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后捡到前女友 作者：劳动模范雪之下 简介： 　　和学姐谈恋爱，却被以“我喜欢的是女孩子”的理由抛弃了。 　　两年以后，美少年手术完毕，变身为美少女，却在楼底下捡到了流浪的前女友。 　　互相嫌弃，却又互相爱慕，这就是酸酸甜甜的百合同居日常！ 第一卷 月老牵的不是红线是铁链！ 第一章 变身，然后捡到前女友 　　“我没有地方去了，希望你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就行，等我找到工作——” 　　“求我。” 　　“对不起，当时把你抛弃是我的错——” 　　“求我。” 　　“求求你了，叶冠秋。” 　　面前的少女坐在我的出租屋沙发上，身体几乎要缩成一团，紧张得双手不知如何安放，灰头土脸，满是憔悴，声音带着哭腔。 　　昔日如瀑布般闪耀的一头黑发，如今却分叉干枯，脸蛋上的高傲彻底无影无踪，只剩下卑微的乞求。 　　她就是我的前女友，林柔嘉。 　　也是曾经抛弃我，让我两年来活在痛苦与撕裂之中的坏女人。 　　我和林柔嘉在湘江市的漫展中认识，大家碰巧穿了同款JK裙，聊了聊发现她居然还是我的学姐，比我大一届。 　　一天以后，林柔嘉发来消息：“虽然我喜欢的是女孩子，但鉴于穿女装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可遇不可求，所以我们就试着相处看看吧。” 　　但在相处一年以后，林柔嘉却突然提出了分手—— 　　“抱歉，我还是喜欢女孩子，何况，你的抑郁症实在是太烦人了，我受不了了。” 　　回忆中林柔嘉是一副姐姐系成熟少女的形象，几乎无法与眼前的可怜模样重合起来。 　　我上下打量着林柔嘉那被黑色连衣裙包裹着的完美曲线，以及那双眼充满着感激神情，不断抑制住泪水涌出的绝美脸蛋，不由得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段孽缘还没断掉啊，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林柔嘉家境优越，平时最注重的便是光鲜亮丽的外表，每次出场都都必然带着精致的妆容，盛装打扮，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人们面前露出这副满是疲惫、憔悴乃至是痛苦的模样。 　　但今天早上看到林柔嘉，却发现她衣着狼狈，拎着行李箱，握着没电的手机，一脸茫然地在蹲在出租屋楼道旁的便利店门口。 　　一米七三的傲人个子，缩成了一小团，像是一只被抛弃的毛绒玩具一般。 　　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狠不下心说风凉话，只能捡回家了。 　　“我的日记，被我爸妈翻到了。” 　　“他们知道我喜欢女孩子的事情了。” 　　“他们威胁我，如果不和男人结婚生子，就把我送去戒网机构里电疗，一辈子不让我出去。” 　　“我父母在沙东省很有势力，警察也认识他们。” 　　“我在沙东认识的所有的好朋友，从小学到高中，都被他们警告了，如果收留我的话。就不会有好下场。” 　　“我大二才和你谈恋爱，他们的手伸不到学校来，所以不知道你的住址和联系方式。” 　　“我已经，我已经没有地方去了。” 　　林柔嘉急促地说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后，双手乖巧地放在大腿上，勉强朝我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哼，区区调查情报的才能我也是有的。”林柔嘉撇了撇嘴，显得十分得意。 　　“那你能找到我的出租屋，你父母也能找得到吧。” 　　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如果是这个情况的话，恐怕我的人身安全要更重要一些。 　　万一她有权有势的父母带着警察找上门来，还栽赃给我说我绑架她，那我就没地方说理去了。 　　“我回了一趟克莱登大学，本来想找你借点钱过渡一下，但是你舍友说你申请了休学两年，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我只好根据你朋友圈发的出租屋窗口的风景、小区的街景和自拍的背景，结合湘江市的地图，推断出了你住的出租屋的位置。” 　　这个坏女人太有入室抢劫团伙首领的潜质了吧！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发消息？” 　　我边说着，边把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 　　林柔嘉忽然别过头去，仿佛是在避免和我的视线产生交集一般。 　　“你该不会还——” 　　“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怕打扰到你，所以保持基本的礼貌而已！”林柔嘉冷哼一声，“我只是借你的地方，暂时过渡几天而已，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喜欢的意思了！” 　　所以跑到别人家出租屋的楼道底下守株待兔就很有礼貌了吗！ 　　“几天？你确定？” 　　“也，也有可能是几个月——”林柔嘉脸颊一阵发烫，“但是我保证，我找到工作就会搬走！” 　　这个坏女人，难道真的要收留她吗？ 　　两年以前，正是我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她因为嫌我太烦人，提出了和我分手。 　　如果现在把林柔嘉赶出去，那么就能够对她复仇了吧。 　　让她也尝尝最需要依靠的时候被背叛的滋味。 　　但是—— 　　“犹豫这么久，叶冠秋，难道你还喜欢着我？” 　　林柔嘉翘起二郎腿，右手抵着下巴，凝视着我，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 　　她那包裹着一双长腿的黑裤袜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发亮，和她脸上闪耀着的自信恰好互相映衬。 　　“也，也没有喜欢多少。” 　　这次轮到我逃避了。 　　可恶，完全被这个坏女人说中了。 　　尽管分手了，但还是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没有喜欢多少？嗯？那你为什么，现在还穿着当时我忘记带走的黑裤袜？叶冠秋，可以解释一下吗？” 　　咕。 　　绝杀。 　　我的喉咙顿时说不出话来。 　　因为我的下半身，确实穿着林柔嘉的黑裤袜。 　　而我的上半身，则穿着粉色的睡裙。 　　“不会吧，该不会你为了让我回心转意，特意去做了变性手术吧！” 　　“才不是为了你好吧！还有为什么你这个坏女人会猜到我去做了手术啊！” 　　“这很显而易见吧。” 　　林柔嘉视线绕着房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第一，你在学校请假休学两年，必定是因为你需要做一件耗时很长的事情。” 　　“第二，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还穿着中性风的衣服，女装也仅限于cos服而已，但你现在的日常穿着也已经变成了女装。” 　　“第三，进门的柜子上放着一张性别认同障碍的诊断证明，以及两张泰国往返的机票，还有一张全英文的文件，文件的抬头是泰文，末端是你的签名，这些东西应该是你结束行程时随手堆在一起的。” 　　“第四，你的坐姿一直都很不自然，看起来像是在忍受着下半身的不舒服，同时，你的视线一直往床头柜的化妆品和护肤品瞟去，好像是害怕我注意到这些瓶瓶罐罐——” 　　“好了好了，算你赢了。”我叹了口气。 　　“所以奖品是能够留下来住吗？”林柔嘉眨了眨眼睛，秋波暗涌，令人无法抗拒。 　　“你必须负担一半的房租。”我恶狠狠道，“另外，因为房间只有一张床，所以你只能睡沙发上了。” 　　“那你缺抱枕吗，我的身体，要比你床上的宜家鲨鱼要温暖太多了。” 　　陷阱！ 　　一定又是温柔的陷阱！ 　　绝对不能被坏女人再次欺骗！ 　　林柔嘉握住我的手，想要把我的手放在那又弹又软的波涛上—— 　　但我马上挣脱了。 　　虽然挣脱之后就后悔了。 　　“哼，不可能！你敢打扰我睡觉，我就把你轰出去！ 　　由于被坏女人彻底伤害过，尽管还残留着喜欢，但已经无法像以前一样，敞开心扉投入对方的怀抱之中了。 　　害怕会再一次被坏女人欺骗。 　　虽然，但是。 　　谁不喜欢坏女人呢。 　　“年轻的美少年作家，啊，应该改口叫美少女作家了吧——叶冠秋，接下来就请多多指教了哦！” 　　林柔嘉边如此说着，边从挎包里掏出小镜子，用化妆棉轻轻擦去脸上的妆，憔悴的模样彻底消失，光滑精致的脸蛋重新显露出来—— 　　“你刚才的那副样子，难道是装出来让我同情你的吗！” 　　“区区伪装自身面容与情绪的才能，我也是有的。”林柔嘉满不在乎地抹着卸妆后的保养乳液，“小处女——需要姐姐教你吗？嗯？” 　　“居然利用我的同情心——” 　　“总之，会补偿你的啦。” 　　林柔嘉边说着，边脱掉身上的黑色连衣裙，然后打开我的衣柜翻找着。 　　“等一下！为什么忽然就开始脱起来了啊！” 　　“我已经三天没洗澡了，所以头发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衣服都没换，身上痒死了，你的身材好像和我差不多，所以暂时借你一套内衣来穿好了。” 　　“为什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啊！” 　　“我都答应负担了一半房租了，那按道理来说，房间里面的东西，我应该有一半的使用权吧。” 　　“那这也不包括我的内衣啊！” 　　“那你还穿着我的裤袜呢，再反驳我就要收租金了。”林柔嘉拿出衣柜里的一套蕾丝内衣，朝我挥了挥手，“这不就是我第一次和你约会时，给你偷偷看的那一套的款式嘛，唔，没想到你自己买了一套啊，看来你的品味一直都没变呢。” 　　话音刚落，林柔嘉白皙柔嫩的脖子以下的部位已经彻底展露在我的面前。 　　然后，林柔嘉忽然朝我转过身—— 　　“等等等等一下！你还是进卫生间里换吧！” 　　“诶，大家都是女孩子，害羞什么。” 　　就这样，若无其事地，林柔嘉当着我的面，换完了衣服。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展开啊！”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官审判我，而不是让我和这个可怕的坏女人同居！ 　　 第二章 女恶魔，现身！ 　　林柔嘉掀开行李箱，内衣内裤裤袜和一大堆瓶瓶罐罐在行李箱里混在一起。 　　她翻找出整整一篮子的洗发水发膜沐浴露身体乳，把高跟鞋换成拖鞋。 　　那双微微隆起的小山丘，一直在蕾丝内衣底下晃来晃去。 　　“我先洗个澡～澡，等下有空的话，陪我去超市买点床～上～用～品哦！” 　　为什么重音落在了奇怪的地方啊！ 　　“没时间，我要赶稿，除非你给我付钱。” 　　“那不如肉偿好了。” 　　“你那瘪瘪的身材，哪里有肉啦！” 　　“某人以前揉得可起劲呢。” 　　我顿时无言以对。 　　可恶，这次是坏女人赢了。 　　林柔嘉瞥了我一眼，悠然踱步进卫生间，满脸得意。 　　水声哗啦啦响起，夹杂着跑调的Lemon的旋律。 　　行李箱旁胡乱耷拉着牛仔裤和小罩衫，像是被猫翻过的垃圾堆。 　　乱扔东西的坏毛病，到现在都没改掉。 　　恐怕家务量又要增加了。 　　正当我哀叹之际，房门响起一连串紧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确切地说，更像是大铁锤砸门声。 　　别是跨省查水表来了吧，她的父母居然这么有权势？ 　　前脚才进卫生间，后脚就老乡社区送温暖了，效率这么高？ 　　我扫视了一圈房间，确认应该没有自己涉嫌绑架林柔嘉的证据，才敢走去开门。 　　“警察叔叔，真的是她自愿脱衣服的，你们要相信我！” 　　甚至还在脑海中演练了一遍。 　　咚咚咚！ 　　房门再一次炸响。 　　“来了。” 　　我定了定神，拉开房门—— 　　明明是阳光刺目的夏日，但我却感觉冰冷刺骨，身体彻底被僵硬占据，完全无法动弹。 　　那是一直萦绕着我，让我无法安眠的噩梦，也是我患上抑郁症的女恶魔。 　　“姐姐？” 　　旧日种种话语，从尘封记忆中喷涌而出—— 　　“爸爸妈妈抛下我们走了，之后就由姐姐来照顾你了哦，虽然咱们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是看在你能够帮姐姐做家务的份上，姐姐就勉强照顾你好了。” 　　“乖弟弟做的饭味道真不错，等下记得洗碗扫地拖地，还有帮姐姐洗衣服晾衣服哦！” 　　“诶？什么？你那本书我送给朋友啦，男子汉别这么小气嘛，大方一点！” 　　“你的成绩这么差，还整天看课外书，看这么多有什么用！不如把那堆脏碗赶紧刷了！” 　　“你居然偷穿裙子！你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死人妖，太恶心了，给我滚远点一点！” 　　“你那些药，还有裙子，我全都扔掉了，我可不想让朋友来到家玩的时候，看到我有这么一个恶心的弟弟！” 　　我的头几乎要炸裂开来。 　　本来以为上了大学，休学搬出去住，就能够将她摆脱。 　　但噩梦，再一次出现了。 　　控制欲爆炸的变态女恶魔。 　　叶霜枫。 　　才大学毕业，便燃烧生命化身工作狂，背起父母留下的房贷，负担着家里的所有衣食住行。 　　但与此同时，从初中到高中，我都生活在她的支配之下。 　　压迫、辱骂、责罚、虐待、囚禁、调教—— 　　但我无法反抗。 　　因为我没钱。 　　一直到我读了克莱登大学，用国开行贷款支付学费，用稿费和奖学金当作生活费，才彻底摆脱那个女恶魔。 　　但如今，她却找上门来，站在我面前。 　　偏分刘海、一字眉和鲜艳红唇把脸蛋雕刻得更成熟，脖子上的银吊坠将锁骨映衬得更迷人，那身深V领西装和长裤显得强势而高傲，俨然一副职场高层女性模样。 　　“叶冠秋，你怎么一直不回我消息，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 　　“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那和谁比较好说呢？嗯？” 　　叶霜枫向屋子里微微探头，想一窥个究竟，但被我挡住了。 　　“华南地产湘江事业部负责人，亲自上门来找我，是想推销商品房吗？” 　　“呵，你小时候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都还没还清呢。” 　　“我欠你的，我都还给你，一分不差！”我几乎要吼出声。 　　“你不是想当女孩子嘛，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别对自己的家人吼那么大声。” 　　我顿时被一股气堵在胸口，一句话说不出来。 　　叶霜枫嘴角挑起弧度，一副洋洋得意但却拼命掩饰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的。”我的声音已经有气无力起来。 　　“我有挺多朋友干中介公司这行，租房数据早就泄露得底朝天了。” 　　“你应该用你的这点小心思，好好反省自己的言行。” 　　“反省什么？反省我特意在工作日请假，开车穿过大半个湘江市，来看望我的弟——妹妹吗？” 　　“那姐姐您真是辛苦了。”我几乎每个字都在咬牙切齿。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本子题材就是——有些奴隶，就算已经过上了正常、甚至是体面的生活，但只要稍稍给一点精神刺激，那个可怜的奴隶，就会重新露出精神错乱的一面，永远逃不出被主人支配的命运。” 　　尽管说着可怕的话，但她的脸上依旧是端庄的职场微笑。 　　女恶魔，再一次扼住了我的咽喉。 　　完全无法逃避。 　　仿佛要重新坠入黑暗般绝望。 　　然而—— 　　“所以你来这里擅闯民宅，也是主人的任务吗？” 　　我的身后忽然响起林柔嘉淡漠的话语。 　　不知何时，卫生间的水声早已停下，房间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林柔嘉穿着蕾丝内衣，头发还在湿漉漉滴着水，浴巾随意地搭在身上，看样子刚刚洗完澡，便赶来给我提供支援了。 　　“这个女生是谁？”叶霜枫质问我的声音，变得游移不定起来。 　　“那个女人是谁，老实交代。”林柔嘉虚搂在我的腰上，侧着脸望向我，故意装出醋意满满模样。 　　“是我的姐姐，不亲的姐姐，叫叶霜枫。” 　　我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一些底气。 　　“这位，则是我的舍友——” 　　“是女朋友哦！” 　　林柔嘉的视线与叶霜枫正面交锋，丝毫不加逃避。 　　“原来我的可爱妹妹有人照顾呢，那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哦，不然——”叶霜枫的语气，从万分温柔陡然变得凶狠异常，“我可不会放过你！” 　　仿佛是害怕被乘胜追击一般，叶霜枫撂下狠话，立刻转身离去。 　　“放心，叶冠秋过得很好，她说比住在家里舒服多了。” 　　林柔嘉昂起头，发出了胜利宣言。 　　楼道里顿时响起一连串焦躁的高跟鞋脚步声。 　　 第三章 前女友的原味 　　“刚才真是谢谢了。” 　　“那么做为谢礼，等下就把身体好好交给我使用吧！” 　　林柔嘉躺在沙发上，翘起双腿，自来熟一般拿过床上的小猪佩奇吹风筒，饶有兴味看着我，又补了一句—— 　　“当然，指的是去超市帮我拎东西啦。” 　　还未等我拒绝，吹风筒呼呼声已经填满了整个房间，薰衣草洗发水的芬芳从黑色瀑布中蔓延开来。 　　我只能无奈点点头，毕竟被坏女人解围了，欠了她一个人情。 　　“刚才你说我们的关系是——” 　　“啊，当时口误，漏了个前字，所以是前女友哦。” 　　林柔嘉脸上露出了狡猾的微笑。 　　“莫非，你当真了？” 　　不愧是坏女人。 　　这种勾引小伎俩怕是被动技能。 　　不过，同样伎俩不会在我身上生效第二次。 　　“谈恋爱太无聊了，我只是觉得这是很棒的素材而已，。” 　　我重新坐到电脑桌前，十指放在青轴键盘上汲取力量—— 　　键来！ 　　“前——女友被家人赶出门流浪街头，被迫肉偿以求得前任收留，老色批群友们一定很喜欢看这种劲爆刺激剧情哦！” 　　“你想把我写成那种黄色小作文女主角给群友意淫？信不信我把你脖子拧断！” 　　“我会在末尾补上一句‘本故事纯属虚构，与任何真实人物、事件、团体，以及林柔嘉本人无关’的。” 　　林柔嘉顿时从沙发上蹦起来，如饿虎下山之势，从身后狠狠揪着我的头发不放。 　　我下意识转身用手把林柔嘉推开—— 　　一阵果冻般又弹又软的奇妙触感在手掌上蔓延开来，我报复性地用力捏了一把，听到林柔嘉慌乱惊叫出声，才慢慢放开。 　　不灭之握！ 　　“你居然敢碰我的胸？” 　　林柔嘉手上扯得更用力了，我疼得嗷嗷直叫。 　　“别扯了，好不容易留到过肩长度，万一被你多薅两下，变得和你发际线一样高怎么办？” 　　林柔嘉常年留着一头柔顺美丽的黑长直，风一吹简直仙气十足，根本不舍得剪短，所以没有刘海遮挡额头，显得额头的发际线特别高。 　　“秃了最好！” 　　林柔嘉恨恨放开，然后躺回沙发上玩着手机。 　　我和她分别坐在房间两侧，尴尬气氛蔓延开来。 　　如果是以前，大家还能够依偎着玩手机，偶尔刷到有意思的东西以后，分享给对方，然后相视而笑，然后就是一阵亲来亲去，抱在一起打滚。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明明同样是打闹，但感觉完全不一样。 　　因为那个能够让两人“依偎着玩手机”的羁绊，已经消失了。 　　要恢复那种羁绊，只能我或者她重新往前迈出一步。 　　但我被坏女人伤害得够深，已经无法再往前迈步了。 　　而林柔嘉呢？ 　　林柔嘉似乎是在向我靠近。 　　但我分辨不出，那是她撩拨人心来为她所用的技巧，还是推心置腹的真诚相待。 　　不过，如今想这么多也没用。 　　因为还要码字赚钱。 　　作为一个从不存稿的骨灰级鸽子，我每天都要在凌晨十二点的deadline前，把今天答应群友的更新写完。 　　这样才能支付得起文拉法辛、雌激素和孕激素的花费，以及房租水电食物饮料小说订阅和steam剁手的开支。 　　我在键盘上啪嗒啪嗒敲打着。 　　忽然间，我的一加8t剧烈震动起来。 　　只要一开始码字，整个世界都会莫名奇妙和我作对，简直不要太真实了。 　　是叶霜枫打来的电话。 　　被女恶魔打扰了心情。 　　好了，今晚不更新敷衍群友的理由找到了。 　　“是你的姐姐吗？”林柔嘉头也不抬，依旧低头玩着手机。 　　“是。” 　　“根据我对你的人际关系的了解，这个时候可能打电话来的只有——” 　　“你不说话我不会当你是哑巴，林柔嘉。” 　　尽管十分焦躁，但我还是瞬间猜出了她下一句想说的话—— 　　“区区根据已有情报推断有限可能性的才能我还是有的。” 　　“闭嘴！” 　　吼完以后，我才意识到我的失态。 　　林柔嘉顿时沉默不语。 　　手机还在震动，像是要把天花板掀翻一样。 　　算了，还是面对疾风好了。 　　我接通电话，一言不发。 　　“可爱的好妹妹，我怕你宅在家太久了，容易心理出问题，所以我特意为你准备了‘死宅妹妹生活复健大礼包’，请不要太感激我哦！” 　　叶霜枫故作可爱的声音，让我猛地一阵哆嗦。 　　声音越可爱，内心越变态。 　　“我刚才打电话给你的辅导员，以监护人的身份，取消掉你第二年的休学申请了，待会辅导员会给你发通知的。” 　　“所以从后天开始，你就要回学校上学了。” 　　“叶冠秋，祝你新学期快乐！” 　　叶霜枫切换回了那副女强人——不，应该说是女恶魔的声线，向我传达了可怕的死亡通告。 　　“叶霜枫，你能不能去湘江市精神卫生中心挂个号，好好看一看你的脑子。” 　　“说到精神卫生中心，这个学年的学习压力可能有点大，如果跟不上的话就领不到毕业证了哦，记得定时去复诊抑郁症哦，有需要的话，姐姐可以开车陪你一起去——” 　　我挂断了电话，瘫在了椅子上。 　　一连串的消息轰炸接踵而至。 　　辅导员还在继续搞我心态。 　　内容是无外乎是选课、登记校外住所一大串，以及令人社恐发作的班会和年级会通知。 　　“叶霜枫，你能不能给我死！” 　　“看来你姐姐的手段，和我父母一样多啊。” 　　“她就是个起码发病二十年以上的重度脑瘫！” 　　“你看，你的大部分时间用来码字获取稿费，这是你的生活来源，只要让你回到学校，用修够毕业学分的压力来占用你的时间，就相当于是减少或者断掉你的生活来源，你就只能重新依靠她生活了。” 　　林柔嘉这么一分析，我血压都拉满了。 　　本来以为那个女恶魔只是想搞我心态，没想到还想断我的粮。 　　“走吧，和我逛逛超市，我陪你散散心。” 　　林柔嘉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像是大姐姐安抚小猫咪一般。 　　我脑袋一片混乱，于是便点了点头。 　　换衣服，换鞋，出门，一切仿佛都没有存在的实感，像是隔着毛玻璃看世界一般。 　　等走到小区楼下，林柔嘉停下脚步，捂着嘴笑了出声。 　　“叶冠秋，你怎么穿着我的衣服。” 　　我低头一看，顿时懵了。 　　这身T恤和牛仔裤，虽然看着眼熟，但其实是林柔嘉翻行李时扔在一旁的旧衣服。 　　和我衣柜里的T恤和牛仔裤款式极其相似，差别细微。 　　以及，多了一阵淡淡的女孩子的奶香味。 　　闻起来令人心神安宁。 　　“还是我逃难路上穿了一整天没来得及洗的沾满汗水的原味哦，叶冠秋啊叶冠秋，没想到你居然还好这口。” 　　 第四章 为爱而啪 　　“叶冠秋啊叶冠秋，没想到你居然还好这口。” 　　我故意这么说着。 　　叶冠秋脸蛋顿时荡起了羞红涟漪。 　　“我，我马上上楼去换。” 　　“怎么？还嫌弃我的衣服？” 　　真是的。 　　她实在是太纯洁了。 　　换作别人，现在已经得寸进尺要闻闻身体了吧。 　　其实刚才被揉胸还是挺舒服的。 　　乖乖女真好啊，调教空间非常大。 　　要让乖乖女坏得彻底一些才行，把她变得更主动一些。 　　这样的叶冠秋，尝起来才甜美嘛。 　　于是，我拉着她快步走进人潮涌动的超市，径直走向了水果区。 　　“香蕉，黄瓜，茄子——唔，哪一个尺寸才适合你呢？” 　　还在发呆的叶冠秋顿时回过神来。 　　“哈？” 　　“我看到你卫生间里放的一整套从小到大排列的透明香蕉了，现在用到了哪一根了呢？” 　　我拿起一大一小的两根香蕉，向叶冠秋比划着。 　　“你居然翻我挂在卫生间墙上的包！” 　　“只是好奇里面有没有小玩具而已，谁知道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哦！” 　　“那个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用途！”叶冠秋连连摆手。 　　“哦？是吗？”我直勾勾地盯着她，似笑非笑。 　　“跨性别女性做完变性手术的半年间，为了防止人工挖出来的洞洞自己愈合起来，所以每天都要用模具通一通，很容易伤口化脓出血，其实很疼——” 　　“我知道的哦。” 　　我伸出食指，放在叶冠秋的嘴唇上。 　　“如果以后因为太疼感到委屈了，可以给你提供膝枕安慰服务。” 　　“好，谢，谢谢你——” 　　叶冠秋已经感动得眼泪汪汪了。 　　要不是周围人来人往，恐怕我就要给她拿纸巾擦鼻涕眼泪了。 　　“所以为了报答我——” 　　我径直走到床上用品区域价格最低的货架，抽出一个枕头，一个床垫和一床被子。 　　“付钱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真是坏女人。” 　　叶冠秋的感动戛然而止。 　　毕竟我就是擅长利用别人感情来为我做事的坏女人嘛。 　　超市收银台前排起了长队。 　　开学季到来，克莱登大学的学生们也涌进了这间离宿舍最近的超市。 　　当叶冠秋转身付款时，一个穿着西装外套的壮硕身影努力穿过人潮，挤到我的面前。 　　“柔嘉，你怎么在这？你也和我一样保研了？我怎么没听说？” 　　顶着抹了两斤以上发胶的油亮头发，硬是塞下了浑身赘肉和小肚腩的全套西装，开学第一天就自称要当学生会长。 　　江枫。 　　“我现在还是克莱登大学的学生会长，因为我太出色了，所以辅导员继续让我管理低年级的学生事务。” 　　“你能重新回到我的生活中，实在是太好了。” 　　“果然啊，身体是不会说谎的。” 　　呕。 　　学弟学妹们纷纷骤紧眉头，退避三舍。 　　当年开学见到江枫之前，我一直以为，比五十岁的大领导还要油腻的男生，只存在于段子之中。 　　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是谁啊。”叶冠秋紧张地小声嘀咕着。 　　“一个在我和你分手以后，整天发油腻土味情话来死缠烂打的男——学生会长。” 　　“自从他开口和我说话以后，我家炒菜都不用放花生油了。” 　　“最后我还是拒绝了他，因为我家没有够长的裤腰带来围他的肚腩。” 　　“况且掉发严重，扫地也麻烦。” 　　叶冠秋笑得整个身体都抖起来，刚才的阴郁神情一扫而空。 　　“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纷纷捂着嘴巴，不让嗤笑声过于明显。 　　为博我可爱的乖乖女一笑，得罪个整天骚扰我的普通自信男，算不了什么。 　　江枫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柔嘉，难道你看上的是那种家伙——” 　　我顿时挽着叶冠秋的手臂，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到底看不看得上，我还不太清楚，但上肯定是上了的。” 　　窃窃私语已经蔓延开来了。 　　“哎，当舔狗终究一无所有啊。” 　　“只听说林柔嘉学姐特别漂亮，但没想到这么漂亮，也这么毒舌。” 　　“话说，学姐旁边那个，明明脸蛋像清秀的男生，但是又有胸又留着长头发，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江枫正握紧双拳恼怒之际，却无意中听到了最后一句话，瞬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只有毁掉叶冠秋，林柔嘉才会选择我。” 　　隐藏着这样的想法，江枫脸上挤出温柔和蔼的微笑。 　　“你应该就是叶冠秋学弟吧，我在辅导员那里听说过你。” 　　叶冠秋神色一怔。 　　窃窃私语再一次涌动着—— 　　“哇，原来是可爱的男孩子吗？” 　　“是伪娘啊，好起来了好起来了。” 　　“人可以，至少让我先试一试。” 　　但面对着这样的夸赞，叶冠秋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 　　“是叶冠秋学妹。”我立刻纠正道。 　　但江枫依旧喋喋不休。 　　“学籍档案上的照片看起来完全是男生，和你本人长得真不像啊。” 　　“莫非，你提出休学两年的申请，是去做了变性手术，要当不男不女的人妖吗？” 　　“怪不得最后一年的申请，学校没有给你批准，估计是不想让你这种变态继续在学校外面丢人现眼呢。” 　　江枫嘴角挑起笑容，完成了精准而残忍的心理打击。 　　叶冠秋紧咬嘴唇，面无血色，浑身发抖，每分每秒都有可能晕厥过去。 　　她捂着腹部，想要吐出来，但却只有一阵阵的干呕。 　　那是性别认同障碍引发的性别焦虑。 　　跨性别女性最大的敌人。 　　因为憎恨着自己的身体，憎恨着自己与男性相关的一切。 　　任何“被当成男性对待”的行为，都会让性别焦虑极度爆炸，并陷入地狱般的痛苦之中。 　　就像是身体和心灵，同时被凌迟一般。 　　“男生就是男生，女生就是女生，不管装得怎么像，等到开学去上课的时候，班里也不会有人把你当女生，只会把你当笑柄——” 　　啪！ 　　猛烈的巴掌声，回荡在超市当中，格外响亮。 　　“老板，给我来包纸巾。” 　　勤工俭学的学妹声都不敢出，手忙脚乱地拆出一包纸巾递给我，我抽出其中一张，优雅地擦着手上黏糊糊的油。 　　“叶冠秋学妹！我们走！” 　　我拽过几乎彻底失去意识，呆在原地的叶冠秋，提起一大包超市的战果，在无数目光的聚焦中潇洒离去。 　　同学们也渐渐散去，只剩下捂着脸的江枫愣在原地。 　　通红的半边脸，不知是因为猛烈的巴掌，还是因为剧烈的愤怒。 　　江枫的眼中，闪过不甘与凶狠的光芒。 　　 第五章 弱势角色冠秋君 　　叶冠秋一回到出租屋，坐在电脑前，对着空白Word文档，一言不发，静静坐了整整两个小时。 　　房间回荡着一阵阵呓语声。 　　“就算做完手术也只会被当成怪物。” 　　“再也不要去学校了。” 　　“太痛苦了。” 　　这便是性别焦虑debuff恐怖所在。 　　全身力气都被剥夺走，陷入到无尽痛苦之中。 　　除了等待时间流逝，debuff自动消除之外，就只有通过美少女的治愈魔法来解除了。 　　穿着一身高贵紫色连衣裙，披着黑色瀑布长发，掌握世间一切才能，拥有世间最美容貌，散发出璀璨光芒，连太阳见了都会不由得眯起眼睛终极治愈美少女，究竟是谁呢？ 　　没错。 　　就是我林柔嘉！ 　　我从刚买的零食堆里抽出一包草莓味Pokey，叼一根在嘴里，跪在叶冠秋身旁，抬起头望着她，将饼干的一头凑到她的嘴边—— 　　“这是美少女之间的Pokey小游戏哦！” 　　叶冠秋愣了一阵，然后乖乖咬上了另一头。 　　吧唧吧唧。 　　我和叶冠秋快吃到了中间的位置。 　　四目相对。 　　叶冠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然后一口把Pokey咬断了。 　　乖乖女真是不解风情啊。 　　我坐回到床上，默默叹了口气。 　　明明顺着饼干吻过来也是可以的。 　　“被我的治愈魔法治愈到了吗？” 　　“简直比治愈术士的重启人生还要治愈。” 　　唔，姑且就算夸奖吧。 　　“好一些了吗？” 　　“后天早上就是学生大会了，我这种怪物，可能去死一死会比较好。” 　　“悄悄告诉你个秘密，区区易容魔法的才能我也是有的，可以把你变成百分之一百亿的美少女。” 　　“草，你真的不是治愈术士转生吗！” 　　“甚至还占了我一个法术位。” 　　“为什么忽然变成dnd的设定了啊！” 　　已经恢复吐槽的力气了，看来治愈魔法还是有效的。 　　“施法材料，就在这里——” 　　顺着我的手指，叶冠秋转过视线，但却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床头柜上，摆放着叶冠秋的一整套入门级化妆品。 　　“这些化妆品只拆封了一部分，拆封的那些也只有些许使用痕迹，但是盖子上却有细微的灰尘，所以我推测你一段时间以前想要学化妆，但是因为尝试失败了几次，所以彻底搁置在了这里。” 　　“化妆是女孩子的天赋技能吧。”叶冠秋幽幽叹了口气，“像我这种不是真正的女孩子，根本就学不来的。” 　　“異議あり！” 　　我猛然站起身，用手指着叶冠秋的脸。 　　“全世界的美少女中，只有十分之一得到了基因的眷顾，天生丽质，而余下的十分之九，依靠的都是持续不断地修行，不断在变美的路上步步前进！” 　　“从清淡饮食，作息规律开始，控制自己的体态与身材，学习肤质的分类，和不良皮肤状况的形成原因，挑选适合自己的保养方式，练习喜欢的妆容的画法十遍二十遍乃至是一百遍，不断刷化妆教程提升自己的审美水平——” 　　“每一分的璀璨闪耀的美丽，都是不断付出、不断努力的结晶！” 　　“不行的。”叶冠秋黯然道，“我这张脸，只会被当作清秀的男生，除非依靠玄学，让对方眼瞎。” 　　“美丽不是玄学，而是科学！” 　　我快步从床头柜拿过一盒深色粉底，一盒腮红，还有一根橘色口红，示意叶冠秋转过身，让我在她的脸上鼓捣一阵—— 　　“好了，照镜子试试看吧！” 　　叶冠秋下巴都几乎惊掉了！ 　　镜子中的叶冠秋，从清秀的男生模样，彻底变成了可爱诱人的甜美系女孩子模样！ 　　尽管依旧眉眼和额头仍有几分男生模样，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哼，区区让男生变成女生的化妆才能我也是有的！” 　　“教，教练，我想学这个。”叶冠秋兴奋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美少女林柔嘉化妆小课堂，现在开课！ 　　叶冠秋双手搭在键盘上，面对空白Word文档，全神贯注地听着我的话，生怕漏过任何一个字。 　　“首先，男生的颧骨扁平，下巴宽厚，而女生的颧骨圆润，下巴尖细，所以只需要在男生线条突兀的地方打上阴影，那么就能让男生的脸型彻底变成女生的脸型。” 　　“其次，男生的唇形很薄，上唇很低，而女生的唇形很厚，上唇很高，所以要用口红重新修饰唇形，橘色系的口红自然是用来凸显可爱风格。” 　　“最后，加上画龙点睛的一点腮红，就能看起来完全变样了！” 　　键盘噼里啪啦响动着，Word文档上的光标疯狂闪动着。 　　“我靠，你的手速——” 　　叶冠秋居然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分毫不差打在了文档上！ 　　“哼，这可是我用来吃饭的本领。” 　　“既然你诚心诚意想学，那我就大发慈悲地把功法秘籍分享给你吧——” 　　我掏出iphone，让叶冠秋添加了我的b站好友。 　　“收藏夹里，堆满了我毕生收集来的变美攻略，全都是我的心血！” 　　“这明明是up主的心血吧！” 　　“作为使用我的心血的报酬，今晚就请我吃湘江市最有名的麻辣小龙虾当宵夜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不是说美少女的修炼需要清淡饮食吗？” 　　“忘了告诉你了，我是那天生丽质的十分之一。” 　　“确实是呢——” 　　忽然间，叶冠秋将转椅转向我，站起身，满脸写着认真模样。 　　“真的谢谢你，林柔嘉。” 　　“我要立刻发朋友圈发空间，宣布我拥有了全天下最棒的女——舍友，并且还是天生丽质的那前十分之一，不，前万分之一的美少女。” 　　真要感谢我的话现在应该一把抱上床才对啊。 　　所以才说乖乖女好无聊啊。 　　总是这么一本正经。 　　我无奈扶额。 　　夜幕垂落，群星高悬。 　　湘江市中心美食街熙熙攘攘。 　　“我本来不想吃小龙虾的，但既然是你这样的美少女邀请，我就勉为其难出来玩了。” 　　“我都帮你想好朋友圈文案了，就说有今晚终于约到男生能够为你剥小龙虾了。” 　　“附近还有个万达影城，等下愿不愿意再陪我看一场电影呢？反正回宿舍也是无聊。” 　　“好呀，江枫学长。” 　　 第六章 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快看，两个可爱小姐姐手挽手走在一起，磕到了磕到了呜呜呜。” 　　“这就是橘里橘气的百合吗，爱了爱了。” 　　“我们湘江市的美少女真多啊。” 　　之所以我们受到这样的赞誉，全都是林柔嘉的功劳。 　　当然也离不开我本身就长得可爱。 　　我让她帮我画了全套的妆容。 　　其实就是涂上了遮瑕，补上了眼线和眉毛。 　　但迷人和可爱的程度，直接上升到走在街上就能被女孩子搭讪“这个小姐姐画的妆好好看啊”，或者是被男孩子搭讪“美女可以加一下微信吗”的程度。 　　而林柔嘉那身华丽的紫色连衣长裙，外加深色口红，则完全勾勒出了年上大姐姐的气质。 　　我和林柔嘉挽着手，仅仅在市中心走过短短三个街口，就已经被搭讪了五次以上。 　　路人的羡慕眼光和议论纷纷，更是数不清有几次了。 　　我左支右绌拒绝着搭讪，林柔嘉双手抱在胸前得意地看着我，脸上神情像是在说“美少女养成计划大成功”一般。 　　得益于努力练习过伪音，所以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被搭讪的路人识破真身。 　　“为什么大家都只搭讪我，不搭讪你啊。”我无奈叹气道。 　　“因为你画着可爱系的妆容，看起来威胁性弱呀。”林柔嘉竖起食指，给我上课道，“在女生眼中看来，可爱系的打扮清纯无害，不会让自己在雌性竞争中落了下风，而在男生看来，可爱系的打扮意味着心理年龄较小，攻击性不强，可以更容易影响和控制。” 　　我们走到宵夜摊前，找了唯一的一张空的大桌子坐下。 　　“你整天宅在家里，估计不懂要点什么，你好好坐着，我去点餐好了。” 　　“好，好的。” 　　不愧是林柔嘉啊，简直就像是女生结伴出去玩时熬夜做攻略规划路线的那种可靠闺蜜一样。 　　前台已经排起了长队，看来要排十几分钟以上了。 　　一个穿着JK的女孩子扫了一眼宵夜摊，发现几乎没有位置了，最后只能坐在我的这张大桌子的对面。 　　双马尾，粉色手链，可爱的兔子手机挂件，脸上精致的妆容。 　　货真价实的可爱系美少女搭配。 　　忽然，她向我搭起话来，眨了眨睫毛迷人的大眼睛，并举起手机作势要拍—— 　　“姐妹，你的妆好好看啊，超级可爱，我都想拍张照学一学了。” 　　“诶，可以啊，不过你也很可爱啊。” 　　她拍了张照，然后把屏幕递给我看——有一说一，不吹不黑，我觉得我应该算是天梯分前十那种程度的可爱。 　　她脸上忽然浮现出落寞的神情。 　　“我的男朋友就总是嫌弃我不好看，说除了他就没人要我了。” 　　“这种话就过分了吧！” 　　“唉，他就是这样的人。”她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舍友还和我告状说，今天下午有狐狸精勾引他，叫我把他看紧一点。” 　　糟糕！ 　　感觉聊不下去了！ 　　我对女生情感话题一无所知！ 　　“那你也找一只帅气小狼狗好了，日用夜用都可以。”我硬着头皮答道，“况且，狼狗还能抓狐狸。” 　　她捂着嘴巴，噗嗤笑了出声。 　　该不会说错话了吧。 　　“姐妹，你说话真的好有意思啊，太可爱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 　　呼，没说错话就好。 　　“听说那个狐狸精的男朋友，还是个特别漂亮的伪娘。” 　　“真羡慕啊，我也想和可爱的男孩子或者可爱的女孩子谈恋爱。” 　　她说完以后，眼神四顾，视线投向了人群中的一个身影—— 　　“我男朋友来了。” 　　啊这，也太巧了吧。 　　熟悉的身影，提着两杯奶茶走了过来。 　　脸上还残留着红红的一小块。 　　学生会长，江枫。 　　在看到我的瞬间，江枫脸色骤然大变。 　　“林小雅！你怎么在和那个变态人妖说话！” 　　“啊，我觉得那个小姐姐的妆画得超好看，所以想交流一下——” 　　“他是个男扮女装的人妖，这你都看不出来吗！”江枫几乎用尽全力怒吼出声。 　　宵夜摊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顾客们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 　　“这个人怎么在大吼大叫啊。” 　　“还是吼他的女朋友。” 　　“估计又是情侣吵架了吧。” 　　议论纷纷蔓延开来。 　　“对，对不起。” 　　林小雅双手抓着江枫的手，身体微微蜷缩起来，满脸写着委屈，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了。 　　“叶冠秋，你这个死变态人妖，骚扰我女朋友，到底有什么居心，你能要点脸吗？” 　　仿佛是顾忌着周围的视线般，江枫压低声音，用手指着我，对我发出了语气凶狠的威胁。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靠近林小雅，我就——” 　　“只敢凶自己女朋友，不敢凶别人，你能要点脸吗？” 　　我心情毫无波澜，甚至笑了出声。 　　并且在心中暗暗感谢林柔嘉的那番心理建设，以及给我画的完美妆容。 　　否则估计要当场性别焦虑发作了。 　　江枫怒火中烧，整张脸涨红得像是熟透开裂的大苹果，滑稽至极。 　　“林小雅，我们走！” 　　“诶，不是说好了我们在这家麻辣小龙虾吃宵夜吗，吃完了再去看电影——” 　　“要吃你自己吃，我没心情！” 　　江枫将奶茶狠狠砸在了桌面上，转身欲走。 　　希望奶茶没事。 　　“发这么大火干嘛，学生会长。” 　　林柔嘉出现在我身后，优雅地坐在我身边，把号码牌摆在桌子上。 　　“如果是因为被我扇了一巴掌，所以看到叶冠秋脸就疼的话，我诚心诚意向你道歉。” 　　“你就是下午那个勾引江枫，还扇了他一巴掌的狐狸精！”林小雅顿时惊呼出声。 　　“林小雅，别说了，我们走！”江枫继续催促着，满脸写着焦急。 　　“唔，如果我走过猪圈，猪拼命往我身上拱，这也叫做勾引的话，那好吧，我承认我勾引他了。” 　　不愧是坏女人。 　　我笑得身体抖了起来。 　　甚至连林小雅都忍不住了，捂着嘴巴噗嗤笑出声。 　　江枫的那张红脸，彻底变成了黑脸。 　　“你们两个，死定了。” 　　甩下狠话之后，江枫恨恨转身离去。 　　林小雅向我小声道了个歉，犹豫了一小会，擦了擦眼角，不让眼泪掉落，然后拎起桌子上的奶茶，快步跟了上去—— 　　她想要挽着江枫的手，但却被江枫狠狠甩开了。 　　 第七章 习得性无助 　　“呼，早知道就不洗澡了，现在头发上满是小龙虾味道。” 　　林柔嘉躺在新买的床垫上，摸着鼓鼓的小肚子，一脸满足。 　　当然满足了，钱都是我付的。 　　“睡地上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我和你换一下？” 　　“哼哼，你现在身体比我还差吧，小处女。” 　　完全无法反驳的样子。 　　因为还在手术休养期，所以完全不能剧烈运动，感冒发烧更是常事。 　　“对了，需要我教你卸妆吗？” 　　“区区卸妆的才——啊，常识——我还是有的。” 　　我慌忙拿过卸妆水和换洗的衣服，钻进了卫生间中。 　　热水冲刷着身体，裹挟着疲惫倾泻而下。 　　往常都是独自一个人。 　　但如今却能隔着卫生间门，听到林柔嘉哼的Lemon。 　　那是连父母和姐姐都从未让我体验过的，家的温馨。 　　真好啊。 　　如果之后的每一天，都能够像今天一样的话—— 　　“呀！” 　　听到林柔嘉的尖叫声，我冷汗顿时冒了下来。 　　只擦干身子，却忘了穿睡裙，就拎着装模具的小包走出了卫生间。 　　“我我我我我才没有耍流氓，只是平时习惯洗完澡就躺在床上通模具，所所所以才——” 　　“好啦，那就算你过了个说服检定大成功吧，我不看你。” 　　坏女人居然乖乖转过身，低头玩着手机。 　　我刚把睡裙胡乱套在身上，林柔嘉却立刻转过头，眨了眨双眼。 　　“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求知欲呢？” 　　我瞬间明白了这个欲求不满的坏女人的意图。 　　“只是很好奇，人工挖出来的洞洞和天生的有什么区别。” 　　林柔嘉爬到我的身前，抬头看着我，眼睛继续眨呀眨，伸手就要掀开睡裙的下摆。 　　“有，有点害羞。”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林柔嘉却不答话，只是轻轻掀开，仔细端详了好一会，脸上浮现出惊讶。 　　“好厉害诶，居然做的和真的一模一样，完全分辨不出来。” 　　“是，是吗？” 　　“我可以帮你通模具吗？啊，只是想知道有多深而已。” 　　林柔嘉继续眨着眼睛。 　　“你可以试一下，不过，最好轻一点。” 　　“这样我就可以说出那句名台词了。” 　　林柔嘉拿起最小号和最大号尺寸的模具，脸上露出了邪恶反派专属微笑—— 　　“叶冠秋，你是要左边这根大棍子呢，还是右边这根小棍子呢？” 　　“要，要这一根——” 　　“不行不行不行，你的样子实在是太诱惑了，我真的好想拍你的涩图啊。” 　　虽然这么说着，但林柔嘉却认真用棉签蘸取碘酊，轻轻抹在出血化脓的伤口上。 　　“嘶——” 　　“我会轻一些的。” 　　出乎意料，比起平时自己通模具的疼痛欲裂，这一次几乎没有任何疼痛，并且还比以前深入了更多。 　　恐怕还是羞耻心占了上风，让疼痛缓解了不少。 　　可能这就是抖M体质吧。 　　卫生间水声哗哗，林柔嘉将模具清洗消毒完毕，重新放回原位。 　　是我看错了吗？ 　　林柔嘉绝美的脸蛋，在月光的照耀下，流露出转瞬即逝的落寞神情。 　　“谢谢你。” 　　然而，林柔嘉却叹了口气。 　　“不要说谢谢你了，以后都不要说了。” 　　“对不起。” 　　“也不要说对不起了！” 　　林柔嘉失态一般吼出声，然后气鼓鼓地坐在床垫上，背对着我玩着手机。 　　死寂在房间中蔓延开来。 　　我完全无法理解，林柔嘉那瞬间的心态变化，更不敢去触碰与拥抱她的身体。 　　只能尝试着换个话题来试探。 　　“话说，江枫的女朋友叫林小雅吧，为什么他对林小雅那么可怕，但林小雅还是喜欢他啊。” 　　林柔嘉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平复心态，然后才转过身，认真回答着我的问题。 　　“有个词，叫习得性无助。” 　　“当一个人持续被痛苦折磨着，尝试多次都无法反抗时，这个人就会陷入习得性无助状态，内心陷入绝望，再也不会有反抗的心思，以至于就算有机会反抗，这个人都会自己劝说自己放弃反抗。” 　　“父母不断拒绝孩子，让孩子再也不敢主动索要爱与关怀。” 　　“施暴者不断对受害者施加精神与肉体的暴力，让受害者再也起不了反抗与逃离的心思。” 　　“所以，她们不敢提出要求，不敢主动求助，只能永远生活在绝望之中，等待着别人主动伸出援手，等着别人主动来爱自己，等着永远不可能出现的神迹降临。” 　　“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林柔嘉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不管是言内之意，还是言外之意，我都完全明白了。 　　尽管不知道林柔嘉到底在父母的身边经历了什么。 　　但却可以知道，如今的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索要爱与关怀的能力。 　　只能够主动付出，等待回报。 　　或者是用诱惑与操纵的手段控制对方，进行讨价还价。 　　我坐到林柔嘉的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那看起来傲人的个子，如今却缩成了小小的柔软的一团。 　　白皙的脸上满是泪水。 　　林柔嘉抬起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脸，然后将我推开。 　　她踉跄着走去关掉房间灯，再缩进自己的被窝之中。 　　“睡觉吧，明天我还要早起去面试。” 　　“等找到工作，我就马上搬走。” 　　我也重新躺回到床上。 　　尽管闭上眼睛，但却睡意全无。 　　“其实，你想住多久都可以的。” 　　为了抓住那份家的温柔，我如此说着。 　　被子中的娇小身躯一动不动。 　　房间里的沉默，浓稠得令人窒息。 　　夜色将我的意识扯入睡眠之中。 　　不管夜晚如何浓郁，太阳终将重新升起。 　　我睁开眼睛，却发现床垫空荡荡的。 　　林柔嘉早已叠好了被子，不知所踪。 　　若不是行李箱和脏衣服还堆在房间中，我几乎会以为林柔嘉已经连夜跑路了。 　　房间中回荡着肉粥和米粉的香气。 　　桌子上留着半份外卖包装的早餐，还有一张纸条。 　　“我去赶那个该死的早上七点半开始的面试了。” 　　“至于你的提案，我会酌情考虑的。” 　　不知为何，我忽然松了口气。 　　翻过纸条背面，居然还有一行字。 　　“当然，我指的是继续当舍友的提案，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呢？嗯？” 　　不愧是坏女人。 　　我打起精神，开始享用着林柔嘉味的早餐外卖，打开了她的b站收藏夹—— 　　“美少女新的一天，从练习一百遍美妆开始！” 　　 第八章 超高校级的绝望 　　砰砰砰！ 　　“开门啊，叶冠秋，给我开门！” 　　晚上十点多时，门外才响起了林柔嘉的声音。 　　我一打开门，强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林柔嘉套着一身租来的完全不合身的大码西装，头发散乱，满脸通红，左手挽着提包，拎着一袋啤酒，右手还捏着半罐。 　　“你喝醉了？” 　　“狗日的面试官，狗日的面试官，给我去死去吧！” 　　我把林柔嘉扶进房间，她将手中半罐啤酒恨恨砸在桌子上，一时间飞沫四溅，撒得房间到处都是。 　　“发生什么事了？” 　　林柔嘉先是甩开我，勉强往卫生间走两步，就已经摇摇欲坠了，我无奈之下，只能重新搀扶着她。 　　“呕——” 　　呕吐物的腥臭味在房间中蔓延开来。 　　林柔嘉吐了我一身。 　　我硬着头皮，将林柔嘉扯进卫生间。 　　“卫生间雅座请。” 　　她蹲下身，双手撑着地面，开始疯狂呕吐起来。 　　我换了条新的睡裙，烧了壶热水，回到卫生间一看，林柔嘉已经一屁股瘫坐在卫生间角落，耸拉着脑袋，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个面试官都要问我，有没有男朋友，生不生孩子。” 　　“我有没有男朋友生不生孩子，关这些狗比们屁事啊！” 　　“我有时候真恨啊，恨我为什么是个女的。” 　　“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爸妈就给我订了亲，沙东省的某个大领导二十二岁的狗比儿子。” 　　“我的脸，我的身体，我的胸，我的子宫，全部都标好价格，打包卖了出去，给我父母换了无数投资和项目。” 　　“所以我跑了，我不想一大学毕业，就和个狗比登记结婚，成了禁脔。” 　　“但是那堆狗比面试官和我说，女人就是要结婚生孩子，不然没有公司敢招，万一干到一半，跑回家生孩子了怎么办。” 　　“我说我喜欢女的，早上那个狗比和我说，这是你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尝过以后就不会喜欢女的了，然后我说我不想要孩子，下午那个狗比和我说，女人不要孩子没有责任心，最后我说我这辈子都会单身，晚上那个狗比和我说，你不嫁人，老了谁照顾你，难道打算去卖吗？” 　　“我这么有才华，我这么漂亮，我克莱登大学名校毕业，我作为女性所有的这些，都是用来明码标价，卖给男人的吗？” 　　宣泄完一阵之后，林柔嘉茫然地看着我，然后忽然笑了出声。 　　“哇，叶冠秋，你化的妆好好看啊。” 　　“今天练了十几次这样子——” 　　“打算卖给哪个男人呢？” 　　我在林柔嘉的笑容之中，看到了深邃的绝望。 　　“你明天早上还要去开年级大会吧，不用担心我。” 　　林柔嘉扶着墙，慢慢挪回自己的床垫上，然后蜷缩成一团，轻声抽泣起来。 　　我，能够为她做些什么呢？ 　　我不如她璀璨闪耀，拥有着世间一切才能。 　　我连在这间出租屋里独立存活下来，都已经用尽全力了。 　　我只能为她提供仅有的安慰—— 　　“好好休息吧，我陪着你。” 　　我伸出手，在林柔嘉的背上轻轻抚摸着。 　　刚开始，林柔嘉还缩着身子抗拒。 　　但慢慢适应之后，她发出了一阵阵舒服的哼哼声。 　　到了最后，哼哼声变成了平稳的熟睡呼吸声。 　　眼前这个委屈的小不点的形象，完全无法和那个强势的坏女人形象重合起来。 　　林柔嘉的睡脸，实在是太可爱了。 　　不管尝试多少次，都没办法将视线从睡脸上挪开。 　　完了，忍不住了。 　　“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我拿出手机，拍下了她的睡脸。 　　咔嚓。 　　完了，忘记关声音了。 　　猛然间，林柔嘉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非要我到这种程度，才愿意主动一些吗？” 　　好了。 　　委屈的小不点没有了。 　　坏女人又回来了。 　　我刚想起身，但林柔嘉却伸出了一只手，狠狠把我按住。 　　“唔唔唔唔唔放开我。” 　　我用尽全力，拼命挣脱开来。 　　“怎么了，还敢嫌弃我？” 　　“你嘴巴酒气太重了。” 　　“滚！” 　　林柔嘉狠狠踹了我一脚，然后把头转过另一边，鼓着一肚子气，玩起了手机。 　　“刚才你的那个样子，都是装的吗？” 　　林柔嘉那深邃的绝望，依旧残留在我的脑海中。 　　“装的？奥斯卡小金人你颁给我吗？”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就这？就这？就这？一点精神都没有，听不见，重来！” 　　可恶，居然敢嘲讽我。 　　我将手搭在林柔嘉的西服衣领处，抚摸着迷人的锁骨曲线，为她按摩着肩膀。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我边在手上施加着力气，边恶狠狠道。 　　“好，好，很有精神。” 　　林柔嘉从声音到身体，都已经完全娇软了下来。 　　原来这才是坏女人的真实面目啊。 　　渴望着被他人主动爱与关怀的柔弱少女。 　　正当我还想继续进攻时，林柔嘉忽然钳住了我的手，猛然间翻了个身。 　　“对嘛，这样才有意思嘛。” 　　可恶，坏女人为什么会那么熟练啊！ 　　忽然间，林柔嘉的动作慢了下来。 　　定睛一看，林柔嘉的双眼已经迷迷糊糊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睡着一般。 　　砰！ 　　林柔嘉的身体，顿时砸在了我的身上，然后往侧面滚了一圈，发出了震天的呼噜声。 　　多半是因为酗酒加呕吐，再加上那迅猛的动作，彻底消耗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晚安哦。” 　　趁着她毫无反抗，我再一次吻了她绝美的睡脸。 　　这时我才明白，幸福与未来这些东西，并非是所有人天生就具有的，或是等待着上天恩赐而得到的。 　　而是要自己主动伸出手，去抓取，去紧紧将它握住。 　　“明天年级大会，要怎么应对江枫那头死肥猪才好呢？” 　　 第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前天晚上，你和江枫出门的时候，他动手打了你吧。” 　　一名随意扎着丸子头，穿着朴素白衬衫，戴着眼镜的小姐姐，直勾勾地端详着林小雅的脸蛋。 　　“真是辛苦你了，大热天还要穿着长袖T恤遮盖淤青。” 　　林小雅慌慌张张将包子塞进嘴里，低头嚼了一会，发现掩饰不过去，只能叹了口气。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晚你换衣服的时候，我在落地镜里偷窥到的。” 　　眼镜小姐姐低下头，继续研究着摊在膝盖上的全英文论文集，右手握着一根笔，左手端着一杯豆浆，连嗦吸管的动作都透露着学术性的优雅。 　　林小雅无奈地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彻底解释了一遍。 　　“为什么江枫对你那么凶，你还继续要和他谈恋爱——当然了，这只是我作为关心你的舍友的立场来提问的，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文语嫣，你千万不许告诉别人——” 　　“好的，我发誓我对你的话负有保密义务。” 　　“说话总是这么一本正经的——听好了，其实，其实我想保研，如果能够和江枫搞好关系，在学生会里混个一官半职，再举办一些对大家都有帮助的活动，就能把综测分数刷高了——比如说，前段时间我在教学楼卫生间里弄的卫生巾互助盒，如果能够扩大到全校就好了，但可惜我又不是学生会的人，给校长写信也没有回应，所以，所以才——” 　　文语嫣微微点头，丝毫没有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明白了，虽然不是一个性价比很高的决策，但完全可以理解。” 　　“并且，并且，听说江枫的父亲在湘江市的教育局工作，所以——”林小雅双手抱头，双马尾在背后一甩一甩，“我要是有你这种脑袋，才大二就被教授看好发论文，那我就不用这么费尽心思讨好他了。” 　　“可以多吃点动物肝脏和鱼类，能够促进大脑发育。”文语嫣头也不抬，又翻了一页书。 　　“并且还有一件事——叶冠秋不是休学了一年嘛，江枫让辅导员把叶冠秋分来我的班上，她刚好有抑郁症，江枫想让我联合我们班上的女生和男生，一起排挤她，骂她人妖，让她崩溃。”林小雅满脸忧虑，“江枫还说，我不照做的话，就立刻和我结束关系。” 　　“为什么？” 　　“江枫喜欢林柔嘉学姐，但是林柔嘉学姐好像又和叶冠秋在一起，所以他想把叶冠秋彻底毁掉。” 　　“作为你的舍友，我强烈建议你——珍爱生命，远离江枫。”文语嫣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满脸认真。 　　“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我觉得叶冠秋小姐姐超可爱的，完完全全就是女孩子，这样做对她很不好，但是我又不能让江枫不高兴——” 　　我顿时冷汗冒了下来。 　　我刚好和两人的座位隔了一道柱子，听到了一切。 　　江枫居然想搞我？ 　　到时候要如何应对班里同学的刁难呢？ 　　或者说，如果要主动反击，该怎么做呢？ 　　我的脑海中一团混沌。 　　快想一想。 　　下意识地，我的脑海中回想起林柔嘉的话。 　　“区区根据已有情报推断有限可能性的才能我还是有的。” 　　以及那得意得几乎要尾巴翘上天的笑容。 　　才能吗？ 　　我的才能，到底是什么呢？ 　　砰！ 　　太草了！ 　　由于运动能力太差，加上全神贯注思考着，我居然不小心在教学楼门口平地摔了！ 　　“唔，好疼——” 　　因为想要被同学认可女孩子身份，所以今天穿的是连衣裙。 　　膝盖和腕关节毫无衣服保护，全部磨出了骇人的血口子。 　　“需要帮忙吗——诶？叶冠秋？” 　　一只手将我搀扶起身。 　　林小雅看到我的脸的瞬间，脸上顿时露出了慌乱神情，下意识想要放开手，但最后还是决定搀扶着我。 　　“所以，最后找到小狼狗了吗？” 　　林小雅噗嗤笑出了声，尴尬的气氛顿时消融殆尽。 　　“啊，我帮你包扎一下吧，教学楼一楼好像有简单的医疗箱，我知道放在哪。”似乎是想要掩饰愧疚感一般，林小雅如此说着。 　　林小雅将我搀扶上教学楼的楼梯台阶，到了平地走廊，都还小心翼翼搀扶着，生怕我再把自己摔废了。 　　“感觉你真的很为别人着想啊，听说，教学楼的那个卫生巾互助盒是你弄的吧。” 　　“是的哦！”林小雅自豪地笑了笑，但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毕，毕竟大家都有不方便的时候，能，能帮上忙是最好不过了。” 　　林小雅让我坐在空教室的椅子上，轻车熟路地从柜子中取出棉花、酒精和创可贴，跪在我面前，认真帮我包扎着伤口。 　　“嘶——” 　　“弄疼你了吗？对，对不起！” 　　“谢谢你啊。” 　　“不，不用客气的。” 　　“我是说，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帮我包扎，所以直接从心理上缓解了不少疼痛，我是为这个而道谢的。” 　　“其实我觉得，叶冠秋学姐，你也很可爱的，我有认真对着你的照片学化妆哦。” 　　“咳咳——” 　　那个妆是林柔嘉画的，这种扫兴的事实就没必要在眼下说出来了。 　　“话说，你真的不介意我的——” 　　“不介意的！”林小雅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害羞地低下头去，“我，我和舍友还有一些好朋友聊起过你，觉得你真的很可爱，也真的很努力，是一个超棒的女孩子，绝对不是什么人妖或者怪物。” 　　“之后我和你同班吧，就请多多指教了。” 　　在听到同班两个字的瞬间，林小雅的瞳孔骤然睁大，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惊恐神情。 　　“是，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尽管说着“真是太好了”，但却满脸慌乱，仿佛想掩饰着什么一般。 　　“对了，等下的年级大会是要干什么啊，去年我全程低头玩手机了。” 　　“主要就是例行的一些开学事项，还有就是学生会投票换届吧，反正据说很多院里的领导，每个学期就只能见到那么一次面——” 　　“学生会换届啊。”我直勾勾地看着林小雅的眼睛，和她对上了视线，“你那么热心，那么乐于助人，如果可能的话，林小雅，你想当学生会会长吗？” 　　完全没有看错。 　　林小雅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渴望。 　　 第十章 该死的好奇心 　　人声鼎沸间，四个年级全员外加院领导，慢慢挤满占据半层教学楼的大会议厅。 　　由于被分到林小雅班上，所以年级大会上，我直接和她坐在了同一排。 　　“她就是准备转进来的跨性别美少女吗？” 　　“这完全就是女孩子好吧，根本看不出一点男生的痕迹。” 　　“太可爱了吧，我好了，希望学姐在性别方面能放宽一些。” 　　议论纷纷在一整排女生之间蔓延开来。 　　但林小雅却如坐针毡般，慌乱地四处张望着。 　　江枫一连串的消息轰炸，正涌入林小雅的手机中。 　　“快点套叶冠秋的话，问他到底是上男厕还是女厕，然后趁机影响和你关系好的那几个女生，一起带头嘲笑叶冠秋。” 　　“如果你乖乖按我说的去做，那我们就继续维持关系。” 　　“如果你敢违抗我，那我就会像那天晚上一样，好好教训你。” 　　“明白了吗！” 　　林小雅伏在桌子上，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痛苦模样。 　　坐在林小雅身侧的文语嫣，察觉到了异样。 　　文语嫣一言不发，只是轻轻将手放到林小雅背后，安抚着她的情绪。 　　太可恶了。 　　林小雅如此善良，但却被江枫如此逼迫。 　　因为被林小雅帮忙包扎了，所以必须还清人情。 　　再加上，骚扰林柔嘉和对我人身攻击的旧恨新仇，也要一起算清。 　　我站起身，走到大会议厅外面，打开一加8t的录音app。 　　糟糕，好像这身连衣裙没有口袋。 　　没办法了，只能塞在那里了—— 　　我空着双手，走向走廊尽头。 　　江枫正对着仪容镜，一遍又一遍整理着自己的西装领带，努力在满是肥肉的脸上挤出微笑。 　　他是这一次年级大会的主持人。 　　“死变态，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劝退通知书都帮你准备好了。” 　　“是嘛，我也帮你准备好劝退通知书了。”我微微一笑，“你给林柔嘉发的骚扰信息，我已经截图完毕，准备把证据提交给教务处。” 　　“骚扰？如果那些情话也算骚扰的话，我骚扰过的女生不知道有多少个了！”江枫下意识嗤笑出声。 　　“这个时候，林柔嘉应该在联系学生会别的几个受害者了吧，你要上热搜了哦，骚扰犯。” 　　“学生会那个几个女生老实得很，这种事情传出去也丢人，你觉得她们会配合你吗？真是搞笑！” 　　“还有你殴打林小雅的证据，我也已经采集完了，准备去校门口的派出所报警。” 　　“你是在威胁我吗？”江枫神情波澜不惊，但却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皱了皱眉头。 　　“你女朋友脱光衣服在我怀里，哭得可凄惨了，那些淤青，啧啧啧，太可怜了。” 　　“你是在挑衅我吗？我打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你敢碰林小雅一下，我就——” 　　“不仅碰都碰了，还让我一张一张拍下身体的照片，用来固定证据。”我故作摇头，叹了口气，“我只是很好奇，按照治安管理法，你会拘留多少天呢。” 　　“想让我拘留？做梦！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我爸可是湘江市的教育局局长！还想拘留我，简直笑死了！” 　　江枫话音刚落，看到我的微笑，猛然间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下一秒钟，脸色大变！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来抓我的右手，但却发现我双手空荡荡的，不由得满腹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又发现这身连衣裙一个口袋都没有，才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叶冠秋学弟，别整天搞这些虚张声势的歪门邪道了，还是认认真真搞好学习，想一想自己未来的出路吧。” 　　江枫说完，顿时迈着轻松的步伐，走进大会议厅。 　　学生会的一个学妹恭恭敬敬地给江枫递上话筒，他意气风发拿过话筒，开始了今天的主持。 　　“死肥猪的想象力，果然还是有极限的嘛。” 　　我伸手进上半身的内衣，从里面抽出了录下了整段对话的一加8t。 　　这就是发育不完全的好处啊。 　　空荡荡的罩杯里，什么都装得下。 　　“区区根据已有情报推断有限可能性的才能我还是有的。” 　　事实上，这种愚蠢的“才能”，每个人都有。 　　被只言片语所影响，脑补出一整幅事件的图景，最终按照想象的图景，做出下一步的决策。 　　所以，我只要稍稍提供一些虚假的只言片语，就能够在对方的脑海中塞入一个故事。 　　这就是属于我的，小说作家的才能。 　　“下一步，应该轮到她了吧——” 　　“不知道这位学霸的正义感，有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强呢？” 　　我在新的班级群中，找到了文语嫣的联系方式。 　　“江枫发了好多威胁的话给我。” 　　“他问我是不是和叶冠秋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说如果如果我背叛他的话，会让我死得很惨。”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文语嫣，我该怎么办啊。” 　　林小雅扯着文语嫣的衬衫底摆，几乎要哭出声了。 　　文语嫣并没有出声，只是推了推眼镜，塞上半边耳机，听了一小段音频。 　　沉默良久，文语嫣缓缓开口道—— 　　“林小雅，我可以帮你。” 　　“但我要问你个问题，你必须认真回答我。” 　　“你只是想向我寻求安慰，还是想让我帮你彻底解决你和江枫之间的问题。” 　　江枫洪亮的声音，层层叠叠回荡在宏伟的大会议厅之中。 　　几乎压迫得林小雅无法喘息。 　　“有句话说得好，女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结果不仅把自己身体搞坏了，也把自己成绩搞坏了，大家千万不要学那个学弟。” 　　哄堂大笑在大会议厅中爆发开来。 　　“如果真的要学，先把女装照发我一份，人可以，至少让我先试一试。” 　　笑声一浪接着一浪。 　　然而，包括林小雅和几个学生会的学妹在内，脸色都很难看。 　　因为她们都被江枫索要过隐私照片。 　　尽管已经拒绝了，但只要想起江枫那恶心话语，依旧胃部翻滚隐约作呕。 　　但林小雅却更为痛苦。 　　那一天晚上，林柔嘉和叶冠秋互相喂对方小龙虾的画面，依旧印在林小雅的脑海中。 　　在见过真正的幸福之后，眼下的一切痛苦，变得再也无法忍受。 　　“我，我想离开江枫。” 　　“我想结束掉，这段关系。” 　　在林小雅的梦中，那翩然走来的小情人，不是江枫肥头大耳的模样，而是叶冠秋可爱迷人的模样。 　　“明白了。”文语嫣轻轻推了推眼镜。 　　“那么接下来，有请那位传说中大二便已经被教授们请去发表论文的史诗级学霸，文语嫣同学，为大家作开学致辞！” 　　欢呼与鼓掌声中，江枫满面堆笑，但文语嫣却丝毫不加理睬，径直走上了讲台上，眼镜后的冰冷视线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不安。 　　“这次上台，我想先播放一段录音——” 　　“死变态，我骚扰过的女生不知道有多少个了！学生会那个几个女生老实得很，这种事情传出去也丢人！想让我拘留？做梦！我打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我爸可是湘江市的教育局局长！还想拘留我，简直笑死了！” 　　江枫那得意洋洋的声音，在整个大会议厅中激荡着。 　　前排的院领导们，脸色苍白。 　　后排的所有同学们，鸦雀无声。 　　江枫双腿发抖，面如死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一般。 　　“我个人认为，这种人已经不适合作为学生的杰出代表来担任学生会长了，这是在败坏我们院的学风，丢我们克莱登大学的脸面。” 　　“与此同时，我举荐我的舍友，林小雅，担任下一届学生会长。” 　　“她乐于助人，曾经推动这座教学楼的卫生巾互助盒的安置，并且今天早上，林小雅遇到一位同学摔倒的意外事故，她主动搀扶这位同学去教室，并帮忙包扎伤口，我相信她的品行与能力足以胜任这个职位。” 　　“我的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发言全程，文语嫣的余光都聚焦在在手机上别人发给她的，早已拟好的话语上。 　　鞠躬完毕后，文语嫣眼镜背后的锋利眼神，扫视着教室最后一排的出入口—— 　　与我对上了视线。 　　“干得漂亮。” 　　我给台上的那位学霸比了个大拇指，转身离去。 　　文语嫣心中波涛涌动。 　　“是叫叶冠秋学姐吧。” 　　“明明外表这么可爱，但手段却这么精致，也有和我一样的正义感。” 　　“不得不承认，我好像对你感到好奇了。” 　　文语嫣脑海宏伟的知识殿堂中，回荡着杂音一般的自言自语。 　　 第十一章 巧遇成双 　　“院里的领导都很生气，罢免了江枫的职位，并且扬言要严肃处理，然后我也顺利选上了学生会长。” 　　“我也鼓起勇气给江枫发了分手信息。” 　　“叶冠秋学姐，谢谢你！” 　　真可疑啊。 　　担心叶冠秋会不会性别焦虑发作，所以强撑着宿醉的头痛跟来看看。 　　没想到居然当场捉奸了！ 　　校门口，一个双马尾小不点，正蹦蹦跳跳扯着叶冠秋的手。 　　定睛一看，正是那天晚上遇到的江枫的女朋友。 　　为什么这两个家伙居然如此亲密。 　　气死我了！ 　　我躲在校门口的柱子背后，暗中观察起来。 　　“只是你帮我包扎的回报而已。” 　　“有时候真羡慕林柔嘉学姐呢，有学姐这么好的女孩子当恋人。” 　　“其实也不是恋人啦，只是——” 　　“只是？”林小雅背着双手，用可爱笑容步步紧逼，“学姐可不要说谎哦。” 　　“唔，就是舍友而已，她在我这里暂时住一段时间。” 　　“那学姐和林柔嘉学姐相处得怎么样呢？”林小雅探出身子，脸几乎要凑到了叶冠秋脸上，“上次看你们吃小龙虾，感觉你们感情真好啊。” 　　和林柔嘉搂搂抱抱亲亲揉揉的画面，浮现在叶冠秋脑海之中。 　　那天晚上到底是醉酒后撒泼，还是真心相待呢。 　　或者是暂时需要安慰而已。 　　说不定只是坏女人的诡计。 　　叶冠秋下意识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林小雅眼珠转了转，“那么，如果我抢先向你表白的话，林柔嘉学姐会不会生气呢？” 　　“诶？”叶冠秋顿时愣住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 　　“啊，对不起，吓到学姐了吧。”林小雅自顾自地摆了摆手，然后又叹了口气，“真羡慕啊，真想和学姐你当一天的情侣，这样我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也不需要道歉——” 　　“为了庆祝我当上学生会长，学姐今天陪我约会一天可以吗？我们就当一天的情侣，怎么样！” 　　林小雅忽然伸出双手，紧紧攥住了叶冠秋的手，脸上写满了乞求，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看起来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只是一天都不可以吗？” 　　眼前是极其可爱又主动的小学妹。 　　房间里则是喝得醉醺醺不知道有没有起床的心机坏女人。 　　到底要怎么选呢？ 　　叶冠秋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我的电话—— 　　在叶冠秋掏兜的瞬间，我立刻把iphone调成了静音。 　　好家伙，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嘟——嘟——嘟—— 　　“林柔嘉没接电话，昨晚她喝醉了，估计现在还在睡觉吧，那我就陪你吃个午饭好了。” 　　我两只拳头都握紧了。 　　好啊。 　　叫你个乖乖女主动一些。 　　没叫你对别的女孩子主动一些！ 　　“学姐还真是妻管严呢。”林小雅兴奋地搂住了叶冠秋的右臂，“要不，吃完午饭我们再去看个电影好了。” 　　“啊这——” 　　如果去看电影，今晚答应沙雕群友们的更新还写不写了。 　　叶冠秋心中波澜起伏，脸上那犹豫的神情被我全部看在眼里。 　　这个家伙居然敢犹豫！ 　　更气了！ 　　“我只是想体验一下，你和林柔嘉学姐是怎么相处的嘛——” 　　林小雅轻轻摇着叶冠秋的胳膊，假装委屈巴巴，然后趁着叶冠秋毫无防备，忽然踮起脚尖，亲了一口叶冠秋的脸蛋。 　　“是，是这样相处的吗？” 　　叶冠秋死定了。 　　放着我这种才能与美貌都是无可挑剔的美少女在家，自己却打算偷偷和小绿茶跑出去约会。 　　等到叶冠秋回来，我会好好教一教她，我们到底该如何相处。 　　“悄悄告诉你个秘密，虽然我和江枫谈过恋爱，但是衣服以下的隐私部位，从来没有给他碰过，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可以了解我包括身体在内的全部哦！” 　　林小雅使出了杀手锏！ 　　叶冠秋陷入了思考不能状态！ 　　可恶，这两个家伙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正当我想要继续靠近，仔细听个清楚时，背后忽然传来问候声—— 　　“林柔嘉学姐，你怎么会在这。” 　　“啊！” 　　我吓得连忙转身，然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才大一便以观摩学习名义，加入我的毕业论文研究团队，帮忙收集处理数据的超高校级学霸。 　　文语嫣。 　　她正捧着厚厚的一沓书，一脸疑惑地打量着我。 　　“唔——现在没空解释，前面那个双马尾的女生，你认识吗？” 　　“她是我舍友林小雅啊，我让她和学姐打个招呼吧。”文语嫣走上前，作势要朝着林小雅招手，“林小唔唔唔唔唔——” 　　幸好我眼疾手快，捂住了文语嫣的嘴巴。 　　“看她们好像正在谈恋爱的样子，就不必打扰了吧。”我挤出勉强的微笑道。 　　“诶？林小雅刚刚才和江枫分手，现在又喜欢上叶冠秋学姐了吗？” 　　无缝衔接！ 　　这个家伙绝对是超高校级的小绿茶！ 　　正当我和文语嫣说话间，叶冠秋和林小雅两人手挽手，走向了学校对面的万达商场。 　　“叶冠秋学姐，你喜欢吃寿司吗？听说那家日料的三文鱼刺身含在嘴里，会有舌吻的滋味哦。” 　　“可以，冲了，奇怪的写作素材又增加了。”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万达商场大门处。 　　“文语嫣学妹，你喜欢吃寿司吗？听说那家日料的三文鱼刺身，吃起来有前任的味道！” 　　我已经用尽全力气克制自己，不让怒火当场发泄出来。 　　“我对寿司没有特别的偏好，另外，我没有理解学姐最后的这个比喻，可以解释更清楚一些吗？” 　　文语嫣歪了歪头，眼镜背后写满了迷茫。 　　要让她理解这种复杂的情况，简直是在为难人。 　　“算了，午餐我请你吃吧，就当是纪念一下我们愉快的重逢，就去吃那家前任日料吧。” 　　“但是我这些书——” 　　“只有在人潮涌动的餐馆里也能静下心认真学习的，才叫真正的学霸！” 　　我用力扯过文语嫣纤细的小手，朝着万达商城入口大步迈去。 　　好啊。 　　和小绿茶吃三文鱼刺身。 　　叶冠秋，我看你就长得像个三文鱼刺身！ 　　 第十二章 狭路相逢 　　日料餐厅人很多，但环境却出乎意料地安静。 　　毕竟放眼望去，都是小情侣在肩并肩。 　　谁都不好意思打扰。 　　说着“面对面坐感觉好空旷，坐一起感觉会舒服一些”，林小雅扯着叶冠秋，并排坐在四人座的同一侧。 　　“唔，吃点什么好呢——” 　　林小雅的头微微倾斜，轻颦浅笑。 　　清纯风JK领口之下，是不经意间露出的诱人锁骨。 　　递菜单时，不经意间触碰对方的手—— 　　“啊，对不起，不过你的手真嫩诶，我可以再摸一摸吗？” 　　理直气壮地，林小雅找到机会，握住了叶冠秋的手。 　　林小雅边用手指在叶冠秋的手掌中画着心形的圈圈，边假装全神贯注地看着菜单。 　　叶冠秋早已被那酥麻的触感撩得浑身触电了，根本无暇去看菜单。 　　于是，又来到了下一步—— 　　“唔，想吃这个三文鱼海鲜饭，可惜我吃不下一整份呢，那就只点一份，我们两个人分着吃怎么样！” 　　“话说，要什么饮料呢？要不要来点梅酒？” 　　等叶冠秋挑选了一款之后，林小雅又挑选了另外一款。 　　点两杯不同饮料的妙处，就在于可以说着“试试你的饮料的味道”，而喝到对方被子里的液体。 　　通过一系列点菜的伏笔，创造出间接接吻的机会。 　　说不定可以开启喂食play—— 　　“在这里遇到你们，真巧呢。” 　　我满面笑容看着两人。 　　林小雅几乎完全和叶冠秋贴在一起的身体，下意识立刻坐直，那纤纤玉手吓得颤抖起来，菜单都拿不稳了，滑落在地上。 　　小绿茶，等会你就知道错了。 　　“林柔嘉，你怎么来了？”叶冠秋脸上满是被抓奸的慌乱。 　　“四人座刚好合适我们聚餐，林柔嘉学姐，我们就坐在这里，一起给林小雅当上学生会长庆祝一下吧。” 　　文语嫣话音刚落，叶冠秋和林小雅两人抖的更厉害了。 　　“好呀，也顺便为这对新人庆祝一下，喜结连理。” 　　我笑眯眯地坐在了林小雅的正对面。 　　叶冠秋畏畏缩缩，恨不得把对面文语嫣的那沓书全部抢过来，用来遮挡无处可藏的面容。 　　气氛剑拔弩张。 　　文语嫣自顾自地一页页翻着书。 　　沉默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几乎要使人窒息。 　　“你，你们两位点餐，我上一趟卫生间，我忽然有点——不舒服。” 　　林小雅最先撑不住了，强行笑了笑，然后朝着卫生间落荒而逃。 　　啧啧啧。 　　段位还是太低了。 　　就这点水准，还想当绿茶。 　　在我顶尖才能和魅力的压迫之下，林小雅这种家伙，露出了连虫豸都不如的真面目。 　　“我也去洗个手好了。” 　　我意味深长看了叶冠秋一眼，叶冠秋缩得更厉害了，然后优雅起身离席。 　　宜将剩勇追穷寇。 　　不能给对方任何重整旗鼓的机会。 　　我推开卫生间门，发现林小雅正对着镜子，为自己补着成熟系的妆，那拿着口红的手不断颤抖着。 　　“叶冠秋是我的人。” 　　林小雅赌着气一般，对我不加理睬。 　　“小女孩的恋爱游戏到此结束了，不过不用灰心，你已经很努力了，下次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抽泣声，回荡在卫生间中。 　　区区施加压力操纵、情绪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令人不安的沉默蔓延开来。 　　尽管泪水不断涌出，但林小雅却抽出一沓又一沓的纸巾，边抽泣着，边擦干净脸蛋上每一分被冲花了的妆，然后再用更为成熟和诱人的画法补上。 　　“你的这份毅力，值得鼓励——” 　　“你的话太多了。” 　　林小雅的语气，为之一变。 　　尽管依旧带着哭腔，但却有种莫名的力量感。 　　“简直和江枫那时候一模一样啊，在我耳边唠唠叨叨个不停。” 　　“说什么我太丑了，除了他不会有人要。” 　　“说什么我没有能力，当上学生会长是痴人说梦。” 　　“还说什么我如果要保研，就要完完全全依赖他，把自己彻底奉献出来。” 　　“如果是第一遍听到，我或许还会愚蠢地相信，相信江枫的那些鬼话。” 　　“但是到了第二遍——” 　　“你的那些同样的施压招式，不会再对我有效果了。” 　　林小雅转过身，双手扶着洗手台的边缘，用新的成熟系的妆容，无畏地迎着我的目光。 　　镜子前的灯光聚焦下，那娇小的身形被衬托得极为璀璨闪耀。 　　宛如女王一般。 　　“学妹不用紧张嘛，我们只是聊聊天——” 　　“是你在紧张吧，林柔嘉学姐。”林小雅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道理很简单，如果你真的胜券在握，那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们一路追到日料店来呢？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这些胡言乱语呢？” 　　“恐怕，你就像是深闺怨妇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担心叶冠秋把你彻底抛弃吧，真是可怜的前任啊。” 　　“放心好了，听说你只在叶冠秋家里住一段时间，我会让她给你宽限久一点的，不过等到期限结束，请一定不要耍赖皮哟！” 　　林小雅微微倾头，朝我得意地眨了眨眼。 　　我沉默着。 　　我确实是生气了。 　　完美颜值与才华的我，居然会被这样挑衅与冒犯。 　　是时候使用一些坏女人的招式了。 　　我回到座位上，径直坐在了叶冠秋身边。 　　林小雅则带着自信的笑容，毫无畏惧地坐在了我的面前。 　　可以了。 　　是时候一击必杀，终结这场无聊的战斗了。 　　“叶冠秋。” 　　“诶？” 　　我挽着她的手臂，轻轻靠在她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酒醒之后，我好寂寞啊。” 　　“对，对不起，今天只是林小雅帮我包扎了伤口，所以我才请她来这里吃饭——” 　　林小雅的视线狠狠瞪向叶冠秋。 　　叶冠秋额头滴下了汗水。 　　是谎言的味道。 　　“没关系，不管你怎么对我说谎都没关系。” 　　“今晚我们回去，继续做成年人该做的事情吧。” 　　“为了补偿我，你要好好满足我哦！” 　　决定性攻势之下，叶冠秋已经无法思考，只能机械性地点着头。 　　完胜。 　　我和林小雅四目相对。 　　小绿茶，这下你怎么接招呢？ 　　 第十三章 中场休息 　　“没关系哦，不要被我影响情绪，好好吃饭，晚上才能有力气满足林柔嘉哦。” 　　林小雅微笑着，丝毫没有惧色。 　　林柔嘉同样优雅微笑着。 　　我现在害怕至极。 　　前女友林柔嘉，正靠在我的肩膀上，千方百计想要占有我。 　　仿佛说错话就会被当场拧断脖子一般。 　　而想要追求我的林小雅，则坐在正对面，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 　　旁边还有个仍然没搞清楚状态，埋头看书的文语嫣。 　　这修罗场也太恐怖了吧！ 　　只是拗不过林小雅的好意，所以打算吃顿饭而已。 　　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两人微笑着僵持了一阵之后，发现谁都无法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但又不甘心这样放弃，冰冷的气氛蔓延开来，就连旁边路过的服务员都下意识颤抖起来。 　　终于，林柔嘉率先打破了沉默。 　　“好呀，那我们先吃完饭再说。” 　　林柔嘉拿过菜单，翘起了二郎腿。 　　“我经常来这家吃，林柔嘉姐姐想吃什么呢，我来帮你点餐好了。” 　　林小雅似乎毫不介意，那爽朗和笑容看起来完完全全地发自内心一般。 　　“唔，饮料我就要绿茶好了，我可是特别擅长品茶呢，特别是，绿茶。” 　　“我再点一份大份的三文鱼刺身好了，这种鲜美的鱼肉，就像是女孩子的年纪一样，煮老一分，就会难吃一分，所以才要吃最原汁原味的刺身呢！” 　　整个点菜过程，完全变成了两个女人的针锋相对！ 　　不过，就算她们怎么争抢，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我吧。 　　但这句话说出来，估计会被两人一起群殴。 　　还是算了。 　　说到底，我应该选择哪一方呢？ 　　一边是才华与容貌无可挑剔的前女友，但也有着坏女人的一面，脾气高傲，需要用心攻略才能有很好的恋爱体验。 　　另一边是横冲直撞十分可爱的小学妹，可是认识她也只有几天而已，看她抛弃江枫如此果断，恐怕内心隐藏着一座冰山。 　　唔—— 　　好难抉择啊。 　　难道。 　　难道难道难道。 　　难道就不能全都要吗？ 　　三个女孩子抱在一起睡觉觉的画面，实在是太美妙了。 　　当这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瞬间，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将它排除。 　　作为小说作家，居然连想象都不敢想象了。 　　太可耻了。 　　冷静思考。 　　寻找到可能的路径。 　　将想象的画面化作现实—— 　　首先，要安抚林柔嘉的情绪。 　　必须表现出足够的主动与关心。 　　“林柔嘉，对不起，我必须向你道歉。” 　　我转过身，与林柔嘉四目相对，满脸诚挚。 　　“昨晚你喝醉了，一直睡到今天中午，我作为舍友，本应好好关心你的情况，看看需不需要帮你打包一份饭菜，或者是准备一些着凉的药物，但是我没有做到，这完全是我的责任。” 　　“也不需要说得那么一本正经——” 　　我的手不老实地朝着林柔嘉的后腰袭去，然后继续往下深入。 　　林柔嘉微微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但脸上却十分满足。 　　“总而言之，会好好补偿你的。” 　　“哼，知道错了就好，我会好好看你的表现的。” 　　从林柔嘉的神情来看，显然是很吃这一套的。 　　那么，接下来需要再安抚一下林小雅。 　　既然林小雅如此主动，那么只需要婉转回拒，话语中留下一个小小的缺口即可。 　　“林小雅，对不起，我也必须向你道歉。” 　　“不不不不用的，不用和我道歉的，你又没做错什么，明明是我——” 　　“我现在还没有恋爱的想法，但你真的是一个很可爱、很棒的女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我相信我们能够成为好朋友的。” 　　“诶诶？是吗？谢，谢谢你，其实也没有多可爱啦，学姐比我可爱多了！” 　　林小雅受宠若惊。 　　平时在江枫处——或者满怀恶意地猜测，在家人处——林小雅都很少得到赞美。 　　所以，才诞生了这样一半软弱一半坚强的讨好型人格。 　　只需要施舍一些甘露般的赞美。 　　就能换来极大的好感。 　　不知道是我的一番操作起了作用，还是两人的辘辘饥肠让眼前的食物变得更为诱人，当服务员端上海鲜饭与刺身时，林柔嘉和林小雅居然出乎意料地一致—— 　　停止内斗。 　　团结一致，向食物开战！ 　　“唔——确实好吃，这家三文鱼刺身确实有前任的味道！” 　　林柔嘉塞满了嘴巴，嘟哝着赞叹道。 　　尽管永远秉持着优雅的姿态，但在食物和酒面前会毫不犹豫释放出本性。 　　当然了，并非是无法保持优雅，或许只不过是为了维持一种“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可以为所欲为”的气场而已。 　　“前任的味道？什么奇怪的比喻，明明是初吻的味道啦！” 　　林小雅最大的优势，就是可爱。 　　因为可爱，所以就算是大口吃饭吧唧吧唧嚼着，都是十分可爱的。 　　可爱本身就是最强的武器。 　　完全不需要用虚伪的优雅作为伪装。 　　“刺身这种烹饪方式真的不错，不过可惜没法检测寄生虫和菌落数量呢，但是既然大家吃都已经吃下去了，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住院而已，反正到时候也能在病床上看书，所以，所以所以所以——” 　　唯有文语嫣，拿着筷子的手颤抖着。 　　和那碟刺身上的圆形纹理大眼瞪小眼。 　　“没关系的，只要轻轻夹起来，蘸一点芥末酱油，一口吞下去就行了，按这里的人流量来测算，生肉有问题的概率不会太高，但是人流量本身也会带来更恶劣的环境——” 　　“果然，语嫣还是不敢吃生肉啊，算了，我喂你好了。” 　　林小雅恶作剧般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刺身，掠过芥末酱油的料碟，往文语嫣嘴巴里送。 　　“来，张嘴，啊——” 　　文语嫣鼓起勇气，将刺身含入口中，嘴巴僵硬地咀嚼着。 　　“怎么样？”林小雅对自己喂食play的成果满怀期待。 　　文语嫣僵硬的神情慢慢缓解，逐渐变成舒缓的微笑。 　　“不管从任何层面来评价，都是只有好吃两个字，与之相比，寄生虫和菌落的风险似乎微不足道了。” 　　文语嫣满意地点点头。 　　“要不，我们再约定一个时间，下次四个人继续来这家店吃，你们觉得怎么样呢？” 　　“不要！” 　　“不要！” 　　“不要！” 　　我、林柔嘉和林小雅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种恐怖的修罗场饭局还是越少越好吧！ 　　 第十四章 品酒要在成为夫妻后 　　饭桌鏖战开始白热化。 　　酒过三巡，梅香四溢，一桌美少女的脸蛋都变得红扑扑的。 　　仿佛是赌气一般，林小雅不断给自己和林柔嘉的杯子满上，连连向林柔嘉发起挑战。 　　“呃，再，再来一杯，我就不信干不翻你。” 　　林小雅晃晃悠悠举起酒杯，半杯灌进嘴里，半杯沿着JK的领口流进了若隐若现的事业线中。 　　青梅的芬芳，与少女的幽香，在小小的座位隔间中蔓延开来。 　　林柔嘉优雅地抿了一小口，然后微抬酒杯，一饮而尽，算是对林小雅的回应。 　　梅酒瓶子空了半瓶。 　　林小雅已经疲态尽露，但林柔嘉仍然游刃有余。 　　“呜呜呜，我就要不行了，头晕晕，为什么你们有两个头，难道你们是食人魔魔法师吗？” 　　“我是第一次看到小雅喝醉酒的样子，感觉是不错的人类学研究样本呢。”文语嫣推了推眼镜，任由林小雅扯着文语嫣的衬衫晃来晃去，“小雅，别喝了，等下我要捧着这么多书，背不了你回宿舍。” 　　“不要，我还要喝，我还要，我要，我要借酒浇愁！” 　　“我好难过，爸爸妈妈欺负我，弟弟欺负我，江枫欺负我，林柔嘉学姐也欺负我，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欺负我。” 　　“你们，你们全都是坏人，我要拿火焰爆轰把你们一个个都轰掉！” 　　仿佛是积攒了很久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一般，林小雅直接哇哇大哭出声，用文语嫣的白衬衫一把把擦着鼻涕眼泪。 　　“我不欺负你，放心，放心，还有，别拿我衬衫擦鼻涕了。” 　　文语嫣轻轻抚摸着林小雅的头，安抚着她的情绪，然后抽空从饭桌上扯下一把把的纸巾，擦掉衣服上的污秽。 　　“怎么啦，谁欺负你啦，和姐姐说说嘛。”林柔嘉用温柔的语气，循循善诱着。 　　坏女人太可怕了。 　　居然在这种时候趁虚而入，想要套出对方的弱点！ 　　“要不，文语嫣同学，你还是把她扶回宿舍吧。”我担心地说着。 　　“好，那我就告诉你好了，答案是全世界！” 　　林小雅猛拍桌子站起身，声嘶力竭吼了出来，整个日料店都在颤抖着。 　　“全世界都在欺负我！” 　　“凭什么，凭什么一直要我退让？” 　　“说好留给我的十万留学学费，为了那个大学都上不了的不争气弟弟结婚，居然全部拿去给弟弟买房子。” 　　“还说家里还贷款经济紧张，还叫我如果没法保研，就不要想着考研了，赶紧去找实习赚钱，早点工作，养活父母和弟弟。” 　　“一家人有手有脚，把所有的负担放在我一个人身上——什么家人，都是狗屁！这群自私自利的恶心的人，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家人！ 　　“我为了保研，努力讨好江枫的欢心，江枫却只会把我当自己的私有财产，辱骂和殴打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只因为我是女的，生下来就有原罪吗？” 　　林小雅的视线，来回扫视着我和林柔嘉，最终与林柔嘉相对而视，散发出咄咄逼人的气势—— 　　“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退让了——再也不会退让了！” 　　仿佛是耗尽全力一般，林小雅的身体猛然瘫在座位上，蜷缩着成一团，偷偷抽泣着。 　　四座寂静。 　　只有文语嫣幽幽叹了口气。 　　林柔嘉刚想开口，但却欲言又止。 　　糟糕了。 　　这个坏女人，该不会想趁着林小雅虚弱的时候，一鼓作气将她彻底摧毁吧！ 　　“我理解你。” 　　林柔嘉的话，出乎意料。 　　“我想和你做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可以当你的姐姐。” 　　“诶？”我顿时愣住了。 　　“理解，这个词真的好奢侈好奢侈啊，那么多那么多的男的说理解我，说要包容我，当我的家人，结果都只是想要睡我而已。” 　　林小雅满脸嘲弄，却又像是在自嘲。 　　“所以，林柔嘉学姐，你也想睡我吗？” 　　“不是想睡你，而是想陪你入睡。”林柔嘉的脸上满是落寞，“除了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子之外，我们还有更多的共同之处。” 　　那天晚上林柔嘉的嘶吼，陡然回荡在我的脑海之中。 　　这并非是对情敌的嘲弄。 　　而是对互相被原生家庭当作工具人的命运的同情与哀婉。 　　“哼，等我把叶冠秋弄到手，我会让她好好讲一讲她的前女友林柔嘉的故事，一定能够哄我入睡。” 　　林小雅早已明白，林柔嘉的话中之意。 　　但这个时候向情敌寻求安慰，就等于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软弱。 　　“话说，叶冠秋学姐，我们还去看电影吗，刚才约好的哦，不要被那个老女人扫了我们的兴致嘛！” 　　林小雅探出身子，双手托腮，向我抛来可爱的秋波。 　　“还是送你回宿舍休息吧。”我无奈扶额道。 　　其实醉酒后流露本性的林小雅，反而比清醒时的故作姿态，要可爱更多。 　　和这样的女孩子去看电影，体验一定会很棒。 　　但万一林小雅在电影院睡着了，估计就没法弄回来了吧。 　　“叶冠秋，我去前台付钱，你和文语嫣两个人，好好护送我的好妹妹回宿舍休息哦，如果她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 　　为什么你们忽然就变成了姐妹啊！ 　　这个关系也太乱了一点吧！ 　　正当我默默吐槽完，林柔嘉就发来了账单的照片，以及每人平摊的分量。 　　还以为坏女人请客，能够好好蹭一顿呢。 　　蓦然间，一阵寂寞顿时俘获了我。 　　分手之前，以我和林柔嘉关系的亲密程度，从来不需要去计较这些的。 　　既然林柔嘉如今仍然对我有好感，那当年为什么又要和我分开呢？ 　　难道，“我喜欢的是女孩子”，其实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亦或者说，坏女人现在对我展露出来的好感，只是出自被林小雅冒犯到自尊心之后，流露出的占有本能而已。 　　我依旧无法看透林柔嘉那高傲的背影。 　　“学姐，帮忙搭把手。” 　　文语嫣努力架起迷迷糊糊的林小雅的身子，但可惜天赋点都点在了学习上，一个人根本扛不动。 　　我们两人一人一边，将林小雅从座位上扶起身。 　　强烈的肉感贴在我的身侧，梅酒与少女的芬芳扑面而来。 　　“唔，好沉，看来还是发育得蛮好的啊。” 　　“要试着揉揉吗？说不定比林柔嘉学姐的手感更棒哦！”林小雅朝我眨了眨眼。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醉酒时趁虚而入，也太过分了一点。 　　“我的这些书怎么办？”文语嫣开始发愁起来。 　　“放心好了，我会帮你们好好看管的。” 　　日料店的竹帘背后，传来店主成熟女性的声音，宛如闷热夏夜的晚风拂过风铃一般清亮。 　　 第十五章 小富婆 　　“好厉害诶，叶冠秋学姐变成完完全全的女孩子了哦，就连宿舍阿姨居然都没看出来，太可爱了，好喜欢啊！” 　　像是用尽全力交代遗言一般，林小雅扑通倒在宿舍床上。 　　光是把她架回宿舍，就几乎消耗掉我和文语嫣所有的力气了。 　　“之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请学姐帮我把店里的书一起送过来吧，我就在此提前道谢了。” 　　文语嫣推了推眼镜，一边说着，一边为林小雅准备毛巾和热开水。 　　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算了，就当是想要开后宫的惩罚了。”我无奈叹了口气。 　　“什么叫开后宫？是我理解的那样子吗？” 　　这种时候就不要当好奇宝宝了吧。 　　“大概就是普通人一段时间只能准备一科考试，但是你能够同时复习好几科并且能够满分通过一样，把这个经验应用到恋爱上就好了。” 　　“完全明白了——不知道今晚要去图书馆宠幸哪几位嫔妃，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好呢，还是卡尔维诺比较好呢——大概是这样吧。” 　　“草，你高兴就好。” 　　如果不是文语嫣实在太一本正经，从温柔体贴和正义感的角度来看，倒也算是不错的恋爱对象。 　　但反过来说，正是因为不解风情，才有调教的价值。 　　眼镜散乱在床边，衬衫被蹂躏得不成形状，一边说着“这种事情我完全理解不了”，一边却扭动着身子“请，请多再来一点”。 　　实在是太棒了。 　　是如果林柔嘉和林小雅懂得读心术的话，会毫不犹豫把我吊死的程度。 　　这家日料店有几间包厢，而装潢最雅致的区域，却用竹帘遮挡住了。 　　刚才和我说话的声音，正是从竹帘背后传来的。 　　“打扰了，我来拿文语嫣落在这里的书。” 　　“叶冠秋，你上辈子到底是积了什么德啊，居然会有D奶的学姐和C奶的学妹倒追。” 　　熟悉的声音，让我回忆起十分遥远的几年前的一张面容。 　　“不是吧，隔着帘子也能够目测胸围？” 　　我猛地拉开帘子—— 　　一名目测有E奶以上的大姐姐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用手柄在PS5上推着香草社的新作，时不时用余光瞟着旁边的监控画面。 　　她扎着似乎是用来方便睡觉的丸子头，一身浅绿色的睡衣，脖子以下若隐若现，俨然一副伟岸的胸怀。 　　看来这里就是店主的专属雅间了。 　　“如果说到山峰，你会想到什么呢？” 　　“胸？” 　　“果然看到了，你这家伙还是这么色啊。” 　　大姐姐伸了个懒腰，直起身子，用力扯了扯腰间的系带，把露出来的白又大重新藏回睡衣之中。 　　“明明是你不检点，故意要给我看到的。” 　　“算了，看了就看了，孕育人类生命结晶的伟大部位，有什么好羞耻的。” 　　陆诗馨。 　　我那该死的姐姐叶霜枫的其中一位幕中之宾。 　　在我高中时期，几乎隔三岔五就跑来我家过夜。 　　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得差不多了。 　　甚至还被叶霜枫逼迫着帮忙清洗她们两个沾满体液的内裤。 　　但在我高考前夕，两人却大吵了一架，彻底分开了，以至于叶霜枫还揍了我一顿出气。 　　太过分了。 　　“叶霜枫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问话之前能不能有点礼貌，至少转过头来看着别人吧。” 　　“现在可以说了吗？”陆诗馨转过头来，露出大和抚子般的温柔微笑。 　　“不知道，谁会关心那个女恶魔的生活啊，提起就烦。”我一阵厌恶道。 　　“她最近过得不太好。”陆诗馨幽幽道。 　　“明知故问真无聊，再当谜语人，我就在校园树洞里吐槽吃你们家刺身吃坏了肚子。” 　　“简单来说，她的上司看她单身，所以想要上她，她当然不愿意，所以上司让她的工作任务翻了十倍，完不成的话，就要被公司发配去建设祖国大西北了。” 　　“她不是华南地产湘江事业部负责人嘛，一听就很有钱的样子。” 　　“你初高中的那几年，她才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为了养你和还每个月房贷，借了不少钱，还不起就要下海的那种高利贷，估摸着这几个月才刚好还清吧。” 　　怕不是叶霜枫专门上门找我，就是为了说贷款还清这事？ 　　我的大脑无法将这一可能性彻底排除。 　　“顺带一提，她和在我之后的某个在一起又分开的前任哭诉，而那个前任又刚好和我是朋友，所以向我吐槽了这件事情。” 　　前前任和前任居然是朋友。 　　我先替可怜的叶霜枫震惊一下。 　　“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叶霜枫这么寂寞，我想让她拥有一个家——” 　　“免谈，让我和叶霜枫住，不如直接杀了我。” 　　“别激动嘛，我的意思是，你看，我现在生意还挺好的，也攒了点小钱，我愿意包养她，让她不用干得那么辛苦，毕竟我对叶霜枫是真爱嘛。”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富婆别想叶霜枫那个女恶魔了吧，考虑考虑包养我怎么样。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只要你找个借口，把叶霜枫约到我店里，她那么在意你，一定会赴约的，之后我会用我宽阔的胸怀给她安慰，让她回心转意。”陆诗馨挺起胸膛，睡衣底下的白又大顿时抖来抖去，“理由我都帮你想好了，就说你有一对翅膀，不知道如何选择，让她帮你把把关，看看到底是选学姐还是学妹，或者是全都要。” 　　我完全把陆诗馨的话当耳旁风了，满脑子都在想一件事情—— 　　真的有那么Q弹吗？ 　　“别盯着看了，如果你帮我这个忙，事成之后，我给你摸一把。” 　　“被叶霜枫玩过的二手货，我才不要。” 　　“下顿给你免单。” 　　“我是一顿饭就能收买的那种人吗？” 　　“以后只要是你来吃饭，不管带多少个女孩子来，都给你免单。” 　　“我是几顿饭就能收买的那种人吗？” 　　“算了，连你一起包养吧，只要有叶霜枫一口饭吃，就少不了你一口汤喝，怎么样。” 　　“怎么说得好像我是你们养的狗一样。” 　　“想要PS5吗？姐姐给你买哦！” 　　“汪汪汪！” 　　当我给文语嫣送完书，回过神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和那个女恶魔的老情人签下恶魔契约了。 　　不过，如果能够在陆诗馨这里白吃白喝白嫖，还是能够省下不少生活费的。 　　但要重新硬着头皮和那个女恶魔打交道啊。 　　真烦。 　　光是稍微想起来，就开始犯PTSD了。 　　事情真的会有那么简单吗？ 　　 第十六章 试探 　　“我回来了！” 　　推开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都怪林柔嘉昨晚把房间弄的一片狼藉。 　　林柔嘉正坐在我的床上，翘着二郎腿，午后的日光让瀑布般的黑发和诱人的黑裤袜显得发亮。 　　“终于回来了？有没有趁着我不在偷偷和林小雅亲亲呢？” 　　“哼，当然是该做的都做了。” 　　“那我呢？” 　　林柔嘉舔了舔鲜红的嘴唇，抛出一个令人无法抗拒的媚眼。 　　是要我主动一些吗？ 　　这就来了。 　　我快步走上前，扑向林柔嘉—— 　　“呃啊啊啊啊啊！” 　　下一瞬间，林柔嘉快速侧身闪开，我直接扑到了床上。 　　林柔嘉瞬间擒住我的双手，抽出一根皮带圈，将我的双手反捆在背后，再用手肘猛击我的腰部，我顿时失去所有力气，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哼，区区对不怀好意的家伙进行擒拿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这前戏也太生猛了吧。” 　　正当我想挣扎开时，林柔嘉抓住了我的手指。 　　“再挣扎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掰断哦。” 　　以林柔嘉的性格，我相信她绝对能做得出来，然后赔偿够医药费，再用父母的关系将这件事情彻底摆平。 　　坏女人的占有欲也太恐怖了吧！ 　　“接下来是对坏女孩的惩罚环节。” 　　凉飕飕的感觉掠过我的下半身。 　　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柔嘉掀起了我的连衣裙裙摆，巴掌高高扬起。 　　啪！啪！啪！ 　　哀嚎声回荡在房间当中。 　　我的屁股几乎要绽放开来。 　　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某种羞耻的刺激感蔓延开来。 　　“还想要的话，付费调教五百元人民币一个小时，敬请惠顾。” 　　林柔嘉心满意足地跳回沙发上玩着手机。 　　感觉完全被坏女人吃透了。 　　我用力挣脱开皮带，瘫倒在床上。 　　“哼，谁会有这种奇怪的癖好啊。” 　　“你内裤都已经湿透了。” 　　“为什么你会特意去观察别人的内裤啊！” 　　“你不是别人哦。” 　　我偷偷瞥了一眼林柔嘉，她的脸上残留着坏笑的痕迹。 　　我不是别人吗？ 　　那在林柔嘉的眼里，我到底是谁呢？ 　　虽然一旦问出口，就已经完全透露了自己的心思。 　　但这又不是辉夜大小姐和白银御行的谁先开口表白谁就输掉的游戏。 　　“林柔嘉，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我决定抛出直球。 　　试探来试探去的恋爱小说，不是我的作风。 　　为了抵抗性别焦虑，连延续了二十多年的男性性别都能够毫无顾虑抛弃掉。 　　只要不断前进，道路就会延伸下去，如果陷入犹豫，就只有败北的结局。 　　这就是我的行事准则。 　　“不管是回答舍友，还是回答恋人，似乎都不能让你满意呢，就这样就挺好的关系，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那为什么，不能够再往前一步，回到以前那样子呢？” 　　“上次我不辞而别，你一定很难过吧。” 　　林柔嘉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强烈的痛苦扼住我的咽喉。 　　我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对坏女人的一切抗拒和敌意的由来。 　　“我很害怕。” 　　出乎意料地，林柔嘉的口中吐出了这样的字眼。 　　那是认真严肃的神情，毫无伪装的痕迹。 　　“害怕什么？” 　　“玩过抽卡手游吗？” 　　“只是刷刷日常而已。” 　　“一般来说，角色都会有羁绊对话这种设定吧，使用越多，相处越久，就能了解到越多故事，最后还能够解锁专属幕间剧情。” 　　“要怎样才能提升好感度？” 　　“抱歉，我是黑心运营，不会把攻略放出来，只能自己摸索哦。” 　　林柔嘉标志性的优雅笑容再次浮现。 　　这也就意味着，互相试探到此终结了。 　　害怕的宾语究竟是什么呢。 　　是家人和警察的追捕，还是找不到工作饿肚子。 　　或者是别的什么我仍然不知道的事情。 　　最后，我还是没能再靠近一步。 　　充满着默契的沉默蔓延开来。 　　我的青轴键盘，和林柔嘉笔记本电脑上的薄膜键盘，啪嗒啪嗒响了起来，形成一首交响乐。 　　把“今天被D奶的学姐和C奶的学妹倒追了”这句话原封不动发到群里，向沙雕群友们炫耀的瞬间，我不由得心虚起来，偷偷往身后看了一眼。 　　林柔嘉在认真修改着简历。 　　她的脏衣服在房间中到处乱丢，甚至在沙发角落里堆积成了小山。 　　有种垃圾堆中的公主的奇妙错位感。 　　而我的脏衣服会整齐堆在脏衣篮里，两天洗一次。 　　从生活习惯上，我和林柔嘉几乎是完全不相容的那种类型。 　　我从电脑前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把一篮子脏衣服倒入洗衣机中。 　　“顺便帮我把旧衣服也扔进洗衣机里，谢谢。” 　　林柔嘉用被黑裤袜包裹着的脚，挑起角落里的一条内裤，递到了我的面前。 　　“确定要一起洗吗？” 　　“你都穿过我的衣服了，身上已经完完全全带着我的味道了哦——” 　　“那下次你帮我洗，家务得平分。”我直接打断了坏女人的吟唱。 　　“好～哦！” 　　“午餐晚餐可以我来做，但是你得洗碗，还有出一半买菜钱。” 　　“唔，要不还是我做饭我洗碗，你出钱买菜吧，顺带一提，我的手艺可是超级棒的哦，是尝一口就不由自主开始脱衣服的程度！” 　　“你也没钱了吧。”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嗯。”林柔嘉应得倒是爽快，“因为为了拉文语嫣去捉你的奸，所以连同她那份饭钱一起付了，还点了很贵的梅酒。” 　　严峻的现实压迫开始逼近。 　　给林柔嘉买床上用品，已经花了不少积蓄。 　　之后要承担双倍饮食水电支出。 　　而林柔嘉就算找到工作，也至少要一个月才会发工资。 　　感觉要饿肚子了。 　　“话说，我有一个能快速解决生活费的方法。” 　　“拍一整套你的私房照用来卖钱，我当摄影师你当模特，区区经营福利帐号的才能我也是有的，你这么可爱，一定能够爆红的。”林柔嘉忽然兴奋道。 　　为什么经营才能都用去了奇怪的地方上了啊！ 　　“刚才我们吃的那家日料店——” 　　“其实是暗中提供外围服务的桃色店铺？”林柔嘉沉重拍了拍我的肩膀，“要你为我下海，实在是辛苦你了。” 　　坏女人的脑回路能够正常一点吗！ 　　不过，比起和女恶魔叶霜枫打交道，我宁愿去下海。 　　“大概就是这样——” 　　我无奈地把陆诗馨的委托说了一遍。 　　林柔嘉抱着枕头，在床上边打滚，边发出一阵阵怪叫—— 　　“这也太甜了吧，为了你我努力赚钱成为富婆，只想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我磕到了呜呜呜呜呜！” 　　不要在奇怪的地方磕到啊！ 　　猛然间，林柔嘉直起身，双眼放光。 　　“不管是为了这对cp的完美结局，还是为了我们的生活费，这次约会必须百分之一百亿成功！” 　　 第十七章 无路可逃 　　“下周末出来吃饭吗，敢拒绝这辈子都和你断绝关系了——诶，语气这么凶的吗？” 　　我瘫在叶冠秋背上，双手搂住她的脖子，变成人形挂件，边舔着她的耳朵，边偷看着她给叶霜枫发信息。 　　叶冠秋偷偷吸气，闻着我身上的香味的样子，被我察觉到了哦。 　　还不够坏，乖乖女要更坏一些才行。 　　“没有回复，估计在加班，还有你别压我身上了，好重啊。” 　　“很重吗？这可是每天在我身前晃来晃去的负担啊。” 　　我直起身子，把两团白又大搭在叶冠秋的肩膀上。 　　形状越圆越光荣，体积越大越革命。 　　这就是C杯的自信。 　　“羡慕死了，我也想有C杯啊。” 　　叶冠秋自顾自地在胸前比划着，然后拿起床头的一排粉色小药片，对着窗外的太阳光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失落的神情—— 　　“我的雌激素已经加到了最大剂量了，感觉到现在也只有A而已。” 　　“胸部发育，虽然也需要雌激素和孕激素，但最重要的还是脂肪的积累，不信你去看那些光膀子的啤酒肚大叔，胸一个比一个大，单纯靠拉高激素水平还不够哦！” 　　“停停停，别说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中年男整天酗酒导致肝功能失常，所以出现乳腺发育的状况吧。” 　　“已经有画面了，好恶心啊啊啊啊！” 　　“哼，区区跨性别女性生理状况的知识我也是有的！” 　　“为什么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感到自豪啊！” 　　当然自豪了。 　　为了能够好好照顾叶冠秋特殊的身体情况，我可是认真做过大量功课呢！ 　　“如果是以积累脂肪、罩杯变大为目的，我给你发一个菜谱，你照着买菜就好了，之后我会负责做饭的。”我满脸得意叉起腰，“哼哼哼，如果感激不尽的话，就跪下来舔我的脚并学狗叫吧！” 　　“付费当狗五百元人民币一个小时，敬请惠顾。” 　　“等我变成富婆，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 　　“行了行了，你先找到工作吧，我去菜市场了，顺便给你买几个桃子吃。”叶冠秋换上T恤和牛仔裤的便服组合，“要一起去吗？能够和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手拉手上街，我还是十分荣幸的。” 　　嘴巴变甜了诶。 　　果然是调教起作用了吗？ 　　那么就给一些奖励时间好了。 　　为了和叶冠秋的帅T系装扮相搭配，我换上了可爱系的小裙子。 　　“每天过得都一样，偶尔会突发奇想——” 　　我挽着叶冠秋的手，边哼着歌，边蹦蹦跳跳走在菜市场上。 　　不出所料，我的可爱程度又增加了！ 　　虽然我们身高一样，但在路人的眼光看来，却有种我是叶冠秋圈养的可爱金丝雀一般的错觉。 　　路上的男性几乎都投来欣赏、喜爱乃至是色色的目光。 　　女孩子们则纷纷指指点点，感叹着“她们好可爱啊”、“这对超级般配的”、“美少女百合我好了呜呜呜呜呜”，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羡慕我，还是羡慕叶冠秋。 　　“首先是考虑增加脂肪，那么美味的猪脚自然是不二选择，另外胶原蛋白也能够美容养颜。” 　　“然后再买一些黄豆来炖，黄豆中含有异黄酮，算是天然雌激素的替代吧，可以增大罩杯哦。” 　　“最后还有提升消化功能，植物纤维含量极高的龙须菜应该能够满足需求了。” 　　买菜工具人叶冠秋忠实地执行着我的指令，左右手都提着满满一袋。 　　只需要摇唇鼓舌，就能吃到喜欢吃的菜。 　　最重要的是不用自己花钱。 　　不愧是我。 　　正当我得意之际，却发现身后的叶冠秋停下了脚步，面色苍白。 　　“今晚三个人一起用餐吧，不知道有没有买够分量呢，我的可爱妹妹。” 　　叶霜枫。 　　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们身后。 　　她正伸出手，抚摸着叶冠秋的长发，脸上流露出爱惜的神情。 　　“怎么了，面色这么差，我一收到你的消息，就直接赶过来看你了诶，不过可惜房间里没人，扑了个空。” 　　“从出门时间上推测，你们应该是去买菜去了，所以我就四处转了转，果然在这里和你们巧遇了。” 　　叶冠秋怔在原地，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一般，一言不发。 　　我拿过叶冠秋手上的菜，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屋子的主人不发话同意，就跑来别人家里蹭饭，似乎有点不太合适呢，叶冠秋，你说是吧。” 　　振作一点，不能在这里倒下。 　　仿佛为了回应我一般，叶冠秋用尽全力地点了点头。 　　然而，叶霜枫绕到了叶冠秋的身侧，一只手搭到叶冠秋的肩头，在叶冠秋的耳旁说着温柔的话语—— 　　“如果喂东西给狗吃，不管如何踢打，狗都会把恩情记住一辈子，但人不一样，人很容易转头忘记这份恩情，叶冠秋，你连我养的狗都不如啊！” 　　叶霜枫边说着，边用手在叶冠秋的肩膀上狠狠施加力气。 　　“不听话的孩子，是要被惩～罚的哦。” 　　叶冠秋的身体颤抖起来，仿佛被过去的可怕回忆彻底支配一般。 　　叶霜枫绕到叶冠秋的身前，用手掌轻轻拍打着叶冠秋的脸。 　　“告诉姐姐，你会当姐姐的好孩子的，对吗？” 　　叶冠秋脸色极为难看，满脸痛苦地点了点头。 　　叶霜枫露出了职场性的满意微笑，仿佛是看到疲惫不堪的下属依旧竭尽全力证明自己的忠诚一般。 　　通过简单的肢体语言搭配上语气变化，就能够用恐惧支配一个人。 　　简直是恶魔一样的恐怖存在。 　　我收回我磕cp的那番话。 　　“虽然不知道你下星期要找我商议什么事情，但从时间上来推断，估计和生活费见底有关吧。” 　　叶霜枫伸出手，怜惜地揉了揉叶冠秋的头，叶冠秋下意识想要躲闪，但最后却要咬紧牙关，乖乖地一动不动，忍受着叶霜枫对自己头发的玩弄。 　　“只要你以后乖乖听我的话，永远顺从我的命令，成为我的乖狗狗，那么生活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忽然间，叶霜枫的手猛地钳住叶冠秋的脸颊，语气从温柔陡然转向了威胁。 　　“但如果你敢违抗我的话，我就会让你变成旁边泥坑里，被锁在电线杆上满身伤痕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听明白了吗？” 　　坠入深渊的绝望神情，在叶冠秋脸上浮现。 　　非常时刻，只能使用非常手段了。 　　区区擒拿与格斗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我使出一记手刀，斩向叶霜枫那不断蹂躏着叶冠秋的右手！ 　　“唔——” 　　叶霜枫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向我，便在半空中快速抓住了我的右手！ 　　“就这点三脚猫功夫，哼，我大学的时候可是格斗社的社长呢，说不定你那蹩脚的健身教练，可能还是我当年的手下败将。” 　　报复性质的握力猛然传来，我的手腕被捏得隐隐作痛！ 　　 第十八章 告解 　　“你能够为你的爱付出到什么程度。” 　　几年前，我的父亲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因为我在全家面前扬言拒绝嫁给那个比我大十岁的男人。 　　我能够付出到什么程度呢？ 　　我能够放下尊严，跪在父亲的面前，请求原谅。 　　能够用隐忍与谎言伪装自己，换取大学毕业便逃离沙东省的机会。 　　如今只不过是被一个武力值比我高的大猩猩钳住了手臂而已。 　　没什么好害怕的。 　　比起那时的困境来说，如今的状况，可以算是小巫见大巫。 　　只要用出那一招，就能立刻化解困境。 　　面对着叶霜枫洋洋得意的神情，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吼出声—— 　　“救命啊！非礼啊！这里有个变态女同性恋，看到我就抓住我的手不放，还说要让我尝尝人工大香蕉的味道！” 　　“她好像还是华南地产的湘江事业部负责人！没想到搞房地产的都是这种女变态，实在是太可怕啦！” 　　“逮住一个陌生女孩不放，就强行说要做好姐妹，大家快来看这个变态啊！” 　　听到我的吼叫声，周围的路人纷纷举起手机，围上前指指点点—— 　　“快看快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有女变态当街乱摸女孩子！” 　　“快点拍个短视频投稿到本地抖音号！” 　　沸沸扬扬的议论声潮水般涌来。 　　叶霜枫又气又恼，瞬间扔开我的手臂，双手捂着脸挡住镜头，往人烟稀少的小巷子跑去。 　　华南地产湘江事业部负责人，如果被拍到这种断章取义的八卦视频，登上各大社交媒体热搜，恐怕之后就会工作不保吧。 　　所以叶霜枫只剩下逃跑一条路。 　　而我璀璨闪耀的美少女光芒，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受到玷污。 　　可惜了。 　　坏女人的段位还是没我高啊。 　　逃脱叶霜枫魔爪之后，叶冠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边流着眼泪边干呕着。 　　这是被恐惧支配而导致的抑郁发作，以及连带的躯体化症状。 　　“女恶魔已经被我赶跑了，已经没事了。” 　　我轻轻揉了揉叶冠秋那凌乱的头发，用手指为她扒拉整齐。 　　叶冠秋一言不发，死死扯着我的衣角不放。 　　“我们回家吃饭啦，好不好。” 　　叶冠秋微微点了点头。 　　我如同母鸡引领着小鸡一般，将失魂落魄的叶冠秋带回出租屋中。 　　叶冠秋瘫倒在床上，双眼迷茫，毫无精神。 　　“果然还是需要治愈魔法啊。”我无奈叹了口气。 　　我跪坐在叶冠秋身后，轻轻抬起叶冠秋的头，放在肉肉软软的膝枕上，然后深吸一口气，收紧小腹，努力让胸前的D杯变得更大更翘—— 　　“我可以把头埋进去吗？”叶冠秋眨了眨眼。 　　果然，一下子就马上恢复了。 　　“注意不要窒息就行。” 　　叶冠秋翻过身，把头埋在我的宏伟山峰之间，双手揽住我的腰，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传说女孩子山峰之间散发出的气息又香又甜，内衣还会散发出隐约的汗味，闻起来让人迷醉。 　　从叶冠秋一脸满足的神情来看，传说应该是真的。 　　然而，如果只是提供安慰，本质上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必须要直面当年的记忆—— 　　“所以，叶霜枫当年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完全固定化的生活作息，严苛的礼仪标准，成绩不能下降，承包家中所有家务，玩乐的时间几乎没有，如果违反这些可怕的规定，就会被严厉责骂殴打，甚至是被锁在杂物房里一整天。”叶冠秋喃喃道，“她控制了我所有的生活，我感觉我好像一条被她圈养着的宠物狗。” 　　“别怕，现在她已经控制不了你了。” 　　“她知道我的住址，想让我去上学就让我去上学，还准备再次控制我的生活来源，我逃不了，也反抗不了，我永远都只是她的宠物狗。” 　　叶冠秋带着哭腔，重新缩成了一团。 　　“弱者怯懦，却挥刀向更弱者，这就是社会一层层往下传递压迫的可怕规则啊。”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 　　我挺起身子，认真解释道—— 　　“叶霜枫承担了所有的生活压力，要被上司、客户和债主压迫，她的压力无从发泄，就只能通过继续对你进行压迫来发泄压力，得到满足。” 　　“这就是为什么家长们永远有着强烈的控制欲的根源，因为他们在社会上被压迫得无从发泄，只能够继续压迫自己的伴侣和孩子。” 　　“而那些在家被压迫的孩子，在外面又成了压迫别人的混混和流氓，继续压迫别的弱小的孩子。” 　　“每一个链条上的受害者，又成为了新的施暴者，而最底层的受害者，因为无法继续压迫别的受害者，只能够自我毁灭。” 　　“如果不想让链条延续下去，要么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鼓起勇气反抗，要么拼命积累才能与知识苟且偷生。” 　　“那么，叶冠秋，你想要怎么做呢？” 　　我直视着叶冠秋的双眼，让她没有任何逃避的余地。 　　“正面反抗吗，我果然还是不行啊，只要看到她的脸我都会喘不过气来。”叶冠秋脸上露出黯然的神情，“如果能够摆脱叶霜枫的控制，不管是苟且偷生还是什么，我都愿意，我再也不想变成被她圈养的狗了。” 　　太遗憾了。 　　乖乖女的答案，完全无法令我满意。 　　庆幸的是，距离我所恐惧的事物降临，还有许多时间。 　　必须要在时间耗尽之前，让乖乖女积累足够的勇气与能力。 　　“苟且偷生的方案很简单，那就是让陆诗馨和叶霜枫约会成功，等叶霜枫辞职被陆诗馨包养，那么她就再也不需要对你施加压迫来缓解压力了。” 　　这不是我所期待的正解。 　　但我相信，叶冠秋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找到这个解答的疏漏所在。 　　然后，走向正确的解答道路。 　　“谢谢你，我会拼尽全力的。” 　　我将满脸欣慰的叶冠秋揽入怀中。 　　并内心暗自期待着。 　　不，应该说是祈祷着。 　　到了时间耗尽之时，叶冠秋能够如同这句话一般，拼尽全力—— 　　将我拯救。 　　否则，我将与乖乖女永远分离。 　　 第十九章 对食 　　人是一种精神极为脆弱的生物。 　　明明知晓一切正确的道理。 　　应该主动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在迷茫时果断做出决定，不断向目标前进。 　　但真正能够实践的，少之又少。 　　对过去充满悔恨，对现状感到安逸，对奇迹充满期待，对后果感到恐惧。 　　所以，我在正确的道路面前，选择了逃避。 　　“人是一种精神极为脆弱——” 　　“不要大声读出来啊！” 　　我下意识按下Tap+Alt，将Word文档切换到电脑桌面，然后战战兢兢地看着林柔嘉。 　　林柔嘉一脸满足。 　　“唔，听说大声朗读出正在创作的小说，会羞耻得象是裸着身子在操场上跑了十圈，看样子是真的啊，话说——会有愉悦感吗？” 　　“我才不是抖M好吗！” 　　“那快让我检查内裤。” 　　“像你这种变态女主角，如果出现在小说中，所有戏份都会被审核删干净的。” 　　“话说，是个什么故事啊。” 　　“简单来讲，就是死宅穿越到异世界，被一大群美少女倒贴，实力还噌噌噌往上涨，成为人生赢家的故事，总而言之，很无聊的。” 　　“美少女？比如说，像我这种？” 　　林柔嘉奋力挺起胸—— 　　山峰如海浪般波涛汹涌。 　　“哼，D杯了不起吗，等我变成D杯，我也这么玩——话说，能再表演一个吗？” 　　“还是先吃饭吧，不然再看几次，营养要跟不上了。” 　　林柔嘉得意地叉着腰。 　　这时我才注意到，林柔嘉的胸前挂着围裙。 　　浓郁的炖猪脚香味在房间中飘荡着。 　　由于刚才在全神贯注码字，因此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饭菜已经做好了。 　　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 　　被酱汁包裹着的猪脚横陈在盘子中，龙须菜汤涤荡着翠绿清亮，两碗香喷喷的米饭冒着白气。 　　“诶诶诶？要感动得流眼泪了吗？先吃一口吧，是好吃到爆衣的那种程度哦！” 　　林柔嘉握着筷子，盘腿坐在沙发上，满怀期待地催促着我。 　　说实话，我确实被坏女人感动了。 　　因为被叶霜枫折磨着，所以很少能吃上一顿好的饭菜。 　　上了大学之后，努力凑出手术费用，生活十分拮据，因此也只能够尽量满足营养需求，彻底忽略掉了食物的味道。 　　那是名为家的温馨气氛。 　　但气氛很快就被坏女人破坏掉了。 　　“我饿死了，我不管你了，先开动了！” 　　说到后半句时，林柔嘉腮帮子里已经塞满了食物。 　　以前恋爱的时候，或许还需要保持美少女的优雅姿态，所以十分矜持。 　　但如今已经彻底没有了顾忌。 　　一时间，桌面上竟是四处狼藉。 　　“看来我还是有一些长处的，至少吃饭的样子比你优雅。”我不由得感叹道。 　　“我恨优雅。” 　　林柔嘉皱了皱眉头，她的话出乎我的意料。 　　“你也知道，我家在沙东省，所谓的礼仪之邦。” 　　“什么是礼仪之邦呢？简单来讲，女人负责所有家务，吃饭不许上桌，上桌不许大声说话，结婚要给男方亲戚跪拜，生出女儿还会被嫌弃，行为举止要得体优雅——算了，这根本不是能简单讲得完的东西。” 　　“优雅就像是枷锁，把一代又一代的女性束缚在那片土地上。” 　　“这就是我逃出来的原因。” 　　沉默蔓延开来。 　　我想要安慰林柔嘉，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是，林柔嘉已经给过提示了。 　　必须要主动出击—— 　　于是，我掏出一加8t，拍下林柔嘉大口吃肉的模样。 　　“诶诶诶，干嘛要拍我啊，妆也没有画，头发也这么乱。” 　　“正是因为不优雅，所以才值得纪念啊，嗯，秀色可餐，光是看脸就已经可以冲了。” 　　林柔嘉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羞红。 　　“是嘛，谢，谢谢你——谢谢你给本天才美少女留下珍贵的影像记录，之后就感激涕零地拿着这张照片当成性幻想对象吧！” 　　虽然这么自信说着，但四处逃避的眼神却把林柔嘉出卖了。 　　这次终于轮到我反将坏女人一军了！ 　　“一个哪里够，我还想要你和林小雅的合照呢，我一边手抱一个，然后大声说出那句名台词——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哼，还是不要进行这种无谓的死宅幻想了。” 　　林柔嘉嘟着嘴巴，但为了掩饰，又低下头大口大口扒拉着米饭。 　　吃醋了。 　　坏女人绝对是吃醋了。 　　真是可爱呢。 　　“咳咳，其实我是在说正事——陆诗馨说，要我以挑选女朋友的名义，带着你和林小雅到日料店，把叶霜枫约出来。” 　　虽然说到那个名字，我就已经颤抖起来了。 　　但不能辜负林柔嘉的期待。 　　“唔，是个不错的主意，感觉陆诗馨完全把叶霜枫摸透了的样子。” 　　出乎意料，本来以为林柔嘉会因为与林小雅一起见面而吃醋，但她却满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摸透了？什么意思？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词还真是让我遐想联翩啊。” 　　虽然确实撞见过她们两个家伙摸来摸去的画面。 　　但后来就被狠狠揍了一顿。 　　所以根本回忆不起来什么需要删减的画面。 　　“叶霜枫的性格就是控制欲极强，而你这个时候将女朋友的选择权交给她，哪怕只是名义上的，都能够让叶霜枫得到极大的满足——啧啧啧，陆诗馨这位姐姐，能在校门口一个月倒闭一家店的恶劣商业环境下，把生意做起来，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么一分析，感觉之后可以抱紧陆诗馨的大腿了。 　　陆诗馨的性格十分温和，和我的关系不能说十分亲密，但也可以说是赤诚相见——指我小时候和她互相看见过对方的身体的程度。 　　如果能够和陆诗馨拉近关系，恐怕之后叶霜枫找上门来，也能利用这位旧情人进行牵制。 　　更重要的是。 　　E杯的白又大，谁不爱呢？ 　　“我现在隐约开始感到好奇了。” 　　林柔嘉双眼闪闪发光。 　　“陆诗馨姐姐会用什么手段，挽回以前的感情呢。” 　　“并且还要做到让叶霜枫辞职，为她付出一切的程度。” 　　“说不定，我还能够学习参照一下。” 　　说完以后，林柔嘉将视线投向我，嘴角微微挑起了像是出好谜题等待解谜一般的得意笑容—— 　　话外之意，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那是林柔嘉对我的期待。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需要为了她，付出一切。 　　这可能就是如今的幸福与温馨，需要交换的代价。 　　 第二十章 暗流涌动 　　在林柔嘉的心理建设——指用D杯搭在我的肩膀上——之下，我给叶霜枫发去了信息。 　　关于周末聚餐的时间地点。 　　以及，帮忙挑选翅膀的目的。 　　叶霜枫立刻上钩了。 　　“真是乖狗狗啊，姐姐会好好帮你把关的哦！” 　　一切准备就绪。 　　最后一环，是提前和林小雅通气，让她配合一下表演。 　　第二天是开学前的班会，林柔嘉照例大清早就出门面试去了，依旧是给我留了份早餐。 　　同居生活真是美妙啊。 　　由于和班级中女生地位最高的林小雅关系亲密，所以自动被大家当成了女生群体的一员对待，自我介绍排在了女生的最后面—— 　　“我要加这个学姐微信。” 　　“我直接自信叫老婆。” 　　“姐姐给个姬会。” 　　纷纷扬扬的议论声中，我收到了一大堆好友申请。 　　班会并没有什么有意思的环节。 　　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林小雅一直挽着我的手臂，用C杯和我贴贴，引发了整个教室里其它所有单身男生或者是女生的不适。 　　班会落幕，我用手肘碰了碰林小雅—— 　　“可以单独说一下话吗？” 　　“哇，要等人走之后在教室里面玩什么刺激的二人小游戏吗？也太快了吧，虽然我还没准备好，但相关的生理知识还是明白的哦——” 　　虽然知道这是林小雅的可爱迷人伪装试探环节。 　　但还是忍不住小小遐想了一下。 　　“首先连关系都没有确定吧！” 　　我无奈地将陆诗馨的委托解释了一遍。 　　“我拒绝。” 　　林小雅的回答，出乎意料。 　　并不是坏女人的那种欲拒还迎的捉弄，而是全神贯注的认真应对。 　　“诶？” 　　“利用我的好感，将我和你确定恋爱关系的约会这种重要的事情，用来当作你解决问题的筹码，我可不是任你摆布的棋子。” 　　“只是配合着演戏也不行吗？” 　　“那么这就是请求帮助的委托咯？你欠我一个人情。” 　　“学生会长的事怎么说？” 　　“你也不是通过我获得了在班级中被大家认同的报酬了嘛。” 　　出乎意料，林小雅看似可爱娇小容易摆布，没想到和坏女人林柔嘉一样难缠。 　　“算我输了，你想要我的人情帮你做什么？” 　　“同样是一个小小的委托。” 　　林小雅竖起了食指。 　　“我们班有一个宅在家旷课很久的死宅，大一上学期还好好的，下学期就突然变得厌学起来，我作为新任的学生会长，被教务处的老师委托解决这件事情，毕竟是影响到优秀班级评比的事情，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这次委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学生会里几乎都是江枫的朋友，他们都等着看我笑话，想要重新把我踢下去。” 　　贵圈真乱。 　　“连学生会长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一个宅在家码字的三流写手怎么帮得上忙啊。” 　　林小雅嘴角挑起得意的笑容，这让我隐约有一丝不安。 　　“据小道消息说，他是个混迹漫展的动漫高手，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cosplayer，对方对他频频示好，然后他脑子一热表白了，结果被对方拒绝了。” 　　“如果不爱就请别伤害。”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更残忍的是，对方第二天就和另外一个同样是cosplayer的高富帅在一起了，他在朋友圈看到了两人的合照，直接一蹶不振，变得消极厌学起来。” 　　“所以，是要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去劝导他吗？” 　　这种剧情太老套了。 　　“这样太麻烦了，成功率还低，我想让你假装看上他，当他一段时间的女朋友，帮助他恢复自信，回到学校学习，然后你再找机会甩了他就行，反正我只要看到他出席。”林小雅露出魔鬼般的脸庞，“都是假装女朋友的委托，一换一，很公平的交易吧。” 　　为什么死宅这么可怜。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玩弄人家感情的家伙啊混蛋！ 　　“可以换一个委托吗？”我咬牙切齿道。 　　“恐怕你没得选。”林小雅一脸无辜。 　　我错了。 　　我居然会把林小雅当成傻白甜。 　　没想到啊没想到。 　　“放心啦，不会到出卖色相那一步的，毕竟我可是超级喜欢你的哦，绝对不会允许出现牛头人剧情的！” 　　如果真的牛头人了，我相信林柔嘉也会把我杀掉的。 　　“小雅，教务处的老师找你谈话，是那个死宅的事情。” 　　文语嫣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打断了我和林小雅的对峙。 　　“那么，就这样决定啦！” 　　林小雅向我抛出一个飞吻，然后拉着文语嫣蹦蹦跳跳离开了。 　　好气。 　　感觉完全被算计了。 　　到时候要把林小雅抓起来，用哪种里番剧情展开才好呢？ 　　与此同时，教务处中—— 　　一个中年男人的浑厚嗓音回荡在房间中。 　　“不用担心，江枫，你的那些事情，在男生看来，不就是和女孩子谈谈感情嘛，根本都不是事，学生会的大家都还很欢迎你。” 　　“只要等风波过去，大家差不多忘记掉了，林小雅再把我布置下去的事情办砸，到时候你就能名正言顺地重新当上学生会长了。” 　　“以及，关于叶冠秋的事情，我会妥当处理的，这种传播不良价值观的家伙，绝不允许在我们学校妄为。” 　　江枫坐在沙发上，双手托着下巴，面色由阴沉转向喜悦。 　　“谢谢老师，我会想办法和我爸打听的，只要有上级来巡视教学质量，我一定提前通报。” 　　“哼，林小雅个贱货，还有叶冠秋这个人妖，看我怎么一个个收拾你们！” 　　与学校一街相隔的日料店中—— 　　“叶霜枫？大忙人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陆诗馨又惊又喜。 　　电话另一头，响起了叶霜枫阴沉的声音。 　　“我需要你帮我个忙，周末叶冠秋会请我到你们家的日料店吃午饭，还带着两个女生，到时候你帮我把那两个女生支开，或者是想办法灌醉，叶冠秋最近不太听话，我要找机会好好教训教训她。” 　　“你怎么知道日料店是我开的？”陆诗馨皱了皱眉头，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工商登记信息和房屋租赁信息，这些东西只要有心，都能查得到。” 　　“这不太好吧，毕竟——” 　　“我们的情分，够让你帮这个忙吗？” 　　“唔，这样是不是对叶冠秋有点过了。” 　　“如果你不愿意帮忙，那过几天可能就会有工商、消防、住建、居委会和媒体的人轮番找上门来了，鸡蛋里挑点骨头，总是能挑出来的，你也应该知道，现在做生意有多难吧。” 　　陆诗馨面色铁青，沉默不语。 　　“亲爱的，我很期待能和你重新见面。”叶霜枫的声音，重新变回了魅惑诱人的样子。 　　 第二十一章 乱杀 　　之后的几天平淡无奇。 　　仿佛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一般。 　　我几乎都没有生活的实感，直到聚会的那一天终于降临—— 　　商场的楼下，停放着一辆熟悉的红色小轿车。 　　看来叶霜枫已经提前到达了场地。 　　光是回忆起她的脸庞和声音，便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不行不行不行，我感觉还是不行。” 　　尽管左右手分别被林小雅和林柔嘉搀扶着，但我的双腿依旧难以站稳。 　　“喂喂，振作点，周围一百米的人都在看着你呢。”林柔嘉温柔的话语飘入我的耳畔，“毕竟，克莱登大学再也找不到哪个女生或者男生能够这样被美少女左拥右抱了。” 　　“对呀对呀，快挺起胸膛，享受美妙的后宫生活吧。”林小雅也添油加醋起来，“就算在这里退缩的话，委托也已经算成立了哦，报酬也是照样收取的。” 　　真是可怕的女人啊。 　　只能在无数男生的羡慕和女生的惊讶目光中，努力挺起连衣裙之下只有A杯的胸膛来了。 　　于是，在这样豪华阵容的拥簇之下，我踏进了日料店的大门—— 　　莫名的寒意蔓延开来。 　　“真是安静啊，走廊里也没有服务员，跟上次来真是天差地别啊。”林小雅小声喃喃道。 　　“值班表上没有名字，可能是陆诗馨给员工们放假了吧。”林柔嘉的视线扫向了空无一人的前台，嘴角挑起得意的笑容，“只要我们不断前进，道路就会一直延续——” 　　不要在这种时候玩名台词的梗啊！ 　　不过多亏了林柔嘉的吟唱，我的紧张总算是驱散了大半。 　　走廊深处，悠然的灯光将两个身影投在竹帘上，隐约还能够听到叶霜枫和陆诗馨的说笑声。 　　“走吧。”林柔嘉紧紧捏住了我的手。 　　掀开帘子，雅间中的画面映入眼帘—— 　　榻榻米上多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烤三文鱼头、鳗鱼海鲜饭、芝士玉子烧、凉拌扇贝，以及各式的手握和寿司卷。 　　陆诗馨依旧是一身宽松的睡袍，正笑吟吟地为每个人的酒杯倒上梅酒，随着手臂和身子的颤动，胸前的E杯级白又大晃来晃去，以至于未曾见识到这幅景象的林柔嘉和林小雅，都不由得瞠目惊舌。 　　盘腿坐在陆诗馨对面的，则是穿着一身如同黑天鹅般优雅的晚礼服的叶霜枫，她的高跟鞋散乱在旁边，一双黑丝包裹着的双腿斜斜摆着，妆容将成熟的脸庞努力打扮得青春靓丽，将曼妙的身姿映衬得令人挪动不开眼睛。 　　不得不承认，虽然是女恶魔，但也是漂亮程度约等于里番级别反派女头目等级的女恶魔。 　　“哦？小狗狗，眼光挺不错的嘛。” 　　叶霜枫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林柔嘉和林小雅，那视线仿佛是在品鉴货物一般无礼蛮横。 　　雅间中的气氛为之一变。 　　从第一句话开始，就已经在战斗了吗？ 　　真是头疼。 　　我努力平复着因为痛苦回忆不断涌现而变得急促的呼吸，林柔嘉使劲掐着我的手心，让我能够勉强保持镇静。 　　“今天可是特意为大家清出场地，好好聚餐一次哦，叶冠秋，叶霜枫，你们姐妹真是越来越漂亮啦，还有叶冠秋，你的眼光真是无可挑剔啊，请问两位女同学怎么称呼呢？” 　　