们的天后?” “事关苍生重任,这绝非李淳风一人所决断,天命...从当年石碑落下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 “而武后在此处归西,证明她终究不是宿命中的那个人。” 说着李淳风见武蝶衣有些茫然,这便跪在地上惊得后者不住朝着亲闺女看来,然而这是武蝶衣自己的人生,墨无双也觉得自己不该过度插手。 “到底要不要当,娘您还是自己做决断吧,至于我这里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溜了! 所有重担如拨云见日般落下,墨无双迫不及待扭头便领着其余精怪逃出洛阳宫,映着诸多城民呆傻的目光离去,半晌来不及惊叹却遥遥听见李淳风扬声喝出一句话传遍了整座洛阳城。 “老臣李淳风拜见天后!” “姐姐大人你别乱动!不然这面具咱可不管了!” “轻点!好好回忆一下当初前去临仙宗的时候,你到底是怎么弄出那样效果的?” “要咱说你废这么大力气做什么!倒不如直接将精血送入体内后让他第一眼看见你的模样不是更好吗?”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想当初那狄怀英可是与九千岁打包票说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找到我,本来在覆灭了临仙宗的时候我还挺期待的,然后他就变成这个模样了,而今我倒是想看看他有没有那副能耐!” 葬地前,早先被莽子等人埋入地下的棺材被挖了出来,望着里面仿佛仍旧睡着的狄怀英,墨无双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他,想了半晌终究还是让罗小九给自己贴上当初潜入临仙宗的妆容,一来确实有些小心思在里面,二来桃色染了晶莹的耳垂,墨无双也不想被其他人看透自己究竟有多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因为她等了好久好久,却在尘埃落定之后仍不清楚第一句话应该对他说些什么。 或许应该说,怀英小受你终于睡醒了...... 或许应该说,你个傻子终于被老娘给救出来了...... 又或许...将这一切归于平静最好。 “吱嘎!” 莽子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将棺材盖打开,随后散着淡淡的青烟才赶忙被香菱几人扯来围成一圈,大有一种吃瓜群众的感觉瞧着墨无双现场唤醒,半晌这才用法力暖了他的身子并将精血坠入了他的胸膛。 一阵秋风扬起,红林化作漫天的花火飘在葬地,随夕阳燃了云霄才见淡淡的丹晕萦绕在狄怀英的面庞,指尖微颤惊得墨无双身子抖了下,这便赶紧闪躲着钻到几位老友中央,探出脑袋才见狄公子扶着额头坐起身来左右观望了下。 “我这是在哪里?” “其实你早就已经死了,不过是墨姑娘冲上九天寻那云阙天宫历经千辛万险才将传闻中实力非凡的仙帝斩于刀下,并同时也一举歼灭了传闻中的九龙阁,现如今洛阳城内已经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如此才敢将您声名堂堂的狄公子唤回来啊!” 饶是狄怀英也没想到昏睡的这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再左右观望过后才凝眉朝着香菱等人问道。 “墨无双呢?” “唉...狄公子不知道,那一战端的是惊天地泣鬼神,面对九龙阁主与仙帝二位传说中的高手,她不过一个姑娘又如何能够独善其身,所以临走时将您的精血给了我等,说为了您后生着想还是寻那公孙姑娘去吧。” 说话又是易容了的墨无双,香菱等人满面无奈的回头看了眼,却见狄怀英稍作愣神后却面做微笑的朝着眼前人招了招手。 “姑娘说的对,只是不清楚那公孙姑娘在什么方向,不知可否给在下指了看吗?” 嘿!好你的狄怀英,精血归于体内怎地还染上了仙帝那好色的脾性,正巧手掌这段时间痒痒,非要教训你一下不可! 想着钻出走到狄怀英的身前,还不等张口说话却见对方率先凑了上来在自己的脸上亲了一口,随即还轻声笑道。 “怀英说过,不论你去哪里我都寻得见,因为我永远忘不掉你身上的味道。” 这一刻香菱几人笑开了花,还不等恭喜墨无双再续良缘时,却哪知“啪!”的一声响起让场内欢乐的气氛戛然凝固,那狄怀英捂着发红的脸蛋惊恐着看向眼前的墨姑奶奶,殊不知方才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额...抱歉哈,一不小心打习惯了......”1 第六十九章大结局 谁也没想到,九龙阁在前,云阙天宫在后,最后留下的却是那洛阳宫内不显山不露水的二圣。 好在自那以后江湖仍是那个江湖,扬言要占领凡间的仙人好似潮水般的匆匆退了,再也见不到那一副嚣张可憎的身影,着实让整个大唐江山内的平民兴奋异常,而这事件背后最大的功臣莫过于那万妖谷圣女墨无双,甚至茶馆内说书先生口中将那日最终一战的场景说得酣畅淋漓,更将此奇女子形容得好似能毁天灭地一般。 故而由洛阳城内经过那一劫的难民率先营造了寺庙供奉她,更美其名曰天狐娘娘,听闻拜她可以避免血光之灾,或是也可以祈求到一段上好姻缘,特别是寺庙内听闻有一对屈家姐妹算卦相宅更加灵验,再不济听说还能请了天狐娘娘临凡...... 话音一转,提起灾难洗劫后的洛阳城,当真不愧是李淳风此等厉害人物,时间不长便安排了诸多能工巧匠使得洛阳宫重新拔地而起,甚至比之早先更加的恢弘大气,更彰显了中原地大物博的实力同时,也暗中将九龙阁重新规整由墨霖山做了新的统领驻守在城内,使得诸多心怀叵测之人听到天下第一神捕的名气便望而却步。 至于早先的统领袁天罡却无人知晓究竟去往了何处,只有李淳风清楚他恐怕这辈子都要在早先关押了李元芳的那间石牢中度过后半生。 不得不提,在洛阳宫建成的那一日,武蝶衣强烈对李淳风表示了不想顶用武媚名号渡过了此生,所以寻了好些个文人才唤作武曌,并将数十年的唐王朝改作了大周王朝,并自喻为皇帝吓得李淳风心惊胆战。 好在武蝶衣表示自己只是坐着玩玩,等掐算着该是离去的时候自会把江山还给李家子孙,这才让堂堂的天师大人暗自捏了把冷汗。 不过好在是武蝶衣即位,使得众多回归了万妖谷的各路小妖与妖祖不再憎恨了凡人的无知,反倒主动示好引得双方关系不再像早先一般那样激烈,甚至万里长城隐约间也有他们帮助的影子,引得全天下高呼万岁同时,大理寺肩头的重担也轻松了不少。 哦对了!猜猜大理寺现如今的寺卿是谁? 本来武蝶衣是打算让狄怀英接任来着,可谁知人家好似倔驴的脾气死活不愿意,反倒是建了座草庐化成教书先生,这每日倒还算过得惬意。 而身为寺卿这人在接受了墨无双所赠的精血过后也将自己倾慕之人唤了醒,在外人看来好似老当益壮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妻子,更可笑饶是少卿姐姐那样的年纪,也有些尴尬的低头喊了句娘。 不错,此人正是将追击万妖谷那些仙人引走的厉云庭...... 至于第一神捕自然轮作了亲手逮捕袁天罡的李元芳肩头,之后便是未央和屠家兄妹,这般阵容饶是有踏过入圣的强者出世也不敢猖狂,特别是现如今的第一神捕,有人甚至瞧见他将新任那万法级别的武林盟主如小鸡一般擒住,端得恐怖异常甚至名气比当年的墨霖山还强了三分! 当然,外人所不知道的是,即便李元芳再厉害也有自己害怕的人...... 别误会,孙大圣早已经回到花果山过逍遥的日子去了,反倒是被他抛弃过一次的香菱,在诸多捕快面前却经常让自己难堪。 “哟!神捕大人...今天换花样了?难道是这膝下的两颗甜枣一晚不碎,她香菱姑娘方才愿意嫁了您李家?” “欠她的,跪再久我也情愿......” 就这样,堂堂的李元芳神捕但凡是外出办事物便好一副着急的模样,每次归来还不忘好酒好点心的供奉着,过后一个眼神会意便去院中老实跪好,而后有朝内文官来探望,无不是一幅叹服的模样。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堂堂的天下第一神捕李元芳在另一种形式上被世人知晓,不过他却毫不在意罢了。 因为...经常的时候,他也能看到狄怀英跪在自家院中好一副委屈的模样...... 男人嘛,此生有一个知己便足够了! 说话匆匆转眼十年云烟,在武曌即位之后天下太平,更闻江淮一带鱼米之乡,往来藩国使臣数不胜数,举国上下俨然有俯瞰九州的霸气,甚至于新颜换旧颜,当年那场争斗已经沦为百姓间口口相传的故事。 