陆诗馨尽量控制着语气，缓和着雅间中的紧张的气氛。 　　但显然，这番开场白没有起到任何缓和的效果。 　　“林柔嘉，叶冠秋的上一任女朋友，和这一任女朋友，从女朋友的角度来说，应该算是无可挑剔吧。” 　　一身紫色连衣裙的林柔嘉，散发出强烈的气场！ 　　林柔嘉的视线，与叶霜枫的视线交错在一起—— 　　一时间，火星四溅。 　　仿佛整个房间的榻榻米，都要被点燃一般。 　　“叶冠秋脸色这么差，应该是没有被好好照顾的样子，看来你这个女朋友，有点不够格啊。”叶霜枫低下头，自顾自地低头斟起酒来，脸上挂着冷漠的神情。 　　林柔嘉死死捏住了我的手，几乎要掐出血痕来。 　　看样子是被挑衅得生气了，但又一时间找不到话语来反击。 　　生气你捏她啊，你捏我干嘛！ 　　还有，我脸色差还不是因为你叶霜枫这个可恶的家伙害的！ 　　我想这么脱口而出。 　　但话到喉咙，却仿佛被恐惧堵住了。 　　根本没有力气直接与叶霜枫对话，更不用说直接反驳了。 　　“那都是因为我嘛，真是抱歉，最近让叶冠秋小可爱营养有些跟不上了呢。”林小雅婉转清亮的声音，让叶霜枫冷漠的脸庞微微动了动，“我叫林小雅，新上任的学生会长，因为被叶冠秋帮了大大大大忙的缘故，所以全身心都打算献给她了哦！” 　　“全身心？”叶霜枫终于露出了一丝饶有趣味的神情。 　　“是的哦！”林小雅露出灿烂的微笑，往我身上用力贴了贴。 　　真香真软啊。 　　多来点多来点。 　　“你还是处女吧。” 　　林小雅顿时怔住了。 　　“我才不是，不对，我是，不，我——” 　　仿佛是捕捉到了那丝尴尬一般，叶霜枫露出正中下怀的笑容，将杯中的梅酒一饮而尽。 　　“处女和非处女的姿态，其实是有很大的不同的，需要让我这个社会人来给你们好好上一课吗？” 　　叶霜枫眯着眼睛，将林小雅、我、林柔嘉和陆诗馨轮流扫视了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陆诗馨的身上。 　　确切地说，是审核提议删减的部位上。 　　陆诗馨脸颊顿时微微红了起来。 　　叶霜枫不仅是女恶魔，还是老色批。 　　虽然这个事实我早已知晓，但这一个眼神，还是勾起了我不少需要删减的回忆。 　　果然女强人的欲望都强到可怕的程度啊。 　　“只是开个玩笑。”叶霜枫坐直身子，微笑着环视众人，“网上流传的那些处女非处女的区分，都是段子罢了，所谓的那层膜，只不过是一片粘膜组织而已，人生最重要的是享受青春，不要让那些愚昧的纯洁情怀阻挡人类追求欢愉的道路。” 　　林小雅哑口无言，甚至恨不得缩进地缝之中。 　　乱杀。 　　叶霜枫开始了乱杀。 　　那一天，美少女们终于意识到了，被叶霜枫支配的恐惧。 　　 第二十二章 反抗的星火 　　叶霜枫的气场，支配了整个雅间。 　　陆诗馨为所有的酒杯倒上酒，大家纷纷低下头喝酒吃菜，沉默不语。 　　“叶冠秋。” 　　叶霜枫的逼迫，几乎令我无法抬起头来。 　　“既然你身边的那些人都不太靠谱，要不还是搬回姐姐这里来住吧，只有姐姐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才能好好照顾你。” 　　“不，我不要。” 　　砰！ 　　叶霜枫猛锤桌板，爆发出强烈的响声。 　　我的身体跟着桌子颤抖起来，剧烈的恐惧再一次降临。 　　但是，必须要克服。 　　我的身边，有林柔嘉和林小雅的支持。 　　绝对不能在这里退让。 　　“在外面受到了压迫，就只会对我发泄，控制我的生活来取乐，你把我当成任意使唤的宠物了吗？”我的声音，带着剧烈的战栗。 　　“你吃我的用我的，难道不应该全身心都属于我吗？” 　　“会，会还给你的。” 　　“还给我，我的青春谁还给我？”叶霜枫冷笑一声，“如果不是我当初辛勤工作养家糊口，你现在已经饿死在大街上了！” 　　沉默蔓延开来。 　　这样的正论，令人无从反驳。 　　我的脑海涌现出无数的记忆，那是叶霜枫拖着满身疲倦回到家，还要应付债主催债的画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难道我必须要用乖乖给她当宠物的无条件服从，来回报这份无法回报的恩情吗？ 　　正当我在深渊中挣扎之际，林小雅的声音弱弱响了起来—— 　　“人的自由，是用钱买不到的。” 　　“人有选择饿死的自由，也有选择受到帮助的自由，钱只能够买得到同样是钱的承诺，人的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尽管几乎要哭出来了，但林小雅依旧强迫自己，努力诉说着故事。 　　“我的父母对我偏心，不公平，用本来答应给我的学费给那个废物哥哥当彩礼，并且还威胁我，如果不毕业就找工作实习的话，就断我的经济来源。” 　　“我不会就这样出卖我的自由，我在昨天，拒绝了他们，我说过，我再也不会退让了。” 　　“就算是打零工也好，借钱也好，甚至是去当福利姬也好，我都会完成我的学业，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干涉我的人生！” 　　不知是激动，还是酒精上头，林小雅已经满面通红了。 　　叶霜枫只是自顾自喝着酒，沉默不语。 　　“那我要放弃的，可能比你还要多。”林柔嘉的声音，仿佛是克制住怒火一般，“我的家族，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给我订了亲，让我嫁给那个比我大十岁的臭男人。” 　　“如果我服从，就能够享受整个家族积累下来的财富，不服从的话，就会被抓进网瘾中心那样的私人监狱当中囚禁。” 　　“为了我的自由，我同样放弃了一切。” 　　“甚至，包括了未来的自由！” 　　砰！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林柔嘉的吟唱。 　　林小雅仿佛是已经喝醉了一般，迷迷糊糊倒在了桌子上。 　　林柔嘉皱了皱眉头，抿了一口自己酒杯里的酒，再夺过我面前的酒杯，又了抿一口—— 　　下一瞬间，林柔嘉面色陡然大变，视线死死地盯着陆诗馨的脸！ 　　但陆诗馨却不敢与林柔嘉对视，自顾自低下头去。 　　“不好，我们被算计了！” 　　林柔嘉的惊叫声，让我顿时从挣扎和恐惧中清醒过来。 　　“根据我平时的酒量和梅酒瓶子上的度数来估算，明明我喝的量还在酒量范围内，但我现在已经感到头晕眼花了，如果我没猜错，我和林小雅的酒杯里，被故意换成更高度数的梅酒了。” 　　“一直在餐桌上给我们倒酒的，就只有店主陆诗馨了。” 　　“陆诗馨早已和叶霜枫勾连，想要先把我和林小雅灌醉，然后再留出机会单独对你进行言语控制——” 　　说到这里，林柔嘉的声音已经气息虚浮了。 　　我猛然转过头，死死瞪着陆诗馨，陆诗馨则几乎要哭出来一般，将头转向叶霜枫那一边，逃避我的视线。 　　叶霜枫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 　　“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妥协，不要服从，苟且偷生没有意义，只有鼓起勇气反抗，才——” 　　还没说完，林柔嘉便因为酒精的作用，彻底倒下了。 　　尽管她们的睡脸十分可爱，但我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 　　我彻底怔住了。 　　毫无意义。 　　所谓的约会毫无意义。 　　就算将希望寄托在陆诗馨和叶霜枫和好，就能苟且偷生上，也完全忽略了叶霜枫的性格，会连同陆诗馨一起纳入控制的范围当中。 　　不仅要连同自己的妹妹一起控制，就连旧情人也要一起控制！ 　　这下，我失去了所有的支援。 　　只能够孤身一人面对叶霜枫。 　　恐惧、不安、迷茫、混乱、痛苦—— 　　绝望。 　　又要回到那个地狱里去了吗？ 　　“所以，你有这样的觉悟吗？”叶霜枫继续循循善诱道，“她们都为了自己的自由，牺牲了几乎一切，承担了挨饿受冻乃至是被囚禁的风险，那么你呢，叶冠秋，自由对你来说真的那么有意义吗？” 　　被逼到绝路上了。 　　有意义吗？ 　　当这个问题闪进脑海当中时，答案瞬间浮现在眼前。 　　那是与林柔嘉在房间中一起打闹，一起吃饭，一起工作，一起生活的画面。 　　那是，名为家的温馨。 　　这就是自由的意义。 　　不管牺牲多少，也要拼命抓住的东西。 　　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被夺走的东西。 　　所以—— 　　奋起反抗吧！ 　　“当然是有意义的了。” 　　我的嘴角，浮现出被复仇的恶意占据的脸庞。 　　之所以叶霜枫逼迫我在生活上依赖她，是因为她在精神上依赖着我，因为受到的压迫太过沉重，所以不得不将我作为精神寄托。 　　“我可是有两个女孩子日夜陪伴的美少女，根本不像叶霜枫你这种可怜的没人要的家伙，只能够靠着给自己的上司来当便器，像是狗一样祈求上司给你混口饭吃！” 　　所谓的反抗，并不是和对方讲明白道理，而是让对方感受到恐惧、疼痛和耻辱，将魔爪彻底折断！ 　　话音刚落，叶霜枫脸色大变！ 　　仿佛是被戳到痛处一般，叶霜枫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不由自主咬紧牙关，强撑着不让身体倒下。 　　陆诗馨凑上前，想要稍稍安抚叶霜枫的情绪，但却被叶霜枫一把甩开！ 　　“不要碰我！滚啊！” 　　就在这时，叶霜枫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叶霜枫精致的五官逐渐扭曲成一团，然后再强行调节成微笑的模样，接通了电话—— 　　“叶霜枫，等下有个重要的客户，你要过来负责陪酒，这个客户对我们华南地产的扩张，极其有帮助，能够给公司带来上千亿的价值，如果谈成了，你今年的奖金增加十万，听明白了吗？” 　　“谢谢您的赏识，我一定，我一定——” 　　忍受着强烈的痛苦，却依旧要强颜欢笑。 　　巨大的撕裂感，让叶霜枫再也吐不出一个多余的音节。 　　她的双颊，被泪水彻底覆盖。 　　 第二十三章 一掷千金 　　电话无力地挂断。 　　绝对的命令，让叶霜枫几乎彻底崩溃。 　　深呼吸。 　　深呼吸。 　　深呼吸。 　　数十次深呼吸之后，叶霜枫才终于平静下来。 　　“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 　　“不，算了，事业要紧。” 　　“这次应该也能应付过去的吧，到了宾馆就找机会脱身就好了。” 　　“但是喝了这么多酒，不知道那时还能不能保持清醒了。” 　　叶霜枫强忍着泪水，自言自语着，然后猛然转过头来，狠狠瞪向我—— 　　“叶冠秋，就算是这样，你也要让我失望吗？你真的太让我伤心了！” 　　“我——” 　　我的心脏，被剧烈的痛苦占据。 　　叶霜枫姐姐，也同样没有选择的自由吗？ 　　只能够依靠压迫着我，来维持着继续走下去。 　　但是。 　　我与她不同。 　　我有着最强的精神依仗。 　　那也是我从小到大，一直渴望着的东西。 　　那份家的温馨，让我不再畏惧—— 　　“叶霜枫，不，姐姐，你同样也有选择的权力、” 　　“你明明可以拒绝的，你明明可以成为选择自由的反抗者，却偏偏要继续压迫我，继续当一个压迫者。” 　　“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也并没有让你失望，一直以来，做错的都是你！” 　　愤怒，仇恨，恐惧。 　　混杂成我的怒吼，呼啸而出！ 　　“你在说什么啊，如果我挂掉电话，如果我拒绝的话，那我的工作就全完了！” 　　叶霜枫猛然挥手，下意识驳斥着我的说法。 　　“爸爸妈妈丢给我一个烂摊子，为了你能够全心全意读书，为了我们不会饿死街头，能够活下去，我借了那么多那么多钱。” 　　“我拼命工作到现在，一个星期以前，我才彻底还完。” 　　“你啃食我的血肉，占据了我的青春，叶冠秋，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的牺牲！” 　　“我迄今为止所有的所有的痛苦，全部都是因为你！” 　　叶霜枫用手指笔直地指着我，那猛烈的训斥，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她的头发散乱，眼泪喷涌而出，将脸上成熟的妆容彻底冲花，露出青春逝去时留下的一刀刀刻骨铭心的皱纹。 　　叶霜枫为了我，为了那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家，几乎付出了一切。 　　也包括了青春。 　　然而—— 　　“这些牺牲，都是错误的啊！” 　　我边说着，边忍着同样夺眶而出的泪水。 　　“你有没有问过我，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你只是把我当宠物而已，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我想要的是衣食无忧吗？我想要的是优秀的成绩吗？我想要的是出人头地吗？我想要的是你以为的，安安心心在学校读书，然后把所有的压力都甩给你一个人吗？” 　　“你有给过我选择的自由吗？你只是把你想象中的那一切强加在我身上！” 　　“你只不过是用错误的方式来牺牲，然后将所有的压迫转嫁到我身上，还将这种压迫当成对我好而已！” 　　“我不是你的宠物狗，我是一个有思想，有意志，有自由的，活生生的人！” 　　“你给我的那些，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是，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家的温馨啊！” 　　“不，并不是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我已经，我已经得到过了。” 　　“所以——” 　　“姐姐，我为你感到悲哀。” 　　砰！ 　　叶霜枫踉跄着，往后退了数步，身体撞在了雅间的木质隔板上，依靠着墙面缓缓下滑。 　　她的手高高抬起，似乎要在半空中握住什么一般，然后再无力地缓缓垂落。 　　“家的温馨，家的温馨，这么奢侈的东西。” 　　“你有你的小女友，有人喜欢，有人惦记。” 　　“我牺牲了一切，付出了一切，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得到。” 　　“家的温馨，根本就不属于我。” 　　“不行，不行。” 　　“不能再考虑这些了。” 　　“如果再不走，可能就会迟到了。” 　　“到时候，到时候上司答应的奖金就会泡汤了。” 　　尽管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叶霜枫依旧扶着墙壁，用缓慢的动作站起身，沉默着为自己穿上高跟鞋，踉踉跄跄往雅间外走去。 　　陆诗馨坐在座位上，面色难看，沉默不语，身体依旧在颤抖着。 　　“如果是家的温馨的话，那就只有你能够给她了吧。” 　　听到我的声音，陆诗馨从茫然中抬起头来，凝视着叶霜枫一步步往外走的身影，脸庞同样被泪水占据。 　　“叶霜枫，不要走。” 　　陆诗馨的声音，几乎是乞求一般。 　　但叶霜枫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扶着墙壁，努力往前迈步。 　　“叶霜枫——” 　　陆诗馨不断地念叨着叶霜枫的名字，慢慢挺起身子，眼中闪烁着光芒。 　　“叶霜枫！” 　　猛烈的怒喝声，几乎要撕裂我的耳膜！ 　　“不就是十万块钱吗？我给你！” 　　陆诗馨从镶嵌在木质隔板上的柜子抽屉里，猛然抽出一沓百元钞票，狠狠向叶霜枫的背后砸去！ 　　哗啦！ 　　叶霜枫转过身，满脸震惊！ 　　只见一沓沓红彤彤钞票，如同春天的樱花般，在半空盘旋飞舞着！ 　　雅间的地面，几乎被钞票彻底覆盖。 　　房间的半空，回旋下落的钞票几乎能遮蔽住视线。 　　但陆诗馨扔钞票动作，却没有停下—— 　　“叶霜枫，你真贱啊。” 　　“你的上司，那个猪一样的臭男人，你对他唯唯诺诺，不就是为了钱而已吗？” 　　“你为了生活，把你的所有尊严都放弃掉了，只要花钱就能买得到。” 　　“不就是十万而已嘛，只不过是我一个月的收入而已！” 　　“十万，不，一百万，我都能够出的起！” 　　“既然你能够卖给他，那么也应该能够卖给我吧！” 　　哗啦。哗啦。哗啦。 　　越来越多的钞票，如同浪潮一般，几乎要将整个雅间淹没。 　　叶霜枫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一张钞票飘到了叶霜枫的脸上，被泪水紧紧糊着，让我看不清她究竟是何种神情。 　　“这些钱，的的确确买不到你的青春，买不回你的牺牲。” 　　“但是足够买回我和你的家的温馨。” 　　“那个时候——” 　　似乎是在回忆着当年与叶霜枫一起居住的画面一般，陆诗馨咧嘴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可真幸福啊。” 　　漫天的钞票雨，纷纷落下。 　　 第二十四章 恶意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那间出租屋中，我和林柔嘉普通地生活着。 　　突然有一天，剧烈的敲门声打破了平静。 　　门外是两拨人。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另外一群是穿着制服的警察。 　　都没有证件。 　　两拨人分开一条路，林柔嘉的父母，以及那个比林柔嘉大十岁的男人，出现在我们眼前。 　　林柔嘉满脸恐惧地抓着我的手，然后猛然下定决心，转过身，拉着我一起，从出租屋的窗台一跃而下。 　　正午的阳光十分刺眼—— 　　“林柔嘉！” 　　我猛然清醒过来，想要挣扎着起身。 　　但我却被沉重的分量压得喘不过气来。 　　两颗半球体的重量，外加两条白皙细嫩的胳膊，彻底把我锁死在床上了。 　　少女的芬芳与梅酒的气息从左右两边扑面而来。 　　唔，好热。 　　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林柔嘉和林小雅睡在我左右两边，各抱着我的半边身子，像是要把我从中间分成两半一样。 　　还好还好，林柔嘉没事，还躺在我身边。 　　只是做了个恶梦而已。 　　从天花板来看，应该是聚餐雅间推拉门背后的卧室，我正睡在铺着床垫的榻榻米上。 　　是我们都喝醉了，然后被陆诗馨和叶霜枫搬进来休息了吗？ 　　我勉强转过头，越过林柔嘉那可爱得忍不住想捏一把的睡脸，看向门的方向——灯光将雅间中两个交缠在一起的曼妙身影，投影在推拉门上。 　　“刚好好像听到叶冠秋的声音了？”叶霜枫软绵疲惫的声音从雅间中传来。 　　“嘘，小声点，我们速战速决。”这种情况下，陆诗馨反而凌厉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强行忍耐着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 　　我决定闭上眼睛，就当是在听ASMR音频了。 　　可恶，这也太刺激了。 　　等到婉转嘹亮的吟唱声落幕，两个身影匆匆忙忙披上衣服，我才长出了一口气。 　　很庆幸双臂分别被林柔嘉和林小雅死死抱住了。 　　不然很可能情况会更刺激一些。 　　“唔，这是什么地方？” 　　林柔嘉慢慢清醒过来，但一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抱着我，慢慢闭上了眼睛。 　　“真好啊。” 　　“是的呢，真好啊。” 　　我的左边传来了林小雅作弄一般的附和声。 　　感觉糟糕了。 　　林柔嘉猛然睁开眼睛，甩下我的左半边身体，然后坐起身，直勾勾地盯着我和林小雅两人。 　　“这是什么情况！” 　　“唔，简单来讲，应该就是我们和叶冠秋喝醉之后，抱在一起睡着了吧，应该就是这样。” 　　林小雅笑吟吟坐起身，扯下手腕的粉色皮筋，把头发扒拉整齐，重新扎成双马尾模样。 　　“怎么了？林柔嘉学姐？三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抱在一起睡，难道不舒服吗？” 　　强烈的杀意上下打量着我。 　　“叶冠秋，回去再好好教训你。” 　　好期待，不，好怕怕哦。 　　坏女人凛冽的声音，让我重新找回存在的实感。 　　记忆慢慢在脑海中浮现。 　　从走进日料店，一直到粉色钞票在雅间当中飞舞的画面—— 　　之后呢？ 　　之后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 　　我摇摇晃晃站起身，拉开卧室的推拉门。 　　榻榻米上干干净净，满是碗碟的桌子也已经撤走了，漫天的百元钞票都没了。 　　可恶，还想趁机捡走几张的。 　　“咳咳——” 　　陆诗馨依旧随意地披着睡衣，她看到我，顿时尴尬地低下头，轻咳数声。 　　雅间中的另外一头，叶霜枫匆忙披上一件西装，正给自己一颗颗系上白衬衫的扣子，但似乎是由于慌乱，怎么扣都扣不上，底下松垮的内衣若隐若现。 　　“姐姐们完事了？”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叶霜枫。 　　那番发泄之后，我心中对叶霜枫的恐惧，几乎一扫而空。 　　叶霜枫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加快手上的速度，花了老半天，才终于将衣服打理整齐。 　　我扫了一眼雅间顶上挂着的电子钟，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都是你害的我，错过了大客户的饭局，少了拿了那么多绩效。” 　　不知为什么，叶霜枫的抱怨声，反而多了种有种莫名的娇嗔感。 　　“但你接到了另一个更大的客户啊，如果不满意的话，就来我的怀里撒娇哦，我的胸怀随时向你敞开。” 　　陆诗馨的攻势，几乎让叶霜枫手足无措。 　　“我累了，得回去好好休息了，最近加班加太多了，要好好请个长假才行。” 　　叶霜枫自言自语着，伸了个懒腰，然后将冰冷的视线投向了我。 　　“叶冠秋，真的不愿意陪陪姐姐吗？” 　　那语气变得柔软下来，完全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强势的命令感。 　　“要不，你也给我十万绩效，我肯定陪。”我朝着叶霜枫耸了耸肩，“毕竟，自由选择嘛。” 　　“自由选择，哼！” 　　叶霜枫冷哼着，掏出手机，一连串提示音冒了出来，她用恐怖的语速回了一大堆商务信息，然后用修长的手指一条条划走，最后停留在克莱登大学家长群中一条信息上，脸上流露出颇具玩味的笑容。 　　“面对接下来的这个状况，我倒是想看看，叶冠秋啊叶冠秋，你会怎么自由选择呢？” 　　嗯？ 　　什么意思？ 　　正当我一脸困惑之际，叶霜枫潇洒地将西装外套搭在肩膀上，背着身子，朝陆诗馨摆了摆手—— 　　“回家去了，回见。” 　　“要点我的上门服务吗？”陆诗馨慵懒地问道。 　　“今天累了，下次一定。” 　　行动力极高的女恶魔，瞬间就没了踪影。 　　“看来你的姐姐，也不是那么恐怖嘛。”林柔嘉将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 　　“这还不恐怖吗！” 　　“叶霜枫她啊，其实只是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去爱而已，所以她把强烈的控制欲当成了爱，一旦感受到被爱着，那么立刻会原形毕露。”陆诗馨静静地看着我和林柔嘉，若有所思，“但是你不一样，有人手把手教你怎么去爱，你才能够奋起反抗，把她的那种畸形的控制欲否定掉。” 　　林柔嘉立刻叉着腰比出了剪刀手，一副“没错没错就是本天才美少女”的模样。 　　不过，仍然有一个疑惑萦绕着我。 　　叶霜枫最后对我说的那句“接下来的状况”，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叶冠秋学姐，你，你快看。” 　　身后传来了林小雅颤抖着的声音。 　　“我感觉，教务处的这条通知，怎么好像是针对你的。” 　　“什么通知？” 　　我掏出一加8t，扫了一眼班级群中的消息，然后愣在了原地。 　　教务处决定整肃学风学纪。 　　严查在外住宿，理由是防止安全隐患。 　　禁止包括穿不同性别衣服，女生留短发，男生留长发在内的奇装异服，理由是防止学习分心。 　　如果被查到，会进行通报批评、处分乃至是停学不等的处理。 　　不违反规则的话，那就意味着，我要剪短如今已经过肩的长发。 　　扔掉包括小裙子和连裤袜在内的所有女装。 　　并且我必须重新以男性状态，住进男生宿舍当中！ 　　这样一来—— 　　我和林柔嘉的同居生活就彻底结束了。 　　那份家的温馨，碎裂殆尽。 　　而如同地狱般可怕的性别焦虑，会重新将我吞噬！ 　　 第二十五章 对策作战 　　“居然敢针对我的叶冠秋小可爱，太可恶了。” 　　我夺过叶冠秋的手机，扫了一眼信息，顿时气愤起来。 　　看着叶冠秋逐渐难受的样子，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该怎么拯救乖乖女于水火之中呢？ 　　“唔，对了，叶冠秋，你手术到现在，身份证上的性别改了吗？” 　　“没有。”叶冠秋神色黯然，“户口本一直在叶霜枫手上，我不敢和她联系，所以根本改不了。” 　　“诶诶诶，如果叶冠秋学姐把身份证性别改掉之后，再把学籍的性别也改掉，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住进女生宿舍里面了？”林小雅双眼闪闪发光，“到时候我就可以和叶冠秋学姐抱在一起睡觉了！” 　　“虽说理论上确实可行，但其实这条路也很困难——”叶冠秋缓缓解释着。 　　原来，即使跨性别女性只要服用激素和手术以后，就能彻底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但如果要在社会上以女孩子的身份生活，这反而才是刚刚开始。 　　首先第一步，就是要成功修改身份证。 　　许多已经手术的前辈，由于和家长关系极差，拿不到户口本，所以根本没办法修改性别。 　　就算说服家长，拿到了户口本，许多县镇和城市的派出所户籍处也没有经办过类似的手续，因此会拒绝办理，一直扯皮到上级给出答复为止。 　　等到户籍处开始经办手续，大部分情况下，户籍处都不承认国外的手术记录，所以跨性别女孩子们要想证明自己的棍棍变成了洞洞，就只能去医院检查开证明并公证，或者是进行司法鉴定——但不管是哪个步骤，都极其耗时耗力。 　　所有材料全部收集完，还有将近两三个月的等待时间，最终才能将身份证上的性别修改完毕。 　　而到了第二步，修改学籍或是学历上的性别，则更是难如登天。 　　现行的法律法规对大学档案处的要求，只有保管相关的规定，却没有修改相关的规定，所以档案处不会冒着风险帮助修改。 　　唯一可能的方式，就是准备诸多材料，从教育局到教育厅层层上报，最终得到批复可以修改后，学校才会出手相助。 　　“唔，根据我开店的时候，和湘江市的那群办事的人打交道的经历，就算今天马上去找叶霜枫拿户口本，这套流程全部走下来，差不多要一年以上了。” 　　陆诗馨的话，几乎为所有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一想到要在剪短头发，换上男装，男生宿舍中待整整一年以上的时间，叶冠秋便绝望地蜷缩成一团。 　　我靠在叶冠秋身边，将她紧紧抱住，安抚着她的情绪。 　　不行，绝对不能够让乖乖女受到伤害。 　　必须想更为快捷的对策才行。 　　“话说，这次教务处的规定，好像只是我们学院专属的，克莱登大学别的院系，似乎都没有动静。”林小雅已经快速联系上了朋友，结果问出了惊人的情况，“朋友圈里的大家好像都在骂起来了，但因为害怕被处分，所以都不敢有什么反抗的举动。” 　　对了！ 　　这似乎就是关键所在！ 　　我真不愧是具有世间一切才能的美少女啊！ 　　有办法了！ 　　“所以，我们的目标，就只是让教务处老师改变想法而已。”我的嘴角挑起自信的笑容，“哼，区区操纵舆论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诶？需要我在学生会帮忙吗？”林小雅听了我的话，也打起了精神。 　　“不必了，学生会不都是江枫的人嘛，你现在还没有立威，起不了什么作用。”我凝视着陆诗馨，与她对上了视线，“姐姐，有兴趣帮个忙吗？只是花点小钱而已。” 　　“既然是为了叶冠秋的事情，那就没办法了。”陆诗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可不想等到叶冠秋性别焦虑爆炸，选择删号重练，结要害得我要去陪着叶霜枫去给叶冠秋上坟呢。” 　　“今天是周六，周一就正式开学了，那么就用一个周日的时间，让这个无事生非的教务处老师自己取消通知，滚出来道歉吧！” 　　“那么，我就等着看好戏了，叶冠秋就交给你照顾了哦！” 　　趁着我不注意，林小雅发动了迅捷步伐，来到叶冠秋面前，用嘴唇轻轻蹭了蹭叶冠秋的光滑可爱的脸蛋，并在当着我的面犯罪得逞以后，迅速撤离了现场！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下一次一定要找机会狠狠惩罚这个可恶的家伙！ 　　不行，为了宣誓所有权。 　　我也在叶冠秋另一边的脸蛋上，连续亲了好几下。 　　舒服了。 　　“滚滚滚，你们俩赶紧滚，一想到今晚没有叶霜枫陪伴，本老阿姨就觉得寂寞难耐呢。” 　　陆诗馨已经彻底没眼看了，直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达了逐客令。 　　当我将叶冠秋带回出租屋时，夜幕早已落下。 　　叶冠秋紧紧抱住宜家鲨鱼，缩进了被子当中，只露出一个无精打采的脸蛋。 　　“喂，平时你抑郁焦虑爆发，都是这么一个人缩成一团度过的吗？” 　　叶冠秋点了点头。 　　“没办法了，又要用治愈魔法了啊。” 　　我打开叶冠秋的衣柜，双手抱在胸前，扫了一眼，然后找到了我想要的那套衣服。 　　一般而言，这是所有伪娘或者是跨性别女性进行女装时，一定会挑选的新手村入门级装扮—— 　　如蛋糕状围在头顶上的白色系带 　　被蕾丝花边点缀着的，黑白色搭配起来的贴身连衣裙。 　　装饰在傲人山峰上方领口处的红色蝴蝶结。 　　精致丝滑的白手套和连裤袜。 　　最后再加上黑色小皮鞋。 　　女仆装！换装完毕！ 　　超高校级的女仆长，林柔嘉，登场！ 　　我跪坐在叶冠秋面前，拿出透明大香蕉，对她抛出含情脉脉的媚眼—— 　　“主人，今晚想要女仆长为您提供什么特殊服务呢？” 　　叶冠秋的DNA瞬间动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我。 　　果然啊。 　　女仆装，对任何性别都有可怕的吸引力。 　　再加上拥有世间最美容貌，散发出璀璨光芒的我的颜值加成，更是完全无法抗拒。 　　叶冠秋立刻伸出右手，指着我的脸，高声命令道：“女仆长！我现在命令你，立刻进行讨伐教务处的对策作战！只许成功，不许失呜呜呜呜呜——” 　　还没等叶冠秋吟唱完，我便将手中的透明大香蕉捅到了叶冠秋的嘴里，叶冠秋顿时嚎叫着仰面倒下。 　　哼，这就是在我面前得意忘形的下场！ 　　 第二十六章 沸腾 　　我能够操纵舆论的自信，到底来源于哪里呢？ 　　来源于我亲眼目睹的罪恶。 　　父母家族集团掌控的化工厂，由于排放污水，让河流周围村子里的数百人都患上了疾病。 　　记者采访，媒体曝光，接踵而至。 　　我的父母和相关的官员们，就坐在我家别墅的大厅当中，商量着该用多少赔偿金来摆平这件事情，又该花多少钱雇佣水军来将它彻底压下。 　　到底要使用何种肮脏的手段，在房间中写作业的我，听得一清二楚。 　　正如他们所安排的，滔天的舆论风浪，在短短的一个月内，便彻底风平浪静。 　　除了那些村民们，获得了杯水车薪的安慰之外，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父母的魔爪，能够操纵一切。 　　也包括我的人生。 　　所以，我—— 　　“林柔嘉，怎么了？” 　　叶冠秋焦急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唔，没事没事，只是看你在键盘上敲打的样子实在是太认真了，不知不觉就——” 　　“看入迷了？”叶冠秋似乎是松了口气。 　　乖乖女在担心我吗？ 　　真好啊。 　　“哼，别废话了，让我看看你写的东西。” 　　我推开叶冠秋，扫了一眼叶冠秋在Word文档上敲打出的文字，不由得愣住了。 　　从林小雅那里收集到的教务处的通知截图，搭配上学生们抱怨的截图，这些简陋的原始材料，被叶冠秋编织出一个个精妙的故事—— 　　留着长发的男孩子和打扮得中性化的女生，因为学校的默许，受到舍友严重的排挤与欺凌。 　　残疾不便的学生，被强迫住在没有电梯的高层宿舍楼中，根本无法日常上下课。 　　运动和艺术社团的学生联名控诉，将学校的安排类比成磨灭个性的可怕集中营。 　　“好厉害，煽动性好强，那些大公司不请你去当公关简直是屈才了。” 　　“哼，编写故事可是我的才能。” 　　“编写的故事吗？可信度这么高——” 　　“与其说是编写，不如说是从历史的新闻报道中抄来的预言吧。”叶冠秋忽然别过头去，“这些都是别的学校做出了类似的决策之后，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这才是专业的小说家啊。 　　毕竟有时候，现实发生的事情，比故事里编写的更为魔幻和残酷。 　　“‘就算把学生变成家畜，但家畜也会有愤怒反抗的时候’，啧啧啧，真有你的啊！” 　　我将这份文案，投稿给了期待着热点与爆点的媒体们，同时从陆诗馨那弄来了一点钱，足够雇佣不少刷评论和打榜的水军了。 　　“那么，开始吧！” 　　晚上八点，正是大家下班后吃完晚饭，拿出手机，刷着社交媒体的时候。 　　教务处的这则通知，在一系列媒体和水军的引导下，瞬间登上了各个平台的热搜。 　　无尽的谩骂瞬间蔓延开来！ 　　“我们学生怎么能被当成家畜一样圈养着啊！” 　　“垃圾克莱登大学，快出来道歉！” 　　“上面的同学别激动，这只是某个院系的自作主张而已，和克莱登大学没有关系！” 　　林小雅同样出了小小的一份力，将消息扩散到克莱登大学的学生群体内。 　　看到自己的母校，被网友们肆意辱骂，别的院系的学生立刻加入了混战中，维护学校的名誉，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不负责任的某院系的教务处上。 　　仅仅过了短短的一晚上，克莱登大学便成为了所有社交平台的讨论热点。 　　“这就是今晚的战果了。” 　　看着克莱登大学官方号下一片可怕的舆论浪潮，我躺在床上，满意地按灭了手机屏幕。 　　“更大的风浪，还要酝酿一晚上，等到了明天，才会见分晓。” 　　猛然间，乖乖女扑到我的身上—— 　　“谢，谢谢你，居然为我做了那么多。”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啊。 　　月光下，我凝视着叶冠秋的脸庞，然后浮现出坏笑。 　　“那么，今晚就好好陪陪我吧。” 　　我猛地一用力，将叶冠秋拉进了我的被窝当中。 　　叶冠秋一副“我早就预料到”的样子，顺着我的动作，将我的身躯紧紧抱住。 　　“果然啊，人肉抱枕就是比宜家鲨鱼舒服。” 　　“哼，你这么说鲨鲨会吃醋的。” 　　“那么就把鲨鲨拉过来一起暖床好了！” 　　“这也太花心了吧！” 　　虽然已经拥抱过许多次了。 　　也曾经一起入眠。 　　但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温馨的感觉。 　　那是父母从未给予过我的，我一直在渴求着的，但却无法开口索要的东西。 　　希望之后的每一天，都如同今晚一样，能相拥着安眠吧。 　　但愿，如此。 　　与此同时—— 　　江枫紧握住手机，气得浑身颤抖起来。 　　“明明是下午才发的通知，晚上就上了热搜，这不是有鬼谁信啊！” 　　“别吵了，该睡觉了，这种垃圾规定谁会支持啊，我只能说干得漂亮。”一旁的舍友嘟哝了一句，“江枫你也是吧，等哪天把女神林柔嘉学姐追到手了，连出去睡觉都睡不了，明天找上学生会的大家，一起找老师抗议吧。” 　　“你你你你懂什么！”江枫那被肥肉堆积着的胸脯，被气得在被子中一起一伏。 　　“整天剧烈运动，等下肾亏就知道错了。”舍友扫了一眼，顿时窃笑出声，“早点睡吧，别想女人了。” 　　“可恶——” 　　江枫瞪大眼睛着，一条条刷着克莱登大学官方号下铺天盖地的谴责，同时给几个发“早就该管管了”“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要是都像你们这样，学校还怎么管理学生”等少数支持的声音点赞。 　　结果，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江枫被血丝彻底占据的眼睛，看到了让他几乎睁目欲裂的爆料。 　　在我的提醒下，林小雅无意间，将这位教务处老师的名字匿名曝光出来。 　　并善意地号召网友们，就算要骂，也不要骂克莱登大学，应该骂这个教务处老师才对。 　　短短一晚上，节奏风向彻底发生了变动！ 　　汹涌的舆论浪潮，直直指向了教务处老师！ 　　道歉！ 　　撤回通知！ 　　严查此人，立刻开除！ 　　眨眼间，罪魁祸首的家人，就被热情的网友们问候了无数遍。 　　 第二十七章 针锋相对 　　“唔——” 　　当我从睡梦中醒过来时，发现林柔嘉正抱着大半的被子，把我落在被子外面，独自抱着鲨鲨，独自一人瑟瑟发抖着。 　　“这种大小的被子和床垫，根本不够两个人一起睡啊，下次绝对不能被坏女人诱惑了。” 　　我坐起身，虽然很想拍下林柔嘉可爱的睡脸，但因为天还没亮，房间里黑漆漆一片，所以只能作罢。 　　看了一眼手机，居然才早上五点多。 　　“对了，昨晚的对策作战——” 　　热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针对了那名教务处的老师。 　　看样子如果不道歉，恐怕根本摆不平这件事了。 　　“好厉害，几乎已经完全成功了。” 　　“那是当然——” 　　林柔嘉猛然翻了个身，抱住我的身体，用澄澈的瞳孔瞪着我看。 　　散乱柔顺的黑发点缀着迷人的面庞，温暖柔软的触感蔓延开来，隐约能够闻到少女的芬芳。 　　“你醒了？起这么早吗？” 　　“今天有面试。”林柔嘉朝我眨了眨眼，“话说，要来一个晨间吻吗？” 　　“算了，先刷牙。” 　　事实上，绝大部分小说、动画或者电视剧里的吻，基本都是骗人的。 　　如果不偷偷准备好口香糖就接吻的话，体验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在坏女人手下，不，口下的血的教训。 　　“我先用卫生间好了。” 　　林柔嘉伸了个懒腰，又搓了搓眼睛，慢腾腾地挪向卫生间，对着镜子面无表情地漱着口，傲人的身材在宽松的睡裙下若隐若现。 　　底下是真空的。 　　这才是一起起床的精髓所在。 　　看着喜欢的女孩子迷迷糊糊地洗漱换装，从完全暴露给自己看的凌乱随意的一面，慢慢转变为精心准备服饰与妆容的精致的一面，加上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娴淑气质，以及偶尔露出来的诱人身躯—— 　　简直是太棒了！ 　　“你在偷看什么。”林柔嘉含着牙刷嘟哝道。 　　“哼，明明都已经被我看光了。” 　　“为了惩罚你偷看我，今天你要陪我去面试。” 　　“啊？” 　　“哼，林小雅从你那里获取了委托的报酬吧，我也要报酬，报酬就是陪我约会！” 　　“去面试的地方约会？这也太怪了吧。” 　　“是去面试LS公司，一个服装品牌的营销策划实习岗，写字楼隔壁就是商场，反正你今天也没什么安排，就这么决定了！” 　　可恶啊，可恶。 　　这就是坏女人的手段吗！ 　　“由于我今天要穿正装，所以你就打扮得可爱一点，给我做陪衬好了！” 　　“这种命令语气真是令人不爽。” 　　“如果面试官看到我们俩，在你的元气可爱系便装的衬托下，穿着正装的我会显得更为正式和专业。” 　　“那别的面试者不也穿正装吗？这算是群体buff吧。” 　　“别的面试者有我好看吗？说不定连你的颜值水平都没有。” 　　所以我是扮演了美少女的颜值下限吗？ 　　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才好。 　　于是，林柔嘉将她的一套橘黄色短裙、牛仔热裤和天蓝色平跟鞋的搭配强行塞给了我，她自己则是一套十分正式的普通正装。 　　照镜子的结果，完全出乎意料。 　　“感觉像是霸道女总裁带着自己的金丝雀出来视察公司一样，不错嘛。” 　　林柔嘉叉着腰，一脸得意。 　　不得不承认，林柔嘉在有关美少女方面的知识，简直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 　　一路上，都受到了路人的议论和羡慕。 　　甚至到了公司门口，还有扛着相机的小姐姐凑上前，询问能不能给我们拍张街拍。 　　小姐姐带着深红色的墨镜，染着金色的头发，一身宽松的工装，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带子，一副专业摄影师的模样。 　　“当然可以了！”林柔嘉笑着比了个剪刀手。 　　坏女人永远不会放过这种随意散布魅力的机会。 　　我们摆好姿势，小姐姐熟练地按下快门按钮—— 　　咔嚓！ 　　“好了，可以了。” 　　林柔嘉拉着不情愿的我，蹭到小姐姐身旁，去看拍出来的效果。 　　“这也太——” 　　我几乎寻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那张照片的感觉。 　　色调和角度，都无可挑剔。 　　甚至通过构图，用我和林柔嘉不同风格的衣着和姿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效果。 　　尽管林柔嘉穿着正装，但姿势和眼神却有着莫名的时尚感，真正穿着便装的我，反而成为了林柔嘉的陪衬。 　　“大姐姐镜头感好强啊，简直是天生的模特呢，不过，旁边的小妹妹也很可爱哦。”小姐姐忍不住夸赞道。 　　后半句完全可以无视了吧。 　　“那么，不打扰两位啦！” 　　小姐姐朝我们招了招手之后，欢脱地跑进了写字楼，直到走进电梯，便忍不住重新举起相机，如获至宝般欣赏那张刚到手的照片。 　　“面试场地就在这栋楼上，走吧。”林柔嘉朝我招了招手。 　　三十多层的写字楼，是湘江市大部分公司的办公地点，尽管是星期日的早上八点，却已经人潮涌动了。 　　电梯周围同样拥簇着许多穿正装的面试者。 　　一个熟悉——而庞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我和林柔嘉面前。 　　江枫。 　　他套着一身已经很努力在修身的西装，头上顶着十斤发胶抹成的油光发亮的发型，眼角带着黑眼圈，眼睛中还有血丝，俨然一副晚上没睡好的模样。 　　看到我和林柔嘉的瞬间，江枫的脸色顿时大变，五官几乎都要扭成一团了。 　　“早上好哦，江枫同学，你今天的着装很符合教务处的着装规范嘛！”林柔嘉笑着对江枫招了招手。 　　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听到了这句话，江枫几乎睁目欲裂，恨恨地握紧双拳，但很快又意识到了自己的时态，努力深呼吸数次，重新调整成了轻松的模样。 　　“试探完毕，看来这个教务处的通知，应该就是江枫的杰作。” 　　林柔嘉歪了歪头，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我瞬间明白过来。 　　如果是别的不知情的克莱登大学的学生，肯定会对这个破烂通知嗤之以鼻，而那些留着张扬发型和在校外居住的同学更是痛恨不已。 　　提起这件事情，江枫不附和着骂一顿教务处，反而自己紧张了起来，这已经暴露了他的立场—— 　　不择手段，不分对错地对我和林柔嘉进行针对！ 　　江枫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和林柔嘉，然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今天早上来这栋写字楼的，基本都是来面试LS公司市场部的岗位吧。”江枫直勾勾地看着林柔嘉，嘴角挑起了得意的笑容。“真是不巧呢，LS公司的副总，恰好是我爸的老同学。” 　　林柔嘉不为所动，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林柔嘉，靠着那点买水军上热搜的伎俩，怎么可能进得了LS的市场部，我劝你啊，还是少费点功夫吧！” 　　 第二十八章 横生枝节 　　“林柔嘉，靠着那点买水军上热搜的伎俩，怎么可能进得了LS的市场部，我劝你啊，还是少费点功夫吧！” 　　“小心这句话被录下来哦。”我拿起一加8t朝江枫扬了扬。 　　“可恶——” 　　仿佛是被触碰到心理阴影一般，江枫朝我狠狠瞪了一眼，然后整了整胸前的领带，溜进了电梯当中。 　　“我们等下一趟吧，我怕沾了霉运。”林柔嘉露出优雅的笑容。 　　江枫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恨不得将我们两个生吃了一样。 　　人流将我们两个分隔开，林柔嘉罕见敲了敲额头，露出了不爽的神情。 　　“没想到真的碰上那个家伙了。” 　　“诶？你已经预料到了吗？所以这就是把我一起拉过来的原因？” 　　“HR拉的面试群里，我看到江枫也在，所以估计今天会有一番折腾。” 　　“你还怕那种家伙？” 　　“我不害怕蟑螂，但就算粘在扫把垃圾铲上，也是很恶心的。” 　　“所以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就等同于扫把和垃圾铲啊。” 　　虽然这么说着，但其实我却感到了一阵欣喜。 　　尽管用委托作为掩饰，其中的真情实感却极其强烈。 　　林柔嘉，需要着我。 　　“哼，掌握对工具人发出适当命令的才能，也是美少女的必修课之一。” 　　“行行行，今天就当是你的工具人好了。” 　　不过严格来讲，到现在为止，林柔嘉反而更多扮演了“工具人”的角色。 　　教会我化妆和穿衣搭配。 　　帮我在人际关系中出谋划策。 　　在我低落的时候安慰我。 　　用尽全力保护着我。 　　那么，为了回报这些恩情，今天就好好扮演一下女王身旁的贴身侍卫公主的角色吧。 　　“好，好大——” 　　不同于别的公司办公处，只有几个办公室排成一排的狭小空间，LS公司包下了整整两层楼，营造出了奢华至极的办公总部风格。 　　“如果能够进这家公司当营销策划的话，那么说不定，我的收入反而能轻松包养你哦！” 　　林柔嘉调笑着，在我的脸蛋上戳了戳。 　　周围的公司员工和面试者，都忍不住投来视线。 　　“喂喂，周围还有人看着呢。”我顿时感到一阵不好意思，“这种正式场合不太合适吧。” 　　林柔嘉反而还得寸进尺起来，趴在我肩膀上，边玩弄着我的耳垂，边窃窃私语着。 　　“能够在这种场合，用不失格调的手段，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同样也是营销才能展示的一部分哦！” 　　难道一切都在林柔嘉的计划之中吗！ 　　或者只不过是单纯地享受被人们视线包围着的愉悦感受而已。 　　也许，二者兼有？ 　　我们跟着前台身穿西服的帅气保安，一路穿过用珍稀植物和豪华吊灯装饰起来的办公区，走进大会议室当中—— 　　百余个座位，有大半都已经被面试者占据，数个职员将一组组的面试者带入大会议室后方的小房间当中，紧张的气氛蔓延开来。 　　从投影仪上列出的分组来看，似乎已经面试了好几组人了，江枫的名字也赫然在列，但我粗略扫了一眼大会议室，却没在大部队中看到江枫的身影。 　　“我，我有点紧张。” 　　忽然间，林柔嘉握住了我的手，将声音压得极低。 　　“刚才你不是还——” 　　“就，就算是紧张也要装出镇定的样子吧。” 　　我用双手抓住林柔嘉纤细温暖的手，慢慢安抚着林柔嘉的情绪。 　　林柔嘉用尽全力深呼吸，那C杯的胸膛起起伏伏，身体的震颤慢慢缓解下来。 　　“谢谢你。”林柔嘉的声音，像是刚刚低谷中平复情绪一般。 　　“我，我也没做什么——” 　　恍然间，我想起了林柔嘉经常对我说的话。 　　“不要说谢谢，光是口头一点都没有诚意，要用实际行动表示才行！” 　　“那，好吧——” 　　“诶？” 　　我的身体猛然一阵酥软。 　　林柔嘉，轻轻吻了吻我的脸蛋。 　　当我看向林柔嘉时，她却已经别过头去，掩饰着脸上的红晕了。 　　没想到啊。 　　一直以来，高傲而自信的坏女人，也会有紧张到不知所措，需要安慰的一面。 　　就像那完美的颜值与才华，只不过是用来自保的盔甲和隐藏的面具一般。 　　底下的柔软，不会轻易展示于人。 　　当林柔嘉抓着我的手，向我索要安慰的那一刻，那仿佛飘忽不定般只存在于梦幻中的美少女形象，终于有了存在的实感。 　　我，向林柔嘉靠近了一步。 　　“下一组，可以进来了。” 　　江枫的声音，忽然在房间中响起。 　　“诶？江枫不是面试者吗？怎么会是工作人员？” 　　尽管林柔嘉的神情依旧镇静自若，但声音却带着一丝游移不定。 　　当江枫看到林柔嘉的身影时，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冷笑。 　　这个家伙，难道想在面试里动手脚吗！ 　　不能够让林柔嘉在这个时候分心。 　　“你昨晚的宣传和煽动，是只有天才能构想出来的杰作。”我附在林柔嘉的耳边，轻声说道，“就像昨晚上一样，把恶心的蟑螂粉碎掉吧。” 　　“哼！这种小事，还需要你提醒吗？在这里好好坐着，等我完事。” 　　那个高傲而自信的坏女人，又回来了。 　　我彻底放下心来。 　　目送林柔嘉走进小房间，我百无聊赖地拿出一加8t—— 　　“不愧是克莱登大学啊，效率真高。”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克莱登大学官方号便已经放出公告，声称我们院的教务处通知违背了学校的办学宗旨，已经召开会议，责令相关老师改正。 　　这则教务处史上最短命的通知，仅存活了一天都不到，甚至都还没有起效果，便已经作废了。 　　“林柔嘉真厉害啊！” 　　“林柔嘉，是你女朋友吗？” 　　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是刚才给我们拍照的那名金色头发的墨镜小姐姐。 　　仿佛自带着令人亲和的气场般，尽管对我如此突兀地发问，但我却没有感觉任何的违和感。 　　“真是对不起，我不小心偷窥了你的手机屏幕，你是在克莱登大学上学吗？” 　　“啊，是，是的。” 　　正当我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只能干巴巴点头时，金发小姐姐却打断了我，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啊，好像我问得太多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莫淑，父母取这个名字的大概意思就是，感觉我以后一定不会是文静淑慧的那种大和抚子，肯定会是个调皮捣蛋鬼，结果从小时候到现在，真的都是这个样子——林柔嘉的小女友，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诶，诶？” 　　一连串跳脱的对话，加上那摘掉墨镜以后，脸上露出的如夏日海滩边灿烂阳光般的笑容，让我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第二十九章 峰回路转 　　我在一脸茫然中，和主动进攻的金发墨镜美少女莫淑，交换了联系方式。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莫淑拿出相机，向我亮出了刚才拍的那张我和林柔嘉的合照，嘴角挑起笑容，“来我们公司面试，穿的是我们公司的西装牌子，偶然拍下的这张照片，还能当我们公司的街拍宣传照，不管是精心设计，还是纯属巧合——这么说吧，我觉得和你们认识认识，也挺好的。” 　　我们——公司？ 　　这时我才发现，莫淑的褐色工装风衣外套上，居然有着LS公司的标志，和进了公司大门看到的金色图案别无二致。 　　“那么，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有活要干呢，祝你女朋友面试好运——当然了，也祝你好运。” 　　莫淑朝我摆了摆手，留下一个露出洁白牙齿的灿烂笑容，然后哼着小曲，踱步进了面试的小房间当中。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啊。 　　当莫淑的身影消失之后，大会议室中的面试者们，纷纷转过头来，朝着我指指点点，响起了阵阵窃窃私语。 　　“那个女生是谁？” 　　“她应该是陪着女朋友来面试的吧，她和一个西服小姐姐是一对。” 　　“难道她们两个认识LS公司的时尚总监吗？” 　　不过，我根本没心思去管那些细碎的声音。 　　因为林柔嘉黑着脸，从小房间中走了出来。 　　跟着她身后的，是满脸得意笑容的江枫，他正朝着房间挥挥手，高声指挥着下一位面试者走进房间当中。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林柔嘉猛然坐到我身边，整排座位都响起了愤怒的嘎吱声。 　　“面试官的旁边坐的是市场部的老大，看起来和江枫很熟的样子，估计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让江枫当了面试会场的工作人员。” 　　“这次面试的试题是分析策划案例，要回答一大堆的问题，我说得越多，面试官的脸色越难看，等我全部回答完，才突然发现，江枫递给我的那沓策划案例里，少了好几张关键的资料。” 　　“虽然我最后和面试官解释了一下，我手上的题目少了东西，但看样子估计已经没机会了。” 　　“只是一个实习岗位而已，江枫居然这么下作？”我顿时攥紧了双拳。 　　“对他来讲，是去有熟人的公司里混一混，刷个实习经历，让简历好看一点，对我来说，则是认真工作转正的机会。” 　　江枫用教务处的渠道攻击我，林柔嘉替我买热搜摆平了。 　　如今居然敢在我的面给林柔嘉的面试动手脚。 　　不行，绝对不能忍。 　　“能举报吗？”我恨恨道。 　　“估计找不到证据，江枫只需要一句不小心失误，就能遮掩过去了。”林柔嘉无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了，我要准备下一场面试了。” 　　第一次，看到林柔嘉露出这样失落的面容。 　　好想为她做点什么。 　　“我先去上个洗手间，你等我一会，等下顺便陪我在底下商场吃个午饭吧，让你也感受一下社畜每天只能吃快餐的辛酸。” 　　林柔嘉用手肘戳了戳我，然后扭头走进了卫生间。 　　那副美丽的面容上，是强行打起精神的笑容。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或许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时尚总监，莫淑。” 　　大会议室中分发的宣传册上如此标注着。 　　上面放的是莫淑的一张正式的西装照，看起来似乎和别人一样正经，但那俏皮的笑容，却像是在对看着手册的人眨眼睛般，活泼迷人。 　　“莫淑总监您好，很抱歉在百忙之中打扰您。” 　　当这样的消息发送出去时，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只要传递出只言片语便可—— 　　江枫一直追求林柔嘉不得，已经到了死缠烂打，因爱生恨的程度。 　　这次面试，江枫是工作人员，而林柔嘉手上的面试题目，少了几页资料。 　　只需要传递出这两条消息即可。 　　人们会自动脑补出余下故事的全貌。 　　但是，还不够。 　　这只能证明林柔嘉的“发挥失常是有原因的”。 　　但还不能证明林柔嘉“胜任这个职位”。 　　必须要再添一把火—— 　　“其实，我是做了手术之后，才变成的女孩子，克莱登大学的热搜，其实是林柔嘉买的，目的是让克莱登大学取消掉那则对我极其不利的通知。” 　　“我的天啊！” 　　啊这—— 　　莫淑总监居然秒回了！ 　　“是糖啊，我好了！” 　　“我为了你，能够做到任何事情，你们这到底是什么神仙恋爱啊，我磕到了呜呜呜呜呜！” 　　“你说的事情，我会和市场部反馈的，这种渣男，给我爬爬爬爬爬，谁也不能阻挡我磕你们两个的糖！” 　　后面是猫咪捧着粉色小心心的表情包。 　　“怎么，在背着我偷偷和女孩子聊天吗？” 　　林柔嘉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看着我惊愕地转过身，随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但林柔嘉的视线却停留在我的脸上，完全没有看我的手机屏幕。 　　对我这么放心吗？ 　　“为了惩罚你和女孩子偷偷聊天，午饭你请客好了。”林柔嘉边说着，边用手扯我的耳朵。 　　“所以最后还是找借口变相蹭饭吗！” 　　“吃饱了才有力气赶下一场嘛。” 　　虽然林柔嘉强打精神这么说着，但语气中还是充满了落寞。 　　不知何时，面试已经结束了，面试者们三三两两散去。 　　忽然间，身后传来了江枫的阴冷声音—— 　　“别赶下一场了，放弃算了吧，据小道消息，你的面试评分好像是最低的呢。” 　　“落选反而才好。”林柔嘉几乎咬牙切齿，“和你这种人渣在同一个部门里上班，我感到羞耻。” 　　“不如想开点，你还和我在同一颗星球上，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呢。”江枫双手插兜，看着林柔嘉委屈夹杂着愤怒的神情，得意地笑出声。 　　如果不是林柔嘉抓着我的右手手腕，我已经要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了。 　　啪！ 　　一个娇小的身影伸出手，用蓝色的文件夹，轻轻拍了拍林柔嘉的脑袋。 　　“林柔嘉，幸好你这次面试评分最低，所以我从市场部那边把你要过来，完全没有什么阻力。”莫淑总监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歪着头凑上来，“之后要多给我当免费模特哦，我会给你拍好多靓照的！” 　　巨大的惊喜，顿时落在了林柔嘉的头上。 　　“诶？诶！” 　　即使是高傲如林柔嘉般，在被得到认同之后，依旧会激动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放心好了，给你定的是我们设计部的互联网营销岗，和市场部不是一个部门。”莫淑这么说着的同时，饶有意味地瞥了一眼江枫。 　　“谢谢总监！”林柔嘉几乎要感激涕零了。 　　看到boss级别的莫淑出现，江枫自知已经无法再待下去，别说是狠话了，连屁都不敢再放一个，只能灰溜溜转身离去。 　　“入职时间和薪资什么的我们有机会再聊，不过，你真是找了个好女朋友啊。” 　　莫淑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然后踮起一米六的身子，努力用手肘搭在了林柔嘉肩膀上—— 　　“靠，为什么你长这么高啊，到底还能不能当好姐妹了！” 　　 第三十章 直至死亡将你我二人分离 　　有蹊跷。 　　肯定有蹊跷。 　　叶冠秋这个家伙，肯定做了什么手脚。 　　要不然，莫淑总监不可能突然改主意，让我轻松入职LS公司。 　　“快点告诉我！” 　　我恨恨扬起手上的叉子，一把插在面前的牛排饭上，本来还一脸得意洋洋的叶冠秋，顿时吓得抱头蹲防起来。 　　可恶，乖乖女为什么会这么可爱。 　　“快——点！” 　　“我就不。”叶冠秋摇晃着肩膀的那副样子，简直想让人猛揍一拳上去。 　　“为了惩罚你对我不忠诚，今天下午要陪我去约会！去看电影！去做美甲！” 　　“哇，这就算不忠诚了吗？”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我明明是心较比干多一窍，女王大人冤枉我啊！” 　　看着叶冠秋高举双手，挥舞着白色餐巾纸的夸张样子，我不由得捂着嘴巴，噗嗤笑了出声。 　　“行行行，就你心眼多，那就免你一死吧。” 　　“总好过缺心眼吧。” 　　“哼，你这个家伙——” 　　我嘟哝着，低下头埋头扒拉了几口饭。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乖乖女有了十足的长进。 　　从那副只会闷头缩在我身后的乖乖女模样，进化成了能够在我低落时给我提供安慰，并且还暗中保护着我的腹黑乖乖女。 　　奇怪的宠物属性词条增加了。 　　“总而言之，为了庆祝今天，你必须好好陪我，听明白了吗！” 　　叶冠秋猛然将右手握拳，锤在心脏的位置—— 　　“为了女王大人！心臓を捧げよ！” 　　这也喊得太大声了吧！ 　　要被周围的路人当成老二刺螈嘲笑了啊可恶！ 　　本来约会计划的第一环，是打算去看电影的。 　　但因为上映的全是优秀的好片子，所以只能作罢。 　　一对约会的情侣看电影，一定要挑最烂的烂片去看。 　　人数少，电影无聊，才能在昏暗的场合中，开启紧张刺激的电影院play。 　　如果剧情好看，那么或许两人的其中一人，会被电影情节吸引，从而导致电影院play失败。 　　这就是天才美少女林柔嘉的约会小秘诀之一！ 　　所以直接快进到做美甲的步骤。 　　“这到底是什么歪论啊！”叶冠秋不由得高声吐槽道。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叶冠秋的视线钉在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的美甲图案上，身体已经被吸引得完全无法动弹了。 　　“我这次就做个够slay的黑色星空图案好了。” 　　我坐到柜台前，挑选好图案后，熟练地招呼着技师。 　　“好，好厉害，我还以为美甲就是用彩色指甲油在指甲上面随便画画就行了——” 　　但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首先要涂一层底油，够防止色素胡乱沉着，损伤指甲。 　　等到做好保护层之后，才来到用指甲油小心翼翼画图案上色的部分，再贴上各种彩色亮片或是金属美甲线装饰——这部分最考验技师的水平和功底了。 　　最后还要再用亮甲油封上一层，才能让颜色持久不掉落。 　　“欢迎打开美少女世界的新大门！” 　　我旋转着双手，拿闪烁着星辰光芒的黑色夜空图案的指甲在叶冠秋面前炫耀着。 　　“给我，也整一个！” 　　叶冠秋同样也兴奋起来。 　　不过，不出我的所料，叶冠秋果然挑选的是极其可爱的粉色系图案。 　　可以说是适合新人的最基本的款式，怎么搭配都不会出错的那种。 　　“好起来了，好起来了。” 　　做完之后，叶冠秋兴奋地抓着我的手，放在透明玻璃柜台上，然后用自己的手叠在上面，拍下刚做完粉色与黑色图案后双手重叠的秀恩爱照片，美滋滋地发了个空间和朋友圈，才终于完事。 　　同时炫耀自己的美少女身份，和身边的美少女恋人。 　　只需要扫一眼照片，就能脑补出许多甜蜜小故事。 　　这就是乖乖女的心机吗？ 　　不过，我并不讨厌。 　　如果能够再多一些。 　　再多一些。 　　一直到时间耗尽那一刻。 　　她会伸出手，将我的手牢牢握住—— 　　“该回家了哦！” 　　听到叶冠秋恶作剧般的大喊，我顿时吓了一大跳，脸上猛然浮现出惊恐的神情。 　　那一瞬间，无数可怕回忆，几乎将我彻底支配。 　　“再不下地铁，就要坐到下一站了。” 　　叶冠秋抓住紧紧我的手，把几乎失去意识的我，拉下了即将开走的地铁。 　　我跌跌撞撞地跟随着叶冠秋的步伐，脑子里一片混乱。 　　奇异的酸软感受，灌注入我的双腿之中，我不由得跌坐在地铁站的长凳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了？” 　　叶冠秋投来的眼神，充满着温柔和关切。 　　仿佛是在告诉我，即使是我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都会答应我一般。 　　或许，差不多到时候了。 　　叶冠秋迈出了反抗的步伐。 　　我也该迈出我的步伐。 　　鼓起勇气。 　　索要着我所渴望的东西—— 　　“我，我能够依靠你吗？” 　　“你会一直像这样，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吗？” 　　“如果有一天，我只是说万一，真的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不见了，走丢了，或者是被抓走了，你会来救我吗？” 　　轰隆，轰隆，轰隆。 　　地铁穿梭在隧道中的巨响，将寂静碾得粉碎。 　　“抱歉，说了奇怪的话——” 　　我下意识想要道歉，声音几乎要哭出来了。 　　“可以依靠，不管想依靠多久都可以。” 　　“会一直抓住你的手，就算有人拿刀砍，我也不会放开。” 　　“如果你不见了，我会翻遍地球的每一个角落，把你重新找回来。” 　　叶冠秋紧紧抓住我的手，将我被回忆撕扯着的沉重身躯拉起来，让我能够继续跟上叶冠秋的步伐。 　　令人安心的沉默，重新拼凑在一起。 　　夜空下，我和叶冠秋手牵着手，在出租屋外被街灯染黄的街道上，就那样走着。 　　手心传来的温暖和柔软，几乎包裹了我的全身。 　　那是我一直在渴望，但却从未触碰到的感受。 　　名为幸福的美妙滋味。 　　我快步走到叶冠秋身侧，踮起脚尖，朝着那可爱的侧脸，用嘴唇发动了进攻。 　　叶冠秋的嘴角挑起一丝笑容。 　　仿佛早已预料到我的动作一般，叶冠秋配合着我的身体，停下脚步转过身，同样用嘴唇来迎击。 　　柔软炽热的碰撞。 　　短暂的时间，漫长得像是宇宙毁灭后重新大爆炸并再次诞生一般。 　　“——直至死亡将你我二人分离！”不顾嘴角还拉着丝，叶冠秋如此说着。 　　感觉脸完全羞红了，太可恶了。 　　“这时候还念宝具台词，也太破坏气氛了吧！”我下意识转过头去。 　　“这明明是很有名气的婚礼誓言，哼，一说起亚瑟王，就只能想起Saber的屑月球人就是你吧！” 　　昏黄的路灯，将我们嬉戏着的身影拉长至前方。 　　我们一路互相踩着对方的影子，走向了通往出租屋的小路。 　　然而—— 　　通向克莱登大学的路口处。 　　一个巨大的阴影，挡在了我们的面前。 　　那扭曲的脸庞，看起来狰狞可怖。 　　“都是你们两个的错！” 　　如野兽般的吼叫骤然爆发，强烈的酒气蔓延开来。 　　“害我单身到现在，没有女生喜欢，连我女朋友林小雅都把我绿了，全都是你们两个的错！” 　　“我要——杀了你们！” 　　 第三十一章 霸道总裁 　　教务处的老师，因为那条通知的缘故，把江枫狠狠骂了一顿。 　　而LS公司的副总，也委婉地和江枫的父亲告了状，江枫的父亲同样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所有的行动，都失败了。 　　情敌和贱货过着幸福生活，自己却孤零零一人。 　　江枫只能去市中心常去的酒吧借酒消愁起来。 　　“啧啧啧，看来你还是社会经验太少了。” 　　吧台的阴影中，一个满身纹身的精壮男子伸出手，拍了拍江枫的肩膀。 　　“作为过来人，传授你一点经验吧。” 　　“那种读着大学的女生，你只要想办法揍她几次，吓到她服从为止，然后再找机会霸王硬上弓，拍下一大堆照片，有了那些照片作为威胁，她绝对不敢和你鱼死网破。” 　　“恐惧，只有恐惧，才是支配女人的最佳手段。” 　　回想起朋友的话，江枫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 　　而就在这时，江枫的眼前出现了那两个熟悉的讨厌身影—— 　　“这也太巧了吧，居然在这里给我遇到你们两个。” 　　“这条克莱登大学通往校外宿舍的小巷，到现在都没有装摄像头，路灯也很昏暗，根本拍不清人脸。” 　　“是时候好好教训这两个家伙一顿了。” 　　黑暗中，江枫的身影狰狞可怖！ 　　眨眼间，江枫仿佛化作一头野兽般，朝着我们二人冲了过来！ 　　不管是我还是叶冠秋，根本没有时间去掏出手机报警！ 　　千钧一发之际，叶冠秋居然一把将我推开，想要自己一个人挡住那个家伙—— 　　太蠢了吧！ 　　明明我也掌握着格斗技巧的！ 　　身躯那么瘦弱，还这样子逞强！ 　　叶冠秋的衣领，被江枫的右手死死拽住！ 　　江枫像是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叶冠秋猛地按在电线杆上—— 　　“呃啊！” 　　叶冠秋爆发出一声猛烈的惨叫。 　　我绕到江枫的身后，想要把江枫绊倒，但江枫的身形实在是太庞大，我已经用尽全力猛踢江枫的小腿，江枫只是闷哼一声，却没有倒下！ 　　江枫转过半边身子，用空出来的右手往后猛抓，我只能暂且退却数步，防止身体被江枫抓到。 　　格斗技巧在绝对的体重优势面前，几乎无法发挥作用！ 　　江枫见已经将我摆脱，握紧右拳，想要狠狠揍在叶冠秋脸上—— 　　“你就不怕被摄像头拍下来吗！” 　　我厉声呵斥江枫，但江枫却爆发出一阵冷笑。 　　“哼，一看就是没混过社会的样子，打架之前连摄像头位置都不看，你以为我是这种蠢货吗！” 　　江枫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猛地往前挥拳，叶冠秋下意识用双手挡住，但巨大的冲劲连带着手臂和头一起，让叶冠秋的身躯再次砸在电线杆上—— 　　“林柔嘉，你先跑，不用管我！” 　　尽管背后被撞到疼得嘶声，但叶冠秋依旧用尽全力高喊出声。 　　“万一你要是被弄死了怎么办！” 　　我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可恶。 　　体格差距太大了。 　　为了弥补差距，只有用那个办法了。 　　区区街头打群架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我从人行道地面扒拉出半截松垮的地砖，掂在手里满满的分量。 　　有了这块砖，我才能够好好和江枫讲道理，以理服人。 　　趁着江枫想要挥出第二拳，我再次绕到江枫身后，但江枫打架经验也十分丰富，右手护在后脑勺上，于是我只能用板砖狠狠敲在江枫的腰上—— 　　“啊啊啊！” 　　江枫吃疼之下，猛地甩开叶冠秋，身形往前一趔趄，几乎要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叶冠秋趁着这个机会，连忙窜到我的身边，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 　　看来乖乖女的经验不够充足啊。 　　这个时候应该趁机转身踹一脚，直接把江枫踹倒的。 　　可惜了。 　　下次要好好教乖乖女打架才行。 　　“可恶，你们两个家伙！” 　　江枫转过身，口中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再次用身体发动冲撞—— 　　“江枫，看看你这副鬼样子，你觉得我会喜欢你吗？你动动你的猪脑子，难道你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被绿了吗？” 　　林小雅清亮的声音，忽然在江枫身后响起！ 　　江枫猛然转身，死死瞪着林小雅的身影，双拳紧握，睁目欲裂！ 　　“你这个贱货！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面对着江枫的怒喝，林小雅没有丝毫恐惧，反而还笑了出声。 　　“真是笑死我了，自己没有一点本事，一页书都不看，凭借着你爸的关系混进学校里，居然还保送了研究生，简直是我们学校的耻辱。” 　　江枫冷冷地扫了一眼林小雅，犹豫着到底要冲向我们这边，还是林小雅的那边。 　　看样子，林小雅是想把仇恨拉到自己身上，让我们能够脱身。 　　但还欠缺了点水准。 　　林小雅这种可爱的小女生，一看就没有骂人经验。 　　不过，要是江枫向林小雅冲了过去，恐怕后果会更严重。 　　所以还得我亲自把仇恨拉回来才行—— 　　“被女孩子甩了就开始发酒疯，你真的该撒泡尿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副无能狂怒丑陋之极的模样，简直像个油腻野猪头一样！ 　　“你觉得这辈子会有女生喜欢你吗？就算将来去找外围，人家都只会捂着鼻子撇撇手，像你这种恶心的家伙，不管给多少钱都不可能和你干！” 　　“对了，我倒是想到有一个女人或许愿意和你干，要不你今晚回去跪下来，求求你爸，把你妈让给你一晚上，这是你这种处男这辈子尝到女人滋味的唯一方式了！” 　　话音刚落，叶冠秋和林小雅顿时目瞪口呆。 　　哼，区区骂街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不过，似乎发挥得太过火了。 　　江枫再次狂叫着，冲向了我的方向！ 　　砰！ 　　忽然间，一个身影从阴影中遁出，把江枫猛然绊倒在地。 　　穿着细长高跟鞋的右脚，猛地踩在江枫的背上！ 　　“呃啊啊啊啊！” 　　江枫想要挣扎着起身，但却换来更为严厉的数次痛击，以及一连串不甘心的惨叫声！ 　　那熟悉的身影，穿着镂空露背连衣裙和黑色丝袜，俨然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样。 　　小轿车的前大灯恰如其分地打在那身影上，将本来就凌厉的英姿衬托得更为飒爽。 　　呼，好像得救了。 　　“叶，叶霜枫，你怎么在这？”叶冠秋顿时目瞪口呆。 　　还没等叶霜枫回答，小轿车的方向，便传来了一连串的掌声。 　　依旧披着绿色睡衣的陆诗馨悠然踱步而来，一把挽住叶霜枫的手臂，倚靠在叶霜枫的肩膀上—— 　　“当然是为了庆祝那个骚扰犯上司被扳倒，特意开车来接我回家过夜的啦！” 　　那甜腻的语气，让我不由得浑身发麻，叶冠秋和林小雅甚至已经抖了起来。 　　“刚刚才关店，准备和叶霜枫在车上做那种事情，结果听到了这边有扫兴的噪音，没办法，只好让叶霜枫来客串了一把超级英雄了。” 　　叶霜枫并不接茬，又狠狠踹了几乎瘫成一团烂泥的江枫几脚，江枫顿时识趣地连滚带爬跑开，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吓死我了。”林小雅捂着怦怦跳的心脏，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这也太可怕了吧。” 　　“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 　　叶霜枫漠然扫了一眼我们众人，牵着陆诗馨上了车。 　　“是办我吗？嗯？”陆诗馨眼神迷离。 　　叶霜枫同样不答话，只是用一个迅猛的吻作为回应。 　　“叶冠秋，还有那两个谁，保护好你们自己。” 　　叶霜枫撂下一句话，猛踩油门，红色小轿车遁入了黑夜之中。 　　“叶霜枫她这两天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霸道总裁味这么浓了？” 　　叶冠秋看着小轿车消失的方向，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第三十二章 噩梦 　　尽管江枫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但我和叶冠秋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一路将林小雅送回到宿舍楼下。 　　然而，莫名的焦虑萦绕在我的心头。 　　江枫是会豁出一切使用暴力的狠家伙。 　　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总觉得，江枫今晚吃了瘪，肯定会想办法找补回来。”尽管我十分讨厌小绿茶，但还是发出了警告，“最好和文语嫣一起行动，保证自己的安全。” 　　“诶？” 　　林小雅听到这话，反倒是凑到叶冠秋的身体上，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叶冠秋对视—— 　　“我一个人太危险了，要不，以后我就住你家里吧，和你睡一张床上，这样就能和你一起上下学了。” 　　可恶！ 　　这个小绿茶居然还是死性不改！ 　　察觉到了我的死亡凝视，叶冠秋犹豫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将林小雅推开。 　　“真是绝情的女人。”林小雅顿时低下头，做出委屈巴巴的泫然欲泣状，“对不起，是我打扰了你们的生活，请忘了我吧，好好珍惜林柔嘉学姐。” 　　一阵连环攻势下来，叶冠秋额头已经开始往下滴汗，看样子是顶不住了。 　　“呃，那个，想来我家做客的话，下次请你来尝尝我的手艺好了。” 　　什么尝尝我的手艺。 　　明明就是想尝尝林小雅的茶艺而已。 　　我顿时抓住叶冠秋的手，使上一阵暗劲，把叶冠秋疼得呲牙咧嘴。 　　“嘛，今天就不继续逗你了，反正明天早上，我们还会在教室见面的，你还欠我一个委托呢，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哦！”林小雅朝着叶冠秋比出了飞吻的手势，再抛出一个缠绵的眼神，“图书馆太闷热了，我的裤袜里逗积了一堆汗，我要上楼洗澡啦，晚安哦，明天见！” 　　“好诶，明天见。” 　　看着叶冠秋傻呵呵地和林小雅道别，我不由得一阵来气。 　　我将双手抱在胸前，一言不发，径直朝出租屋走去。 　　一路上，叶冠秋都没有想要安抚我的意思。 　　不管了。 　　等回到出租屋再好好教训那个家伙—— 　　黑暗的楼道中，叶冠秋的气息忽然从背后贴了上来。 　　她的双手从背后揽住我的腰部，一路往上，翻山越岭，直达两个开关处。 　　我的身体差点当场软了下来，不由得往后倚靠在叶冠秋的身上。 　　一肚子气，顿时泄了下去。 　　没想到这只乖乖女，居然越来越坏了。 　　看来我的调教，还是有用的嘛。 　　正当我得意之际，叶冠秋却继续加大着力度—— 　　“可恶，你为什么会那么熟练啊。”我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虽然跨性别女性发育得不及天生的女孩子，但不管是组织结构还是神经分布，都是类似的嘛，无它，为手熟耳！” 　　“看来你很擅长自摸嘛。” 　　“要不然怎么天胡开局——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冠秋一脸得意的吟唱，被我的一记无情肘击打断了。 　　那副委屈巴巴掏钥匙开门的模样，简直可爱极了。 　　夜色渐浓，窗外的喧嚣声和汽车喇叭声，糅合着卫生间中哗啦啦的流水声，形成一曲合奏。 　　狭小的出租屋中，弥漫着从身体逸散而出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芬芳。 　　随后便是单调但却富有韵律的键盘响声。 　　突然间，键盘声戛然而止。 　　“话说，我现在的好感度，已经够了吗？” 　　我知道，叶冠秋只不过是在担心我。 　　但我的喉咙，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手掌扼住般，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只能自顾自摇摇头，拿起小猪佩奇吹风筒，将挡位开到最大，盖过一切说话声，假装没有听到叶冠秋的话。 　　如果说，我曾经瞥到过一眼地狱的景象，会有人相信吗？ 　　那是不管我如何驱逐，都永远萦绕不去的噩梦—— 　　戒网机构。 　　字面意思上，它似乎是在针对网瘾少年。 　　但事实上，它却是地狱。 　　任何不服从家长管教者的地狱。 　　玩手机、打游戏、成绩下降、不做家务、不讲礼貌、男生留长发女生剪短发，孩子们被送进去的理由千奇百怪。 　　然而，里面并不只有孩子，还有成年人。 　　喜欢同性、想要改变性别、当职业作家不出去找工作、窝在出租屋开淘宝店、不结婚、不生孩子、过年不回老家，这些居然同样是被送进去的理由。 　　里面有什么呢？ 　　只有无尽的辱骂、体罚、暴力和精神折磨。 　　我已经忘记了，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父母送进去的。 　　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真正“进去”过。 　　那只是一次简单但十分有效的警告。 　　我被父母左右拉着，在教官的带领下，游览了一圈—— 　　一名女生的双手被皮带绑在铁栏杆上，大腿被教官用竹棍抽得满是青紫，鲜血淋漓。 　　另一名女生则面朝下躺在地上，被教官扯着头发，在操场上拖拽着，地面上留下斑驳的血痕。 　　还有一名男生被揍得鼻青脸肿，满身伤痕，但还是要在小黑屋中，大声朗读出“我在这里很安全，请网友们不要私自报警，占用公共资源”的话语，以停止热心网友们的营救——或者说——纠缠。 　　有人尝试过使用法律途径吗？或许吧。 　　一个男生告诉我，当他被关了一年半，终于被放出来时，他第一时间去报警，但却被告知无从取证——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录音笔，身上的伤痕已经消失，里面一起受罚的同学无法联系得到，就连教官也已经换了好几个——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的控诉。 　　那是直至今日还屹立在这片土地上的恐怖私人监狱。 　　如果我落入地狱之中，我真的有机会逃离吗？ 　　我的身体，被恐惧彻底支配，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 　　叶冠秋发现了我的异样，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我的眼泪如决堤般崩落。 　　“林柔嘉，是你教会我要反抗，反抗叶霜枫的支配，教会我要有勇气。”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我刚才对你说的承诺，永远有效。” 　　“我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说要你相信我。” 　　“而是在告诉我自己，我要继续成长，成长到足够在这个世界稳稳当当地立足的程度，成长到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抓住你的手的程度，成长到远远超过你能够信赖的程度——” 　　我用温暖的嘴唇，堵住了叶冠秋的嘴。 　　太傻了。 　　这个家伙简直太傻了。 　　 第三十三章 达成共识 　　好羞耻好羞耻好羞耻。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回想起来，都不由得头皮发麻。 　　我昨晚都和林柔嘉说了什么玩意啊！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卫生间正响着哗啦啦的水声，林柔嘉洗漱完毕，正给自己上着淡妆。 　　看到我坐起身，林柔嘉脸上顿时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用一股言情剧的调调模仿着我昨晚的话。 　　“林柔嘉，是你教会我要反抗，反抗叶霜枫的支配——” 　　“好了可以了。”我已经捂起了双脸。 　　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吗？ 　　答案是肯定的。 　　然而，正因为是真心话，所以才显得特别傻气。 　　人和人的关系，总是在虚伪的互相试探中，慢慢逼近对方。 　　就好像谁说出真心话，谁就会输掉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 　　输了游戏，但是赢了人生嘛！ 　　我回忆着昨晚和林柔嘉嘴唇相触的滋味，那唇齿间淡淡的薄荷口香糖气息，不由得在脑海中浮现。 　　原来坏女人早就计划好了，要在昨晚夺下我的初吻吗？ 　　或者说，那只是一场意外，但却坏女人却随时为此准备着口香糖？ 　　结果到了最后，自己的心意彻底暴露了出来。 　　但却没有换来向林柔嘉的内心更近一步。 　　林柔嘉恐惧的到底是什么？ 　　我依旧没有弄清楚。 　　不过，坏女人倒是给了我提示—— 　　我需要提前做一些能够应对各种情况的充分准备。 　　“在想什么呢？”林柔嘉用手在我的脸前挥了挥，“是被我超级可爱的侧脸迷住了吗？” 　　“只是感叹又要当早八人了。” 　　仿佛是专门为折腾我们一般，周一到周五都是早上八点的课程。 　　七分之五的懒觉时间被剥夺掉了，都怪叶霜枫这个可恶的家伙！ 　　虽然也想在和叶霜枫和好之后，重新和辅导员申请休学，但却被狠狠骂了一顿。 　　毕竟半个月之内先停止休学，再申请休学，看起来就像是故意折腾人一样。 　　所以只能作罢了。 　　“那我们打工人岂不是更惨，天天都是早八人，甚至还有可能当加班人。”林柔嘉幽怨地叹了口气，“并且，LS公司办公室离这里有差不多半个小时通勤时间，简直是折磨啊，如果能够住在公司旁边就好了。” 　　忽然间，一阵不安的情绪俘获了我。 　　或许这个时候问出来，有点不合时宜。 　　但我只喜欢直球，无法忍受给人希望但最终却可能令人堕入绝望的暧昧—— 　　“话说，你来找我的时候，说的是，找到工作就搬走吧。” 　　“这么一说，好像是的诶，似乎搬到公司隔壁去，可能会方便好多哦！”林柔嘉看向我，嘴角挑起玩味的笑容，“诶，莫非你舍不得吗？想要继续和我住在一起吗？” 　　又是坏女人恶作剧般的试探吗？ 　　简直是完完全全地抓住了我的弱点。 　　不过。 　　这么久以来。 　　我同样试探出了林柔嘉的弱点。 　　只需要用上我创作故事的才能，将其一举击破—— 　　“没错！我想要和你继续住在一起，我还想穿你穿过的裙子，穿你穿过的裤袜，还有你的内衣，你的内裤，我全都要尝试一遍！” 　　林柔嘉的脸蛋，顿时羞得转向另一边。 　　然而那绝美脸蛋晕然着的羞红中，却透露着兴奋，与正中下怀的得意。 　　就连我的应对，坏女人都已经意料到了吗？ 　　不过，还有更出乎意料的。 　　“不仅如此！” 　　“我还想和你躺在同一张床上，还可以一起洗澡，还有吃饭也是，我要买一根栓宠物狗的链子，每到饭点，就让你穿上女仆长的装束，让你趴在地上，把你拴在桌腿上，用可爱的食盆给你喂饭吃。” 　　“既然你是抖S，那么想必一定很有调教开发潜质吧，这样的羞耻喂食play一定能——嗷嗷嗷对不起对不起唔唔唔唔！” 　　还没等我说完，林柔嘉已经冲了过来，狠狠扯住我的耳朵。 　　“你的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变态玩意啊！” 　　“就这？就这？就这？这就叫变态了吗？这些都是纯爱向的玩法，还有很多重口向的解锁内容——嗷嗷嗷嗷嗷我真的知道错了！” 　　“等我今晚下班，会好好教你，什么才叫真的知道错了！”林柔嘉不顾我的惨叫，继续加大着力度，“听清楚了吗！死变态！” 　　“对啊，我就是这样的变态，如果继续呆在出租屋离，拥有者一切才能和巅峰颜值的美少女林柔嘉，要惨遭本变态的毒手了哦！” 　　林柔嘉猛地将我推开，瞪大眼睛，一副气鼓鼓但却发泄不出来的模样。 　　就像是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的节奏，忽然被打乱掉一般。 　　片刻的沉默，转瞬即逝。 　　我的视线与林柔嘉相交会。 　　我们不约而同，浮现出默契的笑容。 　　“叶冠秋，这段时间长进不小啊。”林柔嘉一阵冷笑。 　　“当然是多亏你的教诲了。”我将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得意。 　　最终，由林柔嘉打破了僵持。 　　“没有你这种死变态，人生真是太无聊了啊，要是我真的搬走了，哪里还找得到你这种这么有意思的的家伙呢？”林柔嘉感叹着，胡乱地将笔记本电脑塞到提包里，“溜了溜了，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 　　“像你这种颜值与才华并具的美少女，估计我也是遇不到第二个了。” 　　林柔嘉顿时偷笑起来。 　　看来是对这段商业互吹颇为满意。 　　等等，为什么我已经默认了死变态这个词是一种夸奖了呢？ 　　林柔嘉忙碌着，换上高跟鞋准备出门，但却忽然在门口停住了—— 　　“叶冠秋，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那么，这个时候。 　　只能用那句话来回答了吧。 　　“不管是回答舍友，还是回答恋人，似乎都不能让你满意呢，就这样就挺好的关系，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我把那天晚上，林柔嘉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看来，我们的关系，已经无法后退任何一步了。”林柔嘉悠然感叹道，“那就只剩下继续前进了。” 　　“这你就错了，还有反复横跳！”我竖起一根食指，一本正经道，“就像纯爱本里，如果不经常换换体位的话，是会很快腻掉的，最后就会变成了凌X、调X、机械X还有ntr等重口的剧情走向了。” 　　“给我滚啊！” 　　 第三十四章 电车之狼 　　“叶冠秋学姐，早上好呀！” 　　如春风般可爱温柔的问候，从转角处骤然袭来。 　　宽松的白色T恤之下，是引人注目的傲人山峰。 　　“我可是特意在这里等着学姐，想和学姐一起上学哦！”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林小雅娇小的身躯已经贴到我的身边，紧紧挽住我的手臂，身上还带了一阵来自刚起床的被窝的少女气息。 　　啊这。 　　这真不是我故意的。 　　是林小雅主动凑上来的。 　　所以林柔嘉一定会原谅我的。 　　“趁着林柔嘉学姐不在，你就——” 　　“嘘。” 　　林小雅忽然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我走进路边的便利店中，低头在货架上挑选着早餐。 　　“好巧，我也还没吃早餐——” 　　“你看那边。”林小雅朝我比了个手势，指向了便利店外的街道转角处。 　　我微微抬起视线，穿过便利店的透明玻璃墙，看到两个像是不良少年的家伙，正倚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吞云吐雾，朝着便利店的方向打量着。 　　一个人身穿条纹T恤和运动裤，另一个则穿着纯色T恤和牛仔裤，脸上带着阴郁的神情，俨然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我一出宿舍，就看到那个条纹T恤的男的在跟踪我，我没走那条小路去克莱登大学，绕过来先找学姐，结果在学姐的出租屋小区门口，也发现了另一个穿着纯色T恤的男的。” 　　“被跟踪了？” 　　不祥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 　　我刚想要拿出手机，让林柔嘉注意安全，没想到收到了林柔嘉发来的消息—— 　　“我在上班路上，碰到个奇怪的男的跟踪我，我已经想了个办法，让地铁的乘警帮忙给那个家伙找点茬，现在已经把他甩掉了，你上学路上小心点。” 　　我把这边的情况和林柔嘉说了声，不由得骤紧眉头。 　　“林柔嘉也被跟踪了。” 　　“看来就是针对我们三个人了，肯定是江枫搞的鬼。”林小雅顿时愤愤道，“我立刻去找教务处的老师告状！” 　　“如果没有证据，怕是会把我们当成惹麻烦的家伙来处理。” 　　“江枫这个家伙，到底想做什么！”林小雅不由得咬牙切齿。 　　与其说林小雅是在气愤，不如说是在恐惧吧。 　　身边有个陌生男子一直跟踪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做出不法行为，任谁都无法轻轻松松一笑置之。 　　就算将他们的脸偷拍下来，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如果像上次一样，买热搜控诉，反而还有可能被起诉名誉侵权。 　　我毫无解决问题的头绪。 　　看到我一直沉默着，林小雅变得更为慌乱了，她假装认真挑选货架上的东西，实则蹲下身子，捂着肚子缓解着强烈的紧张感受。 　　“我，我今天有点不太想去上课了。” 　　“开学第一天就不去上课吗！” 　　“反正我是学生会长，最后所有的考勤表都会汇聚在我的手里，只要我把我们两个的名字划掉就行了。”林小雅得意地说道。 　　这就是特权阶级的腐败吗？ 　　爱了爱了。 　　“不过，就算这样逃回宿舍去，也不是办法啊。”林小雅没得意多久，又是一脸愁容，“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或许江枫的目的，就是想要让我们恐慌而已，他并不需要让那些家伙做什么事情，只要一直跟着我们，我们自然就无心正常上课下课回宿舍了，只能忐忑不安地这样继续过着日子。” 　　“那个只懂得凶人的死肥猪，居然会想出这么狠毒的招数！” 　　的确。 　　这种恐吓人的招式，并不像是学生能想出来的，反倒像是社会人的作风。 　　难道江枫为了报昨晚被叶霜枫暴打的仇，特意去学校外面，找了爪牙回来当帮凶吗？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也必须要找点外援才行。 　　就算不能击退他们的骚扰，也至少好好反击一下，让他们意识到，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林柔嘉刚入职，估计压力很大，不能给她添麻烦。 　　叶霜枫这个女恶魔，倒是能轻松碾压，但是现在是工作日上班时间，要是对方天天挑工作日来骚扰，叶霜枫也不能时时刻刻守着我们。 　　似乎只有唯一的办法了。 　　“如果这样的话——” 　　我将我的计划，对林小雅和盘托出。 　　林小雅顿时想要猛地跳起来，一副“有救了”的样子。 　　“啧啧啧，这个操作也太缺德了，不过我喜欢！” 　　我怎么听出了林小雅拿“缺德”来夸人的感觉呢？ 　　“嘛，虽然我对那个家伙并不了解，但从男性都喜欢用下半身思考这一点而言，我认为计划毫无问题。” 　　于是，作战开始。 　　我和林小雅直接翘掉了开学第一天的课程，牵着手走向地铁站。 　　虽然身后两个家伙一脸懵逼，但还是跟了上来。 　　林小雅买了两份小笼包，我们放慢脚步，在路上进行着愉快至极的美少女互相喂食play。 　　食物的香气和少女的嬉闹，在街道上满溢出来。 　　由于那两个T恤男不敢超过我们，所以也慢吞吞跟在后面抽着烟，一脸焦躁的样子——严格来说，应该是一副“你们给我停下好不好我不想恰柠檬”的样子。 　　甚至他们已经开始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四处寻觅着早餐，并随便买了点包子豆浆以后，却又只能落寞地自顾自吃着。 　　毕竟他们可不敢在街上手牵手开启喂食play。 　　因此也自然得不到任何的乐趣。 　　不过，这番操作只是消磨耐心的前戏而已。 　　我和林小雅手拉手走进地铁，然后借着地铁挡板的反光，看到了那两个极不情愿跟上来的身影。 　　唉，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是看别人玩RPG游戏。 　　如果还有更无聊的事情，那就是看别人玩美少女RPG游戏。 　　那什么是精神折磨的程度呢？那只能是眼睁睁看着美少女互相玩真人美少女RPG约会游戏，但自己却孤单一人了。 　　哦不对，其实这两个家伙可以华山论剑的。 　　那么，接下来就给予精神上的致命一击吧—— 　　下了地铁，林小雅忽然将我拉向八一广场的商业街，一脸坏笑。 　　“我忽然想喝奶茶诶，我们去喝茶颜悦色吧，但是我怕太胖了，不想单独喝一杯，我们买一杯然后一起喝吧。” 　　于是，我们捧着只有一根吸管的奶茶，边享受甜蜜的滋味，边进行着愉悦的间接接吻。 　　强烈到几乎整条商业街都能感受到的怨念，从数十米外的身后的两人身上散发出来。 　　这两货脸上的神情已经不是痛苦，而是悲情了。 　　俨然一副“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追着看美少女之间互相秀恩爱？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的凄惨模样。 　　不过，这还只是前戏而已呢。 　　 第三十五章 多娜多娜一起来做坏事 　　“叶冠秋，快看快看，这个手链适合我吗？” 　　天然可爱的女孩子，进了饰品店，就仿佛回了自己家一般。 　　那副认真挑选的神情，再加上店里四处闪闪发光的点缀，让脸蛋变得更为可爱迷人。 　　更不用说低下头时，那晃来晃去的山峰了。 　　“你那么可爱，当然是戴什么都好看啦！” 　　虽然我正挑选着饰品店中琳琅满目的东西，但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店里的大镜子上，观察着那两个跟踪者的一举一动。 　　“那我买一根浅蓝色的，一根粉色的，就当是情侣款好了——等一下，再给林柔嘉学姐挑一条绿色的吧，到时候你拿回去，就说是我送的好了！”林小雅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靠！ 　　要是我真的敢拿回去送给林柔嘉，说不定今晚就会被揍残废。 　　“叶冠秋，这根烧火棍和这跟烧火棍，你要挑选哪根呢？” 　　光是在脑海中想象一下，就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了。 　　“嘛，差不多也到时候了吧，该进行下一步了。”我不由得调转话题道。 　　“好呀好呀，都听你的！” 　　我们两个牵着手，走出饰品店，横穿过人行道，走进了对面的高档公寓当中。 　　玻璃巨塔如同利刃般直冲云霄，挺拔的各式植被和绚烂的金鱼缸装饰着一楼的大厅，如水晶般璀璨闪耀的灯饰将走廊照亮，门岗的保安如同银行门口运钞守卫一般精神抖擞。 　　看到我们走进这种高档公寓里，纯色T恤男和条纹T恤男只能呆在门口，面面相觑—— 　　“难道那个女生住在这里吗？她家可真是有钱啊。”纯色T恤男望着那豪华的大厅，不由得流起口水了，“这么可爱的小富婆，我也好想尝一尝她的滋味呢。” 　　“万一得罪了她，我们会不会被她家里的保镖装进麻袋丢进江里啊。”条纹T恤男则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我们先继续盯着，到时候和老大汇报再说吧。”纯色T恤男不为所动，“老大不是说了嘛，到时候等他爽完，我们几个也有份！” 　　门口的保安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顿时开始厉声呵斥，条纹T恤男顿时吓得跑回了人行横道另一头，而纯色T恤男则骂骂咧咧，在道路对面挑了家奶茶店，边玩手机边继续盯着。 　　“这下总不敢跟进来了吧，哼！”林小雅得意道。 　　“话说，那个死宅家里可真有钱啊。” 　　毫不夸张地说，这栋公寓的电梯间，都比我的那间破出租屋要豪华得多。 　　“有钱不是更好吗？这种家伙一定会为我们卖命的！”林小雅兴奋了起来。 　　接下来的策略很简单。 　　我和林小雅去拜访那个特别有钱的厌学死宅，让他被两位美少女的魅力感化，并意识到自己也能够拥有吸引美少女的魅力——的假象，最后忽悠他用那身肥肉，去出面击退那两个家伙。 　　就算那个死宅鬼精鬼精，不为所动，但江枫看到我们和他关系这么好，多半也会有所忌惮。 　　咚咚咚！ 　　林小雅敲了敲防盗门，厚重的闷响蔓延开来。 　　“来了来了，是谁呀！”门后传来了中年妇女的声音。 　　“我叫林小雅，是张昊在克莱登大学的同学，也是新上任的学生会长，学校这边有点担心张昊，所以特意派我来拜访一下，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我叫叶冠秋，是林小雅的朋友，一起来帮忙看一下。” 　　“是女～朋～友哦——”林小雅忽然压低声音，轻轻搂了搂我的手臂。 　　“咳咳，女性朋友！”我不由得心虚地压低着声音。 　　“啊，你们能来那真的是太好了！”脚步声飞奔到门前，为我们开门。 　　眼前的中年妇女面容和善，身材发福，满头金发引人注目，一身华丽的紫色高档连衣裙焕发神采，俨然一副奢华贵妇的模样。 　　“我是张昊的妈妈，你们两位先进来坐吧，我给你们倒茶，再给你们拿点水果。” 　　张昊妈妈热情地招待着我们进门，然后转身钻进了厨房当中。 　　玄关上摆满了古董花瓶和名酒列成的收藏品，木地板和实木家具闪烁着暗沉而不失优雅的光泽，我们换上鞋柜上客人用的一次性拖鞋，小心翼翼走进那堪比教室面积大小的豪华客厅当中，战战兢兢地坐在铺上了柔软坐垫的沙发上。 　　“要是张昊被我们忽悠走，之后和那两个家伙起了冲突，万一受了伤，他爸妈这么有钱，该不会跑来找我们算账吗？”我附在林小雅耳边，压低声音道。 　　“没事没事，我已经想好对策了。”林小雅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我愿意洗耳恭听。” 　　“到时候我就和张昊妈妈说，我是学校派来的代表，只是过问一下情况而已，这个主意是你出的，要算账就找你算账，和我没有关系。” 　　“你这个家伙——” 　　没想到啊没想到。 　　林小雅这个家伙，表面上看起来粉粉嫩嫩的，没想到里面切开都是黑的。 　　“来了来了，先喝杯茶吃点水果吧。”张昊妈妈殷勤的声音，强行打断了我的死亡凝视。 　　张昊妈妈端上了一个巨大的果盘，上面摆了两杯散发着优雅气息的高档红茶，还有用小碟子装着的车厘子、蓝莓和草莓等水果，然后坐在了我们对面。 　　“唉，也不知道张昊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从前段时间开始，就整天不想去上课，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香，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呆在房间里，都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这么大年纪了，打也不是，骂也不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段时间以来，我和他爸爸都担心死了，头发都白了一大片。” 　　“现在张昊是在房间里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他谈谈，毕竟我们是同龄人，会有共同语言，应该能帮得上什么忙吧。” 　　林小雅这种温柔无害的笑容，简直最受家长的欢迎了，张昊妈妈顿时一阵喜笑颜开。 　　张昊妈妈顿时扯着嗓子，连连喊了几声—— 　　“张昊！你学校里的朋友来关心你了！快出来客厅欢迎她们！” 　　“放屁！我在学校里没有朋友！” 　　“那我叫她们去你房间里了！” 　　“全部滚啊！别来烦我！” 　　房间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怒吼。 　　“如果可以的话，我和林小雅去好好和他谈谈吧。”我适时提议道。 　　“好好好，那真是麻烦你们了。”张昊妈妈顿时连忙点头。 　　“喂喂，你知道要怎么让他开门吗？”林小雅悄悄扯着我的衣角。 　　我和林小雅走到房门口，看着上面贴着的舰C岛风的海报，我顿时有了主意。 　　“张昊，只要你开门，放我们进房间里，我就给你分享多娜多娜一起来做坏事的汉化补丁和全CG存档，如果想要本体也行哦，毕竟DLsite的汉化版，要到明年才会发售——” 　　话音刚落，房门顿时打开了一条缝。 　　“真的？” 　　 第三十六章 杀手锏 　　有钱。 　　太有钱了。 　　这是我踏进张昊房间的第一反应。 　　一整面墙的柜子塞满了漫画和手办和周边，美少女海报从墙壁延伸到了天花板，PS、xbox和switch躺在一旁，桌上摆着台一看就配置极高的酷炫主机，桌面上则跑着顶级游戏大作的最高画质—— 　　舰娘collection。 　　结合床上的岛风抱枕来看，应该是血统纯正的老二次元真爱粉了。 　　房间的窗帘似乎很久没有拉开过了，整个房间给人一种密室逃脱的惊悚感，只有手机和电脑屏幕亮着，散发着瘆人的光芒。 　　张昊尽管名字十分霸气，但实际上却是个微微发胖的小个子，他穿着一身印满了啊黑颜的白色T恤，蜷缩在房间角落的转椅中，皮肤因为长期缺乏阳光照射而发白，活像是个一脸落魄但却吃饱喝足还打着嗝的胖胖吸血鬼一样。 　　“那个——”林小雅率先开口，“你应该认识我吧，我和你大一的时候同班。” 　　“哼，我怎么会不认识，不就是江枫的那条小母——” 　　感受到林小雅眼神中的厌恶乃至是杀意，张昊顿时欲言又止。 　　“我给你送游戏补丁，可不是让你用这种方式来欢迎我们的。” 　　“不要以为你们能靠这种东西收买我，你们这些现充的人形挂件人形抱枕人形飞机杯，怎么可能愿意和我做朋友，一定是学校给你们派的任务而已！” 　　“关门。”我用手肘戳了戳林小雅，林小雅顿时意会，背身关上了房间门。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受到欢迎的，你们特地赶过来，是不是就是想嘲笑我的这副落魄模样，你们尽管嘲笑好了——” 　　啪！ 　　我抄起柜子里的一把印着桐人和亚丝娜的折扇，直接扇在了张昊的脸上。 　　“这是你用那些恶心的词语称呼我们的惩罚，如果你总是用这种话当开场白，那你这辈子都不会受欢迎的！” 　　“呜——” 　　张昊顿时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用这种粗暴的方式不太好吧。”林小雅悄悄贴到我耳边道。 　　“没关系，二次元都是抖M，是只要被美少女辱骂就会兴奋的那种变态。” 　　当我说到变态这个词的瞬间，张昊那被畏缩神情占据的脸蛋，忽然有了反应。 　　“这么变态，呃，我是说，你这么做不太好，还是改变态度比较好。”林小雅欲言又止。 　　“不用。” 　　我抽过一张椅子，坐在张昊对面，翘起了二郎腿。 　　尽管张昊的视线不断逃避，但我一直凝视着张昊的双眼，继续给他施加着压力。 　　张昊顿时不好意思地咽了口唾沫。 　　恐怕是对这种女警官审讯犯人一样的里番画面起了反应了。 　　死宅就是死宅啊。 　　“听说，你前段时间认识了个肤白貌美的cosplayer，你向人家表白了，结果人家拒绝了你，第二天就和另一个高富帅在一起了，于是你就心灰意冷，决定窝在这里打游戏了，是这个情况吧。” 　　“还不是你们这些只看颜值不看内涵的恶心颜狗！要是我也长得那么帅，她肯定会选我的！”张昊顿时愤愤不平道。 　　“哦？真的吗？你确定？你确定她真的喜欢你吗？” 　　“她在漫展上，她用她的毛巾帮我擦汗了，还将喝过的饮料分给我喝。” 　　“那她会让你用你的毛巾给她擦汗吗？她会喝你喝过的饮料吗？” 　　“唔，这，这倒没有。”张昊顿时一脸慌乱。 　　“何况，别说是这些小细节了，就连更进一步，其实也什么都说明不了——” 　　我朝林小雅招了招手，然后扬起侧脸。 　　林小雅愣了下，然后明白了我的意图。 　　那绝美脸蛋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她的身体从侧面凑上来，温软的嘴唇在我的侧脸上轻轻亲了亲，然后整个人再化作可爱的兔子，乖巧地蹦回我的身后。 　　“你觉得，我和林小雅是什么关系呢？” 　　不知是看到美少女秀恩爱，还是原有的世界观被彻底粉碎。 　　张昊顿时瞠目惊舌，直接愣在了椅子上，过了好久才有所反应—— 　　“是，是美少女贴贴，我好了，我好了呜呜呜。” 　　“算了，我换个问法吧，你觉得为什么美少女愿意和美少女贴贴呢？” 　　“因为美少女香香的，软软的，特别漂亮，特别可爱，特别温柔，特别善解人意——” 　　“行了行了，口水都要掉下来了。”我无奈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张昊想要继续从脑海中挤出仅有的贫乏词汇的意图，“所以，结论显而易见，你觉得你要怎么做，才能会有女孩子愿意和你贴贴呢？” 　　“变成香香的、软软的、还有特别好看？”张昊神色顿时一阵黯然，“可是我天生就是这样啊，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 　　“不一定需要香香的软软的，首先形象上给人整洁大方不油腻的感觉，然后再积累一些学识和才能，最后是学会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这样就不愁受不到美少女欢迎了吧，只需要慢慢努力改变就行了。” 　　“这些都是天生的，哪里能够改变得了！” 　　“凭什么那些好看的人天生就长得好看，而我就长得这么丑啊！” 　　“总是说努力努力什么的，努力真的有用吗！” 　　一连串的反驳骤然袭来。 　　我顿时深吸一口气，平复即将涌起的怒火。 　　“林小雅，我会使出杀手锏，但是这对我自己伤害也很大，所以等下回学校找间空教室，给我个膝枕好好治愈一下，可以吗？” 　　“好的，另外提醒一下，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你们这些天生好看的家伙，不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都能够受到欢——” 　　下一瞬间，张昊的话戛然而止。 　　我拿出手机，翻出一张旧照片，放在张昊的面前。 　　张昊死死瞪住那张照片，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那眼神像是要把手机当场吃掉一般。 　　“这，这，这，这，这——这真的是你吗？” 　　“如假包换。” 　　说着这句话时，我的身体也在颤抖着。 　　那张照片，是我还未使用激素和手术前，以男性身份穿着同一身衣服，拍下来的自拍照。 　　我反复地遏制住痛苦的回忆，不让性别焦虑将我支配。 　　林小雅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双手搭在我的肩头，让我能够稍稍缓解些许。 　　张昊愣了许久，然后仿佛是努力下定决心一般，双眼流露出深邃的渴望—— 　　“呜，求求你教教我好不好，教教我怎么样才能变好看，我要是能够变得像你一样好看就好了！” 　　那哀求的语气，几乎就要给我跪下来了。 　　我快速收起手机，缓解着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性别焦虑，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异样。 　　那么，终于该步入正题了。 　　“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我的嘴角挑起笑容。 　　“只要你帮我办点事，我就教你怎么变好看——不管是男生的那种好看，还是女生的那种好看，总而言之，是能够和美少女贴贴的那种好看。” 　　 第三十七章 双赢等于我赢两次 　　高档公寓一楼大厅。 　　我和林小雅坐在沙发上，通过单向玻璃窥视着窗外的动向—— 　　张昊一个人横穿过人行道，走到对面的奶茶店里，和那两个家伙对峙着。 　　“话说，让张昊这个家伙自己去，真的搞得定吗？”林小雅不由得嘀咕着。 　　“别小看人家，人家可是有钞能力的人。” 　　虽然我这么说着，但其实心里也没底。 　　刚刚把张昊劝出房间，和我们去一趟学校领教材，张昊妈妈还想拉着我们的手千恩万谢，转头就把张昊忽悠去给我们卖命，总感觉有点不厚道。 　　毕竟要打交道的是混社会的家伙。 　　万一对方行凶，那恐怕就是真的卖命了。 　　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只见张昊掏出了两张红彤彤，夹在手上，在那两个家伙面前晃了晃，那两个家伙顿时流露出了羡慕和向往的神情。 　　由于张昊的身子背对着我们，我们看不清他的神情，也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他像是老板训斥员工一样，左手叉着腰，夹着钞票的右手上下舞动，俨然一副神气的模样。 　　奇怪的是，那两个家伙面对这样的冒犯，居然毫无反应，只是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就差直接倒头便拜了。 　　当张昊将两张红彤彤放到他们手里时，他们居然还乖乖拿出手机，扫张昊手机上的二维码，看样子似乎是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再恭恭敬敬地送张昊离开。 　　“这个家伙也太可怕了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林小雅不由得瞪大眼睛。 　　“有钞能力就是好啊。”我不由得感叹道。 　　“行了，我已经搞定了，这两个家伙以后再也不会来骚扰你们了。”张昊神采奕奕走回来，然后满脸恭敬地坐在我身侧，向我汇报着情况，“我还打听到了命令他们的人，似乎是湘江市酒吧街比较有名的一个混社会的家伙，叫金斗焕。” 　　好家伙！ 　　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汉城战车道大赛的优胜者吧！ 　　逐一发送扫黑除恶专线，把他们这些家伙一个个轰上天！ 　　“这个名字我好像听江枫说过，是江枫的一个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林小雅喃喃道，“看来这次应该是江枫动用了他的人际关系来搞我们了。” 　　“他们有张良计，我们有钞能力，不怕！” 　　我拍了拍张昊的肩膀，张昊顿时挺直背，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话说，你到底和他们说了什么啊，为什么那两个家伙对你服服帖帖的。” 　　“嗨，小意思！”张昊摆了摆手，“我和你们说，我爸不是开电子厂的嘛，那里招的工人都是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初中高中毕业就出来谋生，我整天听我爸打电话对付那些工人，套路都摸得差不多了。” 　　“他们两个以前也是在别的电子厂打工的，后来经济形势不好，厂子不要这么多工人了，所以他们就只能混酒吧街了。” 　　“我了解他们的情况以后，就介绍他们去我家的厂子里打工，还顺便给了他们点路费，反正我爸最近也在招工。” 　　怪不得钞能力这么强。 　　失敬，失敬。 　　“那这不相当于是便宜他们了吗？”林小雅顿时气鼓鼓道，“这些家伙跑来对我们一顿骚扰，然后还能领到钱，如果不受到惩罚，下次肯定还会得寸进尺的！” 　　“这倒是不用担心，工人一进我爸的厂子，就先被收走身份证，前几个月工资，会以培训费的名义扣个七七八八，刚好剩下饭钱，所以他们相当于是要给我家先打几个月白工，这波肯定不亏。” 　　啊这。 　　工厂裁员让工人失业。 　　工厂主的孩子再搞慈善让工人就业。 　　一轮下来，双赢等于赢两次，简直赢麻了。 　　少年，选根路灯吧.jpg 　　“干得漂亮，以后我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我高声称赞道，“我教你怎么提升魅力，你借给我们点钞能力就好。” 　　第一次，得到了美少女的称赞。 　　张昊顿时激动不已。 　　“所以，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到底要怎么才能像你一样变得漂亮。” 　　仔细回忆我从使用激素，进行手术，再到完全pass的整个过程。 　　林柔嘉传授的化妆和穿搭技巧，可谓是画龙点睛之笔。 　　但之前冗长的铺垫，也同样密不可或缺—— 　　雌激素尽管会改变肌肉和脂肪的分布，但度过青春期之后，身体几乎已经发育完全，要完全改变成女生的样子，是根本不可能的。 　　更可能出现的情况是，既有着女生高体脂率导致的粗腿，又有着男生骨架残留着的粗手臂和厚肩宽。 　　所以，美少女的体型，并非是天生得来的。 　　努力减少点外卖和买零食的次数，并用自己做饭来替代，每天进行有氧运动，将体型维持在能够对着镜子穿上女仆装和粉色猫爪袜能够拍出色图的程度。 　　因为脸上残留的男性化痕迹，迟迟无法改善，因此才会在林柔嘉到来之前，慢慢变得绝望。 　　直到。 　　被林柔嘉所拯救。 　　“所以，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控制饮食，开始锻炼！” 　　听到我的宣言，张昊顿时爆发出一阵惨烈的哀嚎声。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锻炼啊，锻炼太辛苦了吧，并且炸鸡和可乐，就是我的骨肉和血液，如果没有炸鸡和可乐的话，我会死的呜呜呜。” 　　我从手机掏出了我穿着女仆装和粉色猫爪袜对着镜子卖萌的照片。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是可爱的女孩子呜呜呜呜呜！” 　　“想要变成帅气的男生，被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贴贴，那就首先要进行体育锻炼，等把你的那身肉减少到和林小雅差不多的程度，我再教你第二步。” 　　“为什么要用我作为标杆啊！”林小雅顿时愤愤道。 　　一般而言，山峰代表着脂肪的积累，所以山峰越大，也就意味着衣服之下的肉肉越多。 　　但不管怎么多法，比起张昊的重量级来说，可以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当然是因为你超级娇小可爱啦！” 　　“哼，这还差不多！” 　　“所以，以后每天下课，就和我一起到操场上跑圈减肥，唔，跑两圈就可以了吧。” 　　“两圈，呼，还算人道。”张昊顿时松了一口气。 　　“两圈是我陪你跑的，算是我每天的运动，之后你要从克莱登大学一路慢跑回家，唔，先坚持一个月开始吧！” 　　“呜呜呜救命啊！” 　　张昊的惨叫声回荡在大厅当中。 　　下课放学有这个家伙在身边当保镖，估计江枫也不能对我和林小雅轻举妄动了。 　　说不定还能天天让张昊请我们喝饮料，蹭一蹭钞能力。 　　之后为了回谢他，还可以带他去陆诗馨那里免费蹭吃蹭喝。 　　这波啊，这波是我的计划通。 　　 第三十八章 超高校级的学霸 　　“任务完成！” 　　下午的学生会例会，林小雅直接一把推开大会议室的门，得意地站到了讲台上。 　　底下坐着的别的学生会成员，纷纷朝着林小雅投去赞赏的目光。 　　但教务处的老师，还有江枫的那些党羽，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而旁边的江枫，更是脸色阴沉。 　　林小雅身旁的文语嫣，轻轻地鼓着掌，但视线却聚焦在我的身上。 　　仿佛是被文语嫣引导着一般，老师同学们也纷纷看向了我—— 　　这种时候把我一起拉来，不是给我拉仇恨嘛！ 　　林小雅轻咳数声，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讲台上。 　　“张昊今天已经回学校领了课本，并且出勤了下午的课，以后每一天的课程，他都会按时出勤。”林小雅用平静但掩饰不住的得意说道，“好了，上一届遗留下来的问题终于解决得差不多了，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的感觉，真舒服啊。” 　　这话显然是冲着江枫去的。 　　江枫尽管气急败坏，脸庞扭曲成一团，但却不能在这里发作。 　　林小雅如此出色地完成教务处交代的任务，要在例会上扳倒林小雅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再加上，自己托朋友派出去骚扰的三个家伙，一个被乘警抓起来通报父母狠狠骂了一顿，另外两个干脆说找到了工作，以后不去那边混了。 　　所有的攻击，都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毫无着落。 　　反衬得自己像是个小丑一样，四处蹦跶，毫无收获。 　　“前任学生会长江枫同学，还有什么工作需要和我交代的吗，等下是我们新一届学生会干事的换届选举时间——” 　　林小雅娇小的身躯，挥出了那记反击的重拳。 　　这话就意味着，从此刻开始，江枫就彻底变成了学生会的局外人了，完全没有继续留在这间教室的立场。 　　“没有了，好好干，我相信你是个能干的女生。” 　　江枫咬牙切齿，撂下这样的话，然后转身悻然离去。 　　底下的那些党羽们，全部都焦躁不安起来。 　　教务处的老师，则对此一言不发。 　　毕竟上一次的通知事件以后，教务处老师在学生中的威信已经一落千丈了，这时候别说出面干涉了，甚至连坐在这间教室里，都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极厚的脸皮。 　　“那么，接下来我宣布一下学生会换届的名单，这些名单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在去年一年的工作中十分杰出的同学。”文语嫣高傲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大会议室中。“大家可以逐位进行表决，如果表决不通过，那么再由各位进行提名。” 　　由全院系威信最高的超高校级的学霸文语嫣列出来的名单，几乎没有人能提出质疑。 　　肥头大耳混日子的家伙全部被换下来之后，那些真正干实事的女生纷纷拍手叫好。 　　一个下午之后，整个学生会完成了大换血。 　　没有受到任何的阻力。 　　散会之后，教室里只剩下我、林小雅和文语嫣三个人。 　　“啊，有权力的感觉真是美妙啊。” 　　林小雅直接坐在讲台上，双手抱胸，得意洋洋地环视着整个大会议室。 　　那副用做伪装的亲切体贴模样，彻底消失得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甜美可爱中带着阴沉的神情。 　　“怪不得江枫那么喜欢当学生会长呢，整天把这个头衔挂在嘴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恭喜恭喜。”我用力鼓起掌来，“不过，到底有什么实际的好处呢？” 　　“实际的好处？哼，可多了去了。”林小雅歪了歪头，“什么团建经费啊，轻松的勤工俭学岗位啊，逢年过节给同学们发福利后自己截留一部分啊，还有最重要的，举办各种活动，刷高综测分数，最后成功保送研究生。” 　　旁边的文语嫣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说什么。 　　“我还要忙，就先走啦，叶冠秋学姐，我们有机会再约会哦！” 　　林小雅重新变回原来的元气模样，朝我比了个飞吻，然后蹦蹦跳跳离开了大会议室。 　　不过，还有一些在意的事情。 　　“话说——”我刚开口，文语嫣便从收拾文件的动作中抬起头，全神贯注地与我对视，“刚才林小雅说到保研的时候，你好像有点介意的样子？” 　　“也不是说介意，只是觉得这种机制筛选出来的，并非是真正热心学术的人，我并不喜欢这样子。”文语嫣推了推眼镜，“但是，这是筛选机制的错，不是林小雅的错，比起让那些不学无术的家伙保研，我更愿意看到林小雅能保研。” 　　“明白了，看来你是个总是会去做正确的事情的人啊。”我不由得感叹道。 　　忽然间，文语嫣的动作僵住了。 　　我是第一次看到，文语嫣露出那样迷茫的神情。 　　“怎么了？” 　　“叶冠秋学姐，我从林小雅那里听说了买热搜的事情。” 　　“哎，其实都是林柔嘉的操作，我可不敢掠人之美，但话说回来，我对我自己的文案水平，还是有自信的。” 　　文语嫣点了点头，似乎是在验证自己心中的某种猜测一般。 　　“我想问学姐一个问题，如果做一件正确的事情，会付出很大的代价的话，那么学姐还会选择做那件正确的事情吗？” 　　文语嫣脸上的神情，毫无波澜。 　　我无法从那副眼镜背后，窥探到一分一毫。 　　“唔，我想想——到底什么算是正确呢？” 　　“一个正常理智的人听到详情之后，都会想要做那件事情，并且不管在任何视角看来，这完全是正义的。” 　　“那我算是不会为别人牺牲自己的那种自私的家伙，一定会看到好处才出手，当然了，喜欢的人除外。” 　　“叶冠秋学姐会喜欢上我吗？” 　　文语嫣那平稳冷淡的语气，却让我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结合刚才说的话，这完全没有表白的氛围好吧。 　　虽然确实有想要调教文语嫣的想法，但是这也只是奇怪的幻想而已，如果真的要实施的话，恐怕会被林柔嘉扒皮抽筋的。 　　“如果叶冠秋学姐保持沉默，那我暂时理解为不会，也就是说，如果我要请学姐帮我做一件事情，就必须让学姐得到好处，可以这么理解吗？” 　　原来这个死板的家伙逻辑这么绕。 　　直接说需要帮忙不就完了吗。 　　果然还是欠调教啊。 　　不过，毕竟年级大会时文语嫣帮了我一个忙，所以现在至少也要听一听具体情况才行—— 　　“你说吧。” 　　“那我先说好处吧。”文语嫣抬了抬眼镜，“好处就是，江枫有可能会因此事牵连被退学，在湘江市彻底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两位学姐和林小雅的眼前。” 　　 第三十九章 四角关系 　　“下——班——喽！” 　　时钟指向六点整的时候，办公室中的莫淑总监从座位中一跃而起，伸了个懒腰，发出了整个LS公司几乎都能听到的哈欠声。 　　居然能够六点整准时下班。 　　两个小时前还吃了公司派送的咖啡和蛋糕。 　　再加上，开出来的工资完全能够满足我的预期。 　　这就是外企吗。 　　爱了爱了。 　　正当我从工位上站起身，准备收拾东西回去，好好盘问叶冠秋今天有没有做坏事时，一个身影从背后猛然抱住了我—— 　　我下意识想要抓住对方的胳膊往前过肩摔，但立刻注意到了对方的袖子是那身熟悉的工装。 　　“莫淑总监？” 　　“林柔嘉，你长得太高了，我都没法把脖子搭在你肩膀上。” 　　莫淑这么说着，双手紧紧搂住我的腰肢，将脸贴在了我的背后——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啊，是上班前特意喷过了香水吗，这个后调的味道，我太喜欢了！” 　　“呃，应该只是沐浴露和洗衣液的味道而已吧。” 　　“诶，真不愧是林柔嘉呢——话说，你的这个黑色指甲画得好好看啊！” 　　莫淑快速转移掉话题，然后抓住了我的右手，边抚摸欣赏着我的手指，边揉弄着我的手心。 　　“是吗，谢谢夸奖。” 　　“要回家了吗？要去找你那个可爱的小女友了吗？”莫淑绕到我的身前，微微歪了歪头，俨然一副调皮可爱的样子，但脸上却流露出落寞的神情，“真好啊真好啊，你有这么棒的小女友陪着，我就只能孤身一人回房间里寂寞地玩手机了。” 　　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要挑起恋爱的三角乱战的试探，还是领导玩弄人心的小把戏？ 　　我暂时还无法分辨。 　　还未等我来得及回应，莫淑又快速掏出了iPhone，挑出一张照片，放在我的面前—— 　　老旧的出租屋楼下，一群猫咪争相恐后地拥簇在镜头前，白的，黑的，橘的，花的，简直像是进了猫咪的后院一般，简直是可爱极了。 　　不管是构图还是光影，都透露着拍摄者的高超摄影技术，给人一种看到这张照片就像下载下来当成电脑桌面的强烈冲动。 　　“这是我最近发现的一个超超超超超神奇的猫咪王国哦，如果柔嘉嘉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喂一喂。” 　　这个称呼让我不禁涌起一阵酥麻感。 　　“可是，我还要坐地铁——” 　　“柔嘉嘉是住在克莱登大学附近吧，我们是顺路的哦，你陪我去喂猫咪，我就开车送你回去，让你不用赶地铁，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莫淑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望着我，让我完全无法拒绝。 　　某种意义上说，这个领导的性格，尽管十分古灵精怪，但却可以说是极其好相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好了。” 　　莫淑的车是一辆紫色高档轿车，最重要的是，能够打开天窗，这某种意义上倒是很符合莫淑的性格。 　　我刚想拉开后座的门，却听到咔哒一声，后座的门被锁住了。 　　“柔嘉嘉，来坐副驾嘛，陪我说说话。”莫淑拍着副驾座椅催促道。 　　虽然不知道莫淑的目的，但目前只能静观其变了。 　　我坐上车，一阵好闻的柑橘味芬芳蔓延开来。 　　“你喜欢这个香水的味道吗？喜欢的话，送你一瓶怎么样？”莫淑像是炫耀自己的得意玩具似的，拿出了一个透明香水瓶，朝我晃了晃。 　　“无功不受禄，等我做出点成绩再说吧。” 　　“那——好吧！”莫淑略带落寞地低头发动起轿车，“话说，你和你的小女友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怎么在一起的？唔，应该算是我暂时找不到地方住，然后找她暂时收留一下我，大概就是这样吧。” 　　“诶？这样吗？”莫淑眼神滴溜溜转，“你住在克莱登大学那里，每天都要通勤半个小时，这么不方便，不如来陪我一起住，我家超宽敞的哦，并且还能每天接送你上下班，怎么样，考虑考虑吧！” 　　如果继续这样被追问的话，那就完全落于下风了。 　　必须重新掌握节奏才行，这样才能把握莫淑的真实目的。 　　“莫淑总监，您的话，似乎另有所指啊。” 　　“诶，是吗，柔嘉嘉不要想多哦，只是我一个人住实在是太寂寞了。”莫淑微微叹了口气，“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把你的小女友也一起带来吧，我对你们两个都挺喜——挺欣赏的，就算三个人住在一起，也是可以的哦！” 　　说完后，莫淑还不忘甩了甩那头金发，推了推墨镜，转过头对我调皮一笑。 　　太狡猾了。 　　简直像只深山修炼多年的狐狸精一样。 　　不过，就算再狡猾也没有用，毕竟我对乖乖女的好感度可是超过上限的哦。 　　“到了。” 　　车停在了离克莱登大学不算很远处的一个老旧小区中，目测三十年以上楼龄让外墙被腐蚀得斑驳触目，青苔的痕迹爬满了整栋楼，由于背后是一座小山包，大部分太阳光都遮挡住了小区底部的楼层，因此地面十分潮湿，蚊虫肆意地在小区背后的草地中飞舞着，加重了夏日傍晚的闷热气息。 　　但放眼望去，整间小区都看不到任何一个空调挂机。 　　这样恶劣的环境，除了预算实在不足的底层打工人之外，能搬走的住户都已经搬走了，整栋楼就是等待着拆迁的命运。 　　清冷的气息蔓延开来。 　　只有楼房背后传来的此起彼伏的猫咪叫声，给小区中添了点热闹。 　　“走吧，我们去看看猫咪们。” 　　莫淑从后备箱中取出一袋猫粮，轻车熟路穿过迷宫一般的楼道，绕到小山包底下的草丛前。 　　仿佛是闻到了莫淑的气味般，一白一花两只猫咪顿时蹭了上来，躺在地上，露出肚皮，等待着莫淑的爱抚。 　　草丛的更远处，一个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带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女孩，正在与一群猫咪嬉闹着。 　　以及，近处的两个正在窃窃私语的熟悉身影—— 　　“这位姐姐，就是四年前的那次事件的受害者。”文语嫣指着那名年轻女子，轻声对叶冠秋说道。 　　“那个孩子就是——”叶冠秋神色凝重。 　　“没错。”文语嫣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可恶。 　　为什么才半天不见，叶冠秋这个家伙又勾搭上文语嫣了？ 　　这两个家伙，到底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我紧握拳头，正准备悄悄绕上去，给那个花心的家伙一记重拳时，背后却遭遇了莫淑突如其来的飞扑，清朗的笑声回荡在草丛当中—— 　　“柔嘉嘉，你看，这个地方是不是很适合我们两个幽会呢？” 　　叶冠秋转过身，在看到我的瞬间，脸上顿时满是慌乱和惊讶。 　　文语嫣倒是镇定自若，神色不改。 　　在这瞬间，我、莫淑、叶冠秋和文语嫣四人的视线，顿时交错在了一起。 　　几乎要扭成了一个尴尬的死结。 　　 第四十章 深邃的邪恶 　　这个家伙。 　　实在是气死我了。 　　“叶冠秋，趁我不在，你就跑出来和文语嫣偷偷约上了是吗！” 　　“这只是意外，林柔嘉，你，你要听我解释啊！”叶冠秋慌忙举起双手道。 　　“真是抱歉，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文语嫣微微低下头。 　　什么鬼！ 　　文语嫣怎么可能是会做出绿茶行为的人！ 　　一定是叶冠秋干的好事！ 　　“哦？你的小女友看来也有点不老实呢，不如来好好陪我吧，各玩各的似乎也不错了。” 　　莫淑总监努力踮起脚，从背后搭在我的肩膀上，边笑着边说出试探性的话，给眼前的局面更是添了一把火。 　　“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叶冠秋双手合十，神情诚恳，“其实是文语嫣委托我帮忙做一件事情，所以才把我带到这里来，顺便看看这里的猫咪们。” 　　“文语嫣，是这样的吗？” 　　“是的，的确是我要求的。” 　　得到了文语嫣的澄清，叶冠秋才松了口气。 　　不过。 　　叶冠秋和文语嫣也不像是会搞在一起的那种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正当我疑惑之际，我的裤脚被轻轻扯了扯，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我的面前，抬起头，用澄澈的眼神打量着我—— 　　“大姐姐，你也是来看猫咪们的吗？” 　　仿佛是应和着小女孩的话般，几只猫咪也围了上来，纷纷扯着我的裤脚，然后躺在我的脚边，露出覆盖着柔软毛发的肚皮，邀请我进行抚摸。 　　可恶。 　　实在是太可爱了。 　　根本就走不动路了。 　　在猫咪们的盛情邀请下，我只能蹲下身子，和小女孩一起，轮流抚摸着猫咪们的肚肚，一阵阵满意的咕噜声顿时响起。 　　“文语嫣，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位莫淑姐姐，我丢掉工作的这段时间，她帮了我很多。” 　　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缓缓踱步上前，尽管那青春年少的脸上满是憔悴的痕迹，但依旧对文语嫣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真的感谢你们两位，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哇，看来你也是一个好孩子哦！” 　　热情的莫淑顿时冲到文语嫣面前，用力揉了揉文语嫣的头，文语嫣顿时发出了一阵类似猫咪被揉肚子般的呜呜叫声。 　　“请问两位是？”白色连衣裙女子的视线投向了我和叶冠秋。 　　“啊，这位是我的同事，林柔嘉，我是带她来这里幽会，啊不，带她来看猫咪的。” 　　“莫淑总监，这算是职场性骚扰吧。”我立刻抓住一脸懵逼的叶冠秋，倚靠在她的身上，端正神色道。 　　“啊哈哈哈哈哈美少女贴贴怎么能够算骚扰呢。”莫淑顿时挠起头，露出装傻充愣的笑容，“你说是吧。” 　　“这是我的学姐叶冠秋，我这次带她来，是觉得那件事情，可能她应该也能帮得上忙，旁边的这位林柔嘉学姐，目前为止应该算是叶冠秋同学的，正宫？” 　　文语嫣这个家伙！ 　　是不是被叶冠秋带坏了！ 　　到底是从哪学来的这么奇怪的词啊！ 　　听到文语嫣口中的“那件事情”四个字，白色连衣裙女子神色顿时一片黯然。 　　“啊，两位是克莱登大学的学妹啊，我算是你们的学姐，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合适，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我和叶冠秋顿时面面相觑。 　　这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喂，好孩子，那件事情好像现在就只有我和你知道，是吗？”莫淑最快反应过来，贴到文语嫣身边，用手肘戳了戳文语嫣。 　　“确实是这样。” 　　“告诉这两个家伙也没关系吗？”莫淑试探性地看向白色连衣裙女子。 　　白色连衣裙女子脸上浮现出一阵痛苦的姿态，小女孩看到她这副样子，也顿时抛下猫咪们，紧紧将自己的妈妈抱住，想要提供些许的安慰。 　　“我认为林柔嘉和叶冠秋能够帮上忙。”文语嫣神色坚定。 　　“最好如此。”白色连衣裙女子叹了口气，“我累了，我先回屋里了，你们聊完再进来坐坐也行。” 　　说完这句话后，她轻轻将女儿一把抱起，如风中飘散的幽灵般，消失在迷宫般的破旧小区深处。 　　“所以说。”我疑惑地摊开手，“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 　　“她叫沈寒，是我们克莱登大学的一位研二的学姐，但在四年前，沈寒因为一件事情退学了——” 　　文语嫣波澜不惊的语气，拉开了克莱登大学声名显赫之下，隐藏着的阴影。 　　原来，沈寒曾经如同文语嫣一般，扮演着万众瞩目的天才少女的角色。 　　读到大二时，美貌与才华并具的沈寒，便被克莱登大学的一位名叫刘卫东的资深教授看好，刘卫东极力邀请沈寒在毕业以后，直接保送到他的团队里读研究生，热衷于学术之路的沈寒欣然同意。 　　然而，等上了研究生以后，迎接沈寒的，却是可怕的地狱。 　　刘卫东用无限挑刺的方式，来对沈寒进行持续不断的批评与打压。 　　不管沈寒做出多么好的成绩，刘卫东都视而不见，哪怕沈寒的态度从诚恳变成讨好乃至是乞求，刘卫东同样置若罔闻。 　　在这样的浑浑噩噩中，获取导师刘卫东的认同，变成了沈寒唯一渴望的东西。 　　于是，刘卫东开始邀请沈寒参加包括某位教育局领导在内的教育界大腕云集的宴会，并要求沈寒陪着他们一起喝酒。 　　尽管沈寒身体虚弱，但为了得到刘卫东的认可，沈寒不断逼迫着自己，频繁地参加这些中年男人们的宴会。 　　然而，这一切都是针对沈寒的阴谋。 　　在一次烂醉醒来之后，沈寒惊恐地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酒店房间的床上，身边则躺着一个熟睡着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宴会当中，坐在首座上的那位教育局领导。 　　沈寒，被自己的导师刘卫东，当成了献给他的礼物。 　　万分慌乱的沈寒不知如何是好，刘卫东却主动出面，提出让沈寒悄悄退学，自己会为沈寒从那位领导那里寻求到经济赔偿，沈寒无奈地答应了这个处理结果。 　　但是，答应好的赔偿迟迟不见踪影，无助之极的沈寒回家寻求帮助，但却被更宠爱弟弟的父母轰出家门，把沈寒当作勾引男人败坏家风的不要脸的家伙来看待。 　　等沈寒在家和学校中辗转一大圈，才发现自己已经怀上了那个禽兽的孩子。 　　在痛苦的犹豫之际，父母和导师刘卫东却又凑上前，劝说沈寒将孩子生下来，如果是男性说不定还能传宗接代。 　　然而，生下来的却是个女孩子。 　　故事的最终，沈寒和她的女儿，被所有人抛弃了。 　　依靠着一些朋友，还有莫淑的接济，沈寒才拉扯着女儿，勉强撑到了现在。 　　“因为苦于没有证据，沈寒本来打算不再追究这件事情，但是，我上次按照刘卫东的要求，帮忙批改作业和下载论文时，我在他电脑中，发现了那天晚上的那段视频。” 　　文语嫣的声音，沉重得令人窒息。 　　“没错，那个伤害了沈寒的禽兽，居然将那天晚上的视频录了下来，还发给了同样是禽兽的刘卫东。” 　　“那个可怕的禽兽，正是如今在教育局工作的江枫的父亲，江文滔。” 　　 第四十一章 嘶吼 　　沉默。 　　可怕的沉默蔓延开来。 　　我从未设想过，克莱登大学的声名显赫之下，隐藏着如此可怕的罪孽。 　　“所以，需要我如何帮忙。”叶冠秋的声音十分嘶哑。 　　“我认为必须追究这些家伙的所有法律责任！”文语嫣愤怒地握紧双拳，“不能让禽兽们脱离法律的制裁！” 　　“我觉得，我们无权替沈寒做主吧。”莫淑沉吟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年，寻找可靠的律师，重新启动法律程序，施加舆论影响，这一系列步骤，钱倒是次要的，极其耗时耗力才是真的，沈寒要照顾孩子，我们真的能够帮她帮得到这一步吗？” 　　“再加上，如果对方泼脏水反扑，铺天盖地的诋毁和谩骂袭来，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些大家心中都有数了吗？” 　　“被污名化，被人肉搜索，被网络暴力，被同时在线上和线下进行骚扰，甚至你们的学业也有可能受影响，这些你们都考虑过吗？” 　　“我并不是想以社会人的身份，劝说大家放弃，毕竟一直以来我帮了沈寒那么多，肯定不会在这种关头退缩。” 　　“只有沈寒下定了决心，并且你们也准备好了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那么我们才有可能真正追究那些禽兽的责任。” 　　文语嫣看着叶冠秋，神色凝重—— 　　“这就是我所说的，做那件事情会付出很大代价的含义。” 　　令人窒息的沉默，再一次蔓延开来。 　　原来这就是文语嫣委托叶冠秋办的事情吗？ 　　那么我该如何选择呢？ 　　当然是无条件完全支持乖乖女了！ 　　既然我所期待的，是将来我坠入地狱之时，乖乖女会伸出手将我拉住。 　　那么如今的我，自然要竭尽所有的才智，去消除乖乖女的烦恼。 　　“没关系的，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支持你。”我轻轻地握住了叶冠秋的手，将温暖与支持传递给叶冠秋。 　　叶冠秋尽管脸上充满着犹豫，但依旧朝我投来感激的神情。 　　我的手心，传来强烈的抓握感。 　　那是通过肌肤的触碰，传递出的强烈的讯息。 　　“啊啊啊啊真好啊。”莫淑顿时捂着脸大叫出声，“你们这对我太能磕了，呜呜呜呜呜呜，双箭头也太甜了吧！” 　　现在根本不是磕糖的时候吧！ 　　不过，莫淑毕竟是社会经历丰厚的人。 　　