而接下来镜头便转向了一处茂密竹林中,所见却是队洛阳城禁军在打礼自己的行囊。 “一群混账小子!撒泡尿也不瞧瞧你们自己那副怂样,赶紧收拾干净了再随俺去见一个人!” “将军!您要求这么高做啥呀?难不成咱们此次前来是见某位隐居山林的王侯将相?然后借着人家的手段让您坐上禁军统领不成?” 身为洛阳城前来的禁军,毕竟处在天子脚下多年,什么场面他们没见识过。 而今眼前这向来严肃的王莽将军竟然如此紧张的模样,这被几人瞧见忍不住笑了笑,却哪知感觉脑袋一痛被那人狠狠的砸了一巴掌,这才让几个部下将嘲讽僵于嘴角懵在了原地。 “王侯将相算个屁!今天俺领你们过来是见俺师傅的!” “额...敢问将军的师傅是何方神圣?” “天狐娘娘听说过没?” 哈?最近王莽将军是太疲惫了吗?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呢? 难不成又是个梦中传了自己本领的故事?到听说前唐时期程咬金称老爷子便是这般学的本领,难怪...这王莽将军征战沙场从没输过。 “是是!天狐娘娘教您的本事!天狐娘娘教您的本事!” 目光出卖了眼前这些部下的心里想法,不过王莽此处也不恼火,毕竟十年前他们还不过是一群孩子,又岂知当年万妖谷圣女墨无双的赫赫威名,那一刀光影端的是现如今自己踏入超凡入圣的水平仍感觉脊背发寒,怕是被擦伤一点这辈子都别想正常活下去了。 “也罢,反正稍后跟着俺进了村子切记客客气气,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别怪回去扒了你们这身皮!” 看得出来,王莽说这话的表情是非常认真的,当下眼前几个将领闻言也不敢再造次,这才跟随着他的背后朝着竹林继续深入,直至走出才感到眼前豁然开朗,端得好一片茂盛的庄家与草地,遥遥一个牧童正懒洋洋的赶着老牛却让王莽兴奋得理了理衣襟。 “光远!你看是谁来了!” 孩童闻言擦了下眼睛,背过藤鞭遥遥正瞧见好一个威风的壮汉朝自己跑来,稍作思索才双目发亮惊呼道。 “莽子哥!真没想到现如今您这般气派了!” 这话说得王莽心里舒服,赶紧朝着一旁部下招了招手才提了个盒子在孩童眼前转了圈,随后笑言道。 “瞧莽子哥给你带什么了?” “就知道莽子哥对光远最好了!” 寻常生活在这无忧无虑的地方,孩童最眼馋的便是那远在洛阳城的上等点心,甚至听说这可是宫廷内的贡品,若是提着在村中转上一圈,那可当真是给自己涨了不少的面子!故而此刻抱在怀里是生怕摔了才见王莽笑着叫身旁部下又重新接了回去。 “放心,说给你的保证少不了!” “只不过...距离莽子哥上次回来有两年的时间了,怎么去你家的路有些记不得了呢。” 废话!上一次过来的时候脑袋上套着黑布,不知道的路人还以为自己要被拉去菜市场斩首,哪里去记得师傅的家门啊! 此言引得孩童身子猛地一僵,随即眼睛飘忽不定的同时却嘴角流出了不争气的口水。 “您别诱惑我,罗姐姐早先可说了防火防盗防王莽,我要是引您过去恐怕免不了要吃她教训......” “乖!你也清楚,你罗九姐姐迟早是莽子哥的人,更何况你要引路不过是受顿皮肉之苦罢了,换来的却是后半辈子随便吃点心。” “再说了,你觉得你罗九姐姐漂亮不?” “还行,反正没有我娘漂亮......” “额...那个等级太高,不过莽子哥可以在这里跟你担保,等你长大了来洛阳城找你莽子哥,这样的女人随便你挑如何?” 难怪防火防盗防王将军!兴许那位罗九姑娘怕的就是眼前这个人教坏了孩子! 回想起来他倒是曾经吹牛说自己泡过波斯女王辟露丝,戏过盗墓一脉的明珠屈清月,甚至还逗过传闻中万妖谷九祖之一的啸月狼,可知情的人都明白他现如今仍还是个光棍! 诸多部下瞧见看王莽的眼神都变了,便好像一个诱导孩子的人般无耻,更可怜那孩子双目放光的竟然信了! “你真的没骗我?” “你莽子哥自小就最老实了,这一点你娘亲清楚!” 威逼利诱对尚未见过世面的孩童来说最是致命,狄光远知晓才默许了王莽跟随自己朝家门走去,而身边两个部下手疾眼快赶紧接过老黄牛的缰绳,这跟在孩童背后悠闲尾随同时,却更见到诸多的农户探出头来围观这些衣着光鲜的人,惊叹之余更瞧见那孩子扬起脑袋好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 乖乖!