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恐怕也是为了冲淡凝重的气氛吧。 　　“我，我不知道。”叶冠秋叹了口气，“我确实想要出手帮忙，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不能负担得起可能出现的任何代价。” 　　以叶冠秋的性格而言，确实如此。 　　除非有显而易见的好处，否则不会冒上可怕的风险。 　　毕竟，身为跨性别者，光是逃避随时可能袭来的敌意，平平安安活在这个世界上，都已经用尽全力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文语嫣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昨天，我路过刘卫东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一句对话。” 　　“‘等到文语嫣上了研究生，还不是任我拿捏，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好好尝一尝女大学生的滋味’，门背后的话是这么说的。” 　　“所以，我纠正我的说法。” 　　“叶冠秋学姐，我并非是想要委托你帮助我，维护我所期待的正义，而是出自对未来的恐惧，想要获得可靠的帮助。” 　　“如果你能够帮助我，那么我将我的全身心，都作为报酬献给你，不管你如何使用都可以。” 　　文语嫣微微低下头，眼镜背后平静的神情，传达着令人不安的讯息。 　　“尽管，尽管我的身材比不上林柔嘉或者是林小雅，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知识，我都可以去努力学习——” 　　听到这话，我顿时向叶冠秋投去死亡凝视，同时做了个手刀划脖子的动作。 　　敢收下报酬，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哦！ 　　仿佛是察觉到我的杀意般，叶冠秋身体猛地打了个哆嗦。 　　“也，也不至于。”叶冠秋慌忙摆了摆手，“既然你，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帮忙就说不过去了，至，至于报酬什么的，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嗯？ 　　是我理解的那个“日后再说”吗？ 　　我死死捏着叶冠秋的手，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尽管疼得呲牙咧嘴，但叶冠秋却不敢喊出声，只能委屈巴巴地缩着身体。 　　啧啧啧。 　　有点小心机的乖乖女，实在是太可爱了。 　　“那个，姐姐们，妈妈叫你们进来坐坐——” 　　不知何时，小女孩已经跑到了我们的脚下，她扯了扯我的裤脚，旁边的猫咪们也顺势效仿着小女孩的动作，像是在热情地对我们进行招待一般。 　　“她叫做妞妞，还没有起名字，甚至都还没有上户口。”莫淑揉了揉妞妞的头，那平时古灵精怪的样子，全部收敛了起来，脸上流露出母亲一般的怜惜神情，“走吧，也该去问问当事人的意见了。” 　　“不过，就算沈寒不同意你们用她的事情借题发挥，我也会稍稍帮一帮你们的，那种禽兽老师，实在是太恶心了。” 　　“毕竟，我和林柔嘉是好～姐～妹哦，好姐妹的女朋友的朋友，那就相当于是我的女朋友的朋友，怎么能够见死不救呢！” 　　什么时候变成好姐妹了啊！ 　　为什么好姐妹就要共享同一个女朋友啊！ 　　这个逻辑也太奇怪一点了吧！ 　　还没等我能够吐槽，莫淑已经拉着妞妞的手，学着妞妞的夸张步伐，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似乎是轻车熟路一般，一群猫咪也跟着妞妞，钻进了旧小区里，有模有样地在沈寒家门口排成一排，朝着房子里探头探脑。 　　一楼的房子大多阴冷潮湿，而这间背着太阳的屋子更是不堪。 　　我们踏进房门的一瞬间，强烈的霉味扑面而来，腻子斑驳脱落的四壁，看起来狰狞可怖。 　　客厅的装饰十分寒酸，只有一张木制长椅，一把凳子，一张极其陈旧但擦得锃亮的饭桌，还有一辆上个世纪造型的像是从垃圾场里捡回来的学步车。 　　带着孩子住在这种根本租不出去的恶劣环境中，可以想象得到，这位曾经的天才学霸，到底度过了怎样可怕的磨难。 　　沈寒披着头发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仿佛像个早已不存在这个世上的鬼魂一般，根本无法与曾经的天才学霸模样重合起来。 　　“话说，沈寒学姐，这一次我们造访，是想询问关于证据处理的事情。”文语嫣试探着询问道，“那份证据，是交给学姐您亲自保管，还是需要我们帮助寻求法律措施，让那些禽兽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忽然间，沈寒转过头来，那苍白憔悴的脸上，被歇斯底里的疯狂彻底占据。 　　如同从墙壁中挣扎着蹦出来的凶恶女鬼一般，发出了凄厉的嘶吼声。 　　看着妈妈变成这副模样，妞妞也害怕得躲进莫淑的怀里—— 　　“下地狱！我要让那些禽兽们，全部都下地狱！” 　　 第四十二章 反手一击 　　“抱歉，刚才是我失态了。”沈寒的身体颤抖着，仿佛被可怕的记忆彻底支配一般。 　　“不，这不是你的问题。”文语嫣紧握双拳，“这是犯罪者的问题！” 　　“咳咳，既然已经定下来了，那么首先第一步，去报警立案吧。”莫淑轻轻开口说道，“那么接下来的安排，就是我陪沈寒去报警，提交证据，至于施加舆论压力方面，就交给你们了。” 　　沈寒微微点头，完全赞成了莫淑的意见。 　　尽管被痛苦折磨得异常憔悴，但天才学霸曾经的判断力，依旧还残留着一部分。 　　不过。 　　似乎完全遗漏了什么。 　　就连恋爱追求失败这种事情，江枫都派出了他的爪牙来跟踪骚扰我、叶冠秋和林小雅。 　　如果这件事情完全爆出去的话，沈寒母女两人住在这种僻静的地方，江文滔恐怕会找人来发动袭击，母女两人根本无法抵抗可能遭遇到的危险。 　　“我有点担心，这个旧小区好像监控不完善，安保措施近乎为零，所以——” 　　“那这段时间，沈寒和妞妞来我家住一段时间好了，反正我家这么空。”不愧是莫淑，瞬间明白了我的想法。 　　“放心，我会把他们的罪恶，完完整整揭露出来的。”叶冠秋喃喃道。 　　夜色袭来，众人散去。 　　文语嫣和叶冠秋两人在屋子中帮沈寒母女收拾东西，莫淑独自坐在小轿车中，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那古灵精怪的开朗笑容消失殆尽，墨镜背后只余下阴冷的神情，车大灯照出几只猫咪在草丛中飞奔的身影。 　　“莫淑总监，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帮沈寒学姐这么多？” 　　之所以这么询问，是因为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莫淑提出来的。 　　叶冠秋和文语嫣也碰巧在这里出现。 　　就好像所有事情都是莫淑安排好的一样。 　　说不定是莫淑听到了证据的事情，先让沈寒通知文语嫣，使得文语嫣把叶冠秋叫上，再把我带到这里来，并安排了接下来的所有步骤。 　　那么，沈寒事件当中，莫淑能够收获什么呢？ 　　我不相信自己的顶头上司，会单纯到只是助人为乐而已。 　　“林柔嘉，挺好的，你有这样的警惕心，真的挺好的，看来我没有看错你嘛，你想听场面话，还是真心话。” 　　“都想听。” 　　“你看，大家都叫我莫淑总监莫淑总监，但我出了LS公司，什么都不是，所以我要积攒点个人的名气。”莫淑嘴角挑起得意的笑容，“时尚界的著名女装设计师莫淑，帮助了一位可怜的性侵受害者，并设计了一系列反对性侵为主题的女装款式——你猜猜，我会不会从此一举成名，登上国内外各大新闻时尚版面的头条呢？” 　　“这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 　　莫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车窗外，那帮沈寒扛着大包小包的文语嫣和叶冠秋两人的身影。 　　“总是做正确的事情的人，太可贵，太难得了，对于软弱的普通人来说，总要找点理由，才有勇气付出代价，去做正确的事情。” 　　“莫淑总监，你利用了我和叶冠秋，那我也向你提出一个委托请求，不过分吧。” 　　“你这个坏员工，和上司讨价还价，是会被开除的哦！”莫淑重新切换回了那副笑眯眯的神情，“说吧，柔嘉嘉，不用对我客气的哦，如果你愿意来我家陪我睡觉，十个委托一百个委托都可以！” 　　“莫淑总监，劝你最好自重一些！” 　　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这个委托请求，也永远不会用上。 　　莫淑开车将我、叶冠秋和文语嫣送回克莱登大学，然后再载着沈寒母女绝尘而去。 　　“叶冠秋，你先上楼吧，我想和文语嫣聊一聊。” 　　“好哦，今晚打算用什么play打发时间呢？”叶冠秋顿时坏笑道。 　　“滚滚滚！” 　　叶冠秋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中。 　　我凝视着文语嫣的双眼——那厚重的眼镜背后，永远是一副令人无法看透的面容。 　　“话说，刘卫东的那句话，是你编出来的吧，目的是想让叶冠秋出手帮你。”我叹了口气，“办公楼的门都是厚重的隔音防盗门，你根本不可能隔着门背听到那种话。” 　　“那是因为门开了一条缝——” 　　“文语嫣，你根本不会撒谎。” 　　文语嫣神色慌乱，呼吸忽然变得急促，努力深呼吸好久，才重新缓过气来，恢复以往那平静的神态。 　　尽管在忙毕业论文的时候，我已经和文语嫣打过很多次交道了。 　　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文语嫣这副惊慌失措、方寸大乱的模样。 　　“对手是两个——甚至是一群——有权有势的家伙，如果叶冠秋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任何可能的伤害，你能对此负责吗？” 　　在我的质问之下，文语嫣眼镜背后，是持续着的沉默。 　　“也就是说，你宁愿编织谎言，也要冒着风险将叶冠秋拉下水，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文语嫣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算了，继续责问你也没有任何意义，那么，我换个问法吧，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一次，文语嫣终于开口了—— 　　“我的正在读高三的妹妹，因为受到老师和同学的校园暴力，患上了抑郁症。” 　　“就在前几天，她轻生了。” 　　“那些欺负她的老师和同学，尽管都已经成年了，但没有人受到任何的惩罚。” 　　“林柔嘉学姐，我准备换专业了，我想去学法学。” 　　“之后，我会去当一名律师，再努力成为一名维护正义、起诉罪犯的检察官。” 　　沉默，再一次蔓延开来。 　　“所以，你看上去是想要帮沈寒学姐，实际上，你却是利用我和叶冠秋，把这件事情作为你维护正义的一次小小的练手，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我用视线紧紧逼迫着文语嫣，文语嫣却丝毫不加逃避，轻轻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那么，我可以索要一个对等的委托请求吗？” 　　“如果能够帮得上学姐，那么我会尽量努力。” 　　同样的。 　　我也不希望，这个委托请求，会派得上用场。 　　然而—— 　　时间恐怕准备耗尽了。 　　我的iPhone，涌入了大量来自父母的威胁短信。 　　如果我不听话，就会让我受到惩罚。 　　我所恐惧的事物，正在逼近。 　　不知道乖乖女到底有没有做好那一天即将来临的觉悟呢。 　　 第四十三章 坦露真心 　　“怎么了？” 　　今晚的林柔嘉十分反常。 　　回到出租屋以后，缩在沙发上低头刷着手机，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笔记本电脑打开着，上面是员工手册之类的东西。 　　但林柔嘉根本没有心思在看。 　　这副样子。 　　完全无法和那个坏女人的样子重合起来。 　　“没事，你先去洗澡吧。” 　　说没事，那肯定就是有事了。 　　是害怕介入沈寒事件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吗？ 　　或者说，是害怕别的什么即将降临的事情？ 　　那么，该轮到我来治愈林柔嘉了吧。 　　我为林柔嘉烧了一壶热水，轻轻给她的马克杯倒满，然后收拾好到处乱丢的内衣内裤，再轻轻坐在沙发上，用尽可能不增加负担的方式，依靠在林柔嘉的身侧—— 　　“不管什么时候，我的肩膀，或者是我的胸，都永远向你开放。” 　　“死变态，快去洗澡吧，不要管我了。” 　　林柔嘉的声音哽咽着。 　　“需要的时候，我随时都在。” 　　我如此说着，然后走进卫生间中，叹了口气。 　　强烈的无力感俘虏了我。 　　想要帮上忙，但却不知道如何去做。 　　我只能任凭热水冲刷的我的肌肤，消除着我的疲惫和不安。 　　正当我思索着林柔嘉真正所恐惧的事物到底是什么时，卫生间门咔嚓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喂喂喂！” 　　林柔嘉的身影钻了进来。 　　“我，我还在洗澡——” 　　雾气朦胧间，林柔嘉将西装外套和长裤随意扔在一旁，就穿着衬衫与内衣，一步步走进淋浴头喷洒的范围中。 　　水流将林柔嘉头发、衬衫和内衣彻底打湿。 　　哗啦啦的水声中，响起了轻微的抽泣声。 　　隔着湿透的衣服，我们就这样沉默着紧紧相拥。 　　“时间快到了。” 　　“什么时间？” 　　“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害怕什么呢？” 　　“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和你抱在一起了。” 　　第一次，听到林柔嘉用那样委屈幽怨的声音哭诉着。 　　“没事的，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林柔嘉的嘴唇，朝我袭来。 　　温暖湿润的触感，在口腔中蔓延着。 　　林柔嘉解下被热水湿透的最后防线，与我紧紧贴在一起。 　　水流仿佛将我们的身体彻底融化殆尽，然后再重新粘合起来，化为爱之神或者是美之神的雕像，永远地屹立在这一刻。 　　我们，合二为一。 　　之后的脑海中，已经没有了时间流逝的实感。 　　只有延绵不绝的粉色梦境，充斥在脑海当中，仿佛在云端翩然起舞一般。 　　高楼大厦的灯光穿过换气的窗户，如同灯塔般一闪一闪眨着眼睛。 　　湘江口音的叫卖和聊天声此起彼伏，像是拍打着悬崖的海浪。 　　车轮重重地碾过井盖，发出夜色沉重的呼噜声。 　　滴答，滴答，滴答。 　　关掉的水龙头，勉强挤出水滴，落在卫生间的瓷砖上。 　　我和林柔嘉互相为对方擦干身子，抹去背上那汗水、热水和未擦干净的沐浴露混合起来的液滴。 　　穿上衣服，相顾无言。 　　最后，由林柔嘉率先打破了沉默—— 　　“今晚，我们睡在一起吧。” 　　虽然女孩子的身体香香软软的。 　　作为人肉抱枕来说简直完美至极。 　　但林柔嘉的睡相实在是太恐怖了，不仅会把手脚搭在我的身上，压到我四肢血液无法循环，还会将被子扯过大半，害得我在半夜的寒风中瑟瑟发抖，还要忍受蚊虫的叮咬。 　　太可怕了。 　　但是。 　　这种好意怎么能够抗拒呢—— 　　我将床架子移开大半，然后把床垫拖到地上，与林柔嘉的床垫并排而放。 　　两张床垫连在一起，化作一张巨大的豪华双人床。 　　“这样就行了！不管做剧烈运动的时候用到什么体位，反正床铺够大，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算了算了，刚洗完澡，等下又出一身汗，如果把床铺弄湿了，会很麻烦的。” 　　不过，这个倒是大实话。 　　事实上，很多恋爱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剧情，几乎都是不真实的。 　　如果经过一系列的剧烈运动，那么衣服、床单和被褥一般都会变得特别湿润，如果不换的话，根本无法正常入睡。 　　所以如果想要良好的约会体验，一般而言，也不会选择单人房，而是选择双人房。 　　这样的话，就算把一张床给弄湿，也能够换到另外一张床上睡觉。 　　简直是计划通。 　　林柔嘉穿着一身粉色睡裙——好像就是我第一天碰到林柔嘉时，我身上穿的那条——把那披在身后的瀑布般的长发扎成容易睡觉的丸子头。 　　“就算做了那种事情，好感度还是不够吗？” 　　听到我的疑问，林柔嘉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或者说，是觉得我不够可靠，不能成为你的依靠吗？” 　　仿佛是鼓起勇气一般，林柔嘉那C杯的胸膛起伏着。 　　尽管想要开口说出什么，但却卡在嗓子眼中，根本说不出来。 　　那澄澈的双眼，被泪水晕染得朦胧可怜。 　　“对不起了。” 　　趁着林柔嘉分神间，我快速夺过她身侧的iphone—— 　　以林柔嘉的身手，完全能够将我擒拿住。 　　但她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抱着双腿，呆滞地缩成一团。 　　一条新的短信，刺入主界面中。 　　“我们已经查到，你现在就住在湘江市。” 　　“如果你老老实实回家，那么我们只能想办法把你带回来了。” 　　“还记得上次带你去看的那个戒网机构吗？如果违抗父母的话，被关进那里就是你的下场。” 　　短信APP中，还有上百条和这条消息类似的威胁短信。 　　都是在短短一天之内发出来的。 　　“我的父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我带走。” 　　林柔嘉猛然向我扑来，用尽全力抓住我的手，几乎要在我的手臂上捏出青紫的痕迹，仿佛被恐惧彻底支配一般，声音剧烈地颤抖着。 　　“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我们，我们从今晚开始，就抱在一起睡觉吧。” 　　“能够抱多久就抱多久。” 　　“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再也不想浪费一分一秒了。” 　　“万一我被带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我用嘴唇发起进攻，堵住了林柔嘉接下来的话。 　　然后，用手轻轻拭去那不断滑落的泪水。 　　“有我在，谁都不可能把你带走。” 　　“如果真的被带走了，我会不计一切代价，把你重新找回来。” 　　“因为你是天底下最棒、最可爱、最漂亮、最温柔、最善解人意，以及我最喜欢的——超级天才美少女舍友！” 　　 第四十四章 黑暗的序幕 　　月光洒落在房间中，照亮了林柔嘉可爱的睡脸。 　　因为她的半边身体完全压在我的身上的缘故，我根本不敢乱动，害怕把她弄醒。 　　我只能够努力伸出手，抓住电源线，将笔记本电脑扯到身前。 　　戒网机构。 　　我开始搜索着与之相关的资料。 　　原来，名为“网瘾”的所谓“精神疾病”，其实只是源自一个玩笑。 　　1995年，灯塔国精神科医生伊万·伊登伯格戏谑般在论坛上编造出了“网络成瘾”这个名词。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戏谑竟被医学界广泛研究，并引起极大的争议。 　　第二年，便已经有精神科医生开启了治疗“网络成瘾”的门诊治疗。 　　在“网络成瘾”的定义和诊断标准完全不明晰的2004年，第一家戒网瘾机构却已经在国内诞生。 　　其采用的疗法也并非是主流的认知行为疗法和动机访谈疗法，而是采用军事化训练、严酷体罚和电击惩罚的方式来进行治疗。 　　从那时开始，戒网机构便已经彻底和医学界的“网瘾”彻底脱离了关系，变成了一所实实在在的私人监狱。 　　这些戒网机构没有任何的医学资质，但却在这片土地上四处开花，成为父母惩罚不听话的孩子的绝佳手段。 　　甚至，不仅是孩子，就连成年人，也会被强行绑架进去，受到残酷的折磨，完全无法脱身。 　　尽管无数受害者想要用法律手段反抗，但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戒网机构把人带走的手段，包括父母欺骗、下药迷晕、伪装警察乃至是强行绑架，但因为这些几乎都发生在没有监控的室内，所以“强行带走”根本无从取证。 　　不仅如此，连呆在里面遭受虐待的经历，也根本无法证明——等获得自由的时候，里面没有监控，身上伤痕已经愈合，教官调离，同学失散——甚至从父母到机构方，都不会给出任何曾经在机构呆过的书面证明。 　　所有曾经成功脱身的受害者，几乎都是走两条路——一条是用如割腕、吞洗衣液等残酷的方式伤害自身，以死相逼；另外一条则是不断反抗，并被殴打至重伤乃至是死亡，引起家长的注意。 　　有受害者曾经给朋友留下“报警委托书”，声明“父母会剥夺自己人身自由，委托朋友代为报警”，但由于受害者被带走时没有剧烈反抗，因此被警察判定为“家事”，没有进行任何处理。 　　等到朋友寻找律师相助，戒网机构已经从受害者手中逼出一份“人身安全证明”，这让外界的人更是无法让警察介入。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俨然是一个无处可逃的绝望地狱。 　　所以，能够让林柔嘉获得拯救的办法只有两个—— 　　第一，在对方将林柔嘉带走之前，想办法阻拦下来。 　　第二，如果对方将林柔嘉带走，那么必须获得系列证据，通过法律手段及时介入。 　　以林柔嘉的性格，如果真的陷进去了，她一定会用伤害自己或者是伤害别人的方式从中脱身。 　　然而，我不想让她受到那样残酷的伤害。 　　就算反抗导致对方出现人员伤亡，也有可能担负刑事责任失去自由。 　　我必须用尽全力，在这一切悲剧发生之前，将其阻止。 　　那么究竟要用什么方法呢？ 　　似乎对于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来说，只剩下唯一的解答。 　　编织出足够动人的“故事”，让“读者”们愤慨万分，持续不断地关注这件事情，掀起庞大的舆论浪潮。 　　唯一的问题在于，如何寻找到足够多的“读者”。 　　那么，眼前只剩下唯一的可能性了。 　　利用沈寒事件的影响力，让自己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尽管那可能性十分微小。但我必须将其紧紧抓住。 　　以及，积累足够多的后备手段，防止最糟糕的状况发生。 　　我拿过机械键盘，双手变幻成标准打字法的姿势，屏气凝神，丹田运转—— 　　“键来！” 　　Word文档上，顿时闪烁起璀璨华丽的文章！ 　　“这一键，究竟有几成把握呢？” 　　正当我文思流淌之际，林柔嘉翻了个身，如同猫咪一般，完全缩进我的怀中，还将我的右手死死搂住。 　　啊这。 　　白天的具备世间一切才能的坏女人，到了晚上竟会如此可爱动人，简直忍不住想让人低头狠狠亲几口。 　　如果我强行用双手码字的话，恐怕就会把她弄醒。 　　我只能忍着右手的麻木，用左手一指禅般，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继续敲打着。 　　但还没写完一段，林柔嘉的身体又猛然翻转，仿佛将我当成抱枕一般，用胸前宏伟的山峰把我身前的笔记本电脑挤开，然后将大半身子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这这这这这。 　　别说是码字了，我现在已经被压得完全喘不过气来了。 　　一双白又大紧紧相逼，还有呼吸均匀的迷人睡脸靠在胸前，身体炽热的温度不断传来，让我们都渗出了汗水，少女的幽香在房间中蔓延开来。 　　“看来只能用手机单手输入了——” 　　正当我拿起一加8t，自言自语着的时候，林柔嘉忽然伸出手，把我当手机一把夺走了。 　　那双在黑夜中微微发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的脸庞，嘴角挑起玩味的笑容。 　　“在偷偷瞒着我和别的女孩子聊天吗？” 　　我现在百分之百断定，刚才林柔嘉一直在装睡。 　　“原来你醒了啊，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区区察觉到躺在身边的家伙试图偷腥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那你这次可能触发错才能了哦！” 　　“你的电脑屏幕，我都看到了。”林柔嘉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像是在夸奖一样。 　　可恶，这是完全把我当她养的小狗狗了吗？ 　　仿佛我所有的行动都被她预料了到一样。 　　“不管情况多么紧急，能够和命中注定的人相拥而眠，睡个美滋滋的好觉，这比一切别的事情都重要百倍。”林柔嘉靠在我的肩膀上，将手搭在我的不可名状部位上，“不管将来会有多少可怕的事情发生，那都是将来的，我们必须紧紧抓住现在。” 　　“可是——” 　　“当然了，在这一刻，我也抓住了未来。” 　　林柔嘉坏笑着，手上使出一阵微妙的寸劲，微弱的电流在我的身体中不断穿梭，我整个人都彻底软了下来。 　　困意和倦意骤然袭来。 　　这一刻，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会拼上我的所有，阻止任何人来打扰我和林柔嘉每天晚上亲亲抱抱的好梦。 　　金钱，人际关系，才能，灵魂，乃至是生命，我都在所不惜。 　　“晚安哦，我的乖乖女。” 　　“晚安安，坏女人。” 　　汗水混合以后弥漫出的潮湿气息，萦绕在静谧的夜色中。 　　 第四十五章 反扑 　　东方即白时分。 　　我和林柔嘉都心不在焉，各自起床洗漱。 　　从大家脸上的黑眼圈来看，昨晚上应该都是没睡好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都要注意安全啊。”我不由得感叹道。 　　“别担心哦，我可是有世间一切才华的天才美少女呢。” 　　虽然这么说着，林柔嘉的脸上还是隐隐约约萦绕着一丝担忧。 　　下了楼，转过小区的转角，四个不怀好意的小混混正两两站着，鬼鬼祟祟的望着我们。 　　我拽着林柔嘉的手，强行穿过这些视线穿梭的地带，但他们的视线并没有停下，而是一直追踪着我们。 　　“你今天上班怎么办呢？我有点担心你。”我不由得攥紧了林柔嘉的手，手心里已经冒出了一丝丝的汗水。 　　“没事，以我的格斗水平，恐怕他们还——” 　　嘎吱。 　　一阵猛烈的急刹车后，一辆高档敞篷豪华轿车停在了我们的面前。 　　“ 嗨，早哦，我是来接柔嘉嘉上班的！”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了莫淑那戴着眼镜，微笑着的调皮面容。 　　“莫淑总监，这不用劳烦您了吧。” 　　虽然这么说着，但林柔嘉却毫不客气地一把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了副驾上。 　　果然是坏女人啊。 　　只要有资源能够利用到，那么绝不会放过。 　　就算面临这种恶劣的情况，性格也不曾改变。 　　“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想起要来接林柔嘉上班了？”我开玩笑对莫淑说着，“再这么下去，本来林柔嘉是我的正宫，现在变成了我是林柔嘉的正宫了” 　　“不开玩笑，形势严峻。” 　　莫淑轻轻摘下墨镜，流露出一阵严肃的神色。 　　“昨天我陪沈寒去做了笔录，结果到了半夜，沈寒的家便失火了，那个旧小区差不多被烧得精光。” 　　“我刚才进废墟里看了一眼，发现沈寒家里有大量被翻箱倒柜的痕迹，几乎翻了个底朝天。” 　　“要不是我们昨晚把沈寒接走，恐怕——” 　　明明清晨的阳光正在升起，但我们的每个人的背后，都感受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 　　“证据已经提交了，就连警察看完视频，都被震惊到了，我相信江文滔和刘卫东这两个禽兽，一定会得到制裁的，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想办法保护好自己。” 　　高档轿车绝尘而去，我不由得攥紧了双拳。 　　必须赶快买热搜，让舆论介入这件事情，加快案件进度才行。 　　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那四个旁观着的小混混，忽然围了上来—— 　　“小妹妹，你好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啊。” 　　草了。 　　本来以为莫淑把林柔嘉护送走了，就可以万无一失了。 　　结果自己变成了在对方野区迷路的可怜小辅助。 　　并且即将面对四个壮汉的围追堵截。 　　都怪投胎的时候没选个闪现当召唤师技能。 　　快到上课时间了，这个时候唯一可能及时赶来的，或许就是那个家伙了。 　　我用手机发出了求援信息。 　　旁边一辆白色小轿车，缓缓摇下了副驾车窗，露出江枫阴沉的身影。 　　驾驶座上则坐着一个手臂上满是纹身的精壮男子，嘴角叼着烟，面色凶桀。 　　“我爸的麻烦，估计就是这个家伙挑起来的，金斗焕，兄弟的麻烦就要靠你摆平了。” 　　名为金斗焕的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右臂，轻轻拍了拍江枫的肩膀，然后轻轻一挥—— 　　我见势不妙，转身拔腿就跑，四个小混混顿时紧追不舍。 　　这里离克莱登大学还有很远一段距离，路上只有稀稀疏疏的行人，在看到那些小混混凶神恶煞的模样时，便已经加快脚步躲得远远的，更别说挺身而出或是拿手机录像取证来。 　　由于手术恢复期还没过，我根本无法使上力气，速度与那几个小混混相比，简直是堪比龟爬。 　　不一会儿，小混混们便已经绕到我的面前，逼迫我停下脚步，将我团团包围。 　　“别跑了，走吧，我们老大请你谈点事情。”为首那名混混咧着黄牙，一阵烟味扑面而来。 　　“请人是这么请的吗？” 　　“你是女孩子，我也不想对你动粗。”黄牙慢慢悠悠点起一根烟，举到我的面前，“这么漂亮的脸蛋上，要是烫出几个疤，多可惜啊。” 　　怎么办。 　　似乎完全没有办法逃跑了。 　　这条路没有监控，如果在这里被带走了，恐怕会凶多吉少。 　　只能够拖时间了。 　　虽然很不想用那一招。 　　会引发严重的性别焦虑。 　　但这好像是眼前的唯一办法了。 　　我清了清嗓子，将说话时的喉腔共振，切换为胸腔共振，发出了没有练习伪音之前的猛男的声音—— 　　“老兄啊，看来你眼神不太行啊，要不我们几个，找个宾馆好好聊聊。” 　　我边伸出手探向黄牙的腰部，慢慢往下摸到臀部。 　　“看看到底你当1，还是我当1，或者我们轮流来也行。”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先玩一玩击♂剑，一决胜负，谁赢谁先挑？” 　　刷刷刷！ 　　四个混混顿时蹦出大老远，生怕和我的身体有任何接触。 　　“这个家伙，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太吓人了。”黄牙拿烟的手剧烈颤抖着，烟灰一阵阵飘落。 　　“要不你摸摸试试？”我继续用猛男声线说着。 　　“现在不是很流行伪娘嘛，只要长得可爱，也能知男而上，说不定老大也好这口。”旁边一个混混冷静分析道。 　　“真是的，老大的癖好也太怪了。”黄牙皱了皱眉头，伸手要拽我的手臂，“快跟我们走！不然就让你个死变态受点皮肉之苦！” 　　忽然间，一个气势磅礴的身影从黄牙的后方急袭而出—— 　　“乌鸦坐飞机！” 　　“啊啊啊！” 　　黄牙惨叫一声，被撞飞出大老远。 　　“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那身影仗着自己体积庞大，丹田聚气，双手齐发，一手一个将小混混推开。 　　那些久坐网吧被烟酒蚀空身体的小混混，受到这顿顿五花肥肉鲍鱼鲜虾滋养出的泰山压顶的一推，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地。 　　余下一个小混混掂量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体型，顿时吓得夺路而逃。 　　看到逃兵出现，余下三个也逃之夭夭，那白色小轿车油门一轰，瞬间没了踪影。 　　呼。 　　得救了。 　　“收到你的信息，我就赶紧跑过来了。”张昊咧嘴笑道。 　　“要不你这身肥肉，还是别减了吧。”我拍了拍张昊的肩膀，心有余悸，“这打起来，也太占优势了，简直是非ban必选啊。” 　　 第四十六章 声浪滔天 　　“大家好，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我是克莱登大学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变性人学生叶冠秋，我接下来要实名揭发克莱登大学四年前的一场可怕的犯罪黑幕……” 　　趁着水课时间，我将昨晚被林柔嘉打断的控诉文章写完，我将沈寒遭遇刘卫东欺骗，被江文滔侵害的细节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并买了许多大V账号帮忙转发，再找水军刷起评论。 　　短短一个小时间，“变性人举报克莱登大学性侵案”的tag便上了各个社交媒体的热搜。 　　之所以强调自己贬低含义极强的“变性人”身份，而不用正式的“跨性别者”称呼，是因为在这个热度至上的年代，只有最博眼球的关键词，才能获取大众的关注。 　　效果极其显著。 　　下午最后一节课刚刚下课，教室中便已经能听到关于此事的议论纷纷—— 　　“那个叫沈寒的学姐，参加这种全是dalao的饭局，难道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这是自己出来卖，结果没有卖出好价钱，所以才愤慨报复吧。” 　　“看看，连孩子都有了，如果不是自愿的话，为什么不把孩子打掉呢？” 　　“肯定是想要偷偷留着孩子，用来等到现在打击报复男方吧。” 　　“这个变性人又是什么鬼？这个恶心的人好像就在我们班上？” 　　“居然造谣江文滔领导和刘卫东教授，这个变态疯了吧！” 　　“肯定是想博名声造谣的，学校不考虑报警把那个变性人抓起来判刑，然后开除学籍吗？” 　　绝大部分流言蜚语，都极其刺耳。 　　人就是这样一种可怕的生物，对受害者加以可怕的揣测，从行为中的任何不完美之处，挑出受害者咎由自取的理由，为加害者开脱。 　　“你们说这些话要脸吗！” 　　教室里回荡着愤怒的吼叫声。 　　林小雅站上讲台，摘下三角板，狠狠拍打着白板，用巨响平息那些刺耳的吠叫。 　　“好好想一想，如果遭受潜规则侵害的是你们的母亲，你们的朋友，你们的恋人，甚至是你们自己，你们还会说这种话吗？” 　　“还有你们几个男生，笑什么笑，等到你们半夜走在路上，被变态按在巷子里，用酒瓶和烧火棍开发得哗啦啦流一地的血，最后只能捂着屁股，跑进派出所嚎哭，你们还会说出这些恶心的话吗？” 　　那几个笑得最大声的男生，脸已经绿成一片。 　　看来是林小雅的形容太生动形象了，以至于他们的脑海中都已经有画面了，下半身不由得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太草了。 　　感觉林小雅听完了林柔嘉那番辱骂，也学到了其中的精髓，彻底被坏女人给带坏了。 　　“好了好了，沈寒学姐的事情，我全程都有参与。”文语嫣平静的面容，和冷淡的话语，几乎打消了教室里所有半信半疑的同学的疑虑，“就连最关键的证据，也经过了我的手。” 　　“同情心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东西，如果你们想要继续指责受害者，那你们不配在这个班里呆着，甚至不配在这个学校里呆着！”林小雅的暴怒，将最后几个不服气的男生彻底震慑。 　　大家低头收拾着东西走人，窃窃私语谴责起那两个禽兽，议论着学校可能的处理方式。 　　“怎么样，我配合得不错吧，快夸我。” 　　同学们都走完后，林小雅忽然贴到我的身边，挽着我的手，脸上露出邀功请赏一般的可爱笑容。 　　“可以可以，不愧是学生会长呢。” 　　我一脸应付地这么说着。 　　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自己班上都需要林小雅和文语嫣的联手镇压，才让大家不至于攻击受害者。 　　别的同学又会怎么样呢？ 　　欣慰的是，各个社交媒体上，一开始确实有男生本能般发表了“肯定是没谈好价格”等恶臭言论，但很快就被别的同学骂下去了。 　　评论区中，大部分都是中立吃瓜的话语—— 　　“不信谣，不传谣，等待学校给出解释。” 　　“学校调查取证也需要时间。” 　　“让子弹飞一会。” 　　除此之外，便是圈上诸如江宁爷爷，平安湘江之类的各类大V号，看热闹不嫌事大般，将消息传播出去。 　　“叶冠秋学姐，你把自己名字爆出来，学校肯定会来找你麻烦的吧。”文语嫣一脸担忧地提醒道。 　　说曹操，曹操到。 　　刚刚走出教学楼，便看到几个校领导站成一团，朝我指指点点。 　　为首的教务处老师走上前，将我拦住了。 　　他看到林小雅挽着我的手臂，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露出厌恶的神情。 　　羡慕吗，羡慕就对了。 　　“叶冠秋，学校希望你能将发布的不实内容删除，否则会影响到学校的声誉。” 　　派出这个发布世上最短命通知的教务处老师来和我交涉，难道他的特技是打官腔？ 　　“为啥怪我影响声誉，影响学校声誉的难道不是江文滔和刘卫东这两个禽兽吗？”我耸耸肩道。 　　“这些学校都还需要调查，如果调查出了绝对不存在的假象，学校会给出官方声明的。” 　　“不存在的假象？难道这个年头，视频也能AI换脸了吗？” 　　“你有没有想过，那段视频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呢？” 　　听到这话，文语嫣轻咬嘴唇，脸色微变。 　　要不是文语嫣涵养好，恐怕要直接扬起手上那一大沓厚厚的书，劈头盖脸砸过去了。 　　“陷害？怎么陷害？难道是老师您先用那把嘴巴，帮江文滔弄起来，然后一手帮他扶着香蕉，一手拿着手机录下全过程，再绑架刘卫东强迫他观赏你录下来的杰作？” 　　教务处老师面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但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唔唔唔唔唔。”林小雅顿时双手捂嘴，拼命不让自己笑出声。 　　背后那几个校领导一半脸色漆黑如墨，另一半则止不住笑意，最后变成放声大笑。 　　看来校领导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也并没有定论。 　　“沈寒学姐已经报警了，关于这件事情，各位老师就没有掺合了吧，免得到时候又要被网友骂克莱登大学包庇禽兽了。” 　　我甩下这样一句话，潇洒离去。 　　并在路上把我和教务处老师对话的全程，再次发上各大社交媒体。 　　网友们的立场，开始了动摇。 　　所有评论都在指责克莱登大学打官腔，对学生遭受侵害袖手旁观，不干实事。 　　真正让舆论浪潮掀上巅峰的，则是江宁爷爷、平安湘江等大v给出的一则证明—— 　　沈寒遭遇侵害的事情，正在调查取证环节。 　　一时间，这件事成为了各大社交媒体的爆点。 　　而我的名字的曝光量，也达到了堪比某已经凉透的偶像明星的程度。 　　这样的操作，一举两得。 　　吸引走全部仇恨，让参与这件事情的女孩子不受太多关注，防止报复打击到她们身上。 　　另一方面，万一林柔嘉所担忧的事情降临，那么这些曝光量，将成为我最有力的武器与盾牌！ 　　 第四十七章 惩罚 　　夜影垂落，华灯初上。 　　我在出租屋准备好晚餐，等着林柔嘉回来。 　　嘎吱。 　　林柔嘉轻轻推开门，面色阴沉，一声不吭，然后反手砰一声关上门。 　　她脱下丝袜，换上拖鞋，把包随手往沙发上一扔，然后蹲在行李箱后，低头翻找着什么。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莫淑总监欺负你了吗——” 　　话音未落，林柔嘉绕到我的身后，猛地用手钳住我的脖子，将我的身体从椅子上拖下来，扔到了床垫上！ 　　我刚想挣扎着起身，但林柔嘉却死死钳住我的双手，绑上了一双带着铁链的皮革手套。 　　“为什么你行李箱里会带这种奇怪的道具啊！” 　　林柔嘉并不搭话，只是将我的身体翻转过来，用身体的重量压着我的双腿，让我无法挣扎，然后用冰冷的视线与我对视。 　　“有，有点小期待——” 　　“啪！” 　　突如其来的巴掌，让我顿时懵掉了，眼前金星直冒，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个坏女人在搞什么啊！ 　　我试图挣扎着起身，但林柔嘉却用手肘压住我的肩膀，然后再次扬起另一边手掌，狠狠扇在我的脸上！ 　　“啪！” 　　梅开二度！ 　　好了，现在左边脸和右边脸应该一样疼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啊，玩奇怪的小游戏，也要使出这么大的劲吗——” 　　话音未落，林柔嘉又想扬起手掌，我连忙将脸侧过一边，开始求饶起来。 　　“呜呜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就算要对我用刑，至少也得给个理由吧。”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林柔嘉朝我爆发愤怒的吼叫声，“你为什么要爆料沈寒事件时，带上自己的大名！” 　　“叶冠秋！你以为你是超级英雄吗！你以为你是小说主角吗！就这么想当救世主吗！” 　　“等到江文滔被抓进监狱，你看看江枫会不会半夜找人上门，把你套进麻袋直接扔到江里！” 　　一连串的责骂，让我无从辩驳。 　　林柔嘉，并不是在拿我泄愤。 　　只是在担心我而已。 　　然而，之所以我要冒着被报复的风险做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必须要守护林柔嘉——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林柔嘉忽然嗤笑出声。 　　“叶冠秋啊叶冠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小算盘吗？” 　　锐利的眼光，仿佛将我的肌肤，我的脸蛋，我的心思，我的想法，彻底剖析殆尽一般。 　　“你只是想借着沈寒事件，积累名声，好等戒网机构来搞我的时候，用来保护我是吧，哼，区区看透你的小伎俩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在坏女人那洞穿人心的双眼面前，我无法做任何回应。 　　“是，我是坏女人，我确实是想让你为我付出一切，这也是我找上门来，和你睡在一张床上的理由。” 　　林柔嘉自嘲的语气，让我不由得一阵痛心。 　　“但是，这绝对不包括你的生命，你的安危！” 　　砰！ 　　忽然间，出租屋房门爆发出一声猛烈的巨响，打断了林柔嘉的输出！ 　　“是不是有人在踢门？”我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砰砰！ 　　又是两声巨响。 　　仿佛是合奏一般，窗子也传来被砸小石头的响声。 　　林柔嘉漠然扫视一圈室内，然后从卫生间抄起一根清理蹲坑的拖把，慢慢靠向出租屋门—— 　　砰！ 　　声音再次响起的瞬间，林柔嘉一把拉开门，眼前赫然是早上来找我麻烦的那个黄牙的身影。 　　还未等黄牙吭出一声狠话，林柔嘉举起拖把就是一个上挑，那脏兮兮臭烘烘的布条直接糊到了黄牙脸上—— 　　“呜哇啊啊啊啊！” 　　黄牙惨叫一声，向后跌坐在地。 　　我拼命挣扎开皮革手铐，一手拨通电话给物业，另一手举起林柔嘉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和录像模式，也同样奔赴战场。 　　黄牙看到手机摄像头，顿时捂着脸，拔腿就往楼道底下逃跑。 　　林柔嘉紧追不舍，双手握着拖把，居高临下往黄毛头上招呼，捅得黄毛连连惨叫不止。 　　出了楼道，早上那熟悉的四人组中的余下三人，齐齐蹲在在绿化带上，捡石头砸我出租屋的窗户。 　　怎么又是你们四个？ 　　难道江枫和金斗焕手下的空输部队，只剩你们这点人了吗？ 　　看到黄毛逃窜的身影，这三人刚想上前接应，但林柔嘉却用拖把戳了戳旁边污水沟，猛然将拖把舞得字面意义上的风生水起，阵阵泥水往四人组的脸上飞溅—— 　　“啊啊啊好脏。” 　　“太恶心了。” 　　“老大别拿我衣服擦脸啊草！” 　　看来林柔嘉果然深得街头群架精髓啊。 　　“区区打群架的才能我也是有的”，估计林柔嘉要一脸得意地这么说着了吧。 　　“老大，就两个臭女人，没什么好怕的。” 　　“后面那个的明明是男的！”黄毛仿佛带着心理阴影般，用颤抖的声音反驳着。 　　正当四人组想抄起树枝，重整旗鼓，一拥而上，一道刺眼的光线顿时打在他们脸上—— 　　“刚才是你们在砸窗户？” 　　一脸“玩手机的休闲时光被可恶的家伙打扰”模样的物业保安，左手拿着强光电筒，右手拎着看起来重好几斤的一大串钥匙串，出现在转角背后。 　　虽然看起来保安毫无武装，但稍稍动脑筋也能想到，这钥匙串要是往脸上一糊，多半当场血肉模糊。 　　“溜了溜了。” 　　见势不妙，黄牙赶紧一招手，带着三个跟班拔腿就跑，消失在小区门口——那熟悉的白色轿车，依旧一闪而过。 　　林柔嘉终于从紧绷的状态中解脱，猛然松了口气，鼓着气走上楼梯。 　　我想要伸手拉住林柔嘉的手，但却被粗暴地甩开了。 　　“叶冠秋。”林柔嘉的声音十分冰冷。 　　“对不起——” 　　“以后想要保护好别人，就先学会保护好自己。” 　　“嗯。” 　　回到出租屋中，林柔嘉一把将我碗里的饭倒在她碗里，闷头大口大口吃着晚饭。 　　我只能忍饥受饿，开大水龙头，冲洗着那根无辜的拖把。 　　相顾无言。 　　林柔嘉应该很讨厌我肆意妄为，结果招致别人的报复吧。 　　然而，我也同样在恐惧着。 　　害怕失去这份家的温馨。 　　恐惧着与林柔嘉同样恐惧着的未来。 　　但是，这是我一个人唯一能够为林柔嘉做的了。 　　忽然间，耳畔传来林柔嘉温柔的话语—— 　　“张嘴。” 　　勺子混合着饭菜，送进了我的嘴里。 　　“快吃饭吧，不然冷了。” 　　“我还要喂喂——” 　　“滚滚滚，别得寸进尺！” 　　看着林柔嘉那副想生气，又气不出来的可爱模样，我猛地扑上去，将她紧紧抱住，然后轻咬着她的耳垂—— 　　“对不起，我错了。” 　　“错，错哪里了。” 　　尽管在质问着，但林柔嘉的声音却颤抖起来，那僵硬抗拒的身体也变得软了下来。 　　“我们的关系，并不是谁牺牲谁拯救谁的关系，我们是紧密连接在一起的两个人，有什么事情应该一起商量，两个人的力量肯定会大过一个人。” 　　“哼，没想到，还是，还是有点长进的嘛。” 　　也不知道是在夸我的觉悟，还是在夸我揉某突出部的精湛技术。 　　或者是，二者兼具。 　　不过，这也给了我一个提醒。 　　要战胜我和林柔嘉所恐惧的事物，光靠我们两个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还要利用上人际关系编织起的安全网，来为我们兜底。 　　一个合适的身影，浮现在我的脑海当中。 　　 第四十八章 见招拆招 　　腰酸，背疼。 　　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骼，都仿佛要散开一般。 　　强烈的疲惫感蔓延开来。 　　昨晚和林柔嘉激战到多少点来着？ 　　完全没有印象了。 　　只记得，林柔嘉趁着我通模具的时刻，来骗，来偷袭，再次用皮革手铐把我反绑起来。 　　在林柔嘉的辣手摧花之下，我毫无反抗能力，只能闭上眼睛好好享受—— 　　“怎么了？是在回味我的手艺吗？” 　　先起床的林柔嘉，早已洗漱完毕，她正为自己修长的手指抹上护手霜，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哼，区区让自己与对方享受人生愉悦巅峰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唔——” 　　我强撑着坐起身，晃了晃迷迷糊糊的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客观来说，林柔嘉的手艺确实不错。 　　以至于现在还未完全缓过来，身体中依旧流淌着一阵阵酥麻的余韵。 　　坏女人不愧是坏女人啊。 　　“可恶，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你到底已经实践过多少次了啊！” 　　“毕竟跨性别女性手术后，和真正的女孩子相比，身体结构也差不多嘛。”林柔嘉竖起手指，一脸认真道，“平时整天自己探索自己的身体，自然对身体结构稍稍了解得比较深，这就是知识积累的作用。” 　　“感觉你大脑里完全装满了应该删减掉的知识啊。”我不由得叹气道。 　　“这就错了哦！”没想到碰到这种话题，林柔嘉反而起了兴致，“我认为这种‘如何探索取悦自己’的知识，也应该加入到性教育的内容当中，和‘如何保护自己’的知识一样重要！” 　　“恐怕家长会立刻抗议这种把自己孩子培养成魅魔的无良行为吧！” 　　“培养成魅魔，也好过培养成唯唯诺诺，不经世事，没有自我保护意识，在潜规则和性侵害面前束手无策的奴隶要好吧。” 　　我顿时无言以对。 　　林柔嘉说得确实没错。 　　沈寒事件尽管是禽兽的过错，但这片土地上，性教育的匮乏，同样为禽兽留下了伸出毒手的空间。 　　“嘛，我得去上班了，今天如果继续做坏事的话，晚上还要被我惩罚哦！” 　　“哇，还有这种好事？” 　　“惩罚当然是指好好禁欲乖乖睡觉了。”林柔嘉嘴角挑起得意的神情，“如果还想要的话，来求我吧，或者乖乖听我的话，在学校注意安全哦。” 　　可恶，这就是坏女人的本性吗！ 　　靠着这点雕虫小技就想控制我的身心，怎么可能！ 　　哼！ 　　“好哦，我会乖乖听话的。” 　　心里说着不要，但身体和嘴上还是很老实的。 　　“那我出门啦！” 　　“你也要注意安全。” 　　不过，因为能蹭莫淑的顺风车，林柔嘉去上班的安全系数，还是比我上学要高的。 　　下了楼，今天并没有看到那黄牙为首的小混混。 　　出了小区门口，反倒遇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叶冠秋学姐早啊！”张昊边气喘吁吁地跑着步，边朝我挥了挥手。 　　我没看错吧！ 　　这个家伙居然穿了一身运动背心、运动护膝和运动鞋的专业搭配，还戴着个运动手表，开始晨练起来了！ 　　估计多半是看到了这个家伙晃晃悠悠的身影，所以小混混才不敢在楼下蹲点。 　　“居然这么有兴致？” 　　“我想通了！” 　　尽管满脸疲惫，但张昊依旧打起精神，握紧拳头，一脸认真道—— 　　“昨天看到叶冠秋学姐手无缚鸡之力，被流氓混混欺负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万一以后我有了女朋友，她还受欺负了，我又打不过，那就麻烦了。” 　　“所以只要努力锻炼，就能同时变帅和变强壮了吧！” 　　“又能找到女朋友，又能保护女朋友，简直是一举两得！” 　　为什么要拿我当反面教材啊！ 　　太过分了！ 　　不过，张昊虽然体型还是那副矮胖壮硕的肉球模样，但说这话的神情，却异常帅气。 　　嘛，以后身边多个帅气肌肉男孩当保镖，似乎也不是不行？ 　　“加油，我看好你。”我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张昊的肩膀道，“你被强化了，快上！” 　　“噢噢噢噢噢噢噢是美少女前辈的鼓励！” 　　仿佛是打了鸡血一般，张昊的疲惫一扫而空，浑身重新充满力量，如同火箭般，朝着道路的尽头继续冲刺。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不管是学霸还是死宅，都是很好用的工具人呢。 　　不过，看文语嫣这副永远波澜不惊的模样，怎么有种我被当工具人利用的错觉呢？ 　　“叶冠秋学姐，有几个湘江市本地的报社想要采访当事人，这是我们安排的吗？” 　　疑惑顿时在我的脑海中蔓延开来。 　　“我只请了一些大V和水军，余下的都是靠网友们的自发关注和转发了，和传统媒体没啥关系吧。” 　　“这些报社不去采访刘卫东和江文滔，或者是克莱登大学，反而一窝蜂来采访沈寒学姐，真奇怪啊。”文语嫣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 　　“什么时候？在哪里？” 　　“今晚，为了不暴露沈寒学姐的住处，莫淑姐姐订了一间酒店会议室，在那里接受采访。” 　　“看你的语气，好像是需要我去当工具人帮忙啊。” 　　文语嫣点了点头，根本就不打算和我客气。 　　“我想请学姐一起参加，把采访过程记录下来。” 　　言外之意，我已经明白了。 　　如果记者们进行抹黑，那么还是得利用我的渠道来澄清。 　　一旦被对方浑水摸鱼成功，从沈寒学姐身上挑出刺，那么网友一定会大呼“反转了”，不再关注这件事情。 　　热度一降低，就算最后那两个禽兽被轻拿轻放，罚酒三杯，也无法掀起任何舆论的波澜。 　　决不能让对方得逞！ 　　夜幕垂落，酒店会议室中已经涌入分别来自不同报社的几位媒体记者。 　　隔壁房间，沈寒正坐在化妆镜前，表情呆滞，情绪低落，莫淑则为沈寒补着妆，稍稍遮盖着憔悴的面容。 　　“话说，沈寒学姐这个状态，真的能撑得住吗。”我不由得担忧道。 　　“根据我的估算，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这几家媒体都不会站在我们的立场。”文语嫣冷静分析道。 　　“何以见得？” 　　“明明采访的是女性性侵受害者，但派出来的全都是男性新闻记者，一个女性新闻记者都没有。”文语嫣微微皱眉，“从统计学角度而言，男性更难以与性侵受害者共情。” 　　“所以，我们这次算是自投罗网了？”莫淑同样感到不妙，但依旧轻轻抚摸着沈寒的背后，安抚着沈寒的情绪，“没关系的，到时候你只要把自己痛苦和难过的一面全部展露出来，一定能打动他们的。” 　　不对。 　　莫淑的思路是错的。 　　如果让沈寒学姐上台诉苦，恐怕痛苦的回忆会先把自己弄崩溃。 　　万一对方趁着这个机会，套出不利的话语，那就能组织出诋毁攻击性质的报道。 　　派出的记者全是男性，恐怕也是出自这个原因。 　　这是对方设下的陷阱！ 　　然而，莫淑并没有将其识破。 　　看来莫淑参加网络粪坑大战的经验不够丰富啊。 　　只见沈寒学姐微微点了点头，扶着椅子靠背站起身，强撑着身体的虚弱，一步一步往房间外挪动着。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追上沈寒学姐，凑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沈寒是学霸，自然能领悟我的含义。 　　忽然间，沈寒的身体颤抖起来，握住双拳，紧咬牙关—— 　　那双瑰丽璀璨的双眼中，迷茫的阴郁一扫而空，并燃起了染上复仇之色的熊熊怒火！ 　　 第四十九章 重拳出击 　　如果感受到痛苦，那么哀求毫无意义。 　　对于加害者和旁观者来说，受害者的哀鸣是最美妙最动人的乐章。 　　将受害者折磨得只能哀鸣，无法逃离，无法反抗，乃至息事宁人，用欺骗性的记忆来美化和逃避这段不堪的经历。 　　这是正是加害者想做的事情。 　　所以，尽管很困难，很痛苦，但决不能向加害者低头。 　　丢人现脸的，受到排斥的，绝不应该是受害者，而应该是做出禽兽行径的加害者！ 　　与禽兽，没有道理可言，最应该做的是，将魔爪彻底折断—— 　　让对方感受到同等的，乃至是更强烈的屈辱与痛苦！ 　　“那么，开始吧。” 　　沈寒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静静地环视着底下那几名记者，灯光打在那惨白的脸上，让人一时间分不清楚她的身影是否真实存在。 　　“请问，那次事件是发生在四年前吗？你是怎么和江文滔认识的？”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提问道。 　　“是性侵事件，谢谢，这两个字并不烫嘴。”沈寒锐利的目光将大腹便便男逼迫得一阵羞愧，“至于那个禽兽，我和他根本不认识。” 　　“毕竟警方还没有定性——” 　　“看来你对把人灌醉然后再侵害对方这套操作了解得很深啊，你经常被你们领导这么玩吗？再这样下去，老了以后菊花松弛，排泄物漏在床上，就等着被护工扇巴掌吧。” 　　那大腹便便男想要反驳什么，但却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跌落回椅子上，面如死灰。 　　“咳咳，我问个问题啊。”一个瘦弱眼镜男站起身，衣服和蔼可亲的模样，“既然你和江文滔不认识，那你为什么要去参加有他在的饭局呢？” 　　“我是被刘卫东逼着去的。” 　　“证据呢，有聊天记录吗，总不能空口无凭——” 　　“看你脸色蜡黄，身体发虚，肝功能应该不太行吧，领导叫你喝酒，你拒绝得了吗？还不是照样丢下老婆孩子，去舔领导去了。” 　　瘦弱眼镜男顿时吹胡子瞪眼，尽管想要反驳，但话语卡在喉咙处，根本吐不出来，只能呆呆的一屁股坐回座位上，一言不发。 　　“咳咳，从刚才的采访来看，沈寒小姐似乎并没有网络上流传的那样，是个‘痛苦无助的弱女子’嘛。”第三个秃发西装男轻咳一声，站起来了，“那么，沈寒小姐是否委托那名叫做叶冠秋的同学，编写了那篇文章呢？” 　　沈寒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立刻回答。 　　“那么我换个问法吧，对于叶冠秋同学的爆料，你是否知情呢？” 　　话音刚落，房间中的气氛为止一变！ 　　莫淑紧皱眉头，而文语嫣已经察觉到了情况，做好了随时打断插话的准备。 　　我不由得紧张到手心开始冒出汗水，就连手机都拿不稳了。 　　这个问法，实在是太阴险了！ 　　这显然是在暗示，沈寒自导自演了一系列事件，并且借助我的手向刘卫东和江文滔施压！ 　　如果沈寒在这个时候点头，那么就相当于落人口实了！ 　　绝对不要—— 　　仿佛是读懂了我的想法一般，沈寒忽然噗嗤笑出声。 　　“这位记者先生，在你的眼中，我应该表现一副怎么样的样子呢？” 　　“你是不是认为，性侵受害者就应该抽出一张张纸巾，在镜头前痛哭流涕，哭诉着禽兽对自己的伤害呢？” 　　“你是不是认为，性侵受害者就应该手足无措，担心贞洁被毁坏掉的事情传开，惧怕着社会性死亡呢？” 　　“如果性侵受害者没有表现出这副预料中的脆弱模样，那么一定是有预谋，有心理准备的栽赃陷害，目的只是索要赔偿——记者先生，你是这么想的吗？” 　　在沈寒的一连串质问下，秃发西装男脸上顿时冒出汗水，不知如何作答。 　　但沈寒却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依旧继续输出着。 　　“我知道，你们太渴望这种新闻题材的出现了——心机女人处心积虑，生下领导的孩子，把事情闹大，借机上位，或是索要高额赔偿——不管你们是不是那两个禽兽指使的，你们一定期待着这种展开吧。” 　　“甚至，证据都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如果我是受害者的话，为什么不打掉孩子呢？明明是失去贞洁的罪恶的血肉，为什么还要留着呢？一定是为了将来的敲诈勒索！” 　　“看吧，我都替你们想好了。” 　　仿佛被看穿了内心一般，在场的记者们顿时面面相觑。 　　“其实我也不明白，到底是谁私自把贞洁放在我的体内的，父母说我丢脸，刘卫东说我下贱，朋友说我以后找不到男朋友，难道丢脸下贱的，没有人要的，失去贞洁的，不应该是犯罪者吗！” 　　震耳欲聋的怒吼，回荡在整个会议室中。 　　那娇小孱弱的身躯，在灯光的映照下，变得高大无比。 　　“或许你们已经习惯了受害者唯唯诺诺的样子，但我做不到，我永远也做不到，我从来不会对金钱和权力，威吓和罪恶，有任何的唯唯诺诺，唯一能够让我低头的，只有人类迄今为止创造出的宏伟知识殿堂！” 　　文语嫣轻轻为沈寒鼓着掌，而那些记者们则纷纷低下头去，不知道是在记录下这震撼的话语，还是因为内心的惭愧与不安。 　　“我为什么要把那个孩子生下来呢，说实话，我的的确确是受了刘卫东和父母的蛊惑，他们告诉我，有个孩子在手上，可以要到更多赔偿，那时我信了他们的鬼话，我已经后悔了。” 　　“但后来我发现，这个孩子对我来说，其实有另外一层意义。” 　　沈寒脸上流露出母性的温柔微笑，但那微笑当中，却透露着让人脊背发凉的寒意。 　　“那是一双来自未来的眼睛。” 　　“来自你们的孩子们的同辈，注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的眼睛。” 　　“那两个禽兽最后到底是逃脱惩罚，还是罪有应得，这双眼睛都会一直注视着，并将看到的一切记录下来，传达出去，留给后世的人类看一看，我们这个社会，到底是在进步，还是在原地打转。” 　　话音落下，会议室中顿时响起了激烈的掌声。 　　那些刚才带着猥琐眼光打量沈寒的记者们，居然纷纷流露出了羞愧、同情和敬佩的神情！ 　　咔嚓！ 　　趁着这一瞬间，莫淑紧紧抓住眼前沈寒征服所有记者的画面，用相机完完整整地记录了下来。 　　我把将手机揣回兜里，长出了一口气。 　　没想到啊。 　　我只给沈寒发了个演讲的梗概，但沈寒居然将这份稿子百分之两百的威力发挥出来。 　　果然学霸不愧是学霸啊。 　　莫淑和那些记者们寒暄着，记者们接连不断地诚恳道歉，并纷纷做出表态，会继续采访刘卫东和江文滔，写出公正和真实的报道。 　　沈寒的身影，如幽灵般掠过我的身边—— 　　“你写的那些话语，不仅征服了他们，也说服了我。” 　　沈寒将那女鬼般蓬乱的头发，彻底撩拨到身后，那被痛苦折磨得憔悴不堪的面容消失殆尽，脸上重新闪烁着自信傲然的学霸光辉！ 　　“我不会再讨厌自己，责怪自己了，叶冠秋，真的谢谢你。” 　　“哼，区区编写故事影响人们的才能，我也是有的嘛。” 　　我叉着腰，比着剪刀手，嘴角挑起得意的笑容—— 　　可恶，为什么感觉完全被坏女人同化了啊！ 　　 第五十章 堵校门口放学别走 　　“收工了收工了。” 　　采访结束之后，我直接哼着小调，走出酒店大门。 　　呼，解决这堆湘江市本地媒体之后，只要再等别的大型媒体的新闻记者来采访报道，那么就能够在舆论上实现所向披靡了。 　　到底能够加快多少现实的调查速度呢，我也不清楚，然而至少还是要尽力去做的。 　　“叶冠秋学姐，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去吗？” 　　忽然间，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文语嫣。 　　她依旧是那身普普通通的戴着眼镜穿着衬衫的打扮，但与平时不一样的是，她将头上的丸子头解了下来，让长发垂落在背后—— 　　那寡淡的学霸气质，被冲淡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成熟的微妙感。 　　“唔——” 　　“学姐，应该没关系的吧，反正我们应该是顺路。” 　　不等我拒绝，文语嫣忽然走到我的身边，朝我微微歪了歪头，然后轻轻撩拨着那迷人的长发。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是第一次注意到文语嫣那如瓷娃娃般精致的侧脸。 　　昏黄的路灯下，白皙的脸蛋晕染着一丝丝红润。 　　唔，令人不由得涌起直接亲上去的冲动了！ 　　咳咳，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恐怕这次就不是被林柔嘉抓起来扇巴掌那么简单了。 　　鬼知道她的那个行李箱里面还有什么可怕的刑具！ 　　“叶冠秋学姐，不要发呆了哦。” 　　文语嫣波澜不惊中带着一丝得意神情的声音，将我重新拉回到现实当中。 　　“难道是看到我太漂亮，所以直接看入迷了吗？” 　　文语嫣边这么说着，边朝我轻轻眨了眨眼。 　　咕。 　　有种完全被看穿的感觉。 　　那眼睛背后所隐藏着的冰冷视线，仿佛将我的身体到思想全部解剖殆尽一般，根本没有任何躲藏的余地。 　　“那当然啦，文语嫣你这么漂亮，学习成绩又这么好，肯定很受男孩子喜欢吧。” 　　我高声赞美着文语嫣，将这件事情轻轻带过。 　　“学姐，你觉得我会受到女孩子的喜欢吗？”文语嫣微微歪了歪头，再次朝我眨了眨眼睛。 　　这算是试探吗？ 　　我不知道。 　　“当然会受到女孩子的喜欢吧。”我用力地点着头，遮掩着内心的慌乱，“毕竟美少女的魅力是完全无关性别的呢。” 　　“这样啊。”仿佛是恍然大悟一般，文语嫣发出了感叹声。 　　我们继续并肩往前走着，下一瞬间，冰冷的触感顿时在我的手背上蔓延开来。 　　文语嫣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背上。 　　唔，明明是夏天，但却感觉好冰凉。 　　感觉不像是活人的手一样。 　　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地，文语嫣的手第二次触碰到我的手背时，我轻轻抓住那小手，然后将其紧紧握住。 　　没有女孩子的身体常有的温暖触感。 　　让人不由得感到一阵寒酸和凄凉。 　　“你的手——” 　　“因为身体虚弱，所以整天手脚冰凉，不过其实没什么的。”文语嫣勉强笑了笑，“不过，前段时间妹妹去世了，感觉好像加重了一些。” 　　“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请节哀。”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被老师和同学欺凌，最终患上了抑郁症，选择了轻生，但那些欺负她的人，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在这样冲击性的悲剧面前，我的一切语言和思想都仿佛是多余的。 　　“上一次，学姐拒绝了我的报酬吧。”文语嫣低下头去，脚步忽然放慢，“为什么呢，是我的魅力不够让学姐动心吗？” 　　那是文语嫣提出让我帮忙时的一句话。 　　想要全身心都献给我。 　　“不不不，我只是——” 　　忽然间，文语嫣反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往身前猛地一扯，将我的手放在她的只有微微凸起的某部位上。 　　“虽然比不上林小雅和林柔嘉学姐的尺寸，但是似乎也可以换换口味呢。” 　　尽管我瞬间想要缩回手，但文语嫣那娇小的身躯，莫名涌现许多力气，将我的手死死按住。 　　既然这么强烈要求，那我只好半推半就地从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学霸文语嫣那冰冷禁欲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如此炽热如火的灵魂。 　　更让我涌现出想要一探究竟的兴趣了。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和林柔嘉——” 　　“抱歉，是我擅自喜欢学姐的，也是我擅自想说出来的，一切都是我的自作主张，所以，就算被学姐拒绝也没关系。” 　　文语嫣抬起头，双目与我对视，眼镜背后流露出澄澈的神情。 　　“学姐，你的正义感太炽热了，太耀眼了。” 　　“所以我自作主张，想要伸出手去触摸。” 　　“并且很贪心地，我还想得到学姐。” 　　在这样的冲击性表白心意的话语下，我几乎无法反应与动弹。 　　就如同那次被林小雅搂住胳膊一般。 　　理智想要抗拒着这样的关系，但身体却按照本能而行事。 　　如果照着这个节奏发展下去的话—— 　　忽然间，一阵猛烈的电话铃声，打碎了我的犹豫。 　　陌生来电。 　　我仿佛是如释重负般，从文语嫣的身上收回手，接通了电话。 　　文语嫣的脸上，流露出凄婉的神情。 　　“请问你是——” 　　“我，张昊，有个消息要和学姐通报一下，我问了好多同学，才弄到了学姐的联系方式。” 　　电话另一头，张昊的声音特别急促。 　　我得到了冲击性的情报。 　　江枫和金斗焕正带着几个人，埋伏在回出租屋的必经小路上，他们似乎知道我今晚会晚归，所以特意设下了陷阱，想要给我一个“足够惨痛到这辈子都值得铭记的教训”。 　　那两个在张昊父亲开的电子厂中工作的不良青年，在酒吧的混混口中听说了这件事情，感觉可能要出人命，所以连夜通风报信给张昊。 　　猛然间，强烈的担忧骤然扼住了我的咽喉。 　　我已经告诉林柔嘉，自己去采访现场了。 　　但从晚饭之后，到现在夜色渐深，林柔嘉都没给我回消息。 　　我慌忙拨打林柔嘉的电话—— 　　在一长串令人不安的嘟嘟声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哦？和文语嫣幽会到现在，终于想起要打电话关心我了？” 　　尽管坏女人用令人不爽的语气嘲弄着我，但我却终于能放下心来。 　　“你，你没事吧。” 　　“哼，你当我是谁，我当然没事了！”林柔嘉顿了顿，然后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过，我也不知道巷子里那帮人，要堵我们堵到什么时候，我怕再堵久一点，我就要把陆诗馨姐姐日料店里的梅酒都喝光了～呃！” 　　 第五十一章 不要停下来啊 　　“唔，接下来要该怎么办呢？” 　　我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对方居然选择了最下贱的手段。 　　估计对方的目的，是想要找上门狠狠教训我一顿，然后逼迫我删帖吧。 　　“能不能求助警察呢？” 　　看到我这幅神情，文语嫣也收敛起那副炽热似火的面容，开始凝神思索起来。 　　“如果对方只是单纯徘徊在家门口的话，恐怕没有什么效果吧。”我不由得扶额道，“毕竟对方什么都没对我做，就算求助警察，因为没有证据，对方估计会辩解说，只不过是碰巧凑在一起吃宵夜罢了，只需要再找一天继续蹲我就行了，根本不解决问题。” 　　“也是。”文语嫣轻轻推了推眼镜，路灯将文语嫣的眼镜照得微微发亮，“毕竟不把他们全部控制住，或是让他们受到惩罚的话，他们会持续不断找上门来的。” 　　“听你的语气，好像是有什么主意了？” 　　“不，其实不是我想出来的。”文语嫣嘴角挑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其实是想借鉴一下学姐当时套江枫的话的操作罢了。” 　　“江枫估计不会上第二次当吧，到底要怎么做呢？” 　　“这个嘛——”文语嫣的视线上下打量着我，让我顿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夜影萧疏。 　　尽管克莱登大学跻身于双一流大学之列，但它的各种硬件设施却着实给双一流大学丢脸，不管是宿舍设施还是安保措施都极为简陋。 　　由于克莱登大学的前面是一大片城中村，背后则是一片旅游风景区，所以附近闲杂人等极多，因此就算江枫和金斗焕带着四个小混混倚靠在路口，路过的行人也只会充满担忧地低头匆匆走过，不敢在这里有所逗留。 　　“怎么搞的，难道是那对狗男女知道了我们的行动，所以特意跑出去避一避了吗？”江枫在路灯下踱步着，那肥胖的影子焦躁地一摇一晃，“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倚靠在白色小轿车门上的金斗焕正自顾自地吞云吐雾，低头与四个混混五黑排位。 　　“要耐心，想当猎人，总要有点耐心。” 　　“都怪这个家伙，已经好几拨人来找我爸谈话了，如果不把事情快点压下去，等到警方迫于舆论有所动作，恐怕我爸就要进局子了，到时候我家买通招生办进克莱登大学的操作很有可能也会暴露了。” 　　“所以啊，要当坏人，就要当一个有洁癖的，精致的坏人。”金斗焕轻轻撩拨着头发，再次悠然吐了口烟圈，“不留下证据和把柄，是干坏事的必修课。” 　　“这种时候就别说风凉话了吧！”江枫抓住金斗焕的肩膀，用力摇晃着，“没有我，你也只不过是个捡破烂的小混混而已！” 　　金斗焕将头歪到一边，遮掩着那被揭露伤疤般的极度厌恶的神情，不由得撇了撇嘴。 　　小巷的尽头，似乎多出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辆敞篷轿车从众人身边呼啸掠过，借着车大灯的灯光，金斗焕眯了眯眼，那如同狼一般敏锐的视线捕捉到了目标的痕迹—— 　　“来了。”金斗焕将烟头扔到地上，用力踩灭，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躲进黑暗中。 　　“感觉真安静啊，巷子里也没有克莱登大学的学生，和市中心差别真大啊。”文语嫣牵着我的手，轻声说道。 　　“是啊，可能大家都回宿舍了吧。” 　　“不过这也和我们没关系了。”文语嫣搂着我的手臂，将头倚靠在我的肩膀上，“刚好是适合我们独处的时候呢。” 　　“你心情很愉快嘛。”我强忍住笑道。 　　“那是当然的啦！”文语嫣兴奋道，“沈寒学姐有救了，江文滔和刘卫东两个禽兽也要被抓进监狱了，学姐你这么努力，我也要加油了！” 　　“啊，没错，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徒劳的，只要我们不停下脚步，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忽然间，我的眼前掠过几个凶恶的身影！ 　　江枫和金斗焕，带着黄牙四人组，将我和文语嫣团团包围！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江枫猛推我的肩头，将我一把砸在小巷的墙壁上，我顿时疼得嘶叫出声—— 　　“呃啊！” 　　趁着我陷入疼痛的瞬间，江枫一把夺过我还没来得及藏进内衣的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啪！ 　　可怜的一加8t光芒一黑，屏幕顿时碎裂殆尽。 　　“死变态，这下你可玩不了什么录音的花招了吧！” 　　江枫狞笑着，用手抓住我的额头，将我朝着墙壁狠狠一砸，我甚至都来不及叫出声，剧烈的疼痛和眩晕感便从后脑勺蔓延开来。 　　强烈的无力感占据了四肢，我就连双眼重新聚焦眼前的江枫的身影，都变得极为困难，更不用说挣脱逃离了。 　　但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间，文语嫣却临危不惧，冷静地偷偷掏出手机，背在身后，想要拨打报警电话—— 　　“啊！” 　　伴随着文语嫣的惊叫声，一只有力的大手猛然一夺，将文语嫣的手机抢到手中！ 　　“这个玩意，就暂时先给我保管了。” 　　金斗焕将手机放进口袋中，朝着江枫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转过头去。 　　江枫狂笑数声，然后从白色轿车后备箱中抽出一根被大量布条包裹着的半米有余的黑色长棍，放在手中掂量着，看起来手感很沉的样子。 　　可恶。 　　两部手机都在偷袭中被夺走了。 　　已经没有任何的录音录像设备了。 　　身体使不上力气，就连保持清醒和冷静都变得很困难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文语嫣握紧双拳，那知性的面容上燃烧着愤怒。 　　“女人，冷静点，别乱动。”金斗焕威胁意味满满的磁性声音响起，当头浇灭了文语嫣的怒火，“你该不会想把你那具贫瘠无味的身体，也在今晚一起给搭上吧。 　　江枫拎着长棍，一步步向我靠近。 　　“据说只要在铁棒外面包一圈棉花，打人时就不会留下很明显的淤青，我忽然很想在你身上试试看呢。” 　　“你想要什么，你想要我删掉求助帖，息事宁人吗？”我强行保持着镇静，在喉咙中挤出一丝话语。 　　“这是之后的事情。”江枫耸耸肩，然后露出了疯狂而嗜血的面容，“在此之前，我想先狠狠教训你一顿！”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瞬间，铁棍狠狠砸在了我的小腿上。 　　由于没有力气，我的惨叫声甚至传不到一墙之隔的小区之内。 　　痛苦裹挟着绝望，潮水般向我涌来。 　　 第五十二章 还施彼身 　　“这一下，因为你抢走了我的林柔嘉！” 　　江枫继续掂量着手上的铁棒，欣赏着我的痛苦至极的面容，流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你的林柔嘉，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尽管疼痛从小腿蔓延开来，但我仍然下意识嗤笑出声。 　　“你看到了什么东西，就把什么东西当成你的了吗？” 　　“那我要是和你母亲见一面，那按照你的逻辑，是不是你的母亲归我了？” 　　“真是搞笑，能不能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猪头一样的面容，到底有什么性吸引力。” 　　“就算去找外围，估计也是会被对方嫌弃又丑又臭然后狮子大开口，最后被扔在宾馆当中被同伙仙人跳吧——” 　　还没等我输出过瘾，江枫便露出怒容，抄起铁棍，狠狠往我的肩膀上一戳！ 　　剧痛让我不由得闷哼一声，彻底打断了我的吟唱。 　　“闭嘴吧，你这个死变态！” 　　感觉坏女人完完全全把我教坏了。 　　不过可惜了，这里输出环境根本不行。 　　“不仅抢走了我的林柔嘉，你居然还跑来挖墙脚，把我的林小雅也骗走了，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把你弄死啊！” 　　江枫面容扭曲，爆发出一阵嘶吼。 　　草了，口水都要喷我脸上了。 　　“你这种说法就过分了吧。” 　　我的态度越是悠然，江枫就越会受到强大的精神折磨。 　　做出的行动也会越疯狂。 　　那么—— 　　我的嘴角挑起笑容。 　　“从小到大，你到底受的是什么恶心的教育啊。” 　　“不管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是一个个有着思想，有着意志，能够思考的人。” 　　“把女人当成自己的附属物，你以为现在还是一百年前两百年前的封建时代吗，这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封建老僵尸啊。” 　　“哦，我明白了，难不成是你家祖坟被刨了，导致捂了几十年几百年的恶臭全部逸散出来了。” 　　“难不成这根棍子上面缠着的，从你祖奶奶的臭脚上扒下来的裹脚布？” 　　“怪不得味道这么重啊，拿远点拿远点——呃啊！” 　　我的惨叫声再次爆发。 　　这一次，江枫毫不客气地抄起铁棒，想要往我脸上扬—— 　　我下意识抬起手臂格挡，那铁棒重重地击打在我的小臂上，让我几乎整个手臂都疼得麻掉了。 　　“嘶，这么喜欢玩铁棒，你是不是经常用它来开发后面啊。” 　　“正巧我们学校不是有挺多留学生嘛，要不要一根根黑色长棍舔过去，让他们好好满足满足你呢——呃啊啊啊啊啊！” 　　这一次，江枫猛击我的腹部，我整个人都几乎要疼得晕眩过去了，双脚开始站不稳，只能用身体靠在墙上，勉强支撑着。 　　“住手，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文语嫣的眼中充满了焦急。 　　“哦？我们的大学霸文语嫣很担心你嘛，你个死变态，居然连文语嫣都撩到了，真有你的啊。” 　　“可不是嘛，哪像你这头恶心的死肥猪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小腿再次遭到了重击。 　　“放心好了，我会很温柔很克制的，绝对不会出人命的。”江枫发出几声惨笑，“要不是你个死人妖已经割掉了，我真想把你的第三条腿也打断啊。” 　　话音刚落，又是暴风骤雨般的数次猛击袭来。 　　我已经停止了喊叫，因为身上已经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了。 　　“呼——呼——” 　　江枫用铁棒杵着我的喉咙，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脸上露出满意乃至是愉悦的笑容。 　　“怎么样，开始后悔了吗？知道错了吗？等会回去知道要该怎么做了吗？删帖道歉，明白了吗！” 　　呼。 　　应该是时候了。 　　被暴打了这么久。 　　从为演艺事业献身的程度来说，我差不多也该领个奥斯卡小金人了。 　　“当然是回去抱着林柔嘉好好亲热一顿，等双方都筋疲力尽大汗淋漓的时候，再一起观赏你和你爸双双入狱的头条新闻了！” 　　尽管江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正掂量着铁棒，想要继续往我身上招呼，但我依旧用尽全力吟唱着—— 　　“你说是吧，林柔嘉！” 　　江枫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怒不可遏，双手举起铁棒，即将往我身上砸来！ 　　在这瞬间，小巷深处停着的敞篷轿车车门一动，背后的黑色阴影处，一个穿着西装的敏捷矫健身影疾驰而出！ 　　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的瞬间，那道残影绕到江枫的身后，抓住江枫的双肩，给江枫的腰部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膝击！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夜色当中。 　　江枫吃疼之下，铁棒往后胡乱一挥，但却挥了个空！ 　　强大的惯性下，江枫脚步踉跄，全身往前倾倒，手中的铁棒都握不稳了。 　　那身影趁江枫使不上力气的瞬间，用腋下夹住铁棒，大臂小臂顺势一卷，然后猛然转身，竟将铁棒生生夺到手中！ 　　路灯下，那瀑布般柔顺的黑色长发随风舞动着，衬托出林柔嘉绝美而飒爽的脸庞。 　　“林柔嘉，你要是再晚来半分钟，我可能就要断气了。”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我不由得松了口气，“等下揍他们的时候省点力气，回去之后我们还有得折腾呢。” 　　林柔嘉脸颊掠过一丝羞涩的绯红，但其中却带着隐约的兴奋与渴望—— 　　“哼！叫你嘴贱，被活活打死也活该！” 　　局势骤变之下，江枫愣了愣，缓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什么，顿时气急败坏地挥挥手，命令金斗焕带着四个小混混一拥而上。 　　“你们在看什么戏！快一起上啊！” 　　几个混混将林柔嘉团团包围，但又畏惧林柔嘉的威势，根本不敢靠近半分，只能绕着林柔嘉团团转，眼前的画面活像是跳大神般滑稽。 　　金斗焕眼珠一转，视线扫到远处的敞篷轿车，顿时一拍脑袋，便把手机偷偷塞给文语嫣，然后双手插袋，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 　　“你们这群废物，到底在干什么啊！” 　　当江枫第二次怒吼时，一个扛着摄像机的优雅身影，从敞篷轿车背后踱步而出。 　　“好了好了，大家都可以散了，戏已经拍完了，可以领盒饭了。” 　　莫淑那笑吟吟的声音，以及黑洞洞的摄像机，让江枫和金斗焕以及四人组都感到一阵强烈不安。 　　“应该说庆幸你们选的施暴地点是路灯底下啊，要不然我这破机子还真拍不出这么高清的画面，不知道提交给警方，会有多少个人要蹲号子呢。” 　　“你没事吧。”文语嫣快步跑到我身边，抚摸着我手臂上的淤青，一脸怜惜的模样，“对不起，这都是我出的苦肉计，让你这么惨。” 　　“没事没事。”我强撑着身体，一脸兴奋道，“江枫啊江枫，真多亏你刚才揍我太轻了，估计只有轻微伤，只能按治安管理法蹲几天号子而已，要是把我打成轻伤，估计就要上刑法，父子双双把牢坐了。” 　　“你，你算计我！”江枫顿时一阵恼怒，脸上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 　　“何止是算计你，刚才你不是打我打得挺惨的吗，现在该轮到我了吧，瞧瞧你这身脂肪，感觉铁棍揍上去的手感应该会挺不错啊。” 　　我冷笑着，从林柔嘉手上拿过铁棒，正要高高举起——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莫淑狡黠一笑，朝着大家摆着双手，“我摄像机已经关了，大家赶紧转过去，赶紧转过去，接下来的场面可能有些血腥，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啊。” 　　金斗焕皱了皱眉头，顿时想明白了一切，便挥挥手让四人组全部撤下来，然后乖乖带着四人组转过身。 　　接下来，就只剩下一个惶恐不安的江枫了。 　　“你，你想要干什么——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使出浑身力气，扬起铁棍往江枫下巴狠狠一扫，江枫应声而倒，凄厉的惨叫声从漏了风的嘴巴不断涌出。 　　门牙的碎片掉在地上，混合着一丝丝的血迹。 　　“你这个死人妖，你竟敢——”江枫捂着嘴巴，一脸痛苦。 　　“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啊，连门牙都磕断了，是不是整天对林柔嘉念念不忘啊。”我抄起铁棒，再往江枫小腿狠狠一砸，惨叫声再次爆发，“唉，真是太不小心了，居然还把腿摔到了。” 　　我身后的林柔嘉，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你，你这个家伙——”江枫瞪着我，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看什么看，让你打我是吧，打得很爽是吧！” 　　我瞅准那脂肪最多的部位，发起了一连串暴风骤雨般的猛击。 　　凄厉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最终变成痛苦的哀嚎和求饶。 　　“好了，警察也差不多快到了，万一被看见就麻烦了。” 　　我把铁棒交给林柔嘉，林柔嘉心领神会，消失在巷子的黑暗中，过了一会又双手空荡荡出现。 　　“没有铁棒当证物，光凭莫淑姐姐的视频，也差不多能让这个死猪头蹲两天号子了。” 　　江枫瞳孔一缩，扫视一圈，才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落入了我和文语嫣设下的圈套当中。 　　江枫转过身，拔腿就跑，但却被一个穿着黑色晚礼服的纤细身影挡住了退路。 　　“只不过是个臭女人而已——” 　　话音刚落，那纤细身影优雅地抄起高跟鞋，用鞋底朝着那猛冲过来的身影狠狠一扇！ 　　啪！ 　　江枫应声而倒，脸上一阵红肿。 　　“暴力不是每个人都玩得起的，敢动我的妹妹，你真的玩得起吗？” 　　掌声从黑暗中涌现。 　　“我的叶霜枫女神真的太棒啦！” 　　身穿睡衣的陆诗馨悠然而出，轻轻依靠在叶霜枫的肩膀上，一副完全视我们于无物的样子。 　　可恶，被秀到了。 　　我随即用右手将林柔嘉的手猛地一扯，将林柔嘉拉到身边。 　　然而，我的左手却被文语嫣拽住了。 　　林柔嘉和文语嫣的视线，经由我，开始了剧烈的交锋。 　　“唔，要不要给你们三人拍一个纪念相片呢！”莫淑顿时偷偷笑道。 　　江枫颓然坐在地上，俨然一副耗尽力气，无路可逃，陷入绝望的模样。 　　远处的警笛声阵阵袭来。 　　终于收网了。 　　再见了，死胖子。 　　 第五十三章 幕间小憩 　　“嗯，好舒服，好舒服。” 　　“我还要，还要嘛。” 　　“再用力一点，对，就是那里，呃啊，用力，用力，用力！” 　　“啊啊啊啊啊太舒服了，我要，我快要升天了！” 　　连做个肌肉按摩都发出这种怪叫，这个死变态乖乖女简直没救了！ 　　啪！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巴掌打在叶冠秋翘起的臀部上，叶冠秋顿时嚎叫起来。 　　“别嚎了，三更半夜的，我怕被隔壁找上门投诉扰民！” 　　“啊，话说，你的按摩技术真好啊，もっともっと！” 　　“哼，区区通过按摩缓解疼痛和疲劳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我抚摸着叶冠秋白皙的背部，那青紫的淤血处处绽放开来，轻轻按压的话，还能听到她的嘶声，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 　　呼噜噜，呼噜噜。 　　在舒适的抚摸下，被疼痛和疲劳夹击了一晚上的叶冠秋，已经发出了熟睡的均匀呼吸声。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乖乖女太傻了。 　　居然会真的听信文语嫣的苦肉计，用被爆打一顿来换取江枫的蹲号子—— 　　警察把所有人都带走，做完笔录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江枫因为当街打人，性质恶劣，恐怕要被拘留十四天，而由于金斗焕和他的四个小弟比较识相，提前收手，所以只被拘留三天。 　　不用想也知道，文语嫣恐怕早已把后面的手段都布置好了—— 　　学校内，通过自己的威望和林小雅的地位，想办法游说学校开除江枫。 　　舆论上，把这段江枫暴打爆料人的视频泄露出来，让江枫父子受到更加严厉的谴责。 　　可以说充满着学霸的精致。 　　本来以为只是个死读书的家伙，没想到却隐藏着这样的一面，甚至还对叶冠秋有好感，学霸人设前面估计要加腹黑词条了。 　　然而，我完全无法接受和欣赏文语嫣。 　　她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能牺牲自己的身体健康和娱乐时间换取优异的成绩，自然也有决心牺牲包括身边人的一切，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文语嫣这次表面上是为叶冠秋解围，但真正的目的恐怕是让叶冠秋小小牺牲一把，进一步为沈寒事件推波助澜。 　　黑，真tm黑。 　　不行。 　　绝对不行。 　　以后必须得看紧点，不能再让乖乖女被小绿茶靠近，也不能让她被腹黑学霸进一步伤害。 　　我躺在叶冠秋的身边，用手在她甜美的睡脸上画着圈圈。 　　真好啊。 　　想让时光永远停在眼前这一刻。 　　为什么会这么幸福呢？ 　　或许是看到了喜欢的人，为自己拼尽全力争取幸福的画面。 　　我蜷缩在她的身边，扯过被子，让两人的温暖不分彼此混合在一起，化作少女甜甜的美梦。 　　不知道今晚会梦到什么呢？ 　　是凌X、调X、机械X，还就是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法呢？ 　　感觉完全被乖乖女带坏了的样子。 　　我揽住叶冠秋的身体，沉入梦乡之中。 　　至少在将来的暴风雨袭来之前，就暂时好好享受一下，这乌云密布时的最后片刻宁静吧。 　　星斗流转，太阳高照。 　　“唔呜呜呜糟了，现在多少点了，感觉差不多要到中午了。”叶冠秋迷迷糊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那还未发育完全的一对小玩意一抖一抖，“不过话说，睡懒觉真好啊。” 　　叶冠秋下意识想要摸床边的手机，但却忽然想起，手机已经在昨晚上阵亡了，不由得拍着脑袋一阵懊恼。 　　“现在是十二点半啦，主人该起床了哦！” 　　我跪坐在叶冠秋面前，微微歪了歪头，帮叶冠秋整理好昨晚仓促睡下而导致的凌乱的头发。 　　“呜哇！是超高校级的女仆长！” 　　叶冠秋连衣服都没穿，便猛然扑到我的身上，将我紧紧抱在怀中。 　　“午饭已经做好啦，赶紧穿衣服起床用餐吧！” 　　“呜呜呜太幸福了，我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哼哼哼。 　　不愧是我。 　　具有世间一切才华的美少女，林柔嘉。 　　起床梳洗完毕，做好一顿丰盛的饭菜，再换上甜美诱人的女仆装，用我无与伦比的傲人身材和美丽容颜，作为叶冠秋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幅画面—— 　　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不可能抵挡得住！ 　　毕竟看在昨晚叶冠秋那么努力的份上，就稍稍给她发一些小小的福利吧。 　　并且，这个家伙身边聚集的女孩子也越来越多了。 　　必须要好好拴住她的心才行！ 　　最好将所有炽热的感情，都朝我狠狠倾注，将我的全身心彻底夺走—— 　　不过最后被夺走的，只有我的手机而已。 　　“话说啊，好像警方对江文滔和刘卫东采取措施了，估计录完口供，收集完证据，就会移送检察院起诉了。”叶冠秋一手刷着牙，一手把玩着我的手机，“看样子，应该算是我们大获全胜了。” 　　“首先要成功起诉，一审定罪，之后如果那两个禽兽上诉，恐怕还要拖到二审，我们真正能举办庆功宴，至少还得等一段时间。”我将头搭在叶冠秋的肩膀上，用双手伸进她的睡衣里，一阵阵捣鼓着，“不过，为了庆祝一下眼前的阶段性胜利，今天一起去约会吧，顺便陪你买个新手机！” 　　“呜呜呜呜好哦——” 　　在我的凌厉攻势之下，叶冠秋扭动着身体，发出一阵阵享受的嘤嘤怪叫声。 　　哼哼哼，这可是挑逗的秘诀哦。 　　用留长的指甲尖端，轻轻掠过起伏的山峦，就能带来无与伦比的美妙体验。 　　不过毕竟是阳光灿烂的白天，前戏就只能到这里了。 　　如果继续深入，导致出现未成年应该在家长陪同下观看的小剧场的话，恐怕我和叶冠秋都会当场堕落为色孽之神的忠实信徒吧。 　　叶冠秋忍受着我的干扰，洗漱完毕，然后猛然转过身，将我狠狠一推，按在了卫生间的墙上—— 　　“女人，这就是靠近我的下场。”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由于叶冠秋实在是太软妹了，一点霸道感觉都没有，所以我直接身子一抖，开始笑场了。 　　“笑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叶冠秋顿时一阵抓狂，“哼，女人，信不信我今晚就把你给办了。” 　　“你再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谁办谁呢？”我抚摸着我漆黑如夜空的修长指甲，炫耀般地朝着叶冠秋亮出来，“嗯？” 　　“呜呜呜是女仆长大姐姐，我好了，办我！办我！” 　　 第五十四章 进击的猫咪 　　“服装设计师莫淑在帮助校园性侵受害者沈寒时，得到了灵感，设计了以反对性别歧视，反对性侵害为主题的一系列服装，在社交平台上引起了广泛的反响和共鸣，本台记者将进一步采访莫淑，走近这名美貌与才华并具的天才设计师。” 　　社交平台上，莫淑的服装设计紧接着沈寒事件，成为了人们追逐的新的热点。 　　“嘛，没想到我的上司头脑还是很灵活的嘛，动作居然这么快。”我不由得感叹道。 　　并且，拉拢人心也很有一套。 　　因为昨晚做笔录做到夜深，所以莫淑直接大手一挥，给我放了一天假。 　　所以今天才能好好宣誓一下主权，黏在叶冠秋身边。 　　不过，叶冠秋似乎羞到说不出话来了。 　　“居然让我出门穿热裤，这，这也太——” 　　“太色了吗？嗯？” 　　我上下打量着被人们的视线围绕着，而变得羞涩不已的叶冠秋，不由得兴奋起来。 　　尽管已经完成了手术，体内的激素也完全变成了女孩子的水平，但身体依旧残留着男生的某些优良特征—— 　　没错，就是那双腿又细又长！ 　　一般而言，男性的体脂率会比女性的体脂率要低不少，所以没有女性那么容易胖，视觉上最常见最直观的效果就是四肢又瘦又长。 　　就算服用激素，发育完全的骨骼也不会改变，所以依旧能保有一双大长腿。 　　那么，能够完美展现那双又长又白又嫩的小腿腿的搭配，毫无疑问便是超短裙和热裤了！ 　　由于超短裙直接被叶冠秋否决掉，所以只能够退而求其次了。 　　“好，好紧张，以前出门都只敢穿中长裙和连衣裙，我还，还是第一次露这么多——” 　　除了热裤，我还给叶冠秋套上了一身露出肩膀和锁骨的露肩深领T恤，那白皙的身体搭配上兴奋而羞涩的神情，简直是美妙极了！ 　　虽然身上有些许的淤青，但正是因为淤青的存在，反倒是将叶冠秋衬托得更为楚楚可怜，更让人遐想联翩了。 　　“身体曲线的柔美，还有皮肤的细嫩，自然是美少女最显眼最引人注目的特征，怎么能够遮遮掩掩呢！”我指着叶冠秋，一脸得意地说道。 　　太棒了，简直是我的完美杰作。 　　不愧是我。 　　“那为什么你穿着连衣裙，只让我露这么多啊！”叶冠秋嘟哝着嘴巴，愤愤不平道。 　　“那当然是今天轮到你扮演金丝雀的角色啦，我的小乖乖女！” 　　“上次也是我扮演，完全没有轮流好吗！” 　　“我和你什么关系嘛，这种事情就不要计较了啦！” 　　不过，由于穿得太可爱迷人了，以至于在各个品牌的手机线下店闲逛时，居然被人们当作有钱无脑的小富婆，被售货员推销了一大堆性价比极低的电子垃圾。 　　人类的刻板印象没救了。 　　不过，似乎是为了搭配这身装束，叶冠秋居然挑选了oppo的牌子，还是粉红色手机壳的萌妹款。 　　嘛，毕竟是玩线下推广最厉害的品牌，不管是售后服务还是外观设计都优于同行。 　　“话说，下午有什么安排呢？据说最近烂片挺多的，要不去玩玩电影院play怎么样？”我把手搭叶冠秋肩头，一脸宠溺的模样，“毕竟今天是给你的奖励时间嘛。” 　　“也太直接了吧！”叶冠秋不由得吐槽道，“还有把我打扮成这副模样，带着我出来一脸满足地向别的女孩子炫耀，这明明是你的奖励时间嘛！” 　　的确如此，当一个打扮超级可爱的金丝雀倚靠在另一个人身旁时，人们会更羡慕另一个人，到底有何德何能征服了这么可爱的家伙。 　　“哼哼哼，这种小事就不要计较这么多啦！” 　　“唔，下午的话，文语嫣好像找我有事，邀请我一起去学校参加学生会的例会，你要一起去吗？” 　　“又是文语嫣这个家伙！” 　　“诶？怎么了？”叶冠秋一脸疑惑。 　　“没事没事。”我顿时摆摆手掩饰过去。 　　总不能说，本天才美少女不放心两个家伙偷偷贴贴，吃醋了吧。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 　　“想去！当然想去！怎么会不想去呢！” 　　哼。 　　学生会里有文语嫣和林小雅，一个腹黑学霸，一个倒贴绿茶。 　　如果我不去的话，恐怕说不定哪天叶冠秋就会一手牵着一个，带到我的面前，然后张开怀抱说出“你们都是我的翅膀”之类的名言了。 　　我用指甲狠狠掐叶冠秋漏在衣服外面的肉来泄愤，深一处浅一处，疼得叶冠秋嗷嗷直叫。 　　这套精心挑选的衣服居然还有这种调教用法，我都要佩服我的深谋远虑了。 　　如同在街道上一样，就算走进大议会厅中，叶冠秋和我依旧是同学们目光的焦点—— 　　“是三次元小姐姐贴贴，我好了呜呜呜。” 　　“叶冠秋这身也太可爱了，好想揉揉啊。” 　　“话说，叶冠秋不是我们学生会成员吧，为什么每次都能见到她啊。” 　　“嘘，悄悄告诉你，好像我们的林小雅会长，也对叶冠秋有意思呢。” 　　“哪里是有意思啊，我经常看到她们在教室里贴贴呢。” 　　“不管是开会还是上课都留到最后才走，怕不是两个人在空教室里面那个那个啥吧。” 　　伴随着一阵阵议论纷纷，我不由得感受到了威胁，于是将叶冠秋搂得更紧了。 　　但台上的那两个家伙——林小雅和文语嫣，却一副“把叶冠秋交给你我很放心，要好好照顾她哦”的悠闲模样，实在是颇为气人。 　　“咳咳，今天的例会主要有一个事情——算了，这件事情还是请我们公正无私的文语嫣来说吧。”林小雅作势鼓起掌来。 　　看文语嫣这副苦笑的模样，多半是会得罪人的事情。 　　林小雅真是精明啊。 　　“经过我对江枫档案的核查，我发现江枫的高考成绩并不符合学校当年的招生要求，他也没有别的奖项，能满足别的特殊招生项目，且当年的招生办老师负责人恰好便是刘卫东——经由以上事实，我认为我们应该联名向学校申请，调查江枫进入学校的内幕，如果有违规情况，则予以开除学籍处理。” 　　仿佛抛出一个重磅炸弹般，同学们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叶冠秋就派上用场了。 　　叶冠秋走上讲台，将昨晚被殴打的视频一放，然后低垂着脸，眼药水伪装的眼泪划过脸蛋，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居然敢动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一定要开除！开除！开除！” 　　“呜呜呜好可怜，绝对不能让这种禽兽留在学校里面！” 　　“只有我感觉美少女满身淤青还掉眼泪的样子好色吗？” 　　最后这个家伙，你不对劲。 　　毫无阻碍，这个提案全票通过。 　　到了这个时候，校方也没有理由包庇名声已经彻底臭大街的江枫了。 　　啧啧啧，堪称手段精致啊。 　　散会以后，文语嫣走到叶冠秋面前，依旧是隐藏着情绪，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叶冠秋学姐，答应你的‘让江枫消失’的报酬，我已经兑现了。” 　　“应该说学霸不愧是学霸吗，说到做到，真的很棒。”叶冠秋顿时赞叹道。 　　“唔，我还有一个委托想让学姐帮忙——” 　　“不了不了！”我和叶冠秋几乎异口同声。 　　毕竟昨晚叶冠秋已经被折腾得够惨了，要是再来一次，恐怕命都没了。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而已。”文语嫣完全无视了我们的拒绝，自顾自地说着，“沈寒的家被烧掉了，那个小区变成了废墟，一大群猫咪没人喂养，所以到处去骚扰附近的住户，住户警告说如果不处理，就出手捕杀，我们得想个办法，安置这些猫咪才行。” 　　看着叶冠秋犹豫的样子，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绝对是文语嫣的诡计，为了满足自己的正义感，通过循循善诱的方式，使叶冠秋为她所用。 　　甚至还能够在这个过程中加深两人关系。 　　简直是一举两得。 　　“林小雅和你是舍友，应该能帮忙吧。”我冷着脸插话道。 　　“啊，这种又没有名声又特别麻烦的助人为乐的事情，我还是不做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先走了，拜拜！” 　　察觉到形势不妙，林小雅早已逃之夭夭。 　　“那么，我给叶冠秋学姐开一个报酬吧。”文语嫣贴到叶冠秋身边，快速喃喃了几句话，叶冠秋顿时双眼一亮，“这个报酬，应该能满意吧。” 　　“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呢！”我顿时呵斥道。 　　叶冠秋顿时吓了一大跳，正犹豫要不要说出口时，文语嫣却挡在了我的面前—— 　　“林柔嘉学姐，对不起，不管是我还是叶冠秋学姐，都对这件事情负有保密义务。” 　　虽然语气平淡，但却一副嘲讽的模样。 　　真是让人不爽。 　　“那我也去。” 　　没办法了。 　　为了防止叶冠秋继续被利用，我只能继续跟随着一探究竟了。 　　文语嫣啊文语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耍点什么花招呢？ 　　 第五十五章 喵喵喵 　　喵喵喵，喵喵喵。 　　靠近化作火灾废墟的旧小区，大老远便听到了猫咪的撒娇声。 　　根据科学家的研究，一般来说，猫咪互相之间表达信息只会用肢体语言，喵喵叫则是在繁殖季节吸引别的猫咪注意，或者与人类进行交流。 　　草地上，二十多只猫咪正围着沈寒母女两人，纷纷轮流躺下，漏出白花花的肚皮，邀请她们来抚摸。 　　值得注意的是，有两三只猫咪的眼睛和腿受到了伤害，纷纷犹豫着不敢上前，看样子是被人殴打驱赶过了，因此就算对最熟悉的沈寒和妞妞，都十分畏惧与忌惮。 　　闻到我、叶冠秋和文语嫣三人的气息，这些喵喵下意识警觉起来。 　　“不要怕，不要怕，不会伤害你们的。” 　　叶冠秋轻声念叨着，蹲下身子，轻轻揉搓着一只暹罗猫的腹部，挠了挠它的下巴，一阵阵舒服的呜咽声蔓延开来，别的猫咪犹豫半晌，也纷纷凑上前乞求着宠爱。 　　感觉叶冠秋莫名受猫咪欢迎的样子。 　　难不成她的真身其实是手术后的猫娘？ 　　快给我变.jpg 　　“沈寒姐姐，这些猫咪你打算怎么处理呢。”文语嫣沉吟道，“一个人养着的话，恐怕会占用大量的时间精力——” 　　“啊，确实是这样，不过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沈寒微微歪头，一副苦恼的样子，“我打算在郊外租一个小院子先养着，然后看看有没有热心网友，捐款给猫咪们打疫苗做绝育，或者是领养回家。” 　　“那平时的生活费怎么解决呢？”我不由得下意识提出疑问。 　　“前段时间，我把我的经历写成了《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那样的小说。””多亏了叶冠秋帮忙发声呢，现在我的名字上了新闻，所以有出版社找上门来了，估计能支撑一段时间。” 　　“之后再照顾这些猫咪的话，应该也会让自己的故事更有话题性和传奇性吧，销量应该会很不错吧。” 　　“说不定还能画出小女孩和猫咪主题相关的漫画呢。” 　　尽管即将陷入自己经历的苦难，被所有人注视、点评和议论的可怕状况，但沈寒却依旧面带微笑。 　　甚至以曾经的学霸方式，结构和分析着如今的自己，就仿佛是在看待一个完美却残缺的商品一般。 　　我不敢想象，其背后所承受着的巨大的撕裂与痛苦。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仿佛看穿了我的疑虑般，沈寒叹了口气，“毕竟要想活下来，就必须出售点什么，有人出售劳动，有人出售才华，有人出售身体和灵魂，我的话呢，就只剩下以前的苦难了。” 　　一时间，我似乎理解了文语嫣的做法。 　　任何一个有理智和良心的人，都会为这种悲剧的发生，感到强烈的痛苦与不安，区别只是愿意为对方伸出多少援手而已。 　　文语嫣推了推眼镜，依旧面无表情。 　　我心中隐约涌出怀疑，将我带到这里来，唤起我的恻隐之心，是否也在文语嫣的策划当中呢？ 　　我无法在脑海中将这样的可能性排除掉。 　　“那么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呢？”虽然我对沈寒这么说着，但我却用视线直直逼迫着文语嫣。 　　文语嫣只是微微一笑，一言不发。 　　“啊，我等下会和莫淑和文语嫣一起，把猫咪们转移到郊区的小院子，能否拜托叶冠秋和林柔嘉二位，帮忙照顾妞妞一个下午呢？只要带她随便转转，陪她玩玩就行了。”沈寒朝我微微鞠了鞠躬，脸上满是“打扰了”的歉意。 　　可恶。 　　是照顾人类幼崽啊。 　　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疼。 　　我绞尽脑汁，思考着拒绝的理由。 　　沈寒却低下头，揉揉妞妞的脑袋，轻声问道：“你愿不愿意和两位姐姐一起呆半天呢？” 　　妞妞顿时三步并做两步，扑到叶冠秋的背上，把叶冠秋吓了一大跳，边用双手捏着叶冠秋的脸，边转头朝我们大声喊道：“愿意愿意！” 　　“唔唔唔姐姐的脸有这么好玩吗？”叶冠秋顿时嘟哝道，“要想和姐姐呆在一块的话，就不能到处乱跑，要注意安全哦！” 　　“好！”妞妞点头如小鸡啄米，然后继续捏着叶冠秋的脸。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只乖乖女居然能受到猫咪和人类幼崽的双重欢迎。 　　感觉根本无法拒绝的样子。 　　莫淑把车开进小区，妞妞伸手招呼着猫咪，叶冠秋也像模像样模仿着妞妞的动作，带领着猫咪们前进。 　　猫咪们在两人后面排成一排，一只又一只地，乖乖跳进莫淑的小车中。 　　“其实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把妞妞掐死的，我为什么要把这个脏东西生下来，让她玷污我的身体，我，我，我——” 　　忽然间，沈寒的面容一阵扭曲，双手撕扯着凌乱的头发，脸上露出被痛苦折磨得不堪忍受般的魔鬼神情。 　　“学姐，你没事吧。”我慌忙抓着沈寒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 　　“我，我没事，我只是，我只是——” 　　经过数十次深呼吸，沈寒才平静下来，恢复平常时的恬静和温柔的神态。 　　“对不起，请你不要介意。” 　　我沉默着，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叶冠秋的帮助，沈寒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根本无法想象出来。 　　恐怕那是一个更为惨烈的可怕悲剧。 　　蓦然间，我对文语嫣涌起了一阵尊敬。 　　要付出代价去做正确的事情，的确是很难的。 　　能将其奉为人生信条的人，更是极为罕见。 　　尽管那利用别人的手段，让我极为不爽，那强大的正义感所流露出的锋芒，也令人忌惮乃至是畏惧。 　　但换一个角度来说，将来如果我陷入危难之中，文语嫣会不会尽可能利用别人，智计百出来将我营救出来呢？ 　　我无法看透文语嫣眼镜背后的面容，但我却莫名对文语嫣有着信任。 　　“林柔嘉姐姐，叶冠秋姐姐说你要带我们去玩，我们要去哪玩呢？” 　　忽然间，妞妞快步跑过来，抱住我的腿，扯了扯我的连衣裙，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一副让人根本无法拒绝的可爱。 　　真是拿人类幼崽没办法。 　　既然我身为具有一切才华的美少女，那么照顾人类幼崽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我狠狠瞪了叶冠秋一眼，叶冠秋顿时耸了耸肩，露出一副“虽然我很抱歉但是下次还敢”的无辜的神情。 　　我将妞妞抱在怀里，轻轻亲了一口她的脸蛋，她顿时咯咯笑出声。 　　“那姐姐今天就带你去橘子洲玩怎么样呀，去看大桥，看花花，还有河里的鱼。” 　　“好耶好耶，好久没出去玩了，妈妈整天在房间里哭哭。根本没有时间带我去玩。”妞妞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 　　我和叶冠秋一人牵着妞妞的一只手，学着妞妞的样子，蹦蹦跳跳地朝着橘子洲走去。 　　莫名添加了一个人类幼崽的三人约会吗？ 　　还真是头疼啊。 　　 第五十六章 惊魂记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事实上湘江市并没有什么寒秋。 　　漫长的闷热夏季过后，眨眼间便会变成霜风寒雨双重魔法夹击的残酷冬天。 　　所以住在湘江市的人，哪怕夏日的余韵总是表现成一阵阵热浪，但也要抓住最后能看到灿烂太阳的机会。 　　不过，橘子洲却是例外。 　　不断奔腾的湘江将热浪卷走，在树荫中留下一阵阵清凉。 　　“呜哇，好舒服呀，好久没有出来玩了。” 　　妞妞似乎是被囚禁在那个老旧小区中太久了，以至于眼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绿荫密布、落叶缤纷的景象，都能让妞妞激动不已。 　　妞妞的两只小脚丫踩着树叶，蹦蹦跳跳向前挪动着，为清凉的韵味增添了一份罕见的童趣。 　　“啊，忽然觉得人类幼崽还是很可爱的嘛，要不以后我们领养一个，我负责领，你负责养。”我一只手拎着小包，打趣般地将另一只手搭在叶冠秋肩膀上，“怎么样，这个分工很公平吧！” 　　“唔，虽然听起来好麻烦，但如果你真的想的话——” 　　不得不说，叶冠秋被我提出过分要求时，眉头紧缩，犹犹豫豫的样子，简直是可爱极了！ 　　真的好想凑上去亲一口！ 　　“骗你的啦，我才不要人类幼崽呢！”我戳了戳叶冠秋的脸蛋，然后做出了调查兵团的握拳敬礼的手势，“女孩子就应该努力回忆起，被囚禁在生育的牢笼中的屈辱，为事业、爱情与未来献上心脏，如同射出的箭矢般，越过高墙飞向大海！” 　　“一看就是老巨人厨了。”叶冠秋不由得吐槽道，“如果以后有新婚旅行的话，要不去谏山创开的温泉旅馆玩好了。” 　　“为什么就快进到新婚旅行了啊！还有温泉旅馆一定会被对结局不满的巨人厨愤怒地随地大小便进行报复的吧！” 　　看样子又是叶冠秋的试探小花招了。 　　不过，我并不讨厌。 　　乖乖女要多～来～点哦！ 　　“啊，好想要立体机动装置啊，走路真是费劲。”叶冠秋伸了个懒腰，打开双臂，向后做着转体运动，拉伸着久不锻炼嘎吱嘎吱响的筋骨，“两边的树木这么高，用立体机动装置应该很方便——” 　　忽然间，叶冠秋转过头来，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脸色为之一变。 　　“发生什么了？” 　　“嘘。”叶冠秋贴在我的耳边，压低声音，“我感觉，后面好像有两个男的在跟踪我们。” 　　尽管是炎炎夏日，我却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别回头张望，你微微抬头，看前面急转弯处的那个汽车用的凸面镜——” 　　伴随着叶冠秋的话语，我将视线投到镜子上——身后的行道树旁，两个鬼鬼祟祟的男子似乎正盯着我们，时不时举起手机拍照，或是对我们指指点点。 　　“该不会是江枫的同伙来报复吧。”叶冠秋紧张道。 　　“不对，不会是江枫的人。”疑惑在我的心头蔓延开来，“江枫父子昨晚被抓，应该时间不会相差太大，江枫也没有机会向别人报信，并且那个纹身小哥和黄牙四人组现在都还在号子里，那两个家伙绝不可能是江枫找来的同伙。” 　　“唔，该怎么办呢。”叶冠秋也开始焦急起来。 　　尽管周围的游客熙熙攘攘，打打闹闹，不亦乐乎，欢快的氛围弥漫在道路上，但我们根本无暇去享受这样的氛围。 　　冰冷刺骨的寒意蔓延开来。 　　“姐姐，姐姐，你们在看什么呢！” 　　忽然间，妞妞突然跑到我们面前，把我们两个的腿一把抱住，发出了几乎整条道路都能听到的喊叫声，我和叶冠秋都被吓了一大跳。 　　这一瞬间，我差点想直接一脚把这只人类幼崽踢到湘江里。 　　“要怎么办呢，毕竟还带着个孩子呢。”叶冠秋压低声音道。 　　确实，这才是最棘手的事情。 　　完全不知道身后那两个家伙，到底是奔着我们而来，还是奔着妞妞而来。 　　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是想搜集信息，还是想攻击我们。 　　亦或者，只是我们想多了，那两个只是普通路人而已？ 　　必须要一探究竟。 　　“妞妞，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我们比比谁跑得更快！”我拍了拍妞妞的头，然后用猫和老鼠般的夸张动作往前迈出步伐。 　　妞妞被我滑稽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也鼓起一口气，扑通扑通往前横冲直撞。 　　借着这个机会，我们快速转过拐角，暂时走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外。 　　“姐姐，我跑得最快——诶？我们要去哪里啊！” 　　“慢一点，我现在还浑身疼着。” 　　我一把抱起妞妞，往灌木丛里的小路飞奔，叶冠秋气喘吁吁跟在身后，不一会就绕到了观景台处。 　　还好还好，追兵未至。 　　“走吧，我们上楼看风景。”我抚摸着妞妞的背，安抚着妞妞越来越紧张的情绪。 　　“好呀好呀，我们去看风景！” 　　观景台的游客浪潮，为我们提供了极佳的掩护。 　　我让叶冠秋把妞妞带到观景台另一侧，我再混到人群中，视线透过缝隙，越过栏杆，观察着来路的动静—— 　　只见那两个家伙匆匆忙忙跑过来，其中一人四处打量着我们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另一人则在原地焦急地踱步，并用手机拨通电话，似乎是在反馈着什么情况。 　　可恶，真的是冲我们来的。 　　到底是谁派出来的呢？ 　　正当我思索之际，只见四处打量的那人忽然抬起头，视线刺向我的方向，举起手臂遥遥一指—— 　　我下意识缩回人群中，心脏几乎都要蹦出来了，冷汗一阵阵往外冒。 　　忽然间，一只手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呃啊！” 　　要不是发现那只小手软软嫩嫩，我几乎就要抓住对方手臂，直接使出一招过肩摔了。 　　“放松放松，是我。” 　　叶冠秋温暖的怀抱，终于让我松了口气。 　　“我已经打电话叫女恶魔开车来接我们了，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两位姐姐，是有坏人在跟着我们吗，我会藏好的哦。” 　　忽然间，妞妞走到我们面前，用冷静的语气说着，那模样简直不像是一个四岁的小孩一般。 　　 第五十七章 将计就计 　　“好像我们并没有被发现的样子。” 　　我稍稍探出头，打量着来路的那个转角，只见那两个家伙徘徊了一圈，然后朝着另外的方向消失了。 　　趁着他们四处打探的时机，我拍下了他们两个人的照片，尽管有些模糊，但辨认脸部、发型和服装特征已经足够了。 　　然而，林柔嘉却倚靠在柱子上，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没事的，不用害怕，不用害怕，他们已经走了。”我尽可能地紧握住她的手，让她感受到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好的关怀与温馨。 　　“如果他们和江枫没有关系的话，那么恐怕只剩下一个可能了。”林柔嘉的话语中，充满着深邃的恐惧，“他们是我父母派来的人。” 　　看着林柔嘉的情绪越来越低落，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 　　那璀璨闪耀的眼眸，一时间变得暗淡无光。 　　“姐姐，你怎么了。”妞妞轻轻扯着林柔嘉的裙角，轻声安慰道，“不用怕哦，如果有坏人来，我来保护你。” 　　“好哦，谢谢妞妞。” 　　林柔嘉勉强挤出一丝转瞬即逝的笑容，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尽管林柔嘉想要说什么，但她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人群，彻底被不安的情绪占据。 　　此时此刻，多余的话语都是徒劳的。 　　沉默蔓延开来。 　　妞妞也不吵不闹，自己靠在另一根柱子上看着风景。 　　不知道这样可怕的沉默过了多久，一辆红色小轿车终于出现在观景台的下方。 　　一身西装职场女强人模样的叶霜枫出现在楼下，四下警惕，确认没有我发给她的照片里的人后，我们一行人才敢下楼，快速躲进叶霜枫的车子中。 　　“不错嘛，一晚上不见，你们两个居然都有孩子了，挺行的啊。” 　　叶霜枫果然还是那副样子。 　　一开口就招人嫌。 　　或者准确地说，只招我的嫌弃。 　　“叶霜枫，用你贫瘠的生物学知识想一想，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年我忙着赚钱养你，哪里还有时间学习啊，哼，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身为华南地产湘江事业部的顶梁柱，怎么可能有不行的道理。” 　　“哼，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似乎是和陆诗馨腻歪久了，叶霜枫现在说话都带着一股女频言情小说的大男主的味道，“惹上什么人了？我的可爱妹妹。” 　　我本来想让林柔嘉解释，但林柔嘉却陷入了情绪崩溃的状态，一直默不作声，低头玩着手机，所以只能我亲自解释了。 　　“她的父母派人来跟踪我们了。” 　　“那不是好事嘛，你可以趁机见家长了。” 　　“二老觉得她身为女孩子，喜欢女孩子是不正常的，想抓她回去电一电，顺便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岁的官二代。” 　　“女孩子喜欢女孩子有什么不正常的！”忽然间，妞妞嘟着嘴巴，用稚嫩的语气打断我们，“我就喜欢和女孩子玩，幼儿园的男孩子都好脏好臭！” 　　“我们觉得正常的东西，大人会为了面子，装模作样，颠倒黑白，强行说是不正常。”我揉了揉妞妞的头，不由得叹了口气。 　　“什么叫面子呢？” 　　“面子大概就是，你拉肚子拉在裤裆里了，明明全班同学都闻到臭味了，但你还是撅着嘴巴说狡辩，并且还要往别人身上蹭，让别人承认你没拉肚子，这就叫面子。” 　　“我懂了，大人真恶心哦。” 　　妞妞稚嫩的童音刚刚落下，林柔嘉却轻声抽泣起来。 　　看到这副样子，妞妞也知趣地不再多言，只是一张张扯着纸巾，给林柔嘉抹着眼泪。 　　回到克莱登大学后，我们把妞妞带回给早已等待着的莫淑和沈寒。 　　妞妞临走之前，依旧依依不舍地抚摸着林柔嘉的后背，为她提供无声的安慰。 　　然而，林柔嘉的眼泪却掉得更厉害了。 　　“需要来我那住几天吗？”叶霜枫沉吟道，“你们两个一起。” 　　尽管现在的叶霜枫已经不是以前的女恶魔了，但只要稍稍想起和这个家伙一起居住的日子，我依旧头疼不已。 　　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叶霜枫冷哼一声，又补了一句—— 　　“算了，估计你也不愿意，这几天最好保持联络，有什么事情找我，我帮你摆平。” 　　“叶霜枫，你能不能别用这种霸道总裁的语气了，真是受不了。” 　　“那不是正和我如今的身份地位相符嘛，至少比你个不干正事的无业废物妹妹要好很多。” 　　“说我无业废物？是谁和辅导员说取消第二年的休学申请的？叶霜枫你个贱人。” 　　“滚滚滚，从我车上滚下去，我为了接你们这趟，我起码损失了十万！” 　　“让日料店富婆包养你不就行了吗，当个大白奶的小白脸不香吗？” 　　“再吵揍你！” 　　言简意赅的威胁骤然降临，我只好乖乖闭上嘴。 　　女恶魔真是本性不改。 　　叶霜枫将我们送到小区楼下，我们走上楼梯，回到出租屋中。 　　但透过窗口却能看到，叶霜枫的车子在楼下停了整整一个小时，确认后续无人跟踪之后，才一脚油门轰然开走。 　　叶霜枫这个家伙，虽然嘴上说着嫌弃，但身体却还是很老实地体贴着妹妹的嘛。 　　然而，在沙发上蜷缩着沉默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的那个坏女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从叶霜枫身上得到的微弱关怀，对林柔嘉来说，几乎是无法奢求到的恩赐。 　　那么，只好由我来守护和关怀林柔嘉了。 　　“我会想办法调查清楚的。”我的坚定语气，让林柔嘉神情微微一动。 　　“你又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林柔嘉几乎脱口而出。 　　“放心，我对眼下的状况早有准备。”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合适的身影。 　　之所以我会采取文语嫣的苦肉计，是因为从张昊处得到了关于他的许多情报。 　　时而因贫穷而自卑，时而又因受欢迎而自傲，多疑而冷静，仗义却胆小。 　　所以昨天晚上我料定，谨慎的他绝对不会朝我动手。 　　他，正是为我调查这件事情的极佳人选。 　　假设那两个跟踪者真的是为了追踪林柔嘉而来，如果丢失我们踪迹，那么第一想到的监视地点恐怕绝对是克莱登大学。 　　所以，只要让他带着小弟，在克莱登大学门口帮我反盯梢，恐怕就能弄明白对方的真实身份与意图。 　　金斗焕，等他的号子蹲完，接下来恐怕要借他的空输队一用了。 　　 第五十八章 社会工程学 　　为了防止被发现行踪，我和林柔嘉各自请了两天假，在出租屋中好好呆着。 　　由于实在太过无聊，孤女寡女同处一室，所以能做的事情只剩下一件了。 　　“抓紧时间，趁这个机会，我们好好锻炼身体吧。” 　　和莫淑请完假之后，满脸泪水的林柔嘉，忽然贴到我的身上，如同触手一般，将我紧紧缠住。 　　欢乐时光就要开始了。 　　但为什么要把鼻涕眼泪擦在我的衣服上呢。 　　简直是太过分了！ 　　不过看在之后的审核删减剧情上，就暂时放过这个坏女人好了。 　　该庆幸的是，林柔嘉的箱子里装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玩意。 　　所以几乎有尝试不完的玩法。 　　结果，两天就这样过去了。 　　垃圾桶里堆满了外卖盒。 　　地上随意散落着内衣内裤。 　　以及许多粉色小玩具。 　　“呼，呼，这两天的生活，实在是太刺激了。”我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睡裙已经被香汗浸透了，就连床单都换了一张，“不行了，我的腰好酸啊。” 　　“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吗，叶冠秋。”林柔嘉蜷缩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用鄙夷的目光斜视着我，脸上依旧残余着激烈运动后的绯红，“看来，你离享受女孩子的愉悦人生还有很远呢，要好好锻～炼～身～体哟！” 　　哼，该死的坏女人。 　　体力充沛得简直跟个怪物一样。 　　不行，必须要转移话题了。 　　不然坏女人再扑上来，恐怕我真的就要坏掉了。 　　“话说，我联络了张昊，让他上下学帮忙看看情况，好像我们楼底下并没有可疑的家伙出没。” 　　“难道是我那天太慌张了吗？”林柔嘉皱了皱眉头，“不，应该不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两个家伙的的确确是冲着我来的。” 　　“那看来你父母请的人不够专业啊，居然都没想到来克莱登大学附近蹲点。” 　　“可能是他们不知道我和你以前的恋爱关系吧，毕竟按道理来说，大学生毕业之后，很少有回到母校附近居住的。”林柔嘉冷静分析道，“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吧，看样子可以稍稍松口气，正常上下班上下学了。” 　　“话说，你是通过我朋友圈的信息，推断出我的住址的吧，那根据你的社会工程学的才能，你觉得以他们的已有信息，会用什么手段来寻找我们呢？” 　　“已有信息的话，目前应该只有我的手机号，以及我和你和妞妞被拍下的照片而已。”林柔嘉认真思索起来，“手机号应该派不上用场，我的照片也没什么用，那么唯一的突破口，就只剩下你的照片了。” 　　“光是一张照片也没什么用吧。” 　　“不，用处大了。”林柔嘉喃喃道，“如果你开通过一些软件的人脸识别，而这些软件的人脸识别信息库又泄露出去，那么就能从一些灰色渠道获得人脸所对应的名字、电话号码乃至是身份证等一些信息。” 　　“如果这样的话——” 　　“接下来，只要把你的名字叶冠秋，放在搜索框里简单查一查，就很容易注意到你对沈寒事件的爆料，既然你是克莱登大学的在读学生，那么最佳的方式，毫无疑问还是回到克莱登大学蹲点，只不过目标从我变成了你而已。” 　　听完林柔嘉的抽丝剥茧，我背后的冷汗直往外冒。 　　社会工程学太可怕了。 　　所以，就算绕了一大圈，被监视和跟踪的危险依旧没有摆脱掉。 　　“你要搬出去住吗，去公司附近住，可能比较好一点？”我试探着问道，“这样就算有人找上门，也得不到关于你的情报。” 　　“不了。”林柔嘉意味深长地扫了我一眼，用慵懒的声音说道，“自己一个人住，还怎么锻～炼～身～体嘛！” 　　听到坏女人的调戏般的语气，我的腰立刻开始酸了起来。 　　简直是折磨王啊。 　　“毕竟，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晚，所以只能够好好享受啦。”林柔嘉的手缠上了我的腰。 　　啊，美少女贴贴真好啊。 　　为了能够让这样的美少女贴贴的生活继续维持下去，只能够尽全力了—— 　　我戴上口罩，换上朴素的衬衫长裤，溜出小区，坐地铁前往市中心。 　　一家星巴克的门口，白色小轿车早已停在车位上，那个半边纹身的家伙，正大口大口喝着咖啡，警惕地望着四周，和周围敲打键盘努力工作着的星巴克氛围组格格不入。 　　明明被网吧和酒吧摧残得十分瘦削的身躯，但却要强装出一副“全世界就老子最帅”的模样。 　　因为内心弱小，所以才需要强大的外表来伪装。 　　我径直坐在金斗焕的面前，尽可能露出友善的微笑。 　　“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我和江枫已经没关系了。”金斗焕锐利的视线仿佛要将我解剖一般，一阵不耐烦的样子，“还有，星巴克的咖啡真的好难喝，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宁愿喝茶颜悦色。” 　　“加上这次，你好像已经是二进宫了。” 　　“有什么屁话快点放！”似乎是不愿被揭露伤疤一般，金斗焕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听说，你上次偷东西被抓进去，是为了给弟弟交学费，和江枫交好，也纯粹是因为他送了你这辆破烂二手车，所以只能不情不愿跟着他混。” 　　“嗯？你以为你对我了解很深吗？” 　　“你身边那几个混混，其实也是从村里出来，本来以为能报个技校学点东西找工作，结果被人骗了学费，没脸回村里，所以才跟着你混的吧。” 　　“我懂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金斗焕眯着眼睛，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像你这样的女生，我不知道已经办过多少个了，信不信我——” 　　“有传言说，你是处男。” 　　威胁技能读条读到一半，便被我无情打断了。 　　金斗焕一时语塞，说不出话。 　　“你这纹身，也是假的吧，一看就是贴纸货色，装什么社会人啊。”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可没时间陪你这种恶心的家伙闲聊。” 　　“那我直说好了，我可以帮你们在电子厂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 　　“开什么玩笑！”听到“工作”两个字，金斗焕眼神微微一亮，但又冷哼一声，“像我们这些蹲过号子的，怎么可能会有厂子要啊，别说进厂子打工了，连送外卖送快递都送不了。” 　　“你前段时间派出的那两个家伙，不就在电子厂里干得好好的嘛。” 　　那无精打采的脸庞沉吟许久，然后缓缓叹了口气。 　　“你想让我帮你干嘛，克莱登大学的正义使者，叶冠秋同学。” 　　尽管语气尽是嘲讽，但说到“大学”两个字时，金斗焕却不由得露出转瞬即逝的羡慕眼光。 　　如果有读书的机会，如果有稳定的工作，又有谁甘愿依仗暴力，在社会上闲逛呢？ 　　“这段时间有人跟踪我，我猜他可能会在克莱登大学出现。”我加了金斗焕的联系方式，将那两个人的照片发给他，“你有空帮我盯一盯，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来头。” 　　金斗焕眯着眼睛，猎人般的视线敏锐地一闪而过—— 　　“有点不太像湘江市本地人，可能是外地来的。” 　　“手臂和肩膀肌肉轮廓很鲜明，应该有高强度体育锻炼的经历。” 　　“没有啤酒肚，也不怎么消瘦，感觉应该不像是混酒吧的人。” 　　“但眼眶十分凹陷，可能是经常混网吧打游戏沉迷游戏。” 　　“站姿棱角分明，打量周围时气势也很足，军训的痕迹很明显。” 　　一连串的情报冒出来，我不由得对金斗焕刮目相看。 　　这个家伙简直是反侦察的人才啊。 　　去电子厂打工简直是大材小用。 　　如果将这些情报混合起来，一个可能性极大的角色模板，浮现在我的脑海当中—— 　　戒网学校里，担任狱卒角色的教官。 　　 第五十九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之后的一段时间，可以说是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江枫灰溜溜收拾东西跑路了。 　　那两个疑似戒网学校的教官的家伙，也完全没有了踪影。 　　既然敌人暂时消失了，那至少这段时间，也可以争分夺秒地和美少女贴贴了。 　　白天在学校里，上课和林小雅贴贴，下课和文语嫣贴贴，晚上回到出租屋以后，还得和林柔嘉激战一番。 　　美少女的生活就是如此朴实，无华，且枯燥。 　　如果用日记来记载的话，那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10月4日 　　新开这本日记，也是为了督促自己要多码一些字，对得起群友，先要把手上的这本伪娘拔出大香蕉变成武器战斗的异界冒险故事写完。 　　10月13日 　　美少女贴贴。 　　10月14日 　　美少女贴贴。 　　10月15日 　　美少女贴贴。 　　10月16日 　　叶冠秋啊叶冠秋，你怎么能够如此堕落！先前定下的码字计划你都忘了吗？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10月17日 　　美少女贴贴。 　　10月18日 　　美少女贴贴。 　　风平浪静的生活，让我不禁怀疑半个月前的跟踪事件，是不是一次奇怪的乌龙。 　　不过—— 　　放学路上。 　　“叶冠秋同学，借一步说话。” 　　一个男子从身后靠近，拍了拍我的肩膀，用颇具磁性的声音说着。 　　如果不是我认出了那褪色了大半的纹身，恐怕我就要尖叫出声了。 　　金斗焕。 　　头戴鸭舌帽，身穿白T恤，腰系牛仔裤，脚踏帆布鞋，一副男子大生的模样，和以前的混混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得不说，你这么拾掇拾掇还是蛮帅的嘛。” 　　“哼，这当然只是为了方便混进学校里的伪装而已。” 　　“你就是全村颜值第一的村草？” 　　似乎金斗焕很少被女孩子夸奖的样子。 　　我只是随口夸了一句，金斗焕居然脸蛋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别废话了，说正事。”金斗焕轻咳一声，一脸得意，“我给你弄到了好东西，你要兑现你的承诺了。” 　　“怎么听起来像是卖那种货的样子，你要是拿出一包袋装面粉，我直接报警，怕是能给警察叔叔送个三等功。” 　　“这段时间，我和兄弟们在克莱登大学门口轮流守着，终于发现了那两个家伙的踪迹。”金斗焕用仿佛是森林中的猎人得胜而归般的语气炫耀着，从兜里拿出一部被烟灰和油渍包裹着的旧手机，“这是其中一个家伙的手机，我不小心捡到的。” 　　“老兄，太帅了。”我不由得鼓着掌道，“这，这怎么做到，呃，捡到的？” 　　既然金斗焕吃这一套，那我不如多夸夸他，说不定将来还能再废物利用，啊不，再找他继续帮忙。 　　金斗焕得到了美少女的夸奖，一副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的模样，咧嘴笑出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怎么这么好的卫生习惯，就不能让手下的小弟们学学呢？ 　　“那两个家伙盯着克莱登大学时，被我的兄弟们发现了。” 　　“因为要上下课时间都盯着，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他们分成了两班。” 　　“一个人盯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就去旁边的网吧里打游戏。” 　　“你也知道，我进了网吧，就像回了家一样。” 　　“网吧里面一天丢好几部手机，都根本不算稀奇。” 　　“就算有监控，只要戴好口罩遮住脸，不用身份证上机，要查到也难如登天。” 　　“所以，我一不小心就捡到了。” 　　金斗焕的语气贱兮兮的，看样子似乎是在脑补着失主惊慌失措的样子了。 　　“谢谢，谢谢——” 　　我朝金斗焕伸出手，但金斗焕却被不为所动。 　　“该你兑现承诺了吧。” 　　我耸了耸肩，然后给金斗焕亮出了张昊联系方式的二维码。 　　为了这几个工作机会，我给张昊送了两套我早年拍色图用的原味女仆装，顺便附赠了几十张不漏点的图包，实在是牺牲太多啊。 　　“你只要联系这个张昊同学就行了，我和他说好了，他爸的电子厂正在招工，你带着你的那几个混，啊，同乡的好朋友，打扮得像你一样，整洁帅气一点，把牙齿好好刷一刷，差不多就行了。” 　　“希望你别骗我。” 　　金斗焕将那部旧手机往我手上一拍，语气中满是威胁。 　　当然不会骗你了。 　　进了电子厂，不干够几个月，还真别想出来。 　　“话说，我发现你的那辆白色小车——” 　　“在江枫手里。”金斗焕神色尴尬，“他说我已经帮不上他的忙了，所以要求我把小车还给他。” 　　太草了。 　　跟江枫混真是倒了霉了。 　　送出去的东西居然还能再要回来。 　　“好好工作，以后就能买上豪车了。”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金斗焕的肩膀。 　　不过省略了最关键的主语。 　　只要打工仔加班加点努力工作，将来总有一天，老板一定能住上大house，开上劳斯莱斯.jpg 有了这部旧手机，估计今晚没有和林柔嘉贴贴的余裕了。 　　非常贴心的是，金斗焕似乎已经把手机的锁屏也破解掉了。 　　这倒是方便多了。 　　我打开手机，里面装满了许多如和平英雄，亡者荣耀之类的手游，以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美女直播小软件。 　　手机短信、企鹅小软件和绿色小软件都堆满了99+的小红点，粗略扫一眼就能让人血压飙升。 　　我点开电话一栏，只见过往通话记录，从半个月一直到现在，几乎高频率地在和两个沙东省的不同号码进行通话。 　　没想到真的是林柔嘉的父母从沙东派来的人。 　　这下问题大了。 　　手机短信里几乎都是垃圾信息，唯一有价值的，则是许多条工资条消息。 　　从工资条显示，这个家伙是去年入职，已经工作一年半了，而工资条的提供者，则是“沙东永信青少年培训学校”。 　　通过搜索引擎进行搜索，可以发现，这家培训学校有过虐待学员的新闻爆料，同时在天眼查上，也能找到两次诉讼记录。 　　尽管在几年间遭遇过媒体爆料和家长索赔，但这家流氓学校却三易其址，依旧在继续运营着。 　　我点开绿色小软件图标，置顶的聊天窗口是一个鲜花头像，备注为“林柔嘉妈妈”的账号。 　　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了我的背后。 　　最新的消息，是一天半以前—— 　　“已经弄清楚林柔嘉住哪里，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帮我把林柔嘉带回来！” 　　 第六十章 无冕的女王 　　“他们的行动时间，就在后天。” 　　在绿色小软件被对方取消设备登录许可之前，我从手机里获得了所有的情报。 　　尽管不知道对方的手段究竟是什么，但可以清楚地知道，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善茬。 　　“哼，真是小瞧你了，叶冠秋啊叶冠秋，没想到跟我混这么久，居然大有长进了。” 　　听完了我的汇报，林柔嘉的第一反应居然并非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或者是陷入痛苦之中，反而是对我大加赞赏。 　　虽然把所有短信翻一遍之后，林柔嘉依旧眉头紧锁，但如今的情报足以让我们做出充足的应对。 　　所以我和林柔嘉一点都不虚。 　　“区区模仿别人才能的才能，我也是有的嘛。”我学着林柔嘉的语气，得意地说道。 　　“你个复读机，闭嘴吧你。”林柔嘉顿时嘟着嘴巴，一副“可恶又被你装到了”的感觉。 　　虽然现在还能平静打闹。 　　但我和林柔嘉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掩饰着互相之间的沉重压力而已。 　　其中的每一步应对，只要出一点差错，或许就会导致我和林柔嘉彻底分离。 　　这份家的温馨，碎裂殆尽。 　　不。 　　我绝不会让这条世界线出现。 　　这就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要如何应对对方可能的来袭呢？”我尽可能地催促大脑高速运转，“找帮手的话，或许能行，但是——” 　　“但是只能防一时，防不了一世。”林柔嘉十分默契，立刻明白了我的顾虑。 　　就算我们后天找到帮手，将对方给击退了，但对方却没有根本性的损失。 　　我需要按时上学，而林柔嘉需要按时上班。 　　只要对方稍稍有一些脑子，就能想明白。 　　对付我们根本不需要一次性解决问题，只需要耐心跟踪，消磨我们的耐心，一直到我们的行动出现疏漏，彻底崩溃为止。 　　“看来只能采取换家战术了，就像对付江枫一样，要釜底抽薪才行。”我喃喃道，“要不我在网络上搜集足够多的有关沙东永信培训学校的黑料，然后继续用爆料的方式阻碍对方。” 　　“不，对他们来说恐怕没用。”林柔嘉一瞬间指出了我的纰漏，“沈寒事件我们之所以获胜，是因为我们得到了对方违法犯罪的证据，但如果只是搜集黑料，没有实际证据的话，恐怕还会被反诉名誉侵权。” 　　“那么，关键还是要收集证据才行。” 　　“退一步来说，就算拿到了对方这次行动违法的证据，但他们受到的惩罚最多只不过是被训诫一顿，或者是蹲几天号子而已，只要重整旗鼓，就能卷土重来，依旧没有解决根本问题。” 　　林柔嘉的话，指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所在。 　　