这可是洛阳城来的大人物吧!怎么会跟着狄先生家儿子的后面这般老实,难不成那狄先生是个了不起的人? 怪不得!瞧狄夫人那般倾城倾国的模样岂能是一般人能够消受得住的! 成群农户好奇便尾随着跟在了王莽几人的后面,直至抵达一处院落外才轻轻推开竹门,入眼正是一个二八之龄左右的窈窕少女,此刻挂起通红的辣椒在晾晒架上,扭过头瞧见来者稍稍愣了下,这便抄起身侧的柴刀径直走了过来! “罗九!两年不见何必如此自相残杀!” 好一柄刀光悬在王莽头上,若非他反应迅速以双掌架住,只怕这一柴刀要砍进自己的肩膀啊! “将军!” 几个部下不清楚情况,刚想拔出刀来却见王莽又赶紧按下手掌叫他们收手,待惊散了围观的农户方才擦了擦汗,心有余悸的不住打量如今罗九俏丽的模样。 “哼!你这样的人陪在光远身边,指定教不出好东西!” “俺真的什么都没做,你还不知道俺这人的脾性吗!” “胡说!回头看看你那些部下的神情,有哪个不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一句话引得王莽当真回头看了去,直瞧得几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才挠了挠后脑勺打算安抚了罗九姑娘的情绪,可谁知忽的汗毛扎起又回身接住了那一柄柴刀! “住手!莽子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哪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一道如银铃般的声响传至院内,莽子听见险些激动得将眼泪哭出来了,待罗九惊觉收回刀后才见两道倩影自屋后走了出来。 其一身着杏黄色罗裙,面若桃花更带着丝温文尔雅的气质,莽子识得此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香菱姐。 而另一道身影却化作一缕雪白的轻风吹开了在场所有禁军部下的心扉,待前来甚至感觉到林间的鸟鸣都格外的悦耳,随几只彩蝶在身旁徘徊险些怀疑自己见到了传说中坠入凡尘的仙子般,傻在原地半晌才被王莽的一记响指惊回神来。 “不肖徒王莽,在此拜见师傅!” 来者正是墨无双,待她瞧见了王莽跪在地上后轻抬手才与香菱靠在了石桌旁,而后名唤光远的孩童钻入怀中好一副撒娇的模样。 “切!算你命大,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你这次前来是所谓何事吧!” 香菱知晓墨无双不会让自己胡闹下去,只得站到了身侧用余光瞥着那人,待清了清嗓子王莽才终于道出了前来的目的。 “启禀师傅,最近一段时间洛阳城内忽然出现一个名为‘蛇灵’的组织在暗中结党营私,因势力庞大且行事隐蔽,李神捕与寺卿大人多日都毫无头绪,故而告知则天皇帝后,才派遣了不肖徒王莽前来邀请狄先生出山,以免我大周再沦入腥风血雨之中!” “哦...他现在教书去了,等他回来你再跟他说一遍吧。” “正巧香菱姐在这里,要不...你也留下来一起吃点什么?” 墨无双左右打量着王莽和罗九之间,这便笑着让了个位置,刚打算伸出手来取些点心品尝,可谁知狄光远那孩子却钻进怀中,瞥见不远处的香菱低声伏在耳畔道。 “娘亲,我...喜欢李伯伯家的李飞燕,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乖乖!孩子不大懂得东西倒是不少! 墨无双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回想着那李元芳死命守着自家闺女的模样,却眼前一亮恻隐隐的笑道。 “下次见到就直接亲她,若那李元芳与你发火,那你便告诉他一句话。” “这是当年他在大理寺欠我的......” 全书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添喜郎电子书—http://Www.tianxil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