“釜底抽薪，釜底抽薪，到底要抽的是哪根薪呢——” 　　“我妈。” 　　“啥？” 　　“从电话的通信记录来看，沙东永信培训学校的这次任务，完全是出自我妈妈的指使，他们只不过是趁手的凶器而已——与其对付凶器本身，不如集中精力对付拿着的那只手。” 　　听完林柔嘉的形容，我不由得一阵悚然。 　　能够将自己的母亲形容为“拿着凶器的手”，我不敢想象，林柔嘉的背后究竟经历过什么事情。 　　“韩枫骄，沙东省评选的十大企业家中唯一的女性。” 　　“我们家族的所有产业，几乎有一小半都在她的名下。” 　　“能够将上万乃至是十万员工管理得有条不紊，每年给当地创造的就业岗位，缴纳的税款，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甚至作为女性的魅力，也堪称无可比拟，年轻时还参加过模特和歌唱比赛。”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极其完美的存在。” 　　林柔嘉一口气说完，勾勒出那极具冲击力的形象。 　　“那是你的母亲吗，这也太可怕了，果然龙生龙凤生凤啊！”我不由得感叹道，“怪不得你这么厉害，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家风吗！” 　　“不过只有唯一的一个缺点。”林柔嘉神色平静，“她是一个完美的商人，但却是一个根本不及格的母亲。” 　　我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叶霜枫的身影。 　　因为不懂得温柔待人，所以无法温柔待人。 　　只能将我作为情绪发泄的突破口。 　　“她比你的姐姐叶霜枫，要可怕许多倍。”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林柔嘉喃喃道，“是能够狠心将孩子的幸福与未来，乃至是包括自己在内，都能够当成交易筹码的完美商人。” 　　“完美商人吗？” 　　林柔嘉的语气，充满着不只是敬佩还是嘲讽。 　　“简直完美到了极致。” 　　“韩枫娇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自己要的东西，甚至比我明白得还要早。” 　　“她的家族重男轻女，想让她的哥哥去读书，让她打工给家里赚钱，但她直接卷走哥哥的学费，彻底和家族断了联系。” 　　“那时还是价格双轨制，只要有批条拿到货物，就能够大赚一笔，她不知怎么勾搭上了一个有批条子权限的人，用身体换来了最值钱最金贵的批条，再用那笔学费倒买倒卖货物，赚到了第一桶金。” 　　“加入世贸组织以后，大宗商品进出口又成了新的潮流，她再次利用自己的身体与美貌，成功挖掘到渠道，将手中的本金翻了十倍不止。” 　　“之后成立公司，什么行业都摸了一遍，拉投资的手段堪称无所不用其极，各个省市的工业园都极力拉拢她，给她最优惠的条件，吸引她的工厂落地。” 　　“她的手段肮脏吗？不，我觉得一点都不肮脏，与其说是她在出卖灵魂，不如说她是在享受这场名为人生的游戏，或者说，赌局。” 　　“谈判也好，投标也好，招商引资也好，对她来说似乎是一场场激烈的竞技游戏一样，她沉迷于此，就像我们沉迷游戏一样。” 　　“甚至是潜规则本身，她都能当成一场开怀痛饮后，放纵身体内心渴望的成人游戏，有人觉得她是男人们的玩物，这一点的确搞错了，严格来说，应该是男人们是她的后宫，她的幕中之宾，甚至还包括许多身处高位的女人。” 　　“而我的父亲之所以看上她，与她结婚，并不是贪图她的美貌和身体，而是出自志同道合的激情——大家同样是在名利场中享受这场人生游戏的高端玩家——与其说是婚姻关系，不如说是战友关系。” 　　“她太享受这场游戏了，以至于，她把我的生命，我的未来，我的幸福，也当成了她游戏资源的一部分。” 　　“甚至，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便已经被当作筹码，被她半玩笑半认真地与一个比我大十岁的官员的孩子定下了娃娃亲。” 　　“而她的目的，只不过是让自己的整个产业，在沙东省扎得更深，蔓延得更广。” 　　“你玩过策略游戏应该就能明白，她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女儿，甚至没有把我当一个宠物，而是把我当成一个随用随弃的单位，鼠标一圈，右键一点——” 　　“一切的牺牲都毫不在乎，唯一的目标，只是朝着游戏获胜更进一步。” 　　 第六十一章 游戏人生剧场版 　　夜影萧疏。 　　作战计划毫无进展。 　　而越来越沉重的焦虑，却无处发泄。 　　只能用身体的愉悦来将其冲淡。 　　就像在苦涩的咖啡中不断注入白嫩浓稠的甜牛奶一般，混合成口味极为刺激的佳酿。 　　如雪般的肌肤摊在月光下，汗水四处逸散，闪烁着晶莹的微光。 　　“你会不会觉得，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抱在一起了。”林柔嘉的笑声，带着一丝惨烈的凄凉，“要不，我再留几条原味连裤袜给你好好穿穿？” 　　这个坏女人。 　　脑袋里打的都是什么歪主意。 　　当然是果断同意啦，就算不会分别，能够穿上美少女对象的原味连裤袜也是极好的。 　　简直是色爆了。 　　“不，肯定不会。”我用手紧紧抓住林柔嘉的手，“虽然我现在还没想出主意，但我先把一个完美大结局摆在这里。” 　　我们十指紧扣，紧得仿佛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一般，紧得仿佛只要稍稍松开，就会让对方掉出这个世界，永远无法再见面一般。 　　“靠你编织故事的才能吗？”林柔嘉嘲弄般嗤笑一声，然后翻过身子，用手指袭击着我那未发育完全的山峰，“不过，你的才能也只能够在文字上面耍点花样了，在现实生活中，恐怕没有那么多能随意挥洒的‘素材’给你使用。” 　　“要想战胜你的母亲——” 　　“叫她韩枫骄就行，不用客气。”林柔嘉冷着脸驳斥了我。 　　“要想战胜韩枫骄，必须要拿到一些能够威胁到她的东西才行，一些更为关键的‘情节’。” 　　我的脑海中勾勒出了“故事”的框架，但却还欠缺着最关键的，能够推动其发展的“情节”。 　　“叶冠秋，我可以信任你吗？” 　　林柔嘉边严肃地说着，边在手上加大力气，揉得我下意识叫出声。 　　“哪怕是将生命托付给你，都可以完全信任的那一种。” 　　可恶，坏女人一定是想用这种方法来干扰我的想法，逼迫我快速做出承诺和决断。 　　但坏女人错了。 　　我根本不需要逼迫。 　　我早已在获得家的温馨的那一刻，便下定决心付出包括生命与未来等我所拥有的一切，去竭尽全力守护它。 　　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双眼与林柔嘉零距离对视，没有任何的逃避和躲闪。 　　林柔嘉忽然翻身下床，蹲在行李箱前翻找着，从极为隐秘的夹层中摸出一个U盘，居高临下地递给我—— 　　“明白了，我相信这个东西会对你有帮助的。” 　　灿烂的月光在白皙的身体上闪耀着，与U盘的金属光泽交相辉映。 　　“这是？” 　　“你所需要的，最关键的‘情节’。” 　　我伸出手去拿，但林柔嘉却猛然间缩回手，把U盘紧紧握住，脸上闪过一阵若有所思的神秘微笑。 　　“诶？” 　　“唔，只是忽然还有点事情想和你说一说而已。” 　　林柔嘉重新坐回我的面前，托着下巴，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我。 　　“其实一开始，我确确实实有点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感觉了，所以才会来投靠你，并用上各种坏女人的招式来诱惑你，让你答应在我危难之际，将我拯救出来。” 　　“而你也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从林小雅，到江枫，再到沈寒，每一个事件的发挥都令我刮目相看，简直和当年的那个清纯稚嫩小家伙天差地别。” 　　“既然你敢向我伸手要这份‘情节’，那么就说明，你一定已经是算无遗策了吧。” 　　“本来在一分钟前，我确确实实想要完全信任你，放心地让你用尽全力拯救我。” 　　“但我把U盘交到你手上的一瞬间，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啊，这个不对劲并不是说你，我依旧信任着你，只不过，我忽然觉得太无聊了。” 　　“为什么每个美少女都要等英雄来拯救自己呢，这种只能充当花瓶一样的小说女主角，简直是太无聊了啊！” 　　“俗话说得好，人生最无聊的事情之一就是看别人玩RPG游戏，所以我看见你玩英雄救美的游戏，玩得这么开心，这么不亦乐乎，我也有点想玩了。” 　　“我的人生，并不需要你来拯救，我自己也可以拯救我自己。” 　　“或者说，我和你都是主角，我们一起来拯救。” 　　“啊，这莫名其妙涌起来的争强好胜之心，我感觉好像是韩枫骄的血脉在我体内觉醒了。” 　　林柔嘉的一席话，忽然让充当背景的静谧夜色，骤然变得自带BGM般燃了起来！ 　　“所以，英雄救美的游戏，你也想一起玩吗？”我的嘴角不由得挑起弧度。 　　这样的傲气，这样的自信，才是最原汁原味的林柔嘉，才是最原汁原味的坏女人嘛。 　　“那当然了，谁不想当自己的英雄呢？”林柔嘉猛地一甩头发，脸上带着天才美少女般的得意神情，“さあ、ｹﾞーﾑを始めましょう！” 　　果然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吗？ 　　只要到了绝境，就会被逼出全身的潜能，觉醒各种奇奇怪怪的血脉。 　　如果林柔嘉是钦定的主角的话，那我岂不是变成女主角了？ 　　不过，似乎这样也不错呢。 　　“那么，我们来玩个开胃菜游戏吧。”林柔嘉兴奋地坐在我面前，将笔记本电脑打开，“我们各自把自己的谋划写在文档上，然后互相对照着，看看我们是不是想得一样。” 　　草。 　　怎么忽然间燃起来了。 　　感觉和坏女人相处，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那就来吧。” 　　我拿过笔记本电脑，双手放在机械键盘上—— 　　一阵阵天地灵气翻腾旋转，通过键盘涌入我的丹田，在体内旋转一个周天，再从双手流入屏幕，化作一行行闪烁着光芒、充满着力量的文字！ 　　键气！ 　　这是只有洪荒中最强大的键盘侠，才能施展出来的顶尖招法！ 　　面对林柔嘉这样的超级强者的挑衅，我才恍然感觉到，那困扰我许久的键法的境界，终于得到了突破！ 　　键，没有止境！ 　　那冗长的Word文档，我竟能做到一气呵成，毫无阻碍与凝滞！ 　　于是乎，大半夜的，我和林柔嘉两个人既不睡觉，也不滚床单，居然面对面敲起键盘来。 　　尽管我的想法十分粗糙，其中有着种种需要赌运气的操作，但这已经是我能够以一个大学生的身份，所做到的极限了。 　　“好啦！”林柔嘉嘴角挑起笑容，“我也写完了，我们互相换着看看吧！” 　　我和她交换了电脑，扫视着对方敲下的文字—— 　　陡然间，房间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和林柔嘉不约而同，惊愕地抬起头，互相望着对方，陷入到久久都说不出话的震惊之中。 　　“哼，看样子我还是比你略胜一筹啊。”我抢先感叹出声。 　　“放屁，如果不是本天才美少女的构想作为补充，你的那些赌运气的操作根本就不可能实现！”林柔嘉也指着我的脸，义正言辞高声说道，“只靠昭和魂赌国运，是不会有未来的！”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写的，难道你这一招还不叫做赌国运吗？万一赌错了，你怕不是命都要没了！” 　　“区区对药物剂量进行把控的才能，和对人性弱点进行攻击的才能，我当然也是有的！” 　　之所以这么争执，原因无它—— 　　林柔嘉的构想，居然完完整整地填补了我的构想所留下的空缺，并能够与之天衣无缝地合二为一，化作一个完美至极的对策作战！ 　　 第六十二章 序幕 　　剧本都写好了。 　　镜头就位。 　　场景就位。 　　道具就位。 　　那么接下来，就让演员就位，按照预想中的状况开演吧—— 　　咚咚咚，咚咚咚！ 　　我和林柔嘉前脚才回到出租屋，后脚门口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区门口停了一辆不知道来历的面包车，还有两个男子在游荡着，似乎实在警惕着什么。 　　眼前赫然是一直在跟踪着我们的那两个家伙。 　　一个身材高挑，一个身材矮胖，俨然一副没头脑和不高兴的模样。 　　“我们是便衣警察。” 　　“噗哈哈哈哈。”那个高挑男子刚一开口，我便不由自主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等下让你去牢里笑个够！”那矮胖男的似乎是负责唱红脸，厉声向我呵斥道。 　　“我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噗哈哈哈哈哈哈！” 　　矮胖男子顿时勃然大怒，想要冲进房间里，但却被高挑男子拦住了。 　　“你是叶冠秋是吗，和你同居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叫林柔嘉。” 　　“你们说你们是便衣警察，那你们有警察证吗？” 　　听到我的疑问，高挑男子不慌不忙，从衬衫前胸口袋里拿出一个警察证，朝我们晃了晃，然后又塞了回去。 　　“这下你能相信我们了吧。” 　　“还有警号呢？”我耸耸肩道，“听说警察执法都是要警号的。” 　　高挑男子顿时随口报出了一串六位数字。 　　好家伙。 　　如果不是事先看过剧本，恐怕一般人真的会被唬住。 　　“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给警务中心，查一查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警号的警察在出警——” 　　“少废话了！你涉嫌银行卡诈骗，快点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忽然间，矮胖男子一阵恼怒，将我的话打断，然后伸手想来抓我的手。 　　但我身后的林柔嘉反应极快，抄起高跟鞋，往矮胖男子的手上狠狠一砸，将矮胖男子砸得嗷嗷直叫。 　　“你们这么做涉嫌袭警，这可是一项重罪。”尽管高挑男子面目温和，但语气中依旧满是威胁。 　　“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看。”我耸耸肩，一脸“随你便”的模样。 　　高挑男子往腰部一摸，摸出一对锃亮的手铐，朝我们晃了晃，神色顿时变得凶狠起来。 　　该套的话套完了，差不多也该到极限了。 　　再演下去我真的就要笑场了。 　　“算了算了，差不多得了。”我叹了口气，然后从兜里拿出手机，“喂，是警务中心吗，有两个人冒充警察，对我亮了警察证，还报了警号，刚才你们都听到了——” 　　听了我的话，高挑男子和矮胖男子顿时勃然大怒，一起冲上前，想要伸手抢我的手机。 　　我早就有所准备，往后猛地一缩，反应极快的林柔嘉早已挡在我面前，抄起早已准备在一旁的拖把，舞出一阵华丽的枪花，将那两个男子逼退。 　　“还有十分钟到这里是吗，好的好的，你们赶快，我怕他们对我行凶。”趁着这个机会，我飞快对电话中说着。 　　听了这话，那两个男子转身欲逃，但楼道里却被五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 　　早已埋伏在楼顶等候的金斗焕，外加他的四个同村小弟。 　　趁着我们和那两个家伙纠缠时，他们便立刻冲下楼，堵住这两个家伙的退路。 　　“你就是阿sir？”金斗焕双手插袋，一脸凶狠的模样。 　　“我不是，不，我是，你赶紧让开，我们还要执行任务——” 　　“那我打的就是阿sir。” 　　金斗焕猛地一巴掌扇过去，打得高挑男子眼冒金星，头昏脑胀。 　　趁着高挑男子陷入眩晕状态，金斗焕猛地抽过高挑男子衬衫口袋里的警察证，然后扫了一眼，扑哧笑了出声。 　　“啧啧啧，造这个证花了你们不少钱吧，居然还被骗了，真是笑死我了。”金斗焕把假证往地上一摔，然后猛地踩了两脚，“我可是真的蹲过号子的人，警察证我可是见得多了。” 　　眼见身份被识破，还被前后夹击，高挑男子和矮胖男子顿时咬紧牙关，想要冲破一行人的拦截。 　　但无奈双拳难敌八手，黄牙——啊，不，此刻应该改叫他白牙了——带着三个弟兄一顿乱拳，把这两个家伙打得嗷嗷直叫，抱头蹲防。 　　在人多势众的压迫下，那两个家伙终于放弃了反抗，乖乖任由金斗焕给他们的手拷上他们自己带来的手铐。 　　伪造证件，持有管制手铐，估计这两个家伙得到局子里好好蹲一蹲了。 　　再加上，昨天刚刚在房间里安装好的摄像头——来自陆诗馨日料店的友情赞助——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部拍了下来。 　　铁证如山。 　　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两人的脸上逐渐被绝望占据。 　　不过，如果不是大量的受害者，在网上披露过沙东永信培训学校常用的假装警察强行抓人的手段，恐怕我们也无从防备。 　　但这只不过是稍稍折断了伸到眼前的爪牙而已。 　　甚至连小区楼下的那几个家伙，在警车靠近之前，便早已逃之夭夭了。 　　这些爪牙不管折断多少次，只要BOSS还未打倒，那么都只能解一时之急。 　　真正的BOSS，还远在天边。 　　等我们做完笔录，将证据提交完毕，重新回到出租屋中，瘫在床上贴贴，已经是夜深了。 　　“话说，真的要用那个方法吗，我还是有点担心。” 　　林柔嘉将我的抗抑郁药一粒粒数出来，精准计算着分量。 　　“放心好了，服药轻生是所有轻生方法中死亡率最低，最痛苦的一种，大部分情况下，轻生者都会被发现，然后被急救车拉走洗胃抢救。就算没有被人及时发现，等清醒过来时，最多也是肝肾功能出问题，要想死还真没那么容易死。” 　　“那么，轮到第二个问题，你的母亲如果知道你的状况，真的会飞来看望你吗？” 　　“你打策略游戏的时候，如果自己的单位在地图上显示被攻击，陷入濒死状态，你总要把镜头拉过去看一看吧。” 　　居然拿游戏单位来类比啊。 　　可以想象韩枫骄和林柔嘉的母女关系到底差到了什么程度。 　　“明白了。” 　　既然林柔嘉对我抱有充分的信任，那我也应该对她的做法抱有充分的信任。 　　林柔嘉将整整一罐子上百颗药片倒到手心里，拍了张照，发到空间和朋友圈中，配了“再见，再也不见”的文案，然后再给韩枫骄发了一份，最后把其中的大部分倒进卫生间当中，只留下最后的十多颗。 　　“叶冠秋，接下来就靠你的演技了。” 　　林柔嘉朝我嫣然一笑，然后将那十多颗药片全部倒入口中，一口气吞服干净，静静地躺在床上。 　　不一会，林柔嘉便沉沉睡去。 　　我快速拨打急救中心的电话，让他们赶快前来抢救，然后拿起林柔嘉的手机，找到名为“韩枫骄”的联系人。 　　大部分的威胁短信，都是出自她之手。 　　明明是精致完美的商人，但却在女儿面前露出这样急迫的一面。 　　上钩的概率，可以说是百分之百了。 　　我拨通韩枫骄的电话，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将面容调整成悲伤和沉痛的模样—— 　　“请问，是林柔嘉妈妈吗？” 　　“我是林柔嘉的舍友，叶冠秋。” 　　“她因为今天您派人想强行把她抓走的事情，服药自杀了，现在正在抢救当中，医生说赶紧让亲人过来，有很多东西需要签字。” 　　啪！ 　　另一头传来了手机砸落到地面的清脆声音。 　　 第六十三章 长梦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便感觉到，我与幼儿园里别的孩子完全不一样。 　　别的孩子，总是很爱笑。 　　那些孩子的父母，总是兴高采烈地将自己的孩子抱起来，带孩子买路边的甜美的糖果，有趣的玩具。 　　然而，我却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 　　将我接回家的，永远是对我板着脸的保姆。 　　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我的时间表都被安排得精准而完美。 　　每天只是按部就班地上学，吃饭，玩耍，然后入眠。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父母从未出现过一面。 　　我猜想他们可能是躲在了家里。 　　因为我的家好像一个巨大的迷宫。 　　上下数层，面积广阔。 　　从房子的一头跑到另一头，把每一个地方都走遍，几乎可以用掉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 　　只要到了玩耍时间，我可以躲藏在迷宫的任何一处，自顾自地打发走所有的时间，并且不让家里的保姆和管家找到。 　　我努力寻找着父母的身影。 　　从花园到客厅，从地下室到楼顶。 　　我踏遍了迷宫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发现了一些线索—— 　　激烈而忍耐的喊叫声，从一个巨大的卧室中传来。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这间卧室，轻轻摇下门把，将比我高大许多倍的卧室门推开一个缝隙。 　　眼前的画面，让幼小的我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几个大人，有叔叔也有阿姨，甚至我的父母也在其中，许多具白花花光秃秃的没有一丝毛发的身体，纠缠扭打在一起，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叫声。 　　像是电视里的动物世界节目一样。 　　是在争夺食物吗？是在抢地盘吗？ 　　我不知道。 　　我只能定定地注视着这一切。 　　看了一会，房间里的大人们很快就注意到了我。 　　但大人们并没有停下动作，反而是朝着我指指点点，脸上带着一种我完全理解不了的笑容。 　　之后，保姆慌慌张张冲过来，把我一把抱走，然后将房门拉上，十分凶狠地将我训斥了一顿。 　　在观赏完那一次动物世界之后，我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我的人生依旧和别的孩子完全不一样。 　　她们放学以后，能够讨论着爸爸妈妈会给自己做的晚餐，讨论着晚上要和朋友一起去哪里探险玩耍。 　　但我却只能回家匆匆吃完晚餐，再被保姆送去学习钢琴、书法、英语和礼仪等那些我一点都不感兴趣的玩意。 　　我只记得，闷热的教室里，坐满了许多和我同样大的男孩女孩。 　　这些孩子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快乐。 　　教师十分平等，严厉呵斥打骂着每一个孩子，于是我们只能竭尽全力，做到最好，努力将教师教的东西模仿得臻至完美——但我依旧不明白这些东西的意义所在。 　　更甚至，别的孩子训练完毕，都能够得到来接送的父母的嘉奖。 　　但我只能得到保姆的冷眼相对。 　　以及一个沉闷毫无生气的家。 　　到了这个年纪，我终于能辨认出了父母的身影。 　　他们如同幽灵一般，时而出没在饭桌上，时而带着一群朋友霸占整个客厅大声呼来喝去，时而隐藏在卧室中，发出动物世界的声音。 　　但他们从来不会认真看我一眼。 　　就好像我只是这个巨大迷宫的一个花瓶和摆设一般。 　　渐渐地，我的年龄开始增长。 　　但我承受着与自己年龄越来越不相符的压力。 　　我被要求举止符合礼仪，被要求穿着礼服出席晚会，在许多大我十岁二十岁乃至三四十岁的男人面前表演舞蹈节目。 　　在那一刻，我有一种恍惚的错觉。 　　我仿佛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摆在橱窗里的小小的精美的摆件，供人观赏和品评。 　　我的年龄越来越大，心智越来越成熟，而我对所度过的生活，也越来越困惑。 　　上了初高中以后，我忽然感觉到，我对同处于青春期的异性毫无兴趣。 　　男生的身躯，会让我想起卧室里动物世界的那一幕，想起客厅里萦绕着的烟味和酒味，想起大腹便便中年男性身上的油腻味和臭味，想起他们开怀大笑时脸上那颤抖着的肥肉和皱纹，还有那口散发着恶心气息的黄色牙齿，以及萦绕在耳边的粗俗玩笑和脏话。 　　是不是每一个男性，步入中年以后，都会变成那副丑陋的模样呢？ 　　我不知道。 　　但我意识到，只有女孩子才能让我动心，让我萌生最初的情愫。 　　女生是不是十分完美呢？ 　　并不。 　　女生的头发大部分都很油，有时候还不讲卫生，脏兮兮臭烘烘，同样地粗俗无礼，甚至还有些热衷欺凌与暴力。 　　但不知为何，我依旧痴迷于那柔美的身体曲线，与比起同龄男生来说更肉乎乎更圆润润的身躯，还有偶尔能问到的洗发水的芬芳。 　　那些拙劣地、亦步亦趋地模仿着被男性凝视塑造的白瘦幼模特的护肤、化妆和锻炼尝试，将她们与生俱来的美神的恩典一遍遍锤炼，铸造出更为光彩照人的外表。 　　宿舍，游泳池，澡堂，运动场，我贪婪地扫视着女孩子们的身体，欣赏着那大自然与人类共同缔造成的完美艺术品。 　　“我喜欢女孩子，我想和女孩子谈恋爱。” 　　我在日记本里写下了这样的话。 　　然而，那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房间中里的包括日记本在内的东西，都并非是秘密。 　　记忆中，我第一次被父母用那样的口气辱骂与训斥，他们激昂壮阔的演讲，还有不断喷射的口水，仿佛是在灼烧着我流淌在血脉当中的每一分罪恶，让我疼痛难忍。 　　在那时，我恍然明白过来。 　　我的父母并不是无条件爱我包容着我的天使，而是一手抓着铁链一手握着鞭子随时可能对我进行惩罚的典狱官。 　　我决定使用最无耻最下作的方式来对付他们。 　　那就是隐藏自己，对他们进行彻彻底底地欺骗作战。 　　坦白来讲，我表现得几乎完美。 　　不管是社交场合，还是学校成绩，我的表现都无可挑剔。 　　甚至连和我订亲的那个比我大十岁的男人，都对我赞不绝口，称我一定会是一个颜值和才华并具的完美母亲，能够为他生下一窝聪明漂亮的小宝宝。 　　拥有着世间一切才华的天才美少女林柔嘉，正是在那个时候诞生的。 　　然而，那时我依旧犹豫着。 　　到底是要继续扮演乖宝宝，大学毕业结婚生子，就这样“幸福地”生活下去，还是要彻底抛弃一切，和父母彻底断绝关系，重新把握自己的人生。 　　就在这个时刻，漫展当中的那个身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她和我穿着同款的裙子，身材娇小，可爱迷人，畏畏缩缩地在人群中行进着。 　　但我一眼便看出来，那样的身体骨架和肌肉轮廓，其实是一个男孩子。 　　我顿时对这个性别成谜的家伙产生了好奇。 　　那是一个跨性别者。 　　我和她结识之后，她告诉我，她虽然被上天指派的性别是男性，但内心却是一个女性，并无论如何也要服用激素和做手术，让自己的身体重新回到正确的性别上。 　　那一刻，我受到了剧烈的震撼。 　　她告诉我，传言中，跨性别者服用激素做手术，可能只会活到三十岁。 　　这个说法到底对不对，她也没有钱，没有精力去调查和求助。 　　但她依旧义无反顾。 　　只是为了缓解身体与性别不一致的痛苦，只是为了重新让身体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所以宁愿付出作为一个男性未来可能获得的包括健康长久的生命在内的一切。 　　那么，我又何必贪恋眼前的这一切虚荣的幻象呢。 　　夸奖，赞美，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一个好看的摆设而已。 　　但当我拥有思想与感情时，我就注定与之为敌。 　　在那一刻，我做出了决定。 　　与那个家庭中的那个女人，彻底做出决裂。 　　韩枫骄。 　　当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赫然是那张白皙而衰老、慈祥而阴狠、沉郁而愉悦的面孔。 　　我的计策成功了。 　　韩枫骄被我的假装自杀，骗到了我的面前。 　　第二步作战的条件已经具备。 　　但是。 　　为什么她在笑呢？ 　　就好像，是在享受一场对弈游戏一样。 　　 第六十四章 枪弹辩驳 　　洁白的病房中。 　　我躺在病床上，洗胃后的恶心反胃感一阵阵地折磨着我。 　　但我依旧打起精神，与眼前的那个女人对峙着。 　　那个女人，那张脸庞。 　　金色的头发璀璨闪耀。 　　被胶原蛋白和玻尿酸浸透的脸蛋上，居然显示不出一丝一毫衰老的皱纹。 　　填充物垫高过的鼻子，以及刀削般的完美曲线下巴，勾勒出一张绝美的脸蛋。 　　时尚的眉毛和眼影，精致而不失优雅的妆容，以及散发着强烈魅力的深色口红，共同成为了这张脸蛋的极佳点缀。 　　难以想象，这张看起来最多只有三十岁的脸蛋的主人，居然是将近五十岁的韩枫骄。 　　保养得当的肌肤和年轻人一样白皙，傲人的身材甚至能令许多模特愧怍不已。 　　如果这个家伙不是我的母亲的话，我真的很乐意去向她请教保养的秘诀。 　　“终于醒了啊。”韩枫骄的语气中，似乎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冷血和凶狠，“林柔嘉，你这招用得好啊，居然成功把我骗了过来，为了你，我可是推脱了不少重要的会议呢。” 　　“这怎么能说是骗呢？”我冷笑道，“对付坏人的手段，不管多么过分都不称之为过。” 　　“我早就应该想到，按你的做事风格，如果真的要自杀的话，绝对会选一个完美无缺，成功率极高的死法，这次倒是我失算了。”韩枫骄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看来你翅膀终于硬了啊。” 　　“那不是多亏您生得好嘛。” 　　“林柔嘉，你差不多也该回家了吧。”韩枫骄的语气陡然为之一变。 　　“我没有家。” 　　我和韩枫骄对视着，视线没有任何的畏惧。 　　毕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刻，与叶冠秋见到第一面的时候，我便已经做出了决定。 　　“那么我只能够用一些粗暴的手段，来强行把你带走了。”韩枫骄猛然站起身，作势要走出病房的模样。 　　“下一次，我就会是认真的了。”我坚定的语气，让韩枫骄为之一颤，“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意回那个鬼地方。” 　　“你以为你真的能威胁我吗？”韩枫骄冷笑一声，“我告诉你，我和你爸爸至少找了三家不同的代孕机构，你的弟弟妹妹将会一个又一个地生出来，我根本不在乎你到底是死还是活——” 　　“韩枫骄，你太自以为是了。”我叹了口气，“我是在威胁我自己。” 　　过去的种种回忆，浮现在我的脑海当中。 　　“从小到大，我确实没有得到你的一丝一毫的关怀。” 　　“但是，我也得到了更被宝贵的另一样东西。” 　　“那就是我学到了你的一切。” 　　“理智，决断，背叛，无情，残忍，你身上的一切品质，我都耳濡目染。” 　　“韩枫骄，其实你应该能够明白吧。” 　　“你当年拒绝为自己那重男轻女的破烂家庭奉献出青春的时候，你应该明白，你已经彻底回不去了。” 　　“对于你这种游戏玩家来说，度过极其无聊的结婚生子的家庭主妇生活，简直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如果有一天，你醒来忽然发现，你的那些公司，那些财产，那些人脉，那些地位，全部变成了乌有，你只是一个中年男人可怜的玩物，那么我相信你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吧。” 　　“对我来说，我同样也是。” 　　“我和你一样，都是彻底回不去的那种人。” 　　“比起一些东西来说，我的生命，微不足道。” 　　韩枫骄怔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很清楚，她也很清楚。 　　本质上，我们是同样的一类人。 　　在可怕的原生家庭泥泞中挣扎出来，在遍布荆棘的世界中艰难求生，并在这个过程中，享受到了游戏一般的冒险的欢愉，并用欢愉麻醉着痛苦不断不断不断前进。 　　我不知道我的这些话能够对韩枫骄有多少干扰。 　　但至少，能够让她产生短暂一瞬间的犹豫就够了。 　　因为我的戏份，已经差不多完结了。 　　接下来该轮到叶冠秋唱独角戏了。 　　嘎吱一声，病房被打开了，叶冠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来，你就是林柔嘉的那个小女友吗？我还以为是什么英雄救美的帅气王子呢。” 　　“拯救白雪公主的，难道就不可以是像我一样可爱的公主吗？公主和公主贴贴，才是现在的潮流，时代变了，大人。” 　　太草了。 　　听了叶冠秋的话，我顿时在病床上笑得发抖起来。 　　脆弱的胃部被这样一折腾，甚至隐约开始疼痛起来。 　　看来叶冠秋是老乐子人了。 　　“假装自杀的主意，是你给她出的吗？”韩枫骄凌厉的视线，逼迫着叶冠秋，“如果林柔嘉受到什么伤害的话，那你可是要——” 　　“阿姨，你也太小看林柔嘉了吧。”叶冠秋贱兮兮地耸耸肩，“如果不是林柔嘉想出这一招，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给林柔嘉找到用自杀来面对面威胁您的机会。” 　　不管是威胁也好，还是利诱也好，都有着一个最基本的原则。 　　那就是一定要当面展现出来。 　　通过文字隔着遥远的距离传递信息，和当面展现出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与声音，效果完全是不一样的。 　　想象一下。 　　苍白的面孔，流着血的手臂，要比贫瘠的聊天消息要骇人得多。 　　而当面摆着装满了金条的箱子，一沓一沓的钞票，更是能比任何口头承诺要引起人的贪婪本性。 　　哼，区区操纵人的情绪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尽管对付那个女人，难度如登天。 　　但我依旧要尝试一下。 　　只是为了那份家的温馨—— 　　“你这种窝在一个小出租屋里面的死穷鬼，有了上顿没了下顿，到底有什么资格当白雪公主的救星呢？” 　　看样子，韩枫骄发现说服不了我，转头想要对付起叶冠秋来了。 　　“至少我不会像后妈一样，给她喂毒苹果吧。”叶冠秋一阵阴阳怪气，发起了反击，“再加上，赚钱的方法全都写在刑法里了，身为沙东省的大企业家的您，一定比我更清楚吧。” 　　短短的一番话，顿时将韩枫骄噎了回去。 　　毕竟，从价格双轨制那个年代崛起的大商人们，有哪个人屁股是完全干净的呢？又有谁淘金的时候，不会双手沾点肮脏的东西呢？ 　　缓了口气以后，韩枫骄似乎是被挑起了求胜之心，继续对叶冠秋发动着言弹攻击—— 　　“哦？你说我喂的是毒苹果，那你来说说，我给林柔嘉提供的那些东西，到底毒在哪里呢？” 　　“从小到大，她的一日三餐和生活习惯，都由我请来最权威的营养师和最专业的养生专家来把控，保证她能够摄取充足的营养健康成长。” 　　“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高中，我都让她接受了最好、最昂贵教育，同时也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双一流的克莱登大学。” 　　“除了这些，她具有的所有才华与品质，都是我投入无数资金成本，送她去最好的兴趣班，寻找最好的老师训练出来的。” 　　“和我相比，你到底能够提供些什么呢？你对她的人生，她的未来，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帮助吗？” 　　韩枫骄一连串的质问，朝着叶冠秋劈头盖脸袭来！ 　　 第六十五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一连串劈头盖脸的质问，当头砸向了我。 　　如果是以前的那个仍在叶霜枫的支配之下，在那令人恐惧的阴影之下，苟延残喘的我，一定会被这一番话所逼退吧。 　　但可惜的是，今天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真是多亏了坏女人，多亏了林柔嘉啊。 　　正是因为她赋予了我反抗的勇气，所以我才可以肆意挥洒着这名为编织故事的才能。 　　我如今的一切，都归功于坏女人最初与我的费尽心机的巧遇，以及之后的许多次在我痛哭时的治愈。 　　所以。 　　必须守护这一份家的温馨。 　　我扫了一眼那隐藏在病床上方的镜头，微微一笑。 　　那么，开始表演吧。 　　不知道观众们，到底会有怎么样的反响呢？ 　　“韩枫骄阿姨，我真是要谢谢您。”我的嘴角挑起了得意的笑容，“如果不是您花了那么大代价来栽培林柔嘉，我又怎么会有机会能够和拥有世间一切才华的美少女贴贴呢？” 　　“哼，我可不是为你准备的。” 　　“那您到底是为什么而准备的呢？” 　　“当然是为了她幸福的未来生活准备的了。” 　　“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岁的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甚至还有过酒驾拘留经历的官二代，这样也算是美好的人生和未来吗？” 　　我抽出一张照片，上面印着一个男人的画像。 　　照片中，那个男人神色猥琐，身体佝偻，萎靡不振，两个交警从左右两边抓着他，记者将话筒怼到他的脸上，他脸色铁青，闭口不发一言。 　　那看起来像是酒后驾驶还没有进入刑法时，那个男人被交警抓到，被记者采访登上新闻报道时留下的画面录像截屏。 　　“你觉得，嫁给这样的人，真的能够有幸福的生活吗？你扪心自问，你会嫁给这样的人，然后在晚上好好侍奉他的那根软软塌塌的小香蕉吗？” 　　“哼，这只不过是男人年轻时容易犯的错误而已，毕竟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韩枫骄继续微笑着，似乎没有为照片的出现而动摇，也并没有为我出格的挑衅而动摇，“更何况，要想评判一个人，怎么能通过他的表面来评判呢？” 　　“那我们继续来看吧——” 　　我打开病房中的电视，上面早已插着一个事先准备好的U盘。 　　里面的视频资料，简直可以说是血脉喷张。 　　打开视频，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的脸，他正得意地对着屏幕夸夸其谈，炫耀着自己找外围的经历，并说出这期视频的目的，就是花重金给大家品鉴品鉴几位传说中的名媛。 　　画面转到房间背后，沙发上坐满了一排强颜欢笑的女孩子，纷纷朝着镜头招手。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十分有动物世界的风格了。 　　男人边和那些女孩子锻炼身体，边用令人作呕的姿态，轮流品鉴着每一个人，从身材到外貌再到删减部位，完全都不放过。 　　当视频播完之后，韩枫骄已经面色铁青，不发一言。 　　“请问您，这下您还认为，让林柔嘉和这个家伙结婚，也是为了她的幸福的未来着想吗？”我用视线拷问着那不断逃避着的脸庞，“您扪心自问，这样的话您真的能说出来吗？” 　　“你到底懂什么！” 　　骤然间，韩枫骄朝我发出了一阵怒吼。 　　怒吼就对了。 　　正所谓，无能狂怒。 　　当一个人陷入愤怒之时，便会丧失所有的判断力。 　　毕竟作为一个专业的游戏玩家，最需要忌讳的事情就是上头。 　　否则那精湛的“技术”，敏锐的“意识”，以及扎实的“基本功”，都会在愤怒中化为泡影。 　　继续燃起怒火吧。 　　“你这种外人，怎么敢对我的决策指指点点，林柔嘉是我的女儿，我想让她嫁给谁就嫁给谁！”韩枫骄指着我的脸庞，体内的每一根血管都被怒火灼烧得沸腾起来，“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资格嘛，我是林柔嘉的恋人，货真价实的恋人。”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这种穷鬼，加上变性的变态，和林柔嘉成为恋人，到底能够给林柔嘉带来什么呢？只不过是丢人现眼而已！” 　　“我可不觉得叶冠秋丢脸。”林柔嘉忽然插嘴说道，“相反，我对我有这样一个控制欲十足，毫无廉耻，思想迂腐，无能狂怒的母亲而丢脸！” 　　“林柔嘉！你花了我这么多钱，我投资了这么多东西在你的身上，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投资，真是一个有意思的词语啊。”我冷笑着，继续对韩枫骄步步紧逼，“难道你将孩子生育下来的目的，就只不过是把孩子当成一项没有生命的投资品，存在的意义就完全是为了你的事业而已吗！” 　　“哼，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韩枫骄继续朝我怒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的孩子就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块肉吸走了我这么多的营养，吸走了我这么多的金钱，我向它寻求恰当的回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那么，你把需要回报的数额列一下吧，让林柔嘉给你打个欠条。”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了！”韩枫骄放声大笑，脸上流露出一阵强烈的不屑，“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林柔嘉从小到大享受的别墅，吃的食物，穿的名牌衣服，接受的高端教育，花费的这么多这么多的金钱，如果凭借她去外面打工的工资，恐怕要从战国时代累加到现在，才能完完全全还清！” 　　“既然这笔债根本还不清，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她用一切的一切来偿还。”韩枫骄面色阴沉，“只要她嫁给那个家伙，有亲缘关系为我和那些身居高位的家伙进行连结，那些家伙就能为我的信誉背书，那么我的事业在当地的根基就会变得越来越扎实，我能够进入的行业也就越来越多，我得到的利润也就会越来越多，一个无与伦比的庞大的商业帝国将在我的手中崛起！” 　　“哪怕是牺牲了她的一切也在所不惜吗？” 　　“对，就算牺牲了一切也在所不惜！”韩枫骄已经丝毫不加掩饰了，脸庞变得扭曲而狰狞，“不管你怎么说，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把林柔嘉夺回我的手里！” 　　 第六十六章 崩坏碎裂 　　终于。 　　那隐藏在韩枫骄温情虚伪面纱背后的真实面目，终于暴露了出来。 　　愤怒，会将一个人的理智彻底冲刷。 　　也能击溃一个人精心编织的伪装。 　　当一个人的伪装彻底被卸下之后，那最为黑暗但却最为脆弱的一切，将会完完整整暴露出来。 　　而那正是我的目标。 　　将韩枫骄内心深处深邃至极的黑暗，展露在人们的面前。 　　“真是不错的演讲啊。”我微笑着，轻轻鼓着掌道，“想必您一定能凭借这段演讲名流青史吧，这就是企业家的风范吧。” 　　“我辛辛苦苦走到这一步，最大的领悟，你猜猜到底是什么——”韩枫骄似乎是将我的话当成了夸奖，继续得意地狞笑着，“那就是不择手段啊！” 　　“金钱也好，身体也好，人脉也好，能够利用的一切，都要尽可能地利用上，哪怕是牺牲别人的利益，甚至牺牲所有人的利益，也都在所不惜！” 　　“道德和法律，只不过是你们这些学生们束手束脚的锁链而已。” 　　“有权有势的人，就算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情，人们也会出于慕强心理，将所作作为在心中美化一遍；就算做出违反法律的事情，也能利用人际关系捂住或者摆平，就算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依旧能够请到王牌律师团为自己辩护，获得大量的立功减刑乃至是无罪释放。” 　　“这就是我们文明社会的最大缺陷啊，所有人都在既定的框架里行事，那么能够打破这个框架的人，便是这个时代真正的强者，能够享用到最多的财富，掌握最多的权力！” 　　韩枫骄那震耳欲聋的话语，回荡在整个病房中！ 　　强大的气场，从她的身上骤然爆发。 　　令人根本无法直面她的视线。 　　那种气质，是文语嫣和林小雅这种在象牙塔中兢兢业业读书的人，永远无法想象和触碰到的存在。 　　也是莫淑这种尽管想要努力往上爬，但依旧被正义感所牵绊着的人，永远无法达到的境界。 　　“这就是所谓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吧。”我继续为韩枫骄鼓着掌道，“不管是文明社会也好，野蛮社会也好，弱者活该被淘汰，强者则理所应当上位——” 　　“没错！就是这样！”韩枫骄听到了我的话，顿时双眼闪着光芒，“回顾人类的每一段历史，都可以发现，那都是属于强者的时代，底层的那些贫弱百姓，永远都不过是任帝王将相宰割的资源罢了，可以转换成农民，可以转换成士兵，可以转换成工匠——但这一切，都不由他们自己做主，而是由权势者一声令下！” 　　那副自信的模样，简直像是坏女人连续加强了一百个版本一般。 　　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亲手戳破这份自信吧—— 　　我将隐藏在壁画背后的手机取下来，只见那直播画面已经被满屏幕不堪入目的辱骂彻底占据。 　　“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沙东省十佳企业家韩枫骄的嘴脸，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哦！” 　　我朝屏幕这么说着，屏幕里顿时刷出一大串弹幕—— 　　“主播66666666！” 　　“这套话套的好啊！” 　　“前排出售路灯绞索。” 　　“这种父母真的好恶心啊。” 　　“她这么喜欢那种女婿，她怎么不亲自嫁过去呢？” 　　“好家伙，这种人是怎么当上企业家的，太可怕了。” 　　“快点查查她背后到底有什么关系，居然当众说出这种话！” 　　弹幕将屏幕彻底淹没，其中夹杂着无数的打赏。 　　不管在哪个社交媒体，这段直播都直接登上了热搜榜。 　　甚至已经有热心网友把那个男人品鉴女性的段落，以及韩枫骄大放阙词的段落，剪辑成了鬼畜视频，在互联网上传播开来。 　　看到我的动作，韩枫骄意识到不妙，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将脸对准了屏幕—— 　　看到韩枫骄的脸，弹幕里再次刷出一大片粗言秽语编织成的谩骂，吓得韩枫骄顿时惊叫出声，快速关掉直播，仿佛是丢掉烫手山芋一般，将手机甩到一边！ 　　幸好我眼疾手快，飞扑接住，不然这个可怜的新手机又要粉身碎骨了。 　　“你，你到底干了什么！”韩枫骄对我怒目圆睁，“你这是在侵犯的我的肖像权，你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你居然——” 　　“身为一个成熟的大人，你应该为自己的言论负责任了。”我的嘴角挑起微笑。 　　到了这个时候，韩枫骄才彻彻底底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可怕的圈套。 　　由亲生女儿编织而成的，引蛇出洞的圈套！ 　　先通过假自杀的方式，将韩枫骄引诱到这间病房当中。 　　再提前开好直播间，准备好照片和U盘——完美的陷阱，就这样准备就绪。 　　那张照片，还有那段清晰度不高的视频，其实都只是林柔嘉用AI换脸换过的。 　　但韩枫骄出自对那个家伙低劣品行的信任，居然毫不迟疑地信以为真，并由此被彻底激怒，露出了最后的也是最丑陋的嘴脸。 　　至此，这一切彻彻底底暴露在人们的面前。 　　韩枫骄的名字会挂在热搜上许久，而她所属的家族集团也会被网友们彻底扒得干干净净，并迎来一波又一波的抵制浪潮。 　　尽管不能让韩枫骄的商业帝国彻底倾覆，但却能结结实实地给它挥出一击复仇的重拳！ 　　“林柔嘉，你居然，你居然和一个外人，联手坑害你的母亲，你这个家伙——”韩枫骄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愤怒和痛苦混合在一起，流淌在身体的每一处角落，最终堵塞住喉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恐怕在韩枫骄的设想当中，林柔嘉永远会是那副满足大人们对于乖女儿的所有幻想的样子吧。 　　就算所谓的离家出走，和女孩子谈恋爱，也不过只是一时的闹脾气而已，只要抓回去好好惩罚，就会变得听话起来。 　　但是，这一切的幻想，终于被林柔嘉一举粉碎—— 　　“韩枫骄，你不是早就说过了嘛，为了你自己的商业帝国，牺牲我的一切也在所不惜。”林柔嘉脸上浮现出复仇的快意，“那么我也可以这么回答你，为了永远守护属于我自己的家的温馨，为了夺回我的人生和自由，哪怕是牺牲你的一切，我也在在所不惜！” 　　韩枫骄脸上浮现出“一切都彻底脱离控制”的痛苦面容，她不由得捂着心脏，往后步步退却，跌坐在病房中的另外一张病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终于。 　　那最为恐怖的，似乎完全无法击败的最终BOSS，陷入了如此虚弱的状态当中。 　　“林柔嘉，难道你想把你妈妈气死吗，难道你忍心看着我被你气得心脏病发作吗？”韩枫骄的话语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一般，“林柔嘉，我生你养你，难道你对你的母亲这么狠心，这么绝情吗？” 　　然而，这段精湛的表演，却被林柔嘉一举识破—— 　　“省省吧，韩枫骄，你这套对我是没有用的，把你这副样子赶紧收起来，实在是太丑陋了，太恶心了。”林柔嘉脸上的神情，如同南极的冰川般冰冷而漠然，“我已经说过了，我从你身上学到了你所具有的一切，我对你的了解，就像是了解我自己一样。” 　　话音刚落，韩枫骄便收敛起那副惨兮兮的模样，重新恢复到那副凶狠和愤怒的状态。 　　然而，韩枫骄的所有言弹，都已经彻底穷尽了。 　　不管韩枫娇再说什么，都不会起任何作用。 　　而韩枫骄的心理防线，也已经被公众名声的败坏，外加女儿的背叛，被摧毁到奄奄一息的边缘了。 　　这名完美的游戏玩家，终于为自己的轻敌和上头付出了沉重而惨痛的代价。 　　只需要我轻轻补上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一击，就能够终结这一切—— 　　 第六十七章 胜利的终局 　　“那么，我们来谈一谈吧。” 　　我坐在韩枫骄的对面，林柔嘉乖巧地倚靠在我的身上，这让韩枫骄看得越发无能狂怒。 　　真不愧是坏女人啊。 　　还知道用这种手段来补个刀。 　　不过嘛，那C杯的宏伟山峰在背后磨磨蹭蹭的感觉，也是非常不错的。 　　虽然很想趁着韩枫骄坐在我的面前时，对林柔嘉来一阵辣手摧花的不灭之握，不过想到可能事后会被林柔嘉暴打一顿，所以幻想一下就差不多了。 　　“你想要谈什么呢？”韩枫骄的声音十分沙哑而疲惫。 　　“我的手上，刚好还有点额外的东西。”我的嘴角挑起得意的笑容，“恐怕你应该会很感兴趣才对。” 　　“哼，你这个家伙——” 　　我将U盘插到电脑上，转过来给韩枫骄看电脑屏幕。 　　U盘当中，装满了一个个的文件夹，上面标注了许许多多的日期。 　　“这是什么？” 　　“你点开看看就知道了。” 　　韩枫骄用颤抖的手轻轻点开，发现里面是一段段的录音。 　　上面标注了对话的角色。 　　“这些是——” 　　“没错，我回家时，每次听到你们在客厅和房间中发生什么有趣的对话，都会想办法录下来，日积月累，所以就积攒了这么多了。” 　　林柔嘉漫不经心的话语，让韩枫骄陷入了极大的惊恐之中！ 　　这是能够让韩枫骄都为之恐惧的终极兵器。 　　“有些录音是普普通通的对话，有些录音则涉及到一些关键的机密，还有一些录音嘛，现在所有网友都在关心着你，假如现在放出去的话，你猜猜看会不会有纪委来抄家，把和你有关的所有人都好好查一遍呢？” 　　“你，你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的，你这个白眼狼，你，你居然——” 　　“这可是你教给我的东西，不择一切手段嘛，你觉得我学得怎么样呢？” 　　林柔嘉的微笑，与韩枫骄微笑的样子如出一辙。 　　仿佛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你们想要什么！”韩枫骄厉声呵斥着，双眼闪过转瞬即逝的凶光，“如果你们敢轻举妄动，那么——” 　　“放心好了，这些录音我已经交给了我的许多个朋友保存着，如果我或者是叶冠秋遭遇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件，那么这一大堆录音就会被公之于众。”林柔嘉毫不畏惧地与韩枫骄对视着，“到时候的后果，你应该会很清楚吧。” 　　原来，在莫淑和文语嫣在沈寒事件中将我利用以后，林柔嘉便找到那两个家伙，逼迫她们做出一个委托承诺。 　　而这个承诺，便是好好保管这些文件。 　　只要我和林柔嘉没有分别，那么这些文件便会继续保持不见天日的状态。 　　沉默。 　　冗长而令人窒息的沉默。 　　与其说韩枫骄是在思考，不如说是在权衡。 　　那精准而敏锐的游戏玩家，终于不得不在失败的局势下，精心计算着可能出现的损失，避免最坏的结果—— 　　“好吧，你们赢了。”韩枫骄深吸一口气，然后如此说着，“我承诺，我不会干涉你们之后的任何生活，但前提条件是，这这些录音从此永远消失。” 　　“妈妈，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忽然间，韩枫骄彻底怔住了。 　　已经多少年，都没有听到过那个简简单单的称呼了。 　　她的脸上涌出许多泪水，脸上精致的妆容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韩枫骄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涌出的无数回忆塞回到脑海当中，然后满脸痛苦地点了点头。 　　妆容消失以后，底下满是皱纹的皮肤露出来，仿佛苍老了二十岁一般。 　　沉默继续蔓延开来。 　　韩枫骄扶着病床的栏杆，慢慢站起身，再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外挪动着艰难的步伐。 　　“妈妈，你是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过你的女儿吗。”林柔嘉的语气，如同万丈深渊般冰冷平静，“哪怕只有一次也好，都从来没有过吗？” 　　那苍老而衰败的背影，在病房门口停下了。 　　沉默。 　　无穷无尽的，令人无法忍耐下去的沉默。 　　最终，在伫立了许久之后，韩枫骄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消失在医院走廊当中。 　　直到离开的最后，她也没有给出最终的答案。 　　“呼。” 　　在韩枫骄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林柔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谁那么有空一段段录音啊，真是万幸，虚张声势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原来，里面的录音除了少数几个是真的之外，其它的大部分，都只不过是文件夹里面装了个改了名的普通mp3文件而已。 　　林柔嘉一直有日记的习惯，记录下有谁谁谁来玩了，又有谁谁谁在客厅抽烟喝酒了，所以能够通过日记完美复原出文件上的时间和角色。 　　但只要点开文件夹，随便播放一段，那么就会彻底露馅了。 　　这就是上头的后果啊。 　　在极度的愤怒当中，最冷静最完美的游戏玩家，也失去了最后的判断力，在虚张声势中被彻底欺骗，最终为了止损，被迫答应下来。 　　可以说是空手套白狼一般的完胜。 　　“话说，刚才你对她进行自我介绍的时候，你说你是我的恋人吗？”林柔嘉朝我眨了眨眼，那坏女人的本性顿时流露了出来，“真是有趣呢。” 　　“哼，只不过是临场发挥，客串一下恋人角色而已。”我下意识嘴硬道。 　　“那么，你想再继续扮演下去吗？”林柔嘉微微歪了歪头，脸上流露出罕见的甜蜜而温馨的笑容，“或者说，让我来扮演你的恋人角色，也不是不可以哦！” 　　我径直大步走上前，将那苍白而羸弱的身躯紧紧抱在怀中。 　　这样的实际行动，便是我最直接，最痛快的回应。 　　“叶冠秋，真是狡猾啊。”林柔嘉发出了抽泣般的声音。 　　泪水打落在我的肩膀上，润湿了我的衣服。 　　那温暖柔软的身躯，在我的怀中颤动着。 　　肌肤的触感，汗液的气息，温热的呼吸，还有慢慢加速的心跳。 　　这一切都在告诉着我，林柔嘉此时此刻，的的确确，就在我的怀中，没有半分虚假，没有被夺走，也没有消失。 　　出租屋中，那份家的温馨，依旧能够继续延续下去。 　　或许将来还会有那样的可能性——韩枫骄的脑袋瓜想明白了一切，意识到我们是在虚张声势，再一次朝我们伸出魔爪。 　　但那是将来的事情了。 　　至少在这一刻，以及这一刻之后的无数刻。 　　我们紧紧相拥在一起。 　　 第六十八章 雨后的小故事 　　冗长而闷热的夏季，即将结束了。 　　一场秋风吹灭了灼烤着大地的骄阳，街道上掀起一阵阵落叶，在半空中肆意挥舞着，随处可见的热裤与超短裙也不见了踪影，俨然给人一种“该回家和喜欢的人贴贴了”的感觉。 　　就算是这样阴沉得像是要下雨的景象，也比听讲台上教授按部就班地读ppt要有意思。 　　今晚要林柔嘉做什么菜呢？ 　　吃完饭要进行什么娱乐小游戏呢？ 　　要不要一起洗澡然后继续体育锻炼？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手机闪过新消息的红点—— 　　“还记得上次说过的，你帮忙处理那些猫咪的报酬吗？” 　　“放学以后跟我来。” 　　“就我们两个人。” 　　是文语嫣发来的消息。 　　我扫了一眼教室的另一头，这个家伙居然在正襟危坐地听教授讲课。 　　这就是学霸一心二用的功底吗，实在是太强大了。 　　等下要去领取说好的报酬了。 　　是我和文语嫣两个人独处的秘密时间啊。 　　如果给这件事定性的话，那可以算是精神和肉体双重出轨吧。 　　感觉有点对不起林柔嘉啊。 　　不过，林柔嘉这么喜欢我，应该也会爱屋及乌的吧。 　　三个美少女贴贴在一起，光是想象一下，就已经忍不住流口水了。 　　哗啦啦，哗啦啦。 　　阴沉的乌云终于舍得向地面洒下雨滴，本来只是纤细的毛毛雨，慢慢演变为泼水一般的滂沱大雨，将教室里本就昏昏欲睡的氛围变得更为沉闷。 　　忽然间，许多特别关注消息再次涌来—— 　　“乖乖女，我好像没有带雨伞诶。” 　　“可能要在公司呆一会了。” 　　“如果雨一直不停的话，我就打车回来了。” 　　“不过可能要堵在路上好久。” 　　“你如果饿了的话，就先吃饭吧，不用等我了。” 　　我顿时感觉到一阵如释重负。 　　本来还在绞尽脑汁思考着，该怎么编出理由和林柔嘉解释呢。 　　看样子应该不用了。 　　叮铃铃，叮铃铃。 　　终于把上课时间的苦难挨完了。 　　教学楼底下，文语嫣从包里抽出一把巨大的格子图案折叠伞，用优雅地动作打开，然后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走吧，那个地方比较偏僻，这样可以避免外人打扰。” 　　我走到雨伞下，文语嫣若无其事地贴上来，揽住我的手臂。 　　尽管在外人看来，这好像是宿舍里好姐妹贴贴。 　　但实际上嘛—— 　　在我沉迷于和文语嫣贴贴时，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从身后追赶上来。 　　林小雅。 　　她正躲在教学楼的柱子后面，鬼鬼祟祟地偷窥着。 　　“这两个家伙，怎么勾搭到一起去了？” 　　“莫非文语嫣也合那个家伙的口味？”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不行，必须要跟上去看看。” 　　“看我把你们这两个家伙当场抓奸！” 　　林小雅打开那正如自己的身躯般娇小的折叠伞，融入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不见了踪影。 　　雨更大了。 　　倾盆而下的雨滴砸在雨伞上，将雨伞打得摇摇欲坠。 　　再迎面而来的大风，几乎将我身上的T恤和文语嫣身上的衬衫彻底打湿。 　　隐约间，我们彼此能够闻到对方的汗味。 　　我担心雨伞被掀翻，只能伸出手，和文语嫣一起牢牢握住伞柄，勉强往前迈步。 　　一种不可言喻的奇妙氛围在雨伞下蔓延开来。 　　忽然间，文语嫣开口说话，打破了这尴尬而暧昧的沉默。 　　“林柔嘉学姐那边没问题吧。” 　　“如果被她知道了的话，她应该会感到很惊讶吧，今晚她会晚一点回来，所以——” 　　“那就好。”文语嫣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们绕到克莱登大学后门，那里有一栋给社团做活动场所的旧办公楼，布满青苔的和爬山虎的外墙在大雨的冲刷下，散发出一阵颇具时光感的泥土和植物般的气息。 　　我们匆忙穿过滂沱的雨幕，冲进旧办公楼中，互相打量这对方几乎变得透明起来的上半身，不由得相视而笑。 　　抓住夏天的尾巴，和美少女一起，来一场雨后的幽会，简直是再完美不过了。 　　不知道是因为这纷纷扬扬的大雨，还是因为这阴冷潮湿的感觉，整栋楼都没有别的同学的身影。 　　“在四楼走廊末端的库房里。”文语嫣轻车熟路，带着我继续往前，“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平时也没有什么同学来打扰。” 　　“好多灰尘啊，咳咳。”我不由得在鼻子前扇着风，“不过，在这种地方的话，不会太脏了吗？” 　　“放心好了，里面我是打扫过的，十分干净，特别适合——” 　　我们的说话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 　　一个娇小的身影蹑手蹑脚爬上楼梯，脸上挂着得意的冷笑。 　　“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 　　“文语嫣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带着叶冠秋来这里吃独食。” 　　“等我当场抓奸，拍下证据，看我怎么狠狠收拾你们两个！” 　　林小雅掏出手机，一步步逼近四楼末端的库房。 　　里面传来一阵阵娇喘声。 　　“我摸这里可以吗？” 　　“可以的，不过要轻一些哦。” 　　“哇，好敏感好害羞啊。” 　　暧昧的对话从房间里传来。 　　其中还有阵阵装模作样的猫叫声。 　　“文语嫣这个家伙，居然还和叶冠秋偷偷玩猫娘play！” 　　林小雅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猛然拉开库房的大门，伴随着得意的喊叫声—— 　　“哼哼哼，你们被我当场抓到了吧！” 　　嘎吱。 　　蹲在地上的我和文语嫣，不约而同地回头，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 　　“你们，你们蹲在这干什么？” 　　没有拍到想象中的香艳画面，林小雅顿时愣住了。 　　“喵呜。” 　　一只满身洁白毛发的猫咪边啃着我手掌里的猫粮，边替我做出了回答。 　　原来，这只如此漂亮的猫咪因为被别的猫咪欺负，所以那天并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上莫淑的车，文语嫣担心它在沈寒的院子里继续被欺负，只能带它打完疫苗做完除虫以后，暂时安置在这个库房里。 　　由于文语嫣住在宿舍里，而养在库房里则担心会有不知情陌生人来往，所以只能暂时让我带回家照顾了。 　　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林柔嘉应该不会有意见的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真的好漂亮啊！” 　　“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林小雅边尖叫着，边挤进我们中央顿在一起，脸上露出狂热的神情。 　　果然，人根本无法抗拒漂亮猫咪的魅力啊！ 　　“是美少女哦。” 　　我揉了揉她的下巴，她顿时躺在地上，将雪白的肚皮翻出来，露在我的面前，邀请我去挠挠，甚至还想用下半身蹭上来—— 　　好色哦。 　　“她有名字了吗？她叫什么呀！”林小雅双眼闪闪发光。 　　“唔——”我盯着她白白嫩嫩的肚皮，灵光一闪，“就叫她雪糕吧！” 　　她似乎认可了这个名字，发出一阵欢快的叫声，然后继续舞着四肢撒起娇来。 　　可恶。 　　雪糕实在是太可爱了！ 　　真的好想冲上去舔一口啊！ 　　 第一卷终章 异种族猫娘评鉴指南 　　失算了。 　　完完全全地失算了。 　　我意识到，将雪糕带回出租屋里，是我犯下的最大错误。 　　最严重的后果，不是上窜下跳，打破了玻璃杯，也不是撅着可爱的屁屁，一脸无辜地在地板上随地大小便。 　　而是—— 　　我失宠了！ 　　当白白嫩嫩的雪糕出现在林柔嘉眼中的一瞬间，我能看到她的双眼里，顿时闪过激动的光芒！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只猫猫太可爱了！它叫什么名字啊！” 　　“叫雪糕哦。” 　　“雪糕是吗，乖乖站着别动，让大姐姐好好疼爱疼爱！” 　　林柔嘉把高跟鞋一脱，背包一扔，直接向雪糕猛地扑去！ 　　“喵！！！” 　　仿佛是感知到了坏女人的可怕气息一样，雪糕惊叫一声，然后猛然跳起身，缩到了阳台上，一脸警惕地望着林柔嘉。 　　“不怕不怕，大姐姐会很温柔对待你的哦，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喵！！！” 　　林柔嘉一把将雪糕抱起，放在怀里使劲揉揉。 　　雪糕一开始还十分排斥，但不知道是不是被林柔嘉温暖柔软的怀抱触动了，顿时软化成绵绵的一小团，蜷缩在林柔嘉的臂弯里，使劲晃着四肢，露出白花花的肚皮，撒起娇来。 　　“喵呜，喵呜。” 　　看到雪糕如此主动，林柔嘉更为兴奋了，伸出魔爪一顿乱揉，将雪糕揉得可谓是阵阵娇喘，外面的野猫听了都直呼内行。 　　“喂喂喂，太过分了吧，你看我都淋湿大半个身子了，还没来得及洗澡，就给你做晚饭，也不来好好关心一下我。”我独自坐在饭桌前，一脸幽怨。 　　“啊？你是谁啊。”林柔嘉耸耸肩，“我们可爱的雪糕才是最棒啦！” 　　“ 林柔嘉你个坏女人，你死定了！” 　　“别生气嘛别生气嘛。”眼见我开始娇嗔，林柔嘉顿时抛下雪糕，跑来我的身边，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真是对不起哦，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啦。” 　　“喵呜——” 　　雪糕那副失落的模样，像是在抱怨“这个善变的坏女人似的”，便自顾自地爬上了饭桌，啃着我碗里的米饭。 　　喂！ 　　那是我的米饭！ 　　不过，看在林柔嘉那水汪汪的双眼的份上，我还是彻底消了气。 　　最重要的是，林柔嘉解开西装上衣后，内衣底下的景象，实在是又白又大，令人心神荡漾—— 　　这两堆冰激凌山，不知道比雪糕要诱人到哪里去了。 　　“想不想看到更棒的风景呢？” 　　林柔嘉这么说着，轻轻解开内衣背后的系带，阻挡在风景面前的最后一道屏障也彻底消失了。 　　是真空状态的坏女人啊。 　　好得不能再好了。 　　但是，坏女人的骚操作，又怎么会只有这些呢？ 　　林柔嘉解掉所有外套扣子，再解下大部分衬衫扣子，躺在我的大腿上，双手做猫爪状，朝我卖起萌来—— 　　“喵呜，要不要来揉揉我呢？” 　　极具冲击性的画面，展露在我的面前。 　　可恶。 　　这个时候再不出手，那真的可以说是暴殄天物了。 　　于是，雪糕一边观赏着我和林柔嘉你来我往的激烈战斗，一边埋头吃起桌上的饭菜来。 　　“喵喵喵，喵喵喵。” 　　像是在说“你们继续打，看我把你们的饭菜全部吃光”一样。 　　刚来到出租屋的第一天，就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还有成喵影片观赏，简直是达到了喵生巅峰。 　　“呼——” 　　我和林柔嘉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用同一条毛巾轮流擦拭着身体上的汗水，相视而笑。 　　“我辛辛苦苦做的饭菜都被猫咪吃掉了，哼，都怪你。” 　　“我今天刚好发工资哦，请你吃小龙虾外卖好了。”林柔嘉翻过身，一把将我抱住，那脂肪堆积的山峰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唔，余下的钱给雪糕买笼子，买猫砂盆，买猫爬架，买猫粮，买逗猫棒，应该勉勉强强足够吧。” 　　“感觉我地位完全没有猫咪高的样子啊！” 　　“人和猫咪生而平等，但有些可爱的猫咪天生更平等哦！” 　　“快还我房租！说好的承担一半房租呢！” 　　“唔，好像还不上了诶，这个月就肉偿了，好不好嘛。” 　　看着那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白又大，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可恶，还是完全无法拒绝坏女人的诱惑啊。 　　两个美少女的同居生活，由于新成员的加入，陡然变成了两人一猫的奇妙生活。 　　不过，这奇妙生活的开端并不顺利。 　　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成喵影片，雪糕这只小母猫居然大半夜发出一阵阵叫声，似乎也想得到公猫的爱怜。 　　因为被吵醒而暴躁不已的林柔嘉当场开灯，朝着雪糕扬起炒菜锅—— 　　“你再吵，你再吵信不信把你做成猫肉煲！” 　　“喵！！！”雪糕用刺耳的叫声来凶回去。 　　“好，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在林柔嘉给电磁炉插上插头，即将烧热水炖猫咪之前，我及时拦住了林柔嘉，然后将雪糕抱在怀里，从卫生间的化妆台上抽出一根棉签，慢慢揉弄着猫咪尾巴下方的缝隙。 　　不一会儿，雪糕便浑身颤抖起来，发出一阵阵呼噜呼噜的满足声，然后搂着我的手臂沉沉睡去。 　　“叶冠秋，这只小家伙看来比你还色啊。”林柔嘉不由得捂嘴笑道。 　　“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不巧的是，我可能比这只小家伙还要色哦。”林柔嘉再次朝我逼近，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既然都醒过来了，那么我们不如再——” 　　“啊？还要来啊！” 　　当我精疲力竭地从坏女人的魔爪中解脱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这样的同居生活也太伤身了吧！ 　　不过，光是想象一下以后的日子，就不由得浑身变得炽热兴奋起来了呢。 　　“今晚和美少女贴贴取材，停更一晚。” 　　估计入冬以后，向沙雕群友们发出这条消息的频率会大幅增加吧。 　　万物萧条的季节即将来临。 　　但只有学霸文语嫣还在卷——这个家伙不要命一般，并没有放弃本专业的学习，而是选择了辅修法学——整天捧着厚得像是会砸死人般的两个专业加起来的书堆，在图书馆和宿舍之间来往着，给寒冬增加了一份燥热。 　　林小雅在学生会里顺风顺水，这一次她终于能如愿以偿，将卫生巾互助盒推广到了整个克莱登大学，这一行动登上了媒体的热点，同时也受到了湘江市妇联的嘉奖，当然了，之后用于保研的综测是绝对少不了的。 　　至于我们两人一猫的同居生活，在冬天会有什么新的故事呢？ 　　似乎，又到了白色相簿的季节啊。 　　 　　和学姐谈恋爱，却被以“我喜欢的是女孩子”的理由抛弃了。 　　两年以后，美少年手术完毕，变身为美少女，却在楼底下捡到了流浪的前女友。 　　互相嫌弃，却又互相爱慕，这就是酸酸甜甜的百合同居日常！ 第二卷 相爱吧终有一散的人们！ 第一章 怎么每次扫X都有你 　　步入寒冬的第一天，社交媒体上却吵得火热。 　　“为名？为利？博眼球？一个从未失去理想的记者带你深挖，叶冠秋到底想从这些爆料炒作中得到什么！” 　　“断章取义抹黑知名企业家，叶冠秋包藏祸心，想要打击沙东省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实体经济，一定是职业水军！” 　　“变性人？同性恋？为什么这些人频频炒作上热搜！不要让这些西方堕落思想蔓延开来，腐蚀我们的下一代！” 　　“视频实锤！叶冠秋明明还是男性身份证，却公然入侵克莱登大学女厕所，这种人学校为什么不报警抓起来呢？” 　　“叶冠秋的女朋友知道他是男的吗？有没有冻精？怎么会有这种女的受他欺骗，愿意给他当胎器？” 　　“叶冠秋还是大学生，哪里有的钱做昂贵的变性手术呢？会不会是在自己的家里当福利姬？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我的名字被各大营销号当成了爆点，成为了网友们扒皮和人肉的对象。 　　在爆料出沈寒事件时，就已经有不少营销号在质疑我是不是利用跨性别者身份进行炒作，通过广告盈利。 　　后来因为警方介入调查，抓捕江文滔和刘卫东，给出了官方通告，才堵住了那些营销号的嘴巴，但它们依旧不甘心。 　　在韩枫骄的直播之后，它们似乎进行了某种心灵链接，在同一天的同一时间发出大量通稿——不管是从大V的粉丝量，还是通稿本身的质量，都弥漫着经费充足的气息。 　　克莱登大学官方号的评论区也彻底失守，全部变成了对我的谩骂。 　　但不同于往日的精选评论和限制评论，克莱登大学官方号居然放纵起来。 　　恐怕也是校方趁机发泄一下对我的不满吧。 　　“别看那些东西了。” 　　看着我情绪逐渐低落起来，林柔嘉一把夺走我的手机，朝沙发扔去，然后一阵饿虎扑食，将虎口之下可怜的小兔兔摁倒在床上—— 　　“本天才美少女在眼前，你居然看都不看一眼，这种行为是需要受到惩罚的哦！” 　　正在思考喵生的雪糕扫了一眼，顿时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顿时蹲到猫砂盆里，对着墙凝神蹲坑，权当是避嫌去了。 　　“根本没有心情好吧，烦死了。”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毕竟那些网友们的蛆言蛆语，恐怕拿给绝顶边缘的美少女看一眼，也能瞬间清泉枯涸，峡谷干裂，瞬间没了兴致。 　　“那我给你找点心情好了。”林柔嘉嘴角挑起得意的笑容。 　　话音未落，我顿时两眼一黑，原来是林柔嘉给我扣上了眼罩。 　　我刚想不耐烦地扯下来，但林柔嘉却快速铐住我的双手，然后一屁股坐在我腿上，让我失去任何反抗能力。 　　啪！啪！啪！ 　　尽管我无法视物，但从空气中的爆响中，我可以猜测得到，林柔嘉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根牛皮散鞭—— 　　成喵影片中最常见的进阶道具。 　　有着一下哀嚎不断，两下皮肉通红，三下鲜血淋漓的妙用。 　　由于视力被彻底剥夺，所以全身的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 　　身体不由自主地设想着疼痛蔓延的感觉。 　　莫名的兴奋驱散掉情绪的失落，占据身体的每一寸角落，让体温升高至炽热滚烫—— 　　“那这样的话有心情了吗，嗯？” 　　啪！ 　　空气中又是一声爆响。 　　甚至还没触碰到散鞭，身体便已经在声音的催化下颤抖起来。 　　可恶。 　　感觉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完完全全被林柔嘉把控了。 　　坏女人太可怕了。 　　尽管脑海中想要否认，但身体却十分老实—— 　　“有心情了，有心情了，下手轻一点呜呜呜呜呜。” 　　正当我满心期待着接下来的展开时，门外却传来一连串沉闷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开门，我是附近派出所的警察。” 　　仿佛是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一般，我彻底冷静了下来。 　　又来假警察这一招？ 　　莫非韩枫骄出尔反尔？ 　　还是说识破了我们虚张声势的操作？ 　　一连串疑问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林柔嘉冷着张脸，一言不发打开门，但在看到门外景象的瞬间，却顿时惊叫出声。 　　发生什么事了？ 　　林柔嘉会不会有危险？ 　　正当我想要使劲挣脱手铐时，林柔嘉一把撤下了我的眼罩。 　　一个面容熟悉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眼前，他的视线先停留在林柔嘉手中的散鞭上，又停留在铐住我双手的手铐上，一脸沉思状。 　　恰好是江枫殴打我的那天晚上，把江枫抓起来处理的那位警察。 　　“看来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啊，不知道我老婆会不会吃这一套。” 　　“请说正事。” 　　林柔嘉一脸精彩时刻被突然打断的不耐烦的模样，仿佛那个“请”字已经用光了所有耐心似的。 　　“昨天，我们派出所接到了几百个举报电话，说叶冠秋和林柔嘉两个人在出租屋里接客。”中年男子用敏锐的眼神，打量着出租屋内部，“我们询问了房东，也去门卫那调了监控，确认没有这回事。”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义正言辞道：“这些人让警察叔叔百忙之中白跑一趟，应该统统抓起来，西冰库雅间伺候。” 　　“但是，我们今天又接到几百个电话，还是关于这件事情的投诉举报，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的日常工作。” 　　“西冰库雅间估计是装不下了，要转送三清教育队才行！” 　　“领导找我来和你们商量商量，能不能请你们搬个家。”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你们又是变性人又是同性恋的，虽说我们不歧视，但毕竟影响不好，所以说——” 　　“为什么要我们搬家。”林柔嘉的语气，像是按压着怒火似的。 　　“只是商量商量，并没有强迫你们的意思。”中年男子慌忙摆了摆手，“但群众每次电话来举报，我们就要出警一次，你们也不想整天都这样，亲热到一半被我打断吧。” 　　“既然你们知道情况，为什么还来出警呢？”林柔嘉逼问道。 　　“不出警就会被投诉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家里几张嘴巴等着吃饭，我就这么点死工资，要是被处分扣工资了，房贷都还不起了。”中年男子皱出了苦瓜脸。 　　这下我们无话可说了。 　　毕竟我们能拿这个基层办事跑腿的家伙怎么办呢？ 　　中年男子看我们面露犹豫，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便挥了挥手，一副作别的模样。 　　“我先走了啊，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自己考虑考虑吧。” 　　出租屋里，只剩下我和林柔嘉面面相觑。 　　 第二章 猫与治愈少女的使用方法 　　中年男子走后，我一脚把门踹上，开始虚空输出起来。 　　看他那意思很明显了。 　　如果我们不考虑考虑，他就帮我们考虑考虑。 　　“网上骂我也就算了，毕竟我写ntr情节已经挨了不少骂了，但这些蛆居然线下搞我，我真是服了，这么闲能不能找个班上了！” 　　“网民的本科率才只有百分之十而已，这么想是不是舒服多了。”林柔嘉不由得敲着脑袋道。 　　“那警察怎么不去抓这些人呢，侵犯个人隐私，扰乱日常工作，这些都足够蹲号子了！” 　　“看我们好欺负呗。”林柔嘉不由得叹了口气，“所谓和稀泥，被揉来捏去的自然是软的那方，硬的那方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言尽于此，就连天才美少女也没办法。 　　刚才正准备亲热时燃起的激情，现在已经彻底哑火了。 　　人和人之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恶意呢？ 　　这样如群蛆一般的恶意，又该如何去抵挡呢？ 　　无数疑问在我的脑海中撕扯着。 　　“算了，不要和这些家伙计较啦。”尽管林柔嘉的情绪和我一样低落，但她依旧强打精神这么说着，“我来联系租房的事情好了，也该到了换一间大房子的时候了，不用担心哦，我的工资还是能撑得起的。” 　　“如果知道了被持续骚扰的事情，附近的房东恐怕不会愿意租给我们的吧。” 　　“唔，只要远离克莱登大学附近，换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新地址就好了。”林柔嘉十分冷静地在笔记本电脑上快速敲打着，查阅着湘江市的各种租房咨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搬得离克莱登大学远一点，到时候你上课就当是锻炼身体了，我上班也方便一些。” 　　然而，这并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 　　只不过是逃避而已。 　　“可是，下一次怎么办，下一次对方继续来骚扰，我们又只能跑路吗？” 　　我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明明发布消息积累名声，都是为了守护和林柔嘉在一起的温馨，但如今却被陌生的无数敌意随随便便冲垮。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不知道。” 　　出乎意料，拥有者一切才能的林柔嘉，却缓缓低下了头。 　　“我知道这样退让是懦弱的，是毫无道理的，甚至更是在为这些家伙的恶心行为助长气焰——但我在这个世界生存的经验与才能告诉我，如果无法正面抵挡恶意，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退避，以便积蓄力量来日反击。” 　　我本来还想要再反驳，但看到林柔嘉眼中强行掩饰着的失落神情，我只能乖乖地闭上嘴巴。 　　换位思考一下，被迫离开的痛苦，林柔嘉不会比我轻松多少。 　　对我来说，这或许只是一个寄居于此的简陋窝点。 　　但对于林柔嘉来说，可能在这间出租屋中度过的时光，恐怕比以前在父母的控制下的任何时刻都要宝贵。 　　既然林柔嘉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什么立场加以反驳呢？ 　　“啊，我已经找好了新的住所，好像是全国连锁的蛋家公寓运营的，看起来还比较正规，我和那边的客服聊一下，看看明天能不能直接搬过去。” 　　林柔嘉将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我，用兴奋的语气一直说着—— 　　“这种屋子是在高层公寓楼里，有电子门禁，安全性应该也会比这边高很多。” 　　“快看快看，这间屋子有阳台，还有结实的悬吊晾衣杆，感觉可以在阳台上玩羞耻play了诶！” 　　“房间似乎也够大，可以把两张床垫原封不动搬过去，继续并排成双人床了！” 　　“不过可惜的是，书桌似乎小了点呢，只够你一个人码字的，恐怕我还要再买一张桌子才行。” 　　“说到收拾行李的话，床垫、小家电、衣物，还有瓶瓶罐罐，似乎没有什么了吧，等下去超市买两个塑料收纳箱，再找一辆搬家公司的小卡车，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了哦！” 　　“为了庆祝我们搬新家，要不我们买个大落地镜庆祝一下，这样也方便我们玩换装play呢。” 　　“对了，差点忘了雪糕，还有她的那些笼子玩具猫砂盆，多一个收纳箱应该就能解决了吧——” 　　听到最后一句，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林柔嘉紧紧抱住，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巴。 　　温暖湿润的触觉，在我的脸蛋上晕染开。 　　那是林柔嘉的泪水。 　　明明比林柔嘉我更痛苦，但因为担心我会陷入抑郁动弹不得，只能强打精神，装出开朗的样子，替我安排好这些琐碎的事物。 　　“辛苦你了，真的辛苦你了。” 　　“哼，区区搬家的才能我也是有的嘛。” 　　“明明是安慰人的才能。” 　　“我摸着良心说，其实两者都有。” 　　“你哪有良心啦，给我摸摸看——诶，似乎摸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诶，好圆好大，手感真好啊！” 　　“你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学坏了！” 　　在由我和林柔嘉共同编织而成的欢笑氛围中，被迫搬家的烦恼和不快暂时被扔到了一旁。 　　雪糕似乎是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看到我们收起她的玩具和猫爬架，也没有任何抵触，只是安静优雅地在房间里四处踱步着，像是猫咪女王在对这间即将搬离的华丽宫殿进行巡视一般，致以最后的注目。 　　事实上，林柔嘉的行李只有一个行李箱，一床被褥和一个床垫而已，但她还是快速帮我分辨出什么是该扔掉的琐碎玩意，什么是该保留的瓶瓶罐罐，帮我叠好衣物，装箱打包，收拾得整整齐齐。 　　能够和带着淑惠词条的美少女同居，可真是幸福啊。 　　为了报答林柔嘉的治愈操作，我只好立刻临时抱起佛脚，从某美食长账号上学来蒜蓉粉丝和海鲜煲的做法，用来好好犒劳“坏”女人。 　　暖色的灯光，诱人的食物喷香，以及雪糕馋得上蹿下跳的刺耳尖叫，几乎无法令邻居想象得到，这是一家三口即将搬走的最后晚餐。 　　这样的温馨持续到了入睡之前。 　　直到被林小雅的一条紧急消息给打破—— 　　“学校接到匿名举报，说你经常旷课，并建议校方调监控证实，领导要收我这边的签到记录表，我恐怕没法帮你瞒下来了。” 　　“我算了算你的总旷课学时，按照校规，恐怕性质会很严重。” 　　“很有可能，你得吃一个留校察看了。” 　　 第三章 福利姬门前耍女装 　　留校察看。 　　顾名思义，这像是对恶劣至极坏得透顶的学生的一种小小的“恩赐”，类似于“如果你继续不给领导面子，还要违反校规，那么下一次就把你开除掉”的最后通牒。 　　另外一方面，这个处分也相当于在干干净净的简历上留下一道污点，不管以后是升学还是就业，只要到了面试场合，被处分者都得经过一系列严苛的盘问和质询，就像是用手指悉心确认这份简历是不是纯洁无暇的处女一般。 　　事实上，作为一名跨性别者，我对我的前路有着清晰的自知之明。 　　那就是这份学历很大概率会成为一张废纸。 　　为什么会这样呢，那得问这些该死的官僚主义手续，以及万恶的无处不在的就业歧视。 　　学校像是一个袋鼠的巨大无底洞般，会把学生们的档案彻底尘封在绝对不会碰到的地方，并拒绝对学位证的任何的修改可能——哪怕将棍棍改造成的洞洞糊到档案室工作人员的脸上，这些家伙也会强行装作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不关我事，把学位证上的性别记录永远固定在手术前。 　　这就意味着，一旦做手术，学历便几乎等于废纸一张。 　　我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某top5（一般来说，称自己为top5的学校有二十所以上）院校的毕业生因为跨性别的缘故就业无门，只能去餐厅刷碗，骑车送外卖送快递，或是在夜场中“载歌载舞”，赚取点赔上笑脸痛饮狂歌的小小费。 　　所以，我必须旷掉大部分的课程来阅读和写作，用微薄的稿酬维持日常的花销，攒下手术的开支，并在勉强达到昂贵的十万手术费以后，休学两年作为休养。 　　但没想到，叶霜枫这个女恶魔提前终结了我的休养时间。 　　更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把我的欠下的旧账连同这段时间的新债一起翻出来，举报给了学校。 　　想给我仅有的那张废纸划上一道恶心的污点。 　　我旷课就应该受罚，我认了。 　　但这个世界能找出一条让我不旷课、不受罚就能活下去的道路吗？ 　　要不是林柔嘉用热吻堵住了我的嘴，我很可能就冒着扰民风险，抓着出租屋防盗窗，用足够彰显我怒气的音量对那个匿名举报者的家人进行极具激情而富有感染力的亲切问候了。 　　“明天开公审大会，你尽管去，搬家的事情嘛，我下班之后替你解决好了。”林柔嘉调笑道，“一定要开出气势，开出水平，开出精神，开出我们旷课人的风采！” 　　“得了吧，你前几年不都是按时上课的好学生嘛。” 　　“严格来说，我前几年那时候，每个教授都是不按时点名的好教授。” 　　“行，行，时代变了，这真的是要把我逼死嘛，是不是我也该像冰河期灭绝的动物一样，自杀退场了。” 　　“醒醒，有我在的被窝，比冰河期不知道温暖多少！” 　　唔。 　　似乎有道理的样子。 　　坏女人真可谓是巧舌如簧。 　　不仅口技了得，那充满着关怀安慰的温柔抚摸的手技则更是了得。 　　看在能够在被窝里和温暖柔软的C杯贴贴的份上，就暂且先享受完这个燥热潮湿充满激情的夜晚吧。 　　第二天清晨，我意识到公审大会是我想当然了。 　　因为被举报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恐怕真要细细查起来，不少同学都逃脱不了干系。 　　据林小雅说是为了害怕扩大打击，查出太多旷课分子，影响到下一次学校的教学质量评比，所以决定拿我一个人来杀鸡儆猴。 　　结果只是被辅导员拉到小房间里单独谈话，告知我留校察看的处分结果而已。 　　“叶冠秋，下次注意点。”辅导员语重心长说道。 　　那意思像是在告诉我“旷课可以，但不要被抓到，也不要被同学举报，不然大家都很为难”一样。 　　“好的，下辈子一定注意。” 　　我没理会辅导员的便秘脸色，径直走出小房间。 　　办公楼走廊中，一个顶着蓬松半长发、带着红框眼镜、身穿白色衬衫和宽松长裤的帅气小哥哥正靠在墙壁上，低头玩着手机。 　　这身材，这颜值，不去女装拍福利照真的可惜了。 　　看到我走出小房间，他忽然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开口和我搭讪起来。 　　“请问，是叶冠秋学姐吗？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言永逸，和学姐现在在同一个年级，但在不同的班，文语嫣和我是一个论文小组的同学。” 　　“嗯，学霸，有前途。” 　　以后996加班加点建设伟大祖国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把这后半句颇带讥讽意味的话憋了回去。 　　不过，下一瞬间，我就后悔了。 　　“这一次学姐受到处分，是我的责任，因为是我把学姐给举报了。”言永逸用平常的语气说着，就像是在说“今天隔壁薯片半价”一般轻松。 　　我看不仅该把他抓去女装拍福利照，还该绑起来丢进地下室里，找几个大汉陪他轮流玩玩。 　　“听这你语气，你好像还挺自豪？” 　　“学姐误会了，我只是想给学姐一个小小的警告而已。”言永逸双手插袋，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 　　我真想给那带着阳光灿烂微笑的脸上，狠狠地揍上一拳，帮忙晃一晃他脑子里进的水。 　　“你想警告我什么呢？以后要好好学习？要不要再助人为乐，给我开个义务课外补习班呢？” 　　“我注意到，学姐您和文语嫣同学平常时似乎走得很近，似乎有发展出了不正当关系的迹象。”言永逸推了推眼镜，“我正在追求文语嫣同学，不管从颜值方面还是才华方面，我都时文语嫣同学更值得选择的对象，所以我想请学姐与文语嫣同学适当保持距离。” 　　我以为这个家伙是在开玩笑，但看他的神情，这个家伙看起来居然是认真的！ 　　“你和文语嫣走到哪一步了？”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道。 　　“今晚上和她约好了，打算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 　　“那好。”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文语嫣的电话—— 　　“学姐，有什么事吗？”文语嫣的声音比以往要欢快一些，似乎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今晚要搬家，林柔嘉要上班，我也不想麻烦她太多，你有空来帮忙吗，顺便来我的新家做做客。” 　　“唔，虽然今晚有约定了，不过学姐的委托请求更重要一些，我马上发消息推掉吧。” 　　“真是谢谢你啦！” 　　“能够帮上学姐就行！”文语嫣的语气，反倒像是在感激我一样。 　　我故意将电话的音量调得足够大声，能让旁边的言永逸听得一清二楚。 　　下一瞬间，言永逸的手机便传来一连串特别关注声。 　　言永逸低头扫了一眼，那洋洋得意的神情戛然而止，帅气的脸蛋变得扭曲成一团，瞬间染上一片难看的猪肝色。 　　 第四章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事实上，我并不认为，文语嫣的关系应该被我独占。 　　要是细数我的罪恶，我确确实实幻想过大喊一声“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将林柔嘉、林小雅和文语嫣三个人都搂在怀里，但这终究只是幻想而已。 　　之所以要打断文语嫣和言永逸的会面，完全是出自我的报复之心。 　　看到不顺眼的家伙，就用举报作为武器进行打击，甚至作为威胁的手段，这种人是我最为厌恶痛恨的存在。 　　毕竟，我写给群友们的好几篇高H多肉福利都被举报掉了。 　　这种人就真的欠一顿社会人的教育和毒打。 　　在我沉思之际，言永逸深呼吸数次，将那扭曲的面容重新调节成正常的状态，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与其说那是微笑，不如说是在极度的愤怒中保持着的无可奈何的克制。 　　不错不错。 　　我就特别欣赏你这种无能狂怒的样子。 　　“这么说，叶冠秋学姐是故意要与我为敌了？”言永逸的口中，明晃晃亮出了言语的刀子，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学姐只要随便再吃一次处分，很可能就要被退学了吧。” 　　一阵阵反胃的感觉骤然袭来。 　　比起言永逸来说，我还是喜欢和江枫打交道。 　　毕竟江枫再坏，也坏出了水平，坏得十分纯粹，完完全全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坏人，一心只为祖国的监狱添砖加瓦。 　　但言永逸不一样，言永逸是那种打着正义的旗号，维持着光洁的外表，利用规则的漏洞，用完全挑不出毛病的手段来铲除异己的伪君子。 　　不过，这就轮不到我来挑了。 　　“随你的便。”我冷着脸，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朝着楼道走去，“只不过，你在街上走路最好小心点，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事情，怕是也没人能赔你医药费。” 　　言永逸依旧不识相，快步绕到我的面前，将我拦住，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学姐是在对我进行人身威胁吗？” 　　“文语嫣是不是也被学姐这么威胁过呢？” 　　“明明有了林柔嘉学姐作为女朋友，但背地里还是要玩点刺激的吗？” 　　“看来学姐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正义感满满呢，怕不是真的像传言那样说的，晚上和女朋友在出租屋里一起揽客吧——” 　　啪！ 　　我直接给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言永逸捂着红起来的脸蛋，一脸震惊地望着我。 　　有什么好惊讶的。 　　这种没有摄像头的楼道转角，要是这个家伙还不识相地继续来烦我，那最好用的只有暴力了。 　　感觉和林柔嘉住久了，全身心都快变成坏女人的形状了。 　　“如果话语不能教会你一些道理，那就只能用身体的疼痛来教会你了。” 　　我边这么说着，边加快脚步走到楼梯底部。 　　好了，这里有摄像头了。 　　有种就来还手啊。 　　“行，你等着，我敢保证，你会后悔的。” 　　撂下这样一句狠话，言永逸狠狠瞪了我一眼，捂着脸蛋，匆匆消失在办公楼之外。 　　就这？就这？就这？ 　　眼看准备好的威逼手段不成，居然都没想好后手，这还当什么坏人？ 　　看言永逸走到一半，还停下来仔细揉了揉又搓了搓肿起来的脸蛋，似乎像是一副被打得很爽的样子，这人怕不是个抖M？ 　　不过，言永逸确确实实给我带来了麻烦。 　　之后估计是没有旷课的机会了，只能老老实实出勤一整天的课程。 　　午休时间，我提前占好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认真码着字，等待着上课铃响。 　　来得最早的文语嫣搂着一沓书，在视线落到我身上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走过来，也不等我有所反应，便几乎贴着身子坐在我的左手边，摊开厚厚的教材，全神贯注地阅读起来。 　　这个家伙平时都时坐第一排的。 　　如今却坐在了我的身侧。 　　我敲打着键盘的左手，和文语嫣奋笔疾书的右手，不断地摩擦触碰着。 　　文语嫣并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反而是更为过分地贴住了我的手肘。 　　“话说——” 　　“能够触碰在意的人的身体，学习效率会大幅度提升，这是经过了统计数据证明的。” 　　文语嫣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虽然说着十分狡猾的话，但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 　　这就是学霸的心机吗？ 　　于是，我享受着和文语嫣的贴贴，感受着她传来的学霸之力，码字效率同样提升了不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文语嫣确实不适合作为恋人相处，那种死板的感觉日复一日下来，根本就承受不住。 　　但却是一个适合好好开发调教的对象。 　　或者说，恐怕以文语嫣的学习能力，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开发调教。 　　到时候要是真的走到那一步了，谁当1还不一定呢。 　　恐怕我会被满脑子都是理论知识的文语嫣玩弄得死去活来。 　　隐约有点期待了。 　　我不对劲。 　　“嘿！” 　　正当我遐想联翩，神游天外时，有人在背后猛拍我的肩膀，并吼出一声炸响，我顿时吓得浑身抖了起来。 　　不知不觉，教室里慢慢坐满了来上课的同学。 　　林小雅则借着娇小身躯的便利，不知何时溜到了我的身后，给我来了个恐怖的“惊喜”。 　　“你们两个居然在教室里，公～然～约～会，哼哼哼，被我抓住了吧！” 　　虽然这么说着，但林小雅却毫不介意地坐在我右手的座位上，用那D杯的宏伟山峰向我蹭来蹭去，美少女香水的芬芳与汗液的气息扑面而来，勾着我的注意力，让我无法专注下来。 　　“我也要加入你们，和你们一起玩美少女贴贴！” 　　林小雅元气满满的话语，像是挑衅一般。 　　但文语嫣根本不吃这一套，依旧低头认真看书。 　　“小声一点啊，大家都听到了。”我慌忙压低声音道。 　　“诶？害羞什么嘛，敢做不敢当吗，叶冠秋学姐，嗯？” 　　一连串如银铃般动人的挑拨话语，外加那驱散了秋日阴云的灿烂微笑，让我不由得从被举报的阴霾中稍稍缓解了下来。 　　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涌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好像，文语嫣和林小雅两人分别与我的关系，似乎没有什么冲突呢。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但一定会被林柔嘉辣手摧花狠狠惩罚的吧！ 　　首先要过坏女人这关才行！ 　　 第五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来来往往的同学将视线聚焦在我的身上。 　　原来这就是现充的感觉吗？ 　　感觉还不错啊。 　　人群中还混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视线就没有那么友好了。 　　言永逸。 　　看到文语嫣坐在我的身侧，身体微微向我倾斜，聚精会神地低头学习，言永逸不由得一阵恼火，但却没办法发作出来，只能恨恨地坐回到男生堆里。 　　“快看，你喜欢的文语嫣，好像在和学姐贴贴诶。” 　　“只要把学姐攻略了，文语嫣就是附赠的吧。” 　　“旁边还会附赠个林小雅呢。” 　　言永逸的朋友们七嘴八舌，正中他的痛处，这让言永逸更是恨恨不已。 　　眼见言永逸没有任何想要搭理的意思，男生们的话题又转移回了我们三人的身上。 　　林小雅的D杯外加可爱的身材，还有文语嫣那高冷的外表，都是男生们垂涎的目标。 　　但他们却发现，自己垂涎着的女神，却在和别的女孩子贴贴—— 　　“如果我把叶冠秋学姐攻略了，那我岂不是就能同时获得三个女孩子，不，四个女孩子的爱情了？” 　　“你在想屁吃，洗洗睡吧，这几个女生一看就是les，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种臭男人。” 　　“女同性恋只是没尝过男人的好而已，只要尝一尝我的大丁丁，肯定会回心转意的。” 　　“得了吧，那你尝尝男人的好，是不是就会变男同啊。” 　　男生们倒是没有把我当成敌意的目标，反而把我当成了攻略的对象。 　　仿佛是品鉴乃至是骚扰一般的目光，轮流朝我扫来。 　　唯有坐在男生堆中的言永逸，听着周围人的话，越听越气愤，听到最后恨恨地把笔猛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让其他人安静下来。 　　不过，女生们早已加入了议论纷纷的行列当中。 　　“你们这些臭男生给我滚，完完全全磕到了呜呜呜呜呜。” 　　“叶冠秋学姐魅力真的有那么大吗，我也想试一试耶。” 　　“虽然是男孩子做手术变过来的，但看在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可以我可以。” 　　女生们的反应则各不一样，有些是抱着磕cp的念头，有些则只是单纯地馋我的身子——似乎最后一项也不是不行？ 　　结果，在一片嘈杂声中，站在讲台上认真讲课的老师，顿时像个小丑一样，完全没有同学理会。 　　于是老师把怒火发泄到无辜的我身上—— 　　“叶冠秋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我的冷汗顿时冒了下来。 　　我连课本都没带，面前摆着的是用来码字的电脑。 　　估计要被狠批一顿了。 　　仿佛是幸灾乐祸般，言永逸扭头看向我，一副像是要看我的好戏的样子。 　　不过，我的身侧却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文语嫣早已飞快画出课本上的答案段落，将课本推到我的面前，并用笔轻轻敲击提示为止。 　　我磕磕绊绊地把答案读完，但老师却依旧用可怕的眼神瞪着我，让我不由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看见了吗，在我的课堂上，学习知识，和搞好人际关系，有着同样的作用，如果各位同学没有自信像叶冠秋同学一样受欢迎，成为一名交际花，那还是老老实实认真学习比较好。” 　　下一瞬间，教室里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言永逸看到我并没有被为难，脸上顿时露出了失落的面容。 　　老师微笑着与我对视半晌，然后继续讲起课来。 　　这样一番小插曲之后，同学们顿时重新将目光聚集到老师的身上。 　　真不愧是老油条啊。 　　出现这种意外状况，也能对我进行一番利用，将别的同学的注意力拉扯回来。 　　顺便还把不学无术的我嘲讽了一番。 　　我顿时对这样的老师心生敬佩，合起电脑，然后在林小雅的盛情邀请下，和她共看一本课本，认真听起课来。 　　结果最后受伤的只有言永逸一个人而已。 　　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不知道是不是有女孩子陪伴的缘故，这节课过得飞快，连我这种学渣都记住了大部分内容。 　　下课铃响—— 　　“虽然很想打扰一下你们两个的约会，不过学生会例会还等待着我呢，就让文语嫣好好服侍叶冠秋学姐哦，等哪天学姐感到寂寞了，欢迎随时来找我呢！” 　　林小雅还是一如既往地茶言茶语啊。 　　丢下道别的话，林小雅便匆匆赶向学生会，继续去享受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力。 　　教室里人群散去，只剩下我、文语嫣和言永逸三个人。 　　言永逸站起身，一副“终于找到机会了”的样子，镇静自若地走上前，开口问了文语嫣一个学术上的问题。 　　“这个问题对我们的论文还是比较重要的，以前的参考文献似乎都没有处理得太仔细，如果我们能够研究透彻的话，恐怕有机会发表到核心期刊吧。” 　　一听这话，文语嫣顿时抛下我，和言永逸认真探讨起来。 　　言永逸脸上顿时露出计划通的笑容。 　　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的智商，的确和文语嫣是一个档次的。 　　哪怕是在这种绝对不利的局面下，承受着绿帽飘飘的巨大压力，依旧能想出翻盘的对策。 　　我打开电脑，边等两人探讨完毕，边认真码着字，但言永逸看到我这副模样，反倒是起了兴致，抛出一个接着一个的高难度问题，吸引着文语嫣的求知欲。 　　结果，十几分钟过去了，两人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探讨得越发火热。 　　虽然我很想打断这两个家伙，但仔细权衡了一下，比起文语嫣的论文进度，和我自己逞一时之快，还是前者比较重要，所以我便默默地收拾着东西，和文语嫣打了个招呼，悠然踱步离去了。 　　言永逸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喜悦。 　　他用蔑视的神情凝视着我，仿佛是在施加智商压制的嘲笑一般。 　　虽然我很恼火，但毕竟不能耽误文语嫣宝贵的发核心期刊的机会，所以继续默不作声。 　　但我刚走出几步，文语嫣却忽然匆匆结束话题，低头收拾起书包来。 　　“言永逸同学，我们今天先到这里，我今晚已经有约了，我们下次再聊吧，或者今晚有空的话，线上聊也行。” 　　言永逸的神情顿时僵住了。 　　“我们，我们不是约好，今晚要一起出去吃饭，还有看电影的吗？” 　　“我在四个小时以前，已经给你发了取消通知了吧，原来你没有看到吗，真是抱歉。”文语嫣歪了歪头，一副天然呆的模样。 　　“我，我看到了，只是——” 　　“好的，下次再聊。” 　　文语嫣言简意赅地道了别，然后快步小跑起来，一把揽住了我的手臂—— 　　“走吧，不是说需要帮忙搬家嘛。” 　　“诶，不会打扰到你吧。” 　　“不会，我的时间十分充裕，没有赶进度的必要。”文语嫣如此说完，便用饶有兴味的眼神打量着我，“话说，回答问题加上帮忙搬家，学姐欠我两个委托了。” 　　“啊哈哈哈哈哈是嘛。” 　　“那么搬家之后，如果林柔嘉学姐还没回来的话——学姐要乖乖听我的话哦！” 　　文语嫣紧紧握住我的手，那冰冷的身体不知何时变得异常炽热起来，眼镜背后的视线也若隐若现地燃烧着渴望的激情。 　　害怕.jpg 不知道这个家伙会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法呢？ 　　由于沉浸在好奇和期待之中，我完全忽视了背后的言永逸的存在—— 　　言永逸眼镜背后的双瞳中，萦绕着阴沉得可怕的敌意！ 　　 第六章 绝对的正义 　　多亏林柔嘉的淑惠特质，在清晨将所有的行李打包完毕，房间中只有四个纸箱子，一个行李箱，外加两个床垫而已。 　　我给林柔嘉发了消息，搬家的事由我来解决，林柔嘉顿时回复了个蜜桃猫飞吻抛出小心心的图案—— 　　“晚上给你带好吃的哦！” 　　“猜猜是什么呢？” 　　“是超～级～大～香～蕉哦！” 　　坏女人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文语嫣早已撩起衬衫的袖子，抱起了最大最沉的箱子——这时我才发现，文语嫣的双臂肌肉十分明显，甚至能够通过微微扬起的衬衫下摆，隐约看到腹肌的轮廓。 　　“唔，感觉你好强壮的样子，是经常锻炼吗？” 　　“学习不仅需要消耗大量脑力，同时也需要消耗大量体力，所以必须要一个星期去三四次健身房，保持身体的精力充沛。” 　　我差点原地给文语嫣滑跪了。 　　没想到有着纤细、瘦弱而文静外表的文语嫣，其实是个文武双修的可怕家伙。 　　这份强大的自制力，不成为学霸恐怕真的很难。 　　蓦然间，一阵悚然涌过我的心头。 　　我被江枫暴打的那天晚上，文语嫣或许有足够的力量进行反击和逃跑，但她却选择让我来执行苦肉计，把江枫彻底踹下深渊。 　　恐怕，文语嫣的内心绝对不像那副学霸外表一样简单。 　　“话说，学姐为什么要搬家呢？” 　　“唔，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扛起一张床垫，不由得叹了口气。 　　“没关系，我可以慢慢听学姐说，我的时间很充沛。” 　　但是，总感觉这个家伙情商不太高的样子。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是，我无奈地将被群蛆围攻，警察上门的事情，和文语嫣描绘了一遍。 　　“派出所的处理方式是错误的，那些人肉者和举报者才应该是制裁的对象，警察也没有强迫你搬家的权力。” 　　这虽然是正确的话，但却毫无用处。 　　“我和林柔嘉，一个要上学，一个要上班，哪里经得起和那些家伙天天耗着，只不过是柿子挑软的捏罢了。” 　　文语嫣顿时默不作声了。 　　在这样的现状面前，正义感又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呢？ 　　当我们扛完第一轮时，一辆挂着房拉拉招牌的面包车冲进小区当中，粗鲁地横着停在们楼道下。 　　司机是一个大腹便便，头发半秃的中年大叔，他走出驾驶位，并没有上前来搭把手，只是倚靠着车身，自顾自地点了根烟。 　　“房拉拉的公司规定，我最多只能等你们二十分钟，如果需要我帮忙搬运的话，只需要加一点点钱就行了，当然了，超时加的钱会多很多。” 　　文语嫣看我面露难色，默不作声，知道我不好意思和陌生人谈钱，便用礼貌的语气回应：“十分感谢，但应该不需要，我认为我们自己能按时搬完。” 　　“那你们两个小娘们动作快点！别耽误我接下一单赚钱！” 　　眼见这钱到不了手，司机忽然一阵暴怒，可怕的呵斥声骤然响起—— 　　“**的，拉你们这一单才挣这么点，我真是****了！” 　　由于不想和这个家伙起冲突，我和文语嫣只能不顾疲倦，继续加快速度，把行李扛下楼。 　　当我们还剩最后一趟，正坐在纸箱上气喘吁吁时，那可怕的声音再次炸响！ 　　“别磨蹭了，快一点，我的时间是有限的，娘们就是磨蹭，真是****的！” 　　“按规定是等待二十分钟，现在才过了十五分钟，只剩下最后一个纸箱，时间是充足的。”尽管十分疲倦，但文语嫣依旧不卑不亢地回应着那不堪入耳的粗话。 　　“真是倒霉死了，居然遇到你们这些**，***的！” 　　“严格来讲，你现在对我们说的脏话，已经违反了你们房拉拉的规定，请你立刻停止辱骂，否则我将向房拉拉举报——” 　　文语嫣话音未落，司机却勃然大怒，挺着肚腩，步步逼近，扬起拳头，一副要往文语嫣脸上揍的样子。 　　文语嫣眼镜背后的视线冰冷平淡，以毫无畏惧的姿态，迎上了那凶神恶煞的模样。 　　现场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仿佛下一秒钟，就会被火星引爆，演化为流血暴力事件一般。 　　不得不承认，在江枫事件之后，我依旧会在半夜重温那段被暴打的噩梦。 　　以至于恐惧支配着我的身体，让我浑身隐隐作痛，无法积蓄起大声反驳的力气。 　　“时间不多了，剩下一个箱子我们一起搬。”我扯了扯文语嫣的手臂，轻声说道。 　　这时我才发现，文语嫣早已绷紧了身体的肌肉，仿佛随时准备着爆发战斗一般。 　　文语嫣微微点头，沉默着跟我走上楼，做完最后的收尾工作。 　　我们一坐上车，司机马上点了根烟，一只手吞云吐雾，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猛踩油门，将面包车开得像是在大马路上横冲直撞的醉汉似的，甚至还偏离导航，一头扎进旁边灯光暗淡、人烟稀少的小路当中。 　　“***的，做你们这单，浪费完我的时间，结果错过了另一单，真是***的！” 　　伴随着两侧陌生的街道越发昏暗，以及司机逐渐燃起几近爆裂的怒火，我的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万一司机对我们不满，想要找条偏僻小路行凶报复怎么办。 　　强烈的恐惧骤然支配着我。 　　“师傅，请不要单手开车，这是危险驾驶行为，也请不要在狭窄场合内吸烟，这样的烟味让我无法忍受，另外，我发现您选择的道路已经偏离了房拉拉预定的导航路线，您是否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完了，我旁边还有个一本正经拱火的危险人物。 　　难道我再也吃不到林柔嘉的超级大香蕉了吗？ 　　我感觉头顶上多了个“危”字。 　　“***的！你在说什么**话！这是抄近道，你**的懂不懂！”司机继续大声辱骂着，同时猛踩油门，继续加速起来，“你再***的再逼逼老子，就都给我滚下车去！” 　　犹豫和恐惧，令我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不管是尝试和暴怒的司机说理，还是劝说文语嫣为了人身安全暂时退让，喉咙仿佛被那呛人的烟味堵住一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为了我们的人身安全，我有权利要求你立刻停车！”文语嫣依旧用波澜不惊的语气，继续施加着压力。 　　司机仿佛怄气一般，猛踩刹车，车内顿时一阵东倒西歪，哐当直响！ 　　面包车停下之后，司机将烟头狠狠丢出窗外，猛然扭过头来，朝着我们狠狠一瞪，双眼中闪烁着可怕的凶光！ 　　 第七章 十分擅长自我攻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文语嫣正和司机对峙着。 　　到底是要用强硬的姿态压服司机，还是和颜悦色晓之以理，或者为了防止冲突劝说文语嫣暂时不争这口气。 　　或者更进一步来说。 　　是为了人身安全暂且退让，还是继续贯彻正义维护应得的权益。 　　沉闷的空气中回荡着刺鼻的烟味。 　　每一秒都过得十分漫长。 　　必须要想出办法才行。 　　只能利用上编织故事的才能了。 　　我悄悄点下手机的快速播放按钮，放出一段音乐，假装是手机铃声，再掐掉音乐，将手机捂在耳边—— 　　“啊，是婶婶啊，我和她还搬家半路上呢，一会忙活完就去医院看叔叔。” 　　“是啊是啊，阿姨您说得对，叫他戒烟叫他戒烟总是不听，结果现在好了吧。” 　　“叫他多喝猪肺汤，喝啥补啥，少和别人怄气，整天鼓着一肚子气，肺能不难受嘛。” 　　“没事，叔叔一定能挺过去的，现代医学这么发达，肺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先不说了啊，忙活完马上去医院看您。” 　　我按对话的节奏大声说完，然后朝司机微微笑了笑—— 　　“啊，真是抱歉，我们同样也赶时间，师傅一定忙着赚钱养家糊口吧，每天拉货那么辛苦才赚那么点，我们也不想耽误您赚钱，快开车走吧，时间就是金钱呢。” 　　不知是被“肺癌”的那番话引起了害怕之情和恻隐之心，还是单纯因为我给他找了个台阶下，司机一声不吭，一屁股坐会驾驶室上，将车门砰地一声合上，重新打火起步，猛踩油门，呼啸直行。 　　整个过程中，文语嫣不发一言，只是推了推眼镜，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不过，这一次司机却没有再继续抽烟，而是双手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盯紧了路况。 　　走眼前的这条近路，确确实实绕开了湘江市晚高峰的堵车区域。 　　如果不是刚才的小插曲，理论上应该是比导航更快才对。 　　看到熟悉的蛋家公寓的招牌出现在眼前，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趁着文语嫣帮我把东西搬下车的空隙，我赶紧小跑进便利店，买了三罐可乐，然后给司机塞了一罐。 　　司机正用手机上的app低头抢单，似乎还带着气般，连感谢的话都没有说。愣了半晌之后，司机还是走下车来，帮我们把最后一张床垫扛下车。 　　等到面包车彻底消失，文语嫣的声音骤然响起—— 　　“危险驾驶，强迫别人吸二手烟，肆意辱骂，这些事情都是不对的，为什么要向这个家伙服软呢？” 　　这个问题问得确实好。 　　我也很想知道。 　　我被群蛆围攻，警察上门施压，被迫搬走，这些事情也都是不对的。 　　但为什么还要服软呢？ 　　我啪一声掰开易拉罐，开始借着百事可乐浇愁。 　　“实现正义是需要成本和代价的，我打不过司机，司机也知道我的新家在哪栋楼，就算对方骚扰我攻击我，也只不过是蹲几天号子而已，但我却要持续地提心吊胆，所以我只能在实现正义和被威胁人身安全的风险之间进行权衡。” 　　文语嫣刚想张口说些什么，但被我再次打断。 　　“我就是个只会写小说编故事，想和女朋友搂搂抱抱的普通人，我不像你一样，脑子好使，文武双全，并且，在任何时候都能鼓起勇气。” 　　“叶冠秋学姐，我帮你把东西搬上楼。”文语嫣推了推眼镜，然后扛起一个纸箱子，岔开了话题。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继续说着—— 　　“对我失望了吗？我身上的正义感，也不过如此而已，你看到的光芒闪耀的一面，或许只是出自我的私心。” 　　“为了能够和林柔嘉继续在出租屋搂搂抱抱，我需要借助沈寒事件来获得名声，逼退她的妈妈。” 　　“与其说这是正义感，不如说是作为普通人的我，唯一能做的事情而已。” 　　我一口气宣泄完，也同样扛起了纸箱子，文语嫣微微点了点头，眼镜背后依旧是无法琢磨透的神秘感觉。 　　多亏了这栋公寓楼有电梯，我们才能一趟全部搬完。 　　新出租屋的房间大小和原来的房间类似，里面也附带了简陋的书桌床架衣柜空调等家具，我将床架挪开，并排放上两张床垫，然后往上面一躺，浑身筋骨终于得到了抱怨的机会，发出一阵阵酸痛的抗议。 　　忽然间，文语嫣朝我步步逼近，猛然间压到我的身上—— 　　那戴着眼镜的高傲而美丽的面容，仿佛要贴到我的脸上般，只差一丝丝距离，便能够吻在一起。 　　我能清晰感受到，文语嫣双唇间温热的呼吸，以及胸膛之下急促的心跳。 　　如科学般冰冷无情的身躯，居然在微微发烫！ 　　“这，这样有些不好吧。” 　　“叶冠秋学姐，从生理学的客观角度来说，我依旧对你有着强烈的欲望和冲动，换句话说，那是名为好奇和痴迷的感情。” 　　“我，我只是——” 　　“即使说着自己是普通人，即使说着自己并没有什么正义感，但最后却用着各种各样的手段，达成了结果上的正义，这便是学姐引起我兴趣的原因。” 　　其实也只不过是编织故事的技巧，外加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积累起的人情世故的手段罢了。 　　不过，多夸点也无妨，我就喜欢听美少女夸我。 　　忽然间，文语嫣闭上了双眼，双唇往下倾倒—— 　　莫名的慌张支配着我的身体，我下意识转过头去，那双唇顿时吻在了我的脸颊上。 　　“唔，不要，等下林柔嘉回来看到就麻烦了。” 　　“学姐这样子半推半就，默认接受了和我的关系一步步往前发展的局面，但学姐却在最后的结局到来时退缩了，难道是不敢承担所有的后果吗？” 　　文语嫣的嘴角，挑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莫名的惊悚感爬上了我的背后。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文语嫣这样笑出来。 　　我下意识想要推开文语嫣，但我根本无法与在健身房磨练许久的力量相抗衡，我推推搡搡的动作，反而像是在和文语嫣搂搂抱抱，做出欲拒还迎的姿态一样—— 　　咔嚓。 　　出租屋房门开了一条缝。 　　熟悉的身影，走进房间当中。 　　 第八章 坏女人的惩罚环节 　　喵喵喵。 　　我怀里的雪糕，正焦躁不安地叫着。 　　难道是在公司里营业了一天，变得肚子咕咕叫了吗？ 　　为了搬家方便，我在问过莫淑后，把雪糕抱去了公司。 　　虽然雪糕一开始畏畏缩缩，但在发现眼前的两脚兽都似乎对自己很喜爱后，便大胆地躺在桌子上，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展现出一副妩媚妖娆的姿态，吸引着大家纷纷伸出手来使劲揉揉，让雪糕发出一阵阵呼噜噜的满足声。 　　哼哼哼。 　　不知道乖乖女在新家做什么呢。 　　是不是给我准备着晚饭，乖乖等着我回家呢。 　　还是四脚朝天躺在床上，露出可爱的肚皮，正等着我的抚摸和疼爱。 　　咔嚓。 　　我推开出租屋的门。 　　眼前展现出冲击性的景象—— 　　文语嫣正将叶冠秋压在身下，两人齐齐回头看向了我。 　　“喵？”雪糕率先发出疑惑的叫声。 　　但在看到自己的笼子、食盒和猫砂盆都布置完毕后，便顿时抛下了这群无聊的两脚兽，满意地踱了两圈，便跳进纸箱当中，身体一躺两脚一伸，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只剩下我愣在原地。 　　我这是被叶冠秋绿了？ 　　不。 　　乖乖女应该还没有这个胆。 　　从桌子上喝到一半的两罐易拉罐可乐，罐身上还挂着低温凝结的水珠来看，两人在这里刚刚呆不久。 　　应该是乖乖女找文语嫣帮忙搬家，两人齐心协力地解决掉眼前这堆床垫和纸箱子。 　　然后呢？ 　　从体位上推测，乖乖女躺在床垫上，文语嫣压在乖乖女的身上，所以不会是乖乖女主动出击。 　　那么答案似乎显而易见了。 　　文语嫣的这点小心机，比海还要深沉啊。 　　不过，怎么可能瞒过我如炬的慧眼呢？ 　　我可是拥有者世间一切才能的天才美少女林柔嘉啊！ 　　在短短的一瞬间，我弄明白了这一切后，便悠然踱步走到阳台上，倚靠着栏杆，欣赏着高楼大厦外的都市风景，一言不发。 　　“林柔嘉，我——”叶冠秋焦躁不安地开口了，似乎是想要辩解什么。 　　“没事，你们继续忙活，我等你们忙完再说。” 　　我撩拨着被晚风吹起的发丝，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正宫的自信和威严？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便是你们。 　　看到我毫无反应，文语嫣似乎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兴致，放开身下的叶冠秋，安安静静地站在房间当中，依旧是那副恬静文雅的学霸外表。 　　“真的抱歉，林柔嘉学姐，是我擅自——”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呢？”我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你觉得你的这点小伎俩，能够起到任何足够需要道歉的作用吗？” 　　文语嫣打的小算盘，恐怕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引起我的嫉妒，让我陷入愤怒和混乱之中，从而不顾一切耍脾气，降低我在叶冠秋心中的好感度，并提升自己对叶冠秋的影响力。 　　我是不可能上当的。 　　不过，从文语嫣那副冰冷而漠然的面容来看，我丝毫不加怀疑，这一行为的动机并非是出自喜欢，而是出自想要找到趁手的好利用的工具人。 　　哪怕是受尽伤害，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自己实现正义的工具人。 　　或者说，喜欢和利用的感情兼具？ 　　不过，对于文语嫣来说，这两者真的能分辨得那么清楚吗？ 　　“今晚叶冠秋学姐找我帮忙搬家，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既然委托的相关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么差不多也该告辞了。”文语嫣推了推眼镜，神情波澜不惊。 　　“谢谢你的帮忙哦！”我露出甜美的笑容。 　　“不用客气，如果两位学姐下次需要帮忙，依旧可以对我发出请求。” 　　“下次不如把自己的行李一起搬进来吧，和叶冠秋一起享受甜蜜的三人生活怎么样呢？” 　　我边说着，坐在叶冠秋身边，敲起二郎腿，伸出手揉了揉叶冠秋被惊恐占据的小脑袋瓜，继续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谢谢学姐邀请，我会好好考虑这个提议的。” 　　文语嫣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地接下了我的讽刺，嘴角似乎闪烁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咔嚓。 　　房门响动。 　　文语嫣的身影消失在出租屋外。 　　真是好有趣的敌人啊。 　　看来段位和小绿茶林小雅差不多呢。 　　或者更准确地说，真是好有趣的女人啊。 　　但这点小心思，却和叶冠秋一样单纯—— 　　叶冠秋的想法应该是，只要把各个女孩子的好感度同时拉高，然后想办法宣布“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就能名正言顺地开启后宫无数的美妙生活了吧。 　　不过。 　　叶冠秋最后带回来的，究竟是会变成她所谓的后宫呢，还是变成我操纵之下的奴仆呢？ 　　真是拭目以待啊。 　　那么，也该到乖乖女不听话的惩罚环节了。 　　“不错哦，今晚居然自己处理完搬家的事情了，还找了个有意思的小帮手啊，要不要给你一点奖励呢？” 　　我用右手抚摸着叶冠秋的脸蛋，用手挑起她的下巴，欣赏着她紧张不安的面容。 　　“奖，奖励是什么呢？” 　　“当然是这个啦！” 　　我的另一只手早已从纸箱中拿出一个带锁的宠物项圈，快速扣在叶冠秋的脖子上—— 　　“诶诶！” 　　我猛地一扯牵引绳，把叶冠秋往阳台拉，叶冠秋顿时双手扶着脖子前的锁链，跌跌撞撞跟着往前走，任凭我的摆布。 　　“因为这只宠物乖乖女实在是太不听话了，所以只好把你锁在阳台上，好好反省一段时间了。” 　　我将牵引绳穿过栏杆下方低矮的铁环，再上个小小的锁，这样叶冠秋就只能委委屈屈地在阳台边上蹲着或跪着，或者是学狗狗一样双手双脚趴在地上了。 　　“呜哇！不要啊！我知道错了！”叶冠秋扯着锁链抗议着，俨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算放置play，至少也把手机给我，让我玩会手机吧！” 　　“好好反省，不许说话！” 　　趁着叶冠秋张嘴抗议，我再给她戴上一个可爱的粉色中空塑料球球，故技重施上了锁。 　　我穿着高跟鞋，得意地踩在叶冠秋的背上，叶冠秋只能乖乖趴下身子，委屈巴巴地用呜呜声来抗议。 　　“那么，在我收拾完房间，晚餐的外卖送到之前，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吧！” 　　“呜呜呜，呜呜呜。” 　　阳台中顿时传来一阵羞耻中夹杂着兴奋的含糊不清的叫声。 　　 第九章 放置play的正确打开方式 　　放置play的魅力就在于，对对方全身心完完全全的掌控。 　　身体被紧紧地拘束着，无法自由地动弹。 　　同时也不知道这样的折磨，到底会什么时候结束。 　　所以只能在脑海中反复回味和咀嚼着之前的记忆，反思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并由此慢慢滋生出依赖与忠诚。 　　真是美妙的玩法啊。 　　不过，这只是初级的放置play呢。 　　接下来还有更高级的玩法。 　　需要借助一些可爱的小道具—— 　　小龙虾的香味，回荡在出租屋当中。 　　当我将房间里的东西整理完时，刚才点的外卖已经送到了。 　　那么，就让放置play升级吧。 　　区区调教不听话的小狗狗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我搬了把折叠椅和折叠桌到阳台上，用支架支起手机，一边啃着桌子上的小龙虾，一边看着电视剧。 　　“喵呜喵呜。” 　　嗅觉灵敏的雪糕猛然蹦上桌子上，眼巴巴地望着桶里的小龙虾，我掰了一小块放进雪糕嘴里，雪糕顿时被呛得直直咳嗽，连忙跑回笼子边大口大口舔着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吃独食了。 　　不过，我怎么可能忘了可爱的雪糕呢？ 　　我撕开一包小鱼干，倒在桌子上，把雪糕招呼过来。 　　雪糕一开始将信将疑，但在我拎着鱼干朝她晃了晃之后，她立刻饿虎扑食般飞扑而来，边啃着小鱼干，边在桌子上打着滚，差点把装着小龙虾的桶都撞倒了。 　　敢撞倒我直接从阳台把她扔下去。 　　一人一猫，边享受着美食和晚风，边欣赏着电视剧。 　　“呜呜呜，我也想吃。” 　　叶冠秋眼巴巴地看着我们，但由于挣不脱脖子上的项圈，口中也被空心球堵住了，只能用含糊不清的声音乞求着。 　　“你想吃什么呀，想吃大香蕉吗？” 　　“不是不是，想吃呜呜呜。”叶冠秋拼命摇着头。 　　“是这个小龙虾吗？”我从桶里拎起一只，放在叶冠秋眼前晃了晃。 　　“呜呜呜！”叶冠秋连忙点头。 　　叶冠秋的两颗眼珠子随着半空中的小龙虾左右晃荡摇摆，空心球早已口水横流，这副馋极了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让桌子上的雪糕都不由得看呆了。 　　“真的那么想吃吗？” 　　我剥开小龙虾壳，挑出红白相间的嫩肉，慢慢靠近叶冠秋的嘴巴，叶冠秋连忙伸直脖子，但由于嘴巴已经被堵上了，所以只能闻着香味干瞪眼。 　　“呜呜呜。” 　　眼见叶冠秋摇晃着身体抗议，我解下叶冠秋嘴上的小球，叶冠秋顿时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 　　“我错了，我错了。” 　　“你觉得你哪错啦，回答对就给你吃小龙虾。” 　　“我不该背着你偷偷和别的女孩子有亲密关系。”叶冠秋眼中闪过诚恳的神情。 　　这个家伙真的有这么老实吗？ 　　要是放在刚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可能会相信。 　　但到了现在，这个家伙说不定和我一样狡猾了。 　　“你觉得你是错在背着我偷偷玩呢，还是错在和别的女孩子有亲密关系呢？”我的嘴角挑起得意的笑容。 　　叶冠秋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很显然，她在心中预设的答案显然是前者。 　　区区看穿别人内心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叶冠秋，我警告你，如果下次再犯错误，那么惩罚就要升级了。” 　　“真的吗？有什么升级玩法？是乳胶衣还是电动玩具？” 　　气氛莫名变态了起来。 　　看来是我低估了这个家伙了。 　　说不定下次我把叶冠秋和文语嫣抓在一起，玩双人姐妹调教play，恐怕这个家伙反而会更为兴奋吧。 　　“你这个家伙，难道是抖M吗！” 　　“只是想要好好感受一下超级天才美少女的精湛技术而已！” 　　“哼，奇迹和魔法可是要付费的！” 　　“那我帮你剥龙虾壳怎么样？” 　　可恶。 　　叶冠秋提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眼看我陷入沉默当中，叶冠秋顿时乘胜追击，朝我眨了眨眼睛。 　　“哼，只允许你剥龙虾壳，不允许你私自偷吃！” 　　我解开叶冠秋的项圈，叶冠秋搬了把椅子，老老实实坐在我身边，给我一只只剥着龙虾壳，将顺滑鲜美的肉堆在小瓷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包。 　　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这么听话。 　　那就给一些小小的奖励吧。 　　我拎起一块小龙虾肉，喂到她的嘴里，但叶冠秋却十分不老实地轻轻咬住我的手指，像是鼓着一肚子气想要报复铲屎官的小猫咪似的。 　　“诶——” 　　滚烫的感觉，莫名在我的脸上涌现。 　　看到我变得害羞起来，叶冠秋又用舌头舔了舔，将我的手指舔得痒痒的，一阵阵电流感掠过了我的身体。 　　我和叶冠秋对视着，只见她一副“完全在预料之中”的样子，得意地挑起嘴角。 　　这个家伙。 　　没想到精准地把握住了我的弱点。 　　我慌忙收回手指，假装认真看着电视剧，实则强压着心脏越来越快的怦怦直跳。 　　“想要吗？” 　　我的耳畔传来温热的呼吸，以及因为吃辣而变得略带沙哑，但依旧甜美可爱的声音。 　　不过，要是真的在这种场合一起滚上床的话，恐怕床单上要沾得满是红油了吧。 　　恐怕接下来一个星期都要带着满头的小龙虾味道去上班上课了。 　　“算了算了，先洗澡。” 　　在某种强烈冲动的催促下，我和乖乖女风卷残云般，解决完余下的小龙虾。 　　收拾垃圾的时候，雪糕又不信邪地冲上来舔了舔虾壳，结果再次露出了可怜的哭泣猫猫头，滚回笼子边生无可恋地拼命喝水去了。 　　我抓起睡裙毛巾一头扎进卫生间，刚刚才冲洗掉身上的疲惫，准备抹上沐浴露，但叶冠秋不老实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卫生间的门外。 　　“你这个家伙也太色了吧！” 　　表面上假装惊喜，实际上完全在预料之中。 　　这样就能抓苦力来帮我好好搓背了。 　　隔着卫生间的毛玻璃，雪糕看着那翩然起舞的两个身影，俨然一副“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迷惑喵喵头表情。 　　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彻底掩盖住了床上的急促的消息提示声—— 　　“林柔嘉，出大事了。” 　　“我先提前预告你一声，如果公司这边没处理好，恐怕你得离职了。” 　　消息发送者的头像，正是莫淑那戴着眼镜一副酷酷模样的自拍。 　　 第十章 潜伏于黑暗的恶意 　　“那个自我炒作的变性人，居然和女朋友一起登上了LS的宣传广告！” 　　“LS公司居然用同性恋和变性人作为宣传照，这是在教坏小孩子啊！” 　　“既然这家恶心的公司有宣传同性恋和变性的权利，那我们也有抵制和举报的权利！” 　　“网友们可以到工商局去举报，理由是广告对未成年人有不良影响！” 　　“还可以去各大购物平台让客服开发票，如果刚刚下单，就直接退款。” 　　“一定要和客服反映，如果继续刊登这种带来不良影响的广告，那么一定要狠狠抵制！” 　　“先上热搜炒作，然后又登上LS的广告，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和LS的高管有一腿啊！” 　　“快看看p站上面有没有这两个女的的片子，这种模特多半都是卖图包做福利姬的。” 　　“就算没有，也可以用AI换头把她们的照片换上去嘛。” 　　“别看片子了，说不定只要价格到位，甚至可以两个一起点。” 　　“现在人家攀上了大腿，恐怕早已身价不菲了，从外围直接变成了名媛。” 　　LS公司的官方号下，被铺天盖地的污言秽语彻底占据。 　　引起这一切风浪的导火线，恰恰是我入职时和叶冠秋拍的那张合照。 　　由于那张合照中，我穿着的LS公司的西装，甚至比旁边身着可爱系装束的叶冠秋更为靓丽动人，完完全全对比出了时尚感，因此莫淑策划将这张照片当成广告宣传照，准备开展一波营销活动。 　　然而，眼尖的网友们顿时发现了图中的叶冠秋，和被网暴的克莱登大学变性人妖，恰巧是同一个人。 　　不知是纯粹巧合，还是有意为之，这场风波立刻席卷到LS的官方号之下，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尽管也有一些中立和友好的回复，在和那些辱骂的声浪对喷，但关注这件事情的女孩子实在是寥寥无几，俨然是一片势单力孤的可怜模样。 　　“这些家伙——” 　　这股恐怖的舆论浪潮，彻底打消了我和叶冠秋鸳鸯绣被翻红浪的兴致。 　　“叶冠秋，真的抱歉，今晚恐怕我要处理工作，没法陪你了。” 　　叶冠秋并没有说话，只是给了我一个拥抱，将我紧紧揽在怀中。 　　就像是被项圈拴住的猫咪一般，忠诚而温柔。 　　“谢谢你，谢谢你，我，我得——” 　　“不用着急，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的。”叶冠秋微微笑着，与其说那是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自信，不如说是有勇气面对一切的决心，“不就是一群上网胡乱喷的喷子而已，看我来帮你骂回去。” 　　说完以后，叶冠秋就开始在LS官方号的评论区里，和无数的喷子激战着，堆起了上百楼的回复。 　　忽然间，我的双眼莫名一酸。 　　眼前的景象，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堪。 　　乖乖女实在是太温柔了。 　　自己被网暴的时候，会像个蠢蠢的猫咪一样，束手无策，在房间中急得团团转。 　　但在我被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她却会不顾一切挺身而出，就算只有一个人，也要和那些可怕的群蛆们对骂起来。 　　“话说，莫淑总监那边怎么说，她能帮你吗？” 　　“我不知道，我还在问着。” 　　不过，莫淑刚才已经给我打过一剂预防针了。 　　我完全不期待她能够为我带来好消息。 　　随着手机的剧烈震动，莫淑终于有了回复—— 　　“公司这边的风气同样很保守，情况也很差。” 　　“决策层的男领导都认为，是这个涉及到同性恋和跨性别者的广告出了问题，要找身为策划者的我以及直接出面的你承担责任。” 　　“女领导虽然抗议，但因为人数太少，所以根本没法扭转局面。” 　　“现在仍在协商紧急公关的方式，最终的决策会在今晚做出来。” 　　“抱歉，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我低估了大家的保守程度，擅自做出这样的策划，把你也一起连累了。” 　　一连串的回复，传达着令人不安的信号。 　　“谢谢莫淑总监。” 　　我用颤抖的手，打下了这一行字。 　　事实上，这次的公关危机完全不应该责怪莫淑。 　　在上一次的沈寒事件中，莫淑独自行动，用一系列反性侵主题的设计获得大量的知名度，因此引起了公司中同事和高层的嫉妒。 　　出于故意刁难莫淑的目的，在例会上，莫淑被要求全权负责此次营销策划行动，并且必须符合极其严苛的KPI考核。 　　普通的营销策划，完全无法达到KPI的要求。 　　这就意味着，莫淑唯一的破局办法，便是使用激进而前卫的广告风格，在社交媒体上引起讨论乃至是争议，让LS的热度彻底炒起来。 　　正所谓，被骂的热度也是热度，甚至有些对神作彻底还原的手游，一边被骂着，一边还能登顶畅销榜。 　　而我的工作，正是负责统计和预判可能出现的反对意见，以及该如何转化为LS品牌的热度。 　　但实际上出现的辱骂和举报的浪潮，远远高于我所预估出来的比例。 　　我不得不怀疑，这次组织性攻击的背后，存在着一个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 　　然而，这一切都无从证实。 　　“快看，你们公司发布公关通稿了。”叶冠秋脸上流露出凝重的神情，“这篇公告说，这次不良广告系临时工所为，即将从严处理，并对广告带来的不良影响致以歉意。” 　　“临时工？那说的不就是我嘛。”我轻轻笑出声，努力掩饰着内心撕裂般的痛苦，“看来公司决定要拿我来背锅了啊。” 　　话音刚落，莫淑的回复再次传来。 　　“抱歉，我没能帮你保住工作。” 　　“管理层对我有很大意见，我也准备要辞职了。” 　　“在走之前，我会尽全力帮你争取够足够的离职赔偿金的。” 　　强烈的失落感，将我彻底俘获。 　　我仰面躺在床上，努力深呼吸，拼命阻挡着如同潮水般用来的悲伤。 　　“好熟悉啊，这种失去一切的感觉。” 　　“并没有失去一切哦！”叶冠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至少还有我在！” 　　“诶——” 　　“自信一点，你可是拥有着一切才华的天才美少女，林柔嘉！” 　　“这家垃圾公司失去了你，这才是它最大的损失！” 　　“更何况，你的女朋友还是拥有着编织完美故事才能的、赚不到钱的、超级三流美少女作家叶冠秋哦！” 　　“我们可以说是强强联手，肯定可以轻松找到下一家公司的！” 　　“等你加入它们的竞争对手，把这家垃圾公司打败到破产，这些家伙就会知道错了！” 　　“‘天才美少女林柔嘉，快点回我们公司吧，求求你了！’到时候管理层一定会这么苦苦哀求着，想要你回去。” 　　“‘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晚了！’我连装逼打脸的台词都已经帮你想好好了！” 　　“所以说，根本不用担心哦！” 　　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彻底淹没了我的脸庞。 　　乖乖女太傻了。 　　为什么能够一点都不羞耻地说出这种彩虹屁台词啊！ 　　强烈的羞耻感，驱散了我的痛苦和不安，让我浑身酥麻起来。 　　这真的太傻了吧！ 　　 第十一章 追亡逐北 　　“文语嫣同学，听说你和叶冠秋学姐很熟悉是吗？” 　　言永逸在键盘上熟练地打下一行字。 　　聊天窗口头像是《Science》杂志的封面，十分有文语嫣的风格。 　　一瞬间，言永逸便得到了回复。 　　“是的。” 　　“是这样的，教务处这边听说叶冠秋学姐换了地址，方便告诉我一下吗，我向教务处报告一下。” 　　“我认为这种私人问题，你应该问当事人，我有替其保密的义务。” 　　“啊，是这样的，我和叶冠秋学姐起了一些矛盾，所以不方便直接问她。” 　　“不管是什么样的矛盾，我认为你们应该妥善协商处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从中调停。” 　　文语嫣都这么说了，言永逸也没有理由继续追问下去了。 　　言永逸顿时猛锤键盘，一阵愤然。 　　“这个死板的家伙！” 　　“要从她那里套话怎么就那么难啊！” 　　“看来只能从别的渠道弄到叶冠秋的新地址了。” 　　“哼，反正接下来只要穷追猛打就行了，现在已经够她们喝一壶的了。” 　　“叶冠秋被迫搬家，林柔嘉即将下岗，接下来再加点料，基本上这段时间能够让他们好好忙活了。” 　　“只要静静等到接下来的期末考试，叶冠秋肯定没时间复习，只要向学校举报叶冠秋作弊就好了。” 　　“如果叶冠秋作弊，那么留校察看会直接变成开除学籍，如果叶冠秋没有作弊，期末挂科同样会把留校察看变成开除学籍。” 　　“只要把这个恶心的变态赶出克莱登大学，那么就算文语嫣对叶冠秋的好感度再高，也会因为时间和距离慢慢磨损。” 　　“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哼哼哼——” 　　言永逸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哼起小曲来，双手在键盘上舞动着，愉悦的心情化作一行行炫耀般的文字，流入一个名为“罗马正统在大明”的五百人聊天群中。 　　“兄弟们，这次的进展十分迅速！” 　　“多亏大家的举报，那个死人妖的女朋友已经丢掉工作了，很快人妖就要被开除学籍。” 　　“等我追到那个冰山美人，就好好开发调教一下，到时候拍一整套片子，给兄弟们鉴赏鉴赏！” 　　一瞬间，群里爆发一连串的喝彩。 　　“高冷学霸变身堕落魅魔，这个剧情很不错啊！” 　　“到时候把照片给那个人妖也发一份，然后就能达成传说中的ntr了。” 　　“把学霸备胎弄到手算什么ntr，有本事把那个林柔嘉学姐也弄到手，这才叫真正的ntr！” 　　在群友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言永逸将早已准备好的色图丢入聊天群，将大家的情绪再一次引爆！ 　　“兄弟们，需要什么资源，随时来找我啊！”言永逸再次发言道。 　　无数的赞美开始刷屏，大家也纷纷丢出祖传的库存，一时间，群里的相册俨然是琳琅满目，五光十色，弟弟看了直说好。 　　“这些家伙可真好操纵啊。”言永逸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群友们满足的话语，他的嘴角挑起得意的微笑。 　　本来，“罗马正统在大明”只是一个普通的键政群，偶尔也客串一下福利群。 　　言永逸入群之后，他很快就发现，这些家伙全是对现充和女同充满着憎恨的单身直男。 　　他们认为，现充依靠颜值卑鄙地夺走了大部分的女性资源，而女同更是极其可鄙的资源浪费。 　　所以，言永逸只要发点色图，帮忙搜索一些福利资源，再编造点颜色故事，就能轻松驱使那些只会利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去刷恶臭评论乃至是打电话举报。 　　“这群蛆虫，都是社会上的失败者，乃至是道德败坏的渣滓，但只要能为我所用，那也不失为一种废物利用嘛。” 　　言永逸十指交叉，电脑屏幕的荧光反射在他的眼镜片上，仿佛像是那思考能力极为过人的大脑编织阴谋时的灵感闪光一般。 　　与此同时。 　　湘江市的另一侧。 　　“啊啊啊啊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我盯着笔记本电脑上的五花八门的招聘网站，双手插在发丝间努力薅着，宝贵的秀发一缕缕往下掉，“已经好几家公司的HR，一听说我把LS公司的营销策划弄砸的事情，直接把我拒绝掉了，连面试的机会都没给。” 　　距离我被开除已经过了三天了。 　　一个面试邀请都没有。 　　拥有着一切才能的天才美少女林柔嘉，居然在招聘市场上变成了赔钱货！ 　　“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唔，莫淑不是帮你争取到了一个月工资的补偿金嘛，上班两个半月，领三个半月的工资，四舍五入，相当于你赚了！”叶冠秋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的身体晃来晃去，“再说了，我稿费还有那么一点呢，肯定能撑得下去的。” 　　“叶冠秋，你该回去重修数学了。”我扶着额头，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果是我和叶冠秋在原来的出租屋里两个人生活，这些钱确实可以支撑很久。 　　但现在搬到了租金几乎翻了一番的蛋家公寓里。 　　周围商圈的物价也贵了一些。 　　再加上—— 　　“喵喵喵？” 　　雪糕看着我，眨了眨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 　　要是早知道养这只家伙比养我自己开销还大，我恐怕会直接把它给扔下楼去！ 　　“好像，确实是我算错了。”叶冠秋摁着手机计算器，一阵阵冷汗冒了出来，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估计这个月的开销，会是上个月的三倍。” 　　“也就是说，我们两个的存款加起来，就只够这个月的了。” 　　“好像，好像，好像，好像是的。” 　　“自信点，不需要好像。”我叹气道，“要是给我知道，到底是谁网暴骚扰你逼你搬家，又是谁搞得我丢工作还声名狼藉，我一定会用我仅有的一点解剖学才能，把这个家伙身上的二百零六块骨头一片片掰断！” 　　“为什么你连解剖学都学过啊！” 　　“以前尝试研究怎么在韩枫骄家暴我的情况下，趁着正当防卫还手时把她打残。” 　　“那将来阿姨的遗产恐怕是没你份了。”叶冠秋不由得吐槽道，“唔，我先问问林小雅那有没有轻松一些还钱多的勤工俭学岗位吧，再不行我找我姐要钱，反正，我肯定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虽然我不想让叶冠秋和那只小绿茶接触太多，但似乎这是眼下缓解经济危机的唯一办法了。 　　不过，乖乖女真的会有这么顺利，不需要我操心吗？ 　　 第十二章 怕不是有皇位要继承 　　如果不是我和两个美少女整天贴贴的话，林小雅才应该是全班同学都关注的对象。 　　浅蓝色小熊图案的上衣。 　　深红色格子JK裙。 　　眉毛画得精致可爱，再点缀上微微橘色的腮红和口红。 　　耳坠和项链随着步伐一摇一晃，熠熠生辉。 　　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无可挑剔。 　　再加上当上学生会会长之后，感觉拥有了莫名的气场加成，多了几分令人望而生畏的强势气息。 　　不过，这样引人注目的美少女，今天却愁眉苦脸出现在教室当中，独自一人坐在角落，一副谁也不想搭理的失落模样，可谓是极其罕见的景象。 　　当然了，更罕见的情况是，林小雅并没有满脸笑容来找我贴贴—— 　　“林小雅发生什么事情了，感觉她似乎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文语嫣依旧坐在我的身边。 　　她作为林小雅的舍友，应该会知道一些什么。 　　“我认为你还是去问林小雅本人比较好，毕竟这属于她的私事。”文语嫣还是一如既往地死板，不过，她似乎是十分在意这件事情，又补充多了一句，“根据我的个人看法，这次事件不仅急迫，且十分重要，林小雅一定会需要你的帮助。” 　　就连文语嫣都如此评估，似乎形势出乎意料地严峻。 　　下课之后，我连忙跑去招呼林小雅，没想到林小雅一看到我，便潸然泪下，将我紧紧抱住，边低声抽泣着，边用我的上衣来擦鼻涕眼泪。 　　可恶。 　　为了让林小雅给我找个勤工俭学的肥差作为回报，我就暂且忍了吧。 　　“有谁敢欺负我们克莱登大学的学生会会长啊，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睛！” 　　没想到我一说完，林小雅却哭得更厉害了。 　　“我，我已经没有家了。” 　　“没事的，我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我紧紧揽住那娇小的身躯，感受着那一阵阵痛苦和恐惧混合起来的悸动，“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吗，还是说，需要借我的怀抱好好哭一哭，或者是，只需要抱在一起就够了。” 　　“让我先哭一会。” 　　林小雅放声大哭着，我递给她的大半包纸巾，都变成了一朵朵白色的花团，包裹着少女的眼泪和悲伤，堆积在垃圾桶当中。 　　在这个过程中，文语嫣轻轻关上教室的门，并守在门口，防止不知情的同学突然闯进来。 　　抽泣声慢慢平息，林小雅的嗓子也有了嘶哑的痕迹。 　　那是痛苦通过喉咙来发泄留下的刺耳伤痕。 　　“如果想说什么的话，我会认真听你说的。” 　　“我，我，我爸妈想要生第三胎，但我妈的身体可能撑不住，所以想找个代孕。” 　　“所以是因为你的爸妈有剥削别的女孩子的想法而感到痛苦吗？” 　　“我爸妈想用我的身体来代孕，把他们的孩子生下来。” 　　晴天霹雳的话语，从林小雅的口中吐出。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 　　“我爸妈还给我发了篇文章，是另一对父母让自己上高三的女儿作为孕母生下他们的孩子，还说这才是真正的孝顺。” 　　“为什么他们忽然想要三胎了？” 　　林小雅在痛哭之后，情绪慢慢平息，并用几乎失去所有感情的平静声音解释着—— 　　“我的弟弟不是刚刚结婚嘛，结果婚检的时候，查出来染色体是XXY，男性的第一性征没有发育完全，相当于是不孕不育，没法生下后代。” 　　“虽然女方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但我的父母却十分难过，因为他们一直想要抱孙子，让自己香火延续下去。” 　　“父母坚持要传宗接代，于是想追第三胎，再生个儿子下来，但医生说我母亲已经算极其高龄的产妇，危险性太高，所以不建议继续生孩子。” 　　“但他们并不死心，开始到处找代孕的消息，但他们已经没有存款付得起高昂的代孕费用了，所以就想要我来帮他们代孕，生下他们的第三胎。” 　　我几乎无言以对。 　　哪怕是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代，重男轻女传宗接代的观念依旧阴魂不散。 　　“这这这，这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为什么一定要传宗接代呢？”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再说了，等到你结婚有孩子了，让孩子跟你一起姓，不一样是传宗接代嘛。” 　　“我是不会结婚生孩子的。”林小雅幽幽道，“学姐，我喜欢的是女孩子。” 　　说着这话的同时，林小雅那因为刚哭完而红肿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注视着我。 　　“那你的想法呢？”我慌忙转移话题，逃避着那炽热的视线，“你想牺牲自己满足他们吗？” 　　“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吧！”林小雅攥紧双拳，面色一沉，“我已经说过了，我以后一步都不会退让了！” 　　“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想法——” 　　“真的吗？”忽然间，林小雅贴到我的身上，朝我眨了眨眼睛，“如果我需要学姐帮我做一件事情，学姐会答应吗？” 　　“你，你先说——” 　　我顿时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我父母打电话来的时候，我直接一口拒绝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连夜坐飞机，准备跑来学校骚扰我，并以探视我的名义，打电话给辅导员，叫我出去陪他们吃顿饭。” 　　“所以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想让学姐暂时当我的恋人，去和我的父母见面，并劝他们停止骚扰我，彻底死了这条心！” 　　啊这。 　　我的冷汗顿时冒了下来。 　　感觉这个委托危险系数很高的样子。 　　要是林小雅的父母说是我带坏了他们的孩子，把所有事情都责怪到我的头上，说不定这顿饭就可能演变成鸿门宴，乃至是全武行了。 　　“叶冠秋学姐，帮帮我嘛，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为你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哦！”林小雅朝我眨了眨眼睛。 　　“真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唔，我想想——”林小雅面色羞红地低下头去，“太重口的玩法不行。” 　　“呃，其实我也没有这么变态。”我慌忙摆手道，“最近林柔嘉的工作出了点问题，所以我手头有点紧，你有没有什么有钱又不累的勤工俭学岗位能帮我安排上的？” 　　“那不如直接帮你申请贫困生补助算了，父母双亡，没有经济能力，再加上学姐身份证还没改吧，生理男性失去生育能力，应该算重度残疾，应该能轻轻松松申请下来。”说起学生会的事情，林小雅顿时来劲了，“如果还不够的话，学校教务处那边也需要科研助理，大概就是文书打杂跑腿的工作，算是清闲且收入高的了。” 　　“行行行，安排上安排上。” 　　“那么，学姐今天可要好好扮演恋人的角色哦！”忽然间，林小雅揽住我的手臂，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放一万个心，保准和你秀恩爱秀到你爸妈当场变弯。” 　　“其实，如果是学姐的话，就算变态一些，也是可以的哦。”林小雅微微低下头，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补充道。 　　“啊，真的吗，那我命令你每天都背一百个单词，好好刷绩点，努力争取保研，成为祖国的栋梁。” 　　“死变态，给我滚啊！” 　　“呃啊啊啊啊！” 　　我的腹部遭受了林小雅的手肘猛击，教室里顿时回荡着我凄厉的惨叫声。 　　 第十三章 别带坏我家孩子 　　不知道是阴差阳错，还是故意为之，林小雅把用餐的地方选在了陆诗馨的日料店。 　　“这顿饭我爸妈最后肯定要我付钱，我最近手头同样好紧，叶冠秋学姐和陆诗馨姐姐这么熟悉，一定会给我们免单的，对吧对吧对吧。” 　　在林小雅的撒娇卖萌攻势下，我实在是顶不住，只好硬着头皮，提前去陆诗馨的店里白嫖了。 　　到了天寒地冻的冬季，来吃日料的客流却有增无减，以至于陆诗馨都没法呆在雅间里偷懒打PS5，得乖乖露面客串收银员了。 　　陆诗馨同样穿着蓝色的店员通用装，但那豪华的罩杯却几乎要将整个衣服撑破一般，令客人们进店之前还未大饱口福，就已经大饱眼福了。 　　她的脸蛋变得圆润了许多，双颊自然地泛起微微的红晕，张罗客人时嘴角不自觉地挑起弧度，热情的笑容感染着周围的员工们，像是给大家上了群体工作效率提升的BUFF一般。 　　奇怪的剩余价值增加了.jpg 　　“这么久不见，感觉姐姐变得滋润了很多啊，看来叶霜枫那个家伙肯定好好疼你了。” 　　我趁着客流减少的间隙，和陆诗馨打起了招呼。 　　“哦？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让我猜猜，是不是准备带女生来吃饭，所以来找我吃白食来了？” 　　果然不愧是在学校门前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老板娘，随便甩个眼神，就把我看得透透的。 　　“与其说是带女生来吃饭，不如说是来借个谈话的地，类似于两国会谈，跑到第三国去，是一个意思。” 　　“好家伙，还会谈起来了。”陆诗馨眯着眼睛打量着我，若有所思，“难不成是准备见父母了？” 　　“虽然形式上是一致的，但实质上差得远了。”我叹了口气，把林小雅的事情给她解释了一遍。 　　“哇，都21世纪了，居然还有这种过分的事情！”陆诗馨顿时瞪大了眼睛，“难道她父母是活在上个世纪的老僵尸吗！” 　　“别辱老僵尸，老僵尸起码还知道遵守XX后不许成精的条例，不随便出来祸害人。” 　　“只能说当父母门槛实在是太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随便便当父母。”陆诗馨愤愤道，“当父母就该像是考证一样才对，还得考两门，理论外加实务，生一胎要考父母初级职称，二胎得考父母中级职称，三胎四胎不仅要考试，还得有工作经验积累，外加同行评审，才能拿到父母高级职称。” 　　“感觉你对这个问题怨念挺深的样子？” 　　“哼，我爸妈小时候搞什么棍棒教育，差点没把我弄死逼疯，结果我现在还不是书都不读了，出来自己开店。” 　　“那后来你怎么调节过来的？” 　　“他们意外过世了，我继承了他们那点微薄的家产。” 　　“照你这么说，父母双亡还变成正面buff了？” 　　“那要不怎么当小说主角嘛，你看现在的网络小说，十本起码有九本是父母双亡。” 　　看到周围的客人慢慢聚集起来，陆诗馨自觉多言，顿时轻咳一声，热情地招呼起客人们来。 　　“你自己找个位置坐吧，想吃什么随便点，但记住，敢点高档梅酒，你得自己掏钱，上次你女朋友来我这里坐坐，蹭了我至少半瓶梅酒，看在你那天晚上差点被打死，这梅酒快淋到你坟头上的份上，我就不收她的钱了。” 　　“也倒不至于这么加速。”我冷汗顿时冒出来了。 　　我挑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从窗外可以看到，三个身影正朝着商场赶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林小雅，背后的中年男女应该就是她的父母了。 　　他们屡次想走上前头，想要挽着林小雅的手，但是都被林小雅给甩开了，仿佛是带着一股怨气似的。 　　林小雅的父母则更是一副愤愤然的模样，看起来像林小雅不是他们的女儿，而是欠了他们十万块钱的老赖一样，在林小雅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但当林小雅转过头来时，他们又立刻挤出一副慈祥和蔼得近乎谄媚般的笑容，让人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林小雅引着父母走进店里，找到我的包厢位置，然后一屁股坐在我的身边，用手揽住我的手臂，一副赌气般的样子，望向她的父母。 　　林小雅的父母则一脸尴尬地坐在我们对面，母亲拿起菜单，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扫了一眼，又颤颤巍巍地放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放心好了，这顿饭不用你们出钱，我女朋友请客。”林小雅冷着脸说道。 　　母亲顿时松了口气，开始翻找起要吃的东西来，但父亲的脸色却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女儿啊，你刚才说，这位同学是——” 　　“是我的女朋友，或者说，是我的恋人，以后我准备和她出国结婚。”林小雅紧紧贴在我的身上，用得意的语气说着，仿佛像是在挑衅一般。 　　包厢中的气氛骤然凝固起来。 　　母亲慢吞吞地放下菜单，父母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将视线投到我的身上，一副迷惑中带着怨恨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你是同——”母亲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对的，我是女同性恋。” 　　两人那衰老的脸上，浮现出巨大的震惊，尽管他们完全能理解这四个字的表面含义，但却无法接受这一冲击性的事实。 　　“咳咳，我听说同性恋好像是一种精神疾病，要不爸爸妈妈一起带你去看精神科，一定能够把你治好的。”父亲用沉稳的声音慢吞吞地说着，仿佛是要把控着局势一般，“听说老刘家的儿子也是同性恋，但是老刘把他送去一所精神病院里治了两年，然后就变好了。” 　　林小雅用手肘轻轻地戳了戳我的腰肢。 　　“同性恋不是一种病。”我立刻出声反驳道，“这只是一种正常的心理状况，只不过是两位少见多怪而已，至于所谓的治疗同性恋的各种疗法，早已在国际上被彻底禁止了。” 　　“你说这话难道不觉得丢脸吗！你的爸爸妈妈难道不会伤心吗！”没想到，林小雅的母亲反倒是比我更激动，“好孩子啊，阿姨劝你不要误入歧途，被这些西方的乱七八糟的思想给毒害了，更不要来带坏我的女儿！” 　　得，该出现的“带坏”说，是一定会出现的。 　　 上架感言 　　这本书明天就要上架了，请大家多多支持啦！ 　　接下来，本美少女作者想邀请小说里的各位人物作为嘉宾，参加我们的上架感言采访，不过似乎只邀请到了雪糕小姐的样子。 　　作者：请问雪糕小姐，对于《变身后捡到前女友》的这本书，您有什么看法呢？ 　　雪糕：喵喵喵，喵喵喵。 　　作者：雪糕小姐居然给拙作这么高的评价啊，实在是荣幸之至。那么接下来到第二个问题，请问雪糕小姐接下来想要看到什么样的剧情呢？ 　　雪糕：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作者：好的，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接下来一定会有更多的成喵影片上映的，请雪糕小姐好好期待吧。最后一个问题，雪糕小姐会不会继续支持本书呢？ 　　雪糕：喵！ 　　作者：感谢雪糕小姐的一百片小鱼干的打赏，雪糕小姐真是大气啊，接下来的故事我一定会鼓足干劲好好写的哦！ 　　 第十四章 夺理需强词 　　所谓的辩论真的存在吗？ 　　恐怕只存在于对等的地位和对等的学识水平之间。 　　否则其它任何形式的辩论，本质上都不过是在用言弹互相攻击罢了。 　　看谁在枪林弹雨中，最先褪下伪装，露出狰狞而丑恶的那一面。 　　所以在无端的污蔑之下，重要的并不是澄清和反驳，而是折断对方丑陋的爪牙，让其感受到屈辱与痛苦—— 　　“你说我把林小雅带坏了，那两位教育林小雅这么多年，也没把林小雅带好啊。”我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无视了那从怒气几乎满溢而出的强烈视线，朝旁边的林小雅笑了笑，然后自顾自地翻阅起菜单来，“小可爱，打算吃点什么呢？” 　　“诶，诶？诶！”林小雅的脸蛋晕染上夕阳般的绯色红晕，下意识别开了视线，“学姐是在叫我吗？” 　　“那不然呢，你看饭桌上的四位，还有谁称得上是‘小可爱’呢？”我揉了揉林小雅的头，林小雅下意识地缩了缩，但很快就开始享受起来，发出一阵舒服的哼哼声，全然不顾身体正慢慢变得炽热起来。 　　“没，没事，学姐来点就好了，学姐应该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的吧。” 　　“那我们就点一份海鲜饭，到时候我们可以你一口我一口互相投食诶，还要在来点三文鱼刺身吗？如果两位老人家吃不了的话，那就把刺身煮熟了端上来就行了。” 　　林小雅强忍着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两道满是敌意的视线，骤然朝我袭来。 　　坐在我们对面的林小雅父母，顿时被这一系列秀恩爱操作，打得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识地用强烈的敌意来回应。 　　“嗯？我明明把林小雅照顾得很好的哦，为什么两位对我这么大的意见呢？” 　　我笑眯眯的样子，更为两人的怒容添了一把火。 　　“林小雅，我的乖女儿，别和这种变态往来了，你一定是被这个家伙给蛊惑了，父母才是对疼爱你的人！”林小雅的父亲，用颤抖的声音说着。 　　“是吗？最疼爱女儿的父母，居然想让自己的女儿给自己代孕，根据统计局的数据，每十万名产妇就会有十五到二十名产妇出现生命危险，你们难道是想把林小雅往火坑里推吗？” 　　“再加上，生孩子的疼痛程度到底有多可怕，林小雅的妈妈，你一定很清楚吧，难道你就这么想让女儿体验这种可怕的痛苦吗？” 　　“至于林小雅的爸爸，你可能没法切身体会这种痛苦，要么我去楼下派出所借根电棒来，给你好好来一下，据说这只不过是分娩痛苦的十分之一哦！” 　　我率先抛出的一连串质问，如同一把利剑般，将林小雅的父母逼得哑口无言。 　　令人窒息的沉默，握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暴风雨前浓郁的宁静，正逐渐酝酿着。 　　不管是来来往往的顾客，还是单纯端菜上菜的服务员，都被包厢中蔓延出的可怕气氛，吓得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想要逃离这可怕的地方。 　　林小雅父亲脸上的怒容愈演愈烈，并在沉默的发酵之下，像一只衰老而肥胖的火药桶般，逐渐充满可怕的压力，只要给引线上稍稍来点火星—— 　　啪！ 　　即使用眼镜的余光也能够瞥见，林小雅父亲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我撬开梅酒的瓶子，给桌面上的四个空杯子逐渐满上。 　　忽然间，林小雅的父亲端起一杯梅酒，猛然站起身，狠狠地泼在我的脸上！ 　　梅酒的芬芳，在包厢中蔓延开来。 　　然而，我并没有发作，只是优雅地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着衣服、脖子和脸蛋。 　　“爸，你干什么！”林小雅下意识惊叫出声。 　　无数视线朝着这边聚集过来。 　　但林小雅的父亲却没有丝毫介意，反而像是要把事情闹大一样，粗着嗓子大声嚷嚷起来—— 　　“你这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现在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你这个不孝的狗东西，我真是后悔把你生下来！” 　　“孩子又不是从你身体剪开一个大口子掏出来的，换尿布也不是你换的，喂饭也不是你喂的，怎么就辛辛苦苦了呢？”我依旧慢条斯理地擦着身体，“随便几句话便把母亲的功劳抢走了，你这个当父亲的，一点都不合格啊。” 　　林小雅父亲顿时怔住了，怒容中闪过转瞬即逝的羞愧，视线开始躲闪起来，完全不敢直视着我。 　　周围的窃窃私语蔓延开来。 　　羞愧正慢慢占据林小雅父亲的身体。 　　但强词夺理的本能，早已深深烙印在身体的每一寸角落当中，这阵羞愧却转瞬间化作干柴，反倒给怒火再狠狠添了一把燃料—— 　　“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我把你从小养到这么大，你花了我多少钱，你就不能仔细算算吗！”更为猛烈的呵斥声，骤然在包厢中炸响，“我就让你生个孩子，满足一下我们传宗接代的心愿，就有那么难吗！” 　　林小雅的身体下意识蜷缩起来。 　　尽管她的双眼中满是抗拒，但面对着父亲的熊熊怒火，她依旧无法吐出任何反抗的字眼。 　　恐怕，林小雅从小到大都扮演着乖宝宝的角色吧。 　　所以才需要借助我的言弹作为反击的武器—— 　　“友情提示，法律规定，父母抚养的子女的义务，对应的是父母衰老以后，子女赡养父母的义务，所以作为子女的，可没有义务满足这种恶心的心愿。” 　　林小雅的父亲，被瞬间噎了回去，只能颓然坐回到座位上，一杯一杯地满上，对着梅酒凭空出气。 　　“看看你生的这白眼狼，翅膀硬了，我说不动了，你作为母亲的，你自己好好管教管教吧！” 　　林小雅母亲接过话茬，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着—— 　　“林小雅啊，乖女儿啊，别让外人把你爸的心脏病都给气出来了。” 　　“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恋人。”林小雅瞬间把话茬噎了回去。 　　“行，行，什么都随你，林小雅你听妈妈说啊，爸爸妈妈其实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让自己的香火能延续下来，好有个精神寄托而已，不然到老了，街坊们都对爸爸妈妈指指点点，说这家人要绝后了，你让爸爸妈妈还怎么有脸在老家呆下去啊！” 　　 第十五章 君子动手不动口 　　“街坊们都对爸爸妈妈指指点点，说这家人要绝后了，你让爸爸妈妈还怎么有脸在老家呆下去啊！” 　　忍一忍，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虽然很想这么脱口而出，但毕竟还要顾及林小雅的感受，不能伤人太甚。 　　否则，言语的利剑早已架到对方的脖子上了。 　　“这么考虑你的那些街坊们的感受，却不在意自己女儿的感受，这不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嘛，你怎么不去和那些街坊们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睡觉呢？”我冷笑着，用视线将林小雅母亲逼得节节败退，“你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而已，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妈妈哪里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妈妈其实是为了你好啊！”林小雅母亲逃避着我的锋芒，转身向着林小雅继续施压，“你想一想，等你老了，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有谁来照顾你，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后悔不听爸爸妈妈的话了。” 　　“当然是由我这个恋人来照顾了。”我微笑着道，“看看你们两位，为了自己的面子，团结一致，朝着自己孩子施压，想想也都知道，孩子根本靠不住，只有自己的恋人才靠得住。” 　　所有的话茬，都被彻底堵上了。 　　林小雅母亲彻底哑口无言，只能从桌子上的纸巾盒大把大把抽出纸巾，轻声抽泣起来。 　　不过看起来一滴眼泪也没流的样子。 　　“大老远赶过来，两位也不容易，不如好好吃饭吧。” 　　我夹起一小片刺身，蘸匀酱油，放到林小雅的嘴巴前。 　　林小雅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然后边快乐地大口嚼着，边夹起一片芝士玉子烧，作势想要给我投喂，我自然是来者不拒。 　　一桌的美食，结果变成了我和林小雅的喂食play小道具。 　　面前的林小雅父母，则铁青着脸，根本无心享受，尽管想要无理取闹打断我们，但却已彻底辞穷，只能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又放下，将餐具碰得哐当直响，以此来发泄一阵阵的怒火。 　　看着二老这副模样，林小雅于心不忍，便动起筷子，从烤三文鱼头上扒拉下几块最嫩的肉，放在他们的碗里—— 　　下一瞬间，异变陡生！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想把我们都气死吗！还有你这个死妖精，为什么要带坏我的女儿，为什么要来破坏我们的家庭！” 　　可怖的怒吼骤然炸响！ 　　林小雅父亲猛然站起身，抓起面前盛着鱼肉的碗，朝着我狠狠砸来！ 　　我来不及躲闪，那瓷碗正中我胸前未发育完全的要害部位，剧烈的疼痛冲击着我的意识，我差点就两眼一黑，当场倒在饭桌上了。 　　你觉得女儿不听话，你砸她啊，砸我干嘛！ 　　无能狂怒想要发泄也得找对目标吧！ 　　“爸，你在干什么啊！” 　　眼见林小雅父亲举起玻璃杯，准备再次朝我砸来，林小雅慌忙站起身，想要伸手阻拦，但林小雅母亲却一把将她推回到座位上—— 　　“你别挡着你爸，万一伤到你怎么办啊，我的乖女儿！” 　　好家伙，意思是我活该被砸是吧。 　　玻璃杯划过凌厉的弧线，准备要和我的脑袋来个亲密接触，我猛然侧身，歪倒在林小雅的怀抱当中—— 　　砰！ 　　玻璃杯炸裂在墙上，化作无数碎片，四处激射而出，如雨点般零零碎碎洒在我的身上。 　　趁着我起身抖落身上的玻璃渣时，林小雅父母纷纷站起来，冲向我的位置，四手齐齐出动，抓住林小雅纤细的胳膊，想将林小雅拖拽出包厢当中—— 　　“快跟我们回家，有病就治病，不要在外面丢人现眼！” 　　“乖女儿，听你爸爸的话吧，别让妈妈这么伤心了。” 　　林小雅边尖叫着，边抓住桌腿不放，但二老的力气实在是大得惊人，将林小雅连同桌子一起拽出了包厢，桌上的瓷碗玻璃杯纷纷乱滚，菜肴打翻在地上，一时间竟是满地狼藉，污秽横流，混乱不堪！ 　　一连串惊叫声在店里响起，服务员们吓得四处逃窜，周围的客人纷纷色变，都被这冲击性景象惊得不敢动弹。 　　我冲上前用身体拦截，但林小雅父亲却捡起一块最大最尖锐的碎片，奋力朝我砸来！ 　　我随手抄起座位上的坐垫一挡，玻璃杯碎片再次炸裂在走廊地板上！ 　　目所能及之处，尖锐碎粒四处飞散。 　　林小雅的父母不顾林小雅的尖叫，继续用力拖拽着，林小雅的小腿在地板上一路磨擦，地砖上赫然留下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林小雅的尖叫，顿时化作了阵阵惨叫。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搞得我饭都吃不下了。” 　　“好像是父母在教育女儿，就别管那么多了吧。” 　　“这是别人家的家事，我们别随便插手了。” 　　走廊两侧尽是顾客，议论声蜂拥而至，但随着林小雅一路被拖拽过走廊，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拦。 　　我再次冲上前，和林小雅父亲撕扯着，林小雅母亲用身体撞向我，将我推倒在地，我的双手顿时也扎满了玻璃碎片。 　　眼见林小雅要被拖拽出日料店，一个身影从收银台中疾驰而出，拦在了大门口处。 　　陆诗馨。 　　一身包不住胸的紧身员工装，双手握着把从墙上扯下来的装饰竹刀，一阵阵风将那头柔顺的长发吹得飘逸四散——如果再换上那身浅绿色的睡衣，恐怕直接变成浪客剑心的拍摄现场。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管不着！”林小雅父亲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用暴力来处理家事，这就是家暴了，要不你和警察解释去吧。” 　　陆诗馨只是熟练地挥出竹刀，朝着抓住林小雅不放的四只手狠狠打去，两人慌忙把手缩了回去。 　　这英俊帅气的动作，感觉像是叶霜枫附身了似的。 　　怎么感觉越来越活成女恶魔的样子了？ 　　“另外，你们把我的店给砸了，这笔帐可要好好算清楚才行。” 　　趁着两人发愣之际，我立刻冲上前，将林小雅一把抱走，护在怀抱当中。 　　林小雅早已面色全无，被恐惧支配得连抽泣都做不到了，直到感受到我所传递出的体温，才贪婪地将我紧紧抱住，捏着我的衣角，死死不放。 　　日料店窗外，一阵阵警笛声由远及近，不断逼近。 　　 第十六章 假戏变真做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们凭什么管我们家的家事！” 　　“家事什么的回你们家自己处理去，你们把人家店子给砸了，影响做生意了，你得赔偿人家，知道吗？” 　　派出所中，林小雅父母的吼叫，和警察的耐心劝说，可谓是互相映照。 　　旁边准备调解的那个警察，居然还是那位皱着苦瓜脸的中年男子。 　　“怎么湘江市就你一个人管吗，经费这么缺了，都快变成佐贺市了。”眼见是打过两次交道的老熟人，我不由得吐槽起来。 　　“我可不比人家，人家只用管七个遵纪守法的丧尸，我要管一大群比丧尸可怕的家伙。”中年男子扫了一眼林小雅父母的方向，下意识往兜里摸烟，但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禁止吸烟的牌子，就只能咬咬牙忍住了 　　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也是看偶像大尸的老二次元。 　　失敬失敬。 　　“倒是你，怎么才几天不见，又换一个女朋友了？”中年男人扫了一眼紧紧依偎在我身边的林小雅，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 　　“您也想学？” 　　“那我怕是要被开除公职了。”中年男人顿时摆了摆手。 　　林小雅父母的吵闹声愈演愈烈，几乎盖过了我们的谈话，中年男人不耐烦地走上前，轻轻警告了一句，两人立刻闭嘴不做声了。 　　“再吵就把你们拘起来，到时候被单位开除了，养老金都领不到。” 　　在中年男人的操作下，趁着陆诗馨和林小雅父母在小房间里商量赔偿数额之际，我直接带着林小雅溜出了派出所。 　　林小雅删掉了父母的各种联系方式，用力把手机摁关机，作势想要把手机扔到车流滚滚的大马路上，但最终还是没舍得，又给塞回兜里去了。 　　“还疼吗？” 　　那双纤细白皙的小腿，多了数道刺目的血痕。 　　尽管伤口很浅，但看起来却狰狞异常。 　　“不疼了。”林小雅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紧紧缩在我的身侧。 　　急促温热的呼吸中，带着微微的酒味。 　　“感觉你喝了挺多梅酒啊，要不我送你回宿舍休息——” 　　“不要！”林小雅猛地摇头，“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可是——” 　　“学姐，可以再加钟吗，陪我去约会吧，当我这一天的恋人。” 　　“我是一个纯洁的女生，一个有原则的女生，卖艺不卖身。” 　　但林小雅却没听见我说话似的，视线完全被马路对面的玩具摊吸引住了，娇小的身躯跌跌撞撞地跑过斑马线，冲到了玩具摊前—— 　　“我要这个！” 　　林小雅抓起一根库洛魔法使法杖模样的发光玩具，对着我猛地晃了晃。 　　“学姐，猜猜这是什么！” 　　“这是，呃，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我努力从童年回忆中搜刮出接头暗号。 　　“不对！”林小雅用玩具的尖端猛击我的脑袋，“这是邪恶镰刀，我要把你变成猪，快给我变！” 　　才卖二十五块钱的羊刀，质量真的靠谱吗？ 　　说是铁树枝干还差不多。 　　“学姐，你真的是猪，猪脑袋一样，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林小雅挥舞着邪恶镰刀，身形一个不稳，倒在我的怀里。 　　那可爱的双颊，泛起了酒精上头的红晕。 　　“好好好，我不懂，都让你懂完了，回学校的路你应该也懂吧，我们从这里一路慢慢走回宿舍吧。” 　　“不行，我们继续去约会吧。” 　　“你喝了酒，安全起见，还是算了吧。” 　　“与其感慨路难行，不如马上出发！” 　　林小雅扯着我的衣角，拖拽着我的身体，但那细嫩的手臂哪里有足够的力气，不管怎么使尽全力，都无法让我移动半分，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落寞的神情。 　　“叶冠秋学姐。”林小雅娇小的身躯，拦在了我的身前，抬起头，用委屈巴巴的双眼看着我，“就连我的心意，学姐也一点都不懂吗？” 　　不是我不想懂。 　　迫于林柔嘉的威慑，我怎么敢懂呢。 　　就算懂也只能装不懂。 　　“学姐，你上次不是说过吗，下次一定。”林小雅把双手放在胸前掂量了下，俨然一副“献上欧派”的模样，直勾勾盯着我，像是在邀请我伸出魔爪似的，“这次要说话算话。” 　　“你现在已经醉了，说话不能算数的。”我顿时摆摆手，“下次真的一定，真的一定。” 　　“学姐，你真的好狡猾啊。”林小雅肆意挥舞着双拳，捶打在我的身上。 　　“论狡猾，我哪里比得上我们的学生会长呢。” 　　听到我这同样狡猾的话语，林小雅顿时鼓着一肚子气，蹲在马路边，从包里扯出一张张纸巾，轻声抽泣起来。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抚摸着她的背，给予温柔的陪伴了。 　　“我已经没有家了，彻底没有家了，那些家伙，没有一个是我的家人，他们只是想啃食我的血肉，榨干我的身体而已。” 　　家人，一种完全不可以挑选，但一出生就会确定下来的人际关系。 　　是好是坏，完全没有决定的权力。 　　“家人确实没办法挑选，但是至少还能把握一下以后的生活，不管是活在哪个城市，做什么样的工作，都——” 　　“不，学姐你说错了，家人也是可以挑选的！”林小雅停止抽泣，高声反驳道，“叶冠秋学姐，你愿意当我的姐姐吗？” 　　“诶？”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家庭也无法给我一丝一毫的安全感，只有呆在学姐身边，我才能够获得安全感，就算今天我们的恋人关系，即将要结束了，但至少我也想有一个机会，继续陪在学姐身边，得到学姐的照顾和宠爱，继续十分过分地享受这一份安全感——只是这个简简单单的要求，学姐都不能满足我吗？” 　　“如果是当你的姐姐的话——” 　　“这么说的话，就是同意了！”林小雅开心得一蹦三丈高，“那么，我再问姐姐一个问题，刚才吃饭的时候，姐姐说等我老了没人照顾，由姐姐来照顾我，这句话真的算数吗？” 　　“哇，假戏真做可就过分了吧。”我不由得扶额道，“不过，如果我真的有那么多稿费的话，多付一个人的饭钱应该也算轻松吧。” 　　“那么姐姐可不许反悔哦！” 　　林小雅抓着我的手，拉了拉勾，然后像个小孩子似的，在夕阳洒落的街道下，蹦蹦跳跳往宿舍跑去。 　　阴差阳错、莫名其妙的，我成为了眼前这名彻底失去家人可以依靠的可怜少女，唯一的依靠。 　　 第十七章 异变 　　“又忙活了一天。” 　　“还是没得到工作机会啊。” 　　“实在不行，只能打起精神，好好给叶冠秋做顿饭，暂时充当一下全职主妇了。” 　　我蹲在房间中，对着各个招聘网站，看到头晕眼花，又为了面试在湘江市里四处奔波一整天，但所有的HR都一口回绝，感觉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再碰得到营销岗了。 　　当我在菜市场，为了五毛一块，和菜摊主斗智斗勇时，一对熟悉的身影掠过我的眼前—— 　　叶冠秋和林小雅！ 　　这两个家伙，居然又偷偷黏在一起了！ 　　林小雅像是喝醉了似的，扯着叶冠秋的衣角，走路东倒西歪，口中还喃喃着奇怪的话语。 　　“姐姐，姐姐，快来疼爱我嘛，快来嘛。” 　　我差点没忍住把手上的两篮子菜砸到叶冠秋的头上。 　　“叫姐姐叫得真欢喜啊，也叫我两声呗。” 　　不过，叶冠秋倒是没有以往的那副抓奸在床的模样，而是一脸无奈的神情。 　　在我的逼问之下，叶冠秋竹筒倒豆子，把今天的事情全部交代了一遍。 　　可以说还算老实。 　　“诶，是林柔嘉学姐呀，怎么你也来了，你也想当我的家人吗？” 　　这个可怜的家伙。 　　我不由得对她升起一丝同情。 　　看在叶冠秋是在做好事的份上，今天就免于惩罚好了。 　　“下次我还能不能和姐姐一起约会呢？” 　　即使是到了宿舍楼下，林小雅依旧眯着眼睛，朝着叶冠秋暗送秋波。 　　“姐姐和妹妹之间这种事情，是绝对禁止的！” 　　在我的视线逼迫之下，叶冠秋只好这么说着。 　　哼，这才是乖乖女嘛。 　　“话说，你的工作怎么样了？”叶冠秋一副颇为得意的模样，“我从学生会那弄到了勤工俭学的机会和贫困生补助，可以撑一段时间了。” 　　这个家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都看到我出来买菜了，应该知道结果了吧。 　　一点都不贴心！ 　　“感觉我已经彻底和营销行业说再见了。”我耸了耸肩，“不过，我可是拥有一切才华的天才美少女林柔嘉嘛，或许这段时间会考虑做vtuber，蹭蹭虚拟主播的热点，或者是干脆直接露脸，直播打游戏，走不了技术流路线，还可以买个号去高分局划水嘛，直播标题都想好了，富二代天才美少女在线整活！” 　　“这活好是好，就是有点烂。”叶冠秋不由得吐槽道。 　　“趁着这段时间过渡一下，再抽时间学点东西，外语编程会计反正不管什么财富密码都安排上，接下来又可以过上小富婆的日子啦！” 　　“好像就没过过几天嘛。” 　　“不要这么残忍拆穿我啊！” 　　虽然对脱离家庭出走之后的未来十分忐忑不安。 　　但只要看到叶冠秋的身影，我却会感到莫名的安心。 　　这个家伙可是连性别的界限，都彻底打破的存在。 　　那么凭借我的才能，维持着眼前这份普普通通的家的温馨，应该说是轻而易举吧！ 　　明天，天才美少女主播林柔嘉即将诞生！ 　　“怎么感觉你很元气十足的样子啊。” 　　“哼哼，那当然啦！”我搭在叶冠秋的身后，捏了捏她的脸蛋，“区区使用治愈魔法的才能，我也是有的哦！” 　　正当我思索着今晚要准备的饭菜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蹦到我的怀里—— 　　“喵！” 　　“诶？雪糕？你怎么跑到蛋家公寓楼下来了！” 　　“喵呜——” 　　雪糕似乎是受了委屈一般，在我的怀里蹭来蹭去，一身洁白的毛发沾满了胡蹦乱跳留下的杂草和尘土，看起来灰扑扑脏兮兮的。 　　我将雪糕紧紧抱住，雪糕翻过身子，露出肚子给我看，右后腿蜷缩起来，边抽抽着，边发出一阵阵可怜的哀鸣声。 　　“诶？怎么这只腿好像受伤了！” 　　只见右后腿的关节处，似乎有着隐隐约约的淤青。 　　强烈的不祥预感，爬上了我的背后。 　　一阵阵喧闹声，从蛋家公寓楼底传来。 　　二十多个人正徘徊在公寓大堂处，男女老幼都有，似乎分成了两边，正在互相对骂着—— 　　“我们已经交了租金了，凭什么不让我们住啊！” 　　“那我们房东还一分钱都没收到呢，我可不管，再不收到租金我就只能重新转租了。” 　　“凭什么乱扔房间里的东西！” 　　“这是你家吗？这是我家！你连租金都没付，当然要把你赶出去了！” 　　两拨人一边似乎是蛋家公寓的租户，另外一边则是这些出租屋的所有者。 　　争执慢慢白热化起来，几乎要到了动手开打的程度了。 　　“快，我们回去看看！” 　　我扯着叶冠秋，狂奔上楼，走廊上赫然出现了惊人的景象—— 　　我们的出租屋房门大开着，雪糕的那些玩具、猫砂盆、猫爬架和笼子，外加两铺床垫，正堆放在走廊上。 　　“喵呜。” 　　雪糕不安地扯着我的衣角。 　　“到底发生什么了！” 　　只见出租屋中异常凌乱，像是被翻箱倒柜过似的。 　　一个头顶油光锃亮，肚腩一圈一圈的中年男人，正在阳台上把我们的锅碗瓢盆用大塑料装起来，看起来准备打算把它们当成垃圾扔出去。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跑到我们家里来！” 　　面对我的厉声喝斥，那个光头男人不为所动，反而是站起身，叉着腰，面露怒容。 　　“这是我家，房产证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现在蛋家公寓已经三个月没把租金付给我了，如果我再不转租出去，我的房贷要还不上了，你们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去！” 　　“我们才预交了三个月的房租！” 　　“但是蛋家公寓没给我们钱，那我就不管了。”光头男人继续收拾着东西，不为所动。 　　“蛋家公寓的客服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联系不上。”叶冠秋轻声说道，“我刚才去各个社交媒体上看了一圈，听说是蛋家公寓资金链断裂，我们给的租金全都亏掉了，没交到房东手上，所以房东来赶人了。” 　　“报警吧。”看着刚刚才收拾整齐的房间一片狼藉，怒火不由得窜上了我的心头，“按合同来算，我们理应有三个月的使用权才对，就算是房东，也没有权利闯进房间当中！” 　　 第十八章 对峙 　　“合同？你和我讲合同？合同明明白白写着，如果蛋家公寓这边发不出租金的话，我们就有权利收回房子！” 　　怒火化作吼叫声，从光头男人口中喷泻而出！ 　　“报警就报警，随便你，看看警察会怎么处理。” 　　突然间，雪糕身体猛然一抖，对着光头男人怒目圆睁，以一阵猛烈的怒吼回应！ 　　“喵——！” 　　“你个小畜生还敢叫，在我的房子里拉屎撒尿，还丢一地的猫毛，信不信我把你抓去宰了！” 　　“你清理房间的时候，是不是把雪糕给弄伤了！” 　　“哼，我只不过是把那些破烂丢出门而已，这条小畜生想上来咬我，被我踹了一脚，你们要是不好好管教它，那我就帮你们管教管教！” 　　“既然你承认了的话，那就得好好吃点苦头了——” 　　我将猫咪放到叶冠秋怀里，从门后取出扫把，一脚把扫把末端踹掉，留下一根趁手好用的光秃木棒，随手划了个枪花，朝着光头男人步步逼近。 　　如果非要让我感谢韩枫骄的哪一点的话，那就是小时候把我送去学过武术了吧。 　　即使大部分都是用来表演的花架子，但对付一个被啤酒、香烟和工作摧垮身体的中年男人，还是完全绰绰有余的。 　　区区使用传统武术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怎么，你想动手吗？臭女人呃啊啊啊啊啊啊！” 　　前半句话还没说完，光头男人的右腿膝盖便遭到了迅捷而精准的打击，惨叫声骤然爆发，那庞大的身形差点栽倒在地。 　　“死婆娘，敢打我，我要让你知道错字怎么写！” 　　光头男人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朝我猛冲而来！ 　　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光头男人的身形—— 　　步伐异常凌乱。 　　腰腿无力，下盘不稳。 　　是连街头群架都没有打过的程度。 　　区区看破弱点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我稳住呼吸，再次枪出如龙，朝着对方下盘凌厉一扫，然后借着势头悠然往旁边让开两个身位—— 　　那庞大的身躯被猛地一绊，轰然倒下，双手双脚撑在地上，屁股高高翘着，像是在跪地求饶似的，那样子简直滑稽极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冠秋不厚道地捂着嘴巴笑出了声。 　　“你这个家伙——” 　　“把屁股翘这么高，是打算当0吗？小心老了以后排泄物夹不住漏出来被护工扇巴掌哦！” 　　我作势用长棍戳上去，光头男人顿时连滚带爬，窜出几米之外，才慌忙站起身，脸上满是害怕被扫把棍侵犯的惊恐。 　　“你你你你你，你是变态吗？你这个臭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我扬起木棍，作势欲打，光头男人慌忙双手抱头，连连后退数步，但发现自己已经差不多退到门口了，却重新鼓起勇气，双手扒着门框不动，俨然一副就算被打死也要赖在这里的样子。 　　事实证明，这种家伙的本质就是欺软怕硬。 　　用怒吼和拳头来掩盖自己的软弱。 　　但在更强的暴力面前，则立刻滑跪，并露出撒泼打滚的无赖一面。 　　“你给我等着，我，我马上叫人来收拾你！” 　　光头男人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着那边大声嚷嚷起来—— 　　“老婆，快把我弟，还有你弟，一起叫过来，我这边遇到一个难缠的泼妇，赖在我的房子里不走了！” 　　“叫人是吧，就你会叫人？”我用手肘戳了戳叶冠秋，“来，把你姐姐召唤过来，让他们看看你们家的超级召唤兽女恶魔的厉害！” 　　“这是把叶霜枫当成使魔来用了吗！” 　　叶冠秋嘴上这么吐槽着，但身体却十分老实地掏出了手机。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叫人干嘛，叫人干嘛，想打架吗，我这还能附赠一堆银镯子给加属性呢。” 　　一看到我和叶冠秋的身影，这个熟悉的中年警察的苦瓜脸再次出现。 　　“我感觉，你们俩得给我加班费了。” 　　“你看看那楼下都准备打起来了，加班费也不能算在我们两个的帐上吧，找没良心的蛋家公司要去。”我没好气说道。 　　看到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现，光头男人顿时放下门框，转而想去抱中年男人的大腿，但差点被一脚踹开—— 　　“警察叔叔，你可要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做主啊，这些家伙强占了我家的房子，还想拿棍子来殴打我，这是擅闯民宅，故意伤害，快把她们两个拘起来！” 　　“根据我们和蛋家公司的合同规定，使用权现在在我们手里，这位房东才是擅闯民宅的那一方，至于房东和蛋家公司的债务纠纷，我们作为善意第三人，不应该受其影响。”我用冷静的话语应对着。 　　当然了，这都是叶冠秋临时找文语嫣抱佛脚得来的。 　　“警察同志，我房贷快还不起了啊，我们家要揭不开锅了，求求你为我们做主啊！” 　　眼见自己不占理，光头男人顿时阵阵哀嚎起来。 　　“这件事情，我们所里的处理暂时是这样的——”中年男人双眉扭成一团，下意识抬手夹烟，但却摸了个空，“租户可以按合同写的期限先住着，至于蛋家公司欠了房东那多少钱，统一来我们这边登记，我们去调查的。” 　　“那就让这两个臭女人白住我家房子了吗！你们都不管的吗！”秃头男人继续不依不饶地嚷嚷。 　　中年男人再次耐心地解释起政策，但光头男人却反复地摇着头，不管怎么样都不肯离开。 　　大楼下，吵吵嚷嚷的声音愈演愈烈。 　　警笛的声音不仅没有为这阵纷争降温，反而还让现场越发躁动不安。 　　蛋家公寓的工作人员早已成了缩头乌龟，彻底没了踪影。 　　租户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好抱起团来极力抗争。 　　警察们拼命维持着秩序，但他们却像海洋里的水滴般，几乎要被混乱的人群淹没。 　　租户们则叫来自己的亲朋好友，形成声势浩大的浪潮，为了取回房子不依不饶，甚至不惜采取一切手段。 　　正当我们在出租屋中对峙着的时候，一大串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光头男人往门外探了探身子，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好！ 　　对方找来的帮手已经到了！ 　　 第十九章 这个世界靠钱和权力 　　所谓的和稀泥，本质上是在欺软怕硬。 　　依据的并不是道理，而是双方的实力对比。 　　人多势众的那一方，闹得更大的那一方，更难缠的那一方，则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分配。 　　而人少的那一方，势单力孤的那一方，则只能够暗暗地吃个亏。 　　这是在法律无法及时触及到或是根本无法触及到的情况下，唯一的规律。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光头男人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林柔嘉则面带忧虑。 　　我怀里的雪糕，不断地发出不安的怪叫声。 　　情况十分严峻。 　　“是谁敢占我老公的房子啊！” 　　“你就是警察是吧，你怎么不管管这两个臭女人啊，小心我告你渎职！” 　　“穷就有理了是不是，啊，真是把你们这群人给惯坏了！” 　　光头男子召唤来的五六个男男女女，一齐堵在房门口，发出了几乎整栋楼都能听到的嚷嚷声。 　　中年警察看到这副阵仗，不由得扶了扶额头，叹了口气。 　　看来这形势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怎么，你姐姐还没到吗？”林柔嘉用手肘悄悄捅了捅我的腰。 　　“她，她说要去取点东西，所以会晚来一会，我已经把林小雅和文语嫣叫过来，看看能不能帮我拖延时间了。”我的冷汗顿时冒了下来。 　　这个女恶魔，偏偏在这种时候这么不可靠！ 　　“警察同志，你就说这该怎么处理吧。” 　　“我觉得吧——”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字斟句酌道，“政策毕竟是政策，我们也要按实际情况来嘛，毕竟房东也不容易，要还房贷呢，这收不上租金也不是办法，要不房东缺的这三个月房租，你们先给垫上一半？等从蛋家公寓款子，再让房东退给你们。” 　　“喵！” 　　我狠狠瞪了中年男人一眼，雪糕也跟着怒吼一声，但中年男人却耸耸肩，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 　　“我上有老，下有小——” 　　“行了行了，说得好像我没有一样。”我揉了揉怀中的雪糕，安抚着她暴躁的情绪。 　　“你养这只小东西，只用吃肉陪玩就行，我那只小东西，可是要抢学区房上高中读书的。”中年男人苦笑道。 　　“警察同志，您可真是知音啊。”光头男人想伸手去握中年男人的手，但却被中年男人一把甩开，“那些年轻人，哪里知道我们养孩子的艰辛啊，跑到那华南地产的新楼盘彻夜排队，才摇到学区房的号，虽然我也很可怜这两个年轻人，但是无奈我们家里也揭不开锅啊。” 　　“好了，那就按我说的来吧，你们两位觉得怎么样呢——” 　　中年男人的话音刚落，两个娇小的身影顿时挤进了房间当中。 　　“警察叔叔，您好，我是克莱登大学大二年级的法学系学生，文语嫣，根据您所属的克莱登大学街道派出所发布的通知，您应该优先维护租户的权益，安抚房东群体，我认为您应该按照通知的精神来做决定。” 　　文语嫣一身衬衫眼镜的装扮，外加帆布包里提着一袋书，看起来完全是个认死理的书呆子模样，给焦躁不安的现场扑上了一盆冷水。 　　不过，寂静转瞬间便被打破了。 　　“还是学生啊，学生怎么不滚回去读你的书呢。” 　　“别在这玩过家家，净掺和你不懂的事情。” 　　“不要拿法律当挡箭牌，要讲道理的嘛！” 　　光头男子的那群亲戚，七嘴八舌引论纷纷起来，试图把水搅浑。 　　但中年警察却再次露出了苦瓜脸。 　　他心里明镜似的。 　　普通的学生可能吓唬一顿，或许就服软了，但文语嫣这种学过法律的书呆子，堪称最难啃的硬骨头，如果不按通知办事，很可能会被一路往上投诉，纠缠到给个说法为止。 　　“我是克莱登大学的学生会长，林小雅，由于这位租户是我们克莱登大学的学生，校领导非常重视学生的生活保障，之后也会有校园电视台来对这件事情进行专题采访，所以还请警察叔叔秉公执法哦！” 　　一身JK的林小雅边用开朗欢快的语气说着，边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将房间里每一个人都纳入镜头当中。 　　所谓的校领导非常重视，恐怕是随口胡说的。 　　但这串话用来唬人，却已经完全足够了。 　　中年警察的脸色更难看了。 　　“看吧，认识多一些美少女，关键时刻还是有用的。”我贴在林柔嘉耳畔轻声说道。 　　“哼，你迟早要被我收拾的！”林柔嘉顿时嘟起了嘴巴。 　　“所以说，警察叔叔，现在的情况该怎么处理呢？”我穷追不舍起来。 　　“这个，这个，嗯，我看，既然上面已经给出了政策，那我们还是按政策来办吧。”中年男人顿时改口道。 　　“这不公平，刚才你还说要让她们出一半租金的！”光头男子嚷嚷起来。 　　“怎么这就改口了？” 　　“你们这政策怎么都不向着老百姓呢？” 　　“今天要是没拿到钱，那么谁也别想住这里！” 　　一连串附和声此起彼伏，继续对中年警察围追堵截，中年警察顿时双手捂着脑袋，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 　　形势再次陷入了僵持当中。 　　忽然间，高跟鞋的清亮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上。 　　众人仿佛被强烈的气场震慑住一般，纷纷让开一条道路，一身西装的叶霜枫，出现在房间门口处。 　　“张铁柱，请问户主是叫张铁柱吗？” 　　“我就是。”光头男人的声音飘忽不定起来，“请问你是——” 　　“我简单通知你一声，三天前你在我们华南地产新楼盘摇的号，已经作废了。” 　　“什，什么？”光头男人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声音都开始结巴了起来，“为，为什么会作废了？” 　　“华南地产湘江事业部负责人，叶霜枫，居然在百忙之中愿意出面帮忙，您可真是我最美丽、最可靠、最帅气的好姐姐啊！”我不由得感叹道。 　　“抱歉，我去公司查了点资料，所以来得有点晚。”叶霜枫用满意的微笑，回应着我的彩虹屁。 　　光头男人目瞪口呆，他愣了半晌，那聪明绝顶的脑袋瓜顿时想明白了一切，他想扑上前，抱住叶霜枫被黑色丝袜包裹的大腿，但差点被叶霜枫一脚踹开，只能保持着跪地求饶的姿势—— 　　“对，对不起，租金什么的我会自己找蛋家公司讨要的，我，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个学区房名额对我孩子真的很重要，求求您高抬贵手。”光头男人的声音剧烈颤抖着，“之后如果你们愿意继续住这里的话，我，我可以给你们房租减半，不，免费住都可以！” 　　中年警察摊了摊手，一副“这里没我事了”的样子，像是庆幸劫后余生似的，急急忙忙溜出了房间。 　　“随你们决定吧。”叶霜枫双手抱在胸前，神情冷漠，“不过，最好快点，我好不容易加完班，已经把房车开到楼下了，等会还得去接陆诗馨去度假呢。” 　　 第二十章 坏女人之旅 　　“真是坏女人啊。” 　　我坐在房车的副驾驶座上，不由得感叹道。 　　“哼，瀑布般的黑色长发迎风飘扬，在任何的逆境下也能够莞尔一笑，并提出两全其美的主张，既拿到一笔钱救急，又能够找到舒适的居住地方的天才美少女，究竟是谁呢？没错，就是我——林柔嘉！” 　　林柔嘉兴奋地握着方向盘，一脚猛踩油门，房车那庞大的身躯呼啸驰骋在夜空当中。 　　“行啦行啦行啦，开车的时候要认真看路面，再这么吹下去，就要撞车了！” 　　“这辆房车的感觉真的不错啊，厨房除了移动式锅灶，还有冰箱和微波炉，我的天，卫生间里居然还有微型浴缸！”林小雅一惊一乍的声音从车身中传来。 　　“工作桌也十分符合人体工学设计，确实是十分精巧的设计呢。”文语嫣沉吟道。 　　“喵呜！”雪糕在房车的内部上蹿下跳，似乎是对这座新的移动宫殿十分满意的样子。 　　之所以这辆房车落到了我们的手里，都多亏了林柔嘉提出的解决方案。 　　更准确地说，应该称之为讹诈方案。 　　首先，我们搬出蛋家公寓，但那个可怜的房东张铁柱必须要把我们提前交给蛋家公寓的钱退还，张铁柱再自己向蛋家公寓讨要这笔钱——在学区房的威逼利诱之下，就算面对着这样的不平等条约，张铁柱只能乖乖顺从。 　　接着，我再对叶霜枫施展了一套撒娇卖萌嘤嘤嘤三连，从来没有被可爱系女孩子撒过娇的叶霜枫，哪里经得起这种阵仗，只好无奈地交出房车钥匙，把车送给我，至于和陆诗馨的房车自驾游，就只能降级为小车自驾游了。 　　于是，我们不仅得到了一笔救急的生活费，还得到了一辆移动豪华公寓房车。 　　“叶冠秋姐姐，为了庆祝我们搬家，我们去公园停车场找个地方玩露天烧烤吧！”看着柜子里锃亮的烤炉和铁架，林小雅的双眼闪闪发亮，“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可是，现在这个点的话，我还想再去图书馆看一会文献——” 　　“别去了别去了！”林小雅扯着文语嫣的手臂，摇来晃去摇来晃去，“为了庆祝姐姐今天搬新家，我们就好好搓一顿嘛，反正明天也是周末！” 　　“就算快到周末了，也不能够放慢追求知识的脚步。” 　　“如果今晚玩到夜深的话，恐怕有机会和叶冠秋一起挤在床上过夜哦，那将是一个多么美妙的夜晚啊。” 　　“我不得不承认，这引起了我求知的渴望。”文语嫣顿时推了推眼镜道。 　　“这到底有什么好求知的啊！回家上P站好好看看考研视频，不就能学到知识了吗！”我不由得吐槽道，“你们好像完全没有征得我同意的样子吧！” 　　想象一下，四个美少女在房车里快乐地玩游戏——光是在脑海里想着，就已经感受到强烈的幸福感了。 　　不过，为了防止被林柔嘉一脚油门，把一车人直接送进湘江浸猪笼，我只能嘴上说着不要了。 　　“我们可是家人嘛！”林小雅双手搭在我的脖子上，嘟着嘴巴道，“难道姐姐不该好好宠着妹妹吗？” 　　“那至少也要有点对长辈的尊重吧——” 　　咕噜咕噜咕噜。 　　一阵冗长的肚子响声回荡在驾驶室中。 　　是林柔嘉传来的声音。 　　显然是被那个可恶的房东打扰，以至于到现在都没吃晚饭的恶果。 　　“决定了！我们就去湘江下游的郊区河滩处玩露天烧烤！”林柔嘉忽然猛拍方向盘，一副兴奋的样子，“哼哼哼，本天才美少女主播的第一个视频，正是从烧烤教程开始！” 　　尽管车身只七扭八歪了瞬间，但依旧把所有人都吓得一身冷汗。 　　“喂喂喂，这是叶霜枫送给我的车吧，至少也该问问我的意见——” 　　“那我马上停车，有本事你自己开。”林柔嘉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我们四个人里面，应该就只有我有驾照吧。” 　　可恶。 　　坏女人使用了绝杀。 　　我完全无言以对。 　　“话说，你真的不介意吗？” 　　“你觉得你的那点小心思，能够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嗯，我的小乖乖女。”林柔嘉转过头来，脸上带着计划通般的神情，“能够抓两只虽然很可爱、但只能给我做陪衬的小苦力，来为我的美少女主播计划走出第一步，何乐而不为之呢？” 　　“喂喂喂快看路啊！要撞上人行道了！” 　　听到我的声音，林柔嘉下意识猛打方向盘，才避免了车毁人亡的可怕结局。 　　“你不是拥有一切才能的天才美少女吗，怎么开车开得这么恐怖。”我的背后不仅出了一身冷汗了，四肢都冰冷发麻起来。 　　“我的驾照是十八岁的时候拿到的，到现在已经过去，唔，三四五六，不记得多少年了。”林柔嘉歪了歪头，完全没有感到羞耻，“嘛，不过我可以保证，我至少能够在撞死五个行人之前，把车技好好回复到巅峰水平的。” 　　“危险驾驶，交通肇事，那我们之后的生活可真的很有判头了。” 　　得想办法弄个驾照，重新夺回房车的主权才行。 　　“诶诶诶，叶冠秋姐姐，这里超市还没关门，我们去买点食材吧。”林小雅用双手扶着我的头，左晃右晃。 　　“别晃了，再晃我脑子里的水就要洒出来了。”我不由得叹气道，“你问坏女人，我说了不算。” 　　“走！顺便采购点我们日常要吃的食材！”林柔嘉挥了挥手。 　　嘎吱—— 　　一阵急刹的刺耳声音回荡在停车场上，房车差点撞上了面前的庞然大物。 　　“哇，好像是和我们同款的房车？”林小雅惊叫道。 　　一个母亲和一个小女孩，正大包小包地从超市中拎出东西，看起来像是在补充给养似的，已经匆匆忙忙地跑了两个来回了。 　　这就是房车比起固定住所的好处啊。 　　能够在假日到来时，带着屋子一起长途旅行。 　　不知道我和林柔嘉在拥有自己的房子之前，能够在这辆房车上走多远呢？ 　　 第二十一章 浪客剑心林柔嘉篇 　　鸡腿、火腿肠、牛肉、鸭肾，外加各式蔬菜，以及瓶瓶罐罐的烧烤调料，堆满了四个塑料袋。 　　一人一袋，大包小包，打道回府，满载而归。 　　“感觉人类对食用动物真残忍啊。”林小雅叹了口气，“一出生下来，就在黑暗狭窄的小房间中度过，不管是进食还是交配，都在人类的支配之下，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人类的口腹之欲。” 　　“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一定背负着杀戮其它生命的罪孽。”文语嫣推了推眼镜，“我会替代它们，好好活在世上，努力去追寻与探索真理。” 　　“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让大家消除吃肉的愧疚感。”林柔嘉竖起手指道，“不如模仿古代给顺从、守贞、殉夫和裹小脚的女性立牌坊作为嘉奖，咱们也给这些可怜的动物们立一个为人类延续做出伟大贡献的纪念碑，这样就能吃得心安理得了。” 　　“这完全是掩耳盗铃吧！”我不由得吐槽道。 　　“抱歉哦，等我把你们全部吃掉之后，会把你们的骨头好好安葬，用石头立一小块无名碑的。”林小雅闭着眼睛，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居然直接进入了实操阶段了！” 　　正当我们边闲聊，边回到房车上时，停车场处却传来一阵阵激烈的争吵声—— 　　一个男人正和刚才我们遇到的那对母女对峙着。 　　母亲无所畏惧地揽在男人面前，女孩则扯着母亲的衣角，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男人面露凶光，一手提着酒瓶，一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用可怕的语气呵斥着那对母女。 　　“阿珍，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吗！” 　　“你把存款全部取出来，早早就托朋友买了那辆车，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吗！” 　　“我倒要看看，你想和哪个野男人一起私奔！” 　　名叫阿珍的母亲从手提包里抽出一沓纸，重重地砸在男人怀里。 　　“李强，法院已经判离婚了，你为什么还要来骚扰我！” 　　“那是法官徇私枉法！”李强的脸庞一阵扭曲，将怀里的纸撕成了无数纸屑，“明明前面四次都没有判离婚，为什么就这次判离婚了呢！是不是你跑去和法官睡了！” 　　“你听听你说的这话，你听听你说的这话——” 　　“阿珍，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你去问问把你拘了三次的警察，你去问问开着救护车来我家把我和我女儿接走的医生，你就知道你哪里做错了。” 　　“我都写承诺书了，以后再也不打人了，这还不行吗！”李强扬起酒瓶子，作势欲砸，“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呢？” 　　阿珍慌忙一推小女孩，示意小女孩回车上躲着，小女孩犹豫了瞬间，转头就跑。 　　不过，似乎是小女孩太过紧张了，她居然慌不择路，认错了车子，躲到了我们的车上！ 　　“我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我不由得喃喃道。 　　“那个阿姨可能需要我们帮忙，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啊。”林小雅一阵担忧道。 　　“林小雅，你去车上安抚一下那个女孩子，问问到底怎么了，顺便把柜子里烧烤用的铁叉从窗户递给我，如果见势不妙，你就立刻报警。”林柔嘉沉声安排着，“文语嫣，你应该是在健身房练过的吧，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你会来帮忙的吧。” 　　文语嫣并没有说话，只是推了推眼镜，微微点了点头。 　　“那我呢？” 　　“你负责录像当证据。” 　　这气氛怎么感觉越来越吓人了。 　　坏女人的话，让我感到十分不安，但我只能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偷偷录了起来。 　　那一男一女的对峙，依旧在发酵着。 　　“你看你这副样子，还有没有个人样啊。”阿珍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李强恍然醒悟过来一般，将酒瓶子朝着远处一扔，发出哐当的剧烈炸响，然后双膝缓缓弯曲，作势要跪下来一般，“我保证——” 　　“我不想再听你的保证了。”阿珍铁着脸转过身，快步走向房车的方向。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吧。”李强面色阴沉，从黑色塑料袋中取出一杆明晃晃的水果刀，“如果你敢离开我，那我就只好和你同归于尽了——可以出来了！这个臭女人一点都不识抬举！” 　　两个中年男子从停车场的阴影出快步走出，和李强汇合在一起。 　　“你们帮我制服她就行，我来亲自下手。” 　　阿珍慌忙朝着我们奔来，但由于她穿着高跟鞋，所以根本就跑不快，背后那三个凶神恶煞的身影极为逼近，明晃晃的水果刀反射着刺目的路灯灯光！ 　　“把高跟鞋扔了！” 　　林柔嘉大吼一声，化作一道黑影猛冲出去！ 　　阿珍脱下高跟鞋，朝身后一扔，稍稍阻碍了那些家伙的步伐，光着脚丫子一路狂奔，车上的小女孩则朝着阿珍焦急地招了招手。 　　“妈妈！” 　　“我，我来了！” 　　这位阿姨不知是慌不择路，还是爱女心切，也躲上了我们的房车中。 　　铛！ 　　当头劈下的水果刀，被林柔嘉手上的烧烤铁叉堪堪架住！ 　　李强怒目圆睁，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林柔嘉行云流水的腿部功夫早已衔接上，给李强下半身的致命弱点来了一记精准打击！ 　　“呃啊啊啊啊啊！” 　　两个帮手猛冲上来，伸手要扯林柔嘉的头发和衣服，但却忽略了一个娇小但迅捷的身影—— 　　文语嫣。 　　钢铁般的学霸意志锻炼出的身体素质，化作重重的拳头猛击，锤在了想要抓头发那人的下巴上，打得那人当场惨叫倒地。 　　林柔嘉再次使出手刀，打在那只扯着衣服的手腕上，那人疼得当场缩手，退后几步，直捂着手腕嘶嘶吹气。 　　一道亮光闪过。 　　李强完成了倒地再起，提着水果刀再次冲了上来！ 　　“该撤退了，我去开车，你关后门。” 　　林柔嘉话音刚落，两名美少女的身影转瞬撤离，窜上房车当中。 　　一脚油门猛踩，房车夺路而出，疾驰出了停车场！ 　　“呼，好像是安全了。”我掐掉视频，长出了一口气。 　　阿珍和女孩子相拥而哭，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模样。 　　“没事没事，警察很快就来了，没事的。”林小雅用温柔的声音安抚着。 　　然而，文语嫣却露出了严峻的神情。 　　她走到车厢最后方的窗户处张望，用平静的语气，宣布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 　　“他们还在追着我们。” 　　原来，在我们全员撤离的那一瞬间—— 　　“我去开我老婆的那辆车，我们追上去！” 　　李强嘶吼一声，带着另外两个人，冲上阿珍的那辆房车。 　　那庞然巨物在夜色中呼啸奔驰，化作阴魂不散的黑影，紧紧咬着我们的尾巴不放！ 　　 第二十二章 湘江市战车道大赛 　　“美少女见义勇为！阻挡持刀歹徒，掩护阿姨撤退！” 　　一条短视频在各大社交平台上流传开来。 　　视频中的画面，是林柔嘉和文语嫣联手阻止歹徒行凶行凶的飒爽身姿。 　　不到短短的十几分钟，便已经有了十万赞和上万转，甚至还有几百块钱的打赏。 　　这当然是我的杰作。 　　既然林柔嘉想成为美少女主播出道，那么前期对故事的编织，自然是必不可少—— 　　砰！ 　　一声从车尾传来的巨响，击碎了我的美梦。 　　“发，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恍然从屏幕中抬起头。 　　车内的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惊慌失措的神情。 　　“明明在等着红绿灯，那个家伙居然直接从后面撞了上来，这是想害死我们吗！”林柔嘉焦急道，“可恶，为什么警察还不来啊，我们得快点甩开这个家伙才行！” 　　砰！ 　　又一次撞击从后方传来！ 　　那另一架房车，如同驰骋于黑夜中的恶兽，想要将我们推入死亡的深渊！ 　　“要不，我们还是下车吧。”阿珍脸上带着惊恐的神情，“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前夫恐怕会对你们造成伤害的。” 　　“妈妈，我好害怕。”小女孩蜷缩在阿珍的怀里，轻声抽泣着。 　　“不怕不怕，妈妈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那个家伙再打你了。” 　　“唔——”林小雅脸上带着犹豫的神情，“如果警察再不来的话，恐怕连见义勇为的勋章、锦旗和奖金，就只能在坟头前烧给我们了。” 　　文语嫣那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了转瞬即逝的反感神情。 　　林小雅的长处，在于强大的共情心，以及助人为乐的开朗形象。 　　但当发现面前无利可图之后，林小雅又会显露出因为被原生家庭打压而诞生的犹豫懦弱的一面。 　　“现在将她们赶下车，无异于在救生船上把人推下海里。”文语嫣推了推眼睛，用平静的语气缓缓说道，“放心，我可以做出承诺，我会有始有终地保护你们的。” 　　“没，没事。”林小雅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警察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的话——” 　　红灯转绿，油门轰响，房车呼啸往前狂奔，车内的大家顿时东倒西歪，挤成一团。 　　“等下我会把车开到人烟稀少的国道上，既没有红绿灯，也没有车流，我看看这个家伙怎么追得上我！”林柔嘉得意的声音从驾驶室传来，“哼，区区飙车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伴随着一个急速的过弯，房车丝滑流畅地冲上了立交桥，在国道上呼啸驰骋着。 　　左右两边的橘黄色路灯，被飞快地抛到窗户后方。 　　而对方的驾驶技术，似乎就不是那么的高明了，那巨兽摇摇晃晃，慢慢吞吞，好不容易才爬上立交桥，却发现早已落后我们有两三百米有余。 　　尽管如此，强烈的杀意，依旧在后方萦绕不断。 　　从后方车窗可以看到，那巨兽早已将安全驾驶抛在脑后，拼命加速，胡乱超车，正将这两三百米的距离逐渐缩短！ 　　“我们的见义勇为美少女，正在认真驾驶，带着受害人脱离险境，但对方却开着两一辆车，在后方穷追不舍！” 　　我又拍下林柔嘉认真驾驶和后方房车横冲直撞的视频，继续发在社交媒体上，让热点再一次升温。 　　更多的关注浪潮接踵而至。 　　这是我如今唯一能够帮林柔嘉做的事情了。 　　编织出足够令人传颂的故事。 　　不仅能引起关注，让警方的救援速度加快，而且还能在事后将这些关注浪潮，转化为林柔嘉潜在的粉丝群体。 　　人总是要恰饭的嘛。 　　美食博主是当不成了，但还可以退而求其次，想办法成为网红嘛。 　　“哼，真是有经济头脑啊。”林柔嘉的赞叹声从驾驶室传来，“到时候奖励你一个我昨天看的震动小玩具好了，尖端长得像狼牙棒一样哦！” 　　“这种奇怪的奖励还是留给你自己好吧！” 　　“那就买双头的，一起享受。” 　　“你不对劲。”我不由得吐槽道，“别胡思乱想啦，赶紧认真开车，不然就要被撞上了！” 　　话音刚落，刺目的前大灯灯光，穿过后方的车窗，朝着我们激射而来！ 　　那庞大黑影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目测估计，对方已经超过道路限速了。”文语嫣沉吟道。“这已经是违法行为了。” 　　“我的前夫根本就不怕被警察抓，他已经因为把我和小孩打伤住院，吃过好几次拘留了，他还威胁我说，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我离开了他，他就会把我杀掉然后再自杀。”阿珍那被时光镌刻出无数皱纹的脸，被记忆中不堪忍受的痛苦，折磨得扭曲成一团，“我打了五年的离婚官司，今天终于判离了，我早已收拾好东西，带着女儿准备逃跑，没想到还是被他追上来了。” 　　“明明都家暴了，前几次法官没有判离婚吗？”林小雅疑惑道。 　　“以前不知道保存证据，被打了也只能自己挨着，后来懂得保存证据了，警察也和稀泥，不愿意出训诫书，要不是我被打到重伤昏迷住院，恐怕法官还要坚持我们没有感情破裂呢。” 　　“宁立两座坟，不毁一桩婚啊。”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砰！ 　　两车相碰的巨响，从后方再次传来！ 　　那骇人的庞然大物，已经咬住了我们的车尾！ 　　“大家抓紧了！” 　　林柔嘉的嘶吼骤然炸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房车在掉头路口前方骤然刹车，再猛地向左转弯！ 　　在车身几乎完成旋转的瞬间，后方的庞然大物快速撞上房车的侧后方！ 　　但这剧烈的撞击，却恰恰帮助我们完成了最后的旋转！ 　　“呼——” 　　车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掉头慢个半分，在车身横着的时候被撞击，恐怕我们的房车会被直接撞翻，在火海中灰飞烟灭。 　　然而，这样的高风险操作，也成为了一锤定音的终结技—— 　　后方的庞然大物，彻底错过了掉头的路口。 　　如果要继续追赶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行驶，在下一个路口处掉头。 　　然而，那庞然大物更前方的路口处，不断跳动的红绿灯，正与警车的顶灯交相辉映。 　　 第二十三章 显山露水 　　最后的结果，堪称法外狂徒张三的穷途末路。 　　李强开着房车，想要冲破警车的阻拦，但却被提前打爆轮胎，只能减速停车。 　　他的两个小弟躲在车中瑟瑟发抖，李强拿着刀冲下车，眨眼间就被埋伏好的警察们轻松擒获。 　　在配合完警方调查后，我们终于能从这个可怕的家庭惨剧中解脱出来。 　　“真是感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的话——”阿珍抓着林柔嘉的双手，泪流满面，“你们就是我和我女儿的救命恩人啊。”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文语嫣淡然道。 　　“小玉，快来给姐姐们跪下，好好感谢感谢姐姐们——” 　　阿珍拉过名为小玉的小女孩，作势要弯曲膝盖，小女孩虽然怯生生的，但眼中也充满着感激之情。 　　我慌忙冲上前，将两人一手一个拉住了。 　　“别别别千万别！” 　　被年龄这么大的阿姨一跪，这不得折个十年二十年的阳寿啊。 　　“我们都是现代社会了，要按照现代社会的礼节来嘛，真想报答我们的话，奶茶宵夜啥的聊表心意就差不多了，比如湘江市那家最有名的小龙虾——” 　　“我们不需要什么好处作为报答，我们只是在践行雷锋精神而已。”文语嫣推了推眼睛道，“只要正义感能够传递下去，这就已经足够了。” 　　明明只是你一个人在践行雷锋精神吧！ 　　还我小龙虾呜呜呜！ 　　“好的，我一定会好好教育小玉的。”阿珍连忙点头，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据说警方要给我们颁发见义勇为的锦旗和奖金诶！”林小雅双眼闪着光芒，“到时候会不会在学校里公开表扬，或者是上新闻头条呢？” 　　“好像根本就不用等新闻头条吧，‘见义勇为林柔嘉’的词条，现在已经冲上热搜了。”我将事件的结局，发到社交媒体上，顿时收到网友们一连串的赞扬和打赏，“之后如果想要成为女主播出道的话，应该能轻轻松松吧——” 　　话音刚落，坏女人的身影便猛然扑了过来，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林柔嘉的背后，早已被汗水浸湿了。 　　身躯柔软而冰凉。 　　“我，我开车的时候，全身都一直在抖，一直在抖。” 　　出乎意料地，林柔嘉并没有一脸得意，理所当然地享受着那份荣誉，反而是心有余悸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真的很害怕，害怕我有一个小失误，就会让我们全部丢掉性命，对不起，我下一次不会那么莽撞了。” 　　“说什么呢，你是拥有一切才能的天才美少女哦，区区这种拯救大家性命的小事，你也是能做到的吧。” 　　我捏了捏林柔嘉的脸，林柔嘉却露出一副呆呆的模样，任由我搓扁揉圆。 　　过了好一会，林柔嘉才终于缓过神来，快速抓着我的手腕，将我一把扯开—— 　　“哼，你这个家伙，居然趁虚而入，真是太不老实了！” 　　不愧是坏女人啊。 　　这么快便恢复了元气。 　　“那个，我加一下你们联系方式吧，顺便把钱转给你们。”阿珍面露歉意，不好意思地说着，“那个禽兽开车把你们的车给撞坏了，修理费就由我来替你们出吧，不要不好意思，这些也是我应该做的。” 　　林柔嘉并没有拒绝，而是和阿珍交换了联系方式。 　　“之后两位有什么打算呢？你们的那辆车要修好的话，车头损毁加爆胎，恐怕暂时只能扔修理厂里了。” 　　“这段时间只能住宾馆里，等车子修好了。”阿珍苦笑道，“本来我打算一离了婚，就带着孩子到处旅游，先躲一躲那个禽兽，等到开学了，再送小玉回老家读书。 　　“我的话，或许会考虑去学法律吧，想当一名离婚律师，帮助到那些比我还惨的姐妹们，如果将来能开个律所，那就更好了。” 　　“在公司和家里忙活了十几年，又给老板当打工仔，又要当家庭主妇伺候人，这辈子不读读书的话，总是不甘心啊。” 　　“不过，毕竟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只能暂时在湘江市耽搁一段时间了。” 　　忽然间，文语嫣走上前，朝着阿珍微微鞠躬道—— 　　“我衷心敬佩您做出的高尚的决定。” 　　“啊，只是我忽然觉得，自己比起别的家庭主妇来说，或许还算幸运许多吧：成功离了婚，没有丢掉性命，没被砍成重伤，手里有点存款，还有小玉陪着我。”阿珍忽然一阵害羞，低下头去，“只是，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到别人而已。” 　　“那么将来如果我和叶冠秋离婚的话，离婚官司就拜托您啦！” 　　林柔嘉抓着阿珍的手，用力地握了握，阿珍顿时受宠若惊地点点头，林柔嘉那副“拜托了”的夸张模样，逗得小玉都咯咯吱吱笑出声了。 　　“明明还没有结婚，就已经快进到离婚了吗！”我不由得吐槽道。 　　“既然暂时没有安排的话，那我们就继续按原定计划去湘江边烧烤吧！”林柔嘉完全无视了我的吐槽，继续说着，“阿姨和女儿也一起来嘛，就作为庆祝阿姨成功离婚、脱离苦海的聚会好了！” 　　“小玉，你想和姐姐们一起去烧烤吗？”阿珍宠溺地揉了揉小玉的头。 　　“想！”小玉拼命点着头，两根马尾辫甩来甩去。 　　“那就感谢你们的招待了。”阿珍含着笑道。 　　夜色越发深邃，一轮明月高悬。 　　摇曳的火光，在湘江边的一处荒地上，噼里啪啦燃起。 　　鲜红的木炭灼烤着鸡肉、牛肉和蔬菜，花生油和麦芽糖染上一层金黄的亮色，恰到好处的椒盐纷纷洒落，酱料的香味蔓延开来，实在是引人垂涎。 　　“这就是美少女林柔嘉的独家烧烤秘诀，大家学会了吗！” 　　林柔嘉拍下vlog素材，放下手机的瞬间，好几只手一拥而上，将美味的烤串瓜分得精光。 　　“哇，你们居然不留给我，真是太过分了！” 　　看着坏女人委屈巴巴的模样，我只好把我抢到的烤串全部倒进她的碗里，然后拿起一根牛肉，举到她的嘴边，喂她一口咬下。 　　“这～些～素～材～也～拜～托～你～啦。”林柔嘉填满嘴巴，用咕咕哝哝的声音说着。 　　我重新刷了刷社交媒体，正思索着下一步的故事该如何编织时，一连串显眼的恶评和谩骂，映入了我的眼帘—— 　　“又是那个恶心的同性恋啊，兄弟们给我把她冲了！” 　　“可以举报宣传不良思想，危害青少年心理健康吧！” 　　“群友出征，寸草不生！” 　　前面的话语，都和上一次LS公司遭遇的恶评如出一辙。 　　但最后的这句话，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群友。 　　这些家伙似乎是来自同一个聊天群，并且有组织有规模地进行着行动。 　　他们是受人指使的吗？ 　　到底是谁在指使着他们？ 　　假如幕后黑手真的存在，对方为什么要针对我们呢？ 　　只要开个小号，打入聊天群中，就能够明白一切了吧。 　　 第二十四章 好鱼我钓 　　夜色浓郁。 　　车内的大床让给了阿珍和小玉休息，地铺的空间则留给林小雅和文语嫣两人挤成一团，于是林柔嘉和我只能在房车的正副驾小歇一会了。 　　幸好明天是周末，还有补觉的时间。 　　所以可以尽情修仙了。 　　不过，即使是万籁俱静，全世界都入睡的这个时间段，视频的评论区，依旧有零零星星的差评涌出。 　　尽管大部分网友都在支持我们，但这些家伙的谩骂依旧十分刺眼。 　　这个点还在玩手机，用这种恶心的手段来发泄自身的怒火，想必一定没有女孩子一起dating吧。 　　真是可怜啊。 　　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虽然很想和林柔嘉贴贴，但驾驶室实在是太窄了，再加上浓郁的烧烤气味依旧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当中。 　　所以只能手牵着手，十指相扣，权当是安慰了。 　　“兄弟，我想问问，你们这是什么群啊？” 　　我在评论区中，随机抽取了一位幸运儿，发送了搭讪的消息。 　　我的二次元萌妹头像，以及动态当中的各种各样的女装自拍，相信足以让对方折服。 　　“这可是不传之秘。” 　　只要回复了，那就说明已经上钩了。 　　尽管对方表面上是拒绝的态度，但只不过是不善于社交的本能而已。 　　因为没有朋友，也没有恋人，所以只能通过对群体的依赖，来维持虚幻的共同安全感。 　　但这样的共同安全感，极为脆弱。 　　轻轻抛出一根柔软的橄榄枝，就能一触即碎—— 　　“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给你发福利。” 　　我给自己拍了张精心挑选好角度的腿照，私信给了对方。 　　“在给哪个女的拍照呢！”看到我一副做作的模样，林柔嘉不由得探过头来，好奇地问道。 　　“给男的拍，我估计对方肯定是扣脚死肥宅，只要用美人计，百分之百会上钩的。” 　　“啧啧啧，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啊。”林柔嘉装模作样地皱着眉头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好家伙，还焉得虎子，你这是要去玩重返德军总部吗！” 　　我没有继续理会林柔嘉，而是全神贯注地引诱着这个可怜的死宅—— 　　“可以多来几张吗？” 　　“你让我进群，我就给你多发几张。” 　　毫不犹豫地，对方将群号发给了我。 　　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真好骗啊。 　　这可能就是赛马娘氪金量突破新高的原因吧。 　　为了图片上的老婆，他们什么都愿意做。 　　我申请加入那个名为“罗马正统在大明”的聊天群，群提问是“罗马正统在？”，我思索了一会，填写的回答是“奥斯曼新朝雅政”，瞬间获得了通过。 　　紧接着，无数的消息开始轰炸，大家正其乐融融地交换互相之间的库存。 　　群管理发了个红包，顿时在群里燃起了一场狂欢！ 　　“今晚也辛苦大家了！”这是群管理发出的消息。 　　难道说这个红包，是刷评论的报酬吗？ 　　我眼疾手快，点开红包，居然还抢到了手气最佳，金额足够来半打肥宅快乐水了。 　　没想到浑水里随手一摸，真的摸上来一条大鱼。 　　“和高冷学霸进度怎么样了？” 　　“gkdgkd，都等着看美少女呢。” 　　“不过有一说一，那个见义勇为的女生身材真好啊，很想知道如果停车场那里没跑路的话，会不会出现战败CG呢？” 　　“你不对劲。” 　　“人家身手这么好，你就做梦吧。” 　　一连串的话语，引起了我的注意。 　　群友们议论纷纷的女生，似乎就是坐在我身旁的林柔嘉。 　　所有的描述，都与停车场上我拍摄的那段视频完全吻合。 　　从群管理的话来看，应该就是管理员发布消息，进行交易，让这些群友们去大量地刷不堪入目的恶评与辱骂。 　　我点开管理员的个人主页，发现这是一个毫无挖掘意义的小号。 　　才注册很短一段时间，头像、个人信息和动态，都是完完全全的白纸一张。 　　线索到这里中断了。 　　随着夜色变得更为浓郁，群里的消息慢慢变得稀疏，我也寻找不到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正当我思索着的时候，一只披着瀑布黑色长发的可爱美少女忽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好啊，叶冠秋，你旁边就坐着超级美少女，你不仅对我无动于衷，而且还偷偷看这种三流福利姬，真没想到，你原来是这种人。” 　　“当时把我的社交媒体号和你在LS公司做的广告冲掉的，好像就是这群人，我已经打入他们的内部了。” 　　我老老实实把原委一五一十地解释清楚。 　　因为林柔嘉不知何时，早已从车后座的工具箱中，摸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扳手。 　　“唔，我想想——”林柔嘉沉思片刻，顿时丢下扳手，兴奋地抢过我的手机，“我有办法了，接下来只要钓鱼就行了吧。” 　　“怎么个钓鱼法？” 　　“过来——”林柔嘉一把将我揽住，拉到她的怀里，然后猛然躺倒，接着再举起右手，以俯视的角度，拍下了一张自拍，“就是这～样！” 　　“诶诶诶？” 　　自拍中，林柔嘉正倚靠在驾驶座上，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一只手将只露出了一个俏丽背影的美少女揽在怀里。 　　“接下来，你再帮我想一条文案，反正够刺激、够劲爆就行。” 　　我瞬间明白了林柔嘉的意图。 　　既然这群家伙是在针对我们，那只要发出合照，观察群里的动静，就能够得到更多的情报了。 　　“刚刚和歹徒打了一架，浑身酸痛，快累死了，现在又要好好满足我的这只小乖乖女，本美少女真是日理万机啊，没办法，谁叫她今晚欲望那么强呢！” 　　这样的文案，配上刚才的自拍，出现在林柔嘉的各个社交账号上。 　　评论区顿时出现了一连串正常的回复—— 　　“呜呜呜美少女贴贴，甜死我了。” 　　“幸好我眼瞎了看不到。” 　　“好酸好酸好酸，我也想被大姐姐抱在怀里。” 　　鱼饵已经洒出了。 　　现在只要静静等待，等这个神秘的管理员咬钩了。 　　 第二十五章 钩直饵咸 　　东方既白，天光初亮。 　　“感谢两位的招待。” 　　一大早，阿珍和小玉母女二人便告辞离去了。 　　“不用客气的哦！” 　　被林柔嘉的呼噜声和文字的嗡嗡声骚扰得一晚没睡好的我，只能强颜欢笑地和她们寒暄起来。 　　等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目所能及之处，我立刻钻回舒舒服服的床上。 　　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会了。 　　刚躺下，便发现枕头边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红包，打开一瞧，里面装着几张红彤彤的钞票。 　　与其说是昨晚的报酬，不如说是精神损失费吧。 　　不过，要是天天晚上都有富婆上门，那收入似乎还是很客观的。 　　正当我躺下不过十来分钟，闭着眼睛，模模糊糊，把被子当成林柔嘉的身体蹭来蹭去时，一连串的惊叫声将我踹出了梦乡—— 　　“啊啊啊啊发期末考通知了！”林小雅的惨叫声，回荡在房车当中，“呜呜呜完蛋了，这学期开学明明想好好学习的，但是结果又变成这个样子，这么快就到期末了啊！” 　　我顿时从床上蹦了起来。 　　像我这种从不听课甚至是从不上课的学渣，平时的大考小考，几乎都靠小抄或者是押题。 　　六十分就是我的极限，多一分算人类的异变。 　　该死。 　　睡意全无了。 　　如果放在别的学期，或许还可以安安稳稳挂掉，等下个学期开学的补考。 　　但这个学期不一样。 　　我吃了个留校察看的处分。 　　只要挂科了，就会在期末被开除学籍。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看起来像个正人君子，实际上却是个龌龊小人的言永逸！ 　　这种人就该抓取地下室里，找几个大汉好好陪他玩游戏，一直玩到失去神智为止。 　　我胡乱披上衣服，匆匆忙忙从床上滚下来，只见头发乱蓬蓬的林小雅，正双手摇着文语嫣的身体，把文语嫣从睡梦中摇起来—— 　　“学霸快救我呜呜呜，我的好舍友，这个学期的课程重点就靠你给我画一画了，如果我拿不到年级前百分之二十的排名，保研可能就泡汤了。” 　　该死。 　　失算了。 　　林小雅这个家伙也是个学霸。 　　原来悲伤的就只有我一个学渣而已啊。 　　“什么时候开始考试周？”我不由得掩面叹气道。 　　“就，就在半个月后。” 　　“半个月的时间，要学会五门课程，三天一本书，还不能挂科，不如把我杀了算了。” 　　“诶，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没戴眼镜，听不清。”躺在一旁的文语嫣也被吵醒了，文语嫣揉了揉双眼，迷迷糊糊地四处摸索着，“你们快帮我看看，我，我想不起来放在哪了，呜呜呜，我看不见东西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弱点啊。 　　感觉完全变成了一只可爱的迷糊女孩。 　　难道高度近视摘下眼镜以后，反而会导致听力和智力一起下降？ 　　在一番地毯式搜索之后，我们终于在家具缝隙里找到了文语嫣的眼镜——从掉出的角度来看，应该是林小雅半夜用奇特的睡姿一脚踹飞的。 　　难道外表越清纯可爱，晚上睡觉反而越闹腾吗？ 　　美少女的属性组合真是奇妙啊。 　　“啊，刚才你们说到哪里了？三天学会一门课程吗？”文语嫣一戴上眼镜，学霸的压迫性气场再次扩散开来，“以本科教材和课程的知识含量，这是完全能够做得到的，甚至一天足够掌握一门课程的所有关键知识点。” 　　“这就是学霸的凡尔赛发言吗？”我顿时头疼了起来，“看来我这种学渣，只配被学校清退了。” 　　“我可以试着对你进行辅导，如果你的理解能力是处于一般水准的话，保证所有科目及格，是绰绰有余的。” 　　“诶，但这不会耽误你吗——” 　　“对其它人进行教学，是掌握并牢记知识的最佳手段，同时也是复习的最佳手段。”文语嫣推了推眼镜道。 　　“那这半个月就拜托你了！” 　　“能够帮得上学姐，我很乐意效劳。” 　　文语嫣微微点头，似乎是在掩饰着转瞬即逝的兴奋。 　　和高冷学霸玩师生play，真是令人期待呢。 　　文语嫣只是随便打理了一下，便起身告辞，只给我留下了一个稳重而安心的背影。 　　“啊啊啊我也该滚回去复习了。” 　　林小雅慌忙梳洗完毕，仿佛是给自己施加了可爱魔法一般，凌乱的头发瞬间变回可爱的双马尾，五分钟不到便用淡妆掩饰掉所有熬夜的痕迹，瞬间恢复了可爱迷人的元气少女形象。 　　“多谢姐姐昨晚的招待啦，姐姐的女朋友技术真好啊，我很满意，下次还会来姐姐家做客哦！” 　　这话为什么那么奇怪啊！ 　　技术前面不要省略掉烧烤两个字啊！ 　　林小雅扑到我的怀里，用那宏伟的山峰努力朝我蹭了蹭。 　　香香，软软，我好了。 　　我的背后顿时升起一阵凉意。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魔爪便扯住了我的头发，将我扯得嗷嗷直叫，连连求饶。 　　“这是家人之间该做的事情吗？” 　　完了。 　　坏女人醒了，并且目睹了全过程。 　　“就是就是，这是家人之间该做的事情吗！姐姐这么不老实，林柔嘉学姐要好好教训一下她哦！我先溜了先溜了！” 　　起床气加持之下的林柔嘉，散发出恐怖的气场，吓得林小雅拔腿就跑。 　　不老实的明明是当妹妹的你吧！ 　　“你，你醒了吗？”我战战兢兢问道。 　　“昨晚撒出去的鱼饵，怎么样了？”林柔嘉似乎根本没心思管我，一把夺走了我的手机，“哦？有意思啊，好像真的钓上来了。” 　　怨气这么大，看来是对把自己工作弄丢掉的罪魁祸首念念不忘啊。 　　“我看看——” 　　那个神秘的管理员，再一次出动了。 　　“这对浪费资源的恶心女同，又开始秀恩爱了，兄弟们赶紧给我举报掉，这样她们就没法把流量变现了。” 　　群友们顿时一呼百应—— 　　“冲了冲了！” 　　“举报就完事了！” 　　“一个没工作没收入，另一个准备退学，真是活该啊。” 　　“用逼迫退学的手段，把学校里的情敌撵跑，dalao的操作简直可以写成恋爱头脑战的教科书了。” 　　“都学着点啊！” 　　学校，情敌。 　　这两个关键字，映入了我的眼帘。 　　当我看向林柔嘉的时候，林柔嘉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 　　“我毕业以后，基本就和克莱登大学没什么关系了，母校又不以我这种失业少女为荣。” 　　“那好像只剩下唯一的一个答案了。” 　　和我能称之为情敌的，除了早已被赶跑的江枫之外，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言永逸。 　　 第二十六章 这就是纯爱吗 　　要怎么试探出来呢，只需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办法就行了。 　　那就是当着言永逸的面，对他进行NTR—— 　　新的一天，新的课程。 　　我让林柔嘉开车送我到学校，大清早在门卫的注目礼下走进教室——估计他值班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豪华的阵仗吧。 　　发现我居然不是第一个到的。 　　文语嫣全神贯注地阅读着英文文献。 　　旁边的言永逸也装模作样地低头看书，但时不时就试图去和文语嫣搭讪，不断地切换着话题，尽管文语嫣已经紧皱眉头，但依旧认真地进行应对。 　　“今晚一起去图书馆吗？我觉得我们论文小组一起学习，应该会效率加快许多吧。” 　　“如果没有别的安排的话，我认为没有问题。” 　　好家伙。 　　都不用我编织故事了。 　　这个家伙还主动送上门来了。 　　我直接坐在文语嫣的后面一排，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断了言永逸的吟唱。 　　言永逸顿时用可怕的眼神狠狠瞪着我。 　　“文语嫣，昨天早上一起醒来的时候，我们约好的哦，今晚单独给我补课吧，我如果挂科的话，就要被开除学籍了。” 　　听到“一起醒来”四个字的瞬间，言永逸脸都绿了。 　　“好的，学姐。”文语嫣如释重负般点点头，然后转头对言永逸道，“今晚我有别的优先级更高的安排，很抱歉，不能和你一起去图书馆了。” 　　“这，原来是这样啊——”言永逸咬牙切齿，但却又无法发作，“啊，对了，你和叶冠秋学姐的感情一定很好吧，真羡慕你们的姐妹之情啊，居然能够跑到对方家里过夜。” 　　满肚子的不爽，化作酸溜溜的气息，在教室中蔓延开来。 　　“嗯，我和舍友林小雅一起去了，去到学姐家里做客，留宿了一晚。” 　　“林，林小雅也去了？”言永逸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言永逸的一惊一乍，对我来说真是颇具观赏性。 　　这是一种暗爽。 　　“那天晚上真是不错的聚会呢，如果下次你想来的话，可以去问问学姐——” 　　“不必了！”言永逸强颜欢笑道，“下，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不用等下次，今晚我把房车开到学校操场上来，继续烧烤晚会好了。”我笑眯眯道，“我们几个女孩子挤一张床，好像刚好合适，但地铺还算宽敞，就算你想带女朋友来一起玩，也是可以的哦！” 　　言永逸脸彻底黑了，脸上已经挤不出任何的笑容了，看向我的视线带着浓郁的杀意，仿佛要用眼神直接把我掐死一般。 　　“感谢学姐的款，款待，之后准备期末考试了，我还得认，认真准备呢。” 　　“对了，我听说你建了个群，里面分享了很多来自p站的考研资料，群里的大家都直说好呢。” 　　言永逸的脸色骤然大变，但那慌乱的神情却转瞬即逝。 　　不错不错。 　　表情管理十分到位。 　　一看就是当禽兽的好料子。 　　“啊？什么考研网站？我没听说过诶，难道是学姐被拉进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群，把群主认成了我吗？” 　　“哦，原来群主不是你啊，那应该是我认错了，据说最近有些群友获得了考研资源，反手就把群主举报到网警那里，说是要打击盗版，这种行为实在是可耻啊，如果学弟打算运营这种考研资料群的话，一定要小心哦！” 　　虽然言永逸眼镜背后的双眼充满着纯真无邪，但那快速掏兜拿出手机的动作，还是彻底暴露出来了。 　　“确实啊，这种行为还真是可耻——” 　　言永逸附和我到一半，忽然怔住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剧烈的惊恐。 　　“罗马正统在大明”的聊天群里，一大半的人已经退出了群聊，余下的人则在暗自庆幸着—— 　　“幸好我只看图，从来不发图，看戏看戏。” 　　“上面的兄弟好像真有认识网警的，说不定已经提前举报，就当是立功了。” 　　“趁着管理还没发现，还愣什么，赶紧保存聊天记录里的图片啊。” 　　一连串可怕的消息，回荡在聊天群中。 　　言永逸不由得瞪大眼睛，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翻过一地鸡毛的聊天记录，言永逸顿时注意到了罪魁祸首—— 　　一个刚进来几天的群友，发了一张给网警发举报信息的截图，称这个聊天群已经被举报并被盯上了，接着开始疯狂拱火群友们，希望发福利最多的自觉去自首，并暗示如果积极举报，还能够获得从轻处理。 　　下一瞬间，群里彻底炸开了锅。 　　大家纷纷圈出管理员，想要确认真伪，但管理员本人——言永逸——刚才正和我说着话，根本无暇顾及，那个小号又声称管理员已经被抓，这更是加重了大家的恐慌。 　　不到短短的一小会，群友们跑的跑散的散，只剩下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这个群几乎算是彻底灰飞烟灭。 　　还没等言永逸确认完发生了什么情况，聊天群便已经被系统自动解散了。 　　看来是有热心群友主动进行了举报。 　　言永逸顿时面如死灰，瘫在了座位上。 　　眼镜的背后，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派的高光。 　　真是福报啊。 　　不过，没有林柔嘉的配合，这条计策也无法成功。 　　趁着我吸引言永逸注意力时，林柔嘉登陆了我打进对方内部的小号，导演了这一出闹剧。 　　那些被下半身冲动支配着的群友，互相连接和团结起来，依靠的是见不得光的对女性的仇恨，看起来像是一个牢不可破的联盟——但真正的铁拳砸来之时，他们便会作鸟兽散，甚至为了保全自己，反手就给管理员一个举报。 　　利用群蛆的后果，便是被群蛆反噬自身。 　　“恋爱警察，出警！”林小雅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叶冠秋姐姐，还有我的文语嫣好舍友，你们在偷偷摸摸干点什么坏事呢！” 　　不知何时，林小雅又仗着身形娇小，偷偷摸到了我的身后，把我吓了一大跳。 　　然而，旁边的言永逸反应却极其剧烈，他在听到“警察”两个字的瞬间，身体猛地抖了一下。 　　紧接着，言永逸扶着桌椅，缓缓起身，佯装镇定，慢慢往教室外挪去。 　　从我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言永逸的裤子，已经湿了一大片。 　　 第二十七章 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一整节课，坐在后排的我能清楚地看到，言永逸神色不安，像是一只被砍掉了腿的老虎，想要面露凶狠，可又忍不住痛苦与屈辱，只能无能狂怒地一遍遍刷着手机，打下一行行的什么东西，然后又删掉。 　　不过，我可不会放过乘胜追击的机会。 　　我将手中所有的证据，出示给了文语嫣看。 　　聊天群里的记录，我和林柔嘉被群蛆攻歼的截图，以及刚才的对话内容。 　　不需要添加什么额外的信息，只要拥有普通人的智识，便足以推断出事件的完整脉络。 　　“原来他居然是这种人，让人类的原始欲望和冲动凌驾于道德和法律之上，这简直是野蛮人一般的行径。”文语嫣推了推眼镜，依旧面无表情，“从学术上而言，言永逸确实是一个值得合作的对象，但他所掌握的知识，并不会成为大家的福音，反而会成为人们的祸害。” 　　“你好像对此一点都不惊讶？” 　　“我只是不对人类的道德水平做任何的预设，比起相信人类，我更愿意相信科学。” 　　“那我呢？” 　　“爱是科学的例外，一切的科学的例外。”文语嫣的脸上闪过绯红的色彩。 　　以我对文语嫣的了解，或许就连这一瞬间都完全是安排好的？ 　　那眼镜之下的深邃双瞳，是我等学渣无法捉摸的存在。 　　有了美少女的陪伴，一百分钟的漫长课程转瞬即逝。 　　下课铃声响起。 　　教室里的人群逐渐散去，只剩下后排的我和文语嫣，以及言永逸那佝偻的背影。 　　言永逸强撑着身体，面色阴沉地走到我们面前，努力调整着面部表情，挤出一副诚恳的模样。 　　“文语嫣，我们的论文的数据部分，似乎有些东西还需要商量，你如果有时间的话——” 　　这就是你最后的波纹了吗？ 　　又是这种无聊的手段。 　　想要占用文语嫣的时间，打乱文语嫣辅导我复习的进度，让我在两个星期后的期末考试挂科，被开除学籍。 　　“你的数据和计量模型，我已经不需要了，我们的论文合作已经结束了，我不会使用任何你所贡献的成果，我会自学统计学重新收集数据与建模，这个部分可以请你放心。” 　　“为，为什么——” 　　言永逸脸上露出极大的惊恐，他伸手想要抓住文语嫣的手臂，但却被文语嫣瞬间甩开。 　　“之前我们不是也合作得很好吗，为什么忽然就变卦了呢？” 　　“作为一个成年人，你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 　　冰冷的话语，驳回了言永逸的一切求情的可能性。 　　“是叶冠秋学姐乱说我的坏话吗，你不要相信她的话——” 　　“我相信的是能够让我信服的证据链。” 　　“什么证据链，那只不过是她的胡说八道，都是污蔑，都是谎话！”言永逸面红耳赤辩驳道。 　　“我只会倾心于高尚，而不会委身于低劣——” 　　“到底是谁低劣啊！” 　　剧烈的嘶吼反击骤然袭来！ 　　“你们这些恶心的女同性恋，不结婚，不生孩子，整天鼓吹什女拳思想，不就是想逃避家务和生育吗！” 　　“我和你都可以算是天才，我们的基因结合起来，生下来的孩子，将会拥有着比我们更出色的智慧，这时对人类基因的终极改良啊！” 　　“你这样暴殄天物，拒绝了我，选择那个死人妖，简直是可耻的资源浪费啊！”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人类岂不是会灭绝了吗！” 　　“要我说，你就该被抓去好好电疗，好好认清楚自己应该负担的人类繁衍的义务和责任！” 　　言永逸双手抓住文语嫣的肩膀，用力将她压在椅子上，那扭曲的脸庞几乎贴到了文语嫣的脸上！ 　　然而，言永逸那瘦弱的双臂，哪里敌得过文语嫣的力量！ 　　文语嫣只轻轻一推，言永逸便被猛地推开，踉跄连退数步，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扶着课桌，恐怕就要摔个大屁股墩了。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种生殖癌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难道脑子里都灌满了白色浓稠浑浊液体吗？ 　　“咳咳，这么喜欢生孩子，不如赶紧努力赚钱，据说男性腹腔生子的科技已经有所突破，只要你再投入足够多的钱，将来就能实现愿望了，加油哦，我看好你，炎黄子孙未来的繁衍生息就靠你了！” 　　我握紧双拳，为言永逸加油打气道—— 　　“如果你对女孩子不满意，那你就去做手术，成为最棒的女孩子。” 　　“如果你觉得大家愚昧无知，那就从你开始学习，并改变身边的人，把别的男孩子也拉入女装的大坑。” 　　“不要一昧谩骂、抱怨、逃离。”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产子play。” 　　“你站立的地方，就是你的产房。” 　　“你怎么样，女孩子便怎么样，你若光明，女孩子便不黑暗！” 　　话音刚落，一连串憋笑声回荡在教室当中。 　　文语嫣捂着嘴巴，身体拼命颤抖着，但最后还是憋不住了，开怀大笑出来。 　　而对面的言永逸，神色越来越难堪。 　　羞耻不断酝酿，化作怒火，怒火在手臂上聚集，变成青筋暴起的双拳，伴随着刺耳的狂叫声，向我猛地袭来—— 　　“呃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文语嫣的手刀，精准地击中了言永逸的腹部。 　　“就这点疼痛都忍不住，还怎么生孩子嘛，生孩子的疼痛可是要比这可怕一万倍，你得要好好锻炼身体了哦。”文语嫣笑着道。 　　还未等文语嫣扬起第二次手臂，言永逸的身体早已被恐惧彻底占据，他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扯走书包，仓皇地逃离了教室。 　　这下连狠话都不敢放了。 　　实在是太惨了。 　　一个属性都点在智力上的反派角色，凭什么在智力和力量双修的文语嫣面前动手嘛。 　　“你看，他好像一条狗啊。”文语嫣忽然吟唱出了名台词。 　　等等？ 　　这个家伙是觉醒了幽默细胞吗！ 　　“今晚好好留下来，陪我度过二人世界吧，记得给林柔嘉学姐带话，就说，'你女朋友真棒，但下一刻就是我的了'，给她一个惊喜。” 　　“为什么你的骚话变多了啊！” 　　“这可是你教我的哦。”文语嫣推了推眼镜，嫣然一笑。 　　然后就用纤纤玉手，在我的面前摊开了令人头疼的课本。 　　“接下来我们开始复习这门课——” 　　这就是说好的二人世界吗！ 　　文语嫣的魔爪也太可怕了吧！ 　　 第二十八章 寒冬序幕 　　凛冬已至，冰冷刺骨。 　　再加上考试周的恐怖压力，这可谓是老天给我施加的物理和魔法的双重打击。 　　幸好不管是克莱登大学室内，还是房车上，都有暖风空调，否则我就要在湘江市的霜风寒雨中，以极高的频率瑟瑟发抖了。 　　由于林柔嘉出逃时，根本没空间塞下厚厚的冬装，所以只能和我交换着棉衣和毛衣穿，甚至连保暖内衣和裤袜这种贴身衣物，都要对我进行可耻的掠夺。 　　结果便是我的身上总带着林柔嘉的气味。 　　确切地说，是我们二人的味道。 　　被子中的汗液不分彼此地混合后蒸发的气味，肌肤上属于人体的最自然的气味，两种不同的洗面奶、沐浴露和洗发水的芬芳糅合起来的气味。 　　用餐时互相喂食洒在身上的食物气味，林柔嘉偶尔点燃的果味香薰的气味，以及她翻开的编程、翻译教材和我翻开的流行小说中的油墨气味，还有躺在书本上方卖萌撒娇的雪糕的气味。 　　尽管房车的保暖能力可以说是十分差劲，但狭窄的床铺和厚厚的被窝，恰巧能让两人紧密地贴在一起。 　　即使是打着台灯，互相依靠着读书、打游戏或是玩手机，其身体接触带来的温暖，也足以驱散那浓郁得几乎让呼吸都结冰的寒意，让身体渗出微微的汗水。 　　更不用说，那总是喜欢蜷缩在我和林柔嘉身体间隙的雪糕了。 　　毛茸茸暖烘烘的一小团，像个带腿的小热水袋似的，在被子里拱来拱去，拱得到处都热乎乎的以后，又从床尾钻出来，再爬上被子上，一顿乱闹，等那白花花的肚皮受尽了宠爱后，再满意地缩到床铺的角落处，小声呼噜起来。 　　在林柔嘉的温暖陪伴和文语嫣的冰冷训斥下，我算是熬过了可怕的考试周。 　　所有科目全部精准地卡在了六十分到七十分之间。 　　堪称惊险刺激。 　　至于文语嫣，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虽然成绩依旧保持全系第一名——甚至是法学的第二专业也同样拿到第一名——但论文的进度就被极大地拖累了。 　　言永逸虽然是个坏人，但至少算是个温文尔雅的只会满肚子坏水的坏人，没有用暴力继续纠缠——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打不过——并主动地与文语嫣保持足够遥远的距离。 　　而本来言永逸负责的数据收集和计量模型这块工作，文语嫣只能自个捧着厚厚的统计学教材穿梭在教室和图书馆之间，靠自己的学习能力慢慢搞懂了。 　　相比之下，林小雅就可谓是平步青云了。 　　虽然警察最后颁发的见义勇为提名，是林柔嘉和文语嫣两人，但毕竟林小雅也在表彰的范围之内，所以也顺带沾了点光。 　　借此机会，林小雅成为了年级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同时受到了许多老师的喜爱，以及同学们的尊敬，在各种各样的会议和活动上，都当作学生代表和特邀嘉宾出场，一时间竟是风头无二。 　　像这样左右逢源的可爱美少女，相当于是握住了从政或是经商的入场券。 　　当然了，我也顺带分到了口汤喝。 　　我的名字被加急送进了贫困生的名录，同时也在科研助理的岗位上拿到了还不错的报酬。 　　足以小小地改善我、林柔嘉还有雪糕的伙食了。 　　至于窝在房车里的林柔嘉，营销能力堪称超高校级，借着见义勇为的势头，直接和阿尔法视频网签约，成为了网站重点推广的主播和视频up主。 　　新推出的几期“房车探秘”、“职业小说家女友的工作日常”和“女子格斗术入门”的主题视频，都获得了网友们的盛誉，一连串打赏纷至沓来，甚至连原来的几个被言永逸操纵的黑粉，也在梗图和meme的传播下，变成了林柔嘉的死忠粉。 　　“既然要包装营销自己，那就要做到让以前开除我的LS公司的上司，还有那些拒绝过我的HR，后悔到抱头痛哭，甚至主动花几百万来找我商务合作的程度！”林柔嘉自信满满地说着。 　　“呜呜呜以后财富自由就靠你了，富婆，饭饭，饿饿。”我用撒娇的声音回应道。 　　虽然我这么说着，但狭小的房车里，还是同时响起了两架机械键盘的声音。 　　一快一慢，恰如琴瑟和鸣。 　　“不是说吃我的软饭吗，怎么还这么努力码字呢？嗯？” 　　寒雨连绵的夜晚，林柔嘉缩在温暖的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半边屏幕刷着热门的主播和视频up主的作品，半边屏幕则是Excel表格，里面填满了对那些家伙的人设、语言风格、爆点、主题、配乐和画面的分析记录。 　　能够边刷视频边做笔记，还能边和我说话，坏女人可真是个狠人。 　　更不用说枕头边砖头厚的编程和翻译教材了。 　　拥有一切才能的天才美少女，依靠着的是勤奋到可怕乃至是令人毛骨悚然程度的积累。 　　“经济独立是人格独立的前提嘛，如果我成了全职主妇，万一你以后家暴我，或者对我始乱终弃，把我的财产全部卷走，我可哭都没处哭去了。” 　　我在房车的书桌前正襟危坐，双手敲出一行行无聊的故事，双脚则在窝里的雪糕身上蹭来蹭去。 　　为什么不上床和林柔嘉贴贴呢？ 　　因为很快就会热起来，身体微微出汗，接着便是脱掉衣服。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大家都会无心工作，沉迷于成年人的游戏。 　　“觉悟实在是高啊！” 　　林柔嘉随口赞叹着，然后忽然大叫起来，双手激动地拍打着键盘，绝美的脸上露出狂热般的绯红—— 　　“哼哼哼，多谢你的灵感，不，更准确地说，多谢我聪慧的头脑，我已经想到了下一个视频的主题了！” 　　“金丝雀小女友的圈养计划？” 　　“你倒是想得美！”林柔嘉一脸得意，“听好了，主题就是，当全职主妇是人生的鸩毒！” 　　“富婆姐姐，可以让我饮鸩止渴吗？” 　　“那就要看看今晚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夜色渐深，放车里的橘黄色灯光下，是温暖潮湿的相拥不眠。 　　而与此同时—— 　　雨水连绵不绝，与夜色共同编织成帷幕，遮挡着车灯和路灯，让人看不清昏暗的前方。 　　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正迈着踉跄的步伐，在雨中蹒跚前进。 　　从超市中偷来的那点食物，早已在桥洞下狼吞虎咽干净了。 　　逐渐无法忍耐的饥饿，满身的伤痕带来的剧痛，无法抵御寒冷的破烂衣服，以及升高至滚烫的体温，迫使着这个狼狈的身影不得不采取行动。 　　“不想死在这里。” 　　抱着这样的纯粹的念头，这个身影从桥洞中出发，在泥泞的堤岸上，摔倒了不知是两次、三次，或者是更多，但依旧继续往前迈着步伐。 　　朝着那橘黄色的温馨灯光—— 　　伸出手。 　　不断前进。 　　 第二十九章 流浪的星星 　　迄今为止，我，名为林柔嘉的这个人，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答案是，没有存在的实感。 　　我是机械，是人偶，是玩具，是大人们用来炫耀的作品——华丽、杰出、优雅、美丽而动人的作品。 　　唯独不是一个独立的人。 　　我仿佛是置身于身体之外，成为漂浮在空中的灵魂，旁观着我的身体的一举一动，吃饭、睡觉、说话、家务、学习和锻炼——任何的生活都由不得我掌控。 　　但我至少还是幸运的。 　　我甚至可以说，这是属于我的福气。 　　当一个精致的洋娃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身体健康，没有肢体的残缺，也不会为性别认同所困扰，有足够的食物，有能蔽体的衣服，能遮风挡雨的食物，有读书和写作的机会，有耳濡目染学会大人们的奸诈狡猾的环境，有锻炼身体进而锤炼意志的机会。 　　以上的这一切，都是我的特权。 　　是一些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如果这意味着当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那么许多人甚至想当金丝雀而不得，只能当一只被关在狭**仄的铁笼里待宰的家畜—— 　　“呼——呼——” 　　我猛然从床上惊坐起身。 　　汗水几乎浸湿这身睡裙，裹挟着空调暖风但依旧寒冷的空气侵蚀着我的身体，让我一阵剧烈颤抖。 　　叶冠秋蜷缩成一团，在充满我们彼此气味混合的被窝中静静地安眠。 　　淅淅沥沥的雨声，恰巧充当了助眠的白噪音。 　　自从与叶冠秋相拥而眠以来，我很久没做噩梦了。 　　但是为什么，今晚上会—— 　　咚咚咚！ 　　雨声中隐约传来了微弱的敲击声。 　　是错觉吗？ 　　睡意被彻底驱散了。 　　我蹑手蹑脚起身，打开台灯，给自己倒了杯水，缓解着空调暖风带来的嘴唇干裂。 　　咚咚咚！ 　　敲击声再次响起。 　　那敲击声十分无力、脆弱，在房车中层层回荡着，发出一种不同于雨幕的响亮声音。 　　声音来自房车门口！ 　　“喵呜！” 　　这样小小的扰动，同样惊醒了雪糕。 　　“去，去把那只乖乖女叫醒，用爪子拍她的脸。” 　　雪糕先是看着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注意到我指着叶冠秋的动作，便跳上被子，用毛茸茸的爪子在叶冠秋脸上扒拉着。 　　“呜哇，你这个坏家伙，大半夜把我弄醒了，看我不把你扔出窗外——你居然还敢打我！臭东西！反了你了！” 　　咚咚咚！ 　　敲击声第三次响起，声音更为虚弱无力了。 　　“发生什么了？”叶冠秋迷迷糊糊问道。 　　“不知道，我去开门看看。” 　　咔嚓—— 　　寒风冷雨从缝隙中卷入车内，雨滴把我的脸拍得生疼。 　　门外一片漆黑。 　　车门下，影影绰绰地跪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突然伸出一只毫无血色的苍白小手，扒住了房车的地板。 　　手上满是泥泞，隐约还有青紫色的淤血，手腕处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十道，二十道，或是更多，横着的，斜着的，编织成密密麻麻的网。 　　我被吓得连连后退，下意识去摸柜子里的烧烤叉。 　　那只手的主人，努力站起身，在橘黄色的灯光下，终于露出了全部的身影。 　　身高像是十七八岁，甚至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披到耳根处的长短不一的凌乱头发，在雨水和泥水的润湿下，胡乱地糊在脸上，让人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上半身穿着湘江市常见的校服外套，但破损肮脏得几乎不成样子，还散发着一阵阵垃圾桶的臭味，胸前有着微微的凸起，看起来像是女孩子的身材，下半身是同样款式的校服长裤，满是泥泞和污渍。 　　她光着脚，没有穿鞋。 　　“你会报警吗？”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微不可闻。 　　“诶？什么？” 　　“你会报警吗？”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唔，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那声音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寒冷，充满着不安与战栗。 　　我点了点头，然后握着她冰冷的小手，将她拉上房车，她仿佛是从湘江里刚捞上来似的，浑身湿透，往下滴水。 　　她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又看了看自己脚下聚起来的泥水，不由得蜷缩在角落处，一步也不敢迈出来。 　　我抽出一条宽大的浴巾，又拿出一套换洗的秋衣秋裤，双手递给她——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我，我自己来。” 　　尽管声音畏畏缩缩，但动作却十分坚定。 　　“我去给你烧壶热水。” 　　我在厨房翻找着红糖和姜块，叶冠秋从床铺探出头来—— 　　“怎么了？” 　　“感觉像是捡到了一只离家出走的女孩子。” 　　“剃须，然后捡到女高中生？” 　　“你还睡吗，不睡的话，起床帮忙做点吃的吧，我去陪陪她，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冠秋乖巧地披上外套，听我的命令，钻进厨房里忙碌起来。 　　那个女孩子已经擦干身子，换上了衣服，她懂事地将自己的脏衣物拢成一团，放在房车车门处，然后蜷缩在暖风空调口下，神情呆滞，一言不发。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嘴唇苍白，毫无血色，脸色更是难看异常。 　　我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十分滚烫。 　　“好像发烧了。” 　　“给我一些退烧药就行，我不要去医院。”她坚决的语气，让我无法做出别的行动。 　　喝下姜糖水，吃下退烧药以后，她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不少。 　　“可，可以给我剪刀吗？” 　　我心里顿时一惊。 　　她的双手手腕上，布满了可怕的划痕，尽管已经伤口已经干涸结疤，但依旧触目惊心。 　　“我不是想要划手臂，或者划脖子，你放心，如果我想死的话，我早就跳进湘江里了。” 　　冷酷的话语，和稚嫩的音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我从工具台中掏出剪刀，颤抖地递给她。 　　她一把抓过自己的长头发，胡乱剪了个干净，一缕缕发丝滑落到地上，头上只剩下长短参差不齐的发茬。 　　“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诉姐姐吗？” 　　“我因为想吃激素做手术，变成男孩子，所以被我爸妈关进戒网中心了，差不多关了一年，还是一年半，我不记得了。” 　　她下意识想用剪刀划自己手臂，但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瘦弱的手腕。 　　哐当一声，剪刀掉在了地面上。 　　“我逃了两次，第一次被抓回去了，又关了半年，现在是第二次，我终于逃出来了。” 　　 第三十章 罪恶的根源 　　夜色死寂。 　　那名少女——不，确切地说，应该叫做少年——看到叶冠秋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连忙扑上去，抱住碗狼吞虎咽，像是要把整个碗都啃掉似的。 　　我不由得怜惜地抚摸着他的头，感受着他的刺手的发茬，这时我才发现，他的头顶、背部和手臂上，都有一片可怕的淤青。 　　我不敢开口询问，害怕会让痛苦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重新掀起可怕的惊涛骇浪。 　　“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橙。” 　　“姐姐叫做林柔嘉。” 　　“我认识姐姐，我看到了姐姐的视频，也在视频里认识了姐姐的女朋友。” 　　苏橙转过身去，从紧身内衣中摸出了一部手机—— 　　“幸好半年前我被抓回去时，拜托湘江市的朋友好好藏起来了。” 　　苏橙得意地笑了笑，但那笑容却十分勉强，像是在用全身的力气强打起精神似的。 　　旁边的叶冠秋把苏橙的名字打在搜索栏里，脸上顿时浮现出惊讶的神情。 　　“苏橙，苏橙，难道你就是一年半以前的那位——” 　　苏橙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凑到屏幕前，眼前的信息令人震惊。 　　苏橙。 　　OI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圈中的一位天才选手。 　　曾经参加过世界性机器人锦标赛，拿下全能挑战赛项目的冠军，成为官媒口径中炙手可热的“天才少女”。 　　可以说是即将在编程领域大放异彩的一颗的闪闪发亮的新星。 　　但就在一年半以前，这颗新星的光芒，忽然熄灭了。 　　苏橙获奖以后，突然公开出柜，宣布要丢掉裙子，剪短头发，成为男孩子，但他的父母却极力反对，并向他施加可怕的暴力。 　　一开始，苏橙曾试图逃离家庭，并依靠着自己高超的编程实力，成功接到外包的单子，租到一间出租屋，一个人独自生活着。 　　离家出走一个月以后，他的父母态度突然大为转变，从愤怒转向温和，并表示想趁着高考报名的时机，让苏橙回家一趟，和苏橙面对面好好谈一谈。 　　苏橙相信了他们的话。 　　结果，趁着苏橙母校高考报名时，父母直接带着戒网机构的人冲上门，将苏橙绑架走。 　　他的朋友们努力施加援救，并已经查到，苏橙就被囚禁在永信青少年培训学校的湘江市分校当中，但不管是报警，还是和苏橙的父母商谈，都无济于事。 　　这段经历被当地的媒体报道，引发了小小的波澜，然后便被人彻底遗忘。 　　如果不是今天亲眼见到苏橙本人，恐怕我和叶冠秋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段一年半以前的恐怖故事。 　　“本来我是想先躲到朋友家里，然后再想办法联系姐姐的，但我躲在桥洞底下时，认出了姐姐的房车，所以，所以就冒昧来打扰了。” 　　“诶？为什么要联系我呢？” 　　“因为——”苏橙的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情，“我可以借用一下电脑吗？” 　　“请便。”叶冠秋让出位置。 　　苏橙深吸一口气，双手在键盘上飞舞着。 　　屏幕中是关于永信青少年培训学校的股权信息。 　　从天眼查可以查到，全国各地的永信培训学校，都隶属于沙东省的总部——即是那个曾经试图对我下手的可怕地狱。 　　可以看到，这家机构除了百分之二十的股权由校长持有，余下的百分之八十，则属于一个名为沙东教育科技集团的投资公司。 　　这家公司扮演了投资人一样的角色，沙东省中比较有名的教育相关的项目，从戒网机构到课外辅导，从教辅出版到学生平板，几乎都少不了它的身影。 　　密密麻麻的股权关联网中，沙东教育科技集团独坐正中央。 　　忽然间，苏橙将鼠标移到沙东教育科技集团的股权信息上，但他并没有点进去，而是停下了动作，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情。 　　“林柔嘉姐姐，我还是想让你自己来看一下。” 　　我的脑海中，掠过一阵不祥的预感。 　　我轻轻点下鼠标。 　　一连串股东的名字，按照持股比例，依次浮现在屏幕上。 　　而持股比例占百分之六十，字号最大的那个名字，映入我的眼帘。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巨大的眩晕感，几乎要把我击倒。 　　我依靠着叶冠秋的搀扶，才勉强坐稳在座位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苏橙低下头去，一副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刷到了姐姐的视频以后，又翻到了那段姐姐的恋人和阿姨在病房里对峙的直播录像，然后，然后我又查了查阿姨的资料，发现，发现，发现——所以我才，我才想来找姐姐——” 　　“你什么都没做错，你也不需要道歉。”我忍受着那强烈的喘不上气的感觉，缓慢地从喉头挤出声音，“一切都是那个人的错。” 　　沉默蔓延开来。 　　那是足以扼住喉咙，让人喘不过气无法呼吸的沉默。 　　我注视着屏幕上的那个名字，过往的记忆从脑海中浮现。 　　我终于回想起来，为什么会有小时候的那次可怕的恐吓了—— 　　那一天，我的父母带着我一起，在校长和教官的陪同下，视察刚刚建成即将开张的新校区。 　　资金的来源。 　　或者说，罪恶的根源。 　　全部来源于屏幕正中央的那个名字。 　　林政非。 　　我的亲生父亲。 　　沙东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企业家。 　　名下的产业横跨教育、住房和医疗三大刚需，几乎掌管了整个沙东省的百姓们过去、现在与未来。 　　强烈的愧疚感，如潮水般袭来。 　　我明白，这不是我的错。 　　但我住的奢华的房间，我吃下的精致饭菜，我所穿着的华丽衣物，我接受过的严苛教育——这一切的开销，都来自林正非名下集团的盈利。 　　这些利润的来源，则是苏橙——以及像他那样的千千万万个深陷于地狱中的受害者——的血肉、痛苦与绝望。 　　仿佛是一只无形巨手蹂躏着我的胃部般，强烈的呕吐感骤然袭来，胃酸裹挟着晚餐从我的口中喷涌而出，洒落在地面上。 　　“你，你没事吧——” 　　叶冠秋想要抚摸着我的背后，对我进行安抚，但却被我一把推开了。 　　我居然感到了一阵欣喜。 　　胃酸腐蚀喉咙带来的灼痛感，让我保持理智与清醒，并在脑海中得出那可怕的结论—— 　　我对苏橙的痛苦，负有不可饶恕的责任。 　　我的身上，我的血液里，流淌着可怕的罪恶。 　　 第三十一章 反击的序幕 　　过去的痛苦，早已无法挽回。 　　但至少能在如今，用我的才能，为苏橙尽可能地寻求补偿。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就算我永远躲在这里也没有用，只要有抛头露面的一天，迟早会被抓回去的。”苏橙神色黯然道。 　　这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情况。 　　在戒网中心当中，有很多都是已经成年的人。 　　尽管在法律地位上，父母对于成年人的监护权已经消失了，但在实际操作上，警察依旧认可家长的代替签名。 　　只要家长同意将孩子送进这种机构当中，那么除了找到实际的证据，证明里面的确有人受到伤害之外，恐怕没有任何办法能够从中离开。 　　“尝试着和你的父母交涉看看？恐怕他们只是不知道关于跨性别的相关知识而已，所以才这样——” 　　“不可能不知道的。”苏橙的脸上流露出阴郁的神情，“他们是浙东大学的临床医学专业毕业的，只要想去了解，那么一定能够了解到相关的医疗知识，但我上次给他们做过科普以后，他们依旧想要把我彻底扭转过来，我不认为和他们交涉是可行的办法。” 　　确实，从一年半以前的新闻记录来看，许多网友、专家和记者都对苏橙的父母进行了对话，但他们固执地认为，就是网友们带坏了自己的孩子，并声称自己才是真正为孩子好的人，所以起不到任何的办法。 　　“唯一可能的方法，只能够让这所永信培训学校的湘江市分校倒闭了。”我不由得喃喃道，“哪怕是想办法让它停止运转，都能够包括苏橙在内的一些孩子。” 　　“以前曾经有孩子成功起诉过这些机构吗？”苏橙忽然开口问道。 　　“就算以前没有，我们也要去尝试一下，做成有史以来第一个案子。” 　　我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墙壁上，巨响回荡在房车当中。 　　尽管呕吐已经停止了，但强烈的精神痛苦，依旧霸占着我的身体，阴魂不散，无法消除。 　　这是属于我的赎罪。 　　我必须为苏橙做点什么，才能减轻我的罪恶感。 　　“确实有过成功的案例。”叶冠秋快速搜索着裁判文书网，以及一些律师的分析，“但那些案例都有许多证据，比如伤情图片和入学同意书等，才能让警察开启调查。” 　　“如果现在去验伤的话，你身上的那些伤痕，似乎就能够当成证据——”我兴奋地说道。 　　“手臂上的划痕，是我自己划的，我身上的淤青，也是逃跑时被追赶摔倒留下来的。”苏橙叹了口气，“那些家伙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在入学的最开始，用木条把学生门打得皮开肉绽，然后再施加可怕的体罚和囚禁，折磨学生们的意志，一直到彻底服从为止——到了这个时候，身上的伤疤几乎已经痊愈了，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的证据。” 　　“那还有入学同意书呢，如果能拿到这份资料，也能够当成你在学校中呆过的证据。”叶冠秋沉吟道，“能不能想办法潜入你家，好好翻找一下？” 　　“我从逃跑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我靠着捡垃圾，偷东西，补充食物和水分，一路绕开带摄像头的公路，才成功摸回了湘江市区。”苏橙惨笑道，“我估计，学校已经通知家长和警察了，只要我重新出现，一定会被抓回去的。” 　　眼下的情况，再一次绕回了死循环中。 　　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乖乖女朝我投来了担忧的目光。 　　哼，我可是拥有着一切才能的天才美少女林柔嘉。 　　隐忍潜伏脱离家庭，逼迫韩枫骄做出让步，迄今为止，全部都是我的胜利。 　　冷静下来。 　　慢慢思考已有的情报。 　　伤情图片暂时还解决不了，只能从入学同意书下手了。 　　“我有办法了！”我的嘴角挑起得意的笑容。 　　“什么办法！”叶冠秋和苏橙几乎异口同声。 　　“既然对方会玩假扮警察这一套，那我们能不能反其道而行之，玩假扮学校工作人员这一套呢？”我与叶冠秋对上了视线，她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不由得一阵哆嗦，“叶冠秋，可能要让你好好牺牲一下了。” 　　“要，要牺牲什么？”叶冠秋顿时瑟瑟发抖，“该不会又是——” 　　“没错，就是那个。”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听到我们的对话，苏橙那黯淡的双眸，重新闪烁着光芒。 　　“不过，苏橙小弟弟，我的忙也不是白帮的——”胜券握在手中以后，我重新燃起了开价码的兴致。 　　洗刷我的罪恶，只是附带的零头。 　　毕竟天才美少女的魔法和奇迹可是要付费的。 　　当然了，乖乖女除外。 　　乖乖女可以肉偿。 　　但真正的原因，还是苏橙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两位姐姐想要什么报酬，不管是钱，还是身体，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我都可以的。”苏橙的声音怯生生的，像是在提心吊胆似的，“我已经满十八岁了，所以，所以，所以说，就算是那种事情，也没关系的，只不过，我的身体一点都没有发育——” 　　“我想要的很简单，等事情结束之后，你帮我弄个社会工程学数据库就行了，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选手的你，对这种东西一定很擅长吧。” 　　所谓的社会工程学数据库，便是黑客从各大软件上扒下来的后台用户信息，做成合集，再打包贩售出去，只有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才能弄到手——只要有了这个东西，互联网上的大部分用户，在我面前将会变得彻底裸奔，无所遁形。 　　既然我想通过美少女主播的身份赚钱，那么自然要防止言永逸那样的恶评事件再次发生。 　　“可，可以。” 　　苏橙双手抱在胸前，连忙点头，似乎是长出了一口气的样子。 　　放心好啦。 　　本美少女才不会对你这种小弟弟感兴趣呢。 　　当然是调教叶冠秋才更有意思了。 　　“那么，差不多开始干活吧，今晚把新鲜出炉的图包准备好，明天就可以用来收买那些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了。” 　　我掏出麻绳、手铐和震动小玩具，朝着看起来瑟瑟发抖，但实际上却十分兴奋的叶冠秋步步逼近。 　　叶冠秋的娇媚喘息声，持续回荡了一整晚。 　　苏橙看得瞠目伸舌，俨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房车中，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午—— 　　湘江市的一所高档小区中。 　　一个身着迷彩服的男子，敲响了苏橙家的门。 　　“谁呀？” 　　“是苏橙爸爸妈妈吗，我们是永信培训学校的，有件事情想麻烦您一下。” 　　“你们还没找到我女儿吗！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要把她将来能挣到的彩礼钱，全部赔给我！”激烈的喊叫声从门后传来。 　　“放心，放心，我们已经在联合警察一起搜寻了，很快就能有结果的。”为首的鸭舌帽男子连连道歉，“话说回来，我们校方这边不小心弄丢了苏橙的入学同意书，如果之后涉及到赔偿的话，这份入学同意书是要当作证据的，我可以借用一下您手上的那份来复印一份，作为确认和备份吗？” 　　在一连串的咒骂以后，苏橙的父母终于从门背后现身，手上还揣着厚厚的一沓文件。 　　“别想动这份证据，你们跟我来，我给你们复印！” 　　不费吹灰之力，那名戴着鸭舌帽的迷彩服男子，便替我们取来了最重要的证据之一。 　　“昨晚说好的图包，给我准备好了吧。”鸭舌帽男子对着手机，压低声音道。 　　“金斗焕，真有你的啊。”叶冠秋满是疲惫但依旧十分兴奋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头传来，“快来快来，一手交货，一手交U盘！” 　　 第三十二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耶！” 　　林柔嘉扬起手臂，对着我的屁屁狠狠来了一巴掌。 　　为什么坏女人的庆祝方式那么奇怪啊！ 　　还有为什么我的身体忽然兴奋起来了啊，难道是被坏女人玩坏了吗！ 　　似乎是响应着气氛一般，饭菜的香味从厨房的方向蔓延过来。 　　在我们联络金斗焕时，苏橙早已一阵忙活，把午饭给折腾出来了。 　　“谢谢两位姐姐，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两位姐姐才好，刚才看了一下，差不多也到午饭时间了，所以，所以就擅自用冰箱里的食材——” 　　苏橙戴着围裙，一副面色窘迫的样子，像是害怕被我们责怪一般。 　　“做得很棒哦！” 　　我揉了揉苏橙的头，苏橙闭着眼睛，缩起身子，发出了像雪糕一般的舒舒服服的呜咽声。 　　真是可爱的小男孩啊。 　　懂得编程，烹饪水平也很过关，感觉像个保姆机器人一样。 　　真想把他抓起来关在房车里，好好囚禁调教一番。 　　忽然间，阴冷的视线从后方袭来。 　　接着便是两根强壮有力的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 　　“嗯？我看到你脑子里想的奇奇怪怪的玩意了哦，可不要整天胡思乱想哦，我的乖乖女。” 　　这是什么品种的坏女人啊！ 　　居然还能掌握读心术的才能！ 　　“呜呜呜我才没有乱想呢。” 　　林柔嘉的手掠过肩膀，抚摸着我的脖子，指甲划过我被项圈勒出的红色痕迹，带来一阵阵电击似的酥麻触感。 　　我顿时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浑身都燥热起来。 　　“还想被捆起来吗？嗯？” 　　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在心中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敌不过身上各处勒痕微微的刺麻感，勉强点了点头。 　　忽然间，林柔嘉再次朝我的臀部狠狠来了一巴掌，将我从意乱神迷的状态中驱逐出来。 　　“哼，别整天想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赶紧吃饭，准备干正事！” 　　感觉从身体到心灵，都完完全全被坏女人玩弄了。 　　不过，这样子似乎也不坏？ 　　林柔嘉打开冰箱，里面堆满了从可乐到果汁再到元气森林的无数瓶瓶罐罐，她拿出一瓶元气森林，使劲摇晃一分钟以后，放在桌面上，轻轻一开瓶盖—— 　　砰！ 　　饮料化作喷泉，四散飞溅开来！ 　　“因为没有香槟，所以庆功宴就只能用这玩意来替代啦！” 　　旁边的苏橙也满脸兴奋地鼓起掌，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想要故技重施，但立刻被我拦了下来—— 　　“再这么玩的话，就要罚你给我好好拖干净地板，擦干净天花板和墙壁了。” 　　苏橙只好懂事地停下了动作。 　　“来，我们来干杯！”林柔嘉兴奋地举起元气森林的瓶子，“等入学同意书一拿到，我们直接报警，警察就会去制裁那些坏家伙了！” 　　“好耶！”苏橙同样举起了快乐水，轻轻和林柔嘉碰杯后，再一饮而尽。 　　然而，莫名的不安预感，不断地萦绕着我。 　　事情恐怕不会有这么简单。 　　正当这样的想法闪过我的脑海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金斗焕。 　　我一接通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 　　“这是被追杀了吗？跑得这么凶。” 　　“不跑不行，刚才文件拿到手以后，那对父母觉得有点不对劲，打了个电话核实，发现了我的假货身份，我只能跑了。” 　　“还真是辛苦你了。” 　　“然后我在他们小区门口，恰好遇到了真正的机构的人，我又跟着他们的屁股后面偷听了一路。”金斗焕语气中，带着猎人得胜而归般的炫耀，“他们甚至还找我问路，想要去小区调监控，看他们着急的样子，看来这份文件应该能够成为扎实的证据了。” 　　“干得漂亮！”、 　　“不过，我这里还偷听到了追加的情报——” 　　“除了我的图包，再给你加一个G的种子。” 　　“买卖成交！”金斗焕果断说道，“根据机构的人安抚那对父母的话术，似乎这份证据只能让警方出动，但没法给他们机构定罪，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案例，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慌张。” 　　我不由得紧皱眉头。 　　如果不能定罪的话，那么报警就毫无意义了，反而会白白地暴露自己。 　　“为什么不能定罪呢？” 　　“我偷听来的片段里，大概有这么几个原因——只要警察出动，他们便会立刻遣散或者转移一些不那么听话、可能会做出不利证词的学生，同时删掉学校里的监控，再辩称那些殴打和体罚只是老师对学生的训诫，或是属于心理学的的治疗方法，帮助学生快速恢复学习能力——这样一来，警察根本没法查出真正的真相，或者证据链不完备，不足以对机构进行公诉。” 　　我的心中顿时一沉。 　　“好了，情报就这么多，待会见。” 　　看来林柔嘉和苏橙的庆功宴，得往后推迟了。 　　“情况就是这样——” 　　听完我的话，苏橙脸上顿时流露出失落的神情，但林柔嘉却若有所思起来。 　　“听对方的话，好像他们很害怕学生互相之间做出证词呢。” 　　确实如此。 　　一般而言，这种戒网机构内的体罚和殴打，几乎都是当众进行的。 　　目的是为了杀鸡儆猴，让别的被囚禁的学生们乖乖服从。 　　所以每一场暴力事件，都会有大量的目击者。 　　就算没有直接目击，共同生活那么久，也会了解到互相之间的伤情。 　　“从苏橙被抓进去到现在，一共过去了一年半，只要找到这一年半间被放出来的学生，他们的证词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真不愧是天才美少女啊，瞬间想出了下一步的对策。” 　　“哼，区区搜集信息击破困境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 　　在各大社交软件、网络论坛上搜寻吐槽永信培训学校的网友，再让苏橙利用社会工程学数据库，直接挖掘到他们的真名实姓和联系方式，接着只要一个个进行询问，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作证就行了。 　　经过一整天的忙活后，我们最终得到了数十条对永信培训学校湘江市分校的控诉，这些控诉几乎如出一辙——暴力虐待、非法囚禁、令人作呕的饮食和恶劣的生活环境。 　　这些人进去的原因，从沉迷游戏、早恋、同性恋，再到想要转变性别，甚至是成绩下降，或者是单纯地不听父母管教而已。 　　永信培训学校，仿佛成了父母折磨孩子的私人监狱一般。 　　这一连串的证人证言，将会成为摧毁这所可怕监狱的关键！ 　　 第三十三章 谁赢他们帮谁 　　湘江市郊。 　　冷冷清清的雨滴，在老旧的出租屋上空飘零着。 　　里面的一位住户，曾经也是永信培训学校的受害者。 　　他因为沉迷游戏成绩下降，被父母送进了戒网机构中，遭受了严酷的虐待和囚禁。 　　在里面经历了难熬的一年时间后，他终于被放了出来，并在社交媒体上放言，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我和林柔嘉让苏橙使用社会工程学数据库，找到了他如今的住所。 　　楼道上堆满了垃圾。 　　墙壁尽是一片片黑色油性笔留下的小广告。 　　破旧绿色防盗铁门被时光不断腐蚀着，一片片油漆掉落在地上，只留下斑驳的金属锈蚀痕迹。 　　“敲门吧。”林柔嘉的声音十分坚定。 　　我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那扇防盗铁门。 　　咚咚咚。 　　“谁啊！”不耐烦的回应劈头盖脸抛掷而来。 　　一个二十六七岁左右男子的身影，出现在防盗门背后。 　　他身着白色背心和沙滩裤，脚上划拉着一双拖鞋，眼眶凹陷，身体消瘦，四肢孱弱，俨然一副活骷髅的模样。 　　一阵阵方便面的气息从房间深处飘来。 　　游戏的音效此起彼伏。 　　似乎是看到了我和林柔嘉两名美少女的脸蛋，他不耐烦的神情顿时缓和过来，变成了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有，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在网上看到你对永信培训学校的一些留言，我们想来向您求证一下其中的一些情况——” 　　我很清楚地看到，当他听到我提起“永信培训学校”六个字时，脸上流露出了一阵极大的惊恐，似乎是彻底被魔鬼支配一般。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重新闭上了。 　　“我们只是想——” 　　一连串的怒吼声骤然炸响，打断了我的解释。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害我害得还不够吗！还想要把我抓回去吗！” 　　在此之后，我们不管怎么敲门，那位受害者都不再有任何回应。 　　哪怕打通了电话，在听到我们的声音之后，他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没有任何配合我们的想法，只有无穷无尽的抗拒与恐惧。 　　之后的几天当中，我和林柔嘉试图去联系当年的受害者，但一连串的碰壁却接踵而至。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起这些了。” 　　“你们找我聊这些事情有什么目的？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现在过得很好，别来烦我了！” 　　“我劝你们别和那家机构斗了，说不定你们最后也会被抓进去，不说了不说了。” 　　所有的受害者在提起这件事情时，无一例外，都拒绝了聊一聊的想法，更不用说之后的接受媒体采访或者是出庭作证了。 　　兜兜转转，最后却一无所获。 　　夜幕缓缓降临。 　　厨房中，苏橙正乖巧地为我们准备着晚餐，虽然他努力掩饰着脸上的失落神情，但我还是捕捉到了那稚嫩的脸庞上的焦虑与不安。 　　“这些人明明被害得那么惨，怎么一个都不愿意帮忙呢！”我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受害者名单，双手揉着头发，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看来还是我想当然了。”林柔嘉坐在驾驶座上，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就算是受害者，能够团结起来的人，恐怕也寥寥无几——甚至按我的猜测，恐怕有些人反而会给家长或者是机构通风报信。” 　　“为，为什么会这样呢！”竖起耳朵偷听的苏橙惊叫出声，“难道这些受害者一点都不恨永信培训学校吗！” 　　不，答案是否定的。 　　我闭着眼睛，回忆起和受害者接触时，这些人的面容和语气。 　　憎恨，恐惧，愤怒—— 　　无数的情感在神情和语调中交织着。 　　不需要这些人开口，我已经读出了背后无尽的挣扎。 　　当恐惧压倒了憎恨，那么身体便会无法行动，不管受到怎样的迫害，都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因为这些人担心着，反抗会让自己陷入更恐怖的境地之中。 　　“那，那这些人会帮谁呢？”苏橙的声音颤抖着，“难不成，这些人还会跑去帮机构告密吗！” 　　“不。” 　　林柔嘉的声音中带着果断。 　　她十指交叉，托在下巴上，嘴角挑起了坏女人般的自信微笑。 　　“谁赢，这些人就帮谁。” 　　我瞬间明白了林柔嘉的想法。 　　确实如此！ 　　既然恐惧能够压倒憎恨，那么在一定的条件下，憎恨也能够压倒恐惧！ 　　什么时候会这样呢？ 　　当这些受害者相信，清算时刻到来之时，才会鼓起勇气站出来。 　　那么，只要编织出足够动人的故事，让大家相信，永信培训学校其实不堪一击——哪怕这一信念只是虚幻的，但只要所有人团结起来，信念便会化作真真正正的事实！ 　　关键在于，故事从何而来呢？ 　　“除了苏橙之外，恐怕还要再到找一个受害者才行，这样编织出来的故事，才能够足够动人，足够传播开来。”我不由得沉吟道。 　　“但是，但是其它人好像都不想回答我们的问题——”苏橙疑惑道。 　　“没有能够利用的受害人，那我们凭空创造一个就行了。”林柔嘉忽然转过头来，用打量趁手工具一般的冰冷视线打量着我，“这一次，可能又要好好牺牲一下我的乖乖女了哦！” 　　我的身体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感觉又要被坏女人当成祭品了！ 　　不过，我和林柔嘉倒是心有灵犀。 　　她的意图十分简单。 　　想要编织出受害者的故事，并让它盛大开演，首先要有一个“固执的家长”，和一个“不听话的学生”。 　　后者很好解决。 　　金斗焕像是居住在城市里的猎人一样，对这种冒险行为一定很感兴趣。 　　更何况，身为一个农村出身的非主流青年，抽烟喝酒烫头熬夜打游戏是家常便饭，完全算得上是本色出演。 　　关键在于，如何找来一个合适的人来扮演家长呢？ 　　可用的人际关系网络中，大家都太年轻，太富有活力了，根本无法扮演被熊孩子折磨得憔悴苍老、为孩子的未来操碎了心的家长。 　　“还差一个演员，你有什么头猪吗？” 　　“放心，扮演家长的人，我已经想到了。” 　　林柔嘉拇指在手机屏幕上舞动着，宛如闪光的指压师般，打下一行行字—— 　　“我刚才问了问，好像人还在湘江市呢，刚刚好，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 　　 第三十四章 好戏开幕 　　扮演家长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 　　“没问题没问题，既然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帮忙的。” 　　阿珍。 　　前段时间被救下来的那位被丈夫残忍地家暴，并赢得了数年的离婚拉锯战的阿姨。 　　房车修好之后，她恰巧带着小玉正在办户口和转学相关的手续，等到手续办完，就会开着房车远走高飞，到另一个城市度过新的生活。 　　简直是完美的计划人选。 　　剧目上演，只剩下最后一个困难。 　　那就是费用问题。 　　永信培训学校入学的条件，是一次性将一个学期的学费交付完毕。 　　尽管在演戏成功，对其进行清算之后，可以申请退款，但依旧要面对冗长的手续。 　　所以，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了—— 　　日料店的雅间当中。 　　两道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 　　一身绿色睡袍的陆诗馨依旧优雅从容，但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外面又披了一身雪白的兔绒袍子，头顶上别着根一摇一晃的镶金簪子，耳坠像是钻石似的闪闪发亮，一看就是最近营收很不错的样子。 　　那睡袍下的波澜起伏若隐若现，俨然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这个家伙还是没穿内衣。 　　不过，这副景象却不是给我看的。 　　而是给面对面坐着的那个家伙看的—— 　　叶霜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气色比起以前照顾我的那段时间，改善了不少。 　　看起来像是每天晚上都被好好滋润的样子。 　　打量人的视线，也从以前的冷峻和严厉，变成了现在的如沐春风般的温柔。 　　然而，这样的温柔并不代表着软弱，或者是好欺负，而是类似于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度一般，即使鲜艳红唇含着笑意，但依旧能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入了冬之后，叶霜枫几乎把陆诗馨的店铺当成了居酒屋，下了班就来小酌一杯，如果生意不忙的话，两人还能在雅间中宽衣解带，酣战一番。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很简单。 　　那散落在雅间榻榻米上的内衣、内裤和丝袜，还有桌上温着的梅酒散发出的诱人香气，已经完全告诉我这里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不过，现在却是需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纯洁女孩子的时候。 　　“只有遇到困难的时候，才会想起姐姐吗？”叶霜枫的脸上有些落寞，“姐姐真是伤心啊。” 　　不愧是华南地产的湘江事业部负责人，瞬间便看出了我来拜访的目的所在。 　　然而，这阵落寞也十分真实，没有半分逢场作戏的虚假。 　　我不由得感到一阵羞愧。 　　自从和叶霜枫关系缓和以后，我明明从她那里获取到了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但却没有给过她任何的关心与体贴。 　　即使有陆诗馨日夜陪伴，但本来应该浓于水的血缘关系，慢慢淡薄下去，心中也不由得阵阵泛酸吧。 　　“我，我，我有时间的话，不，不用有时间，这个周末，我和林柔嘉上门来陪陪你吧，呃，就当是陪陪老人家唠嗑？” 　　“你挑的时间真准啊，我刚好还得加班。”叶霜枫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模样。 　　但她的脸上，却闪过了转瞬即逝的满意神情。 　　恐怕她所渴望的，并非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共同生活，而是来自亲人偶尔的关心和宽慰吧。 　　“那，那就下个星期，顺便给你尝尝我的手艺，现在可不是黑暗料理了，进步得可不是一点半点，是连林柔嘉吃了都直呼美味，想要给我别个特级厨师臂章的程度了，如果姐姐不嫌弃的话——” 　　“行了行了，说正事吧，我是一顿饭就好使的那种人吗？”叶霜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把我的房车弄走，我还没和你好好和你亲姐妹明算账呢。” 　　我顿时挺直胸膛，在长桌前正襟危坐，双手合十，一副眼泪汪汪的祈求模样。 　　“我，最近需要四万块钱救个急，我的亲姐姐，还有陆诗馨好姐姐，两位人美心善的大姐姐，你们就帮帮我嘛，我，我一定会还给你们的，如果你们要肉偿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上一次，你带人来砸了我的店，这一次，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家伙，又惹上什么麻烦了？”陆诗馨微微笑道，“四万块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吧。” 　　“呜呜呜你们都是日进斗金的富婆，这点钱肯定不算什么啦。” 　　“说吧，你要用这钱干什么？”叶霜枫审问犯人似的，用视线逼迫着我。 　　面对女恶魔的拷问，我只能一五一十地将计划和盘托出。 　　雅间陷入了冗长的寂静当中。 　　过了好久，才由陆诗馨打破沉默—— 　　“等你妹妹再长大一点，以后真的会变成社会的栋梁啊。”陆诗馨赞叹道，“不得不说，姐姐十分佩服你。” 　　“佩服吧，我也很佩服我自己，所以这四万块钱的事情就——” 　　“叶冠秋。” 　　叶霜枫收起了慈眉善目，面色冷峻，与我对视着，那强烈的气场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很担心你的安危。” 　　这话一出，陆诗馨也没有什么放彩虹屁的心思了，面色同样十分凝重。 　　“栋梁好是好，但是最怕刚而易折啊，像我们这种经商的，开店的，混社会的，有句话叫做，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陆诗馨已经说得十分克制了。 　　“我知道。”我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能够理解，苏橙想讨回一个公道，你女朋友想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那么你呢，你冒着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风险，目的是什么呢？”叶霜枫的声音十分沉重，“是想当正义使者吗？还是想讨你女朋友的欢心？” 　　这一质问，萦绕在我的脑海当中。 　　我清楚地知道，我此行一定能够拿得到她们的资助。 　　与其说这些话面对伸手要钱之人的质问，不如说是亲人一般的关怀。 　　她们在担心我的安危。 　　所以，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文语嫣的绝对的正义，并不能说服我，因为我做不到像她那样，永远当一个自己心目中的好人。 　　林小雅对待助人为乐的态度，则更像是将这一优秀的品质当成美丽的饰品般，用来妆点外表，但我并不需要这样的璀璨闪耀。 　　答案只剩下一个。 　　我们这些跨性别者，这些被造物者彻彻底底愚弄的、一出生就活在错误的身体当中的可怜家伙，生来就是注定要跨越生理性别之间的天堑、打破世间一切既定陈腐规则的异类。 　　不管过程是坎坷的还是顺利的，结局是悲惨的或者是圆满的，都注定要过上比任何三流作家编织出来的无聊异界冒险故事更为精彩的人生—— 　　“因为不这样做的话，活着就太无聊了啊！” 　　这话真的没有半点虚假。 　　如果我不掺和进来的话，怎么能享受到夜深人静时分，林柔嘉提供的捆绑play服务呢？ 　　“明白了。”叶霜枫长长地叹了口气，“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如果情况不妙，一定要和姐姐商量。” 　　这是她对我说过的，最为情真意切的叮嘱。 　　最终，这笔钱我还是拿到了手。 　　计划依旧顺利进行。 　　在继续为艺术献身之后，我再一次成功收买了金斗焕——这名合格的城市猎人。 　　拟好剧本。 　　演员背好台词。 　　准备好道具，化好妆。 　　接下来只要正式上演即可—— 　　第二天 　　“请问是永信培训学校吗？听说你们这里能让孩子变得听话，这是真的吗？我孩子整天抽烟喝酒，还沉迷打游戏，有时候甚至动手打家长，你们这里能够帮我管教管教吗？” 　　一个声音带着急病乱投医般焦急的可怜母亲，打通了永信培训学校湘江市分校的电话。 　　 第三十五章 问题儿童都抓去异世界 　　“救救我孩子吧，求求你们救救我孩子吧！” 　　永信培训学校湘江市分校的校长办公室当中，一位可怜的母亲不断嚎哭着，扯出一把把的纸巾，擦眼泪擦鼻涕，再丢到地面上，那一团团的纸巾残骸，像是泪水在地面上溅起的一团团白色浪花。 　　校长办公室十分气派，实木沙发，高档办公桌，以及书柜中的古董花瓶和木雕摆件，俨然衬托出了主人的不凡气度。 　　相比之下，那位母亲身着大粉色的棉衣和满是泥点子的棉裤，脚上的鞋子朴素不起眼，手上挽着个缝缝补补过许多次的布袋子，土得像是刚从泥地里**似的。 　　这位气度非凡的办公室主人，便坐在办公桌背后的转椅上，双手手肘撑着办公桌，手指交叉托着下巴，眼镜背后的锐利视线，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位母亲的一举一动。 　　张军虎。 　　永信培训学校湘江市分校的校长。 　　湘江市知名教育家和企业家，曾经多次获得政府和媒体的表彰，奖状挂满了走廊，奖杯则摆满了一整面墙。 　　张军虎年纪看起来四五十左右，头发微秃，油光满面，一副金框眼镜架在肥厚的脸蛋上，有几分知识分子的气质，脸上永远是那副令人十分警惕，但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只能无条件相信对方的和善面容。 　　张军虎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母亲的倾诉，时不时地点点头，附和一两句，然后面带微笑，示意这位母亲继续说下去——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他才好了。” 　　“一大把年纪了，还整天混网吧，跟着社会上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喝酒，学抽烟，整天游手好闲，还打算搞什么同性恋，我真是完全搞不懂他了。” 　　“我和孩子他爹想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但是只要我们不给钱，他就挥拳来打我，你看看我这手臂上的伤，全都是他干的好事。”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听说你们这里专门教育问题小孩，所以才来求助你们。” 　　阿珍眼泪汪汪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恳求的神情。 　　校长微微推了推眼镜道：“阿姨，您真是找对地方了，我们永信培训学校——”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全国连锁的，我听说过你们，我就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样孩子听话呢？” 　　“所谓的教育，关键就在怎么教上，我们这些当父母的，都把孩子当成心头肉，总是惯着，总是惯着，惯出性子来了，那就打也不听，骂也不听了，怎么教都没有用了，您说是吧。” 　　“对对对，您说得太对了！”阿珍连连点头。 　　“所以说，我们这里的教育方法呢，就是让孩子认清现实，您想想，这么多孩子一起，住在全封闭式的学校里，一起学习，一起锻炼，一起成长，这种集体的氛围，肯定不是在家里放养能够比得上的。” 　　“我们家这个孩子太调皮了，打小就干坏事，你们怎么管得住他嘛！” 　　“放心好了，我们这里是纯军事化管理，和军队的标准一模一样，不听话就要受罚！” 　　“你们会不会把孩子给打坏了啊！” 　　“我们这里不会打人，您放心，教官会以理服人，让孩子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算打，也只是轻轻的施加惩戒，不会让孩子受太多苦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这怎么收费啊？” 　　“这是收费标准，还有入学同意书，您可以过目一下——”张军虎从抽屉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沓文件，摆在阿珍的面前，“现在立刻缴费的话，还能够享受到优惠。” 　　“这，这也太贵了吧！”阿珍顿时惊叫出声，“我，我得和孩子他爹商量商量。” 　　阿珍作势转身走出门，但张军虎却不为所动，只是推了推眼镜，静静地坐着，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自信。 　　阿珍刚走几步，却又悻悻地转身，脸上带着侥幸一般的神情，试探地问道：“能不能，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一分钱，一分货。” 　　在张军虎充满着自信的威压下，这位焦急的母亲立刻当场签字缴费，答应入学，并和校长商量，晚上她会把孩子从网吧里拽到楼下，校方再假扮警察，将孩子直接带走。 　　夜幕降临。 　　湘江市某网吧门口。 　　阿珍像是老鹰叼小鸡似的，拽着金斗焕的耳朵，将金斗焕从网吧中一路拽到大马路边。 　　“多大年纪了，还在这打游戏，打游戏，打这么多游戏，到底有什么用啊！” 　　阿珍一巴掌往金斗焕的头顶上拍，金斗焕却骤然暴起，用力把阿珍推倒在地，还狠狠踹了一脚—— 　　“放开我！都已经破两路高地了！队友还等着我呢！你让我的脸都丢光了你知道吗！” 　　话音刚落，旁边的面包车顿时冲出了两个拿警棍的警察，朝着金斗焕猛扑而来，金斗焕慌忙转身欲逃，但瞬间便被两位警察擒获。 　　紧接着，金斗焕便被戴上了手铐，押上了面包车，随着面包车一起消失。 　　周围的路人只以为是抓捕罪犯，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甚至还走得远远的，以防自己受到牵连。 　　与此同时—— 　　旁边的停车位上，停放着一辆高档轿车。 　　莫淑坐在驾驶座上，摆弄着手中的摄像机，全神贯注地看着刚才的视频回放。 　　“怎么样，这次素材够劲爆吧，绝对能够让莫淑总监您再刷一波关注度了。”坐在后座的林柔嘉赞叹道，“这下子，您恐怕要成为全亚洲，不，全世界最知名的摄影师和服装设计师了。” 　　“都说了，不要叫我莫淑总监了，我已经不是总监了。” 　　“那就叫您，莫淑姐姐？” 　　“哼，你这个家伙——看看你这次来找我的事情，假扮警察，非法囚禁，殴打，虐待，想让我曝光这种东西，林柔嘉，你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 　　“火中也能取粟嘛。”林柔嘉笑眯眯道，“自己制造热点，总好过蹭别人的热点，难道不是吗？” 　　“要是我被倒打一耙呢？” 　　“放心，证据链足够完备。”从便利店走出的我，正和阿珍对接着搜集到的录音，听到了莫淑和林柔嘉的话，我不由得插嘴补充道，“刚刚被带走那人，他鞋底和棉衣里还藏着录音录像设备呢，该有的证据，都会有的。” 　　“就怕那所学校里的老油子，比你们还精明啊，这种手段难道他们不懂得防一手吗？”莫淑皱了皱眉头，“还得再做一手准备才行。” 　　莫淑从后备箱的快递纸箱中，捧出一个崭新的没开封的大盒子。 　　看到盒子的图案和商标，我和林柔嘉不由得眼前一亮。 　　“正好，我的新玩具到了，有了这个东西，才能真正保证万无一失！” 　　 第三十六章 为艺术献身 　　面包车在湘江市的大街上呼啸奔驰，离市区越来越远。 　　尽管双手被手铐拷着，但金斗焕的热血却越发沸腾起来，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对于从农村来的金斗焕来说，网络游戏曾经是他唯一的精神依仗，光怪陆离的游戏画面，外加上酒精和香烟的麻醉，整个人都如同灵魂飞升一般，在云端翩翩起舞。 　　然而，当钱包里的零钱见底以后，他不得不直面那个悲惨而窘迫的事实——自己和同乡的小伙伴们被冒牌的技校骗走了大部分的钱，根本没有颜面回到老家。 　　金斗焕恨死了这些招摇撞骗的所谓“学校”们，并发誓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然而，毫无法律知识的他们，根本没办法要回自己的钱财，骗子也早已换了电话号码，携款潜逃，不知所踪，空空如也的肚子咕咕叫着，面前唯一的路子，就是想办法在城市中生根立足。 　　铤而走险的金斗焕决定依靠小偷小摸过活，但没过几天便被店家察觉，连着小伙伴一起，被阿sir齐齐押进局子中，蹲了几天。 　　正当他们在酒吧中放浪形骸时，他们遇到了江枫——金斗焕需要一个大款不断地给自己输送钱财，而江枫则需要多几个帮忙跑腿办事的手下，充一充社会人的脸面——金斗焕和江枫，几乎是一拍即合。 　　后来的一系列各种各样的事情，在金斗焕的脑海中飞掠而过。 　　金斗焕最感激的人，无疑是那个叫叶冠秋的“死变态人妖”——如果不是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份至少能糊口的工作，恐怕金斗焕和同乡们就要像虫豸一般，在城市的边缘继续游荡着，最终被当成低端人口清除，或者走上犯罪的道路。 　　金斗焕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缓缓打量着面包车的内部。 　　熟悉的烟味附着在车身上。 　　前排一人身着便服，认真开车。 　　后排的两人身着警服，眼见金斗焕老老实实，便一声不吭地低头玩着手机。 　　根本不像是正经警察的样子。 　　还得继续套话才行。 　　“你们要把我带去哪里，难道不是派出所吗？”金斗焕装腔作势，扭了扭身子，一副想要挣脱手铐的样子。 　　帮助叶冠秋干这种危险的活计，相当于是地球ol的线下pvp活动了，比无聊的网络游戏实在是有趣太多了。 　　虽然地球ol的运营很狗就是了。 　　“别废话了！你涉嫌信用卡诈骗，你要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右边那男子厉声呵斥道。 　　“真，真的吗？可是我连信用卡都没有诶，前段时间邻居还投诉我扰民，说我穷得叮当响。” 　　车里的其它人顿时绷不住了，哈哈大笑出声。 　　“你，你们真的是警察吗？我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 　　坐在左边那男子顿时伸出手，在金斗焕的后脑勺上狠狠拍了拍，然后哈哈大笑出声。 　　有机会就把你这只臭爪子给剁了。 　　金斗焕抑制住愤怒，面色一阵阴沉。 　　“当然不是了，你妈妈可是大把大把塞钱给我们，叫我们好好教育教育你呢。” 　　“是嘛，原来你们是冒牌的警察啊——” 　　察觉到面包车即将减速停车，金斗焕猛然站起，双手往前一套，用手铐死死地勾着司机的脖子，将司机压在驾驶座上，丝毫不敢动弹，只能任凭手铐在脖子上勒出痕迹。 　　“救命，救命——” 　　“你们这些冒牌警察！把手铐钥匙给我！然后滚出去！不然我就把他勒死！” 　　察觉到侧后方穿警服的那两人想要动手，金斗焕顿时呵斥出声。 　　“好，好，我把钥匙给你，有话好好说——” 　　左边那男子将手铐钥匙塞给金斗焕，然后扯着右边的男子，齐齐走出车外。 　　金斗焕用钥匙解除边解除着自己的手铐，边不由得叹了口气。 　　等会估计要受点皮肉之苦了。 　　如果不演这场逃跑大戏，恐怕对方一定会起疑心。 　　做戏还是得做全套才行。 　　叶冠秋啊叶冠秋，你这个家伙，真是太过分了。 　　金斗焕低声咒骂了一句，丢掉手铐，冲出面包车外，那司机顿时捂着脖子，劫后余生般长出了一口气。 　　眼前赫然是一片荒郊野岭，远处的一栋如学校般的建筑巍然屹立，但那学校的围墙上，却立着整整一米高的铁丝网，灰色的铁门宛如监狱般阴森可怖。 　　“别跑了，没用的！” 　　“给我乖乖停下来，不然让你吃苦头吃个够！” 　　两名假警察抽出警棍，边叫喊着，边追赶着金斗焕。 　　跑出一段距离以后，金斗焕抬起头，在半空中仔细寻找着，看到了那道约定好的黑影，才卖了个破绽，放慢脚步，故意让身后两人追上来—— 　　身后那假警察扬起警棍，朝着金斗焕的肩膀狠狠砸去，金斗焕吃了这重重一击，身体本能地想要挥拳反击，但想起现在自己正在镜头底下，所以还是乖乖照着剧本倒在地上，大声哀嚎起来。 　　不料，那两名假警察听到金斗焕的哀嚎，反而更得意了，两根警棍轮番上阵，打得金斗焕惨叫连连，浑身都被疼痛占据，几乎整个人都要昏过去了—— 　　“跑啊，还跑吗？这么有种？有本事给我继续跑啊！” 　　“这可是你妈妈让我们好好教训教训你的，要怪，就怪你妈妈这么狠心吧！” 　　“别想着有人来救你，乖乖地给我呆着，下次再敢跑，就把你的狗腿子打断！” 　　一连串严厉的呵斥，外加暴风骤雨般的猛击，金斗焕的意识几乎要涣散掉了。 　　等到两人差不多发泄完毕，金斗焕头昏脑胀，只感觉自己被抓着双手，一路拖行进入永信培训学校，再被丢进小黑屋中。 　　无数学员在操场上排成方阵，被教官厉声呵斥命令着，做各种各样的高强度体育锻炼。 　　几个可怜的家伙被挑出来，当成靶子一般，成为教官用棍棒泄愤的对象，一阵阵的惨叫声回荡在操场上。 　　学员们看到金斗焕和那些受害者可怜的样子，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怜悯，眼中只有无尽的恐惧和麻木，身体乖乖地服从着任何不合理的命令，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砰！ 　　小黑屋的门被猛地关上。 　　黑暗裹挟着剧烈的疼痛，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我这次也算是为艺术献身了吧。” 　　金斗焕倚靠在墙边，自言自语道。 　　“叶冠秋，我的戏份也差不多演完了，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早点来把我弄出去吧。” 　　与此同时—— 　　一个黑影盘旋在学校的半空中。 　　那是一架无人机。 　　无人机忠实地录下金斗焕被殴打、操场上学员被虐待的画面，再慢慢绕一大圈，绕到永信培训学校围墙背后的草地上。 　　一辆房车，正鬼鬼祟祟地停在草地边缘的灌木丛中。 　　林柔嘉正在驾驶座上警戒着四周，防止有可疑的家伙偷偷靠近。 　　莫淑则努力摆弄着控制器，操纵那台我写好几本书都买不起的昂贵大玩具慢悠悠地回航。 　　“真是苦了金斗焕了。”我翻看着莫淑用无人机录下来的录像，不由得感叹道，“不知道把这些视频配个警察肆意打人的标题，会有多少关注度呢？” 　　 第三十七章 夜色渐深 　　“他，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看着无人机拍下的金斗焕被殴打的录像，苏橙那瘦削的身躯颤抖着，仿佛被恐惧彻底支配一般，下意识地摸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疤，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放心好了，这个家伙比狐狸还要狡猾。”我喃喃道，“明天一早，阿姨会立刻去把他接出来，到时候他身上的这些伤痕，就是最关键的证据了。” 　　“为了我，大家也付出太大牺牲了吧，我不值得，我这样恶心的不男不女的家伙，一点都不值得。”苏橙蜷缩在储物柜下的方形空间中，小小的身躯正好抱成了一团。 　　“不要这么胡说八道。”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你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子，你值得我们为你付出的一切。” 　　“为，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啊——”苏橙的声音带着哭腔。 　　“因为你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所以你能够自由呼吸，自由生活，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感谢我们的话，那就把这份感激之情好好保存好吧，一直保存在心底。” 　　“你是一个计算机的天才，你能做的事情，会比历史上的香农、图灵、编程之母格蕾丝·赫柏，计算机之父冯·诺依曼，要取得更多的，更大的成就！” 　　“如果把你关在那所监狱里，岂不是相当于拖慢了整个世界的计算机发展水平嘛，我可还等着脑后插管，进到虚拟现实世界里面玩刀剑神域呢。” 　　“就算退一万步讲，你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男孩子，但你至少还有能思考的大脑，还有一双善于做饭的巧手，还有跨性别者独一无二的人生故事。” 　　“等到将来遇到境遇比你差的可怜家伙，而你又能恰好能用上你所拥有的这些东西，力所能及地帮上忙的时候，那么请不要吝啬你的援手。” 　　“所以，不要再说那些自己不值得之类的话了哦，你值得所有的一切，你值得一个更好的世界。” 　　在我竭力编织故事到一半时，苏橙已经忍不住抹起眼泪，等我话音落下，苏橙已经彻底哭成了可怜的泪人。 　　“呜呜呜，呜呜呜，谢谢姐姐，谢谢你！” 　　苏橙猛然扑上来，紧紧地抱住我，我不由得怜惜地揉了揉他的头。 　　啪啪啪！ 　　驾驶座上的林柔嘉顿时鼓起掌来。 　　“感觉你这个家伙，不去卖安利真的可惜了，真是屈才了啊！” 　　“哼，区区编织故事的才能，我也是有的嘛。”我用坏女人的语气和句式回复道。 　　然而，我真的相信我所说的这些吗？ 　　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明天就是和莫淑约定好，由她来引爆热点的时间。 　　永信培训学校，这个在全国开枝散叶，蔓延极广的连锁私人监狱，真的会有这么容易，轻轻松松就能够扳倒吗？ 　　我对答案没有一分一毫的信心。 　　夜幕垂落，群星高悬。 　　苏橙打着地铺，呼呼大睡，我坐在副座上，陪着林柔嘉看窗外的星星。 　　“就算让莫淑来开第一枪，你的父亲林政非，最后也能够查到你的身上吧。” 　　“那不是我的父亲，他只不过是个披着一张人皮，连避孕措施都舍不得做，握着那根玩意胡戳乱捅，没有任何责任心的垃圾畜生罢了。”林柔嘉脸上流露出一阵厌恶，“如果说，我的生命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代价是韩枫骄怀胎和分娩的痛苦的话，那么林政非就是一个拔X无情的狗屁玩意，他对我生命唯一的贡献，就是让我身上多了那些我想起来都觉得恶心的基因而已。” 　　“听你的说法，这个家伙不太好对付啊。” 　　“不太好对付也要对付。”林柔嘉神色一僵，“他让无辜的人受苦受难。” 　　“林政非，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一个打小就开始混社会的混混。” 　　“那你妈妈是怎么看上他的？” 　　“能在上个世纪，凭着小学都没毕业的学历，先在各个单位辗转腾挪，混成了万元户，再顺着改革春风吹满地的潮流，混出名下的百万资产，新世纪到来以后，又混成了沙东省十大企业家之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居然有种门当户对的感觉？” 　　“不过比起韩枫骄来说，我根本琢磨不透林政非的心思和手段。”林柔嘉凝视着漆黑的夜色，似乎是在浏览着自己的回忆一般，“表面上看起来，他只是个拿钱充阔，花天酒地，品味差劲，作风胡咧的暴发户，但他从起家到现在，所用的手段，所经历的故事，我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听说过一丝一毫，他的过去就像是一个迷，完全掩盖在了那副无聊的外表之下。” 　　“听起来是个很高的评价啊。” 　　“如果说，韩枫骄是一个努力挣扎，会在道德和法律的边缘走钢丝，每一步都算计到位的女棋手，那么林政非则更像是一个衣着光鲜、四处游荡的阔酒鬼，你不知道他痛饮狂歌的钱到底从何而来，你也不知道他身后有没有一群随时从巷子里冲出来，拿酒瓶砸人、拿砍刀砍人的手下。” 　　听了最后那句话，我不由得脊背一凉。 　　“你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恐怕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吧——” 　　“亲生？他拿鼻孔生？还是拿屁股眼生？他唯一要付出的东西，就是脱个裤子而已！”林柔嘉冷笑道，“你觉得这种人，会在意不需要任何代价，便能唾手可得的东西吗？” 　　尽管我很想劝慰林柔嘉，但她那一连串的质问，却让我哑口无言。 　　夜色越来越深，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 　　嘎吱。 　　小黑屋的门开了道缝，走廊的微弱灯光，照亮了金斗焕满身伤痕、半睡半醒的疲惫身影。 　　一个教官蹑手蹑脚溜进房间中，双手轻轻搭在金斗焕的棉衣上，上下一阵乱摸。 　　衣服内衬小方块硬物的触感，引起了教官的注意。 　　他拿出小刀，轻轻划破衣服的表面，从内衬里面掏出了一个带拍照功能的智能手表。 　　“操！” 　　教官揣起只能手表，朝着金斗焕的腹部猛踹一脚，把金斗焕彻底弄醒，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砰一声关上小黑屋的门。 　　金斗焕捂着肚子喘息着，全程清醒着的他，早已注意到了教官的动作，只是一直在装睡而已。 　　“叶冠秋啊叶冠秋，看来学校的人也不是傻子呢，你真的斗得过他们吗？” 　　小黑屋的门外。 　　教官面色阴沉，拨通了校长张军虎的电话。 　　“那个新来的混混，身上带着个智能手表，幸好我今晚去搜了他的身，不然就被他蒙骗过去了，看来这个混混不是很好对付啊，这家人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好赚的钱，要赚，不好赚的钱，也要赚。”电话里是张军虎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声音，“只要他妈妈还是那副又老又蠢的样子，他就不可能被放出去，只能老老实实在这里蹲个一年半载，他就算再有能耐，又能怎么样呢？” 　　 第三十八章 血债血偿 　　第二天中午，热搜榜涌现出许多可怕的消息—— 　　“震惊！警察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无辜百姓！” 　　“强制体罚！虐待！殴打！曝光永信培训学校的可怕犯罪事实！” 　　“女孩子想当男生，竟被父母送进私人监狱当中，吃垃圾，睡街头，流亡十四天终获自由！” 　　各大社交媒体的头条，纷纷被一连串精心剪辑好的视频引爆了。 　　首先是金斗焕被两个身穿警服的男子一路殴打，最后被拖进小黑屋的画面，金斗焕惨叫不 断，两男子则凶神恶煞一般，不断咒骂着，俨然形成鲜明对比，让人只要看一眼，就能血压拉满。 　　接下来就是永信培训学校的内部画面——许多统一制服的学生，像是家畜一般，被教官呼来喝去，时不时就会有一两个体力不支的家伙，被教官挑出来乱拳殴打，被打得连连求饶，用来震慑别的战战兢兢的学生，恐惧持续不断地支配着孩子们，让所有人无条件地服从。 　　最后则是一段苏橙录制的自述，首先强调自己竞赛天才的身份，然后用凄厉的声音缓缓控诉自己这一年半以来所遭受过的种种非人待遇，最后回顾自己从逃跑到找到帮手的这两个星期以来完全不堪回首的求生之路。 　　这几段视频，足以点燃所有观看者的怒火。 　　许多网友纷纷开始控诉，自己也曾被父母抓进这种地方，并遭受了可怕的折磨，一时间竟形成了声势浩大的浪潮。 　　许多大V和营销号也都纷纷跟进，催促官方快点调查这件事情。 　　很快，湘江市的警方发布消息，即将介入调查，并会尽快给公众一个答复。 　　与此同时—— 　　永信培训学校的办公室当中。 　　“很抱歉，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放人，他才进来了一天，治疗效果肯定——” 　　“你看着这个视频，再说一遍！你把我孩子打成这种样子，你还有脸说这种话！快点给我放人！” 　　阿珍拍出手机，播放着热搜的视频，声嘶力竭地控诉着学校的罪恶，而校长张军虎则面色阴沉，他想要憋出几句辩解的话，但完全憋不出来。 　　被阴了。 　　感觉像是落入了圈套当中一般。 　　张军虎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他的内心开始焦急起来。 　　当校长这么久，经历过许多孩子被虐待得很惨的学生家长维权，张军虎都靠着销毁证据和一拖再拖这这两手操作，把对方搞得筋疲力尽，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眼前的情况，显然是有人故意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急病乱投医之下，张军虎只能够使用出最后一招—— 　　“如果想要提前解约的话，那就必须签署这份文件，我们对孩子的人身安全不负任何责任，如果你想见到你的孩子，就把这份文件给签了吧。”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把我孩子打得这么惨，你们还想推脱责任吗！立刻放人！否则我就报警了！我要告你们！我要告你们非法囚禁！” 　　在一连串蛮不讲理的怒吼下，这最后一招也彻底不好使了。 　　看起来，阿珍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样子。 　　再加上根据教官通报，小黑屋里的金斗焕也装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根本不打算进行任何配合，如果继续施加暴力威胁，恐怕会导致罪状加重，所以教官也不敢继续动他。 　　正当张军虎沉思之际，阿珍转过身，噌噌噌一路下楼，跑到操场上，到处呼喊着金斗焕的名字。 　　操场上的学生早已被体罚折磨得麻木不堪，但看到这副样子，也十分好奇地凑上前去围观，甚至连教官的威胁都不管不顾了。 　　无奈之下，教官只好将奄奄一息的金斗焕带到操场上—— 　　当金斗焕看到学生们的一瞬间，眼睛顿时一亮，身子猛然一挺，彻底精神过来。 　　机会来了！ 　　金斗焕朝着学生们边招手边高喊道：“大家不要怕，这所学校准备要被警察和政府清查了，谁敢对你们动手，你们这么多人，团结起来打回去，这叫做正当防卫，不用负责任，所以记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 　　话音刚落，金斗焕一脚将旁边的教官踹倒在地，趁着对方毫无防备之际，再一脚踩在教官的脸上：“你抓我进来的时候，是不是打我打得很爽啊，嗯？” 　　“呃啊啊啊啊啊！” 　　深谙打架精髓的金斗焕又岂会脚下留情，他再次朝着教官的下巴补上一脚，那教官惨叫一声，满嘴鲜血横流出来，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 　　看见这副画面，操场上所有的学生先是震惊连连，接着是慢慢从麻木当中恢复过来，最后变得重新振奋起来，有些身强力壮的甚至已经撩起衣服，握紧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别的教官看到这副模样，别说大声呵斥上前阻止了，就连站在原地的勇气都没有，一溜烟往教学楼跑去。 　　“这位就是我的律师，接下来我们会竭尽全力，对这所监狱进行起诉，如果想要追究这些家伙的责任，让所有犯罪者得到惩罚，那么就跟着我们来吧！” 　　金斗焕拍了拍阿珍的肩膀，然后振臂一呼。 　　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此起彼伏。 　　浩浩荡荡的学生们，跟着金斗焕冲出大门，彻彻底底地重获了自由。 　　阿珍倒是懵住了，眼前的展开似乎和剧本上写的完全不一样，自己司法考试都还没过呢，怎么就成了律师了呢？ 　　不过，金斗焕倒是十分得意。 　　原定的计划，只是混进来以后，趁机打倒教官，激起学生们的愤怒，让愤怒彻底压倒恐惧，但没想到的是，临场发挥的机会来得这么快—— 　　这下振臂一呼，彻底让张军虎面如死灰，跌坐在地板上。 　　还未等张军虎反应过来，这些学生们便已经在金斗焕的煽动下，浩浩荡荡径直前往派出所，就连警察都没来得及出动，汹涌的受害者浪潮便已经涌了过来。 　　当然了，这些画面也被无人机忠实地记录了下来，成为了当天晚上持续不断的热点和头条。 　　无数百万粉大V和新闻媒体开始下场，纷纷发文抨击永信培训学校的黑暗，所有网友都拭目以待，想要看看这群人究竟会判多少年，最好是能拖出去枪毙二十四小时，乃至是关进笼子里犬决！ 　　民怨滔滔，天日昭昭！ 　　 第三十九章 湘江市没有什么新闻 　　“官方发布！湘江市警方已经对永信培训学校进行调查，希望网友们不信谣，不传谣，等待警方进一步的调查结论！” 　　“为什么这样一所充满着体罚的学校，却能够堂而皇之登上媒体，四处领奖？本台消息带你一探究竟。” 　　“教师专业素养仍待提高，管理学生不应该采取简单粗暴的方法，更不应该对孩子随意打骂，使得孩子的身心受到伤害。” 　　自从受害者集体报案的那天之后，永信培训学校成为了所有社交媒体的焦点，媒体纷纷寻找着受害者们，挖掘这些人背后的故事，以及永信培训学校背后的黑暗。 　　大部分学生在父母的压制或者妥协之下，都回拒了媒体的单独采访，但还是有一些勇敢的人站了出来，宁愿和家长断绝关系，也要点燃复仇的烈焰。 　　人们亲眼目睹着那些教官们被警方带走问话，并拍下一段段视频，让所有网友都拍手称快。 　　只有一个人，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之中。 　　张军虎。 　　乱糟糟的校长办公室中，已经被警方翻箱倒柜搜查过一轮。 　　他一脸颓然地蜷缩在办公桌后面，双手一阵阵地薅下本来就已经不多的头发。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张军虎吓得差点蹦了起来。 　　那是一个来自沙东省的号码。 　　是那个人。 　　张军虎忐忑不安地按下了接听键。 　　“这一次，有把握吗？” 　　所有的关键动词，全部都省略掉了。 　　张军虎明白，那个人问的其实是，这一次风波，有没有把握摆平掉，在湘江市的范围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已经不可能了。”张军虎喃喃道。 　　“想来也是，你作为湘江分校的校长，一定要好好安抚受害者们的情绪，防止恐慌蔓延开来，如果条件允许，也要给予妥当的赔偿。” 　　能吓唬就吓唬，吓唬不住的拿赔偿摆平，那个人的话永远滴水不漏。 　　“是，我知道。”张军虎深吸了一口气。 　　“你作为学校的管理者，手下的教官们做出野蛮的行径，你也要负起责任才行，一定要好好向警方坦白，争取从宽处理，在里面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这是在叮嘱张军虎，必要的时候，自己老老实实去认罪领锅，把一路追查的连锁反应终结在张军虎这里。 　　如果不出意外，或许可以判刑后争取保外就医，甚至争取缓刑，一天牢也不用坐。 　　但如果出什么意外的话—— 　　张军虎的额头，冒出了阵阵冷汗。 　　但是他没有得选。 　　如果张军虎不愿意重新做人，那个人就会教张军虎怎么样重新做人。 　　“我，我明白了。”张军虎的声音剧烈颤抖着，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做人就要勇于认错，敢于认错，如果不敢直面错误，错误就会越来越大，就像买股票搞投资一样，如果一味地追高茅台，关键时刻下不了决心，恐怕会把自己底裤都亏得精光啊，一定要学会止损，这是我从商这么多年的经验之谈，你得牢牢记住。” 　　最后的语气，已经变成了**裸的威胁了。 　　如果不是靠着那些“茅台”，社会各界也不会堂而皇之地为永信培训学校的湘江市分校站台，张军虎更不会有如今的财富和名望。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一旦全部翻出来，恐怕整个湘江市都会大变天。 　　到时候，张军虎本人的下场，会比蹲几年牢会悲惨更多。 　　当电话那头的声音消失，张军虎才虚脱般倒在椅子上，一阵阵地喘着粗气。 　　和那个人对话，宛如被扼住心脏与咽喉一般。 　　林政非。 　　光是在脑海中默念的那个人的名字，便足以感受到强烈的窒息与恐惧。 　　与此同时—— 　　砰！砰！砰！ 　　可乐瓶和啤酒瓶在激烈的摇晃以后，朝天空喷射出欢乐的水柱，液体四处飞溅洒落着，像是荒漠中下了一场久违的霖雨。 　　湘江岸边，烧烤散发出香气，金黄的烤肉令人垂涎。 　　我们将折叠桌搬到野外，用一场痛痛快快的露天烧烤，来庆祝作战的胜利。 　　“耶！干杯！”林柔嘉元气满满地举起一大杯啤酒，向我和苏橙致敬，然后仰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再满意地揉着肚子，朝我打了个啤酒味的饱嗝，“呃（⊙﹏⊙）～” 　　“我，我还是不喝酒了。”苏橙畏畏缩缩地拿起可乐，给自己倒上半杯，“谢谢两位姐姐，如果没有你们的话——” 　　“不用说这种事情啦！在这种时候，就该吃好喝好彻底尽兴啦！” 　　我揉了揉苏橙的头，苏橙顿时像猫咪一样，边撒着娇，边发出舒舒服服的呼噜声。 　　“姐姐，姐姐，不要揉了啦。” 　　这种声线软软糯糯，看起来呆头呆脑，但实际上却特别聪明的小男孩，真是太可爱了。 　　苏橙在成长为一名男生的同时，也继承了以前身为女孩子时期的所有优点，简直完美到可以当作“人类补完计划”成果的程度。 　　如果不是这次作战，恐怕苏橙最后的结局，会像别的受害者一样，永远在恐惧和痛苦当中挣扎，浪费掉所有的天赋和才华吧。 　　不过，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收尾。 　　“之后有什么打算呢？”林柔嘉的声音，带着母性的温柔，“准备回学校读书吗？还是先出去独立工作一段时间？父母那边的话——” 　　苏橙听到“父母”二字，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右手下意识拿过烧烤切肉用的小剪刀，想要往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划。 　　在手腕上的血痕继续延长之前，林柔嘉一把夺过剪刀，用力丢进了湘江当中。 　　扑通。 　　苏橙失魂落魄地怔在原地。 　　尽管苏橙遭受的暴力来自永信培训学校的教官，但教官充其量只是趁手的武器，真正挥舞着这把致命武器的，还是可怕的父母。 　　正如同我与叶霜枫，林柔嘉与林政非。 　　如果不对这段纠缠着关系进行清算，或许会一直被噩梦纠缠下去。 　　正当我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时，主干道上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辆小车。 　　三个人影朝着我们缓缓走来。 　　看到这几个人影，苏橙的瞳孔骤然放大，眼中流露出深邃的恐惧。 　　校长张军虎。 　　以及—— 　　将苏橙送到私人监狱当中迫害，只为让他改掉想成为男孩子的想法的，最残忍的父母。 　　 第四十章 逆鳞 　　“你们，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苏橙的神色十分僵硬。 　　“当然是你们鼓动起的那些受害者们了。”张军虎那堆积着脂肪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这些家伙可老实了，到底是谁干的好事，房车的车牌号是什么，平时开去哪，只要给点补偿金，一五一十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了。” 　　这个家伙可不好对付啊。 　　我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都快被警方抓走了，在这种时刻，还能想到这样的把戏。 　　但根据金斗焕和阿珍带回来的情报，张军虎处理应急事件的能力几乎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难不成，背后有人指使？ 　　这个猜想转瞬即逝，但我无法将其排除。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不管你们再怎么闹，也是没有用的。”张军虎忽然板起脸，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道，“大家的注意力，一会就过去了，很快就会有新的热点出现，等到那之后警方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们闹来闹去，最后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既然我们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你又何必跑来和我们这些漏水的竹篮计较这么多呢？”林柔嘉一眼识破了张军虎虚张声势的把戏，“莫非，你们是有所求？” 　　张军虎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看样子是完全被识破了。 　　不过，这样的尴尬只持续了一小会，张军虎的脸上，很快又写上了信心满满四个大字，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咳咳，关于赔偿金的事——” 　　张军虎轻声提醒，苏橙的父母立刻屁颠屁颠溜到苏橙面前，开始装模作样起来。 　　“苏橙，你可别跟这些坏家伙跑了，爸爸妈妈才是最爱你的——”苏橙的妈妈扯着嗓子喊道，涂脂抹粉的脸上几乎要老泪横流了。 　　“你们爱我的方式，就是把我逼死才开心是吗？”苏橙举起手臂，露出那被剪刀划破的鲜血淋漓的创口。 　　“别说了，乖女儿，你只是病了，好好跟我们回家吧，不要再闹事了，这样闹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那我问你，我回家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苏橙用冰冷的视线，逼迫着自己的父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张军虎这个畜生，是想给你们一笔赔偿金，再让我联系警察表示撤案，如果案子最后撤不了，就要我出具一份谅解书用来减刑，我说得对吗？” 　　苏橙的父母顿时大眼瞪小眼，愣在了原地。 　　“吃一笔补偿金，将来再吃一笔彩礼，胃口可真大啊。”林柔嘉在一旁阴阳怪气附和道。 　　坏女人不愧是坏女人，补得一手好刀。 　　两人脸色更难看了不少，看起来像是血压都要拉满了。 　　这种拙劣的伎俩，想要糊弄过身为信息学奥赛天才的苏橙，真以为这是在逗猴呢。 　　“钱不钱的不重要，乖女儿，我们只在乎你，我们只是为了你好啊——”苏橙的母亲慌忙打圆场道。 　　“如果你想为我好，就给我滚远点！”苏橙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声，“给我——滚远点！” 　　寂静蔓延开来。 　　只有湘江水在拍打着河岸，发出一阵阵浪花声。 　　然而，苏橙仿佛是用尽了全力一般，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身体颤颤巍巍地，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似的。 　　在经过了地狱的煎熬以后，好不容易逃回人间，如今却被再一次逼迫着，被用错误的性别代词称呼，承受着精神的折磨。 　　那份痛苦，同样作为跨性别者的我，几乎感同身受。 　　“能够把自己的儿子，逼迫到这种程度，你们真是好父母啊。”我把重音放在“儿子”上，作为对苏橙父母口中的“女儿”的回应，“你们到底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呢？” 　　话音刚落，苏橙母亲仿佛是恍然大悟一般，用凄凉的声音诉说着—— 　　“苏橙，对不起，我们错了，从今以后，妈妈就把你当最亲的女，啊不，儿子来对待，好不好，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苏橙母亲平举双手，想要和苏橙拥抱，但苏橙却冷眼相待，无动于衷。 　　“苏橙啊，爸爸听说女孩子想要变成男孩子，做手术的开销特别特别大，不如我们回家好好谈谈吧，拿到赔偿金后，就让你做手术，当爸爸真正的儿子——” 　　“我不要赔偿金。”苏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样的话，“我想要那边站着的那个禽兽，还有你们两个家伙，通通都给我滚去坐牢，把我受过的折磨全部亲身经历一遍，如果能够死在牢里面，那就再好不过了！” 　　抛下这样一番话，苏橙转身溜进了房车当中。 　　隐隐约约的抽泣声蔓延开来。 　　“要不，你们两位好孩子，帮阿姨好好劝劝苏橙？”苏橙的母亲继续朝我们使眼色道，“如果你们能让苏橙回心转意，原谅我们，那么关于这笔赔偿金，也能分给你们一点——” 　　“真烦，本来今天是庆功宴的，结果被三个碍眼的禽兽给打扰了。”林柔嘉故意大声自言自语着，“叶冠秋，收拾东西，打包剩下的烧烤，我们走。” 　　由于提前准备好了垃圾袋和饭盒，我们几乎是风卷残云般，转身间便收拾好了场地，撤回房车当中。 　　整个过程中，我们几乎没有看那三个家伙一眼正眼。 　　最终，苏橙父母看到讨不到什么便宜，只能悻悻地转头离去，但张军虎却十分执着，跑到房车前面，摇晃着双手示意，拦住了房车的去路—— 　　“林柔嘉！我知道你的名字！我也知道你的父亲是谁！” 　　“你要想清楚了！你父亲林政非做事的手段，我是最清楚不过的！” 　　“如果你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你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吼叫声响起的瞬间，林柔嘉顿时变了脸色。 　　林政非，毫无疑问是坏女人的逆鳞！ 　　轰轰轰轰轰！ 　　林柔嘉发动房车，猛踩油门，房车陡然加速，化作一头迅猛的巨兽，向正前方的张军虎发起冲撞！ 　　“别，别冲动啊！” 　　不过，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张军虎这种惜命怯懦的家伙，早在发动机响起的时候，就已经慢慢开始后退，等到车子动起来的瞬间，他立刻拔腿就跑，一溜烟往公路上跑去，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林政非，林政非——”林柔嘉几乎是用尽全力在克制自己的怒火，不让拳头砸向方向盘，“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用什么手段，到底要怎么飞！” 　　 第四十一章 鸳鸯绣被翻红浪 　　伴随着寒假的到来，永信培训学校湘江市分校也彻底迎来了落幕的结局。 　　我再一次见到张军虎的面，便是在警方发布的通告上了。 　　张军虎涉嫌非法囚禁、故意伤害、招摇撞骗等多项罪名，正在被警方调查讯问。 　　而张军虎手下的教官，在如此多的学生指证下，更是无法免罪。 　　这些禽兽们，不日便将被提起公诉，判刑处理。 　　对包括苏橙和其它的受害者在内的所有人，这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处理结局了。 　　等到做出刑事判决之后，便可以继续追究民事赔偿。 　　尽管这些钱永远无法补偿曾经受到过的残酷折磨，但至少能稍稍给予一些“迟到的正义终于到来”的心理安慰。 　　苏橙在那天与父母彻底决裂之后，似乎变得轻松了不少，当天便开通了花贝，买了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在彻夜奋战整整一个星期，完成一个编程外包单子之后，便立刻还清了买电脑的贷款，甚至还攒够了一个月的房租。 　　整个操作十分流畅，令我和林柔嘉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信息学奥赛天才的水准吗？ 　　简直是太可怕了。 　　筹够租房的钱以后，苏橙便收拾起自己的旧衣服，又买了一套新的棉衣，即将向我们告别—— 　　“那么，也是时候该告辞啦，两位姐姐对我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救命之恩，如果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倾尽全力报答你们的恩情的。” 　　忽然间，林柔嘉抓住了苏橙左手的手腕，抚摸着上面一道道狰狞的伤疤，脸上浮现出担忧与关切。 　　“这么漂亮的手，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来糟蹋啦，你可是未来的计算机天才，一定要好好珍惜你的才能，让我们彻彻底底地大开眼界哦！” 　　“放心，我不会再寻死了。”苏橙的回应十分直截了当，“至少，在还清你们的恩情之前，我会一直努力活下去的。” 　　“哼，那我就永远也不要你还清了！” 　　“呜呜呜，林柔嘉姐姐好坏！” 　　没有太多依依不舍，苏橙在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之后，那瘦削但坚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远处。 　　最终，房车中又剩下了我和林柔嘉两个人了。 　　还有一只长胖了不少的雪糕。 　　比起捡回家时的瘦弱不堪，现在的雪糕看起来就像一只圆圆滚滚的猪一样。 　　这几天一直都是苏橙在做饭，看来他的手艺完完全全地得到了雪糕的认同啊。 　　“忽然有点舍不得呢。” 　　毕竟这个家伙走了之后，就重新轮到我做饭了。 　　“这段时间过得真是辛苦啊。”林柔嘉倚靠在墙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是啊，每天要和网友、记者和警察斗智斗勇，感觉像是把接下来的半年的力气都透支干净了。” 　　“不是，我说的是另外的原因。”忽然间，坏女人直勾勾地盯着我，然后再上下打量一番，我顿时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危险气息，“这几天苏橙天天都在这里熬夜加班写代码，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诶？什么不好意思？” 　　“就是这个啦——” 　　忽然间，坏女人贴到我的耳畔，轻声呢喃着，温热香软的气息骤然袭来。 　　我的身体立刻颤抖了起来。 　　不过，坏女人却没有做出更多的行动，而是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小盒精心准备的熏香，再钻进厨房里翻出打火机，小心翼翼将它点燃。 　　烛光摇曳间，林柔嘉熄灭了房车里所有的灯光。 　　是令人身体彻底舒缓开来的薰衣草的芬芳。 　　感觉坏女人似乎用心了啊。 　　借着窗外的月光，我的装满模具的黑色小布袋，似乎正静静地挂在床头。 　　看来坏女人绝对是有备而来，来骗，来偷袭，我这做了手术一年多的小同志。 　　“喵呜，喵呜。” 　　想来是欣赏过太多成喵影片了，连雪糕都有些不耐烦了，只是优雅地抬起脚，在我们四处乱丢的衣物上巡游一阵后，便不耐烦地蜷缩回自己的窝里，发出了一阵阵呼噜声。 　　不知道雪糕半夜做梦，会不会梦到那根棉签呢？ 　　还是说，会梦到如同我与林柔嘉一般，能够充当雪糕的梦中情喵的另一只可爱猫咪呢？ 　　巫山云雨。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满足不断积累着，在那除了幸福以外便空无一物的虚无之地，我们呼吸着彼此温暖潮湿的气息，相拥而眠。 　　万籁俱寂。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撒入房间当中。 　　映入眼帘的，是林柔嘉四仰八叉的狷狂睡姿，与嘴角不断往下掉的一连串口水珠子。 　　本来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在坏女人一整晚的胡踢乱蹬下，早就已经滑到床底下去了，要不是开了空调，恐怕我就要在湘江市的寒夜中冻醒了。 　　“真是拿坏女人没办法啊。” 　　我溜下床铺，把被子重新给林柔嘉盖好，再收拾好昨晚四处乱扔的内衣内裤，一股脑塞进洗衣机当中。 　　腿莫名开始软了起来。 　　“这就是家庭主妇的感觉吗，没想到还分日用和夜用嘛。”我忍受着下半身的酸麻感，钻进厨房当中，开始忙碌起来，“真是爱了爱了。” 　　虾滑，香菇，蛋花，香葱—— 　　我做出一顿足以弥补昨晚体力消耗的营养丰富的早餐，摆在桌面上，正准备用脸蛋蹭脸蛋的方式把林柔嘉叫醒时，我的手机顿时收到了一连串的消息。 　　“还有二十多天就过年了吧，姐姐有什么打算吗？我已经和家人绝交了，现在只有姐姐是我的家人了，我可以和姐姐一起跨年吗？或者，姐姐来跨我也行？” 　　林小雅，穿件衣服吧你！ 　　“为了准备明年的法考，我假期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学校度过，只会回家三天见见父母而已，接下来要继续约图书馆自习，度过一段愉快的二人时光吗？” 　　是学霸啊，那没事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快过年了啊。 　　不知道林柔嘉打算怎么度过呢？ 　　正当我脑海中闪过这样的疑问时，林柔嘉的手机也响起了消息提示声—— 　　“林柔嘉，我的耐心已经消耗完了，你差不多也该玩够了，是时候收心回家了，今年大年三十之前，我要在家里见到你。” 　　 第四十二章 柑橘的芬芳 　　回家，对我来说真是一个奢侈的字眼啊。 　　沙东省？ 　　不，那里根本不是我的家。 　　我倚靠在床头，看着手机上林政非发来的信息，将床上仍然残留着叶冠秋气味的宜家鲨鱼揽在怀里，微微缩成一团。 　　窗外阳光灿烂，湘江奔流不息。 　　“我做好早餐了哦，快起来吃早餐啦！”穿着围裙的叶冠秋探头进来，朝我招了招手。 　　然而，我的身体却无法挪动一丝一毫。 　　“湘江的那边，是敌人吗？只要把敌人全部抓进牢里，我们就能自由了吗？” 　　“等我想办法继承到进击的巨人，就把未来的画面传输给你哦。”叶冠秋走到我的面前，温柔地将我抱在怀里。 　　“那还是别了，万一你想不开，发动地鸣灭世怎么办？”我的下巴搭在叶冠秋的肩膀上，双手玩弄着她保养得十分柔顺的发丝，“我可不舍得把你的头砍下来。” 　　“说到这个，晚饭想吃生姜烧肉吗？” 　　“好耶，我逐渐理解一切！” 　　说起来，有多久没有彻底敞开心扉地好好放松一下了呢？ 　　从意识到自己身为家族的“工具”的那一刻开始，便努力扮演着完美的公主角色，一直忍耐到如今，并迎来与叶冠秋的重逢，战胜迄今为止面对过的所有困难。 　　“叶冠秋——”我双手托腮，喊出她的名字。 　　“怎么了？不好吃吗？还是说要加点奇奇怪怪的料？比如智慧巨人的脊髓液？或者是佐贺市的土特产鱿鱼丝？” 　　“我们，去约会吧。”我边摇头晃脑，边说着，“毕竟我和你加起来，就是我的一点五倍可爱了，不让多几个人看到，实在是太可惜了！” 　　“本蜻蜓队长在此宣布，在今天的恋爱头脑战中，林柔嘉完败！”叶冠秋忽然用勺子指着我，高声喊出了名台词，“等等，不对，为什么我只有你的一半可爱啊！” 　　“天下可爱共一石，我独占十一斗，你倒欠我一斗！” 　　“为什么可爱这种事情也能倒欠的啊！” 　　“因为你可是穿了我的内衣和裤袜，才变得这么可爱的哦！”我一把拉开叶冠秋的棉衣拉链，指着里面的粉色内衣，义正言辞地宣布道。 　　“这明明是你买的内衣和裤袜款式都一模一样吧！”叶冠秋不由得扶额道，“说什么要让两个人的气味完完全全地混在一起，结果起床之后一眼看过去都一样，就只能胡乱抓起来随便穿了！” 　　哼哼哼！ 　　这可是本天才美少女林柔嘉的恋爱小技巧哦！ 　　人类互相之间产生依恋的方式，除了肢体接触之外，依靠得最多的就是气味了。 　　洗发水的气味、沐浴露的气味、洗面奶的气味。 　　脖子的气味，穿过的衣服的气味，大汗淋漓后床单和被褥的气味。 　　当自己对另一个人产生好感时，这些气味会混合起来，变成只有自己才能闻得到的、辨认出来的、能为之沉醉的独一无二的香味。 　　但如果讨厌另外一个人，那么不管闻到对方身上任何的味道，都会忍不住捂着鼻子逃得远远的。 　　之所以相拥而眠能够促进一段感情，便是因为彼此越来越熟悉对方的气味。 　　区区利用这种小手段，操纵人的感情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乖乖女真是太单纯了哦！ 　　不对，应该说是理论知识丰富，但实际经验十分单纯吧！ 　　“怎么感觉你一副不坏好意的样子，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啊。”叶冠秋看着我发呆的样子，顿时含着勺子，神色狐疑道。 　　“当然是在想要怎么好好调教我的乖乖女啦！” 　　“所以有没有包养环节呢？我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就躺在笼子里发呆卖萌和等着喂饭，一个月给我零花钱两万——” 　　“那我这是养了头猪吗！你想得美呢！”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但叶冠秋还是老老实实地收拾碗筷去了。 　　为了奖励乖乖女，是不是应该给她买个狗狗笼子，让她好好满足以下被圈养的幻想呢？ 　　想想就很刺激。 　　“话说，不是说要去约会吗，有什么候选的地方吗？” 　　“唔——床上？”我歪了歪头，一副纯真可爱的模样。 　　“还是放过我吧。”叶冠秋委屈巴巴地说着，身体连同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乖乖女真是可爱啊。 　　如果出门时在嘴巴里塞个空心小球球，再用口罩遮掩住，那就更可爱了。 　　“诶，要不，我们去这个看看——”我举起手机，把社交媒体上的广告信息亮到叶冠秋面前，“明天湘江市有个百合主题的漫展，感觉很不错的样子！” 　　“诶？要出cos吗？利兹与青鸟？安达与岛村？还是说，希斯特里亚和尤弥尔？” 　　“最后一对还是算了吧，谏人不配。”我不由得吐槽道，“出cos还得准备道具，化妆，实在太麻烦了，我们还是直接本色出演算了，毕竟以我的魅力值来说，如果画成百合作品女主角，一定会在热销榜上挂到地老天荒！” 　　“哇，这种天气你可不能再逼我穿超短裙了，哼！” 　　“既然要考虑到保暖的话，那么黑色连体胶衣外加kigurumi头套怎么样？把娃娃牵上街，一定会超级引人注目的哦！” 　　“这明明是百合主题漫展吧！才不是什么成人道具展好吗！” 　　在一番激烈到最后亲在一起的唇枪舌战之后，我和叶冠秋算是把第二天约会的行程敲定了。 　　不过，我也藏了一点小小的心思。 　　林政非给我发这种短信，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那么，我也给予一些适当的回应好了。 　　就用美少女贴贴的秀恩爱图片，再狠狠添上一把火吧。 　　从对付韩枫骄的经历中，完全可以总结出斗争的经验—— 　　不管林政非想要用什么手段逼我回家，但只要反过来将他逼迫得气急败坏，那么一定会露出致命的破绽！ 　　与此同时—— 　　克莱登大学的一间女生宿舍当中。 　　“陪我去嘛，陪我去嘛，陪我去嘛，叶冠秋姐姐不愿意出来陪我玩，闷在宿舍真的好无聊啊！”林小雅双手搭在文语嫣的身上，左摇右晃左摇右晃，像是个人形挂件似的，“这种百合漫展，我自己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寂寞了，你可是我的好舍友啊，就不能缓解一下舍友的寂寞吗！” 　　“可是，我还要准备明年的法考——” 　　“不要准备啦！你不是喜欢叶冠秋姐姐吗！至少也去看一下现场的百合情侣们到底是怎么样相处的嘛！这可是最好的观察素材哦！” 　　“言之有理，就当是社会学素材积累好了。”文语嫣顿时推了推眼镜道。 　　“哼，叶冠秋姐姐最后一定是我的，可不要想太多了。” 　　虽然脑海中这么想着，但林小雅的脸上却依旧挂着阳光灿烂的可爱笑容—— 　　“好耶！明天我们一起出发！” 　　 第四十三章 疑似故人来 　　湘江市的会展中心，人潮涌动。 　　“人气主播林雅空降湘江市第一届橘色·冬季百合主题漫展会场，让响亮的歌声回荡在主舞台上吧！” 　　林雅是最近才崛起的一名音乐和舞蹈区的up主，她先是通过选秀节目出现在大众视野当中，再借着节目的流量直接转型为主播，以多变的音乐风格闻名，并靠着直播游戏时展现出的奔放乃至是暴躁的性格，树立起御姐人设，一时间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巨大的海报上，是林雅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炫丽身影，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指指点点—— 　　“哇，这算是公开出柜了吗？” 　　“是长发美T姐姐，我好了呜呜呜呜呜！” 　　“似乎没听说过林雅有cp诶，说不定只是商务而已呢。” 　　因为林雅的缘故，这次的漫展格外地热闹。 　　大部分都是手牵手的女孩子，也有少部分穿着女装手牵手的男孩子，但得益于我的无比傲人的魅力，绝大部分的视线，还是聚焦在了我和叶冠秋的身上。 　　“真的要戴这个吗？呜呜呜呜呜好羞耻啊。”叶冠秋拘谨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当然要啦，毕竟带宠物小宝宝出门散步，万一不小心走丢了怎么办！” 　　“我会很老实的，绝对不会走丢的。” 　　“哼，我可不放心哦！” 　　看着叶冠秋这副羞耻的样子，我不由得捂着嘴巴，满意地笑出声。 　　叶冠秋下半身穿着我特意为她挑选的保暖连裤袜，上半身则裹着白色的羽绒服，看起来像是一根可爱的小白兔棒棒糖似的。 　　但最重要的还是，套在她脖子上闪闪发亮的金属宠物项圈。 　　每走一步，项圈前挂着的钥匙串大小的铭牌都会晃一晃，不断反射着光芒，吸引着路人的注意。 　　上面雕刻着本天才美少女林柔嘉的名字。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答案很简单。 　　人们只知道共同遭遇危险时的吊桥效应，会促进两人的关系，却完全不知道，吊桥效应本身，也是能人工创造出来的。 　　只要戴上这样羞耻的宠物项圈，人们不断投来的视线，以及脖子上金属的触感，便会化作细微的电流，流动至全身，放大内心的羞耻与不安，最终只能乖乖依靠在我的怀里—— 　　叶冠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手心不断传来汗液的湿润感。 　　看来效果十分显著嘛。 　　会展中心开了强劲的暖气，一进门就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暖意，我忍不住脱掉风衣，交到叶冠秋的手上，但叶冠秋却畏畏缩缩，不太敢脱掉白色棉衣。 　　“怎么了？不舒服吗？” 　　“哼，你这个家伙，明知故问！” 　　我一把扯下叶冠秋的白色棉衣，里面赫然是一件紧身的白色毛衣，汗液的气息蔓延开来。 　　紧身毛衣勾勒出略微发育玲珑有致的曲线，而在那曼妙的凹凸往上延伸，则是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面套着一个闪闪发亮的项圈。 　　“呜呜呜——” 　　“乖乖哦，很快就会习惯的啦！” 　　我揉了揉叶冠秋的头，叶冠秋真的像一只乖乖的小白兔似的，边捧着衣服，边双手挽着我的手臂，跟在我的身后，生怕我把她丢在这里。 　　“哇，看看这一对，霸道大小姐A和宠物小白兔O，呜呜呜呜呜太好磕了吧！” 　　“我又有新的本子素材了，好耶！” 　　“两位小姐姐，可以让我拍张照吗？” 　　摆摊的摊主和乱逛的顾客，一将视线投到我们身上，手上的同人本立刻不香了。 　　纸片人哪里有亲眼看到的三次元cp好磕！ 　　不一会儿，我们便成为了人群的焦点，许多摄影师纷纷跑过来，给从各个角度给我们拍照，留下要照片的联系方式。 　　甚至还有人认出了我和叶冠秋的身份——住在房车里的美少女主播和跨性别小说家，一些小姐姐还将自己的画作、手工饰品乃至是鲜花塞到我们手上。 　　我对自己天才美少女的魅力十分自信，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不过，叶冠秋依旧对这种大阵仗不适应，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不用整天躲在我身后的啦，要自信一些，勇敢地相信自己的魅力哦！” 　　“呜哇，好，好的！” 　　我环视四周，注意到了喧嚣的主舞台——那位人气主播林雅已经登台演唱，深色眼影、皮质风衣和黑色长靴，再加上那高挑的身材和动人的舞蹈，仿佛是要slay全场一般，吸引了底下所有观众的注意力。 　　“走吧，这边人比较多，我们去这边看看——” 　　当我说到一半时，某种奇妙的感觉，掠过我的脑海当中。 　　为什么？ 　　为什么林雅的脸，看起来那么熟悉呢？ 　　感觉是不是和她在哪里见过？ 　　但是完全无法从记忆里，搜刮出对林雅一分一毫的印象。 　　“诶诶？” 　　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我扯着叶冠秋冲进人群，并挤到了最前排处。 　　此时，林雅的歌舞陡然进行到高潮处，激昂的摇滚配合上劲爆的说唱，震撼的音乐穿透耳膜，直击心灵。 　　我直勾勾地盯着林雅，那陌生而熟悉的感觉，让我越来越在意了。 　　我为什么，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呢？ 　　“是不是该来点掌声呢！” 　　间奏响起，林雅停下演唱，大步走到舞台前方，朝着底下的女孩子们招手致意，一阵阵欢呼声此起彼伏。 　　正当林雅走到我和叶冠秋的面前时，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林雅的动作忽然怔了一下。 　　我与她，四目相对。 　　林雅的嘴角，似乎挑起了神秘的笑容？ 　　“既然今天是百合专场，那么我们就来点劲爆的节目吧！接下来，我要邀请一位女孩子和我上台互动，说不定还有为我伴舞的机会哦！” 　　掌声和欢呼声如雷贯耳。 　　林雅环视四周，然后将视线停留在我的方向上。 　　“就是你啦！” 　　正当我微微愣了愣，想要走上台时，林雅却继续靠近，朝着台下伸出手—— 　　“这位穿着白色毛衣，带着可爱项圈的女孩子，请上台来吧！” 　　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我和叶冠秋身上。 　　“啊？啊！” 　　叶冠秋惊讶片刻，然后轻声念叨了数句“要自信一些”，才畏畏缩缩地伸出手，让林雅把自己拉上台去。 　　但奇怪的是，林雅在这一连串动作中，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 　　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四十四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得不说，台上的林雅和叶冠秋看起来十分搭的样子。 　　叶冠秋那戴着宠物项圈、穿着紧身白色毛衣的可爱小白兔模样，站在一身黑色皮衣如同吃人的大灰狼般的林雅身边，真的有种天作之合的感觉。 　　就连我身边的观众们，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纷纷猜想着林雅和叶冠秋到底是什么关系。 　　“请问这位幸运观众，你叫什么名字呀！”林雅边说着，边将手搭在叶冠秋的肩膀上。 　　叶冠秋一开始虽然很抗拒，但在林雅强烈的气场压迫下——或者说，是在林雅身上香香的气味吸引下——叶冠秋双眼似乎闪烁起了犹豫的神情，脸蛋明显掠过一阵转瞬即逝的绯红。 　　“我，我叫叶冠秋。” 　　那柔柔弱弱的声音，很难不激起姐姐们的侵犯欲。 　　“怎么说话这么软绵绵的，像是小白兔一样，姐姐可是大灰狼哦，专门吃小白兔，嗷嗷嗷嗷嗷嗷！”林雅贴到叶冠秋的脸颊边，伸出手去把玩叶冠秋脖子上挂着的金属铭牌，用恍然大悟的语气继续说着，“咦？怎么还主动戴着宠物项圈，这只兔兔真是乖巧听话呢！” 　　叶冠秋顿时被逗得面红耳赤，林雅则伸出手去揉着叶冠秋的头，一副“调戏完毕我很满意”的模样。 　　“哇哦！” 　　“磕到了磕到了！” 　　“大灰狼和小白兔，真的好搭啊！” 　　一阵阵欢呼声此起彼伏，节目效果当场拉满，林雅转过身面向观众们致意，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 　　不过，她的视线一直注视着我的方向。 　　确切地说，是在用双眼和我对视。 　　“怎么样？我的这几招小把戏耍得还不错吧？” 　　那嘴角勾起的笑容，似乎是在向我如此说着。 　　我的拳头顿时硬了。 　　叶冠秋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这么配合啊！ 　　真是太花心了，一看到大姐姐就走不动路，还主动去送人头！ 　　还是得继续调教才行！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面无表情，林雅更为得意了，伸出戴着黑色皮手套的修长手指，勾着叶冠秋的下巴，用双眸继续发起进攻—— 　　“看这位小姐姐这个样子，大家觉得，她是什么属性呢？” 　　“P！” 　　“软妹P！” 　　“一定是美0！” 　　观众席上顿时涌起一阵阵笑声，喊叫声此起彼伏，叶冠秋顿时更害羞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那么告诉姐姐，我们的可爱小软妹，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呀？” 　　听到林雅这句话，我顿时用冰冷的视线向叶冠秋施压。 　　估计是看到我面无表情的样子，叶冠秋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如果回答错了，可能就会死掉哦。 　　希望不要不识抬举。 　　“已，已经有女朋友了。”在说这话的时候，叶冠秋似乎也找回了一些自信，对着话筒大方地说了出口，“今天是和她一起来逛漫展的。” 　　“哇哦！” 　　“到底是谁这么幸福啊，居然能拥有这么可爱的小甜妹！” 　　“据说好像是最近挺火的那个up主林柔嘉，刚才好像还有摄影博主给她拍照来着。”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阵猜测的声音，一些零散的视线朝我投来。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挑起笑容。 　　哼。 　　还算没有让我失望。 　　“哦，原来是这样啊。”林雅倒是一副不介意的模样，继续追问着，“那叶冠秋小妹妹，你介意从今天开始，换一个女朋友吗，或者说，再多加一个女朋友也行哦！” 　　令人震惊的话语一响起，整个主舞台明显沉寂了好几秒。 　　下一瞬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哨声和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 　　“哇哦！哇哦！哇哦！” 　　“这是什么剧情啊！女同性恋的小故事也太刺激了吧！” 　　“又到了白色相簿的季节吗？感觉这个奇妙的三角关系也可以磕诶！” 　　“姐妹们我冲爆了！” 　　最后这位写同人文的小妹妹，你不对劲。 　　叶冠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展开彻底打懵了，脸上露出了犹豫不决的神情。 　　看着她那受宠若惊，却又试探地看向我的小眼神，我完全明白叶冠秋那个家伙的小小心思。 　　脑海中想着各种各样的黄色小故事，但迫于我的威慑之下，完全没有同意的勇气。 　　可是又不舍得拒绝如此诱人的橄榄枝，只能经历一番挣扎以后，老老实实地为我留着纯洁的身子。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完全高兴不起来。 　　因为林雅正用得意的眼神看向我。 　　只要叶冠秋没有一口回绝，展现出和我如胶似漆的关系，那么她任何的举棋不定，都会成为林雅舞台效果的一部分。 　　而代价则是我和叶冠秋关系的细微裂痕。 　　就算是我不介意，叶冠秋也不介意，但无数的网友依旧会对我们的关系进行揣测。 　　人言毕竟可畏。 　　最终遭到反噬的，也不会是林雅本人，而是我和叶冠秋。 　　林雅在网络世界的人设，恰恰是强势直白的大姐姐，即使这种“追求”行为十分不合适，也会被粉丝们强行解读成“坦率”和“奔放”，哪怕出现了一点非议，也相当于为她凭空带来更多的热度。 　　毕竟挨骂的热度也是热度。 　　网络上赶着吃屎的人还少么？ 　　真是做的一手损人利己外加空手套白狼的好买卖。 　　“既然我们的小甜妹犹豫不决，那么不如听姐姐唱首歌，感受一下姐姐的心意，重新考虑考虑之后，再做出选择吧！” 　　林雅猛地挥手，灯光音乐重新响起。 　　那是一首十分著名的日系情歌，但被林雅改编成了快节奏风格，甚至还混入了最擅长的说唱和摇滚的元素。 　　站在舞台中央的叶冠秋顿时不知所措起来，似乎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尴尬处境——完完全全地沦为了林雅劲爆舞蹈的背景板和陪衬！ 　　恐怕林雅在登台之前，早已预先排演好了一切！ 　　不管是随机挑选，还是有意针对我们，我和叶冠秋都成为了她完美演出的工具人！ 　　华丽歌舞的最中心，叶冠秋宛如深陷囚笼般，朝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真是有趣啊。 　　这场表演，如果只有小兔子和大灰狼的话，似乎还是单调了一点呢。 　　怎么能缺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猎人呢？ 　　我注视着舞台中央架子上还残留着的另一个话筒，闭上双眼，回忆着过去被迫修习的各种各样的音乐和舞蹈课程。 　　区区在对手的回合打断连锁，强行进入到我的回合，并开始铺场说书，最后打出一套OTK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我重新睁开眼睛时，只见林雅正趁着间奏音乐响起时，绕场挥手，享受着粉丝们的欢呼与致意。 　　你的回合，已经被我强行结束了，接下来，该轮到我的回合了。 　　陡然间，欢呼声炸裂全场！ 　　林雅呆呆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了极度的震惊神情。 　　因为我直接从观众席跳上舞台，走到正中央，右手一把抓起余下的那个话筒，左手将叶冠秋揽在怀中。 　　无畏地迎着观众们期待的目光。 　　环视全场。 　　表演，开始！ 　　 第四十五章 罪恶的延续 　　伴随着我的歌声响起，欢呼声化作一道道惊涛骇浪，震慑住了所有人。 　　“哇哦！是正主上台了！” 　　“这也太飒了吧！” 　　“姐姐我好了！” 　　我对我的歌喉，有着充分的自信。 　　天籁般的声音，让林雅精心准备的编曲成为了陪衬。 　　但林雅毕竟经验丰富，立刻反应过来，重新拿起话筒，用挑衅一般的歌舞来回应。 　　我和林雅各占据舞台的半场，而叶冠秋则站在正中央，在强势美少女的双重夹击之下，彻底瑟瑟发抖起来。 　　底下的无数观众纷纷掏出手机，将这惊人的一幕录下来。 　　尽管林雅用尽全力反击，但她在刚才一早上的唱跳中，早已消耗掉了大部分的精力，所以不管是舞蹈还是歌声，和我比起来，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啊，这对好像就是住在房车里的那对主播吧。” 　　“本来以为她烧烤技术了得，没想到她唱歌跳舞也这么厉害啊，感觉可以去参加女团出道了。” 　　“林柔嘉！这位唱歌跳舞的主播，应该是叫林柔嘉吧！” 　　一开始，只有少数几个观众认出了我，并呼喊我的名字。 　　很快，周围的观众也都纷纷加入了呐喊的队伍当中。 　　宛如病毒蔓延一般，到了最后，整个主舞台都回荡着同一个声音—— 　　“林柔嘉！林柔嘉！林柔嘉！” 　　林雅脸色铁青，喉咙仿佛被堵塞住一般，再也唱不出一句歌词。 　　我的嘴角挑起胜利的微笑。 　　歌声落幕。 　　舞台灯光彻底熄灭。 　　掌声和欢呼声经久不息。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主舞台上只剩下我和叶冠秋的身影。 　　林雅早已放下话筒，手臂捂在脸上，擦掉不断落下的眼泪，沿着舞台旁边的走廊快步离开，仿佛是想要逃避眼前的这一幕一般。 　　不过，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林雅。 　　莫名其妙对我发起挑衅，落败之后又想逃之夭夭，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把话筒重新塞给旁边的工作人员，然后拉起如梦初醒的叶冠秋一路小跑，无视了观众们一浪接着一浪的尖叫，追逐着林雅的身影。 　　“诶诶诶？我们要去哪里啊。”叶冠秋的体力太过于差劲，几乎是被我强行扯着前进。 　　“当然是去追杀逃之夭夭的大灰狼了，你不是很喜欢大灰狼吗，嗯？” 　　“我我我，我当然是喜欢像你一样的超级美少女了！”尽管叶冠秋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但依旧用尽全力大声说道。 　　很好。 　　听到这句话。 　　刚才在舞台下面的一肚子气，终于消掉了不少。 　　“哼，回去再找你算账！”我面无表情地如此回应着。 　　被别的女孩子勾肩搭背，居然不懂得一把推开果断拒绝，乖乖女一点都不乖嘛，一定要继续调教才行！ 　　我和叶冠秋一路追逐到后台，隐约的抽泣声从仓库的最深处传来。 　　绕过凌乱的道具和展架，以及一架子一架子的演出服装，只见仓库最阴暗的角落中，林雅正蜷缩在角落当中，那华丽的黑色皮衣和长靴沾满了灰尘，深色眼影早已被泪水冲花，俨然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看到我和叶冠秋的身影，林雅顿时面露怒容，死死地瞪着我的脸蛋，刚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却再次被悲伤和痛苦俘获，用纸巾遮掩住脸蛋，继续止不住地哭泣着。 　　恐怕她的粉丝也无法想到，那看起来性格十分强势的大姐姐，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的一副脆弱的模样。 　　“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 　　“满意，满意，当然满意，怎么敢对你们林家，有不满意呢？”林雅的声音，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 　　强烈的不适感，在我的脑海中涌动着。 　　任何将我与我的家庭绑定在一起的话语，都会让我感到痛苦不堪。 　　“林家？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林家了，或者言给来讲，现在我是叶家的人了。” 　　我一把揽过叶冠秋，揉了揉叶冠秋的头，叶冠秋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踮起脚尖，吻了吻我的脸颊。 　　看到这副秀恩爱的画面，林雅冷哼一声，抓起手上擦过鼻涕的纸团，全部往前一砸，砸在我的腿上。 　　“行行行，林政非的乖女儿，林家的大小姐，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最厉害了，行了吧！”林雅又是一阵阴阳怪气，这让我不由得更在在意了。 　　“你说是就是吧。”我扬起下巴，冷冷地看着她，“既然你这么讨厌林家，我恰好又是你口中的所谓林家大小姐，冤有头，债有主，想找我算什么帐都可以。” 　　没想到，林雅反而扭过头去，直接无视了我的话语。 　　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 　　一直到现在，莫名其妙的感觉仍然笼罩着我。 　　即使林雅认出了我是林政非的女儿，但她到底会和林政非，或者说林家，有什么样的纠葛呢？ 　　以至于要在这样的舞台上，想办法公报私仇。 　　正当我疑惑之际，低头刷着手机的叶冠秋忽然惊叫出声。 　　“我刚才查了查林雅姐姐的资料，似乎发现了一些传言。” 　　林雅的脸上，流露出强烈的厌恶感。 　　“什么传言？”我挤到叶冠秋的身边，凑到她的手机屏幕上。 　　我不由得怔在原地。 　　眼前的故事，完完全全地超乎我的设想。 　　我完全理解了林雅的想法，以及她在台上对我进行挑衅的原因。 　　愤怒、憎恨，以及想要看我出丑的冲动。 　　“对不起——”剧烈的愧疚感，让我的喉咙吐出这样的话。 　　但林雅却一副不买账的模样，继续对我不理不睬。 　　之所以需要道歉的是我，是因为我的血脉中附带着林政非曾经的罪恶—— 　　当年，林雅的母亲林艳，曾经是林政非的青梅竹马和爱人。 　　但当林艳有了身孕时，林政非却为了所谓的“门当户对”，选择与我的母亲韩枫骄步入婚姻，将林艳彻底抛弃，甚至逼迫林艳去打胎。 　　林艳的身体太过于虚弱，无法承受打胎的伤害，所以只能生下林雅，并在被爱人抛弃和产后抑郁的双重打击下，留下还是婴儿的林雅，选择跳楼终结生命。 　　于是，我和林雅的人生，彻底步入了不同的轨道。 　　我无需担心温饱，接收着最好的教育。 　　而林雅却只能在福利院中长大，边忍受着欺凌，边度过痛苦万分的童年和学生时期，并在初中毕业时，因为没钱读书只能辍学打工，一直努力打拼将近十年，才靠着才华和颜值的积累，获得了今天的地位和名望。 　　林雅的双眼，燃烧着不幸者对幸运者的嫉妒与愤恨！ 　　 第四十六章 说曹操曹操到 　　正当我和叶冠秋与林雅在仓库中对峙着的时候，异变却已经悄悄发生了。 　　湘江市会展中心的大门处。 　　“人真多啊，叶冠秋姐姐这个坏家伙，居然不陪我来玩，真是太过分了。” 　　林小雅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秀逗魔导士丽娜的cos服，手中拿着那根上次在地摊里买到的邪恶镰刀，虽然身材十分娇小，但服装风格的强烈反差，却让整个人都变得可爱了许多。 　　与之相比，身旁的文语嫣依旧是那副简简单单的学霸装束，上半身依旧是衬衫风衣，下半身加绒的西服长裤，再加上架在鼻梁上的那副酒瓶底眼镜，看起来像是隔壁卖保险的推销员误入了漫展会场似的。 　　文语嫣锐利的视线环视四周，脸上流露出微微惊讶的神情。 　　“怎么了？”林小雅敏感地察觉到了舍友的异样。 　　“那辆车，似乎是两位学姐的房车吧。”文语嫣推了推眼镜，然后指着远处停车场的一辆与别的车子相比明显高大许多的庞大巨兽道，“我们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可恶可恶可恶！” 　　林小雅顿时拉着文语嫣，愤愤然往前狂奔。 　　“居然偷偷来漫展，但是不和我说一声，真是太可恶了，今天一定要找姐姐好好算帐——” 　　话音未落，林小雅的动作忽然怔住了。 　　眼前的画面，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两辆警车将叶冠秋的车子夹在中间，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从警车中涌出，将车子团团包围，似乎下一瞬间，就会破门而入一般。 　　而在警车的旁边，则停着一辆高档小车，一名西装革履、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正冷冷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 　　“怎，怎么办？”林小雅顿时着急得团团转，不由得轻声喃喃道，“怎么叶冠秋姐姐忽然会——” 　　“先不要紧张，先发条信息给她们通风报信，然后我再去和那些警察试着交涉看看。”文语嫣推了推眼镜，双眼中闪烁着沉着冷静的光芒。 　　“感觉好像是真的警察啊，他们都开始驱赶路人清场了，如果我们贸然靠近的话，会不会被当成同伙啊！”林小雅声音颤抖起来，“要不，我们还是发完信息以后，找个地方静观其变比较好——诶诶诶，你等等我啊！” 　　当林小雅低头在手机上舞动着手指的时候，文语嫣早已一马当先，走到警察的面前，高声质问道—— 　　“我是文语嫣，是这辆车的主人的朋友，也是克莱登大学的一名法学系学生，请问你们找我的朋友有什么事呢？” 　　话音刚落，一道冷峻的目光，从旁边的高档黑色小车中激射而来。 　　那个人才是幕后主使吗？ 　　文语嫣从他的微微惊讶的神情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然而，警察们并没有回复文语嫣的问题，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驱赶文语嫣到另一边。 　　“你们有搜查令或者是逮捕令吗？如果什么证件都没有的话，私自搜查车子并不符合法定程序，但如果我的朋友真的涉及到了违法犯罪，那么我绝不会包庇她们，一定会积极提供破案的线索。” 　　眼看文语嫣不好打发，为首的那名中年警察只好耐心解释道：“你的朋友叶冠秋，涉嫌绑架一名叫做林柔嘉的女孩子，林柔嘉的父亲向我们报警，寻找她的下落，如果你有什么线索的话——” 　　“据我所知，叶冠秋和林柔嘉自愿结合成情侣关系，并不存在什么绑架的情况，我可以作为证人作证。”文语嫣干脆利落的声音，打断了中年警察的话。 　　尽管在说出“情侣关系”四个字时，文语嫣的内心还是微微刺痛了一下。 　　但她很快深吸一口气，将即将掀起波澜的心情彻底压制下去。 　　冷静下来，保护叶冠秋要紧。 　　“那被抓嫖的还说他和小姐是情侣关系呢，你说了算数吗？如果你知道叶冠秋逃跑到了哪里，那么请你提供线索，否则的话，你可能会涉嫌包庇犯罪，请你想清楚了。” 　　“叶冠秋今天的日程安排，应该是带着恋人林柔嘉去会展中心里逛漫展了，你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待一段时间，等到她们两个人出来就行了。”眼见周围的警察围了上来，文语嫣已经不方便再打电话报信了，只好利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 　　“你，还有旁边的你，那个穿得这么喜庆的，对，就是你，也过来，你们给叶冠秋打个电话，叫她们立刻出来！” 　　“诶诶诶、怎么我也要啊！”林小雅快速删除掉刚刚发过消息的记录，然后本色出演起那副纯真无害的样子，快步躲到了文语嫣的身边，然后压低声音道，“我刚才查了查，好像，那边车子里坐着的那个男人，就是林柔嘉的爸爸，林政非！” 　　与此同时—— 　　“糟糕了，你爸——呃，林政非好像带着警察来找我了，说我涉嫌绑架你，现在已经在会展中心门口守着了。”叶冠秋低下头，看着林小雅的信息，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开什么玩笑啊！我怎么可能会绑架你啊！” 　　“哦？离家出走的大小姐要被抓回去了惩罚调教了吗？真是活该啊！”林雅忽然幸灾乐祸笑出声。 　　“冷静一下，那一定是林政非故意报假警，想让警察找到我，把我们两个分开，然后他再趁机把我带走。”如此危机迫近，我完全无暇和林雅纠缠了，“仓库这里有个防火门，从消防地图来看，应该能通往货运电梯，直达会展中心的后方出口，我们可以先从这里——” 　　“放心好了，等警察进来，我马上就会和警察举报你们的逃跑路线。”林雅继续嘲讽道。 　　话音未落，叶冠秋脸上闪过我几乎从未见过的愤怒面容！ 　　叶冠秋娇弱的身躯猛然冲上前，掐着林雅的脖子，几乎逼迫得林雅喘不过气来！ 　　“我警告你，如果真的因为你这张烂嘴，导致她被林政非抓回沙东省囚禁起来了，那我发誓，我一定会把你这张长得和林政非一模一样恶心的臭脸狠狠撕烂！听清楚了吗！” 　　“你，你，你这个家伙——”林雅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神情。 　　“我们走！” 　　叶冠秋一把推开林雅，并拽过我的手，朝着防火门跑去。 　　蓦然间，强烈的安全感，笼罩在我的心头。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剧烈冲刺，或者是因为那更为隐秘的原因。 　　我的心脏正剧烈跳动着。 　　那跳动的频率，与我第一次在漫展见到乖乖女时，如出一辙。 　　或许这个家伙会花心，会对美少女的诱惑不知所措，但等到真正危急存亡的时刻，却会爆发出这样强大的愤怒乃至是力量。 　　我和叶冠秋的汗水在手掌间摩挲着，传递着彼此身体炽热的体温。 　　能遇到叶冠秋真好啊。 　　叶冠秋不断往前飞奔着，用尽全力扯着我的手，似乎想要就这样带着我，一直逃跑到世界尽头一般。 　　汗水飞溅，气喘吁吁，但那倔强的身影却没有停下。 　　叶冠秋的心意，我已经彻底了解了。 　　而我的心意，更是无可置疑。 　　那么，也该下定决心了。 　　既然林政非想要扣在叶冠秋头上的罪名是绑架，那么只需要一招，就可以让罪名彻彻底底地不攻自破！ 　　区区在绝境中寻找突破口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我确认一下，你的身份证性别还没有更改吧。” 　　“呼——呼——”叶冠秋放慢步伐回应道，“诶，还没有改，怎么了？” 　　“那么，我们一出门，就打车去那个地方吧。” 　　我的嘴角挑起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第四十七章 在民政局寻求邂逅是否搞错了什么 　　我拉着林柔嘉，气喘吁吁地奔跑在会展中心的后门通道处，时不时往后探头，看看警察有没有追上来，宛如在上演谍战片一般。 　　即使我不清楚之后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到底能够逃多久。 　　但只要不断前进，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就算逃到世界尽头也—— 　　忽然间，林柔嘉停下来，把我拽向另一个方向。 　　“跟我来，快点。” 　　“诶，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去一个能够证明我不是被你绑架的地方。” 　　“啊？” 　　“民政局。” 　　听到这三个字，我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 　　去民政局干什么？难道是去对即将步入被离婚冷静期束缚着的爱情坟墓的恋人们幸灾乐祸吗？ 　　正当我下意识想要吐槽时，我瞬间明白了林柔嘉的意图！ 　　原来，这和最新的民法典有关系！ 　　民政局彻底失去了撤销婚姻的权限，所有让婚姻关系失效的途径，都必须经过一年半载以上的法院程序，而二十年前的司法解释又早已规定，性别重置手术修改身份证，不影响婚姻的存续关系。 　　所以，只要我和林柔嘉登记结婚，那么这段婚姻关系便几乎无法被撤销！ 　　再加上，还有离婚冷静期和法官离婚率绩效考核这种阴间玩意，林政非想要宣布婚姻无效，更是难上加难！ 　　本来用于将异性恋囚禁在牢笼中，维护社会稳定的玛丽亚之墙，如今却成为了守护我与林柔嘉关系的最坚固的高墙！ 　　“师傅，我们要去民政局，请您开快一点！” 　　当我在路边发呆时，林柔嘉早已拦下一辆车，将我推进后座，然后一屁股坐到我的身边，扯着我的衣服，擦着身上的汗水，少女的奶香气息蔓延开来。 　　看到两个美少女在后座贴贴抱抱，还打车去民政局，这位司机师傅看来并没有见过大场面，也没有看过多少小本子，一副止言又欲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终，那中年饭局跑团战无不胜的经历，让司机有了开口的底气—— 　　“现在国家也不给两个女孩子结婚，你们去那里干什么呢？照我说，你们就该好好找个男人，结婚生孩子，不要整这么多花里胡哨——” 　　“闭嘴，信不信我掏出来比你还大。”我轻咳一声，将声音从喉腔共振的美少女声线重新切换成了久违的男性声线，“管不好自己那张嘴，我就帮你找点大玩意来堵上。” 　　林柔嘉本来紧张兮兮的，提心吊胆地看着窗外，生怕后面有警车追上来，但一听到我的话，她顿时捂着嘴巴笑出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变成了彻底的放声大笑。 　　绝地大逃亡的气氛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反而有种在拍末路狂花的紧张刺激感。 　　“呃，那你们年轻人玩得还真过火啊。”司机的眼神从后视镜激射而来，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我的那件将身材衬托得前凸后翘的毛衣，几乎要被迷得无法认真驾驶了。 　　要是司机知道毛衣底下是真空，恐怕会更挪不开眼睛。 　　到时候，一边是**焚身，一边迫于尊严又无法承认自己居然对一个男人**的事实，这种纠结的心情，恐怕能像硅胶大牛子一样，好好为司机扩张一下那狭小的脑回路吧。 　　“推荐师傅您下某个网络交友用的蓝色小软件，骚0和猛1应有尽有，绝对能够满足您的品味，相信您一定能比年轻人玩得更过火。” 　　司机的双眼顿时闪烁起纠结的神情。 　　一副想要立刻去搜搜到底是什么小软件，但又不敢单手危险驾驶的样子。 　　中年直男可太有意思了。 　　出租车停在民政局门口，眼前是熙熙攘攘排着长龙的来结婚的人群，我本来想要拉着林柔嘉冲进民政局，但林柔嘉却盯着路边的一排商店，双腿钉在原地，走不动路了。 　　“恐怕时间要赶不及了。” 　　“不行，我就要那个。” 　　我随着林柔嘉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我也走不动路了。 　　一排服装店过去，门口的人偶都穿着样式各异的华丽婚纱，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和女孩子一起穿婚纱，然后再领证结婚，想想就十分刺激。 　　结果，我们还是被消费主义陷阱给诱惑了，一起奔向了婚纱店。 　　“呃，两位小姐姐，哪位是新娘，哪位是伴娘呢？”售货员面带微笑地询问着我们。 　　“两个都是新娘。”林柔嘉兴奋地回应道。 　　售货员顿时目瞪口呆。 　　窃窃私语在婚纱店里蔓延开来。 　　“哇，到底是哪个男的这么有福气啊，同时和两个女孩子结婚。” 　　“你这什么脑回路啊，说不定是群体婚礼呢？” 　　“不，你们都错了，快看那个小姐姐的脖子，好像隐约有一些喉结——” 　　“是美少女和美少女的合法百合，我好了。” 　　虽然我一开始已经挑好了，但林柔嘉却十分鄙夷我某音乡村土炮风格的审美眼光，当场把我批判一番，然后再给我重新挑了一套——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洛洛可风格的华丽镂空白色纱裙。 　　远远望过去，我和林柔嘉宛如两个从中世纪穿越而来的公主在手牵着手一般，我们走进民政局大厅的瞬间，顿时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整个排队期间，无数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几乎都没有停下来过。 　　“请问，两位是要——”看着两个身穿婚纱的小姐姐走到办公台前，办事员一脸疑惑。 　　“办理结婚登记。”林柔嘉掏出我和她的身份证，面露得意之色。 　　“抱歉，我们不接受——”办事员说到一半，看到我和林柔嘉的身份证性别，顿时愣住了，“你，你们两位。”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最终，办事员在数次请示上级以后，还是给我们办理了手续，我们走上合照纪念的区域，底下无数的围观者纷纷举起手机，拍下了两个小姐姐穿婚纱结婚的震撼一幕。 　　咔嚓。 　　摄影师按下闪光灯按钮，我下意识地牵住了林柔嘉的手。 　　“终于，可以说出这句名台词了。” 　　“没有未来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未来吗？”林柔嘉调皮地笑道。 　　“直至死亡——将我们二人分离。” 　　在一阵阵欢呼声和拍摄镜头的包围中，我捧着林柔嘉的脸，闭着眼睛，吻了上去。 　　 第四十八章 冤家对撞 　　“怎么这么久还没出现？快快快，快进去找找！” 　　在等待许久，也没有等到两人出现后，警察们冲进了会展中心，四处搜索着。 　　经过一番询问以后，警察们很快便得知，林柔嘉刚刚在舞台上唱过歌，并追着下台的林雅走进了库房。 　　“这可不像是被绑架的样子啊，哪里有被绑架还去漫展的。”中年警察倚靠在豪华小驾车旁边，慢条斯理地对林政非道。 　　林政非不慌不忙，从旁边摸出一张文件，递给了中年警察。 　　“这是一张我女儿的精神鉴定证明，证明显示她具有严重的抑郁症和双相情感障碍，需要监护人的陪伴和照顾，无法独立自主行动，所以很容易被诱拐走。” 　　“这——” 　　“如果您能将我女儿救出来的话，日后必有重酬。” 　　中年警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发出收队的命令。 　　不远处，被严严实实看守着的林小雅和文语嫣在人群中傻傻站着，由于手机已经被收走了，所以林小雅只能对着会展中心墙面的镜子摆各种各样的pose，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拿出相机拍照。 　　“居然有人cos丽娜，姐青结。” 　　“快看，她手里还拿着把羊刀呢。” 　　“难道dota2玩家已经变成电子越共了吗？除了游戏里哪都有。” 　　尽管周围环境吵吵嚷嚷，但文语嫣眼镜背后的锐利视线，却死死地盯着高档小车的方向，完全没有被分心。 　　“从那个中年警察脸上的神情来看，好像他准备收队的，但看到了林政非手上的文件，又打消了念头，我很在意，那张文件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算弄清楚是什么，现在手机也已经被收走了，根本没办法通风报信啊。”林小雅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一定需要通风报信，我可以提前对此进行准备，或许能在法律层面上找到对方的漏洞。”文语嫣自信地推了推眼镜道，“我必须想办法弄到手才行。” 　　“我看这个家伙，一副港片大反派的样子，和这种家伙讲法律，真的有用吗？”林小雅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林柔嘉的父亲的力量比我们强大得多，如果使用相对而言最公平的法律武器都不能打败他，那么还指望什么奇技淫巧能发挥作用呢？” 　　“唔，也是。”林小雅嘟着嘴道，“我和叶冠秋姐姐算是家人，叶冠秋姐姐和林柔嘉学姐又算是家人，家人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等会我试试能不能发动学生会的同学们吧，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吧。” 　　与此同时—— 　　两个警察冲进了林雅单独呆着的仓库当中。 　　“请问你认识这两个——” 　　“不认识！别来烦我！” 　　“刚才有群众说，看到你和她们两个人在台上演唱——” 　　林雅正憋着一肚子气呢，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着，在粉丝群里大倒苦水，恨不得要找人发泄，赶巧眼前送来了两个可怜的家伙。 　　“你们是不是有病啊！没看我正玩着手机吗！这两个人又没当场脱衣服脱裤子打起来！我哪有心情去关心别人跑去哪里啊！我有这时间我关心一下自己还来不及呢！” 　　一连串的怒吼，让两名警察顿时面面相觑。 　　“你确定你真的没注意到这两个人吗——” 　　“说没注意到就是没注意到！你们这些警察真是废物！不知道去调监控吗！来审问我一个发呆玩手机的无辜路人干嘛！真是有病！我白白给你们这些猪上那么多税了！” 　　狂轰滥炸之后，林雅爽是爽了，但两个警察的脸顿时也黑了。 　　其中一个警察跑去了监控室，另一个警察则掏出手铐，一把将林雅铐住了。 　　“我怀疑你涉嫌包庇罪犯，跟我走一趟。” 　　“放开我！你这个死猪头！你们是不是有病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信不信我告你们啊！” 　　于是，脾气暴躁的林雅一路疯狂输出，引得大家纷纷聚集起来，围观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到林雅被带到警车处，被中年警察狠狠威胁了一顿，才彻底安静了下来，把仓库里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遍。 　　紧接着，调阅监控的结果也出来了。 　　被追捕的两人在会展中心的后门打了一辆出租车，通过车牌号联系司机，得知这两人直奔民政局去了。 　　林政非的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中年警察立刻带队开车赶往民政局，林政非正准备开车跟上，异变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林政非！你可让我逮到了！” 　　看到高档轿车驾驶座里坐着的身影，林雅顿时尖叫出声！ 　　“把这个借我一下！” 　　林雅一把夺过林小雅手上的邪恶镰刀，朝着车窗里的身影狠狠一戳，林政非下意识用手挡下来，猛踩刹车。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再次聚集起来，停车场的出口被堵上了，林政非愤怒地猛拍了数下方向盘，但结果却只是无能狂怒而已。 　　“林政非，你肯定不认识我了，但我认识你，我化成灰了也认识你！你还记得林艳吗？你到底是怎么有脸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听到林雅口中的名字，林政非脸上流露出震惊乃至是惊恐的神情。 　　“你，你是——” 　　“没错！”林雅鬼魅一笑，用邪恶镰刀直勾勾地一指，“我就是代表我妈来找你索命的！” 　　林政非顿时瞪大眼睛，右手捂着心脏，面容扭曲成一团，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他从口袋中摸索出一瓶药丸，颤抖着吞下两颗，才终于缓解过来。 　　“关于你妈妈的事情，我很抱歉，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我今天赶时间，所以——” 　　“我想要你得心脏病死掉，可以吗？” 　　“你——”林政非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议论，全是对两人关系的猜测。 　　“机会来了。”林小雅看到两人正全神贯注对峙着，顿时拉着文语嫣一路猛跑，绕到副驾驶座的方向上。 　　两人融入人群中，文语嫣伸长脖子，窥探着放在副驾驶座公文包顶上的那份文件—— 　　“林柔嘉的精神鉴定证明？” 　　文语嫣推了推眼镜，脑海中飞速思索着。 　　“不，不对，学姐日常和我相处十分正常，并没有过于奇怪的话语和举动。” 　　“排除掉所有可能性，那么概率最高的结果只有一个。” 　　“这份精神鉴定证明是伪造的！” 　　 第四十九章 等待，并心怀希望 　　“快看，警察抓人了！” 　　“好像就是刚刚在民政局拍照的那对小情侣！” 　　“不会吧？难道男扮女装结婚也要被警察抓起来吗！” 　　民政局的门口，是一阵阵议论纷纷。 　　“我永远爱你。”林柔嘉慢慢放开死死地牵着我的手，用凄厉的语气说着。 　　“我也是——” 　　在无数镜头和视线包围下，身穿婚纱的我和林柔嘉，被分别带上了不同的警车当中。 　　我被拷在警车中央，左右两边被警察夹着，根本没有任何逃跑的余地。 　　狭窄逼仄的黑暗，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个中年警察正扭过头来，用不耐烦的眼神打量着我。 　　“姓名。” 　　中年警察仔细检查着我的身份证，以及刚刚拿到手，还没在我手上呆多久的结婚证，用不耐烦的语气询问着。 　　“叶冠秋。” 　　尽管我用声音回应着，但心思却全然不在自己的安危上。 　　林柔嘉会被带到哪里去呢？ 　　我还有可能再见到她吗？ 　　就算被这么多疑问牵扯着，但那段立下誓言的画面，依旧在我的眼前不断地回放着。 　　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你的身份证，和你本人看起来差别很大啊，你真的不是盗用了叶冠秋的证件吗？” 　　“如果你手下的警察干活麻利点，应该就能在我的放车里找到一张性别认同障碍的诊断证明，以及一份泰国医院开具的变性手术证明。” 　　“变性手术，啧啧啧。”中年警察惋惜地摇了摇头。 　　那嘲讽的语气，不知是在惋惜我从社会的上等人坠落到下等人的行列当中，还是在惋惜我的父母所赋予我的血缘会因此而断绝。 　　或者说，二者都有。 　　这种低劣的嘲讽，已经无法将我激怒了。 　　但我依旧感到十分不爽。 　　为了发泄离开林柔嘉的不满，我只能使用一下编织故事的才能了。 　　“中年男人，啧啧啧。”我用极尽诱惑的语气挑衅道，“房贷还完了吗？爸妈体检了吗？有没有什么恶性肿瘤？孩子成绩怎么样？是不是又偷钱去网吧了？” 　　“看你这年老色衰的样子，估计已经很久没和老婆有X生活了吧，说不定你老婆现在正在在别人家里搔首弄姿呢。” 　　“就算晚上躲着孩子偶尔开开荤，多半也要二十片伟哥打底才能硬起来吧。” 　　“我听说阳痿是中年男人的福报，一听起来就好可怜啊。” 　　“不像我们女孩子，只用小玩具就能满足了，根本就不需要臭男人哦！” 　　我一口气说完，然后气喘吁吁地笑出声。 　　警车里的所有男警察，纷纷脸色一黑，像是被彻底破防了一样，他们下意识拿出手机，开始查起女朋友的岗来。 　　但中年警察却神色自若：“我现在还是单身。”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还这么得意，估计你到死都是处男吧。” 　　话音刚落，所有年轻警察都将视线投到了中年警察的老脸上。 　　这张老脸顿时挂不住了。 　　“咳咳，我这是为国家，为人民，做出牺牲和贡献——”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继续笑出声道，“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绑架犯吗？为国家为人民做出牺牲和贡献的方式，就是听那些有钱人的命令，把我这种可怜、无辜又柔弱的女孩子抓起来——啧啧啧，我真是白给你们上税了！” 　　警车里一片沉默。 　　中年警察开始面露悔意，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招惹我这个嘴贱的家伙。 　　“别废话了，等到了派出所，你干过什么龌龊的事情，自然会见分晓。” 　　撂下这样一句话后，中年警察顿时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地低头拿起手机，打开一个情侣背景的对话框。 　　不过似乎只是单方面地给对方发消息罢了，但对方却一直没有回应。 　　真可怜啊。 　　与此同时—— 　　会展中心门前，早已因为林雅和林政非的对峙而聚满了人。 　　不过，正当林雅撒泼打闹时，林政非冷着脸，拨通了电话。 　　“帮我把周围的人清场。” 　　话音刚落，三辆黑色高档小车忽然从门口开进会展中心。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群戴着墨镜西装革履的男子，其中两人一边抓着林雅的一根手臂，将她拖开，余下的人则将停车场门口清理出一片场地，以供林政非开车离去。 　　整个过程中，林政非根本没给林雅一个正眼。 　　黑衣男子丢下林雅，集体上车，四辆高档轿车扬起一路烟尘，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当中。 　　“不妙，林政非诬告叶冠秋学姐绑架只是表面计划，他恐怕根本不想走法律手段，只要警察一让两人见面，那么他会直接让人把她带走。”文语嫣喃喃着，抓住林小雅一路小跑，打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追着前面的高档轿车队列。 　　“那看来我们也要找帮手才行了。”林小雅快速掏出手机，“直接群发好了，看看有谁能来帮忙的——” 　　结果，有个家伙居然秒回了。 　　“需要帮忙吗？我和我男朋友正在会展中心逛漫展，刚才我看到你们闹出的动静了，不过我们两个人都穿着lo裙和高跟鞋，不方便行动，所以现在去换衣服了。” 　　居然是张昊！ 　　“怎么感觉完全被叶冠秋带坏了啊，女装可是会上瘾的啊！”林小雅心中不由得吐槽着，但手却飞快地打着字，“行行行，你们快点，最好把金斗焕还有他的那几个老乡也一起叫过来，总而言之，人越多越好！” 　　“还有两个人可以通知，叶冠秋的姐姐叶霜枫，以及日料店的陆诗馨老板。”文语嫣沉吟道，“如果我们提出请求的话，她们必然会做出牺牲，马上赶到现场。” 　　“对对对！可是，我没有她们的电话——”林小雅手忙脚乱道。 　　“打到日料店的座机。”即使是在如此危机时刻，文语嫣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有道理！” 　　一时间，一道奇景出现在湘江市街头。 　　四辆高档轿车在大马路上呼啸着，其后面则紧跟着两辆出租车，场面俨然如同警匪片的追逐战现场，好不刺激热闹。 　　忽然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林政非发现了后面跟踪的车辆，于是直接指挥四辆高档小车兵分四路，沿着四个不同方向的岔路口驶去！ 　　只剩下两辆出租车在后面大灯瞪小灯，不知道该往哪里开去才好。 　　与此同时—— 　　湘江市的某间昏暗的出租屋中。 　　“民政局和会展中心相继发生骚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本up主带你一探究竟。” 　　短短一天内，各个社交媒体便出现了大量围观路人发出的文字、图片和视频片段，这些全部被苏橙看在眼里。 　　“好担心啊，到底发生什么了——” 　　苏橙拨打两人的电话，但全部都无人接听，于是他只能快速写了段python，把社交媒体上流传的相关内容全部爬下来，并整理出了事件的大致轮廓。 　　“糟糕了，好像两位姐姐遭遇到困难了！” 　　“快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到底怎么样做才能帮上忙！” 　　 第五十章 得道多助 　　“线索中断了。” 　　出租车停在路边，林小雅垂头叹气地在电话里说着。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会利用我的人脉，想办法打听两人的下落的。”叶霜枫沉着冷静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 　　“真的吗？你刚刚不是还说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你在哄孩子吗？”嘈杂的日料店背景声中，陆诗馨的声音隐约可辨。 　　“对，对不起——”林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现在只能一个派出所一个派出所地找了，如果有消息的话，我们再互相联络。” 　　说完这句话以后，林小雅便挂断电话，轻声抽泣起来。 　　“不要着急，我们还有机会。”文语嫣一只手揉着林小雅的头，安抚着她的情绪，一只手摆弄着手机，翻阅湘江市的地图，“如果拟定一条最快速度走完所有派出所的路线，今天晚上便能够走完，或许我们还有概率能够赶得上——” 　　然而，说出这句话以后，文语嫣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结论了。 　　那极其冗长的路线图，以及大量的高峰堵车红色路段，让人稍稍看一眼，便不由得打心底浮现出满满的绝望。 　　与此同时—— 　　出租屋中。 　　无数的信息，在苏橙的脑海中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似乎，这张网上有一个最关键的东西。 　　车牌号。 　　苏橙将图片中出现的所有车牌号放到社工库上检索，发现这些车牌号登记在同一个派出所。 　　那么答案显而易见，两位姐姐虽然被分别带上了不同的警车，但最后会送去同一个目的地。 　　确定地点以后，就要寻找人手帮忙了。 　　然而，苏橙是重度社恐。 　　问题严重了。 　　“可恶，早知道多交几个朋友就好了。” 　　苏橙不停地薅着那本来已经很短的头发，继续思索着对策。 　　忽然间，社工库里的一条信息，引起了苏橙的注意。 　　叶冠秋的户口，和另一个年轻女性登记在一起。 　　下面还有各种APP渠道泄露出来的手机号码。 　　叶霜枫。 　　“是叶冠秋姐姐的家人吗，根本不知道到底可不可靠啊。”苏橙深吸一口气，“不过都到这种时候了，只能够赌一把了！” 　　与此同时—— 　　“可恶，如果按叶冠秋朋友给的情报，恐怕等我们收到警察电话的时候，叶冠秋的女朋友应该已经被抓走了。”叶霜枫颓然坐在日料店的台阶上，全然不顾那身名贵优雅的黑色长风衣沾满了尘土。 　　即使是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叶霜枫，面对这种状况，依旧是完完全全的束手无策。 　　“我们可以按照那个学霸的方法，她们两个人负责半个城区，我们两个人负责半个城区，时间应该能够缩短一半吧——不，如果我现在关店，把员工全部都打发出去帮忙找的话，恐怕能在两个半小时内搜索。”陆诗馨拎起墙上的竹刀，嘴角挑起微笑，跃跃欲试道。 　　“两个半小时吗，或许有些来不及了，但也只能放手一搏了。”叶霜枫喃喃道，“我这就通知她们立刻出发！” 　　“喂喂喂！好歹也夸夸我吧！我生意都不做了，就为了陪你找人而已！嘛，算了，事后一定要好好补偿我哦！毕竟，我这么爱你嘛——” 　　正当陆诗馨靠在叶霜枫的背上粘来腻去时，叶霜枫的手机忽然响了。 　　“很抱歉打扰您，请问您是叶冠秋的姐姐叶霜枫吗？”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私人电话？”叶霜枫的视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我叫苏橙，您可以在网上搜到我的名字，现在没时间解释了，总而言之，我已经知道叶冠秋和林柔嘉即将被送去哪个派出所，我会把定位用短信的方式发送给您，如果您担心她们的安危的话，那么请立刻出发赶到现场。” 　　急促不安的话语刚刚说完，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哦？苏橙？永信培训学校案吗？那两个小家伙最近可做了不少好事啊！”陆诗馨边翻着检索页面，边赞叹道，“我感觉可以相信他，亲爱的，你觉得呢？” 　　叶霜枫边拿起电话，通知林小雅一行人，边披上风衣，快步下楼，拉开车门——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走，我们出发！” 　　与此同时—— 　　克莱登大学的某间教室当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酸啊！”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这算是合法百合了吧！” 　　“到底凭什么啊！” 　　看着朋友圈中两人在民政局领证结婚的甜蜜照片，言永逸被酸得直接破防了，捂着心脏连连嚎叫出声。 　　不过，毕竟言永逸的智商水准，和文语嫣不相上下。 　　他立刻从中窥探到了自己的机会。 　　“那个死人妖和林柔嘉领证结婚了，文语嫣应该没有理由再继续去倒贴她了。” 　　“既然文语嫣喜欢有正义感的人，我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演一场浪子回头的戏算了。” 　　“趁着这个机会，在社交媒体上好好造势，呼吁大家关注这件事情。” 　　“如果最后解救成功了，我就可以趁机好好炫耀一下自己的功劳。” 　　“如果最后失败了，我也可以趁着文语嫣空虚寂寞的机会，用温暖的安慰重新打动她。” 　　“我真是计划通啊！” 　　言永逸推了推眼镜，快速敲打着键盘，将那些流传开的文字和图片重新组织颇具煽动性的长图文，发到悄悄重新组织起的水军群中。 　　一时间，所有社交媒体被各式各样夺人眼球的骇人标题彻底占据—— 　　“是真爱，是炒作，还是绑架犯？两名美少女领证结婚的背后，有着怎样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结婚当天被抓捕，同性恋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大的恶意，包容和善良到底在哪里！” 　　“漫展惊现豪车群，名主播当众撒泼打闹，到底是家事纠纷，还是**的那点破事？” 　　短短的半个小时间，湘江市一词顿时窜上了社交媒体的热搜榜。 　　但偌大的湘江市中，所有人的焦点，所有人的目标，都只停留在巷子里的那个小小的派出所当中。 　　短短几百米不到的巷子，里面竟停了一连串的警车和四辆豪华轿车。 　　房车、出租车和红色小轿车，如潮水般涌来，将巷子的两头堵得水泄不通。 　　以至于不知情的路人只是稍稍经过，都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息吓得身体发抖，赶紧快步离开这片凶险之地。 　　乌云密布，天色阴沉。 　　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第五十一章 剑拔弩张 　　两名身穿婚纱的美少女先后被押进派出所当中，紧接着是一波大老板带着小弟，外加学生妹呼朋唤友的人潮，这么豪华的阵仗几乎是给这间小派出所凭空增添了许多热闹——或者说，麻烦。 　　路人纷纷拿起手机拍照围观，门口被两拨人堵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等待着讯问的结果。 　　派出所小黑屋中。 　　刚才那个中年警察的身影并没有出现。 　　我不由得怀着恶意开始揣测，是不是在警车上被打击得太过头了，所以根本不敢跑来面对我。 　　面对那两个年轻面孔的警察，我将从遇到坏女人开始，一直到今天为止的和林柔嘉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长达数个小时的盘问中，我用生动的言辞，描绘着每一件事情的全貌与细节，即使负责审问的两位警察屡屡提醒我说重点，但依旧不由自主被我的故事给打动了，他们边低头做着笔录，边流露出同情的神情。 　　“我刚才说过的每一件事情，和林柔嘉说的版本应该都能对得上，并且也能够与你能够找到的所有证人证言相符——”说到一半，我忽然听到了小黑屋外的一阵阵喧嚣声，我的嘴角不由得挑起笑容，“这些证人差不多应该也到齐了吧，你们可以一个一个慢慢询问。” 　　说完最后的这些话，我的嗓子几乎已经冒烟了，如果再多说几句话的话，恐怕嗓子就要着火了。 　　两位警察给我倒了杯水，然后把我丢在小黑屋当中，带着笔录走了出去。 　　打开门的瞬间，我能够听到走廊上传来的下雨声。 　　坏女人这个时候会在哪里呢？ 　　她的证言是否能够让我脱罪呢？ 　　我还能够再见到她吗—— 　　正当疑问萦绕着我时，小黑屋的门忽然打开了。 　　“叶冠秋，我们已经没事了。” 　　那熟悉的身影忽然冲进小黑屋，将我紧紧抱在怀中。 　　洗发水和身体乳的香味，那少女的奶味香甜气息，以及微微泛酸的汗味，混合成朝朝幕幕萦绕在林柔嘉身上独特的气味，朝我扑面袭来。 　　林柔嘉的声音，带着一丝似乎是痛哭过后的沙哑。 　　我能够感受到她那温暖柔软的身躯的轻轻颤动。 　　“你刚才，哭了吗？” 　　“才没有。”林柔嘉用手轻轻锤着我的背，将我搂得更紧了，“哼，你不也哭了吗？” 　　“我可没有哭。” 　　“好家伙！”猛烈的锤击忽然袭来，“有可能见不到我了，你居然还不上心，讨厌你，讨厌死了！” 　　“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我的面色开始阴沉起来，“以我们今天刚刚拿到的结婚证起誓，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忽然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咳咳，别在我们这秀恩爱了。”刚才盘问我的警察轻声提醒道，“赶紧出去吧，你们的亲友团都快把我们大厅给堵死了。” 　　看来这幅身穿婚纱的美少女贴贴抱抱的画面，确实对他震撼不小。 　　我和林柔嘉手牵着手，走出大厅—— 　　“女儿，你能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林政非拿着文件的双手张开，似乎想要上前拥抱林柔嘉，但林柔嘉却根本无动于衷，“爸爸知道你精神状态不好，被这个家伙玩弄欺骗感情，所以才来救你——” 　　“林政非，你给我滚！”林柔嘉板着脸，声嘶力竭吼出声道。 　　“爸爸已经为你安排好精神科医院了，只要听话去住院，你的病一定能好的。” 　　“我没病，有病的是你！” 　　忽然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林政非双膝跪地，用颤抖的双手握住那份精神鉴定证明，用颤抖的声音祈求着—— 　　“跟爸爸回家吧，求你了，哪怕不愿意和爸爸回家，咱们上车一起吃顿饭也好啊，就连这点机会都不给爸爸吗？” 　　大厅中的所有人都被这惊天一跪，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冗长的寂静逐渐退却，窃窃私语蔓延开来。 　　“人家老父亲都跪下了，作为女儿的都不去扶一下，唉，真是的。” 　　“现在的精神病太容易被骗了，真是让父母操碎了心啊。” 　　“养了只白眼狼咯！” 　　无数视线和话语，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朝着林柔嘉袭来。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手心渗出了汗水。 　　强烈的不安，同时萦绕在我们的心头。 　　林政非太可怕了。 　　居然选择用这种阴狠的手段来施压。 　　等到这些路人手中的视频和图片上传到社交媒体上，恐怕我们将会面临滔天的指责乃至是辱骂的浪潮。 　　我完完全全能够从林政非的阴沉视线中感受到，现在他为此而付出多少，恐怕之后就会从林柔嘉身上找补回来多少。 　　“什么精神鉴定文件啊，我看看？”忽然间，披着风衣的叶霜枫忽然出现在林政非身后，一把扯过他手上的文件。 　　还没等林政非反应过来，叶霜枫连看都不看，直接将文件撕成碎片，随后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高档打火机，一副作势要点燃的模样。 　　“亲爱的，你哪来的打火机啊？”陆诗馨如影随形地黏在叶霜枫身旁道。 　　“公司里有个不长眼的家伙，在我面前抽烟，被我没收掉的。”叶霜枫耸耸肩道。 　　“姐姐太飒了。”林小雅顿时窃窃私语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文语嫣神色依旧严峻。 　　只见林政非微微一笑，从怀里再次摸出一份文件，然后站起身，走到满脸疲惫的中年警察面前，搭在他的肩膀上，示意往小黑屋走去。 　　“你也看到了，那个死人妖找来的同伙，不惜一切代价要离间我们父女两人的感情，要不是我心眼多，备份了好几份，恐怕就被那些人给得逞了——” 　　两人窃窃私语着，走进了小黑屋中。 　　“趁着这个机会，我们走！”我一把拉住林柔嘉的手，往派出所门口跑去。 　　然而，一大群穿着黑衣、带着墨镜的男子却一拥而上，将我们团团围住，不让我们走出派出所一分一毫。 　　“这是非法限制我们的自由，你们警察就不管管吗！”我扯着嘶哑的嗓子吼出声道。 　　然而，经过了林政非刚才的一番表演以后，派出所大厅里的警察和路人都对我们冷眼相待，根本没有搭理我们的意思，更不用说站出来帮忙了。 　　“老姐，有办法杀出一条血路吗？” 　　“我能够一打一，一打二，一打三，总不可能一挑十几个壮汉吧。”叶霜枫一脸无奈地说着，看到身边的陆诗馨想抽出背着的竹刀跃跃欲试，又连忙补了一句，“别乱动，加上你也不行，万一给个聚众斗殴的定性，我们两个还得在这里蹲号子。” 　　“可恶——”我瞟了一眼小黑屋的方向，密谈依旧在继续。 　　但我和林柔嘉根本无法逃离这里。 　　我们所有人加起来根本打不过对方的人，而派出所里的警察和路人却又无动于衷！ 　　一时间，局面彻彻底底僵持住了！ 　　 第五十二章 奔跑吧，梅勒斯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令所有人都焦急难耐。 　　时间越来越少了。 　　林政非的操作，恐怕是要通过自己的父亲身份，以及手中那份伪造的精神鉴定证明，说服中年警察，让中年警察协助自己带林柔嘉离开。 　　如果等到警察再出手，那就彻底玩完了。 　　正当局面焦灼之际，林柔嘉眼珠一转，用手肘偷偷戳了戳我，然后双腿一软，捂着肚子，倚靠在墙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我，我可能是经期到了，有点不舒服，想吐——” 　　“我扶你去卫生间吧。”我立刻领悟到了坏女人的意图。 　　我搀扶着不断哀嚎着的林柔嘉，转头走进派出所走廊深处的卫生间中，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走进卫生间中，我恍然明白了坏女人的设计。 　　卫生间的窗户，是普通的玻璃推拉窗，并没有安装防盗窗。 　　“快快快，快把这身衣服脱了，逃跑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林柔嘉一关上女卫生间的门，立刻不顾一切地撕掉这身洁白的婚纱，“怪不得说婚姻是女孩子的牢笼，我看这身婚纱就挺像囚服的。” 　　“这身婚纱好像是租的吧，到时候要赔好多钱呢。”我一边效仿着林柔嘉的动作，扯下婚纱，一边惋惜地说道。 　　由于我和林柔嘉都身形瘦小，直接能从窗户钻出派出所背后的停车场处，再加上门外是滂沱大雨，所有人都在堵在室内避雨，没有人会注意到两个从停车场悄悄溜走的家伙—— 　　正当我快步跑过走廊的窗户时，只见走廊里走过两个身影。 　　林政非和中年警官。 　　好巧不巧，林政非也同时转过头。 　　我和他四目相对。 　　“咧咧咧咧咧。”我朝着窗户里做了个鬼脸，拔腿狂奔起来。 　　同一时间，林政非也挥舞着手臂，高声命令着他的手下，手下们从派出所中蜂拥而出，开始对我们围追堵截。 　　派出所门口聚满了围观加躲雨的人群，一架破三轮司机朝我们招手，我毫不犹豫地拉着林柔嘉，仓皇奔逃上车—— 　　“司机，开快点，去会展中心！” 　　眼见两个落汤鸡钻进车里，价都不讲，直催着要开车，司机知道这是遇到有急事要办的老板了，一关车门，猛踩油门，小三轮在雨幕中绝命狂奔，在路面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呼，刚才和林政非对视，是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了。” 　　“我看你这鬼脸才差点把他吓出心脏病了。”林柔嘉回忆着刚才的画面，捂着嘴巴笑出声。 　　“哼，能吓出来是最好的。” 　　眼见林政非板着脸，带着小弟们呼啦一下子冲入雨幕中，纷纷准备启动汽车，派出所里余下的人顿时明白了一切。 　　“去去去，快去追吧。”中年警察挥着手，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别在堵着这里了，看见你们我就心烦。” 　　“不好了，她们坐的是三轮车，估计一会便被追上了，得想个办法才行。”林小雅惊叫出声。 　　叶霜枫二话不说，带着陆诗馨同样冲入雨幕，完全不介意浑身湿透，文语嫣犹豫了一会，也跟了上去。 　　林小雅刚想跑，但她看到派出所门外水泄不通的路况，四辆高档轿车喇叭此起彼伏，催促着别的破三轮让开道路，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林小雅拉过旁边的那对伪娘假扮成的百合情侣——女装完全体的张昊，以及不知从哪找来的伪娘小女友——悄悄交代了几句，张昊顿时心领神会，带着伪娘女友两人冲到了路中央，拦下了另一辆即将离开的三轮车。 　　然而，这一次，张昊却操起一口熟练的湘江市本地方言，和司机慢悠悠地砍起价来。 　　一整条巷子，四辆高档轿车，叶霜枫的车子，外加后面排的十几辆车的一字长蛇阵，都被这辆横过来的破三轮，堵得水泄不通。 　　真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林政非气得狂拍方向盘，一下一下地按着喇叭，后面的车流也纷纷效仿，焦急和愤怒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霜枫的车里，顿时响起一连串的爆笑声。 　　“车子再高档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堵在这里。”陆诗馨边捏着叶霜枫的脸蛋边说道，“老婆，记住了吗，下次别给我买这么高档的礼物了。” 　　“行行行，下次送你一台破三轮，推上街卖寿司。”一贯高冷的叶霜枫，见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开起玩笑来，“没准还能摇身一变，变成湘江市著名的苍蝇铺子网红小吃摊。” 　　“哼，我干得还不赖吧！”林小雅得意说道，“叶冠秋的第二顺位女友，看来是非我莫属了。” 　　“你妹妹桃花运有点好得过分了吧！”陆诗馨不由得吐槽道。 　　“别小瞧叶冠秋，她小时候还拿我价值两个月工资的名贵化妆品套装送别的女生呢，换你小时候，你干得出来吗？”叶霜枫悠然说着，视线瞥向了后视镜里文语嫣正襟危坐的身影，“说不定，车后座还坐着第三顺位呢。” 　　“下一步我们最好还是跟着他们的车走，防止他们追上叶冠秋和林柔嘉，做出对她们不利的举动。”文语嫣似乎完全没听到一般，依旧冷静地说着。 　　不过，从那嘴角挑起的微微笑意来看，是到底是真正经，还是装正经，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巷里，大量的车主冒雨冲下车抗议，那辆破三轮才慢悠悠地开走，让出一条道路。 　　“再晚一点，我就要被车主下车群殴了。”张昊捂着似乎像是微微发育的胸，心有余悸地说着，“叶冠秋，你这个家伙，到时候一定要给我们一人补偿一条情侣款lo裙才行，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凭着张昊一己之力，这条巷子堵了整整十分钟还有余。 　　然而，即使落后了这么多，那四辆高档小车却仿佛开了自动寻路似的，毫不犹豫地开向了会展中心。 　　“两个小家伙还是太天真了，一被放出来，就想着去把房车给开走，她们能想到的事情，那个林什么玩意，能想不到吗？”陆诗馨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社会人的神情，“要是换做我，我肯定去克莱登大学附近找个小旅馆，躲那么一个月两个月的，两人在里面鱼水之欢，丢他们在湘江市慢慢找去吧，岂不美哉？” 　　“不愧是你，不愧是你。” 　　与此同时—— 　　朦胧的雨雾中，两辆姗姗来迟的同款式高档轿车撕破夜幕，早已藏进了会展中心的停车场深处。 　　数名西装墨镜男子，正听从林政非的命令，遥遥地监视着那辆空无一人的房车。 　　守株，待兔。 　　 第五十三章 王牌编剧 　　湘江市会展中心。 　　“林政非，我真的***，你个****，我再见到你，肯定把你****！” 　　不堪入耳的辱骂话语，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广场上。 　　林雅边淋着雨，边哭边骂着，一直到彻底发泄完今天诸事不顺的积郁，消耗掉了全身的力气，才消停下来。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沿街找了个烧烤铺子，扫走好几十串烤串，再找了间奶茶店坐下，抖着身上的水滴。 　　周围的路人都用惊异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浑身湿透、大口大口啃着烤串的不良少女打扮的家伙，但林雅却浑然不在意，也不担心会被认出知名主播的身份，只顾埋头填饱空荡荡的肚子。 　　彻彻底底的我行我素，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也是人设的一部分。 　　或者说，已经成为了她自我保护的一部分。 　　别人的想法，又不能当饭吃。 　　烤串在林雅的舌尖味蕾上爆炸，林雅顿时发出一阵阵满足的打嗝声。 　　这时，一个暖绵绵毛茸茸的小毛球，忽然朝林雅**钻来。 　　一团雪白的毛发，看起来像是雪糕似的，但似乎因为到处跑来跑去避雨，浑身都沾满了泥点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滚滚滚，我自己都不够吃的，别来烦我！” 　　“喵呜，喵呜。” 　　雪糕用强烈的喵喵声进行抗议。 　　“听到了吗！别来烦我！你再来烦我，我就把你送上旁边的烧烤摊，把你做成烤猫咪串！” 　　“喵呜喵呜喵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烦死了！”林雅大喊一声，几乎把旁边的路人都吓到了，“快给我滚啊！” 　　不过，即使是这么说，林雅还是用同情的视线，打量着这只可怜的家伙。 　　“算了算了算了，就当是我施舍你的吧！” 　　林雅面带恼怒，把盘子里的三根火腿肠分到塑料碗里，狠狠砸到地上。 　　“吃吃吃！噎不死你！盐含量这么高，小心肾衰竭！” 　　雪糕似乎是饿坏了，双爪扒拉着火腿肠，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不过，人类吃的烤肠似乎确实太咸太辣了，雪糕很快便被呛得咳嗽起来。 　　“老板，可以给我一杯凉白开吗，免费的最好。” 　　林雅一脸不爽地板着脸，又给雪糕端了一小塑料碗的水。 　　雪糕顿时抻长舌头，贪婪地扒拉着碗里的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所以这就是养私生女的感觉吗？林政非真是****的，真**的**！” 　　林雅咒骂完以后，刚想拔腿离去，但雪糕却继续纠缠着林雅不放。 　　“你这只骚母猫，还赖上了是不是，你的主人呢？让我看看你的主人——” 　　林雅蹲下身子，检查着雪糕的项圈，上面的吊牌上有两串电话号码，以及L&Y的缩写。 　　“L和Y，L和Y，我*了，该不会真的有这么巧吧！” 　　忽然间，林雅紧盯着街道对面几个徘徊来徘徊去的黑衣人，嘴角挑起笑容。 　　与此同时—— 　　“让我猜猜，电话的这边是，林柔嘉和叶冠秋，那对飙上了热搜的百合新人？” 　　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进了我的手机里。 　　林柔嘉用眼神询问着我，我只能皱着眉头回应。 　　“你是谁？” 　　“我和同台表演过，你居然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真是健忘啊，你们俩的乖女儿，那只毛发白净的猫咪，现在在我的手里，哼哼哼哼哼。” 　　“林雅！你想对雪糕做什么！”我下意识吼出声。 　　林柔嘉瞪大眼睛，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对她做了什么？我想想啊，不过是给饿坏了的小家伙喂了肉质大棒而已，双汇牌的肉质大棒，当然了，还有白开水。” 　　“你这么说话，迟早会被人抓起来关进小黑屋，用肉质大棒把喉咙捅烂的。”我，以及林柔嘉，都长出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感谢我的方式吗，真是爱死了，我肯定能成为考研网站的下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穿件衣服吧你！ 　　我几乎下意识吐槽出口了。 　　“所以说，末路狂花姐妹们，电影拍到哪一步了？准备回来接你们的可爱小女儿了吗？” 　　“拍到了雨中冒险第二部了，在往回赶。” 　　“我要给你们一个小小的建议，和一个有趣的提案，你们愿意先听哪一个？” 　　“现在可不是卖关子的时候，不过，你要是说的好听，硅胶大棒肯定少不了。” 　　“你居然还有兴趣开玩笑，看来你们的逃亡体验不错嘛，不过，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回来了，几个反派角色——我想，应该是反派角色吧——在你们的房车附近游荡着。” 　　我和林柔嘉相对而视，流露出苦涩的神情。 　　“那么，提案是什么呢？” 　　“我有个办法，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让你们从林正非的手中解脱，也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那副语气，完全不像是那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反倒像是静心设计自己的人物设定和舞台表现的名主播。 　　当林雅将自己的计划陈述完毕时，我和林柔嘉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堪称天才和完美。 　　“放心好了，最后就算出什么事情，我也会揽下来的，绝对不会让你们两个负刑责，我只是想为我妈，还有我的人生，讨个说法而已。” 　　“怎，怎么样，你觉得呢？”我在林柔嘉的手心挠了挠，轻声示意道。 　　“现在我有点不那么讨厌我身上的林家血脉了，我是不是该想一句广告词——林家血脉，值得信赖？” 　　不过，即使是这么说着，林柔嘉依旧嘟着嘴巴，略有不满。 　　恐怕是出自对林雅才能的小小嫉妒之心吧。 　　“交易成立，我马上把帮手叫过来。”我如此回复道。 　　“虽然你们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到了。”然而，林雅的声音却忽然变得冰冷起来，“我恨**的林家，我决定了，今晚的事情一结束，我明天就去改身份证名字，我要改名叫云雅，去***的林家！” 　　“云雅姐姐——” 　　“就算我最后得去坐牢了，我也得换上这个新的名字！” 　　决然的心境，跨越空间，直击我们的胸膛。 　　那么，是时候行动了吧。 　　云雅姐姐已经写好了剧本。 　　我们则负责找来称职的演员。 　　以及—— 　　客串一回执行导演。 　　好戏，今晚开幕！ 　　 第五十四章 不要单独在野区闲逛 　　“这车标，啧啧啧，我都没见过的款式，太奢华了吧。” 　　“别乱摸，万一我们弄坏了，可赔不起。”金斗焕慌忙阻止了想要毛手毛脚的小老弟们，“就按原计划行动就行了。” 　　金斗焕带着两个小弟，背着一大包鼓鼓囊囊的东西，钻进停车场中，开始忙活起来。 　　但会展中心外的那几名西装革履男，却彻底浑然不觉。 　　他们只顾着盯着眼前的房车了—— 　　滂沱大雨中，一辆破三轮冲入会展中心，上面似乎载着一对百合情侣。 　　西装革履男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熙熙攘攘的会展中心门口，她们二人手牵手走上房车的身影，实在是格外显眼。 　　以及，后面还跟着一人一猫的奇怪组合。 　　“快快快，快报告老板。” 　　那群监视者边打着电话，边跑向停车场的深处。 　　房车缓缓发动，巨兽发出油门轰鸣的咆哮，慢慢转出停车场，即将开上大路。 　　正当西装革履男想要发动起两辆高档轿车，继续跟上去时，一阵阵哐当哐当的金属脆响，却逼迫他们停下了动作—— 　　“我*了！是谁用大铁链子把我们的车给锁起来的！” 　　只见几道长而坚固的铁链，将高档轿车的车轮紧紧缠住，四个轮子被分别绑向两根水泥柱子和两根自来水管。 　　如果把高档轿车萌娘化的话，那么眼前的两只被绑得四仰八叉的两只车娘，可以说真的太涩了。 　　不过，金斗焕也满怀善意地留了两张小纸条——锁链钥匙就在十米范围内，慢慢找去吧。 　　这下变成主人发布的捆绑露出play找钥匙解绑的限时任务了。 　　简直是涩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房车内部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这招实在是太阴损了，不愧是你啊。”云雅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拍着我的肩膀道，“估计他们把车油门打着以后，只会有两种结果吧，第一，停车场被拉倒塌掉，第二，四个车轮子被扯下来。” 　　“怎么阴损还变成夸人的话了？”我不由得无奈捂着额头道，“不过，要说阴损，还是你准备要用的那招阴损啊，居然——” 　　“嘘，别喊那么大声，万一你女朋友吃醋怎么办？” 　　话音未落，驾驶座上的林柔嘉猛踩刹车，差点把我和云雅当场甩飞。 　　林柔嘉冷哼一声，才重新发动起房车。 　　“对了，我和你穿同一件衣服，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吧。”云雅笑吟吟道。 　　因为被淋成了落汤鸡，云雅只好借了一套我没拆封的衣服临时换上，那霸气潇洒的女王装扮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穿着T恤和长裙、甜美迷人胸还大的邻家温柔大姐姐。 　　“送你了送你了，这套衣服算送你了，一百二块钱多谢惠顾。” 　　“送我还收钱？嗯？”云雅边说着，边不经意间，将那宏伟的山峰，搭在我的背上，温暖柔软的触感顿时在我的背后蔓延开来，“我可以用这个来肉偿吗？” 　　这个能不能肉偿我不知道。 　　但万一我真的要肉偿了，林柔嘉肯定会把我做成肉肠。 　　于是我连忙乖巧地缩着身子，蜷缩在沙发上，避开了云雅的胸器袭击。 　　从后视镜的视线反射来看，林柔嘉的嘴角挑起满意的笑容。 　　叶冠秋，你做得很好。 　　玩具大香蕉伺候肯定是少不了了。 　　我的身体下意识颤抖起来。 　　看来等今晚上的事情了结以后，又能继续抱在床上剧烈运动，好好本色出演一段成喵影片了。 　　看到云雅在我身上贴贴的样子，雪糕不知怎么的，却起了兴致，三爪并作两爪，冲到云雅的脚底下，缠来缠去，一副想要索取宠爱的娇媚模样。 　　“喵喵喵！” 　　“好啊，你这只忘本的玩意，吃了我的猫粮，居然还打算跟别的女人跑了，信不信我立刻把你做成猫咪罐头！”我顿时拎起雪糕的背后，恶狠狠地训斥道。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雪糕却一点都不想屈服，猛地挥舞起一套乱披风喵喵拳法，朝我还未发育完全的胸部锤来。 　　敏感部位，精准打击，三倍伤害。 　　我顿时丢下雪糕，捂着胸哀嚎出声。 　　“看来，我还算给她改善伙食了？”云雅趁势抱起雪糕，边安抚着怀里的小可爱，边打开厨房的柜门，“好吧，一车的猫粮都是同一个味道的，换做你们，难道你们忍得了连续一个月只吃同一个口味的方便面？” 　　“看来你养猫咪的经验很丰富啊。” 　　“没有，只是养过狗狗而已。”云雅用慵懒而不失女王风范的语气说着，“可爱弟弟或者是漂亮妹妹穿着皮衣扮演的那种可爱狗狗。” 　　我立刻举起双手，为云雅鼓起掌来。 　　“你们这气氛组不太行啊。”前排的林柔嘉顿时抗议出声抗议道，“你们快看后面，都跟了一二三四五六七，整整八辆车子了。” 　　林柔嘉一只手摆弄着着方向盘，一只手在手机上点来点去，《头文字D》的那首名曲《Rage You Dream》回荡在房车中。 　　这时我才发现，尽管房车已经狂飙突进到了郊区，但后面的一连串远光灯却穷追不舍。 　　叶霜枫的红色轿车，莫淑姐姐的敞篷轿车，金斗焕坏事三人组的出租车，接着到阿珍那辆同型号的房车，最后是林政非的四辆浩浩荡荡的豪华车队。 　　“差不多到地方了吧。”云雅也彻底没了开玩笑的心思，神色凝重起来。 　　“那么，欺骗未来的作战，即将开始！”林柔嘉高声喊道。 　　话音刚落，浩浩荡荡的车队驶入一条立交桥的单行道当中。 　　阿珍的房车忽然来了个急刹车，将后面一连串的车队堵在了原地。 　　余下的三辆车则开到立交桥底部停下，车里的司机和乘客来来去去，交换起位置，然后虚晃一枪，又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等阿珍的房车重新启动，转头离开时，我们的四辆车早已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开去。 　　每一个方向，都通往更遥远的郊区。 　　“哼，以为这样就能迷惑我吗？” 　　林政非立刻将四辆车分成四份，自己开车追逐着目标最大的房车，余下三辆车则分别开向另外三个方向，对任何可能载着目标人物的车辆紧咬不放。 　　不过，这却正中了我们的下怀！ 　　“成功了！” 　　看着咬着我们尾巴紧紧不放的林政非，我和云雅顿时击掌庆祝起来。 　　我们的目标，并非是换一辆车迷惑对方，趁机分散逃跑，而是调虎离山，将林政非身边的帮手全部调离！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继续往前开，开到乡下，找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就可以转过头来，对付孤身一人的林政非！ 　　 第五十五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湘江市的郊区，漆黑如墨。 　　只有两道远光灯撕破夜幕，互相追逐着。 　　这个家伙居然这样紧追不放啊。 　　我把握着方向盘，看着后视镜中倒影出的身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人类真是奇妙啊。 　　只是为了所谓的血缘关系，为了所谓的姓氏传递，为了所谓的家族脸面，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伤害到别人，也要维持出一个完整圆满的家庭幻象，以此来迷惑自己与他人，永远沉浸在虚无的牢笼之中。 　　我看不清林政非的脸庞。 　　但我却能够感受到那强烈无比的勃然大怒。 　　那么就让愤怒把他自身燃烧殆尽好了。 　　不过，在此之前—— 　　“云雅，你是怎么知道林政非有心脏病的。” 　　“因为我**的也有。”云雅发出了令人战栗的嗤笑声，“我的母亲没有这方面的遗传基因，而我却在打四份零工，一天工作十四小时养活自己的时候，差点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猝死过去。” 　　“我敬佩你。” 　　这是我唯一能够说出口的话了。 　　我的身上，有着太多的优越特权——优渥的生活环境，近乎高端的教育，无可挑剔的美貌，以及耳濡目染学会的狡诈——但她却什么都没有。 　　她只有四处流浪无家可依。 　　后视镜中，她的那套女王般的皮衣，水珠不断滴落，翻着着诱人的光泽。 　　我无法想象，她是如何从那么可怕的环境当中挣脱出来，走到今天的名主播这一步。 　　太难太难了。 　　“敬佩我，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算了吧，林家大小姐，我不需要你这种口头上的廉价施舍。”云雅歪了歪头，嘴角挑起笑容，“不过，你要是真的对我感到内疚和难过的话，要不，你去我直播间刷几个火箭，这样才能表现出诚意——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你加我联系方式吧，直接给我打钱好了，这样不会被**的资本家分掉大半。” 　　“有钱一定有钱一定。” 　　“好了好了，也差不多该动手了吧。”叶冠秋摆弄着手机，其它三路分散开来的车子发来消息。 　　已经跑了整整三四公里有余。 　　不管这里发生什么，短时间都无法回援。 　　那么，是时候动手了—— 　　“这一次行动代号叫什么，盟誓的文艺复兴吗？”叶冠秋高声喊道。 　　“这条时间线明明是个Bad And好吧！”我下意识吐槽了起来。 　　不知道如今这条时间线的结局，将会是怎么样的呢？ 　　但我相信，乖乖女的身影，将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 　　我猛踩刹车，咆哮的巨兽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停在了这条空无一人的公路上。 　　后方的远光灯飞快地追上前，从左方超车并转弯漂移，彻彻底底地堵住了我的去路。 　　黑色豪华轿车车门打开，林政非走到房车的前方，抬起头，与驾驶室中的我相对而视。 　　一个黑衣男子为他撑起一把雨伞，挡住滂沱的雨滴。 　　雨夜朦胧下，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阴沉身影。 　　“兔崽子，玩够了吗？玩够了就回家。” 　　我猛踩油门，房车往前滑行，但林政非却毫无畏惧，依旧停留在原地，我只好在最后一刻踩了刹车。 　　“这种小把戏，是没有办法吓到我的。” 　　林政非太了解我了，我也太了解他了。 　　“那么，我的小把戏能吓到你吗？”云雅悠然下车，用冰冷的眼光注视着林政非，“我是替我死去的母亲，来找你索命的。” 　　“很可惜，我对林艳的死，没有任何的愧疚感，这种贱女人主动贴上来找我，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知道她死掉的时候，我可开心了，终于不用再被她骚扰了，不过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你这只孽种留下来。” 　　云雅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雨幕笼罩着云雅，几乎将她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只可怜的落汤鸡。 　　这番话语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仅完全反驳了云雅的话语，甚至还对云雅造成了真实伤害。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及时赶来—— 　　“你很骄傲是吗？又丑又臭还不洗澡的老东西，知道今天为什么下了一天的雨吗，因为老天爷看你太恶心，帮你拾掇拾掇，洗干净泥垢剃干净毛，好送到地狱里下油锅！” 　　叶冠秋撑着伞，从车中走出来，为云雅遮挡风雨。 　　“狗东西，你的嘴巴实在是太臭了，有本事继续叫，叫大声点，让全世界都闻得到你的嘴臭味，甚至能够让益达请你去拍广告，臭出自信，臭出强大。” 　　这次轮到林政非变了脸色了。 　　即使叱咤商场几十年，也从未遇到过像这般的粗言秽语攻击。 　　怒火攻心，再加上这般受辱。 　　林政非顿时捂着心脏，急促地喘着粗气。 　　“给，给我拿药来。” 　　林政非身后的西装男子开始摸着自己的口袋，摸出一瓶药片，抖出几颗，想要喂给林政非—— 　　就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 　　云雅双眸一闪，化作一道黑影，疾驰上前，一把夺过西装男子手中的药瓶，再用肩膀将他撞开，反身闪回叶冠秋的雨伞下，嘴角挑起了一丝得意的弧度。 　　林政非瞪大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老东西，你的死期到了。”云雅摇晃着药瓶，瓶子里药片飞舞，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西装男子想冲上来抢夺，但却被我一腿横扫，顿时摔了个狗啃泥，在雨水和泥水里挣扎着，爬回林政非身边。 　　“林柔嘉！你为什么要帮一个外人！你这个白眼狼！” 　　“你想把我抓回你开的私人监狱，想让我嫁给官员的孩子毁灭我的人生，那么我又有什么立场来帮你呢？” 　　在这一刻，积累了二十多年的愤恨，终于从我的口中彻底宣泄而出，化作一道道言弹，击穿了林政非的胸膛。 　　“林柔嘉，帮帮我，快让她把药片给我，我真的要不行了——”林政非双手捂着胸口，面庞被痛苦折磨得扭曲不堪，用哀求的语气说着。 　　“药在我手里，来求我吧。” 　　云雅似乎是不想让我承受压力，快步走到林政非面前，绝美的脸庞中浮现出了复仇的快意！ 　　“当年，我妈妈求着你，想和你如同想象中的那样，步入婚姻殿堂，但是你这个狗东西，居然把你的初恋和青梅竹马当垃圾一样丢掉——现在，我要让你亲身体会到，我妈妈当年的那种绝望的感觉！” 　　云雅打开药瓶瓶盖，手掌一翻，瓶口向下—— 　　白色的药片，如同泪珠般串成丝线，洒落在地。 　　 第五十六章 高级作战录像 　　“你们想要什么，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 　　那在电视上，与各式各样的官员谈笑风生的傲然身影，如今却发出了如此凄厉的惨叫声。 　　作为商人来说，林政非可谓是毫无缺点。 　　或者说，没有能够被林政非当作软肋的东西。 　　这和韩枫骄大不相同。 　　韩枫骄纵横商场多年，依靠的是绝对精密的计算，假设所有人都是理性人，并用手中的权力和财富，构造出足以让理性人选择向她低头的谈判环境，在艰难的阻碍中一步步往前突破，积累下如今的地位于名望。 　　但林政非却从来不用那么辛苦。 　　他就是一个天生的彻彻底底的混蛋。 　　嗜好烟酒，猎艳无数，人生活在世上的意义，就是闲庭信步，赚取世俗成功生活中的一切。 　　而绝大多数人，特别是男人，也是那么想的。 　　因此，林政非想要搞定别的男人，实在是太轻松了。 　　开个包厢，挥挥手找两个小妞，纵情歌舞，彻夜狂欢，第二天之后，一切困境便会迎刃而解。 　　而林政非则偷偷找到店家，留下那天晚上包厢隐蔽摄像头中珍贵的高级作战录像。 　　无数人的把柄，就这样轻松落袋。 　　林政非害怕报复吗？他只会毫不在乎地嗤笑出声。 　　如果你敢让我坐牢，那么我就会让你坐十倍以上的时间，我们真的要这么交换吗？ 　　于是，一个用享乐与威慑交织而成的商业帝国，从沙东省骤然崛起，并散发出耀眼的光辉——足以让所有的书店都在畅销书柜上摆上一排林政非挂名并找人代笔的成功学著作。 　　林政非无所畏惧。 　　正因如此，我才会对林政非感到如此的不安与恐惧。 　　他几乎是一个活脱脱地活在现代社会的野蛮人皇帝，依仗着桃色与暴力进行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统治。 　　但这样伟大的、傲慢的、罪大恶极的林政非，却在今天晚上，打心底流露出了深邃的恐惧。 　　我第一次看到林政非露出那样的神情。 　　林政非恐惧着死亡。 　　对于普通人来说，死亡只是为自己的人生画上句点，感叹一声也差不多该去休息了，于是步入那从来没有人探寻过的往生之地。 　　但林政非人生的一切，都建立在世俗的享乐之中。 　　一旦永远闭上眼睛，那么将再也享受不到那些残暴的欢愉，手中的权力和财富将灰飞烟灭，甚至会被曾经的同伴啃食得一干二净，身后名则会被彻彻底底地清算殆尽——林政非再也无法控制一切。 　　所以，林政非信教。 　　任何一种只要能够保佑身体健康升官发财，并能够花钱购买赎罪券的教义，都受到林政非的青睐。 　　我家那金碧辉煌的客厅中，各路大师开过光的手迹挂在墙面上，俨然如同基督佛祖先知太上老君们在激情辨经一般。 　　但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狗屁。 　　那能够缓解心脏病症状的药片，那些现代医学提炼出的珍贵智慧结晶，一粒粒洒落在地。 　　雨水浸泡着药片，将它们溶解成灰白色的悬浊液，再将它们冲入下水道当中。 　　这才是林政非发出凄厉惨叫的根源。 　　“我想要什么？我的答案很简单啊，我想要你死。”云雅脸上挂着最为温柔甜美的笑容，说出最狠毒的话语，“能够亲眼看到你死掉，我真的好开心啊！”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你应该还没立好遗嘱吧，从法律角度来说，我的继承权和大小姐林柔嘉的继承权应该是平等的，真是有意思啊！” 　　“只要你一死掉，你积累下的所有财富，大半都会归我所有，但是你什么感觉都不会有，因为你已经凉透了，埋在地里被虫子啃得一干二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政非那强打着精神的身体，终于彻底崩溃了，他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不止，手脚不由自主地发凉发麻起来，仿佛死亡是一种病症，已经在他的身体上蔓延开来一般。 　　林政非现在已经听不清楚云雅的话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在林政非的耳边，变成了以前的各个仇敌的索命宣言，仿佛在向死亡的黑暗缓缓坠落一般。 　　可怖的幻境，令林政非撕心裂肺地大喊出声—— 　　“我，我是沙东省十大企业家之首，我一年纳税好几个亿，我绝对不可能死在这里！”林政非惨叫一声，那声音如同野兽受伤爆发出的嘶吼。 　　下一瞬间，林政非的身影化作一道黑影，猛然朝云雅冲来！ 　　正当云雅惊叫着往后躲避时，只见林政非的身体跪伏在地，像只癞蛤蟆一样趴在灰白色的悬浊液的积水当中，名贵的西装被泥水彻底糟蹋掉，但他却毫不在意。 　　林政非，朝着地上那些还没流往下水道的液滴，伸出了舌头。 　　他贪婪地舔着那些溶解了药物的积水，但那只是杯水车薪，他继续放低身子，最后变成完全趴在地面上，用嘴巴大口大口地接下那些泥水，吞咽入喉咙当中。 　　看到自己的仇敌如此凄惨，云雅爽朗地放声大笑起来。 　　她抬起穿着拖鞋的湿漉漉的脚，狠狠踩在林政非的背上，但林政非却浑然不觉，依旧扑哧扑哧地啃着地面。 　　“今天幸好没把皮质高跟长靴给穿过来，不然还真变成免费调教了，差点便宜了你个狗东西。” 　　“我感觉好讽刺。”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想要否定眼前的这幅冲击性极强的画面，但它确确实实就在我的眼前。 　　“我想起了那句话，人和人的区别，恐怕比人和猪的区别都大。”叶冠秋边评论着，边偷偷用手机录像。 　　看来乖乖女一点都不老实嘛！ 　　“逗狗狗玩真的有意思啊！”云雅变戏法一般，从另一个手掌的掌心中，变出一瓶药来，“我刚才倒的，其实是维生素B复合片，你要的药在这里。” 　　听到这话，林政非顿时往前匍匐着身子，紧紧抱住云雅的大腿，脸上流露出疯狂的面容—— 　　“药，药，快给我药，求你了，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你想要什么？要钱吗？还是要当公务员？或者是想读哪个学校的研究生？我，我都可以帮你！” 　　“学狗叫吧，学狗叫我就给你。”云雅用不屑的语气回应道。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林政非的双眼中，满是期待。 　　云雅倒出一大把真正的药，向地上随手一撒，林政非顿时放开云雅，如恶狗扑食般，啃食起地上的药物来。 　　林政非带来了那个黑衣墨镜男，顿时把头扭过一边，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说不定第二天就会被老板当场物理灭口。 　　在感到心满意足以后，林政非彻底意识到自己被愚弄乃至是侮辱的滑稽样子，他又哭又笑，发出了数声诡异的叫声，随后捂着心脏，砰地一声，失去了意识，倒在了雨中。 　　“愣着干嘛，叫救护车啊。”云雅把将肩膀搭在黑衣墨镜男的肩头，一副“把玩具玩坏了真是抱歉”的贤者时间模样，“我们还要趁着他躺在病床上，狮子大开口勒索点东西呢，要不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们一起分点？” 　　黑衣墨镜男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逃离云雅好几米远，才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开始哆哆嗦嗦叫起救护车来。 　　车灯撕破雨幕，照亮了我们的脸庞。 　　我和叶冠秋相对而视，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苦涩的笑。 　　 第五十七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狗东西没死成，真是太可惜了。” 　　急救病房外，惨白的墙壁令人窒息。 　　我和云雅一人倚靠在门外的一侧，看起来像是黑无常白无常两尊门神似的，路过的一声护士看到了，都忍不住紧皱眉头。 　　叶冠秋则蜷缩在医院的长椅上，打着瞌睡。 　　“你最后还是放过了他啊。”我不由得喃喃道。 　　“我只是不想坐牢而已。”云雅耸耸肩道，“给他个教训就够了。” 　　云雅拿起手机，播放起那段林政非为了活命舔舐地面、并甘愿学狗叫的视频。 　　“这个视频对你的意义很大吗？” 　　“当然，把这玩意一丢出来，和林政非有关联的上市公司股价一波动，我没准就能财富自由了，不然我花那么大力气干啥。”云雅神秘兮兮地说着，“直接要钱可能会被反过来起诉，把我送进监狱，我可没那么傻。” 　　“给他个教训，就真的够了吗？” 　　“你想借刀杀人而已吧。”云雅撇了撇嘴，“我一旦把他给弄死了，你也就得到解脱了，承认吧，你也很想让他死，只是你没胆量而已，当然了，我也没什么资格嘲笑你，毕竟我也没有。” 　　真的是这样吗？ 　　我的心境尤其复杂。 　　即使我深深地憎恨着这个家伙，憎恨着这个家伙对我和任何被抓进永信培训学校中的受害者造成的伤害，我想看到林政非在痛苦中饱受折磨的面容，但我却依旧不忍心看到林政非在我面前停止呼吸，化作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如果林政非识趣的话，最好自己找个偏僻的地方死一死。 　　免得污了我的眼睛。 　　正当我沉思之际，病房里传来了细微的叫喊声。 　　“林柔嘉，林柔嘉——” 　　似乎是在喊着我的名字。 　　“我进去看看情况吧。” 　　“需要我陪你吗？”叶冠秋朝我投来关切的神情。 　　尽管乖乖女明明在低头看手机打瞌睡，但其实眼角一直瞟着我，担心着我的情绪波动。 　　莫名的暖意，在我的身体里流淌着。 　　那是名为被爱着的幸福滋味。 　　我真是幸运啊。 　　能够遇到像乖乖女这样的小家伙—— 　　那副想认真看小说看视频，却又不敢真的认真看的样子，实在是乖巧极了。 　　“不用了。” 　　我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为了乖乖女，以及那份家的温暖，我能够牺牲我所拥有的一切。 　　乃至是将所谓的血缘与亲情，彻底斩断。 　　云雅的复仇，将林政非置入如此虚弱的绝境。 　　这是我的绝佳时机。 　　我推开病房门，被闪着光芒的各式医疗器械和白色窗帘墙壁天花板包围着的病床中，躺着一个瘦小而虚弱的身影。 　　林政非。 　　鼻子上夹着氧气管。 　　胸前安放着密密麻麻的心跳检测仪器。 　　手腕上是一片狼藉的针孔，不知道是哪个新来的小护士扎的，金属针头留在静脉中，一路连通到高处的输液瓶上。 　　稍显精神的妆容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底下是皮包着骷髅一般的丑陋面容，名贵的西装沾满了污水，被护士随手丢在地上。 　　难以想象，曾经在电视上风光无限，被无数大人物拥簇着的知名企业家，居然落到眼前这副境地。 　　“真遗憾啊，如果如果你成了植物人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拔掉你的氧气管子的。” 　　“林柔嘉，林柔嘉，我的女儿——” 　　林政非依旧用凄厉的声音，呼唤着我的名字。 　　“不要再喊了，吵死了，你真的吵死了。”我握紧双拳，然后走上病床前，双手虚按在林政非的脖子上，狠下心如此说着，“林政非，这是我对你的最后通牒，如果你再对我动手一次，那么我发誓，我一定会把你杀掉，把你送去见阎王爷。” 　　“你，你，你，你居然——”林政非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是不敢相信我这个一直扮演着完美贤淑少女的女儿，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哼，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和叶冠秋呆久了，叶冠秋沾染了我的颜值和魅力，而我自然也能模仿出叶冠秋编织故事的才能。 　　只要在林政非的脑海中，构建出直击心灵恐惧的幻想，那么可以保证他下半辈子，将永远活在这份不安与痛苦之中。 　　“你知道吗，我已经查过很多起判例了，杀掉亲人以后，加上自首情节，一般不会被判处死刑。” 　　“如果被害人有别的过错情节，再找该亲人的亲属花钱换取谅解书，那么便是死缓改无期再改二十年。” 　　“之后只要认真悔改，再让叶冠秋给我寄几本小说大纲，我在里面搞搞创作立点功，十五年不到就能出狱了。” 　　“到时候我才三十六七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但很不幸的是，你的生命已经是风中残烛了。” 　　“林政非，你想要毁掉我的人生是吗？那就来吧，我可以发誓，你敢毁掉我的人生，我就送你去死。” 　　我手上施加的力道逐渐加重，林政非的脖子被我死死地卡住，几乎没法呼吸，他伸手想要按床头的护士铃，但那只被烟酒和女色折腾得皮包骨的羸弱手臂，被我轻而易举地抓住了。 　　仿佛只要我轻轻一用力，就能将林政非的手臂和脖子拧断似的。 　　我与我的父亲——那除了下半身以外和我毫无关联的那个男人——对视着。 　　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开来。 　　在这样的对峙之中，谁先开口，谁就会彻彻底底地落了下风。 　　我和林政非似乎就要这样僵持到世界末日到来一般。 　　铃铃铃铃铃！ 　　林政非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苍老的身躯使劲摸索着手机，把那方小小的屏幕凑到眼前，以看清上面的字样——是韩枫骄打来的电话。 　　林政非没有接，随手挂断了电话。 　　冗长的静默再次降临。 　　直到那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已经老了。” 　　“老而不死是为贼。” 　　“是不是，我也应该给年轻人让路了呢？” 　　“没有年轻人会走你的那条路，无耻，恶心，令人作呕。”我扬起下巴，甩给林政非一个不屑的神情，“不过，像你这种恶贯满盈的家伙，你死得越早，你的良心就越安宁，人们也越感激你。” 　　说完以后，我径直转头离开，朝着走廊大步走去。 　　在关上门的一瞬间，我隐约听到了一声蚊子嗡嗡般的自言自语。 　　“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回头，只是反身合上了病房门。 　　 第五十八章 一切的终结与新的开始 　　说起来，坏女人一直喜欢喊我乖乖女来着。 　　但我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乖巧呢。 　　林柔嘉刚刚走进病房当中，我就凑到门边，去探听里面的动静。 　　“真是羡慕你们两个啊。”云雅发出了幽怨的叹气声，“领了证的合法百合美少女，每天在房车里黏黏腻腻，互相当对方的家人，给予对方关怀，光是这样的画面，就已经让我无法想象了。” 　　“怎么啦，明明已经把自己的仇人击退了，但还是这副苦恼的样子，是心中有什么堵着想不开的地方吗，如果有想倾诉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哦。” 　　“哼，这下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个家伙会这么喜欢你了。”云雅嘟着嘴巴，那绝美的侧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娇羞神情。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林柔嘉喜欢来着，但你好像知道的样子，要不你说说，说错了也不要紧，就当是放彩虹屁了，反正我特别受用。” 　　“那如果说对了，有什么奖励吗？” 　　忽然间，云雅转过身，背着双手，试探性地看向我，双眸清澈绝美，令人不由得看入迷了，可是那修长的双腿，却局促不安地扭动着。 　　紧张了？还是害羞了？ 　　以强势和随性著称的名主播，也会露出这样的一面吗？ 　　“唔，说对了的话——二选一，给你一个来自美少女的温暖拥抱，或者是用同样彩虹屁的话夸夸你。” 　　云雅听了这话，顿时如同邻家大姐姐打量小妹妹一般，朝我探出身子，那山峰间深邃的幽谷，似乎要将我的心神彻底吸进去一般。 　　好香，好想把头埋进去。 　　“叶冠秋，你真的太可爱了！我真的爱死你了！” 　　诶？ 　　我顿时愣住了。 　　“那么温柔体贴，那么懂得照顾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永远能提供可靠的肩膀，我真羡慕林柔嘉啊，居然能够圈养到你这只小小金丝雀——” 　　云雅朝我步步逼近，身上少女的幽香和汗液的气息萦绕着我，让我几乎无法理智地思考，满脑子都只有和邻家大姐姐贴贴抱抱的画面。 　　“要不要，我为你这只小小金丝雀打开笼子，陪我自由飞翔一下呢？” 　　云雅不知何时，早已转到我的身后，温热软绵的话语，朝我的耳畔袭来。 　　“呜——” 　　我刚想叫出声，便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因为云雅将双手搭在我的肩头，用牙齿轻咬我的耳垂。 　　云雅身体的触感和气息，如同海浪一般，一阵接着一阵地袭来，仿佛是要将我拉入深不可测但十分诱人的海底温柔乡当中，我的身体几乎要彻底坠落下去了。 　　“林柔嘉就在病房里面，不能，不能做这种事情。” 　　“那岂不是更好吗？隔墙有耳哦！” 　　“呜呜呜呜——” 　　“好啦，不逗你玩了。”下一瞬间，云雅的嗓音切换回了冰冷无情的女王状态，“我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差不多也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我的心底顿时涌起一阵失落感。 　　原来只是挑逗而已吗？ 　　自己居然如此心潮澎湃。 　　真是太丢人了—— 　　正当我如此想着的时候，云雅却又忽然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道：“如果想体验一下自由的感觉，那么，就给我发条私信吧，约好时间地点，我推掉直播和演出，你找个借口，接下来就是成年人的游戏了。” 　　“成年人的游戏？我懂了！你也是来自决斗王国的决斗者吗？我的回合，抽牌！” 　　“那么，有缘再见，日后再说啦！”云雅朝我嫣然一笑，“你的衣服，有空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这可是我的原味哦！” 　　一个荡漾着热情与爱意的吻，在我的左脸蛋绽放。 　　和邻家大姐姐贴贴的感觉真好啊。 　　就在这一瞬间，病房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一道阴冷的视线，骤然激射而来。 　　我不由得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寒意。 　　是坏女人！ 　　林柔嘉尽管脸上带着笑意，但那笑意当中却透露着一股狠毒的杀意。 　　呜呜呜感觉要被杀掉了。 　　“怎么，你们两个在这偷偷摸摸做什么呢？嗯？” 　　“没，没有做什么，只是——” 　　“只是偷偷亲亲而已，我的林柔嘉姐姐，你也想要吗？嗯？” 　　云雅又凑上来，在我脸颊上留了一道草莓印。 　　林柔嘉怒气值翻倍，陷入了暴怒状态！ 　　林柔嘉走上前，朝着我的腹部发动了技能碎骨猛击！ 　　我捂着肚子，陷入了倒地不起状态！ 　　“咦惹，太血腥了，我还是个孩子，看不了这些东西，溜了溜了。” 　　罪魁祸首云雅撂下这样一句话，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只留下我和林柔嘉留在医院走廊当中。 　　相对而视。 　　“林政非的事情，解决了吗？” 　　林柔嘉对我怒目而视，手比成手刀模样，放在脖子上—— 　　“咔嚓！” 　　“什么？你把林政非那个了？”我不由得瞪大眼睛，连忙拉着林柔嘉的手往外跑，焦急得几乎要哭出声了，“病房里和走廊里都有摄像头，这可怎么办才好，万一你被抓了，那我就，那我就，呜呜呜呜呜呜呜——” 　　“太傻了，你真的太傻了。”林柔嘉噗嗤笑出声。 　　“如果是为了你的话，傻一点也是可以的。” 　　这种话光是在脑海里过一遍，便已经感觉十分羞耻了。 　　然而，我却大大方方地说了出口。 　　“我也是。”林柔嘉朝我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如果是为了你的话，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任何，事情。” 　　自然而然地，我们的身体慢慢靠近，最后相拥在一起。 　　林柔嘉的身体轻轻颤动着，隐约还有抽泣的声音。 　　不需要任何的言语。 　　只是各自胸膛感受到的心脏的跳动，便已经交换了心意。 　　“那张合照，我想买个相框，好好装裱起来。” 　　“对了！你倒是提醒我了！” 　　林柔嘉顿时猛拍脑袋，扯着我一路狂奔，回到房车上，在警察翻找得一片狼藉的杂物堆中，抽出了那张我和她的婚纱照。 　　“快快快，把两本结婚证拿来，今天折腾了一天，都忘记拍个照秀恩爱了！” 　　林柔嘉嘴角挑起得意的笑容。 　　夜色浓郁，星河流转。 　　湘江市远处的地平线上，太阳在慢慢升起。 　　阳光从窗户中照进来，照亮了我和林柔嘉赤诚相见相拥而眠的身影。 　　旁边的两部手机，堆满了红点，那些全是大家对社交媒体上最新的一条动态点赞评论—— 　　“直至死亡将我们二人分离。” 　　底下的配图，则是两本躺在一起的红本本，我和她穿着华丽璀璨的婚纱长裙的合照—— 　　两张绝美的脸蛋上，是承受着巨大的绝望，却依旧从内心中涌出的幸福的笑容。 　　 第五十九章 人为财死 　　“永信培训学校遭大规模起诉索赔，苏橙称，要将戒网机构从这个世界全部驱逐出去，一匹不留。” 　　“湘江市骚动内幕，疑似沙东省林家私生女争夺遗产，记者对林政非与韩枫骄发出采访邀请，均被拒绝。” 　　“两名女孩子结婚？湘江市已经如此开放了吗？原来一方本是男儿身，做变性手术后尚未改身份证！” 　　纷纷攘攘的新闻，意味着又是平静的一天。 　　“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时光流逝得飞快啊。”我边在键盘上飞速敲打着，补上前段时间欠了群友的一章又一章的更新，边感叹出声。 　　虽然停更多天以后，大量的差评蜂拥而来，但在我的女装照攻势下，差评顿时分崩离析，所有人都纷纷“好起来了”。 　　所以说，小说有什么好看的。 　　还不如涩图。 　　“今年打算怎么跨年呢？还是，跨我？” 　　穿着一身睡裙的林柔嘉，慵懒地将C杯搭在我的背后，她的身上弥漫着诱人的熏香。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在病房门口被云雅给打击到了，林柔嘉也开始换了个穿衣风格，每天穿着凸显身材的睡裙，在我面前晃荡。 　　然而，这都是坏女人的陷阱。 　　一不小心就会被坏女人丢到床上，狠狠调教一番。 　　结果这几天几乎都是在腰酸背痛中度过的。 　　“唔，我想想，跨年该干什么好呢？” 　　不过我的思绪瞬间就断掉了。 　　因为一个原因。 　　没钱。 　　前段时间的末路狂花精彩上演的代价，结果就是林柔嘉没有时间上播攒人气，我也没有时间去写稿赚小钱钱，现在就连点个外卖，都感到割肉一般地疼，心哗啦啦地往下滴血。 　　盘算完手上的存款，我发现我彻底陷入了经济危机当中。 　　开销只够这个月的了。 　　尽管我和林柔嘉都因为前段时间骚乱，增加了不少粉丝，但这些粉丝都只是来看热闹的，并没有付费的打算。 　　所以我们两人的收入并没有增加多少。 　　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要饿死街头的节奏。 　　“糟糕了，感觉跨年只能够去打工赚钱了。” 　　“慌什么，我已经用网贷软件借了五万块钱了，不用害怕。” 　　听到林柔嘉这话，我的心更是拔凉拔凉了。 　　没想到我和林柔嘉居然要沦落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太惨烈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又不是裸贷。”林柔嘉耸耸肩道，“哼，区区筹集资金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这哪里是筹集资金啊！ 　　这分明是中了网贷软件的全套啊！ 　　到时候高额的利息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在吃人！ 　　正当我扶着额，思索着未来的下一步对策，以及如何劝说林柔嘉关掉网贷时，林柔嘉却得意地说道：“哼哼哼，这五万块钱可不是用来消费的，而是用来投资股票市场的，我可以保证，这五万块钱最后在我手上会变成二三十万乃至是五十万以上。” 　　“别吧，炒股亏得最快的方法，就是正常操作。” 　　“给你看个东西——” 　　林柔嘉掏出手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手机屏幕上是一份pdf文件——沙东教育科技集团信息披露——董事长林政非因为身体不适，暂时辞去董事长一职，公司各项业务依旧正常运转。 　　沙东教育是一家上市公司，所以必须披露任何影响股价的消息。 　　“唔，看来林政非在云雅姐姐的那次事件之后，身体状况似乎受损了啊。” 　　“对的，你再看看这几个匿名论坛——” 　　匿名论坛上，流传着当天晚上林政非舔地面的视频画面，网友和股民们纷纷对林政非极尽嘲讽之能事，纷飞的话语堪称不堪入目。 　　不用想也知道，把这段视频泄露出来的，只有一个人。 　　云雅。 　　自从这段视频泄露出来以后，沙东教育的股价就迎来了连续好几天的跌停板，股价跌至原来的三分之一。 　　“那么你再看云雅的这段直播记录——” 　　在画面中，云雅的面色十分红润，身上的衣物和脖子上的项链，也从几百块的水准陡然跃升到了几千块，俨然一副衣锦还乡的模样，和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那个憔悴的美少女身影，几乎是大相径庭。 　　云雅在直播间里对粉丝们炫耀，说最近这段时间靠着炒股赚了上百万，大家纷纷刷一连串的火箭和礼物，邀请云雅分享心得，但云雅却避而不谈，并将所有的打赏纷纷笑纳。 　　“好家伙，这波算是空手套白狼啊。”我不由得感叹道。 　　不管云雅有没有在股市里真的赚到钱，但这波肯定是赚到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林柔嘉沉吟道，“恐怕云雅在放出那段视频之前，就已经用融券的方式，借来上百万的沙东教育的股票，然后当场卖出，等到自己发布视频，亲手导演了一系列跌停板以后，再用三分之一的价格，重新买回同样份数的股票，还给融券方——这么一来一回，云雅相当于是净赚七十多万，如果她胆子再大一点的话，恐怕还不止这个数。” 　　“啧啧啧，这个家伙真的了解网友和股民们啊。” 　　“我虽然不了解这些家伙，但我却了解林政非。”林柔嘉嘴角挑起了一丝颇为玩味的笑容。 　　林柔嘉当着我的面，注册了一个券商账号，五万块钱全部买入了沙东教育的股票。 　　“诶诶？这不是相当于白送钱吗，这么劣质的股份——” 　　“放心好了。”林柔嘉阴沉着脸，“我刚才看了看林政非的持股水平，不仅没有减少，甚至还增加了百分之零点五，如果林政非想把自己手上的股份变现，肯定要重新把股价拉高的。” 　　话音刚落，那一条直直往下的绿线，忽然停住了，开始反方向上涨，变成了红线！ 　　“看这条新闻——林政非刚刚参加政府投资的产业园的竣工仪式，并获得了一系列类似于优秀企业家等称号的表彰。”林柔嘉查询着沙东省的各个媒体账号，然后将屏幕递给我看，“这意味着，林政非扭转股价的反击，已经开始了！” 　　我顿时恍然大悟。 　　当所有的利空消息都出尽的时候，任何一个小小的利好消息，都能够点燃人们对金钱的渴望！ 　　红线依旧往上冲刺着，似乎没有尽头和终点一般，短短的几个小时间，林柔嘉的收益便已经达到了十分可观的百分之八以上！ 　　 第六十章 好看可以当饭吃 　　不愧是林政非，公关能力极其强大。 　　尽管苏橙已经寻找到了将近十位以上的受害者，选择起诉其它省市的永信培训学校，但这件事情却只在热搜上停了不到一小会，便彻底销声匿迹了。 　　取而代之的是，林政非本人露脸的许多正能量宣传，外加给学校、养老机构和公益组织捐赠大额资金的新闻。 　　一时间，沙东教育的股价又往回暴涨，在短短的数个交易日内翻了两倍多。 　　林柔嘉见好就收，将股票卖出，再还清五万块的网贷，一来一去之下，净赚了七八万有余。 　　接下来一两年的生活费，都已经解决了。 　　“所以说，股票市场这种地方，没有什么内幕消息的话，光靠自己的头脑，只会当韭菜而已。”林柔嘉边对着全身镜摆着姿势，思索着该如何在上播的时候用新买的温柔一刀JK凸显身材，边随口感叹着，“这么多年，我在我家客厅里打听到的内幕交易，都不下十几笔了，证监会真要查起来，许多人得去坐牢。”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我耸耸肩，舒缓了一下因为码字而变得酸痛的肩膀，“当然了，要是我懂了，我现在也变成有钱人了。” 　　林柔嘉如幽灵飘忽般，掠到我的身边，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给我轻轻**着。 　　“出去约会吗？” 　　“你明明只是想找个地方拍照炫耀一下新买的JK制服吧！不过我可预先声明一下，我的拍照技术不太好，可能拍出来不是那么好看。” 　　“这种拍照技术不好的话，一般来说只是借口而已吧，男生不想花心思给女朋友拍照的时候，就会这么敷衍过去了，学点拍照技术又不难，普通的光影、构图和色彩——” 　　“不不不，你误会我意思了。”我慌忙摆手道，“呃，拍照经验我倒是有，只不过拍的都是自己的女装涩图。” 　　“好！”林柔嘉兴奋地摩挲着手掌，“我们要找个地方野战吗，也给我拍一套图包怎么样？” 　　“这么冷的天野战？这是在一本正经的搞笑吗！湘江市室外温度现在已经下降到个位数了，难道你也有霓虹JK防冻防寒体质天赋吗！” 　　“对哦，有道理，那去万达商场玩露出怎么样？” 　　“你是想被人偷拍然后上热搜吗！”我不由得扶额叹气道。 　　虽然知道这是在开玩笑，但我还是惊叹于坏女人的脑回路。 　　我已经从伪娘网黄的行列抽身上岸了，怎么可能还陪你这个坏女人下海啊！ 　　哼！ 　　“那先去吃小龙虾然后再看电影，玩电影院play？” 　　“顺序错了吧！辣椒素会把不管是上半身还是下半身的粘膜都弄破的吧！” 　　“这倒也是，那直接取消电影院行程，去吃小龙虾就好了。” 　　“那你这身JK就要变成龙虾味的了！” 　　“不管，反正我现在是小富婆，弄脏一件再买一件就是了。” 　　“这就是富婆的世界吗？爱了爱了。” 　　最后还是决定，去小龙虾过一把嘴瘾好了。 　　湘江市的小龙虾，可谓是绝中之绝。 　　不提传说中的网红店文和友，排队打卡的人能排出十里长街，单单论路边随处可见的小龙虾摊，便足以让人大快朵颐。 　　先挑选上好的青虾，用盐水和醋洗净表面的泥。 　　大豆油烧得滋滋金黄，再将清洗好的虾下锅油炸，将外面的壳炸至火红鲜艳，内部白嫩的虾肉则开始疏松剥落。 　　最后用辣椒香料调味做成卤汁，炸好的虾下锅收汁，最终得到一锅鲜香红亮的小龙虾—— 　　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服务员端上来的每一锅小龙虾，都足以吸引路人眼巴巴地一路看着，看看到底是不是端到自己这一桌。 　　“我要开动了！” 　　林柔嘉罪恶的十指往前一叉，拎起一只个头中等的小家伙，掐头，去尾，咔嚓一下，把壳一分为二，被辣椒染红的雪白虾肉顿时暴露出来，诱惑地卧在壳中，等待着怜惜和疼爱。 　　但林柔嘉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抓起虾肉一把吃掉，不顾那红油四处飞溅，十分刁钻地绕过围在身前的围裙，在新买的JK裙上打出一道道油点。 　　优雅，是距离林柔嘉最远的词之一。 　　按照林柔嘉的原话——有钱人哪管你这么多，吃就完事了，干就完事了——只有对着采访镜头，才会稍稍收敛些许。 　　只有穷逼和网红才会这也讲究那也讲究。 　　“你吃这么慢，小心大半锅都被我吃光了。”林柔嘉看着我慢吞吞的动作，顿时咧嘴笑起来，那辣椒油像是在曲线优美的嘴唇上，镀了一层小龙虾色的口红似的。 　　“那要你喂我嘛——” 　　我探出头，张大嘴巴，闭上眼睛。 　　“小心我把虾壳丢进去哦！” 　　“我相信你哦！” 　　不出所料，林柔嘉的手指塞到我嘴里的，果然是货真价实的虾肉。 　　鲜嫩顺滑的口感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辣椒红油刺激着每一处味蕾，几乎让我浑身燥热起来。 　　不过，这还不够。 　　我顺势轻轻咬住了林柔嘉的手指。 　　“呜哇，你这个坏猫咪——” 　　我将她的两根手指上的汤汁**干净，然后又轻轻地咬了一口手指尖，留下一小道凹痕，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是美少女投食play！我好了！我好了！” 　　“我也想被美少女喂小龙虾呜呜呜！” 　　“两位小姐姐太可爱了吧！” 　　果然不愧是拥有着一切才能的林柔嘉，就连出门吃个东西，都能迎来无数喜爱和艳羡的视线围绕，而我作为她身边的小小金丝雀，则负责用可爱呆萌的样子作为衬托，让她本来就璀璨耀眼的魅力，如烟花般炸裂四散。 　　窃窃私语蔓延开来，许多女孩子认出了我们就是在民政局领证的那对百合情侣，顿时直呼好起来了。 　　我悄悄掏出手机，发现林柔嘉的视频号又多了一波关注。 　　要是能一键三连加打赏，那就更完美了。 　　正当我们如群星拱月般，同时享受着小龙虾的盛宴和女孩子们视线的包围时，老板娘忽然走上前，微笑着询问我们—— 　　“可以让我们给你们拍张照吗？就当是我们店的宣传照好了，我们会付钱的哦！” 　　“不仅要付钱，这顿也给我们免单！”林柔嘉顿时用猫咪大开口作为回应。 　　“以后也可以全免哦！” 　　看着那被吸引过来的人潮，老板顿时乐不可支起来。 　　毕竟我们在这里吃小龙虾，自带了领证合法百合美少女贴贴的宣传效应，别说是免单了，倒贴都来不及呢！ 　　 第六十一章 真香 　　“喵呜，喵呜，喵呜。” 　　雪糕躺在空荡荡的食盒旁，粉红爪爪揉着肚子，发出一阵阵慵懒的叫声。 　　要是放在平时，她看到我和林柔嘉躺在床上玩手机，准会用那对到处乱蹭的脏爪子爬上床，掏出各式各样的玩具，要我们陪她玩。 　　但这一次，雪糕却满意得直打嗝，咕噜咕噜滚来滚去，根本没有想要理会我们的意思。 　　那明亮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冰箱的下层，时不时还偷偷过去扒拉两下，最终发现扒拉不开，只能眼巴巴地缩回窝里，睡一趟饱饭后的消食觉去了。 　　正所谓，一人得道，猫咪升天。 　　在我们给店主拍了宣传照以后，我们和老板娘闲聊，老板娘听说我们家养了只猫，顿时从厨房里拎出一袋小黄鱼和一袋河虾，说是上午送虾的师傅顺带送的，正愁不知道处理，不如提回去给猫咪解解馋。 　　如果是送给我，我或许还不好意思接受。 　　但如果是给雪糕，那我就毫不客气了。 　　于是，雪糕终于在吃猫粮吃到吐以后，迎来了一次食物改善。 　　这两袋河鲜扔冷藏库里，足够雪糕吃上十天半个月了。 　　“我们终于也算是改善了伙食啊。”我不由得感叹道，“不过，如果还是没有足够高的收入的话，就只能坐吃山空了，稿费和学校勤工俭学的工资，也填不饱我们三张嘴巴的。” 　　林柔嘉的半个身子压在我的身上，她用脸蛋不断蹭着我的背后，像是一只超级巨型猫咪似的。 　　不过，这只猫咪发起火来，可比老虎还凶猛。 　　“不用担心啦，区区赚钱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话音刚落，一连串的消息，涌入了林柔嘉的手机里。 　　“诶？什么情况？” 　　我翻了个身子，蹭到林柔嘉的手机屏幕面前，顿时被眼前的消息惊到了。 　　那是上次把林柔嘉炒掉的LS公司的HR。 　　似乎是因为我和林柔嘉民政局合照的风潮，女同性恋的话题又重新炒热起来，许多顾客注意到了LS公司与莫淑总监和林柔嘉两个人的纠纷，于是纷纷转发相关的资讯，让朋友圈的大家避雷。 　　尽管反对女同性恋的行为似乎得到了某部分保守男性的赞同，但他们却不是LS公司的主要顾客，甚至这些家伙基本没人买得起动辄几百乃至上千一套的男款西装，纯粹是为了过过嘴瘾而已。 　　但LS主要受众的女性群体却完全不一样，她们对女同性恋的态度十分开明和包容，甚至有人找到当时我们在LS公司大楼底下的合照，和前段时间的婚纱合照，做成了一张对比图，转瞬间便转发数千。 　　这些收入处于社会中层的女性，才是LS公司的主要受众。 　　所以为了讨好这些家伙，改善品牌形象，LS公司决定再把林柔嘉给请回来。 　　莫淑倒是没有答应，毕竟她早已靠着掺和各种社会热点事件来积累名气，现在已经是炙手可热级别的独立服装设计师和摄影师了，光是靠接稿便已经收入不菲，又何必再重新回到公司里低眉顺眼忍气吞声呢？ 　　但林柔嘉，似乎没有得选择。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真当你是泥做的玩偶，随便**吗？”看完HR的消息，我不由得气愤地说道，“这简直就是在说，‘嗟，来食！’嘛，实在是太过分了！” 　　“要我答应回去，除非我脑子有病，我就算是当up主，饿死，死在这里，也不会踏进LS公司一步！”林柔嘉顿时嗤笑出声，“我不如给这只HR开个难以接受的条件好了，这个家伙要是有点脑子，就能明白我的态度了。” 　　林柔嘉嘴角挑起笑容，纤细的双手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打着字。 　　新媒体运营总监的位子，独立办公室，三倍工资，外带期权激励。 　　堪称光天化日之下持刀抢劫的条件。 　　与其说是开条件，不如说是在侮辱对方。 　　一连串话语发过去，林柔嘉顿时把手机抛在一边，开始激动地**着我的脸。 　　“爽，爽死了。” 　　谁不想干脆利落地拒绝别人呢？ 　　“这下舒服了。”我也不甘示弱，伸手捏了回去。 　　林柔嘉那高冷绝美的面容，顿时被我捏成了蠢萌可爱的画风，她配合着我的动作，边发出怪叫声，边左右晃着脑袋，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高呼可爱极了！ 　　忽然间，一连串的消息声，再次打断了我们的揉揉大作战。 　　“什么鬼？这也行吗？” 　　伴随着林柔嘉的惊叫声，我凑到屏幕跟前。 　　HR发来的话语令人震惊。 　　以上条件全部接受。 　　甚至今天就能来办公室签约，让林柔嘉重新入职。 　　“哼哼哼，区区操纵人心的才能我也是有的。”林柔嘉由惊讶慢慢变成了平静，随后用得意的语气炫耀着。 　　“明明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吧！”我不由得吐槽起来。 　　“瞎猫可能是真的瞎猫，但这只耗子可不是死耗子，反而鬼精极了。” 　　林柔嘉翻阅着LS公司各个社交媒体账号和网店，将那些数据一一指给我看—— 　　“你看这些账号，不管是粉丝数量，还是转评赞，都堪称腰斩级别，这么说吧，自从我和莫淑离职以后，这些新媒体发出来的东西，基本就是自娱自乐的水平，甚至网店的销量，也下滑了将近三分之一。” 　　“这也太惨了吧，怪不得HR这么着急。” 　　“相比起百万乃至是千万级别的销量损失，好像给我开的那点工资，还真不算什么。” 　　“说好的饿死在这里的呢？” 　　“有钱赚，不香吗？平均一天的工资，都可以整上十顿小龙虾了吧！” 　　“那这么说来——”我眼珠一转，“你刚来找我的时候，可是说要平摊房租的吧，现在你住我家里了，难道不该给我这包租婆付点租金吗？” 　　“好，付费调教，两百一个小时，以平均每天一个小时计算，两万块钱，敬请惠顾。”林柔嘉不慌不忙地说道。 　　真的吗！ 　　真的有每天一个小时这么多吗！ 　　我粗略回忆了一下，脸颊顿时变得滚烫泛红起来。 　　按这个夜夜笙歌的频率，好像还真有。 　　趁着我呆滞之际，林柔嘉猛地扑到我的身上，凑在我的耳边—— 　　“看在我快变成小富婆的份上，今晚的份就给你免单了吧，好好给我呆着，我去签个合同，去去就回来，听清楚了吗，乖乖女。” 　　“好呜呜呜呜呜——” 　　酥麻的感觉，顿时在我的身体上蔓延开来。 　　可恶，已经完全变成坏女人的形状了啊！ 　　 第六十二章 你老婆不在家 　　林柔嘉高高兴兴地换上了西装出门，那得意的劲儿，简直走路都要三步并作两步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独守闺房。 　　实在是太惨了。 　　唔，该做点什么好呢？ 　　我四处扫视着房车里乱糟糟成一团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好吧，接下来是全职主妇时间了。 　　由于从拯救苏橙开始，一直到林政非突然发动袭击，我和林柔嘉几乎无暇休息，所以不管是胸罩内裤，还是丝袜裙子，都四处乱扔，整个房车内部看起来像个移动垃圾场似的。 　　甚至连几天前巫山云雨时在地面上留下的各种充满着汗味的脏衣服，以及不知名的体液痕迹，都没来得及清理。 　　上面还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猫咪毛发。 　　“雪糕，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喵呜，喵呜。” 　　雪糕似乎是听懂了我的意思，顿时蜷缩在窝里，摆出了一副搔首弄姿的诱惑猫咪模样，想要引诱我去揉她白花花的肚皮。 　　真是可爱呢。 　　“看什么看，也不见你帮忙打扫，信不信我把你做成猫咪干！” 　　“喵呜，喵呜。”雪糕一阵摇头晃脑，然后挪到冰柜前，蹦蹦跳跳起来。 　　“不是喂你吃猫咪干，是把你做成猫咪干，听懂吗！” 　　“喵呜喵呜喵呜。”雪糕直接就地一躺，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 　　我顿时感觉到，我似乎变成了一个把雪糕和鲜虾鲜鱼隔离开来的罪犯。 　　“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看看你胖成什么样了！” 　　我叹了口气，抓起一把还没冻结实的小鱼，扔到她的饭盒里，她顿时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跑过去，左闻闻，右嗅嗅，然后开始吧唧吧唧起来。 　　正当小家伙大快朵颐时，房车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在吗？雪糕在吗？给我开个门行不行？”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云雅。 　　“什么风把您大驾给吹来了？”我没好气地打开门，刚拎起来的扫把又放下了，“怎么，百万身价的主播，是到这来精准扶贫来了吗？” 　　云雅站在门外，那白色的羽绒服像是把她裹成一只超可爱团子似的，上播时表现出的那种霸气、强势和随性，彻彻底底地无影无踪，只剩下了邻家大姐姐的温柔微笑。 　　“雪糕，雪糕，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蔓越莓味的猫粮哦！” 　　谁知云雅根本不搭理我，直接就招呼起雪糕来。 　　“咦惹，看看叶冠秋给你喂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劣质的冻鱼冻虾，真是苦了你了啊，来来来，来吃我的这份——” 　　雪糕忙不迭地抛下臭鱼烂虾，屁颠屁颠跑到云雅的脚边，啃着云雅手上的猫粮，边啃边发出呼呼噜噜的满足声。 　　真是吃里扒外的家伙！ 　　我夺过云雅手上的那包猫粮，进口货，高极品，闻了闻袋子里的味道，我甚至都想自己抓起来啃一口试试味道。 　　“什么蔓越莓猫粮，这不就是普通的猫粮吗？ 　　“因为蔓越莓都被我挑出来啃掉了。” 　　云雅边胡说八道着，边一个劲地往房车里钻，然后蹲在床边的那堆堆成小山的旧衣物，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看这个分量，你们最近可没少搞黄色的啊。” 　　“你来这里该不会是大发好心，帮忙收拾我们两人的内衣内裤吧。” 　　话音刚落，云雅居然伸出手，乱翻起那堆内衣内裤来。 　　“好家伙，你的xp真怪啊——” 　　“唔，好像不见了。”云雅顿时一脸疑惑，“那天晚上我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内裤随手一扔，扔在这里的。” 　　“那天晚上的衣服，我好像都洗——” 　　话音未落，我顿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几天都没洗衣服。 　　我的内衣内裤都在那堆小山里堆着。 　　那么我现在穿的这条内裤是谁的呢。 　　我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该不会—— 　　“该不会是你穿走了我的内裤吧。”云雅顿时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我，“或者说，是我那个血缘姐姐穿走了？” 　　不管是哪种都好色啊。 　　“呃，我想，有可能是雪糕玩耍的时候，乱叼东西，叼出车外了吧。”我顿时顾左右而言它道。 　　“喵呜！喵呜！” 　　雪糕顿时抬起头，举起粉嫩但尖锐的双爪，朝我抗议起来。 　　俨然一副再说我坏话就咬死你的凶狠模样。 　　“好好好，雪糕不是你，你是只好猫咪，快吃你的猫粮吧。” 　　“那算了，反正我本来也没打算找到。”云雅朝我投来意味深长的视线。 　　我的眼珠左右乱转。 　　糟糕了。 　　该不会早就看破了吧。 　　穿错内裤这种事情，要是被林柔嘉知道了，恐怕就麻烦了。 　　我肯定得吃不了兜也都不走。 　　“话说，今天你老婆不在家吗？”云雅倚靠在墙上，双手抱在宏伟的罩杯前，用邻家大姐姐的语气引诱着我。 　　“可不是，去签劳动合同去了，面试都不用面试，工资翻三倍，还带独立办公室，说不定可以玩办公室play了。”我没好气地重新拎起扫把，打扫着车内的地面，耸耸肩道，“我现在就只能降级成家庭主妇了，女德班优秀毕业生，奖励是做饭打扫顺便带娃——这只臭猫咪。” 　　“我好寂寞，趁你老婆不在家，出来陪我约会怎么样？” 　　啪嗒。 　　我刚拎起来的扫把又被吓掉了。 　　“开个玩笑，只是让你陪我一趟而已。”云雅撇了撇嘴，一副满意乃至是得意的模样，“你的老朋友金斗焕也想看到你，你难道不来吗？” 　　“你们两个是怎么搞上一起的？”我顿时狐疑道。 　　“别乱猜，我们可是同志。”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反正我现在脑袋里全是问号。 　　“来吧，陪我去转一转。” 　　云雅谜语人似的，转头走出车外，她似乎料定了我会跟上来一样，随手打了辆出租车，坐上后座，伸出手掌，在另外半边后座上拍了拍。 　　“什么鸿门宴？” 　　我看着满地狼藉的房车内部，叹了口气，锁好车门，跟了上去。 　　“放心好了，不是什么鸿门宴，是银趴。” 　　后视镜里，顿时传来了司机诡异的目光。 　　 第六十三章 别有洞天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不说那乖乖女如何被诓骗出门，只提这林柔嘉如何在公司里大展威风—— 　　豪华的办公室中，HR正殷勤地引着林柔嘉往前移步，不过不是去原来的工位上，而是引到莫淑总监以前的办公室当中。 　　“诶，您来啦，我们LS公司正需要您的加入，期待您能够为LS公司创造一个更好的好的未来。” 　　眼前这名HR，他尽管看起来才只有二十四五出头，像是刚毕业不到几年的样子，但那弯腰驼背的弧度，早已逼近干了二十年以上的老油条了。 　　不愧是干人力资源的。 　　吓唬人的时候可以说，拒绝加班导致公司出现损失，公司有权对这些家伙起诉。 　　拉拢人的时候换上了另外一套嘴脸。 　　总而言之，喜欢当狗。 　　“我百分之百能够给LS公司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那LS公司能给我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吗？” 　　“当然了，我们的公司文化正是，让每一个员工都能获得上升的途径与机会——”说到一半，他敏锐地注意到了林柔嘉的神情不太对劲，顿时改口说道，“当然了，最重要的是，福利丰厚，给的钱多。” 　　林柔嘉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看，这实话实说，多讨人喜欢啊。 　　不过有一说一，林柔嘉确实对LS公司十分满意。 　　加班给二点五倍工资，包餐费，包车费，零食饮料无限供应——虽然都是些小恩小惠，但比起别的老牌资本家来说，这LS公司的老总要是吊路灯，恐怕还得摇号排队。 　　林柔嘉满意地踏进办公室当中，优雅的熏香味扑面而来。 　　柔软的地毯，照顾得当的绿植，皮质座椅，宽大的办公桌，以及充满着精美装饰的玻璃墙。 　　无数羡慕的视线，从林柔嘉背后投来。 　　甚至蔓延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窃窃私语—— 　　“这个家伙不是新来才几个月吗，怎么上次被辞退了，现在反而当上了总监？” 　　“估计是要进军欧美市场，搞什么政治正确吧，真是恶心。” 　　“说不定是坐上了升职器呢。” 　　话音刚落，林柔嘉转过身，快步走到发出声音的工位正中央，环视四周，犀利的视线如刀锋般横扫。 　　“刚才我听到了对我的恶意诋毁和中伤，我希望你们主动来向我道歉。” 　　一整片工位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缩着头，一丝声音都不敢吭。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林柔嘉的视线却是与HR相对的。 　　与其说是在挑衅，不如说是在试探。 　　看看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事实证明，这还远远没有达到LS公司的底线。 　　那名HR顿时冲到林柔嘉的身边，开始帮腔起来—— 　　“你们每个人都要牢牢记住，我们LS公司的宗旨是什么，是服务女性！不止要生产出合体舒适的衣物，更要做到对每一位女性的尊重！不管是我们的顾客，还是我们的每一位员工，每一位领导，乃至是楼下帮我们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我们都要做到无条件的尊重！” 　　一番话说完以后，那HR顿时试探性地看着林柔嘉。 　　林柔嘉顿时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神情。 　　看来LS公司因为自己和莫淑的离职，实在是损失太惨重了。 　　要不然怎么会任由自己在这里耀武扬威。 　　“给你们一次机会，今天之前，对我说过怪话的人，将道歉的邮件私发给我。”林柔嘉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中暗爽，“否则，后果自负。” 　　扔下这样一句话以后，林柔嘉便直直走回了办公室当中。 　　桌面上摆放着一份劳动合同。 　　林柔嘉抽出桌上的钢笔，签下优雅飘逸的签名，递给HR，他顿时感激涕零般地双手接过，屁颠屁颠地跑去盖章了。 　　等到没人朝着这边探头探脑以后，林柔嘉才兴奋地一蹦三丈高，然后倚靠在真皮转椅上，嘎吱嘎吱原地转上两三圈，一副快乐得原地升天的模样。 　　现在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手下的一大群员工，当成有意无意发出的信号，认真对待。 　　权力的滋味，真是美妙。 　　“爽，太**爽了，这就是装逼打脸的感觉吗？爱了爱了！” 　　与此同时—— 　　湘江市的另一侧郊区处。 　　出租车一路狂奔，将我和云雅甩到一处偏远的小地方。 　　一座农家乐庄园模样的三层小楼屹立在广场旁边，一排猫咪在矮墙上挤在一起晒太阳，旁边的水泥地篮球场上，几个女孩子正组成队伍，和同村的男孩子展开决斗肆意地挥洒青春，篮球把篮筐撞得碰碰直响。 　　“这栋小楼的主人你应该认识。”云雅拍了拍我的肩膀，“最近大火的一本小说，《她们与恶的距离》，据说要被改成舞台剧和电影了，作者就住在里面。” 　　我恍然大悟。 　　沈寒。 　　克莱登大学性侵案的受害者。 　　也是我受文语嫣的委托，曾经帮助过的学姐。 　　“她的稿费收入还不错，刚好这家农家乐经营不善要转让，沈寒就直接把它给包了下来，她因为最近的骚动找到我，厚颜无耻地找我要了点捐款，我答应了，然后出了点钱，帮她把一楼改建成了乡村文化宫。” 　　“文化宫？” 　　云雅引着我走入院子里，只见七八个女生正齐齐围绕在一个身材瘦削挺拔的鸭舌帽男子身边，七嘴八舌地问着什么。 　　从黑板上的板书来看，应该是在教授一些关于性教育的内容。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把掀开他的鸭舌帽—— 　　“金斗焕？怎么？现在浪子回头，改当乡村教师了？” 　　“嘿嘿，那可不。”金斗焕顿时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沈寒来找我的，说让我教那些村里的女孩子一点简单的生理知识，还有防身术，顺便兼职一下篮球足球乒乓球啥都教的体育老师，我答应了。” 　　“真有你的啊。”我拍着金斗焕的肩膀赞叹道。 　　“其实这些孩子的父母，都在我们附近的电子厂或是纺织厂上班，他们算是留守儿童，能照顾一下工友们的孩子，也是好事。” 　　“那你的小弟呢？” 　　金斗焕朝着旁边努了努嘴，只见金斗焕的那几个老乡，正手搭着手，帮忙将一个个铁书架扛进房间当中，门上挂着阅读室的招牌。 　　几个调皮的孩子则将地上的快递包裹一包包拆开，将里面的书一本本摆上架子，几只猫咪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一切，嗅来嗅去，随后又被浓郁的油墨味给熏翻在地。 　　“都是网友捐献的旧书，或者是出版社促销的尾货，云雅老姐都愿意出钱了，他们作为我的小弟，出点力也是应该的。”金斗焕咧嘴说道，一口白牙简直可以代言益达加冷酸灵了。 　　我顿时明白了云雅把我拉来的意图。 　　“所以，云雅姐姐，你来找我，是想要我出钱，还是出力？” 　　 第六十四章 沈寒楼主 　　“所以，云雅姐姐，你来找我，是想要我出钱，还是出力？” 　　“放心好了，不会亏待你的。” 　　云雅神秘兮兮地说着，将我继续往里面引，将我引上二楼。 　　这栋农家乐小楼，不可谓不环境优雅，绿意盎然，本来后面的臭泥潭被改造成了清澈的池塘，虽然是冬天没有荷花，但清澈的水面和连绵的芳草，依旧让人心旷神怡。 　　院子里的绿植互相缠绕成迷宫，一颗参天大树屹立在迷宫的中心处肆意伸展，在一楼几乎不可看到院子的全貌，只有踏上楼梯，倚靠在精美的木制栏杆上，才会发现这院子里的别有洞天之处。 　　“怎么有种武侠小说拜见隐士高人的感觉了，该不会，沈寒姐姐要改名叫沈寒楼主了？” 　　“等下见到她，要不你当面告诉她这个美称怎么样？” 　　“那她女儿妞妞呢？我想想——” 　　云雅用视线示意着我看向旁边的房间里。 　　微机室。 　　一排排电脑排列整齐，一个白皙帅气的短发男生正在讲台上鼓捣着什么，扎着两根快乐小马尾的妞妞，则躲在最深处的电脑里，在键盘上敲打快速敲打着什么。 　　我凑过去一看。 　　好家伙。 　　妞妞居然在玩爬虫，把某网站上的艾莎公主的图片全部爬下来，做成图包，分享给别的同学们。 　　“这么小就教python，你也要开始恰少儿编程这口烂钱了吗？” 　　“毕竟二十一世纪是计算机科学的世纪嘛。”台上的苏橙，正不好意思地说着，“其实我觉得，农村的孩子和城里的孩子，脑子真的差别不大，只要给够资源和环境，每个孩子都不比城里的差。” 　　“这么说，你要组一个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的——这叫什么村来着？算了，某某村村队，以后怕不是要拳打重点高中，脚踢竞赛教练了。” 　　“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社恐是怎么愿意跑来这里教电脑当义工的啊。” 　　“唔，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好奇地走到微机室旁的小黑屋旁，只见里面摆满了许多金属架子，架子上则是一台台插满了显卡的奇怪机器，嗡嗡的响声几乎要撞破窗户，明明是个位数温度的冬天，我却能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暖意袭来。 　　“这是？” 　　“矿机。”苏橙脸上顿时露出害羞的神情，“毕竟这边的电费特别便宜，房间散热也很良好，所以我就——” 　　好家伙。 　　怪不得苏橙愿意跑来克服社恐当义工。 　　原来是找个合适的地方摆矿机去了。 　　看着那一片片高档显卡在飞速运转着，我的心顿时开始不断滴血。 　　这么多显卡，能玩多少小时《泰坦陨落2》或者是《赛博朋克2077》了啊。 　　“别把下一代带坏就行，你一定要好好教育那些孩子，显卡是用来打游戏的，不是用来挖矿的。”我语重心长道。 　　“等我攒够性别重置手术的手术费，我就不挖了。”苏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这时我才发现，苏橙胸前的山峰虽然已经开始发育了，但他却用紧身内衣缠了又缠，防止曲线凸显出来，让人误判他的性别。 　　这就是跨性别者的痛苦之处啊。 　　生活在不同的性别之中，为了防止性别焦虑的爆发，只能将自己原有的身体遮挡起来，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只能下辈子再重开了。 　　苏橙的微机室旁边，则是一件紧锁着房门的空房间。 　　上面挂着个牌子，法律援助中心。 　　但里面却没有一个人。 　　“这间房子是留给阿珍姐姐的，等到她通过司法考试以后，偶尔会来这里帮帮忙。”云雅沉吟道，“毕竟，村里的法律意识，堪称没有，女性分不到宅基地，打老婆也不会受到惩罚，性侵案更是难以追责。”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做这么多呢？”我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复仇，接下来已经别无所求了——不，严格来讲，那不是复仇，那只是讨回必要的赔偿而已。”云雅的笑声，似乎有些凄厉，“毁灭该毁灭的东西，建设该建设的东西，这么说，你会觉得很中二吗？” 　　“不，我会觉得很slay，很酷炫，很女王范。” 　　“走吧，我们去见见这位沈寒楼主，她一定会很怀念你的——” 　　上到三楼，眼前的冲击性的画面，让我几乎无法缓过来。 　　整层楼都被打通成一间巨大的房间，木地板似乎要一路延伸到世界尽头似的，铺满了整个大房间。 　　密密麻麻的书架纵横交错，围成一个巨大的知识迷宫，油墨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而在迷宫的正中央，则是一块相比之下十分空荡的地面。 　　地面上安放着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材与格斗用的木桩。 　　天花板吊着沙袋。 　　一个穿着白色背心和黑色运动短裤、s肌肉初显轮廓的优美身影，正朝着沙袋挥出一阵阵颇具力量的猛拳，拳套和沙袋相互碰撞，发出爆发性的响声。 　　越过那个身影的肩头，则是一张朴实的书桌，书桌周围被一沓一沓的书山围绕着，上方则是斜放着的笔记本电脑、机械键盘，以及写满了手稿的稿纸，还有漏着墨水的钢笔。 　　窗外俨然是怡人的田园风光。 　　“沈寒学姐？” 　　那身影听到我的声音，惊喜地转过身，丢掉拳套，猛然朝我扑来。 　　凌厉的速度，和果断的动作，几乎无法让我将几个月前那个瘦削憔悴的身影联系起来。 　　肌肉轮廓初显的身体满是汗水，萦绕着好闻的气味。 　　“好久不见了啊，叶冠秋学妹，最近过得怎么样呢？”沈寒拍打着我的肩膀，笑容不自觉地满溢出来，“云雅跟我说能把你叫过来，没想到是真的，那我就不客气地直说了，我想把孩子们都聚集起来，让你给这些兔崽子们做一次演讲。” 　　“啥啥啥？”我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的事迹，在金斗焕浓墨重彩的渲染下，现在全村的孩子都认识你了，各个都念叨着你的名字，想见一见这位传奇一般的姐姐一面，孩子们答应我说，我能够把你叫过来，这些家伙就好好学习——” 　　“懂了，合着我就是那给孩子们打的鸡血。” 　　“没错，你很有悟性嘛！”沈寒得意地拍着我的肩膀，我顿时咧嘴嘶叫出声。 　　谁能想到，这个手劲这么恐怖的作家兼拳击手，居然会是几个月以前一身白衣哭哭啼啼的性侵受害者呢！ 　　 第六十五章 大意了没有闪 　　阴差阳错地，我答应下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委托。 　　然而，正当我一脸懵逼的时刻，沈寒却把我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要再让我帮个小忙。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得到，但我感觉，好像云雅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劲。” 　　“诶？” 　　根据沈寒的指引，我透过书架，观察着云雅的一举一动，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细节顿时引起了我的注意。 　　云雅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手腕，感觉那里有着什么伤疤在刺激着她似的。 　　她的视线不断游弋着，似乎很难在什么东西上固定下来。 　　面色有一些难看，像是熬夜很久的样子。 　　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安定的感觉。 　　“你知道吗，前几天，她跑过来，说看了我的故事，觉得很感动，并决定要给我捐款七十万，我真的直接被吓到了——虽然我的稿费收入很多，但恐怕她比我赚钱比我困难多了，所以我坚决没有收下，但她实在是很执拗，我就只好收下了几万块的捐款，并且还写了个借条，有空找她给我签名，算是她借给我的钱。” 　　“怎，怎么会这样？” 　　“那种感觉，我太熟悉了。”沈寒不由得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我听说那两个禽兽被抓的时候，也陷入了这样的迷茫之中——因为在过去的很长时间，我都将自己的生命，维系在简简单单的‘讨个说法’上，当这个说法真正讨到以后，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未来了。” 　　“那一定很辛苦吧。” 　　“是啊，那段时间，我感觉我活得浑浑噩噩似的，吃不下任何东西，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只想把自己的所有财产——其实大部分书都在老房子被烧光了，也不剩下什么东西了——找个地方捐掉，然后再找个好人家，把妞妞寄养在那里，自己找个没人的角落孤独删号死去。” 　　“后来呢？”我试探性地问道，“学姐是怎么调整恢复过来的？变成了——呃，现在这个英姿飒爽的样子呢？” 　　“你想让我说实话吗？”沈寒捂着嘴巴笑道。 　　“你说——” 　　沈寒沉吟了一会，缓缓诉说起来。 　　“某天晚上，我真的很想很想删号，扒拉了一把阿普唑仑，准备一口气吞下去，但在吞下去之前，我无意中刷了刷b站的视频。” 　　“我看到了你女朋友——啊，现在应该改叫你老婆了吧——的直播，她做的烧烤真的看起来就好好吃啊，我当场肚子饿起来了，也馋起来了，肚子一直在咕咕叫，甚至吵醒了床上的妞妞。” 　　“妞妞摸着我圆滚滚的肚子说，里面是不是住着一只古神啊，会不会把肚子撕开钻出来。” 　　“草了，这小家伙是打小就喜欢看克苏鲁故事啊，长大后一定是个合格的调查员。”我不由得吐槽起来。 　　“后来，我点了一大锅烤生蚝，一碟炒粉，半斤小龙虾，和妞妞两个人一起吃，我感觉我把那几年的饥饿全都填饱了似的，肚子吃得撑撑的，剩下的一半没吃完，就犒劳了那些在窗外排成一排的猫咪们。”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后让她多在大晚上时候发点美食视频，说不定又能救几个人回来。” 　　“像我们这种人，活在世上，总得找些东西把自己拴住，不然随时随地就会掉进窟窿里面去。”沈寒微微叹了口气，“房间里这堆东西，还有楼下的妞妞，可以说是我的大铁链子，不够粗，但结实。” 　　我顿时沉思起来。 　　如果说真正有一样东西，能够将我牢牢地拴在这个痛苦且真实的《地球ol》世界里的话，那答案只有一个人—— 　　林柔嘉。 　　沈寒似乎是明白我心中的答案，然后将视线投到了云雅的身上—— 　　“她需要一根大铁链子。” 　　“可是，我也不能帮她凭空变出来吧。” 　　“活在世上的羁绊，终究还是靠自己寻找来的，你这段时间陪她聊聊天，把她看住就行，等劲头缓过去了，她估计也就彻底想开了，说不定又回去当名主播了。” 　　“草，你怎么谁的直播都看啊。” 　　“有一说一，云雅的直播节目效果特别强，特别是抽粉丝组队玩pvp游戏，胜利就可以从她手上获得奖金的环节，以及接受女粉丝们的投稿，帮忙当众粗言秽语痛骂前男友的环节——不过，那么强的节目效果，幕后一定得费尽心思吧，我真的很担心。” 　　“懂了，我会好好看住她的。” 　　我点点头，然后重新溜回云雅身边。 　　“怎么样，沈寒楼主传功完了吗？”云雅朝我笑吟吟道。 　　“何止是传功，甚至还想邀请我双修呢。”我顿时用胡说八道作为回应，然后一把抓住了云雅的手臂。 　　手臂的内侧，是和苏橙相似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这纹身好漂亮啊，花纹也很鲜艳，不过一定很疼吧，下次我给你介绍一家无痛纹身的，不用吃那么多苦头。” 　　听到了我的话语，云雅下意识想要甩开我的手，但终究还是没狠下心，过了一会，云雅顿时鼻子一酸，双眼眨巴眨巴，像是在忍着泪水一样。 　　“好，好的。” 　　我和云雅慢悠悠走到门外，依靠着栏杆。 　　“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对我好好倾诉吧，我虽然是个不合格的小说作家，写的尽是不挣钱的垃圾玩意，但我却是一个合格的听众。” 　　“什么故事都可以吗？” 　　“什么故事都可以，恐怖故事不行，我想象力太丰富了，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你也怕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吗？” 　　“不，我怕我太兴奋了，比如《生化危机8》体积巨大的大姐姐，还有她的三个女儿，真的好色。” 　　“你不对劲。” 　　云雅边说着，边将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顺势将云雅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背后，像是在安慰受惊的小女孩似的。 　　“如果说，我用身体语言来倾诉，你也会认真倾听吗？” 　　云雅的话语，顿时让我摸不着头脑。 　　不过，她很快就告诉了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将我一路扯到二楼，溜进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中，刚刚装修清洗干净的卫生间空无一人，云雅将我推进其中一间的隔间，反手锁上门。 　　她将我按在隔墙上，邻家大姐姐那绝美脸蛋上勾起的微笑，满是诱惑的意味。 　　 第六十六章 那种事情不要啊 　　“那种事情，不要啊。”我害羞地说着。 　　“那种事情真是太好了！”云雅却以侵略性的笑意作为回应。 　　我顿时想起了女频小说流传着的ABO设定——我现在就是一只被alpha压在卫生间里，即将被注入信息素标记的可怜小omgea。 　　接下来这个家伙会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邻家大姐姐忽然变成了涩气大姐姐了？ 　　呜呜可千万不能让林柔嘉知道才行！ 　　“这里不太好吧，万一有人来怎么办？” 　　“怎么可能有人来，二楼都还没开始开放，刚刚才装修好。” 　　邻家大姐姐一点都不讲武德，那被成熟系豆沙色勾勒出迷人形状的嘴唇，朝我发动了进攻。 　　我的嘴巴顿时被双唇牢牢地堵住了。 　　柔软湿润的舌头交缠在一起。 　　忽然间，一道脚步声顿时刺入卫生间中，我和云雅慌忙屏住呼吸。 　　悠扬的歌声，从隔壁隔间传来—— 　　“每天过得都一样，偶尔会突发奇想，只要有了神奇电脑就能把烦恼遗忘。” 　　“找传说的宝藏，显卡来挖矿，看我的，区块链。” 　　“啦啦啦，中本聪和我一起，让梦想发光。” 　　太草了。 　　我拼命克制着笑意，身体狂抖不止，几乎要把隔间的板子抖给震下来了。 　　没想到苏橙会在上厕所的时候，用甜美小女孩的本音哼这种歌。 　　下次再听到的话，我真的得录下来。 　　说不定能勒索来两个比特币呢。 　　简直快要憋坏了。 　　尽管我很想笑，但邻家大姐姐的双唇却依旧堵着我，丝毫不打算放过。 　　云雅的手轻轻掀起我的裙摆，想要继续发动进攻。 　　剧烈的羞耻感，莫名笼罩着我。 　　隔壁隔间就是熟人。 　　可是我却被邻家大姐姐这样压制着，动弹不得。 　　并且即将被进一步地蹂躏—— 　　等到隔壁隔间的脚步声离开，我和云雅都下意识地长出了口气。 　　云雅率先忍不住了，一把将我推开，爽朗地爆笑出声，然后又捂着肚子蹲下来，止不住地摇头。 　　“我要是在直播里这么唱一遍，直播效果准能拉满。” 　　原来刚刚这个家伙也在憋着啊。 　　这下可是兴致全无了。 　　我本来还暗暗期待着会有什么紧张刺激的羞耻play呢。 　　我和云雅各自靠在隔间两边隔墙上，相对而视。 　　“所以，这就是你的肢体语言？” 　　“没兴致了，改天再说吧。”云雅慵懒地说道。 　　“所以，你为什么会对我有那种想法，我知道我确实很可爱，可是——” 　　“你真的想知道吗？” 　　忽然间，云雅的面色变得阴沉起来，甚至有一丝狰狞恐怖的意味。 　　“我可以知道吗？不会被你半夜灭口吗？” 　　下一瞬间，云雅的身影鬼魅般冲到我面前，惨白的双手掐住我的脖子，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因为我嫉妒啊！” 　　“凭什么啊！到底凭什么啊！” 　　“为什么人的命运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我那个该死的妹妹，林柔嘉，她嘴上说着家里对她如何如何不好，可是实际上呢，她却享受到了最好的教育，每天吃着最豪华的饭菜，睡着最舒服的卧室，这样的生活，早已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女孩子了。” 　　“本来嫁给官员的孩子，是她过上这些优越生活的代价，但是林柔嘉她偏偏，偏偏就遇到了你这个家伙！” 　　“我毫不客气的说，你的爱实在是太好了，你愿意为林柔嘉付出一切，这很好，这真的太好了。” 　　“可是，这凭什么呢？为什么这样一个完美的女孩子，仅仅因为即将面临一些不得不面临的豪门困境，就会有你这种忠诚的、可靠的、互相爱慕着的家伙，去提供她所需要的爱。” 　　“但是我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人生，就是**的一塌糊涂！” 　　“我从小在脏不溜秋的福利院长大，每天只能够吃那些身高比我大一倍的家伙扔给我的剩饭剩菜，上学会被扔掉书包和作业本，回卧室里回发现被褥被浇了一桶水，那**的可是个位数温度的冬天啊！” 　　“但是，真是庆幸，这些我都熬过来了，我**的都熬过来了，我找到机会出走，离开了福利院，去给饭店端菜洗碗，去便利店深夜值班，去捡垃圾填饱肚子。最后经过我的不懈努力，我终于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在垃圾堆里，捡了两万块钱。” 　　“用着这两万块钱，我配了一台直播设备，每天缩在十平米的地下室里直播，一天直播十四个小时，一个大老板看我可怜，赏了我一个火箭，我马上开心得一蹦三尺高，跑到楼下水果店里，财大气粗地，吃到了人生中的第一颗草莓。” 　　“我刷到那些热门的主播，我就去模仿这些家伙的风格，什么跪在地上唱《求佛》，矿泉水当头把身上的衣服浇湿浇透，玩pvp游戏不顾队友谩骂为了节目效果无限整活，我全部都尝试过。” 　　“结果我无意中发现，我的观众们真的贱啊，你知道吗，这些家伙到底喜欢看什么，喜欢看骂人，喜欢看女孩子用粗鄙不堪的脏话来骂人，喜欢看满屏幕的****，并且夸我人设立得好，直白，爽快，不做作。” 　　“我难道不想像林柔嘉那样，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吗？我当然想，但是想在捡垃圾的城中村里活下来，就**的得学会骂人！你不会骂人，就会有人来欺负你，甚至上门来欺负你！” 　　“凭什么，凭什么林柔嘉能得到你这样的女孩子的陪伴和爱意，但是我却什么都没有！” 　　“母爱也没有，父爱也没有，甚至从来没有过家人，观众和粉丝们也只想看我整活，把我当猴子一样看，看我表演得好，就给我赏俩口饭吃！这些人就只想看猴戏而已！” 　　“从来，从来就没有人爱过我——” 　　云雅嘶吼完以后，早已是满脸的泪水。 　　脸庞被记忆中庞大而挥之不去的痛苦折磨得扭曲不堪。 　　在这样的时刻，任何话语说出口，都将苍白如纸。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传递着我的的心跳。 　　仅此而已。 　　泪水打落在瓷砖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第六十七章 天国的倒计时 　　卫生间的拥抱，转瞬即逝。 　　在那之后，云雅推开了我，沉默着离开了那栋小院子。 　　只留下我一个人。 　　我能够为这个可怜的家伙做些什么呢？ 　　似乎什么也做不到。 　　我明白我对她的痛苦，不需要负一丝一毫的责任，可是我仍然会感到强烈的内疚与不安。 　　正当我站在院子里沉思之际，一群人类幼崽围上来，扯着我的衣角，发出各式各样的嗷嗷声。 　　我一看时间，原来已经到放学时间了。 　　“姐姐，姐姐，你就是叶冠秋姐姐吗？” 　　“我们都听说过你的故事，你真厉害耶！” 　　“你女朋友怎么不来，我也想看看你女朋友。” 　　“两个女孩子之间可以生孩子吗？我也想和闺蜜生孩子——” 　　最后一个小家伙，你不对劲。 　　不过，我现在可没心思理会这些小家伙。 　　我走上讲台，随便糊弄了几句，告诉她们要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就能和大姐姐贴贴以后，就向台下飞奔而去。 　　身后是经久不息的掌声。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双眼都在闪闪发光。 　　俨然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 　　百合真好啊。 　　夜色慢慢落幕，为了不错过给林柔嘉凯旋归来的庆祝，我连忙打了辆车，飞快回到市中心。 　　左思右想，最后给林柔嘉带了一盒高档巧克力，作为重新入职的庆贺礼物。 　　停在湘江河岸附近的房车中，隐约飘出来饭菜的香味。 　　我蹑手蹑脚往房车里面探头—— 　　内部早已被打扫得一干二净。 　　一个身穿西装、披着围裙的身影，正在厨房中忙活着。 　　“我，我回来了！” 　　“嗯？终于肯回来了吗？今天又跑去哪里玩耍去了？”林柔嘉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我，鼻子稍稍吸一吸，脸上顿时流露出异样的神色，“我闻到了别的女孩子的气息，快给我老实交代！” 　　面对着林柔嘉手上亮锃锃的菜刀，我顿时心中一惊，连忙高举双手，将被云雅骗出去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不过嘛，最关键的部分，肯定是要省略掉的。 　　比如在卫生间里接吻的这一段。 　　本来以为林柔嘉会大发雷霆，但没想到她却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我这个血缘姐姐有点不对劲啊。”林柔嘉喃喃着，“哪个正常人会刚炒股赚了大笔金钱，就转手把它给捐掉，一分钱都不留呢？我怎么越琢磨，越感觉有种她在处理身后事的味道。” 　　“别吧，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害怕啊。”我的身体顿时颤抖起来。 　　难不成，今天云雅来找我，是为了给我交代后事？ 　　我的背后顿时涌出一阵寒意。 　　一想到最后云雅离去时，那决然的神情，我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可恶，沈寒学姐明明交代我好好看住她的，我居然忘了这一茬。”我懊悔地拍着脑袋，“要是她真的出什么事情——” 　　“现在还来得及，毕竟区区处理紧急状况的才能，我也是有的。”林柔嘉一把甩下围裙，丢到我的怀里，“你现在马上给苏橙发消息，让他用社工库找找，看看云雅到底住在哪里，我开车去找找。” 　　林柔嘉一把钻进了驾驶室里。 　　我甚至连拿出巧克力送给她的机会都没有。 　　那只能藏在床头柜里，下次一定了。 　　我拨打苏橙的电话，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在沉迷挖矿，居然响了整整五分钟才回我的电话，差点让我焦急得直摔手机—— 　　“我感觉云雅姐姐好像出事了，你赶紧帮我找找，她住在哪里，我有点担心。” 　　苏橙一声不吭，飞快地将搜索结果发给了我。 　　定位地点，居然是湘江市的一个治安较差的城中村。 　　明明是收入不错的名主播和歌手，但却如此地苛责自己。 　　我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房车呼啸往前，撕破夜幕，驰骋在城市的道路上。 　　伴随着夜幕逐渐深邃，滴滴答答的雨点也狂袭而来。 　　看着窗外浓密的乌云，我越发地感受到了不安。 　　“你快给她打个电话，唔，我想想，你就说理由是我要孝敬一下我的好姐姐，请她来吃顿饭。”林柔嘉边打着方向盘，控制着房车在车流中穿梭着，边对我下着指令。 　　“我我我我我我马上——” 　　然而，不管我拨打多少次云雅的电话，都无人接听。 　　看着我焦急地踱着步，雪糕也担忧起来，趴到我的大腿边，发出一连串喵喵喵的叫声。 　　“放心，放心，云雅姐姐肯定还会再带猫粮回来给你吃的。” 　　我边抚摸着雪糕的肚皮，边低声说着。 　　与其说是我在安抚雪糕的情绪，不如说是雪糕在安抚我的情绪吧。 　　“快到了，就在这边的公寓楼。” 　　林柔嘉高声喊着，猛打方向盘，房车灵活地穿过狭窄的街道，冲入城中村的深处。 　　眼前蜿蜒盘旋的自建房和公寓楼，宛如层层叠叠的迷宫一般，垃圾在垃圾桶之外肆意洒落，电线杆上的私接线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雨滴滂沱落下，在小巷里汇聚成溪流一般的积水，咆哮奔腾。 　　“我找找门牌号——就是这栋，六楼！” 　　林柔嘉扯着我，冲上被印刷粘贴和黑色油性笔小广告包围着的狭窄楼梯，一口气爬上六楼—— 　　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由得大吃一惊！ 　　云雅家的防盗门居然大开着，但里面却没有任何的灯光。 　　“快看，防盗门这里有一张纸条。”我扯下那被透明胶沾着的纸条，眼前的字句几乎让我难以置信，“云雅写的留言是，她准备就要去另外一个世界了，房间里的东西，有谁看上的话，就带走好了。” 　　落款的时间，正是云雅来找我的一个小时前！ 　　“可恶——” 　　林柔嘉拉开房门，里面赫然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几个大纸箱子把衣服、被褥、电器、电脑、化妆品、药物和书籍，分类摆放好。 　　看起来像是要搬家到另一个世界一般。 　　客厅的正中心放着一个烧焦的金属盆，里面有一沓的纸张残骸，我扒拉出几张没烧干净的，顿时被上面的字句惊到了。 　　诊断结果，重度抑郁，重度焦虑，双向情感障碍，建议住院治疗。 　　底下则是一连串文拉法辛、米氮平、曲唑酮和阿普唑仑等没烧干净的药盒。 　　“该死，我这血缘姐姐，一直以来都过的是**的什么生活啊！” 　　林柔嘉打开卫生间门，惊叫出声。 　　里面空无一人。 　　但洗手台上扔着几张沾满了血迹的刀片，看起来像是凶杀现场一般。 　　放牙刷杯子的架子上，同样摆着整整半盒刀片。 　　我慌忙奔向写着药物标签的那个纸箱子，发现所有的药物都有大量的剩余，但唯独少了其中一种药。 　　作为管制药物的安眠药，阿普唑仑。 　　 第六十八章 相爱吧，终有一散的人们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天色越来越暗。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林柔嘉在房间中焦急地四处乱转，像个没头苍蝇似的。 　　“这个家伙到底跑去哪了，快点想想办法才行！” 　　“都，都怪我——”我不由得低下头，流露出黯然的神情，“如果我当时看紧一点她就好了。” 　　“不要说如果怎么样怎么样！没有用！听到了吗！没有用！”林柔嘉对我怒吼出声。 　　我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几乎是记忆中，林柔嘉第一次对我如此大发脾气。 　　但我很快便明白过来。 　　在林柔嘉的世界当中，所有的血缘关系都是有毒的，每一个至亲中的至亲，都想毁掉她的生活，但只有这个诞生于罪孽当中的姐姐云雅，是例外中的例外。 　　恐怕对林柔嘉来说，云雅才是她唯一在意的亲人。 　　“你应该是最后和云雅见面的那个人吧，你快想一想，云雅都和你说了什么？” 　　“唔，大概就是抱怨自己的身世有多痛苦有多痛苦，并且，还有，还有，对你的嫉妒，嫉妒你有这样优越的生活，以及，嫉妒我对你的爱。”我皱了皱眉头，心中犹豫了瞬间，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出来。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都不是重点。”林柔嘉摇了摇头，敏锐地指出了问题所在，“你想一想，云雅和我们认识并见面，最多只有一个多星期而已，即使是她如何嫉妒我羡慕我，也不至于会这么仓促地决定终结自己的生命。” 　　我顿时恍然大悟。 　　还有一个证据可以证明。 　　我翻出火盆里没烧干净的病例，上面标注的时间，是云雅去到会展中心参加百合漫展演出的大半年前。 　　“还有什么事情，是云雅在意的，一直以来都十分在意的——” 　　当林柔嘉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和林柔嘉相对而视。 　　我们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林艳的死。” 　　我和林柔嘉几乎异口同声。 　　如果云雅想要终结自己生命的话，会选择的唯一一个地方，恐怕就是那里了。 　　林艳的墓地。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林艳葬在哪里呢？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不由得喃喃道。 　　“还有一条线索，林艳逝世应该是二十多年前，当时云雅还小，甚至要被送进福利院里，绝对不可能找到地方土葬，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医院送去火化以后，直接安葬在了公墓里。” 　　林柔嘉的推理，如抽丝剥茧般，寻找出了问题的关键！ 　　“所以，只要找到二十多年前还在运营的公墓就行了！” 　　我惊叫出声，然后继续给苏橙打电话，苏橙顿时给我们发了公墓的定位。 　　“不会吧，不会真的有这么巧吧！” 　　林艳下葬的公墓，就在沈寒的小院子附近！ 　　沿着国道继续往前，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路程！ 　　“可恶，原来云雅早就计划好了，我要是早点发现的话——”我不由得懊悔地说道。 　　“我们走！” 　　我和林柔嘉冲上房车，开入雨幕当中，朝着郊区疾驰而去。 　　但是，光是这样是完全来不及的。 　　只能再多找几个人手来帮忙。 　　“金斗焕，你还在沈寒那边吗？可以帮个忙吗？” 　　“啥，发生什么了？我都已经回到厂子了，苏橙估计也已经走了，现在那边只有沈寒姐和妞妞两个人在。” 　　“云雅可能在附近的公墓自杀了。” 　　听到我这话，电话那边顿时沉默了半晌。 　　之后是一阵混乱的嘈杂声，任凭我怎么催促，都没有人接听。 　　过了一会，金斗焕才用沙哑的声音回复我—— 　　“我刚才把工友都找过来，让他们打电话，把家里的孩子都发动出来，去公墓的位置找一找，我只能够帮到这里了。” 　　“谢谢，谢谢！” 　　然而，似乎是天不遂人愿一般，眼前出湘江市区的车子，几乎排成了长龙，根本动弹不得。 　　该死的堵车！ 　　林柔嘉双手离开方向盘，捂在脸上，眼泪直流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家伙就不能坦率一点，嫉妒我的话就直说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能够分给你——你算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对我提出过分要求的家人了吧。” 　　“还有我，我也是你的家人。” 　　我伸出手，搭在林柔嘉的膝盖上，任凭她用指甲狠狠地掐着我手心上的肉，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只有用这种痛苦的方式，我才能稍稍分担林柔嘉心中的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宛如天国的倒计时一般，每过去一秒钟，我们与云雅天人永隔的概率也就越高。 　　我靠在林柔嘉的肩膀上，陪着她一条条地刷着新闻，几乎要对焦急与不安感到麻木了—— 　　“突发消息！企业家林政非出席活动，一米多高的舞台忽然崩塌，林政非摔倒在地，已被送上急救车，生死不明。” 　　“有内幕消息称，舞台的工作人员与林政非有私怨，购买过林政非名下的豆腐渣工程楼盘，但一直没有收到赔偿，所以在安装舞台时偷工减料，并在社交媒体上声称，‘也要让林政非尝一尝豆腐渣工程的滋味’。” 　　“公安部发文称，督促全力办好永信培训学校相关案件，保护未成年人身心健康，杜绝以爱之名的暴力与囚禁行为。” 　　在一连串的消息流掠过我们的脑海以后，出城的车辆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痕迹。 　　房车从市区飞驰至国道，驾驶室中静默无言，唯有窗外的暴雨淅淅沥沥。 　　突然间，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找到人了，云雅就在她妈妈的公墓面前，已经昏迷过去了。”是金斗焕的沙哑声音。 　　“快，快叫救护车！” 　　然而我知道，我说这句话是多余的。 　　恐怕村子里的小孩子们，已经主动叫来了救护车了。 　　我们能做的，只有疾驰着赶到现场。 　　停车，撑开雨伞，在泥泞的道路上蹒跚行进，绕过森森然的碑林，眼前赫然是一群花花绿绿的雨伞。 　　孩子们用手中的雨伞撑起一片躲雨棚，将云雅的身躯遮盖在其中。 　　她紧紧抱着写着“林艳之墓”的墓碑，斜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面带笑容，地上散落着好几盒阿普唑仑的药盒。 　　一张被雨水冲刷的遗书，飘到了我们的面前。 　　上面只有一行字—— 　　“相爱吧，终有一散的人们。” 　　 第六十九章 大过年的 　　春节到来了。 　　本来这应该是一个属于喜庆的节日，但我和林柔嘉，都穿着黑色的西装长裙。 　　没有一丝一毫鞭炮的声音。 　　有的只有丧礼的肃静。 　　金碧辉煌的客厅中，满是来来往往的尊贵客人，他们身着名贵西装，但脸上却带着轻盈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是来奔丧的样子。 　　“我说，老头子挂掉了，那他的那些股份，要怎么分配啊，全部留给他老婆吗，还是给他孩子。” 　　“听说他的大女儿特别叛逆，应该不可能留给女儿了吧，别的几个儿子女儿也不中用，估计还是要留给老婆了。” 　　“好像大女儿带着她女朋友回来了，这算是老头子死了以后，还要再气一轮吗？真是过分啊。” 　　“我觉得啊，这同性恋，你可以偷偷搞，但你不能明目张胆地手牵着手，走在街头上，万一被孩子看到了，教坏了孩子怎么办？” 　　一阵阵中年男人的议论纷纷中，若有若无的视线朝我和林柔嘉袭来。 　　但我们却毫不在乎。 　　“我的天啊！”我打量着客厅里的奢华装饰，不由得惊叫出声，“你从小到大，都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吗？我感觉这是我去过最豪华的地方了！” 　　金光锃亮的镀金灯饰，高档名贵的实木家具，奢华浑厚的木地板，墙上的一张张名贵字画，以及架子上的一个个古董花瓶。 　　我刚走进来的时候，甚至会把这栋豪华的别墅，当成一座博物馆。 　　“怎么样，都是从公司员工手上刮来的剩余价值，看起来不错吧。”林柔嘉微微笑道。 　　周围的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中年男人，瞬间变了脸色，纷纷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了林柔嘉的晦气。 　　“呼，那几个家伙躲远了就好，他们身上的那股味道，实在是太臭了，烟酒味，汗味，油头味，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些丑陋的家伙是怎么有脸活在这个世上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林柔嘉甚至将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 　　这意思很明显了。 　　**裸地赶人。 　　客厅里余下的中年男人顿时纷纷往另一个更大的礼堂转移，只留下我们两个人，享受着这独处的舒适空间。 　　“话说，你到底有几个兄弟姐妹啊，我看那边都排成一排了，轮流去抱着韩枫骄哭上一阵，好像这样哭几声，就能分到不少遗产似的。” 　　“那就让这些家伙哭去咯，林政非这一辈子可是花心至极，十来个恐怕是有的吧。”林柔嘉耸耸肩道，“反正韩枫骄早就偷偷告诉过我了，林政非的遗嘱里，没给我留下一分钱。” 　　“提前写好的遗嘱吗？” 　　“快喘不过气的时候写的，关于财产分配的东西，只有一句话——不要让林柔嘉碰我的东西。” 　　“那老东西还真是对你寄予厚望啊。”我不由得笑出声道。 　　“这样也好，从此我就彻底斩断和这些百姓血汗民脂民膏的牵连了，以后纪委上门抄家，也找不到我头上。” 　　尽管我还想说什么，但礼堂那边的喇叭唢呐声，实在是太大了，几乎盖住了我们所有的话语。 　　不知道这是不是沙东省的传统。 　　人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照顾。 　　等到死了才大张旗鼓。 　　锣鼓喧天，唢呐齐鸣，吹奏个三天三夜，直到把周围的邻居街坊都烦死才作罢。 　　“行了，我们回来露个脸，也算是给足我父母面子了，差不多走个流程，就可以走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柔嘉的视线，一直在往门外乱瞟。 　　我知道，她是在担忧千里之外的另一个人。 　　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可怜的身影。 　　虚弱不堪，昏迷数日。 　　还没有清醒过来。 　　“走吧。” 　　我和林柔嘉，手牵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别墅隔壁的礼堂。 　　从别墅门口可以看到，几千平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华轿车，或许我和林柔嘉全身身家加起来，都比不上其中一辆的车标。 　　许多车子还挂着公家的牌照。 　　光是这些车子出现在停车场里，就已经说明相关的部门，早已给足了林政非脸面。 　　转过停车场，则来到一片曲径通幽的花园处。 　　据说设计师模仿的是盛唐园林，名贵植物花卉四处尽是，雕梁画栋熠熠生辉，数百平的园林，宛如古希腊神话著名牛头人米诺陶洛斯的迷宫，或者又像是商纣王的酒池肉林。看得让人目不暇接。 　　四处尽可望见的游泳池、露天沙滩床、装着床铺的小亭子，似乎是在暗示着，这里曾经爆发过一场银趴一般。 　　“说起来，好像某考研网站上来，真的有个在这里的视频。”林柔嘉毫不介意地说着，“我去看了看，男主角们和女主角们是谁，我就不说了，但好像真的是在我家院子里拍的。” 　　“贵圈真乱，贵圈真乱。”我顿时感叹道。 　　不过可惜的是，地面上满是烟头的痕迹。 　　虽然不断有家政人员清扫掉，但毕竟人流量恐怖，许多花卉植株都被烫出一个个窟窿，地面上全是黑黑的印子。 　　远处的礼堂，主持人在念着一连串到访的名单。 　　某某某企业家，某某某书记，某某某公司代表，不一而足。 　　整个礼堂建得像是古代宫殿一样，飞檐斗拱，琉璃瓦片，赤红门柱，彩绘玻璃，俨然与旁边的西式别墅风格格格不入，看起来好像平地里多出了一坨丑陋的陵墓似的。 　　这座礼堂本意是设计成祭祀林家各个先人的宗祀，一旦有林家的后代光宗耀祖，那么就在这个礼堂上展开庆贺——不过，林柔嘉的那群弟弟妹妹，实在是太差劲了，据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哪个幸运的家伙，得到展开庆贺的机会。 　　放眼望去，人潮涌动，西装革履的人们往前挤着，似乎这样就能给韩枫骄留下一个好印象似的。 　　不过，我和林柔嘉却不需要挤开人群。 　　因为所有人看到我们，都自觉地分开两边，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一时间，几百号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我们二人身上—— 　　“这个长女回来干什么，还带了个丢脸的女朋友回来，是想要争夺家产嘛？” 　　“气死了老爸，还有脸回来，真是个厚颜无耻的贱人啊。” 　　“据说她还找人去告老头子的产业，真是头白眼狼。” 　　“看到了这两个万人唾弃的家伙了吗，长大以后，你可不能学她们两个。” 　　窃窃私语一浪接着一浪，似乎不会停下来一般。 　　就连主持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们的出现。 　　我们一步步往前走着，慢慢走到林政非的遗像前。 　　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黑色T恤和牛仔裤，脸上红彤彤的，像是刚刚喝醉了酒似的，从人群中猛地冲出来，拎起个酒瓶子，边露出凶神恶煞的面容，边用酒瓶子指着林柔嘉—— 　　“林柔嘉！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 　　“你爸你妈，早已让你和我定亲了，你居然还跑去外面和别的女人乱搞，你到底恶不恶心啊！” 　　高喊数声以后，T恤男子像是野蛮人职业发动好了狂暴似的，拎着酒瓶子，愤然冲上前，想要朝着林柔嘉狠狠砸来！ 　　“你乱搞也就算了，你还把她给带回来，你是想干什么，是想来找我双飞——” 　　眼见酒瓶子袭来，林柔嘉面色骤变，她先伸手挡住酒瓶子，酒瓶哐当砸在地上爆发出万千碎片，接着再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转身就是一个鞭腿，朝着T恤男子的头狠狠扫去！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家伙当场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口中惨叫不止。 　　“我看到在座的还有未成年人，所以给大家提个醒，各位孩子长大以后，千万不要学这个怪叔叔，说一些恶心的怪话，不然走在街头，很可能会被打。” 　　一阵阵嗤笑声蔓延开来。 　　尽管围观者们不喜欢林柔嘉，但更不喜欢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所以大家看到两个人打起来，脸上都挂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地上的T恤男子眼见无人出来帮忙，顿时恼羞成怒，高声喊叫起来—— 　　“你这个贱女人，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然而，那刺耳的辱骂和喊叫声，却是他小动作的掩护！ 　　他在地上抓起一块锋利的酒瓶子，想要朝着林柔嘉狠狠砸来，林柔嘉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抬起穿着长靴的脚，一脚踩在那个家伙的手上，将他狠狠踩倒在地。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数声以后，那家伙又朝着林柔嘉怒目而视。 　　林柔嘉蹲下半个身子，将浑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手上，欣赏着他扭曲不堪的痛苦面容。 　　“你，你竟敢，快放开我——” 　　“持械伤人，两次，我只是赤手空拳反击而已，如果有第三次的话，被打残了，可不要怪我哦，明白了吗？” 　　“***！你这个贱女人！***！大家快点拍视频啊！有人当街打人啦！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啊——” 　　话音未落，林柔嘉再次抬起靴子，踩在了他的脸上。 　　四座皆惊，不忍直视。 　　“有录像的吗，没掏出手机录像的，赶紧录像啊，最好把我这句话清晰地录下来——我根本不想关心你爸到底是谁，因为如果一旦我知道你爸是谁，我就会把你爸还有你的那些破事脏事，一五一十收集成证据，举报到纪委处，到时候看纪委抄不抄你家就完事了！” 　　听到纪委两个字，那个家伙似乎是回想起了身边小伙伴们的悲惨遭遇，顿时一声不吭，脸上流露出了巨大的惊恐神情。 　　酒，彻底醒了过来。 　　“啪啪啪啪啪啪！” 　　我不顾周围的那些家伙苍白的面容，率先给林柔嘉鼓起掌来，并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半跪在林柔嘉面前，为她认认真真地擦拭干净靴子上的口水和玻璃渣。 　　林柔嘉优雅地伸出一只手，我将手搭在她的手上，她再轻盈地将我拉起身，然后牵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长度将近二十多米的人潮拥簇，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 　　一道凌厉的视线从面前射来。 　　韩枫骄。 　　然而，林柔嘉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她，直接掠过了她的身旁，径直走到林政非的遗像面前。 　　“话筒。” 　　林柔嘉轻声说着，我朝主持人伸出手，主持人像是白天撞了鬼似的，将话筒往我手上一丢，然后藏回人群里去了。 　　“在这一刻，我要感谢我的父亲林政非，为沙东省的经济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为提升大家的生活水平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为缩小贫富差距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可是，爸爸不是已经死了吗？”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说着。 　　“确切地说，这就是我感谢他的原因。” 　　这一刻，底下观众才恍然明白过来。 　　这个长女可不是来为自己父亲的葬礼捧场子的。 　　而是来砸场子的。 　　“接下来，我要成为一名科幻小说中的死者代言人，将死去的人的故事，一五一十地描绘清晰，让世人都知道死者的真实面目——” 　　接下来的话语，让底下的所有人，都后悔自己出现在这个场地上。 　　林柔嘉把当年林政非如何欺瞒林艳，又如何抛下青梅竹马，与韩枫骄交往，同时逼死林艳，逼得云雅饥寒交迫的故事，用生动形象的话语，清晰地描绘在人们面前。 　　当然了，这也少不了我赞助的稿子。 　　“所以，我并非是来代表林政非发言的，而是来代表云雅发言的——代表那个因为林政非做出的种种事情，如今还躺在医院中，生死未卜的可怜女孩子——在林政非的葬礼上，细数他的这些令人作呕的罪恶！” 　　鸦雀无声。 　　真正意义上的鸦雀无声。 　　“我们走吧。” 　　林柔嘉将话筒随手一抛，精准地扔回到主持人的怀里，然后牵着我的手，大步离开了礼堂。 　　背后聚焦着的无数视线，宛如在嘉奖一般，林柔嘉不仅没有感觉到如芒在背，反而感觉到光芒万丈。 　　回到房车上以后，林柔嘉却换了一副面容。 　　不再是礼堂上的强势可怖，而是柔弱与悲伤—— 　　“云雅，我不知道我这样和你说话，你能不能听到。” 　　“这是目前为止，我能够为你做的，仅有的一件事了。” 　　“如果你能够听到我的话，那就醒过来吧，重新醒过来吧，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留念着的，有着血缘关系的家人。” 　　林柔嘉低声喃喃着，泪如雨下。 　　我抽出一沓又一沓的纸巾，为林柔嘉擦拭着眼泪。 　　与此同时—— 　　那躺在病床上的瘦削身体，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颤动。 　　 第二卷终章 爱 　　滴答。 　　滴答。 　　滴答。 　　药水瓶中，一滴滴的晶莹液体往下流动着，沿着细小狭长的管道，注射进云雅的体内。 　　那一天，救护车已经来得十分及时了，当场便将云雅接走，接上器械就开始洗胃。 　　然而，那极大剂量的安眠药，对身体的摧残实在是太大了，肝肾功能都受到了严重损伤。 　　再加上，由于云雅在雨中淋了不知道多久，体温剧烈流逝，抵抗力彻底归零，甚至还感染了肺部的炎症。 　　高烧，昏迷，高烧，昏迷，不断地恶性循环着。 　　尽管在大年初一的那天，也就是我和林柔嘉在沙东省大闹林政非葬礼的那一天，云雅中途醒过来一段时间，但她却只能盯着空无一物的白花花的天花板，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我怎么又没死成。” 　　随后，云雅再一次回到了梦乡之中。 　　但值得欣喜的是，云雅的各项身体指标，都有了彻彻底底的好转，炎症被清除，肝肾功能正常，呼吸和心跳都十分平稳。 　　但云雅依旧没有醒来。 　　与其说她无法醒来，不如说她不愿意醒过来。 　　一整具身体，都全身心地留恋着死亡，抗拒着回归人世间。 　　除非，等到云雅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从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七，我们几乎无暇过年，只是开车四处看房，为云雅挑了个环境清幽的出租屋，把她的行李转移过去，重新布置好房间。 　　“这么自作主张地帮她搬家，这样真的好吗？” 　　“哼，做妹妹的难道就不能任性一回吗？云雅都玩得出鬼门关走一趟这种把戏了，那我就不能玩个大变活房吗？” 　　正当我和林柔嘉东一句西一句时，医院的护士给我们打了电话。 　　“云雅，醒过来了。” 　　我和林柔嘉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 　　“太好了呜呜呜呜呜！” 　　“快！马上去医院！” 　　庞大的房车在湘江市的道路上狂飙突进，吓得周围的车子纷纷避让。 　　嘎吱一声，车停在了医院停车场处。 　　我抬起头，看向高耸的住院部大楼，就在这一瞬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云雅病房的窗口，忽然被打开了。 　　一条穿着蓝白色长裤的修长腿子，探出了窗外。 　　“草了，怎么刚把她弄活，这个家伙又——” 　　“不要去责怪病人，她只是生病了而已。”林柔嘉边打电话给护士，边扯着我的衣角，往住院部楼上赶去。 　　看样子，一层楼的护士都出动了，纷纷挤在病房门前，一探究竟。 　　我们挤开一条路，挤进了病房当中—— 　　两个护士心有余悸地守在窗户旁，另外两个护士则把使劲挣扎的云雅好好按住，最后一个护士取来一管安定剂，给云雅打了一针。 　　云雅顿时消停了下来，嘟着嘴巴，鼓着一肚子气，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告诉你个好消息，林政非人没了。” 　　“真的？”云雅顿时从床上惊坐而起。 　　我怎么感觉这针安定剂算是白打了？ 　　“骗你干嘛，不信你自己查。”林柔嘉抓起手机，丢到云雅的怀里，云雅胡乱捣鼓了一阵，看着眼前的屏幕上闪动的新闻资讯，顿时愣住了。 　　“这，这这这这这——” 　　“该不会是你见到阎王爷，在地上边哭边滚，向阎王爷求情，阎王爷顿时心里一软，勾勾画画生死簿，把你送回来了，把林政非给弄走了吧。”我不由得笑道。 　　“那这阎王爷服务还挺周到的哈，我能不能给个五星好评啊。”云雅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姐姐——” 　　林柔嘉坐在病床旁，凝视着云雅的双眼，用婉转的声音喊出声。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结果下一瞬间就憋不住了，当场尬住，爆笑出声。 　　“算了算了，我名字都改了，就别叫我姐姐了吧。”云雅连忙摆摆手道。 　　“不嘛，不嘛，你就是我的好姐姐，muamuamua！” 　　云雅顿时向我投来求助的神情。 　　一副“能不能将这个变态的家伙拉开”的可怜模样。 　　“行行行，姐姐就姐姐，别，别用那种语气叫我，太恐怖了。” 　　林柔嘉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对了，护士说你今天就能出院了，我已经给你挑了一间新的出租屋，环境优雅，租金特鬼——没有为什么，只是我作为家人，关心你爱你而已。” 　　如此直白的情感流露，倒是让云雅变得措手不及起来了。 　　“那，那个，我想想啊——”云雅边说着，边揉揉脑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顿时脸色大变，“我记得好像我出门之前，把房门打开了，邀请他们来捡走我的那些遗物，我的那套直播设备该不会被同一栋楼的人给顺走了吧！” 　　“放心好了，给你看的严严实实的，什么都没少。”林柔嘉用宠溺的话语说着。 　　“这，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云雅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过度，顿时不好意思地挠起头来。 　　这时我才发现，云雅看向林柔嘉的眼神当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出自嫉妒的戾气。 　　人，总是渴望着来自另一个人的关怀。 　　如果母爱和父爱缺失，就只能用恋爱来作为代餐。 　　如果连恋爱都得不到，那就只能用引诱和诱惑，用纷乱如麻的性关系作为代餐。 　　当人被爱着的需求得到满足时，那么那些暴戾和嫉妒，就会瞬间烟消云散。 　　因为在那一刻，被爱着的人，能够完完全全地体验到了幸福的滋味。 　　只要体验过一次，便会终身难忘的滋味。 　　过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我们把云雅接回去以后，云雅在新的环境中，原有的精神疾病的病情并没有加重的迹象，而是在慢慢减轻。 　　当然了，为了防止云雅摸到菜刀，一时间想不开，所以林柔嘉决定派我每天去给出租屋里的云雅送午餐和晚餐。 　　至于林柔嘉自己，当然是快快乐乐地去享受总监的工作去了。 　　每天在独立办公室里玩手机，看着外面工位上忙忙碌碌的身影，林柔嘉也体会到了那么几分当资本家的快乐了。 　　在得到名为妹妹的关怀以后，云雅开始反思起自己所有的冲动行为，看我的神情也开始复杂起来—— 　　“那天在卫生间里发生的事情，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在某一次送饭中，云雅拉着我，急急忙忙道歉道。 　　“没事，没事，我们也没做什么太那个的事情——就算做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我用温柔的话语作为回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呜呜呜。” 　　一身睡衣的邻家大姐姐将我紧紧抱在怀里，那明显要比林柔嘉脂肪积累丰厚上一圈的山峰，压迫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道是我占了云雅的便宜，还是云雅占了我的便宜。 　　伴随着春节的结束，寒冷的冬天逐渐逝去，取而代之的是潮湿的初春。 　　万物复苏。 　　复苏的事情当然也包括开学。 　　我、林小雅和文语嫣，都升上了大三年级。 　　是即将在读研究生和就业的出路中，二选一，做出抉择的时刻。 　　不过似乎我们早已在原有的道路上，多了一路往前滑行的惯性——林小雅在学生会长的职位上，攒了不少人脉、口碑和综测，保研肯定是少不了的，而天才学霸文语嫣，更是教授们抢着要的史诗级强者。 　　只有我是依旧窝在房车中写稿的可怜打工人。 　　以及，蜷缩在林柔嘉怀里的色色猫咪。 　　但在开学之前，有一件小小的事情，仍然值得一叙—— 　　在从公墓中带回云雅的那天晚上，我和林柔嘉洗完澡，即将抱在一起刻苦锻炼，用锻炼的快乐来驱散因为云雅事件的悲伤。 　　正当我宽衣解带时，我恍然发现，我穿着的那条内裤，真的是云雅不小心落在这里的那条内裤。 　　我顿时不做贼也心虚，将那条内裤偷偷塞进了床头柜当中。 　　云雨一番之后，我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直到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 　　即将去上班的林柔嘉，迷迷糊糊地翻找着自己掉进床缝的手机时，打开了那个床头柜—— 　　里面赫然躺着两样东西。 　　一看就是送给恋人的心形包装高档巧克力。 　　以及一条不知道是哪个陌生女人的原味内裤。 　　 　　和学姐谈恋爱，却被以“我喜欢的是女孩子”的理由抛弃了。 　　两年以后，美少年手术完毕，变身为美少女，却在楼底下捡到了流浪的前女友。 　　互相嫌弃，却又互相爱慕，这就是酸酸甜甜的百合同居日常！ 第三卷 如果天降系和幼驯染是同一个人 第一章 秒速五厘米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 　　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而克莱登大学中，最能代表春天来临的，便是校园中央的那条樱花大道，以及后门的枫林路两旁栽种的樱花了。 　　每到三四月份，尽管女孩子们都已经是大学生了，但依旧会换上青春靓丽的JK，成群结队地出现在樱花树下，摆好pose拍照，明明是大学的开学季，却有种日本高中毕业季的感觉。 　　真是值得怀念的青春啊。 　　我在图书馆码字码到肩膀僵硬，手腕酸痛以后，便踱着步子走到樱花大道下，好好休息一会。 　　落樱缤纷中，一个穿着JK、扎着马尾小辫子的少女，正静静地坐在亭子中，用手指飞速敲打着键盘。 　　这个家伙似乎也在写小说吗？ 　　隐约有些熟悉的背影，几乎勾起了我珍藏在旧日的回忆。 　　穿着热情活泼的淡黄色连衣裙、披着洗发水香味的短发，以及圆润可爱的脸蛋，在记忆中组合成了那个人的身影。 　　墨莹，曾经是我的同桌。 　　那是发生在高一时期的一段对话。 　　甚至比遇到坏女人林柔嘉还要更遥远之前—— 　　那是一次大课间，夏季的阳光异常刺眼。 　　我在作业本上奋笔疾书。 　　“你为什么会想要写小说呢？” 　　我新分配到的同桌，墨莹，她伸长脖子，朝我的座位探来探去，打量着我的作业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 　　“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慌忙用双手捂住作业本，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严防死守。 　　“我还是看到了哦！”墨莹双眼发亮，清了清喉咙，再将看到的字句高声读出来，“咳咳，故事梗概——某少年偷学了本门派中的暗器身法绝学，但被长老们逼得跳崖自杀，少年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去到了一个异世界，异世界里每个人都有魔宠，但少年的魔宠却是最弱小的一株小小草，正当少年万念俱灰时，少年忽然发现，自己随身带着的祖传戒指里，住着一名神秘的炼药师老者——” 　　我的脸瞬间红透了。 　　自己写的文字垃圾被大声朗读出来，这简直是羞耻play啊！ 　　“不要大声念出来啊！你一定要喊吗！啊啊啊啊啊啊！” 　　我顿时用更高亢的惨叫声，盖过了墨莹的声音。 　　全班的视线都朝这里聚集而来，我只能仓皇将作业本抱在怀里，再塞进书包深处，趴在桌子上，生怕别人看到了我滚烫羞红的脸蛋。 　　“话说，这不就是把最近热门的玄幻小说剧情缝合起来的东西嘛，我看过一些名作家的写作指南，里面好像说，如果真的想写小说的话，可不能用这种偷懒的方式哦！” 　　墨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着，我顿时更来气了。 　　这种没分寸的家伙，为什么会成为我的同桌啊！ 　　到底是谁负责换座位的啊！ 　　“你根本就不懂！”我顿时吼了回去。 　　“哦？是吗？”墨莹从书堆里抽出了一本崭新的杂志，丢到了我的面前。 　　那本印刷精良、插画绚烂的小说杂志，叫做《小说绘》。 　　上面夹了张打印的小纸条——“样稿”。 　　封面上的篇目列表旁赫然印着墨莹的名字。 　　我满腹狐疑地扫了一眼，然后翻到对应的页数，才看了短短几行字，便被这精妙的故事给勾走了三魂七魄。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跨越时空的故事——主角通过在一本古书上留下字迹，和三年前跳楼轻生的学姐对话交流，并成功改变过去，影响如今的现实。 　　那细腻的文笔，紧凑的剧情，恰到好处的小幽默，都让这篇小故事变得更为熠熠生辉。 　　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篇小说的妙处。 　　我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自己灵魂深处的战栗。 　　以至于班主任走到我面前，将我手上的杂志一把夺走，我才恍然意识到，已经上课铃响了—— 　　“叶冠秋！你赔我！那可是编辑部寄给我的样稿！我自己都没舍得翻几页！你快赔我！” 　　墨莹顿时瞪大眼睛，扯着我的衣服，像是要把我生生剥皮似的。 　　如果不是班主任一直瞥着这一边，死死地监视着我们，恐怕墨莹就要张开小嘴，露出那尖锐的一对虎牙，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残暴的血痕了。 　　在墨莹愤怒的双眼注视下，我只好趁着老师讲课讲累，出门打开水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上讲台，把书拿回来，重新塞回给墨莹。 　　我觉得这是我在成年以前，做过的最为勇敢的事情。 　　尽管我感到提心吊胆，但毕竟在那个年代，大家还都把打小报告当成一件极其可耻的事情，所以整节课下来，教室里无事发生，甚至到下课铃响起，班主任自己都忘了这一茬。 　　墨莹笑吟吟地打量着我，那脸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了，就像要和我吻在一起似的，修饰着曼妙脸蛋曲线的短发一摇一晃，散发出迷人的气息。 　　“所以，你也在写小说吗？” 　　“那不然呢，我姐姐就是个死变态，我买药的钱——” 　　“买药的钱？”墨莹宛如检察官一般，抓住了我证词的漏洞，继续逼问着。 　　“我，我其实认为自己是女孩子，所以需要花钱买雌激素和抗雄激素，用它们来把自己变成女孩子，并且以后做手术也要钱，所以——” 　　阴差阳错地，我居然将一切彻彻底底地对她和盘托出。 　　本以为我会被排斥、嘲笑和辱骂，但没想到的是，墨莹居然忽然扑上来，和我抱在一起，用脸蛋蹭着我的脸—— 　　“那么我们以后就是好姐妹啦！” 　　“呜呜呜呜呜。” 　　那是我第一次被当成一个真正的女孩子来看待。 　　在那以后，还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 　　但那时欢乐的一切，都在高考之后戛然而止—— 　　墨莹的母亲得了重病。 　　墨莹在互联网上最后留下的动态，是一条筹款说说——五十块画一个头像，千字十块写一篇同人文。 　　一些同学散发出传言说，墨莹为了家里的生计，放弃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选择去兼职打工去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了。 　　正当我沉溺于回忆当中时，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绕到了我的后方，双手朝我的肩膀狠狠一拍—— 　　“嘿！叶冠秋！还记得我吗！” 　　 第二章 写小说死路一条 　　那个在亭子中认真码字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我的后面—— 　　我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不由得惊叫出声。 　　“墨，墨莹，怎么会是你！” 　　“你是在阴阳怪气我今年考不上克莱登大学吗？你这个家伙，信不信我把你脑袋给拧下来啊！” 　　这时我才发现，亭子里桌面上的书，基本上都是高考复习资料。 　　这意味着—— 　　莫非墨莹是去打了几年工以后，选择重新捡起高考内容，准备考大学？ 　　“没，我没有那个意思，话说，毕业的时候我看到你的求助信息——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老爸和别的女人跑了，老妈也寿终正寝解脱了，现在呢，我在边写书边读书，看看什么时候有书读了。”墨莹说话的语气，一如记忆中的印象中一般，活跃与轻松。 　　即使是如此悲伤的事情，也不例外。 　　不知道是早已适应了生活，还是故作开朗强颜欢笑。 　　“话说，你还在写小说吗？还是缝合怪吗？我可以看一眼吗？” 　　尽管说着令人生气的话，但墨莹那双眨呀眨闪亮的大眼睛，却让我根本无法积蓄起怒气来。 　　真的要给这个家伙看吗？ 　　算了，还是告诉她吧。 　　说不定她一大发慈悲，就把我的所有书全订了呢？ 　　小的时候或许还会害羞，但年纪越发长大以后，就越会认识到——钱才是王道，面子算个屁啊！ 　　如果不是父母早早就穿越异世界了，恐怕我甚至能让二老把书名丢到朋友圈里，看看能钓上哪个富婆富佬，打赏个五十一百的，可以说是美滋滋了。 　　“我告诉你笔名，你自己翻翻，可不许笑啊！” 　　墨莹搜了搜我报出的笔名，顿时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狂笑。 　　“我看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些标题也太搞笑了吧！” 　　“说好的不许笑呢！” 　　“《全职转生：到了异世界就拿出真本事》，曾经是最强职业选手的主角，穿越到异世界，发现自己手上多了把游戏里打造出来的传奇武器千机伞，可以使用任何职业的招式——” 　　“别念了别念了。”我顿时抱头蹲防道。 　　我错了。 　　这实在是太羞耻了。 　　简直比被坏女人剥光衣服用铁链牵着游街都还羞耻。 　　“哇，这本也不错，《萌娘世界的诡秘之主》，娘化克苏鲁风格，看简介就有点香，评论区好像说，一千字就开一次车，这是真的吗，我也想体验一下你的车技耶！” 　　别体验车技了，体验床技吧。 　　“还有这本，《我的异界剑圣物语果然有问题》，劳模雪之下雪乃又又又又又穿越了吗，穿越到异世界当剑圣——” 　　“呜呜呜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别念了别念了。” 　　“好吧好吧。”看我这么可怜，墨莹终于住口了，“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一本书只能写二三十万字弃坑了啊，明明看读者评论还不错诶。” 　　“因为钱少。”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想要通过写小说的方式赚到钱，就只能不断地迎合读者的口味，写出蹭热点符合潮流的小说，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效益最大化。” 　　“呜啊！那我们可真是同命相怜啊！”墨莹依旧是那么自来熟，将手臂直接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就像是经久未见的姐妹重逢一般。 　　美少女的气息，朝我阵阵袭来。 　　“难道你也——” 　　我掏出手机，搜了搜墨莹的名字。 　　到现在为止，墨莹只在杂志上刊登过十来篇短篇小说，出版了一本短篇集和一本长篇小说，但它们在某瓣上的评分，最少都有八分以上。 　　评论区全部在称赞，这个作者未来将会扛起二十一世纪文学作品的大梁。 　　然而，这两本作品在各个电商平台上，从来没有上过热销榜，出版社也没有考虑过加印新版。 　　可谓是叫好不叫座。 　　“你在翻我的作品吗？其实很惨的啦，每篇短篇小说也就只有几千块钱而已，短篇集和长篇小说的首印量也只有三千本，我拿到的稿费只有五万不到。” 　　“你敢相信，这就是我从高一到现在整整五年的全部成果了，平均一个月才一两千而已，连吃饱饭都不够，要养活我和我老妈，付得起医药费，我还得一天打三份工呢！” 　　“想要用小说来养活自己，简直是天方夜谭啊，说不定过几年，我还想出版故事的话，就只能自己掏钱倒贴啦！” 　　虽然是十分凄惨的故事，但墨莹却依旧用十分欢快的语气说着，就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似的。 　　“写小说死路一条啊！”我几乎和墨莹异口同声道。 　　在那之后，我和墨莹都避开了写小说的话题，聊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饭菜的香味从食堂的方向飘来。 　　“为了庆祝我们的重逢，中午我们去聚餐吧！就是克莱登大学校门外那家日料店！超好吃的哦！并且老板娘也长得好好看，真是好羡慕啊！” 　　听到这话，我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克莱登大学门口，存活下来的日料店只有唯一一家。 　　陆诗馨姐姐开的日料店。 　　叶霜枫和陆诗馨可是参与了百合漫展那天的紧急救援，知道我严格来讲算是已婚女士——要是这两个家伙向林柔嘉告御状，说我带别的女孩子偷偷去吃饭约会——恐怕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谁不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呢？ 　　正当我犹豫着的时候，墨莹早已爆发出了社会人的高行动力，短短半分钟内便把电脑书本收进了JK风的书包里，背在背后，再若无其事地走到我身边，一把牵着我的手，十指相扣，将我扯向校门口。 　　“快点嘛，快点陪我去吃日料，快点快点快点，你这个家伙，变成了女孩子之后，可不许这么绝情，拒绝闺蜜姐妹的聚餐邀请——” 　　墨莹边说着，边朝我眨了眨眼。 　　我顿时明白过来。 　　闺蜜姐妹聚餐邀请，便是这顿饭的名分。 　　我只好无奈地随着墨莹的拉扯，跟着她蹦蹦跳跳的脚步往前走去—— 　　一道道颇具敌意的目光从周围激射而来。 　　许多高年级的男生早已将墨莹看作猎物，但当他们还在偷偷拍下照片，让舍友给自己壮胆的犹豫不决时刻，却突然被我捷足先登了。 　　他们的脸上写着三个大字——好气啊！ 　　另一个身穿白色衬衫、戴着眼镜的男生则从阴影中走出来，检视着手上偷拍下来的合照，强烈的嫉妒早已让他面容扭曲至质壁分离。 　　言永逸。 　　“可恶，明明你这个死人妖已经结婚了，但文语嫣居然还对她抱有幻想。” 　　“我都已经道歉过了，但文语嫣还是不肯原谅我，还是拒我千里之外，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如果你不出现的话，那我和文语嫣现在早已联名发表核心期刊论文，成为人们无比羡慕的学霸情侣了！” 　　“就是你这个家伙的出现，彻底毁掉了我和文语嫣的关系！” 　　“那么作为回应，我也要毁掉你们两个的关系，让你们也不得安宁！” 　　“偷腥是吧，看看我怎么收拾你！” 　　言永逸冷笑一声，搜索到林柔嘉的视频号，用小号发送了一条私信—— 　　两个人在樱花树下，卿卿我我、十指相扣的亲密照片。 　　 第三章 死了，但还没有完全死 　　正午时分。 　　陆诗馨的日料店人潮涌动，似乎是为了响应樱花季一般，大批的JK坐在门口排队叫号，简直像是来到了秋叶原似的。 　　“好长的队伍啊，简直比这个月的枪毙名单还要长。”墨莹顿时哀嚎道，“不知道要排队排到什么时候了。” 　　“要换一家吗？” 　　感觉似乎有理由避免和陆诗馨姐姐见面了，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嗯，嗯，嗯，让我想想——” 　　墨莹伸出手指，逐个逐个点着前面排队的人头，嘴巴念叨着一连串数字，估算着要排队的时间。 　　“啊啊啊烦死了，又算错了，重来重来。” 　　正当我和墨莹在门口徘徊着的时候，穿着青色睡袍的陆诗馨忽然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我们的身后—— 　　“叶冠秋，是带新的女朋友来吃饭吗？” 　　“这位小姐姐有点生啊，以前都没见你带过过来，你的桃花运怎么那么好啊！” 　　“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快进来快进来！” 　　陆诗馨脸上洋溢着生意兴隆的微笑，大声招呼起来。 　　下一瞬间，不管是坐在椅子上的一大排JK，还是三三两两抱团闲聊的男生，都朝我投来愤恨的视线。 　　这个家伙不仅插队，还能随随便便换女朋友！ 　　柠檬精酸味蔓延开来。 　　“你，你和店主认识吗？”墨莹惊讶地说着，随后若无其事地牵着我的手，把我扯进店里，“那我就不客气啦！我们走我们走！” 　　“放心哦，我会帮你和林柔嘉保密的。”陆诗馨朝我眨了眨眼，“如果需要用雅间的话，也是可以的哦，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 　　“我和她才，才不是那种关系——” 　　“不用解释了，懂的都懂，懂的都懂！” 　　陆诗馨笑吟吟地将我们两人推进店里，再抓一名服务员把我们领到座位上，转身便继续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到底懂什么了啊！ 　　我们落座以后，墨莹立刻摊开笔记本电脑，扯着我的手臂，拉我去看电脑屏幕—— 　　“你愿意当我的beta读者吗？帮我看看这篇新的短篇怎么样？编辑已经叫我修改好多次了，但是怎么都通不过，简直头疼得要死啊！” 　　“诶，我看看——” 　　墨莹的文档中，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删改痕迹，我几乎扫一眼，就被那认真的样子给惊到了。 　　这是一片短篇科幻小说，讲的是不远的将来，因为人口老龄化，人类几乎要断子绝孙，所以采取了一项政策，将所有女性送到生育集中营里服生育役，身为主角的科学家和另外一位纺织工人，都因为这项政策而成为生育机器。 　　“编辑说，这篇小说的背景设定虽然好，但是故事太无聊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删改才好，真是头疼啊。”墨莹猛地挠着自己的短发，抓狂似地胡乱摇头。 　　“唔，不管怎么看，这都像是一个设定集，而不是一个故事啊。” 　　“是吗！可是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故事舞台诶！” 　　“但舞台上面也要有表演的演员才行吧。”我沉吟道，“如果想要卖得好的话，就必须要有吸引眼球的故事吧，比如说，一对同性恋人被抓去强迫生育，在集中营中互相扶持，并联合起所有的别的囚犯，一起推翻残暴的统治，并发明出人造子宫，把曾经的战犯全部抓取生孩子，最后男妈妈成了时代潮流。”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棒啊，我有灵感了，我现在就写！” 　　墨莹的双手顿时飞快地在键盘上舞动着，半个小时不到，便写出了一对百合小姐姐被迫生育后艰难求生，再联合别的受害者一转攻势，最终上台分别成为总统和总理的传奇故事。 　　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做出如此大的调整，这个家伙堪称天才。 　　墨莹的长处，在于文笔的雕饰，和背景的渲染。 　　以前出版的故事，胜在营造出动人的氛围。 　　但剧情却是她的短板。 　　然而，在提出修改意见以后，她写出的故事，和第一版比起来，堪称天差地别！ 　　在注入了跌宕起伏的故事元素以后，墨莹的优势顿时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发给编辑看看！” 　　不到几分钟时间，墨莹的编辑便有了回复—— 　　“这样修改以后精彩很多了！感觉可以直接发表出来了！” 　　“好耶！”墨莹惊喜地叫出声，然后猛扑到我的身上，整个身子都仿佛变成了我的挂件一般，吊在我的背后，蹭来蹭去蹭来蹭去，“真的超级感谢你哦！超级超级感谢！” 　　由于青春期的营养不良，因此墨莹的胸看起来就好像是小学女生似的，但她的身上却意外地带着甜蜜的樱花味的芬芳。 　　不知是花瓣和花粉的残留，还是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气息。 　　“我也只是随口胡说而已啦，毕竟关键还是你的文笔太强大了。” 　　这倒是实话实说。 　　如果说我的才能是持续不断地编织出平平无奇的故事的话，那么墨莹的才能便是将一个普通的故事，演绎出原本十倍以上的精彩程度。 　　“诶诶，那我要用什么来作为报酬呢？”墨莹边说着，边已经打开了我的小说首页，“要不，我也给你的小说提提建议好了？我看看啊，你现在更的这本，是叫做《变身后我被迫嫁给情敌》吧，哇，好多人点赞和收藏啊！” 　　我明明还没同意，这个家伙就开始自作主张了！ 　　“不要把书名读出来啊！”我不由得扶额道。 　　“好好，唔，我看看啊。”墨莹居然开始认认真真地读起我写的文字垃圾起来，“开头的确很吸引人注意啊，不过错别字好多，标点符号也用错了好多。” 　　“别骂了别骂了。” 　　墨莹细细看下来，然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怎，怎么了？”。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你的所有书都只能写二三十万字而已了。”墨莹认真地说道，“尽管故事很吸引人，一直想牵着别人看下去，但却没有一个固定的主旨，故事线也特别零散——我猜，你肯定是只想好了开头，连整个故事长什么样，都没有想过吧。” 　　我顿时无言以对。 　　为了快速获得稿费，我只能模仿热门的故事，追逐热点，根本无暇去顾及一整本书的全貌。 　　“你看，你所有的出场人物，都是临时想的工具人吧，性格不鲜明，台词也是重复的，都是固定的路人出场，挑衅主角，然后被主角打脸，再灰溜溜褪去——起码也要换一些出场或者是打脸方式吧，这样重复下去，读者很容易就会厌倦的！” 　　“呜呜呜那要怎么做呢？” 　　 第四章 我们联合 　　“很简单啦，你可以把每一个角色都写丰满一些，写多面一些。” 　　“比如不是要装逼打脸嘛，想要攻击主角的反派，在主角的强大光环之下，不仅被感动得五体投地，甚至还主动成为了主角的走狗，一直跟在主角的后面摇尾乞怜，甚至主动跳出来帮主角挡枪，这样这个角色就不是脸谱化的路人甲了，而是经历了反派到主角团队的转变。” 　　“再比如说，一直陪伴在主角身边的女孩子，最后居然是一切事件的幕后黑手，这样反转也会让人大吃一惊吧。” 　　“更狗血一点的思路，原本主角的男性朋友，也是可以通过某种遭遇变成女孩子，和主角贴贴的嘛。” 　　“总而言之，就是不要太单调啦！” 　　我顿时被惊到了。 　　一瞬间，无数精彩的剧情支线在我的脑海里开枝散叶，最后化为一棵参天大树。 　　我能够感受到那粗壮的枝干，繁茂的树叶，以及深深扎于地下的根部——我确信，如果用墨莹教我的技巧，将后面的大纲重新修改的话，我的这本作品或许能够上热销榜！ 　　键气，在我的体内流淌着，激荡着。 　　我一把推开墨莹，借用她的电脑，以最高的手速写完了一章。 　　半个小时飞速逝去。 　　我甚至感受不到事件的流逝。 　　我只能感受到，键气在我的手上奔腾飞舞，化作一行行精彩的文字，跃然于Word文档上—— 　　堪称一气呵成！ 　　一直瞧不起主角的同学，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于是鬼迷心窍邀请她吃饭约会看电影，甚至想要成为她的ATM奴，正当他妄想着要春宵一夜时，却愕然发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居然就是主角本人！ 　　在这样巨大的惊愕之下，他的世界观分崩离析，并在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转变了想法——自己也要变成可爱的女孩子！ 　　于是，为了获取变成可爱女孩子的秘籍，他成为了主角的舔狗，日夜跟随，不断给主角发红包，甚至主角只送了他一双原味连裤袜，他也感到心满意足。 　　细细品读这新的一章，只能体会到一种感觉—— 　　爽！ 　　仿佛是贯穿全身上下，流通五脏六腑的爽！ 　　“完成了吗？给我看看！”墨莹快速浏览着文档，眼睛闪闪发亮，“唔，虽然文学性欠缺了一些，但一定能够满足许多人的幻想吧！太棒了！甚至我看了我都想带入主角，亲身经历一下那些事情了！” 　　我将新的一章发布到网络上，短短的五分钟，便有许多读者留下了好评—— 　　“哇，翻车了翻车了！” 　　“从人上人到舔狗再到ATM奴，心路历程真复杂啊！” 　　“已经完全成为主角的形状了。” 　　短短的几分钟内，订阅和收藏也开始飞速增加，是平时数据的三倍之多！ 　　“哼哼，我的点子还不错吧！”墨莹得意地说道，“悄悄告诉你哦，我获得了一个神奇的文豪系统，只要每天签到就能获得积分奖励，并用积分奖励兑换道具，最终把自己和别人都变成大文豪！” 　　若不是墨莹说到一半，嘴角漏了笑意，忍不住双手捂着嘴巴，恐怕我真的要相信她了。 　　“那我可得抱紧你的大腿了，我也想要系统呜呜呜。” 　　“唔，我有个想法，以后周末我们就在这里见面，交流如何写作吧！”墨莹朝我眨了眨眼，“毕竟，你的想法对我来说十分宝贵，我的想法应该也帮上了你的忙，我们两个人双剑合璧，就能够天下无敌！” 　　“到时候记得把文豪系统的权限给我分一半，我也想当腰缠万贯并且能名留青史的大文豪！”我开玩笑般地说道。 　　但听到我说的话，墨莹顿时露出了失落的神情。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要想当上文豪，简直是难如登天吧。”墨莹不由得叹了口气，“一百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拥有着写作的才华，而一百个有着写作才华的人，又只有一个能坚持得下来，在一百个坚持下来的人当中，最终只会有一个获得成功，成为所谓的大文豪——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所以我早就放弃了，或者说，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我耸耸肩道，“我码字只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赚钱嘛，不寒碜。” 　　“寒碜，特别寒碜！”忽然间，墨莹激动地说着，“人不能总是跪着要饭，起码目标得是站着挣钱吧！” 　　“怎么个站着挣钱法？” 　　“我的这个——”墨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敲了敲我的脑壳，“再加上你的这个。” 　　一时间，某种强烈的冲动扼住了我的咽喉。 　　谁不想成为千字几百块的大文豪呢？谁不想通过写作扬名立万，被记者包围着接受采访，写一本书就能买十套大house呢？ 　　以及，那更为隐秘的心境—— 　　林柔嘉已经被请回公司，登上了总监之位，收入比以前翻了三倍，工作时间还变少了。 　　在自己擅长和喜欢的领域上，取得傲人的成就。 　　任谁都会嫉妒吧。 　　我也不例外。 　　为了追赶坏女人那不断向前的闪耀着的身影，我必须全力以赴才行—— 　　“每天两个小时吧，我们坐在一起写，写完以后互相反复检查修改，一直到对方感觉可以通过为止，谁不通过，谁就请吃饭！”我如此提议道。 　　键气，需要不断战斗、不断磨练而成。 　　正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让批评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好耶！我要捞到一张长期饭票了！”墨莹高举双手，比出“耶”的姿势，得意地说道。 　　“哼，可不要小瞧我的键气！” 　　忽然间，我的脸蛋荡漾起温热潮湿的触感。 　　来自墨莹的轻轻一吻。 　　我顿时满脸通红，坐立不安起来。 　　但墨莹却依旧神色自若。 　　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哼，可不要小瞧我的心意哦。”墨莹用蚊子嗡嗡般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我一脸懵逼地问道。 　　墨莹顿时嘟着嘴巴，然后扯着嗓子，在我耳边高声喊了起来—— 　　“我说，你是个大笨蛋！” 　　 第五章 我今天算是得罪了你们一下 　　柜子里的那条陌生的女士原味内裤到底是谁的呢？ 　　高档心形巧克力到底是谁送的？ 　　我靠在LS办公室的旋转椅中，不由得沉思起来。 　　难道乖乖女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脚踏两条船，还把别的女人带回家里来？ 　　真是可疑啊。 　　正当我如此思索着的时候，我的视频号忽然多了一条私信。 　　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照片。 　　叶冠秋正和一个身穿JK的陌生女孩子手牵着手，一副你侬我侬的亲密模样。 　　“这个家伙——”。 　　看来乖乖女一点都不老实，还是欠调教啊。 　　今晚看来有得忙活了。 　　之后要好好计划一下，把这两个家伙当场抓包才行，用点疼痛和怜爱兼具的小手段，先狠狠惩罚一下乖乖女，再让那个不知从哪来的小妖精，好好反省一下，什么人该碰，什么人不该碰！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没事。 　　我对我的魅力值，有着充足的自信。 　　开后宫吗？信不信到最后，你的后宫，就会变成我的后宫。 　　正当我沉思之际，一个体积硕大的肥胖身影，畏畏缩缩地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进来吧。” 　　在听到我冰冷的声音以后，那个身影似乎有点不满我的态度，嘴角反向弯曲，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林柔嘉——总监，您好，我们以前似乎认识吧。” 　　仿佛是烫嘴一般，李巍硬生生地憋了好久，才憋出后面的总监两个字。 　　当然认识了，怎么会不认识呢？ 　　前任新媒体总监，李巍。 　　当我入职LS公司，配合莫淑做新媒体工作的第一天，我就意识到，LS公司上一届的新媒体总监是个XX。 　　李巍，一个脑子十分不行的家伙，尽管他才二十八二十九岁左右，但想出来的策划都带着三十五岁往上的油腻男人的土味—— 　　“学会这几道菜，宠坏你的老公，你一定能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好嫁风？又纯又欲？只要拥有这几件日常穿搭，轻松钓上高富帅！” 　　“春季最新穿搭指南来啦！还在害怕被看出水桶腰大象腿吗？这几招教你如何掩盖缺点！” 　　一连串的长博文，根本没有吸引到LS的中产女性目标客户，点击和评论都惨淡无比，每一条只有寥寥几百个浏览，甚至大部分还是新媒体部门的自己人点进去看的。 　　转发虽然多，但都是四十岁往上的中年男人在圈自己的老婆，让自己老婆好好学着点。 　　一个出钱买产品的都没有。 　　运营成绩用灾难来形容也不为过。 　　直到莫淑担任艺术总监，性格强悍的莫淑直接借着几次大型活动，发起夺权，把所有的官方号的管理权限和策划权限都揽到手中，将李巍彻底架空，这才让新媒体的各项运营数据有所好转。 　　而等到我入职以后，我带来的大量崭新风格的策划，更是让莫淑本来就光辉灿烂的运营成绩锦上添花—— 　　“女王的棋局！从国际象棋冠军大姐姐的女王范中学穿搭！” 　　“不化妆也能大杀四方？这些夏季新品助你在夏夜舞会中璀璨闪耀！” 　　“前进！前进！前进！职场如战场，西装如战袍，你就是最飒最英俊的花木兰！” 　　短短的一个月间，LS公司各大官方号的活粉翻了十倍不止，每一条长博文都有数千点赞互动，许多大V甚至免费为我们带货，大力推荐LS公司新出的服装单品，每一次转**潮，都能引起一次销量高峰。 　　我从回忆中慢慢抽身，凝视着眼前这个尽管被降级了，但身材却比以往更为圆圆滚滚的家伙，不由得感叹起来。 　　LS公司的咖啡养人啊！ 　　我靠着旋转椅，凝视着这位不速之客，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性的气场—— 　　“李巍，这里是新媒体总监的办公室，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区区对讨厌的家伙施加压迫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话音未落，第二个身影闪了进来。 　　年纪轻轻就特别会舔的那位HR。 　　“新媒体林总监，您好，上面考虑到您单独挑起新媒体运营的大梁，恐怕肩膀上的担子有些重，所以特地给您指派了一位副手——这位是上一任的新媒体总监，李巍，他将会担任新媒体副总监的职位，经验十分丰富，以后如果有新媒体方面的疑问的话，您可以和他好好商量——” 　　我的面色陡然冷峻了起来。 　　这哪里是分担重任，这明明就是监视和分权。 　　“上面？什么上面？楼上的保洁公司吗？” 　　“林总监您说笑了，是我们公司副总经理骆一峰的人事调动命令。”HR顿时谁也不得罪地陪笑道。 　　骆一峰，我记住你了。 　　副总经理吗？有趣，有趣。 　　“好，我知道了，李副总监李巍，请多指教。”我瞥了一眼那个伫在门外，进来也不是，出去也不是的大家伙，懒洋洋地说着，“如果你有什么关于新媒体营销方面的疑问，或者是想要学习我的优秀经验，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请教，我如果有时间的话，一定会好好教导你的，如果你有策划想要提交，可以直接来找我，不用经过实习生组长或者是小组组长的审核。” 　　李巍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他被我目中无人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脸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肥肉一抖一抖的，给人一种狰狞可怖的感觉。 　　“接下来的工作，我们要如何合作呢？我想先从你到现在为止负责过的新媒体策划入手，好好总结一下经验和教训。”李巍将重音放到了“教训”两个字上，“接着再让我们好好讨论一下，之后该如何——” 　　“我到目前为止吸取过的最大的教训，就是不能让你来干新媒体的活，你的运营成绩实在是太差了，风格也和LS公司不相符，我认为你应该为公司着想，自己申请调离新媒体相关的岗位。” 　　话音刚落，HR和李巍都变了脸色。 　　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我的话语会如此直白，态度如此强硬。 　　“这是公司的决定——”李巍咬牙切齿地瞪着我，但却没有勇气把下半句话说出来。 　　“这是副总经理的决定，看来副总经理似乎对新媒体这块工作不是很了解嘛，我会写一封邮件好好给他汇报汇报的。” 　　两人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他们根本不可能想象得到，我一个被开除又复返，刚刚才回来一段时间的家伙，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评价副总经理。 　　我懒得给他们留任何的情面。 　　办公室政治这种无聊的东西，我才不屑于去玩。 　　“这段时间的话，李巍，你就帮我将各个小组提交的策划，做成表格汇总给我吧，如果能够附带自己的独立分析意见，那就更好了，我会认真审核的。” 　　这基本是实习生干的活。 　　虽然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李巍怨恨地瞪了我一眼，右手猛地锤了一下我的办公室玻璃墙，发出巨大的响声。 　　众目睽睽下，李巍吃了个大瘪，却只能愤愤然离去。 　　心中的积郁，可想而知！ 　　 第六章 这是在打您的脸啊 　　无数的目光，朝着李巍激射而来。 　　所有人都不免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毕竟当时李巍的一顿操作，几乎搞砸了新媒体运营的大小业务，导致连续一整年，所有人都分不到奖金和年终，几个有才华的女孩子被逼得纷纷跳槽，跑到了LS公司的对家。 　　堪称乌烟瘴气。 　　不过，李巍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他所信奉的准则，并非是能力至上，而是关系至上。 　　只要依靠关系，好好往上爬，那么有能力的人自然会为自己服务，到时候再将功劳揽到自己头上就行了。 　　别看那新来的林总监，仗着自己才华耀眼，做派趾高气扬，等到年终汇报的时候，只要副总经理大笔一挥，李巍也能分到起码一半的功劳。 　　如果李巍不是LS副总经理骆一峰的发小的话，又怎么能在被降职以后，还在市场部当个小组长呢？ 　　如今，这小组长马上就要回归新媒体总监之位了——虽然只是副的，但好处却是胡乱插手事务不用负责，有功劳副职顶上，有问题一把手担着——堪称完美。 　　李巍心里明镜似的。 　　但李巍依旧感到很不爽。 　　林柔嘉本来在市场部面试评分倒数第一，却被自己的仇敌莫淑横插一脚，拉拢到了新媒体这边。 　　本来以为前段时间的女同性恋风波，能把这莫淑和林柔嘉张口女性解放闭口女性领导力的家伙扫地出门，李巍以为是骆一峰支持自己，暗喜了好一阵子，没想到骆一峰却主动把林柔嘉请了回来，还让她担任新媒体总监。 　　这个新来没几个月的家伙，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坐到了自己的头上，任谁都受不了。 　　但骆一峰为什么要做出这个任命呢？ 　　李巍心中倒是有了个隐隐约约的答案。 　　四年以前，骆一峰还只是部门主管的时候，曾经私下和李巍推杯换盏，炫耀过一件事情—— 　　当时，骆一峰的部门里新进来了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女孩子，刚毕业，青春靓丽，身材一绝。 　　骆一峰便假以重点培养之名，不断地对她施压，逼迫她加班，无限提高她的KPI考核标准，让她几乎每个星期都在生死线中徘徊。 　　就这样压迫了两三个月以后，骆一峰巧妙地制造了一场邂逅，“偶遇”了这个女孩子。 　　女孩子不堪重负，大倒苦水，骆一峰则报以温暖和关怀，并主动放松了一些绩效考核的要求，女孩子顿时被部门主管的善解人意感动得当场哭了出来，最后还是骆一峰抽出纸巾，为她擦干净鼻涕眼泪。 　　顺理成章地，骆一峰便和她谈起了恋爱，甚至经常在工作时间给她放假，让她去自己家搞卫生做家务，甚至隐约有种要让她辞职当全职太太的感觉。 　　之后的事情，就是一地狗血了。 　　骆一峰的另一个女友——据说是时间更长的、更正牌的家伙——找上门来，把LS公司闹得一片狼藉。 　　骆一峰只好演一出挥泪斩马谡，将女孩子开除、拉黑、断绝关系，并在LS公司中召开了一堂反性骚扰课程，声泪俱下地控诉现在的女孩子们有多不检点，并表示要对这种勾搭上司的行为严惩不贷。 　　李巍估摸着，骆一峰将林柔嘉请回来，怕是身体年长失修，已经没有年轻时的容光焕发，被迫单身已久，所以又起了故技重施的心思。 　　不管是最后骆一峰笑揽美人入怀，林柔嘉辞职成了全职太太，还是两个人最后斗得个天翻地覆，林柔嘉被迫离职，这些都不关李巍的事情，只要顺着骆一峰的意思行动，那么林柔嘉迟早会吃瘪，李巍要做的就是耐心当一个合格的打手和间谍，等林柔嘉人走茶凉，新媒体总监的位置最终会回到自己手里。 　　说不定，自己还能从中启发，学一学骆一峰当年的招式，找一个看得顺眼的实习生，让自己焕发第二春——严格来讲，应该算第一春。 　　主意已定，李巍推门进入办公室，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数倍面积的豪华办公室，将近两米长的实木办公桌，高档真皮沙发，政府嘉奖和各式荣誉称号挂了一整面墙。 　　正中间坐着一个四十有余的男子，西装革履，面部精瘦，发际线后移，额头光亮，双眸锋利。 　　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屏幕上的内容，一只手握着鼠标，时不时地点击拖拽几下，像是下达了什么重要命令似的。 　　李巍倒是对那游戏音效十分熟悉。 　　蜘蛛纸牌。 　　天天玩蜘蛛纸牌，都能步步高升，对公司效益毫无影响，要么这个家伙是个天才，要么这个家伙关系很硬。 　　所以李巍更是要誓死追随了。 　　“领导，刚才那个臭女人，我和她说了我是您任命的新媒体副总监，但她居然直接把我赶了出去，这明明是在打您的脸啊！”李巍点头哈腰汇报道。 　　“哦？真是有趣的女人啊。”骆一峰的动作，忽然停下来了，饶有兴致地抬起头，双眉挑了挑，“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她难道不知道是谁任命她当新媒体总监的吗？” 　　“我看啊，这种人就是贱，抓到床上调教一番，就会听话好多了。” 　　“不过，好像她已经结婚了吧，结婚对象还是一个做了变性手术的男人。”骆一峰惋惜地摇了摇头道。 　　“那看来她一定还是处了，没尝过男人的滋味，一定是等着您大驾光临，好好开发开发呢。” 　　“真是胡说八道，我们LS公司纪律严明，男女关系清朗，怎么能够说这种话呢！”骆一峰听了这话，虽然喜悦，但还是板着脸训斥道。 　　“是是是，您说得对。”李巍继续点头哈腰道。 　　看起来上司是生气了，但其实那是十分满意的表现，马匹拍得恰到好处，但又不能直接露出喜笑颜开的面容，所以才会故作矜持而已。 　　李巍算是把骆一峰给吃透了。 　　“我估计，你也斗不过她，这段时间你也不用干什么，就好好监督她的工作就行，如果有什么差错，或者是如果有人反映她的问题，一定要及时向我汇报。” 　　“明白，明白！” 　　这意思很明显了。 　　没有差错，也要找出差错；没有问题，也要制造问题。 　　之后才好有理由进行下一步的pua行动。 　　 第七章 我将带头摸鱼 　　“三点几了，饮茶先啦！” 　　我在新媒体部门的大群中，敲出了这样一行字。 　　领导发话，怎敢不从？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员工们齐齐起立，伸着懒腰，鱼贯般朝着大活动室走去。 　　LS公司在小恩小惠的福利方面，不可谓不良心。 　　每天下午三点半，所有人都可以去大活动室领取小蛋糕、水果和饮料，作为下午茶，虽然只是三十分钟的时间，但足以收买员工们的忠诚了。 　　不过，我倒是有另外的打算—— 　　李巍当新媒体总监时，大家由于畏惧他的威势，就算到了下午茶时间，如果李巍没有动作，那么大家也都不敢率先离开工位，害怕日后被当作不努力工作的代表单独谈话算账。 　　但等到了莫淑接任，莫淑从来不是那么拘谨的人，别说是让员工们去大活动室享受下午茶了，就算有员工想要在家办公不上班，只要能按时交上策划和稿件，工作时间有问必回，那么莫淑也会大笔一挥批准申请。 　　但在我看来，莫淑还是太顾忌自己的地位了，害怕自己和大家打成一片，会有损自己的权力和地位，但我完全不在乎这些东西。 　　管你是总监还是普通员工，不都是打工人嘛。 　　摸鱼摸不够的话，工作效率怎么可能有提升呢？ 　　只要到了下午茶时间，我就第一个冲出办公室，抢走一台公用的Nintendo Switch，开始快乐地搓起《荒野之息》来。 　　别的员工看到我的身影，顿时无所顾忌起来，在大活动室中的吧台上，或者是包间里，三三两两地聚集起来，边刷着手机，或是玩着游戏机，边漫无边际地闲聊着。 　　只有一个家伙，面色阴沉地呆在办公室中，时时瞟向这边，但又不敢动身。 　　可怜的李巍副总监啊！ 　　正当我和BOSS激情缠斗时，一个女生悄悄地靠到我的身边，拘谨地坐在座位上，双手老老实实在大腿上摆着，似乎是想和我说着什么。 　　美术兼设计，某985高校美院毕业两年的小姑娘，兰诗梦。 　　兰诗梦顶着一头又蓝又绿的毛发，整天披着黑色夹克，穿着破洞牛仔裤，项链和耳坠都是骷髅头饰，手臂上还纹了一只戴墨镜版本的暗黑可达鸭。 　　但实际上，她却是个声音细小、乖巧软弱的小女孩。 　　由于一直被迫加班的缘故，兰诗梦总是顶着一对黑眼圈，即使莫淑以前特意允许她延迟到第二天上午交稿，但她总是会全力以赴，当天晚上两三点就把稿子赶出来，可以说卷无可卷了。 　　那一身夸张的装扮，更像是用来为自己软弱的内心加油鼓劲一般。 　　在我刚入职的时候，隔壁工位的兰诗梦便腆着脸主动来与我交朋友，我在工位上忙得不可开交，即将错过下午茶时间的时候，她还会帮我带一份蛋糕和饮料回来。 　　整个LS公司中，兰诗梦算是唯一一个最接近“我的朋友”关系的人了。 　　“怎么了？想一起玩嘛？去那边再拿一台吧，联机玩《明星大乱斗》怎么样？” 　　“不了，谢谢林总监，我，我只是——”兰诗梦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是什么？” 　　“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兰诗梦的视线，一直瞟向办公室的方向。 　　办公室只有一个人在。 　　李巍。 　　“李巍怎么了？”我的视线顿时冷峻起来。 　　要是这个家伙敢欺负我的人，我可不敢保证这头大肥猪的生命安全。 　　“不不不，不是针对我，而是——”兰诗梦慌忙摆手，犹豫了一小会，才下定决心说道，“李巍把我们一个个单独找来谈话，询问大家对你的意见，并鼓励我们反映你在工作上或者是私生活上的问题。” 　　“正经工作一点都不会，整人倒是一套一套的。”我看着办公室的方向，不由得冷笑道。 　　“他还要求，以后我们送给你审批的策划以及各种稿件，都必须提交给他一份。” 　　专门折腾人，不干事。 　　这货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或者说，他背后的骆一峰，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你，我离职以后，一直到重新入职前，公司里面发生了什么？是谁提议让我重新入职的呢？” 　　“唔，我想想——”兰诗梦抬头望着天花板，呆呆地思考着，“当时新媒体因为你和莫淑的离职，宣传能力急剧下降，甚至影响到了各个业务指标，很多部门都在指责我们新媒体拖了后腿。” 　　“骆一峰副总经理又在部门年会上说，他被董事会骂了一顿，所以要想办法改变现状，然后又私下找了几个人商量，问了许多关于你的工作经验、私人生活等问题。” 　　“我猜，很有可能是骆一峰发出的任命。” 　　我顿时陷入了沉思当中。 　　把我请回LS公司，却又找个废物给我下绊子。 　　这两个行动看起来是矛盾的才对。 　　骆一峰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李巍充其量只是个打手或是耳目而已，和这种家伙周旋，简直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正确的做法，是找个机会直接闯进骆一峰办公室，直接杀他个措手不及。 　　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只要我掌握了新媒体的话语权，获得了所有员工的支持，整个LS公司都离不开我，那不管我怎么嚣张，骆一峰都只能对我干瞪眼了。有本事把我开掉，信不信我把整个团队都带到对家去。 　　要拉拢人心，实在是太简单了。 　　我的嘴角挑起笑容。 　　“谢谢你的情报，我入职的时候说过的，苟富贵勿相忘，我肯定不会轻易忘了大家的。”我拍了拍兰诗梦的肩膀，兰诗梦顿时露出了受宠若惊的欣喜神情。 　　看来兰诗梦还是不够社会啊，段位太低了，明明装作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但内心却依旧这么质朴天真。 　　我回到办公室中，拍手将所有人召集回来—— 　　新媒体部门五十多个员工，齐齐围绕着我。 　　李巍则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我，不知道我在卖什么关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多半是为了立威吧。” 　　“不知道要杀哪只鸡，敬哪只猴呢？” 　　“说不定是杀猪呢，副总监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怎么好像准备上屠宰场一样。” 　　一阵阵窃窃私语蔓延开来。 　　“安静，我最近观察到，大家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太好，恐怕会影响到白天的工作，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 　　我话还没说完，骚动便已经开始了。 　　“下班回家还得加班，又要白天精神，怎么可能做到嘛！” 　　“你让我睡够，我就精神给你看！” 　　“我看公司门口的路灯就挺合适这位新领导的，梗着脖子肯定够精神。” 　　我丹田运气，鼓足内劲，用更大更响亮的声音，压制了这些纷乱沸腾的杂音—— 　　“从今天开始，我们新媒体部门不再加班，所有事务尽量当天完成，当天完不成就推到下一天！” 　　“谁在下班时间给领导、同事或者工作群发工作消息，谁就罚款二十块钱，小组长罚五倍，我本人罚二十倍！” 　　“至于罚的钱，就给每天都准时下班、下班时间不发不回工作消息的优秀员工们平分！” 　　一时间，众座哗然！ 　　 第八章 小皮鞭 　　不加班！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迟疑之中，然后，下意识窃窃私语起来—— 　　“真的吗，这说的是真的吗？” 　　“还有这种好事？我听错了？我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该不会是林大善人心肠软，看不得我们在家加班，所以要求回公司加班吧。” 　　看着大家议论纷纷，我的嘴角挑起笑容，然后溜回办公室中，又用邮件和工作群发布了两条一模一样的消息。 　　到了这时，办公室才涌现出一浪接着一浪的欢呼声。 　　工作群里立刻有个人回复—— 　　“如果晚上有客户和甲方来问东西怎么办？” 　　“白天满足对方，或者第二天白天满足对方，我们是正经公司，不是晚上才上班的鸡笼。”我快速敲打出一行字，回答了对方的疑问。 　　此起彼伏的笑声蔓延开来。 　　“这个林总监真的有意思啊，爱了爱了。” 　　“以前她刚进来的时候就坐我工位旁边，她人真的很好啊。” 　　“选的各种各样的策划案，也都说到我们女孩子的心坎里去了，不像是那个李巍，油腻死了。” 　　这时，一个身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顿时如同炮弹一般，打到我的办公室门口，像是镶嵌进了门框似的—— 　　“林柔嘉，你在玩什么把戏？”李巍看着我的视线，半恼半狐疑道。 　　“放心好了，该完成的工作，总是能完成的。”我懒洋洋地说着。 　　因为李巍堵在我办公室门口实在太煞风景，工位上的所有人都往这边看过来，无数的视线像是在灼烧着他身上和脸上的肥肉似的，又辣又疼又难堪。 　　李巍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耍了一把。 　　李巍以前逼迫大家加班，好好工作，我就反其道而行之，逼迫大家不要加班，认真摸鱼。 　　人心朝哪边倾斜，不言而喻。 　　等大家对我的好感慢慢提升，对李巍的厌恶慢慢变成不满，恐怕不用我动手，李巍的黑料就会自己长了腿，跑到领导的办公桌上去了。 　　“哼，假仁假义，收买人心！到时候公司的工作完不成，可不要把责任推在我身上！” 　　李巍吃了哑巴亏，只能撂下这样一句话，滚回自己的工位上，悻悻地鼓着一肚子气。 　　爽啊，太爽了！ 　　我蹬着办公桌，屁股下的转椅不断加速旋转着，像是即将升天似的。 　　接下来要坐的事情，就是借用收买人心还没过去的热乎劲，再把新媒体各项数据成绩提上一截，李巍就只能灰溜溜自己爬了，恐怕骆一峰本人亲自出面，都只能对我干瞪眼。 　　下班时间，大家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地笑着离开办公室，只有李巍愁眉苦脸一个人，孤零零地自己消失了。 　　我走出办公室的瞬间，一个娇小的身影忽然扑了上来，挂在了我的身上，又磨又蹭，柑橘柠檬味的少女风香水气息扑面而来—— 　　“谢谢！谢谢姐妹！再也不用加班啦！真的太好啦！要不我们去吃个饭？我请你，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是兰诗梦。 　　那粘人的模样，和娇软的语气，与那副黑暗风格的外表完完全全格格不入。 　　虽然去吃顿饭加深关系挺不错的，但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掂量了一下包里的那条陌生内裤和那盒高档巧克力，心中冷笑一声。 　　“我可是喜欢女孩子的哦！万一别人以为我在对你性骚扰怎么办，下次再说吧！”我开玩笑般地说着。 　　“好耶！那姐姐会喜欢我这样的吗——啊，对了，总监似乎已经和别的女孩子结婚了吧，真是抱歉啊，呜呜呜呜——” 　　眼见兰诗梦由兴奋转向失落，我只能是伸出手去揉了揉她那头蓝绿色杂草似的头发。 　　没想到，她却像是猫咪一样，不断主动蹭着我的手，还发出一阵阵乖巧可爱的哼哼声。 　　“姐姐，姐姐，你在公司里帮我这么多，你女朋友知道了，不会生气吧？真舒服，呜呜呜，姐姐，你女朋友要是知道，你下班时间偷偷来撸我的头发，你女朋友不会吃醋吧？” 　　“她哪里敢吃醋？”我顿时横眉冷对道。 　　自己在外边花枝招展红旗飘飘，却不给我在办公室里养只小猫咪，岂有此理。 　　“那就好哦，那我先走了，不打扰姐姐啦，我们有机会一起去吃饭，然后去酒吧喝酒好不好？就这么说定啦！” 　　兰诗梦怯弱中带着欢快的语气，反而像是在自作主张似的，根本没给我留下拒绝余地，甚至我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她就已经蹦蹦跳跳地一溜烟消失掉了。 　　冗长的前戏结束以后，终于到令人期待的正餐环节了—— 　　嘎吱。 　　我轻轻推开房车的门。 　　里面的身影吓的尖叫了一声，宛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戴着围裙的叶冠秋，正老老实实地在厨房里忙活着。 　　“今天和哪个女孩子去约会了呢？嗯？”我将双手搭在叶冠秋的肩膀上，轻轻咬着她的耳垂，“撒谎的坏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哦！” 　　叶冠秋的身体顿时猛然颤抖了一下。 　　在犹豫了好一会后，叶冠秋才老老实实交代起来—— 　　“去和一个以前的高中同桌，算是闺蜜吧，去约，呃，去吃饭去了，我们在陆诗馨姐姐的店里互相改小说稿子——我们绝对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陆诗馨姐姐可以为我作证！” 　　“哦？你觉得，什么是该做的事情，什么是不该做的事情呢？” 　　叶冠秋的冷汗顿时冒了下来。 　　我没有给她留下继续解释的空间，而是从包里掏出来的那条内裤，以及那盒高档巧克力。 　　“这是我今天在床头柜发现的，你需要一些思考的时间，来编织你的故事嘛？” 　　叶冠秋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是，这是，这是云雅在这里留下来的。” 　　“哦，是云雅啊，你们什么时候偷偷在这里约会过呢？”我边从柜子里抽出一根新买的带刺的皮鞭，在手中啪啪声地比划着，嘴角挑起笑容，“如果不老实交代的话，那你可能就会皮开肉绽了哦！” 　　我的冷笑声，向瑟瑟发抖的叶冠秋步步逼近。 　　 第九章 鸠占鹊巢 　　“呜呜呜，我不是老实交代了嘛，为什么还要下手这么狠。” 　　我平躺在柔软的床上，咧着嘴巴，不断嘶嘶地叫出声。 　　林柔嘉，那个心狠手辣的坏女人，正用酒精为我擦着身上的一道道伤痕。 　　棉花掠过的每一寸皮肤，都是火辣辣的刺疼。 　　不过，感觉还有那么一丝酸爽？ 　　身体一定已经坏掉了。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打是亲，骂是爱嘛。”坏女人林柔嘉笑吟吟道，“得用身体的疼痛，教你下次要怎么做才行，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老老实实地点头道。 　　不过。 　　下次还敢。 　　“话说，今天是在公司被欺负了吗，所以才对我下手这么狠。” 　　“倒也没有，严格来讲，算是我欺负了别人，所以特别开心。”林柔嘉的话语间，不自觉地挑起笑意。 　　坏女人也太可怕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青梅竹马，明明自己就是互联网上流传的名作家，为什么还要找你改稿呢，真是可疑啊。” 　　林柔嘉的话语，顿时扯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理论上讲，这种专注于文学的家伙，应该是看不起我写的文字垃圾才对。 　　但为什么她会主动来找我贴贴呢？ 　　莫非，她在馋我的身子？ 　　我趴在床上，凝视着柜子上我和林柔嘉的结婚合照，不由得思索起来。 　　然后得出了结论—— 　　这种事情真是太棒啦.jpg 　　“虽然我已经变成了女孩子了，但女孩子的想法还是很难猜啊。”我也悠悠地叹了口气道。 　　“你这个不老实的家伙，你一定不是这么想的。”林柔嘉冷笑一声，手指捏着一片棉花，沾满酒精，朝我的伤口挤去，我顿时爆发出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声，“哼，区区看透人心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正当我哀嚎连连时，把雪糕都吵得不堪其扰时，房车的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林柔嘉顿时不耐烦地呵斥道。 　　“叶冠秋！有空吗！我忽然有了一个超级超级棒的小说灵感，我还写了一大段，你有空帮我看一下吗？” 　　一个如春天的小鸟般婉转清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的冷汗顿时冒了下来。 　　糟糕了。 　　墨莹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啊！ 　　难道要上演修罗场了吗！ 　　太可怕了吧！ 　　我慌忙扯上一条睡裙，套在身上，瑟瑟发抖起来。 　　要是被墨莹看到这一身的伤痕，那可就把奇奇怪怪的属性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来。 　　“可以让我看一下吗？我虽然不是那么专业，但也稍稍懂一点哦！” 　　还没等我回应，林柔嘉便走上前，打开房门，与墨莹相对而视。 　　墨莹却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 　　仿佛是有备而来似的。 　　“好呀好呀，越多人帮忙看就越好哦！” 　　墨莹不慌不忙，直接走上前，微微歪了歪头，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搭配上可爱风的JK，实在是可爱极了，根本看不出这个家伙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这反倒衬托得林柔嘉有点反应过度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一会，空气都好像有些要凝固了的样子。 　　最终，还是由墨莹打破了沉默。 　　“那么我要进去了哦！” 　　墨莹微微探了探身子，林柔嘉只好无奈让出一条路。 　　“真是的，只不过是以前是青梅竹马现在是闺蜜的好朋友来讨论小说而已啦，不要担心啦——”墨莹得胜一般，用炫耀的语气说着，但趁着林柔嘉没有反应过来，墨莹却已经溜到了柜子前，端详着我和林柔嘉的合照，“哇哇哇，你们的婚纱照真的好可爱啊，我磕到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但林柔嘉却没有因为这种话放松敌意。 　　“谈事情就快点谈，我和叶冠秋还得一起锻炼呢。” 　　林柔嘉的重音，落在了锻炼两个字上。 　　什么锻炼，懂得都懂。 　　听到这话，我的腰都开始酸了起来。 　　“唔，那我尽量加快速度好了——” 　　墨莹四处乱闯，最后发现我居然还在床上躺着，顿时高兴地仰面躺在我身边，然后掏出一个平板，递给我。 　　“快点快点，帮快帮我看看，不然林柔嘉姐姐要凶我了哦！” 　　说着这话的时候，墨莹的视线却一直与林柔嘉相对而视。 　　这是明晃晃的挑战啊。 　　我拿着平板的手都抖了起来。 　　根本没办法看清楚上面的字，更不用说专心品味了！ 　　“放心好了，我没有那么小肚鸡肠，我去给你们拿饮料，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把前面的工作桌给占用了，你们就在这里委屈委屈吧。” 　　林柔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伸了个懒腰，再借势将身上的黑色西装上衣和长裤脱下，只留下紧紧贴着身体的内衣和内裤，以及落地镜中映出来的曼妙而优雅的身体曲线。 　　如此随意的动作，仿佛是在宣誓主权似的。 　　这是我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林柔嘉那硕大的山峰伴随着走路的震动，一摇一晃，让人几乎挪不开眼睛。 　　她从冰箱中取出两瓶元气森林，朝着床上的我们丢过来，再自己拿着一瓶，在工作桌前正襟危坐，开始用电脑处理起工作事务起来。 　　走路，站立，静坐，每一个姿势，都像是绝美的静物画一样。 　　是可以拍照裱起来，让lsp直呼“我可以”，或是送进知名艺术展，当压轴人体摄影作品的程度。 　　林柔嘉又轻轻点了一根香薰蜡烛，舒缓的薰衣草气息蔓延开来。 　　从视觉到嗅觉，都在散发着无法抗拒的强大魅力。 　　“林柔嘉姐姐的身材真好啊，能教教我是怎么保养的吗？”墨莹眨了眨眼睛，大声说着，“真是羡慕啊，如果我再长高十公分，或者是胸再发育三四个罩杯，我就有林柔嘉姐姐那么好看了。” 　　“诀窍是，不要绿茶——我的意思是，少喝绿茶。” 　　阴阳怪气的话语从工作桌飘来。 　　“好过分哦，怎么能说我是绿茶呢，林柔嘉姐姐好凶啊。”墨莹顿时嘟着嘴巴吐槽起来。 　　“我们还是看稿子吧，看稿子要紧。”我连忙将话题扯了回去。 　　两个人再这样斗下去，粉身碎骨的肯定是我本人。 　　为什么我这么受女孩子欢迎啊！ 　　真是太可怕了！ 　　“真是羡慕啊，如果我有林柔嘉姐姐那样的身材就好了，或者，和你读同一所学校当同学就好了。”墨莹轻轻翻了个身，侧对着我，双手揽着我的手臂，慢慢闭上了眼睛，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会喜欢上我呢？” 　　 第十章 请以她的名字呼唤我 　　送命题！ 　　这是纯粹的送命题！ 　　不管是回答“喜欢”，还是回答“不喜欢”，最终都会被其中一个人讨厌。 　　林柔嘉对我来说，完全不可替代。 　　而墨莹和我在文学上的双修，又能够让我快速进步。 　　所以如果想要维持这样的关系，那就只能继续保持着这样的暧昧。 　　虽然这种心思很狡猾。 　　但是——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我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拿起墨莹的平板，逼迫自己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小说上。 　　那文字的精美排列，宛如黑洞一般，将我彻底吸了进去。 　　太精妙了。 　　墨莹描写的，只不过是高中时，在班级里发生的普普通通的故事，以及和我同桌时的一些贴贴的经历。 　　如果普通的作者来写，恐怕只是三流的青春伤痕文学或者是小女孩的无病呻吟罢了。 　　但墨莹却模仿了村上春树充斥着大量奇妙比喻的行文风格，以及其译者林少华曲折且华丽的笔触，构建出了一段瑰丽奇绝的校园故事！ 　　太强了，真的太强了。 　　看着看着，我的脸不由得红透了。 　　在校园故事中，墨莹甚至为自己和我，安排了一段从来没发生过的巫山云雨的情节——我和她为了节省出学习的时间，没有回宿舍午休，而是呆在教室里继续刷题——同桌两人，孤女寡女，手臂触碰，眼眸传情，接着发生的故事，就是彻彻底底的令人面红耳赤了。 　　但即使是如此，我依旧想要继续看下去。 　　那狂野奔放的行文，又有几分王小波的韵味在里面。 　　像是一个点满文学天赋的调皮小太妹，在不断地戏弄着虽然恪守道德但却对背德行为心知肚明的内敛少女一般。 　　我不得不承认，看完这一段，我感觉全身心都开始躁动起来了。 　　幽谷暗泉，清流击湍，汩汩而出。 　　我下意识地扭过头，瞥见墨莹嘴角的笑意，我才恍然明白过来。 　　这篇小说，毫无疑问，是墨莹精心为我设下的陷阱。 　　“怎么样，可以给一点评价吗？” 　　墨莹的声音，温软酥麻，让我几乎无法思考。 　　“写，写得太好了。” 　　心神散乱的我，只能憋出这样敷衍的话语。 　　我咬紧牙关，用码字多年修炼出的键气的境界，守住心神，继续往下看—— 　　然而，另一道键气，却突破了我精心构建的防御。 　　墨莹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然后将半边身子虚搭在我的身上。 　　“我们是好闺蜜嘛，只是抱在一起看书而已，没事的哦！” 　　“说得对，说得对。”面对着这样不断袭来的猛攻，我只能用只言片语招架应对。 　　然而，我已经彻底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墨莹的小说上了。 　　那悠然飘来的樱花与少女混合起来的气息，盖过了床上和房间里林柔嘉散发出的薰衣草芬芳。 　　肌肤接触的隐秘感受，与小说中描述的如出一辙。 　　太可怕了！ 　　这个女人编织故事的段位，远远在我之上！ 　　我只能借助文字与话语，为对方构建想象出的画面，但墨莹在此基础上，还能够利用自己精妙的文笔，与身体的魅力，以此作为进攻的武器。 　　顶尖强者，恐怖如斯！ 　　正当我身心荡漾，在幻想的泥潭当中边挣扎、边下沉时，一道冰冷的目光骤然袭来。 　　林柔嘉。 　　准确地说，那目光并不是射向我，而是射向半边身子搭在我身上的墨莹。 　　周围的空气，仿佛陡然下降了二十度似的。 　　我瞬间清醒过来了。 　　“时间到了，我和叶冠秋晚上还有安排，如果还想租借叶冠秋的话，一个小时五百块钱，敬请惠顾。” 　　“哼，难道叶冠秋是你的宠物吗？”墨莹老老实实地收回手脚，从床上坐起身，用嘟哝的声音抗议着，“叶冠秋，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当她的宠物吗？” 　　“不然呢？”林柔嘉挑了挑眉毛，面带微笑。 　　女王般的气场，陡然绽放开来。 　　气温再降二十度。 　　周围的金属墙壁仿佛都要结出一层冰了。 　　“那个，你的这篇小说，我觉得写得不是一般的好，既有村上春树的风味，又学林少华学得惟妙惟肖，甚至还有几分王小波的调调，这些元素融合得实在是太棒了。”我心虚地如此说着，“我还得好好品读几遍全文，才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建议，要不你把全文发给我，我过两天再把建议整合给你吧。” 　　“哦？写得这么好吗？能给我看看吗？”林柔嘉继续微笑着说道。 　　我的心顿时一沉。 　　要是林柔嘉知道我和墨莹躺在床上，看的是那种东西，恐怕工作桌上那点燃的蜡烛真的要在我身上劈里啪啦树上开花了。 　　“哼，你的分析意见肯定没有叶冠秋的专业，我可不想对牛弹琴！”墨莹一把夺回我手中的平板，双手抱在怀里，脸上闪过狡猾的神色，“差不多也到时间了，我就不叨扰两位啦，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既然已经有成果斩获，墨莹自然不必恋战，见好就收即可。 　　墨莹迈着侥幸的脚步，溜过林柔嘉站立的位置，冲向房车门口，瞬间便没了踪影。 　　“记住我们的约定哦！明天我们还要继续好好交流文学呢！” 　　人已不见，只闻其声。 　　“交流文学？”林柔嘉朝我步步逼近，声音提高了八度。 　　“刚才那篇文章对我也很有帮助，我忽然有了点自信，下一本书的订阅和收入一定能够番上一倍——” 　　话还没说完，坏女人的身影骤然逼近，双手捏住我细嫩的双手，死死按住不放。 　　“交流文学，怎么交流到抱在一起去了？” 　　“那那那那那都是因为墨莹自作主张——”我的冷汗冒了下来。 　　“那我也可不可以自作主张一晚上呢。” 　　林柔嘉如猫咪一般，优雅地伸展着只被内衣和内裤包裹着的绝美身体，关了灯，然后便化作了一头潜伏于黑夜中的猛虎。 　　饿虎下山，势不可挡。 　　黑暗中，我的耳边飘来一句话—— 　　“这么喜欢交流文学吗？那今晚就好好满足你吧。” 　　“给你一个机会。” 　　“你今晚不许叫我的名字，只许叫墨莹的名字，如果犯错的话，可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哦！” 　　出乎意料的玩法规则冲击下，我的大脑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第十一章 误打误撞 　　正午的阳光投进房车内部。 　　我睁开眼睛，发现林柔嘉早已不见了踪影。 　　潮水般的回忆，涌入我的脑海当中。 　　太刺激了。 　　昨晚上真的太刺激了。 　　床铺上一片凌乱。 　　床单和被子上斑驳的血迹，不知名透明液体留下的痕迹，到处乱扔的小玩具，以及躺在床底下的内衣内裤。 　　我想要坐起身，但疲惫堆积而成的身体酸痛，几乎让我动弹不得。 　　只要被子稍稍摩擦一下身体，便会带来一阵阵烧灼般的疼痛。 　　我扭过半边身子，照了照镜子。 　　鞭痕，抓痕，咬痕，斑驳可怖。 　　坏女人下手太黑了吧。 　　明明说好的叫墨莹的名字就可以不被惩罚，结果反而被折磨得更狠了。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挣扎着摸到手机，扫了一眼，马上就清醒过来了。 　　一口气把上午的课程全部给睡过了。 　　手机直接变成了一颗信息炸弹，全是林小雅的通风报信。 　　一开始林小雅还试图打通叶冠秋的电话，把叶冠秋拉来教室，但尝试了几次以后，便索性放弃了，直接甩了一句“等名单交到我手里，我再帮你划掉吧，你只能祈祷这一次没有人举报你了”，看来也是无可奈何了。 　　我随手回了一句“谢谢”，没想到林小雅秒回了，给我回了个比出爱心的可爱表情包。 　　另外还有一个顶着ID名为“遥不可及之处”的陌生头像的家伙，发来了一条奇怪的消息—— 　　“昨晚过得怎么样呢？” 　　下面是一个眨眼动作的表情包。 　　我思索了整整十几秒钟，才猛地拍脑袋，认出这是墨莹的账号。 　　自从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络过了。 　　如果不是昨天和墨莹见面，我恐怕都要将她的身影彻底抛进记忆的垃圾堆里了。 　　不过，得亏这种问题她也问得出来啊。 　　我试图回忆了一下，昨晚从林柔嘉回来，到墨莹来拜访，最后到我和林柔嘉抱在一起睡觉，整个过程当中的一幅幅画面，在我的脑海当中掠过。 　　不堪入目。 　　总而言之，不堪入目就对了。 　　至于熄了灯之后的体验，则更是堪称攀登巅峰。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刺激得多。 　　脑海中掠过这一想法的瞬间，我顿时明白过来！ 　　这该不会是坏女人反客为主的神奇操作吧！ 　　故意对我提出那种过分的要求，激发我全身西难道羞耻感受，提升我的健身体验，让我的身体完全变成坏女人的形状。 　　连墨莹这样疑似情敌的家伙，都能为其所用，反而用来加深我们之间的羁绊——身体的羁绊，同样也是羁绊——堪称心思缜密到恐怖的程度了。 　　太可怕了，太吓人了！ 　　我顿时感到心有余悸。 　　毕竟，林柔嘉可是能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把黑料全部抖落出来，公之于众，把他的在天之灵和在座的各位宾客的脸都狠狠打肿的家伙。 　　做出什么超乎想象的事情，都完全不为过。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昨晚的体验这么棒，似乎也有一部分归功于墨莹才对？ 　　一想到那篇精美的校园短篇小说，我便不由得面红耳赤起来。 　　“是好到可以积累大量开车素材的程度，我读者群里的lsp群友们要直呼内行了。”我绞尽脑汁，组织出这样的语句回复墨莹。 　　“那你岂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我吗？” 　　“行行行，今天下午不是约好了一起改稿嘛，到时候我请你喝杯奶茶吧。” 　　“要不，我们把时间稍稍提前？” 　　“诶？提前到什么时候呢？” 　　“快看你背后。” 　　我刚刚收到这条消息，便感觉房车忽然暗了下去。 　　转头一看，一张鬼脸正趴在车窗上，眼睛翻着鱼肚白，脸蛋惨白如纸，牙齿鲜血淋漓，嘴唇猩红可怖，她的双爪不断拍打着车窗，发出刺耳的响声—— 　　“呃啊啊啊啊啊啊！” 　　我吓得丢掉手机，往后猛缩，结果一屁股坐在了猫窝上！ 　　“喵！！！！！！” 　　雪糕本来在窝里蜷缩着，在和自己的毛发斗智斗勇，结果被我这么一坐，她顿时燃起怒火，扒拉到我的身上，朝我还未发育完全的山峰，精准地挥出一套喵喵乱拳。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捏着她的脖子拎起来，恐怕雪糕的血盆大口，就要一口咬到我的某不可名状部位上了。 　　“生气了吗？”那鬼脸忽然眨了眨眼，然后恢复了正常状态。 　　是墨莹绝美的脸蛋。 　　她正捧着一小袋桑葚，丢进嘴里吧唧吧唧着，吃得整个嘴唇牙齿都像是喝了人血似的，再加上她又换了身哥特风黑色lolita，真的有种行走在阳光下的吸血鬼始祖的感觉。 　　“我真的要被吓死了。”我虚脱地靠在墙壁上，有气无力地说着。 　　“我要进来了哦！” 　　在墨莹如此热情的“邀请”下，我只好换上一身睡裙，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给墨莹开了门。 　　不过，这一次墨莹可算是老实一些了，将电脑摊开在饭桌上，认真忙活起来。 　　但这只是假象而已。 　　墨莹的视线其实一直在四处乱晃着。 　　“啧啧啧，看你这副样子，昨晚上一定很激烈吧。”墨莹瞥了一眼那血迹斑驳的床单，故意用挑逗性的语气说着，“脖子上都是咬痕，怎么感觉你被吸血鬼女王初拥了一样。” 　　“比吸血鬼女王这种怪物下手要狠多了。”我没好气地吐槽着。 　　“真是羡慕啊，羡慕你们的生活那么和谐，我好像又有灵感了。”墨莹的双眼闪烁着古灵精怪的眼光，双手在键盘上翻动飞舞着，“至于这段情节的主题嘛，就借鉴一段《荷马史诗》中的古希腊神话好了——” 　　“不是校园题材嘛？怎么就扯上古希腊神话了？” 　　“米诺陶洛斯，要从它的迷宫里冲出来了，嗷嗷嗷嗷嗷嗷嗷！” 　　“靠，你说的是牛头人吗！” 　　“那不然呢？你觉得我像是纯爱战士的人吗？”墨莹朝我眨了眨眼。 　　“看起来的确不像。”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正当我和墨莹，孤女寡女共处一室时，房车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开门啊！叶冠秋，快给我开门！你有本事找女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那大大咧咧的嗓音，意味着又是一个难缠的家伙来了。 　　云雅。 　　“需要我躲起来吗？”墨莹意味深长道。 　　“那岂不是更做贼心虚了嘛。”我没好气地说道。 　　我再次拖着身心俱疲的步伐，去给云雅开门，只见云雅一身T恤热裤的辣妹搭配，手中还拎着一袋猫粮。 　　“有何贵干？”我不耐烦地说道。 　　“那天晚上，我把内裤落你这里了，我是来拿内裤的，顺便看看雪糕想我了没。” 　　“没想，没想，滚滚滚。” 　　“喵呜！”雪糕立刻抗议地吼出声，戳穿了我的谎言。 　　云雅探头探脑，从我身边钻进了房车当中，她刚想挥手招呼雪糕，便看到了墨莹的身影。 　　“趁着林柔嘉去上班，就玩金屋藏娇的把戏，叶冠秋，真有你的啊！”云雅啧啧赞叹道。 　　“居然有别的女孩子上门取内裤，叶冠秋，看来你的夜生活伴侣很丰富嘛。”墨莹也暗示性地朝我眨了眨眼。 　　好吧，随便你们怎么想吧。 　　我直接瘫在了椅子上，完全没有了解释的力气。 　　 第十二章 最初与最终的渴望 　　云雅的来访，最兴奋的无疑是雪糕了。 　　她吃着新品种的猫粮，高兴得四处蹦蹦跳跳，将桌子上的杯子、笔、鼠标和相框等乱七八糟的玩意，东一脚，西一脚，踹得到处都是，时不时还翘起屁屁蹭着桌腿，一副脾气暴躁却又欲求不满的模样。 　　“你们晚上这是得多激烈啊，猫咪看了都受不了了。”云雅将雪糕轻轻抱在怀里，用面签为她解决需求。 　　雪糕顿时发出一连串软萌的喵喵叫声，双爪抱着云雅，露出了一副满足安详的神情。 　　“什么叫重色轻主，这就叫重色轻主。”我不由得痛心疾首道。 　　柜子里的猫粮算是白买了。 　　“话说，你们两个要不要买套房啊，毕竟房车这么窄，以后你女朋友甚至是老婆数量上去了，可容不下这么多啊。”云雅边给雪糕挠着肚皮，边随意地说道，“雪糕天天看你们演的成喵影片，都快要精神污染了，雪糕你说是不是——” 　　“喵呜！” 　　我含在嘴里的元气森林，差点喷了出来。 　　墨莹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你看我这收入，像是买得起的样子吗？” 　　“最近林柔嘉不是步步高升了嘛，她的收入肯定供得起。” 　　“你看我象是那种腆着脸吃软饭的人吗？你看我像吗？我分明就是——软饭硬吃，真香。” 　　不过，我的心思却被撩动起来。 　　都已经和林柔嘉步入婚姻殿堂了，但依旧蜗居在这小小的房车当中，确实是说不过去。 　　但如果要买房的话，湘江市地段一般的五十平小户型，至少也得六七十万。 　　先不提房贷的事，光是将近二十万的首付，就足够头疼一阵子的了。 　　仿佛察觉到了我的想法一般，云雅连忙摆手说道：“我可没钱，别看我。” 　　“你阔了！你阔了！富婆救救孩子呜呜呜！” 　　“唔，看在林柔嘉是我妹妹的份上，如果你们真的买房的话，那我就友情帮你们一把，等你们装修的时候，送你们两片瓷砖吧。” 　　“那你这个姐姐可真阔绰啊。” 　　墨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快速在电脑上操作一番，打开了一个网页。 　　“好像，我找到了一个网站，有办法让你凑够首付诶。” 　　“我可是卖艺不卖身啊。”我顿时警惕地说道。 　　“不是啦，是你写书的网站，贰次元小说网，要搞征文大赛了，第一名有二十万奖金诶！” 　　“凭借我的实力，怎么可能拿冠军嘛。”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是如果有我在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哦！”墨莹朝我眨了眨眼睛。 　　“不了吧，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立刻摆了摆手。 　　买房这种事情，毕竟还是我和林柔嘉两个人的事情。 　　尽管和美少女们的感情纠缠不清，但我依旧想要保持着泾渭分明。 　　“只是帮你看看稿子，当你的读者而已啦，你一定也想要一个随时都能够给予反馈，认认真真把作品读完的读者吧。” 　　“可是我写的那些东西，都是很无聊的流行小说啦，一点文学性都没有——” 　　“你看！” 　　墨莹忽然把手机递给我，我定睛一看，顿时惊呆了。 　　这个家伙居然将我的书全部订阅下来了！ 　　并且不是这两天的灵机一动，而是从我开书开始，就一直在追订的老读者！ 　　说不定，墨莹还潜伏在我的读者群里面，把我分享的福利章节全部都看光了！ 　　我的脸顿时滚烫红润起来。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写的书是什么了吗？那你还明知故问——” 　　墨莹眨了眨眼，算是肯定的回应了。 　　看到我这副尴尬的样子，云雅也凑上来，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啧啧地感叹道：“没想到居然还是死忠粉啊，我看看你写的什么，《变身后我被迫嫁给情敌》，要不要我帮你推荐给我的粉丝观众呢？” 　　到底是硬气地拒绝呢，还是羞耻地祈求着更多的订阅呢—— 　　当然是选择后者了！ 　　“这种事情真是太棒啦！” 　　“付费宣传，一千块钱一次，敬请惠顾。”云雅笑眯眯道。 　　“为什么你这个家伙和林柔嘉一样赚黑心钱啊！你们果然是亲生姐妹吗！” 　　云雅拿起手机，随意地点开我的书，本来抱着图个乐子嘲笑我的心思，没想到才翻几页，就不由得捂着嘴巴笑出声，甚至还摸了摸身后的凳子，扯到屁股底下，坐下来，继续追看下去。 　　“所以说，你写的故事是真的有趣哦！”墨莹歪了歪头道，“虽说比起热销榜上的书而言，确确实实还有一些欠缺，但这些都是靠你的努力能够追赶上的呀！” 　　“不，还是算了吧——” 　　墨莹的那句话，从我的脑海中重新浮现。 　　“一百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拥有着写作的才华，而一百个有着写作才华的人，又只有一个能坚持得下来，在一百个坚持下来的人当中，最终只会有一个获得成功，成为所谓的大文豪。” 　　我真的会成为那百万分之一吗？ 　　不，不可能的。 　　“叶冠秋，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我看错你了。” 　　忽然间，墨莹的声音，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冰冷而充满了距离。 　　她快速收起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背起包，转头朝着房车门外离去。 　　“我，我——”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再见吧，不，应该说，我们以后都不会见面了。”墨莹的语气冷若冰霜。 　　在这一瞬间，我的脑海浮现出一副画面。 　　墨莹第一天和我同桌，朝着我写小说的样子探头探脑的画面。 　　她的眼神中，并非是嘲笑、羡慕或者是好奇，而更像是找到了同类一般。 　　记忆当中，墨莹总是孤身一人。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躲在图书馆里，或者是操场的阴暗角落处，静静地一个人看书。 　　只有坐在我身边，和我说话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 　　攀登文学之颠的道路，一定很孤独吧。 　　辍学以后，每天都要忙着打工，恐怕更难遇到与墨莹共鸣的读者，或是能交流的听众。 　　父亲的离去，和母亲的病逝，则让墨莹彻彻底底变得孤身一人。 　　与其说墨莹对我的感情是喜欢和爱慕，不如说，是绝对意义上的孤独的少女，寻求着人生路上能够给予陪伴的同路人。 　　虽然最后分别的时刻会很痛苦，但如果从未遇见过并获得过陪伴的话，那么这岂不是会变得痛苦百倍以上吗？ 　　墨莹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那踉跄的脚步，无比孤独凄凉。 　　我能够为墨莹做点什么呢？ 　　恐怕只有一件事情了。 　　“我决定了，我要参加征文大赛，如果可以的话，你来帮我看稿子吧，如果能够给予文学天才墨莹小姐的专业评论的话，那就更棒了哦！” 　　我从墨莹的身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泪水啪嗒啪嗒，打在我了的手臂上。 　　“墨莹小姐，你愿不愿意来助我一臂之力，帮我夺得第一名呢？” 　　 第十三章 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林柔嘉，就是你说的不要加班吗？” 　　高档办公室中，骆一峰对我发出了严厉的质问声。 　　“是的。” 　　我微微抬起头，与他相对而视。 　　虽然我看得出，他很想把视线往下移动，看到我被黑色丝袜包裹着的一双长腿，但我故意坐得很近，那豪华的办公桌完全遮挡住了下半身，让他仿佛如同蚂蚁挠心一般痒痒。 　　“你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影响吗？” 　　“唔，从今天大家的工作效率来看，好像提升了不少，本来大家都白天磨洋工晚上加班，但现在变成了白天认真工作晚上休息，至少这个季度交上去的成绩，会比上个季度要好看很多了。” 　　“那你有考虑过别的部门的影响吗？”骆一峰压低声音道，“别的部门都加班，就你的部门不加班，这让别的员工怎么想，还能不能一视同仁了？” 　　“那这不是说明别的部门效率低嘛，居然要加班才能完成任务。”我淡淡地回应道。 　　“原来是这样啊。”骆一峰沉吟道，“既然你说你的新媒体部门不加班效率也这么高，那我提高一下对你们部门的KPI考核怎么样？” 　　我看到骆一峰的嘴角挑起了得意的笑容。 　　陷阱。 　　彻头彻尾的陷阱。 　　这次找我来谈话，根本不是为了不加班的政策。 　　这只是一个幌子。 　　真正的目的是，提高我的KPI考核，来继续对我进行逼迫！ 　　如果我最后完成了，那么这些功劳最后会算到他的账上，如果我最后没有完成，那么就说明是我的政策失败。 　　简直是老奸巨猾啊！ 　　还没等我回应，骆一峰便给我递上一张文件。 　　上面印着的KPI，比上个季度翻了一倍。 　　“如果你的能力不能胜任的话，那么——” 　　“区区小事，太简单了。”我咬牙切齿回应道。 　　“不愧是林总监，有气魄啊。”骆一峰满意地鼓掌道。 　　我冷哼一声，摔门而出。 　　兰诗梦看到我气鼓鼓的样子，顿时跑上来，拉着我的衣服—— 　　“怎么了？是副总经理欺负你了嘛？” 　　“哼，不用担心，我迟早会叫他好看！” 　　不过至于怎么叫他好看，我倒是还没有头绪。 　　我将新一季度的KPI考核指标发到了各个工作群里，并强调这是骆一峰看到我们新媒体部门运营得当，所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工作群纷纷炸开了锅。 　　朋友圈里已经出现了吐槽乃至是谩骂。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骆一峰本人。 　　我仰天靠在办公椅中，双腿搭在办公桌上，在脑海中编织着策划案。 　　忽然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林柔嘉总监，这么高的KPI目标，恐怕一定很难实现吧，要不以后我来帮你好好审核即将施行的策划案，这样才能提高宣传效率嘛，你说是不是。” 　　李巍满是肥肉的脸上堆着笑意。 　　恐怕帮忙是次要的，分权才是真心的。 　　“好啊，我会立刻通知下去的，以后所有的策划案都交给你，每一个策划案你都粗略看一遍，然后再写上概述和评语，最后汇总成表格，上交给我。” 　　想插手那些策划案吗？ 　　那好，我全部都给你看，看个够。 　　李巍顿时被噎住了。 　　他想要的只是审批权。 　　故意在这上面给我下绊子。 　　但没想到的是，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推给了他。 　　“不不不，我说的是——” 　　“这就是我的命令，要达成骆一峰总监的新指标，部门里的每个人都要全力以赴，这是一个很重的担子，也是一个很考验人的机会，你对我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吗？” 　　我用冰冷的眼光，步步逼迫着李巍。 　　李巍心中顿时叫苦不迭。 　　这怎么像是逗小孩玩一样。 　　你想要是吧，来来来，全部都给你，你拿着好好玩啊。 　　他真的不想干正经的实事啊！ 　　然而，一轮大帽子下来，李巍无话可说，只能忍气吞声吃下这个哑巴亏，接下这个本来该由实习生干的重担。 　　甚至，我完全不担心李巍会故意捣乱。 　　毕竟包括兰诗梦在内的大部分员工，已经被我拉满了好感，如果李巍故意做什么手脚，那么我第一时间就能够收到汇报。 　　到时候，我可就有理由让李巍滚蛋了。 　　下班时间到了，大家三三两两站起身，成群结队朝着公司门口走去，别的部门的员工顿时投来一阵阵羡慕的眼光。 　　看到我的身影走过，几乎所有人都会和我好好打招呼，更不用说小不点兰诗梦了—— 　　“林柔嘉姐姐，呜呜呜呜呜，这次KPI考核任务好重啊，是不是副总经理想要故意整你啊，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 　　兰诗梦飞扑过来，紧紧抱着我的腰部，将头埋在我胸当中，蹭来蹭去蹭来蹭去。 　　她的身上带着水果味的芬芳。 　　“上次不是说一起去吃饭嘛，边吃边聊。” 　　不必说香喷喷的饭菜，光是看起来十分不良但实际上可可**的小太妹，便已经秀色可餐了。 　　“话说，和我相比起来，上一任的莫淑总监，你们应该也特别喜欢吧，她是怎么做到那样优秀的成绩的呢？” 　　“唔——”兰诗梦微微歪了歪头道，“其实说实话，与其说是我们的策划起了作用，不如说是莫淑姐姐本身就有很强的宣传力和人脉关系，能够将我们普普通通的策划案，发挥出数倍的效果，换一个别的经验丰富的前辈，都做不到同样的程度。” 　　“反过来，莫淑帮公司做出优质宣传的同时，也是在为自己实力和信誉背书，真是精明啊。”我用手机翻找着莫淑的动态，如今她已经是知名设计师，大会小会不断，神色也红润了不少，看起来钱肯定没少赚，“这样一来，公司的业绩几乎和她本人彻底挂钩，就算她个人跑路，也能将这些粉丝和名望全部带走——原来如此！” 　　在这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灵感。 　　与其让大家直接喜欢上LS公司，不如让大家先喜欢上我，再将我的粉丝全部转化为LS公司的客源和用户。 　　刚好，审核策划的事情有李巍自己老老实实地挑起重担，我反而能够腾出更多时间，来维持我自己在粉丝中的拥有一切才能的天才美少女形象。 　　我的嘴角，挑起了得意的笑容。 　　这波，是我的计划通！ 　　 第十四章 褴褛飞旋 　　“哼哼哼，这可是我给林柔嘉姐姐提供的情报哦，今晚陪我去酒吧喝酒嘛，好不好嘛。” 　　兰诗梦挽住我的手臂，摇来摇去，一副故意卖萌的样子。 　　不良少女故意卖萌。 　　根本抵挡不住啊。 　　今晚只好暂时让叶冠秋独守空房到十二点了。 　　我给叶冠秋发了消息后，便被兰诗梦的小手拉着，将我拉向LS公司附近的酒吧。 　　LS公司办公楼恰好位于湘江市市中心最为繁华的八一广场处，每天晚上加班时，都能看到附近商场和美食街的喧嚣闹腾，更不用说解放西路的声色犬马与灯红酒绿了。 　　一片霓虹灯招展中，兰诗梦认准了一个招牌，带着我一路蹦蹦跳跳跑过去。 　　招牌的样子十分显眼，一个本来应该吊在半空中的军绿色吊扇，挂在招牌上，被灯带装饰着，勾勒出显眼的轮廓，旁边的灯箱上赫然是四个大字——“褴褛飞旋”。 　　别致而独特的美术风格，不由得激发了我无限的想象和灵感。 　　“你经常来这里吗？” 　　“唔，也不算是经常来吧，不过我超级熟的，来了这里就像回了家一样——” 　　说到一半，门口的几个朋克装的年轻男女朝着兰诗梦打起招呼，兰诗梦顿时吹起口哨作为回应。 　　看到我诧异的眼神，兰诗梦顿时低下头去，重新露出了害羞的样子。 　　“啊，只是以前在乐队里面唱歌的时候，认识的几个朋友啦，不过现在因为要上班，所以已经很少见面了。” 　　兰诗梦的眼中，俨然是一片无垠的遐想与怀念。 　　恐怕这个看起来文弱娇小的女孩子，曾经也有过疯狂的青春时光吧。 　　“真厉害啊，又会唱歌又会画画，同时拥有这么多才能的可爱女孩子可不多见哦！”我高声赞叹道，兰诗梦的脸更红了，“现在有我在的话，应该不需要再接着加班了吧，那么可以尽情享受自己的兴趣了吗？” 　　“唔——确实呢，不过，说到这个，诶，姐姐想喝点什么呢？” 　　面对这个话题，兰诗梦忽然开始闪躲起来，找了个人少的包厢，扯着我做到一旁。 　　舞池中央，是华丽的灯光，与充满着荷尔蒙的人群。 　　但兰诗梦却蜷缩在包厢的角落中，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就要点啤酒好了，度数高了容易损伤我价值连城的大脑，万一LS公司因此遭受损失怎么办？”我扫了一眼菜单，笑吟吟地点了两罐啤酒。 　　“唔，我好想喝点酒啊，但如果喝酒的话，晚上回去又要被男——” 　　说到一半，兰诗梦似乎是惊觉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摇头捂住嘴巴，继续低头认真点着单。 　　然而，我却从兰诗梦的神色中，嗅出了一丝期待的意味。 　　她想让我继续追问下去。 　　莫非，这是在求助吗？ 　　我按捺下心中的疑问，仔细上下打量着兰诗梦。 　　兰诗梦的一身夹克牛仔，确实很酷，很不良，和记忆中的画面完全可以重合起来。 　　然而，在那些画面当中，我却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为什么兰诗梦会在三十多度的大热天，依旧要穿着长裤长袖来上班呢？ 　　就算是办公室里有空调，但大部分员工都喜欢在座位上放一件衣服，身上能少就尽量少，毕竟以湘江市的夏天而言，出了空调房就像蒸笼一样。 　　但兰诗梦即使是在室外，也依旧遮挡着全身。 　　似乎是想要隐藏着什么一般。 　　隐约的猜想，在我的心中慢慢萌芽。 　　我还需要证据去确认。 　　那么，现在开始试探吧—— 　　“男朋友怎么了？男朋友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那位乖乖女还领证了呢，那我也照喝不误！” 　　“但是，他不一样。”兰诗梦连忙摇了摇头，“我看过你们的视频诶，像你家的那位乖乖女，真的是太贤淑太温柔了，如果我男朋友有她的一半，不，有她的百分之十——唉，算了，不说这些了，话说，姐姐是怎么遇到家里的那位乖乖女的呢？” 　　“唔，说起来，其实是我被捡到的，你信吗？” 　　我将刚与叶冠秋相遇时发生过的故事，彻彻底底和盘托出。 　　兰诗梦脸上流露出艳羡的神情。 　　“遇到这样的乖乖女，简直是好几辈子积累下来的福气啊。”兰诗梦喃喃着，脸上流露出孤寂的神情，“真的是太羡慕姐姐了，呜呜呜呜呜！” 　　“那么，你的男朋友呢？他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正当兰诗梦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时，一个身影忽然从从门外急匆匆冲进来，四处打量一圈以后，又沿着包厢一个个找，最终跑到了我们的面前—— 　　“兰诗梦！你这个不检点的贱女人！怎么又跑去酒吧喝酒了！真是丢脸啊！”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英俊帅气的男生，他的上半身穿着品味不错的风衣，下半身是一双颇带设计感的休闲长裤，脸蛋白白净净，给人一种不需要干体力活的富二代的感觉。 　　他的双手插在兜里，脸上挂着凶神恶煞般的模样，死死地顶着兰诗梦。 　　“还在这里喝！还不回去！都多少点了！还要我跑出来找你！你是不是欠揍了！” 　　“梁冰，真，真的对不起，等我一会，再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去。”兰诗梦为难地看向我，低声哀求起来。 　　被称为梁冰的男生，却依旧伸手扯着兰诗梦的衣服，似乎是想要将她生拉硬拽出酒吧，一路拽回家一般。 　　“唔，看来你是打算无视我了吗？现在才八点而已，我和我的姐妹喝点小酒，也算是很正常吧。” 　　我冰冷的语气，让梁冰不由得为之一颤。 　　“明明说好不加班，以后要早点回来，好好在家里当个贤妻良母，但是却——” 　　“我是她的直属领导，新媒体总监，林柔嘉，我现在征用兰诗梦，陪我一起来酒吧喝酒，顺便讨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从口袋中掏出工牌，朝着桌子狠狠一拍，吓得梁冰慌忙倒退两步。 　　“你，你，你——”梁冰憋了几个字，竟是没有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趁机闪身到两人中间，将兰诗梦和梁冰隔开。 　　“兰诗梦！回去以后再收拾你！”眼见我似乎不好对付，梁冰立刻将怒火灌注入语言之中，朝着兰诗梦倾泻而来。 　　“怎么个收拾法，人身攻击？故意伤害？我倒是有点好奇呢。”我微微歪了歪头，强烈的气场骤然扩散开来，“信不信，我会先把你收拾掉了。” 　　然而，兰诗梦的双手，却扯住了我的衣角。 　　我转过头来，只见兰诗梦柔弱的身体不断颤抖着，双眼充满着深邃的恐惧。 　　“呜呜呜，姐姐，我，我陪他先回去吧，真的十分抱歉，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 　　“听到了吗！她都说没事了！你是她的上司又怎么样！你有什么权力干涉我女朋友和我的个人生活！”梁冰仿佛是旗开得胜般，张开得意的嘴巴，朝着我厉声咆哮起来。 　　话音未落，梁冰再次绕过我，用力扯着兰诗梦的身体，想要将她带走。 　　兰诗梦的身体彻底动弹不得，只能任着梁冰肆意摆布，被牵扯着走出许多步，一路上踉踉跄跄地，走到了褴褛飞旋酒吧的门口。 　　兰诗梦扭头看向我，无奈而绝望地摇了摇头。 　　似乎是想要劝我放弃一般。 　　然而，我却能够感受到，那黯淡下去的双眸中，闪烁着求助的渴望！ 　　 第十五章 人言可畏 　　“乖乖女，现在是该你出场的时候了，上吧！叶冠秋！” 　　“你当我是你的召唤兽吗！” 　　“别废话了，快来，把金斗焕和他的兄弟们一起叫来，难道你忍心看着我手下的一颗可可**小白菜，被一只家暴死肥猪给拱了吗？” 　　“我看你拍的照片里，那个男的也不肥吧，不过那个叫兰诗梦的朋克温柔美少女，确实好可爱——你觉得，我和她比起来，谁更可爱一些呢？” 　　“可爱和肥都是修辞手法而已，你觉得呢？” 　　正当我快速给叶冠秋发信息的时候，一声十分突然的响亮耳光声，在褴褛飞旋的门口骤然炸响。 　　啪！ 　　“兰诗梦！你知道这是什么酒吧吗？你居然跑到这种女同性恋酒吧来喝酒，你是想让我梁冰的脸都丢尽吗！” 　　路灯下，梁冰的脸庞彻底扭曲殆尽。 　　兰诗梦则捂着红肿的脸蛋，一副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要是别人见到，我梁冰的未婚妻，居然会——” 　　“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明明扬起手臂扇巴掌的是梁冰，但兰诗梦却双手扯着梁冰的衣服，连连求着他的原谅。 　　“哼！兰诗梦，如果下次再不经过我同意，就晚上出来玩，那么可不是一个巴掌就能了解的事情了。”梁冰的嘴角，挑起了满意的笑容，“身上的伤，现在还疼着吧，用身体来好好记住我说的话吧。” 　　“是，是的，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兰诗梦低下头去，连连对梁冰道歉。 　　周围的路人看得火冒三丈，不由得议论纷纷起来。 　　被如此多的视线围绕着，梁冰也隐约有些不安，开始高声吼叫起来。 　　“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上车！继续给我丢脸吗！信不信让你右边的可爱小脸蛋也——” 　　“在此之前，我会给你的这对脏手扣上一对锃亮的金属手镯。” 　　我从酒吧中狂奔而出，冲到兰诗梦和梁冰中间，将两人分隔开。 　　“哦？兰诗梦？你很有种啊，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啊，去啊！”梁冰并没有理会我，而是扬起下巴，挑衅般地对兰诗梦说道。 　　“林柔嘉姐姐，林总监，真的没事的，我自己可以处理好的。” 　　兰诗梦拉着我，摇了摇头，慢慢朝着梁冰走去。 　　“哼，这年头，什么臭女人都想多管闲事，你不就是她的领导而已吗，信不信我现在立刻叫兰诗梦当场辞职！”梁冰发出了一阵冷笑。 　　听到“辞职”两个字，兰诗梦顿时面如死灰。 　　“林总监，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呆在这里了，我真的要陪男朋友回家——” 　　话音未落，我一只手抓住兰诗梦的手腕，另一只手扯起她手腕上的衣服。 　　白皙细嫩的小臂上，赫然是两处狰狞可怖的青紫色新鲜淤痕，以及密密麻麻的数处已经愈合的旧伤疤，抓痕，刀伤，淤青，应有尽有。 　　“家什么家，你真的认为，那是你的家吗？” 　　兰诗梦的神情停滞住了。 　　她的双眼，闪烁着巨大的惊恐与绝望。 　　“这只手可是用来拿画笔的啊，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得了呢，这种可恶的行凶者，一定要好好追究他的法律责任才行，兰诗梦，你说对不对啊。” 　　兰诗梦先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凝滞住了好一会，才用尽全身力气，微微地点了点头。 　　“兰诗梦！你想让你的男朋友进监狱吗！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报警，那么我手上的那些照片和视频——”梁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兰诗梦面如死灰的脸蛋，脸上满是威胁的意味，“你想让你的领导，你的同事，你的家人，好好欣赏你昨晚躺在床上的那副搔首弄姿的样子吗，嗯？到时候，你的人生可就被彻底毁掉了啊。” 　　“这是在威胁吗？”我咬牙切齿问道。 　　“是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我把手上的那些精彩小视频散布出去，我受到的不过是治安处罚条例的十几天拘留而已。”梁冰不由得狂笑出声道，“只要老爸给我搞点钱，我随随便便就能保释出去，一天号子都不用蹲，甚至连案底都不会留，但是她，她的一生可是要被我完完全全毁掉了。” 　　下一瞬间，兰诗梦用尽全力，一把将我推开，然后死死地抓住梁冰的手，乞求般地摇了摇头。 　　“不，不要，不要做那种事情，我不会报警的，我会跟你乖乖回家去的，求求你了，不要做那种事情——” 　　“那你快叫你的那位林总监，滚得越远越好吧，不要来干涉我们两个的事情。”梁冰无奈地耸耸肩道，“另外，明天就提交辞呈吧，我不想让你去LS公司，和那种恶心的女同性恋呆在一起，万一你被传染了怎么办？” 　　“不用等去公司了，现在就已经被传染了。” 　　我如此说着，从身后一把抱住兰诗梦，双臂搭在她的胸前，微微歪头，视线与梁冰相交锋—— 　　“不要害怕哦，姐姐会好好保护你的，乖乖呆在姐姐的怀里吧。” 　　“明天下午茶时间多吃点吧，个子这么小小的，要多长点肌肉才行啊，这样一来，就算是被可恶的家伙揍了一顿，也会有力气还手打回去吧。” 　　“今晚要不要来姐姐家过夜呢？我家的乖乖女一定不会介意哦，就当是快乐的多人运动了嘛。” 　　兰诗梦下意识挣扎了一下，但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都无法将我的手臂扯开分毫，只能无奈地靠在我的怀中。 　　“你们这是在逼我吗？好啊。”梁冰狞笑着，在手机上狂点数下，然后再举起手臂，将手机屏幕展示给我们看，“我会让你们看一看这样做的后果、” 　　屏幕上，是朋友圈的编辑页面。 　　上面挂着九张令人不忍直视的私密照片。 　　“不，不要！”兰诗梦声嘶力竭，“求求你了，不要发，不要发出来啊——” 　　“只要我按下这个发送键，那么，你的人生就会彻彻底底地毁掉了哦！”梁冰胜券在握道，“兰诗梦，你不想以后一辈子都在家人、同事和朋友的眼中抬不起头，永永远远地被当成那种恶心的滥交女吧！” 　　 第十六章 以爱之名 　　“林总监，快放开我，快放开我吧，如果照片被他发出去了，那就真的完蛋了！” 　　兰诗梦满脸泪水，惨叫出声。 　　“放心哦，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哦？是吗？你这么自信的吗？”梁冰再次拿着手机，朝我晃了晃，“只要我轻轻一点——” 　　啪！ 　　我手刀一挥，径直将手机打翻在地。 　　“你竟敢！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梁冰边狂叫着，边踉跄地跑去捡手机。 　　但他的手刚刚伸出来，便被我的高跟鞋踩在了地上。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骤然爆发。 　　梁冰那还算英俊白嫩的脸蛋，被从未遇到过的如此强烈的痛苦折磨得支离破碎。 　　“还威胁我，真是搞笑，恐怕你最害怕别人知道你爸爸是谁吧。”我不由得嗤笑出声，“说不定你今天把名字给报出来，明天你和你爸爸就会上热搜了。” 　　我弯腰捡起手机，扫了一眼里面的图片和视频，不由得怔住了。 　　绝大部分，都是兰诗梦熟睡时的样子。 　　即使兰诗梦是清醒的，与梁冰抱在一起，也从来没有看向过镜头的方向。 　　这只能推导出一个结论—— 　　手机里所有的视频，都是偷拍下来的！ 　　“哼，你以为拿到手机就没事了吗？告诉你，里面这些珍贵的视频图片资料，我可是保存了好多份呢，兰诗梦，不要想从我手中逃脱！” 　　“那么，是不是应该把你打到全部交出来为止了——” 　　我才说到一半，四个青年男子从一辆堪堪停住的高档小车中冲出来，将我团团围住。 　　“什么，听说你要和我打吗？来啊？来单挑？”梁冰猖狂地笑出声。 　　这些家伙，居然都是他叫来的手下！ 　　糟糕了，对面开启了正义的单挑模式！ 　　我一个人单挑对面五个！ 　　“兰诗梦，你还能跑得动吗？” 　　“诶？我，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我便抓着兰诗梦的小手，一路狂奔。 　　“你们两个臭女人，给我站住！把手机还给我！” 　　梁冰怒吼一声，率先在前面飞奔，无数脚步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旁观的人们早已将这一幕记录下来，纷纷上传到社交网络上。 　　虽然我来不及看，但估计又要涨一波粉了。 　　等回到公司以后，这波粉丝又会被我转化为LS公司的顾客。 　　这次轮到我的计划通了。 　　尽管狂奔路上兰诗梦的脸上充满着慌张，但看到我自信的模样以后，兰诗梦却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谢谢林总监，不，应该说，谢谢姐姐。” 　　恐怕对于长期遭受梁冰家暴虐待的兰诗梦来说，这样稍稍展露出的微弱善良，都能让兰诗梦的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光。 　　“为什么，你会和那种恐怖的家伙在一起呢？”看着她那副可怜楚楚的样子，我不由得好奇问道。 　　“其，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坏——” 　　“这还不坏吗！”我下意识吼出声，“他把你打得浑身伤，并且还偷拍你的私密视频照片，还用这些要挟着控制你的生活，这些加起来足够给他判刑了吧！” 　　然而，兰诗梦却下意识反驳了起来—— 　　“但，但是我也有错啊，做家务总是手忙脚乱惹他生气，所以他才会打我的。” 　　“偷拍的事，其实他也和我解释过，是因为看到我的身体太美了，所以才忍不住拍下来的。” 　　“他还说，害怕我在路上会遭遇危险，所以才不许我晚上出门，要得到他同意才行。” 　　“我被上一家公司裁员的时候，手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只能饿着肚子，也是他好心收留我，免费让我住他家里。” 　　“虽然他看起来有些恐怖，但其实有时候也很关心人吧，不管我去到哪里，都能读懂我的心思，开车来找我，并把我接回家——” 　　一时间，我想要涌出无数骂人的话语，但却被兰诗梦这天真可爱的样子给噎住了。 　　“兰诗梦，你的手机给我。” 　　“诶？” 　　我打开她的手机，翻到手机后台部分，发现里面有个名为“定位助手”的奇怪应用，一直在用GPS获取定位信息，并通过移动网络发送出去。 　　“草了，那个家伙还在你的手机里装了定位跟踪软件，这也太可怕了吧！” 　　“他，他只是想保护我而已吧——”兰诗梦的声音变得软绵无力。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其实，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这是虐待和控制，而不是爱和关心，你只是在欺骗自己而已。” 　　兰诗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明明是，明明是——” 　　然而，兰诗梦的话语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自信了，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已经微不可闻了。 　　“活在地狱当中的时候，只有欺骗自己，麻痹自己，营造出幸福的假象，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才能继续忍受下去。” 　　兰诗梦停下了脚步，捂着脸痛哭出声。 　　“放心好了，就算你在地狱里面，我也会抓着你的手，用尽全力把你扯出来的。” 　　我如此说着，将兰诗梦当在身后。 　　梁冰带着四个青年男子朝我步步逼近。 　　“如果不想被揍一顿的话，就把兰诗梦还给我。”梁冰恶狠狠威胁道。 　　“还给你？还给你什么？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圈养的宠物。” 　　“她是我的人！”梁冰的嘶吼，在街道上炸响，“她的身体，她的内心，都应该彻彻底底滴属于我，不允许任何外人插手！” 　　“不是这样的！我才不是你的宠物！更不是什么你的人！” 　　清亮的辩驳陡然响起。 　　兰诗梦抬起头，双眼闪烁着泪光。 　　“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 　　“人生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拒绝哦！”我扭头与兰诗梦对视，眨了眨眼，“干得漂亮！” 　　“你们找死是吗，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梁冰咬牙切齿说到一半，却被另一个声音给打住了。 　　“你们找死是吗，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子，从后方拍了拍梁冰的肩膀。 　　金斗焕的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空输，出动！” 　　停在旁边的房车，走下来一个身穿哥特风lolita的美少女，她正兴高采烈地挥着手，指挥金斗焕的几个小弟冲上前。 　　赫然是墨莹的身影。 　　“乖乖女一点都不老实啊，居然趁我晚上不在家，带着青梅竹马回家玩耍！” 　　我将饱含杀意的视线，投向了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叶冠秋。 　　“都说了让你不要来了，我又要被坏女人误会了。” 　　“我都说了，我是来小说取材的嘛，这种街头聚众斗殴大场面，我怎么能够错过呢，你说是吧！” 　　当着我的面，墨莹挽着叶冠秋的手臂，嫣然一笑。 　　 第十七章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这个家伙，简直是绿茶味拉满啊！ 　　原来以为林小雅已经够茶了，没想到现在还来了个天降系的青梅竹马！ 　　看来要想点办法，好好拴住叶冠秋的心才行啊。 　　正当我思索着的时候，眼前的对峙，赫然发生了异变！ 　　“哦？原来是农民工啊，什么臭鱼烂虾都敢碰我的身体，弄脏我衣服了怎么办？你们家把房子给卖了，可都赔不起！” 　　梁冰扫了一眼身后的金斗焕，不由得嘲笑起来。 　　金斗焕握紧了双拳。 　　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带着满是油污手套的工友，刚想要揍上去，但却被金斗焕扯住了。 　　“怂什么怂，有种来揍我啊，朝这里揍——”梁冰指着自己的脸，似乎真的好想欠谁一顿揍似的。 　　“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那就满足你好了。” 　　金斗焕扯下工友的手套，一把砸在了梁冰的脸上。 　　“刚好借这个机会，给大家科普一下法律常识，像这种拿手套甩脸，挨了白挨，但如果伸手去揍人，那么就有错在先了，还会给对方正当防卫的借口，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看着梁冰那张被油污浸润的脸蛋，一阵阵爆笑声此起彼伏。 　　“这人装什么逼啊。” 　　“真的笑死了，以为自己在演黑帮片吗？” 　　“看他那张恶心的脸，足够承包我一年的笑点了。” 　　梁冰的面容被愤怒和羞耻，冲得几乎扭曲不堪。 　　未婚妻跟着别人跑了。 　　装满了私密照片视频的手机被抢走了。 　　现在连一群工厂里上班的农民工，都敢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自己。 　　梁冰心中的积郁可想而知。 　　“要不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你不再继续骚扰那个女孩子，她也不再和你见面，怎么样，很公平吧。”叶冠秋一脸无辜地说道，“这段时间我就稍稍委屈一下，让她住我家里好了，你不用担心她啦。” 　　仿佛是一桶汽油当头淋下似的，梁冰朝叶冠秋猛然冲去，抓着叶冠秋的衣领，挥拳想要揍上去，但却被金斗焕死死地抓住手臂。 　　“这位帅哥，我现在可是在帮你，你真的揍上去了，可是要罪加一等了，说不定数罪并罚，蹲个十年八年也是有可能的哦！”金斗焕随即扫了一眼小弟们，继续悠然说着，“如果再不拦下他的话，真要打起来了，你们受人指使，聚众寻衅滋事，一个也跑不了。” 　　旁边的小弟们一听，慌忙一拥而上，死死地拉住自己的老大，不让冲突爆发。 　　趁着这个机会，我直接拉着兰诗梦一路小跑，回到房车上，油门一踩，溜之大吉了。 　　作为惩罚，就让叶冠秋今晚自己想办法赶回来吧。 　　“我看这些照片和视频的日期，有些还是昨天晚上的，趁着这个时候，赶紧去医院做一个性侵检查，之后再去警察局做笔录立案。” 　　“但是，他是我的男朋友啊，恋人之间不算违法的吧——” 　　“只要违背了你的意愿，就已经违反了法律吗，如果使用了暴力胁迫，甚至还是犯罪行为，不管是是情侣，还是夫妻，甚至是同性，都一样。” 　　“真的吗？” 　　“甚至是做到一半，你忽然觉得他太丑了，然后想要停下来，那么只要他不愿意停下来的任何多出来的一秒钟，都算是性侵，一切都以你的意愿为主，哪怕是中途改变主意，明白了吗？” 　　“可，可是——”兰诗梦满脸犹豫。 　　“没有什么可是了，难道你真的想和那种罪大恶极的家伙继续过下去吗？” 　　“可是，梁冰的爸爸，真的很厉害啊，我担心我会被他报复。” 　　“他的爸爸到底是谁啊，这么嚣张。” 　　兰诗梦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 　　湘江市中心。 　　“喂喂喂，把我丢在这里算什么啊！”叶冠秋顿时嘟哝着嘴巴道，“真是个重友轻色的坏女人！” 　　“没事嘛，有我陪着你哦。”墨莹戳了戳叶冠秋的脸蛋。 　　“不过，现在的情况要怎么处理才好呢？” 　　正当叶冠秋话音刚落，手机便收到了指示—— 　　拖延时间，等到警察来抓人。 　　眼见自己的目标已经消失，再呆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由于刚才被侮辱了一番，一肚子的气没法发泄出来，所以只好愤愤地踢着路边绿化带的灌木丛出气。 　　在薅掉不少无辜的叶子以后，梁冰的小脑袋终于想明白了，现在在这里消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便狠狠瞪了一眼我们余下的人，正准备转身离开，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 　　“丧家之犬，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墨莹瞥见我手机上的信息，立刻用贱兮兮的可爱语气说道，“今天真是第一次见到了，真是绝佳的小说素材啊。” 　　梁冰顿时握紧了双拳，狂叫出声，不顾一切地猛冲上前！ 　　他破防了，他破防了！ 　　“哇，糟糕了，好像我惹祸了啊！”墨莹惊叫出声。 　　“你明明是故意的吧！”叶冠秋无奈地吐槽道。 　　“你们两个家伙在这里虐狗，才是故意的吧！” 　　金斗焕边说着，边一个扫腿，将梁冰绊了个狗啃泥。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骤然在大街上回荡。 　　周围围观的人群，响起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嗤笑声。 　　“这个家伙太惨了吧。” 　　“自己的女人居然和别的女人跑了，要是我我也破防了。” 　　“不仅不受欢迎，身手也不行，完全是一边倒的状况啊。” 　　恼羞成怒之下，梁冰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挥手，命令自己的手下一拥而上，想要对叶冠秋和墨莹发起群殴。 　　既然那两个贱女人已经跑了，眼前的这两个家伙和她们又是一伙的，那就拿她们来出气！ 　　四个不良青年嗷嗷叫着，发动了野蛮人的冲撞技能—— 　　“我好像听到警笛声了，别打起来了，大家快分头跑。” 　　金斗焕如此命令着，几个手下立刻分散开来，自己则亲自护在叶冠秋和墨莹身前。 　　“叶冠秋，你这个家伙，是把我当成专用保镖了吗？”金斗焕无奈地说道。 　　“看到了吗，我旁边的这位，墨莹小姐，可是超高校级的文学天才，一己之力挑起二十一世纪文学未来发展的大梁，以后她要是有钱了，肯定不会忘记今天你英雄救美的恩情。” 　　“你这是借花献佛啊。”墨莹听了叶冠秋这阵忽悠，咯咯地笑出声。 　　“行吧，以后可要苟富贵，勿相忘啊——” 　　金斗焕双手护着头，准备格挡那即将袭来的暴风骤雨般的拳头。 　　警笛声划破夜空，将人群分割成两半。 　　“糟糕了，快跑，大家快跑！” 　　到了这时，梁冰才彻彻底底反应过来！ 　　梁冰和他的手下，真的化身为丧家之犬一般，扭头奔逃而去。 　　但很快，一个个都被突然杀出来的警察们擒拿下来，在天罗地网重全军覆没。 　　“耶！”叶冠秋和墨莹击掌庆祝起来。 　　“你们知道我爸爸是谁吗！你们居然敢抓我！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啊，都该统统撤职，撤职！” 　　即使是被按倒在地，梁冰依旧一副不甘心的模样，不断地狂叫出声。 　　 第十八章 歌唱动荡的青春 　　“我怎么知道你爸爸是谁，你找爸爸怎么跑来这种地方找呢？要不你去福利院问问？”看到梁冰不断狺狺狂吠。一个路过的中年大叔用友善的语气说着，“或者，到了警察局，让警察帮你发个寻人启事怎么样？” 　　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般，梁冰顿时怔住了，整个人都成了一条毫无力气的咸鱼，被警察押送上了警车。 　　“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这个家伙的老爸到底是谁了。”叶冠秋喃喃道，“按照剧情套路，这么嚣张的家伙，背后一定有个有权有势的老爹吧。” 　　“把照片发给苏橙问问不就行了。”金斗焕拍了拍叶冠秋的肩膀道。 　　“我也很好奇诶，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墨莹也凑上前道。 　　叶冠秋给苏橙发了信息，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 　　梁冰的父亲，名为梁兴旺。 　　华南地产的董事长。 　　占据整个华南地区的房地产市场将近一半的份额。 　　“华南地产，华南地产——”叶冠秋念叨了两句，顿时愣住了，“叶霜枫姐姐，不就是华南地产的湘江事业部负责人吗？” 　　数个小时以后。 　　我带着兰诗梦从派出所重走出来。 　　她的脸上，是从未见过的轻松与释然。 　　“有了提交的这些证据，那个家伙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吧。”我伸了个懒腰道，“今晚似乎还有时间，才十一点多不到，我们要不要去喝个返场，庆祝一下终于摆脱了恐怖男友呢？” 　　“诶？这样合适吗？你的女朋友难道不会——”兰诗梦犹犹豫豫地说道。 　　“会什么？哼，她可被我调教得老老实实的，敢有什么意见？” 　　“真好啊，真是羡慕你的女朋友。” 　　“想知道怎么找到这么棒的乖乖女吗？我可是有秘诀的哦！” 　　“呜哇，难道不是运气好捡到的吗？” 　　“运气好当然是一回事，另外一方面则更重要——”我竖起手指，认真说道，“最重要的是，要永远以自己的想法为主，不要为了所谓的爱情，去屈从于那盲目的幻象，永远做自己喜欢做和想做的事情，永远不要为了别人去放弃热爱的事物。” 　　“诶，但如果是喜欢的人的话，难道不应该牺牲自己成全对方吗？” 　　“那凭什么不是对方牺牲啊！”我振振有词道。 　　剧烈的观念冲击之下，兰诗梦顿时彻底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可以在一段恋爱关系中，获得平等而非是奴隶的地位。 　　“可是，我的妈妈一直都告诉我，要我做一个贤妻良母，要好好伺候薅丈夫——” 　　“这已经是一百年前该扫进垃圾堆里的想法了吧！不要被这种陈年僵尸剧毒给腐蚀掉啊！”我不由得扶着额头道，“对了，今晚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就当是陪手底下的员工团建好了，你想做什么我都尽情陪你一晚上。” 　　“唔，我想一想——”兰诗梦那双可爱的小眼睛眨了眨，“话说回来，好久没有和乐队的大家好好聚一聚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回酒吧那里唱首歌，上一次唱歌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呢？半年以前？一年以前？” 　　“走吧！我们回去！”我顿时扯着兰诗梦的小手，带着她一路狂奔，“褴褛飞旋酒吧是吗？如果以后你还会在那里演出的话，我会带着公司里的大家来光顾的哦！” 　　“这也太羞耻了吧！不要告诉大家呜呜呜——” 　　“如果你不想的话，那我只好自己一个人来独占你的歌声了。” 　　“车子丢在这里不要紧吧。”兰诗梦扯着我的手臂，依旧畏首畏尾的。 　　“叫乖乖女自己来开吧，反正她今晚有青梅竹马陪着呢，不会寂寞的。”我得意地如此说道。 　　“谢谢林总监，不，谢谢姐姐！” 　　这只蹦蹦跳跳的小家伙，在被这样的鼓劲之下，兴奋得不得了，跳起来亲了我一口。 　　脸蛋上荡漾着温暖潮湿的感觉。 　　“明天我上班可能会迟到哦！”兰诗梦背着手，笑眯眯地说道。 　　“迟到就迟到嘛，没事！”我摆了摆手道，“大不了我也一起迟到，比起扣的那点微薄的薪水，还是自己的快乐最重要嘛！” 　　“好耶！” 　　我和兰诗梦回到褴褛飞旋的时候，里面的人都在议论纷纷着刚才的骚动—— 　　“刚才有个富二代，跑来找自己的女朋友，直接拖出去了，真是惨啊。” 　　“估计是被缠上了吧，好可怜啊，这种家伙真的太恐怖了！” 　　“不过她的那位朋友似乎很仗义啊，一直在帮着忙。” 　　兰诗梦看着期待和失落并存的人群们，嘴角挑起了微笑，整个人都仿佛变了似的，强烈的气场扩散开来，就像是隐藏在心中的超级美少女觉醒了一样！ 　　兰诗梦挥着手，吹响了口哨。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等一下，这个熟悉的口哨声，莫非——” 　　“难道是，猫咪朋克乐队的主唱，梦梦姐？” 　　“天啊，这么久不见，我都快认不出她来了。” 　　疯狂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几个身穿朋克装束的少年少女们顿时一拥而上，将兰诗梦拥簇上主舞台。 　　吉他，架子鼓，音响，灯光。 　　万众瞩目。 　　“想我了吗？” 　　兰诗梦在主舞台上傲然屹立。 　　与被梁冰压制时的气场截然不同。 　　在那一刻，她彻彻底底成为了这间酒吧的主宰。 　　“梦梦姐回来了！” 　　“快点来一段！” 　　“不要再带那种渣男回来啦！” 　　此起彼伏的笑声蔓延开来。 　　兰诗梦挥了挥手，音响爆发出激烈的音乐响声，架子鼓和吉他拉起诱人的前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表演。 　　天籁般的歌声，悠然响起。 　　那是与她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的，令全场震撼的激烈摇滚乐。 　　我在前台要了一瓶酒，坐在人群中，静静地欣赏着她的音乐。 　　整个歌唱的过程中，她视线都与我互相交缠，从来没有断开过。 　　蓦然间，我的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的灵感。 　　下一个宣传要怎么写呢？只需要将兰诗梦的形象，原汁原味地搬上宣传栏就行了吧。 　　挣脱家暴的桎梏，寻找回歌手的自我。 　　不知道这一波，能够涨多少粉丝呢？ 　　 第十九章 直接进行一个勤的酬 　　“反家暴法实行六周年，LS推出以反家暴为主题的特色企划，呼吁人们关注普遍存在的家庭暴力，注视那些被伤害的女性，受到网友一致好评。” 　　“偷拍、殴打、人身控制，前猫咪朋克乐队主唱兰诗梦手撕富二代渣男，其父为华南地产董事长，警方称已介入调查。” 　　“文学天才墨莹发布短篇新作《被侮辱的与被伤害的》，故事讲述女主角遇上恐怖男友，她想要逃离这段有毒的关系，却在男友的天罗地网笼罩下无处可逃，字里行间尽是毛骨悚然，惊悚恐怖氛围塑造堪比斯蒂芬·金！” 　　我百无聊赖地瘫在床上，刷着最近几天的新闻。 　　那天晚上，林柔嘉在外面嗨到三点多才回到家，满身酒气，脸蛋通红，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策划啊人气啊之类的东西，摇摇晃晃撞入卧室，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了。 　　连坐在饭桌前通宵码字的墨莹，居然都视而不见。 　　墨莹也同样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之中，手指在键盘上时而犹豫不觉，时而快速飞舞，正用那纤细的手指，一步一步往上攀爬，接近那遥远的文学之巅。 　　只有我在犯困。 　　但是又不好意思下逐客令。 　　差不多将近四点，墨莹才终于长出一口气，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初稿，并兴奋地把我扯来当beta读者。 　　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虽然为了安全起见，我极力挽留墨莹留下来过夜，但她却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床上那位可是等着你去贴贴抱抱呢”，随即便如幽灵般飘然离去了。 　　结果之后的好几天，墨莹都翘掉了约定好的写作时间。 　　一看新闻才知道，这个家伙居然因为那篇短篇的名气，被出版社邀请去签合同去了。 　　还是只停留在大纲上的下一本长篇。 　　书都没写出来，钱就已经收到了。 　　不过，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代价就是，我被可恶的坏女人连续折磨了好几天，每天都是腰酸背痛，瘫在床上，根本无法动弹。 　　本来以为坏女人喝醉了酒，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没想到清醒过来之后，她居然还有那天晚上看到墨莹的清晰记忆。 　　“把青梅竹马留在老婆家里，一起玩耍到三四点钟，然后还要挽留对方过夜，你自己说一说，我该怎么惩罚这么过分的事情才好呢？嗯？” 　　之后发生的事情，是需要全部打上马赛克的程度。 　　感觉身体已经被彻底掏空了。 　　对于我身上留下的满身伤痕，林柔嘉给的解释是：“因为公司业绩上涨太恐怖，所以实在是太兴奋了，只好拿你的身体来发泄一下了。” 　　残忍至极，实在是残忍至极。 　　就连旁边的雪糕都没眼看下去了，眼巴巴地叼着棉签来找我撒娇。 　　“没心情理你，自己去找个桌角墙角什么的蹭去吧。” 　　雪糕顿时挥出一顿喵喵乱拳，然后愤愤地缩回窝中。 　　我确实还有担心的事情。 　　根据新闻通报，梁冰那个家伙确确实实已经被警察抓进派出所了，并且即将立案处理。 　　但奇怪的是，梁冰的父亲明明如此有权势，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这让我十分不安。 　　叶霜枫那边的消息，同样是一切正常。 　　不仅工作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公司还因为她的业绩出色，即将给她发一笔巨额奖金。 　　实在是反常得很。 　　对方到底会采取什么手段报复呢？ 　　还是打算就此轻轻带过，家丑不该外扬？ 　　不过，这种事情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出来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除此之外，只剩下一件需要介意的事情了—— 　　林柔嘉在工作上获得了史诗级的宣传效果，而墨莹也借助那天晚上的素材写出了广受好评的新作。 　　只有我依旧在原地踏步，一无所获。 　　连想出有趣的故事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参加贰次元的小说比赛，夺得一等奖，拿奖金付房子的首付了。 　　说不烦躁那是假的。 　　小说里面或许经常会出现这种主角。 　　什么都不会，但是却被无数美少女围绕着。 　　主角甚至以此心安理得，并决定永远地当一个咸鱼。 　　但这在现实中是绝绝对对不可能存在的。 　　当共同语言慢慢消失的时候，就是关系变淡的时候，也是彻底互相分别的时候。 　　尽管我不担心我与林柔嘉的关系会走到这一步，墨莹或许也依旧会把我当成能够亲密接触的人，但强烈的落差感依旧存在。 　　好烦好烦好烦。 　　我薅着头发，珍贵的头发一把把往下掉，镜子里面的自己如果被人看到的话，一定会得到感叹吧—— 　　为什么美少女也会烦恼呢？ 　　“果然，我和你这种天才的差距还是很大吧。” 　　我给墨莹发完消息以后，不由得仰面瘫倒在床上。 　　忽然间，手机剧烈震动起来。 　　“快来找我玩，说不定我能给你提供点灵感哦！” 　　居然是墨莹回复的消息。 　　“我看到你的新闻了，你真的是文学天才啊，太强了，我好酸呜呜呜呜呜。” 　　“那你快给我开门！” 　　砰砰砰！ 　　车门顿时传来一连串敲击声。 　　“要是我见到你本人会更酸的吧。” 　　我这么回复道，然后无奈地拖着疲惫的身体，给那个家伙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冲击性的景象！ 　　一身清纯系JK装束的墨莹，正抱着一个与她体型格格不入的巨大纸箱子，身体猛然往前倾倒—— 　　砰！ 　　纸箱子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墨莹则趴在箱子上，气喘吁吁，双眼翻白，活像一条在旱地上学游泳的咸鱼似的。 　　“箱子里的东西看起来很重的样子，虽然你最近来拜访的次数是多了点，但也不至于送这么一份大礼吧——” 　　“这不是送给你的哦！”墨莹立刻举起双手，比成了一个巨大的叉状，“因为我发现，我呆在你这个家伙的旁边，写作效率会提高很多，所以我决定将整间出租屋里关于写作的工具都搬过来了。” 　　“写，写作工具？”我不由得瞪大眼睛，“难道里面装满了稿纸和笔芯，你要在这里开文具店吗？” 　　“哼，才不是呢。”墨莹得意地直起身子，双手扒拉开纸箱，“看好了！” 　　纸箱中，装满了无数的经典小说和文学评论，甚至还有打印出来的论文资料和网文节选。 　　从通俗的毛姆再到晦涩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从传统诗词曲集再到古希腊史诗戏剧，一切能够想象到的名作，几乎都静静地躺在纸箱当中。 　　每一本书都残存着大量翻阅的痕迹，边缘处便利贴索引的页数，充斥着密密麻麻的读书笔记。 　　“天才，这两个字实在是太轻飘飘太无力了，轻轻松松就把我到现在所付出的一切努力给遮盖住了。”墨莹的话语，如同凛冽的寒冬般，让我浑身感到冰冷刺骨，“写作才能可不是什么天生就拥有的东西，而是废寝忘食夜以继日不断努力修炼出来的结果。” 　　 第二十章 宛如梦幻 　　“期望通过突然觉醒什么神奇的系统或者是超能力，就能获得超乎寻常的写作能力，这是绝对不现实的。” 　　墨莹如此说着，脸上露出了认真的神情。 　　“可是，征文比赛就快开始了，就算从现在开始积累，至少也要很久才能修炼出才能吧，我总不能靠着努力读书写书，就期待短时间内实力突飞猛进——” 　　“这你就错了，这是完完全全可行的。”墨莹的话语出乎意料，“我从你第一本书就追到现在，十分明白你的缺陷所在，尽管你能够一直编写出有趣的故事，但却无法用自己的实力让故事变得更精彩一些。” 　　“诶？难道不是将事情讲清楚就行了嘛？” 　　“只是街头巷尾传闻那样，没头没脑地来一段，不会有人印象深刻的，但如果能够让人身临其境的话，冲击力绝对是完全不一样的吧。” 　　“身临其境吗？” 　　“举个例子吧，如果你的剧情里要出现一只超级怪兽，或许你只是会简单描写一下体型和外貌，说一说它到底有多可怕吧，但这样粗略的语句，是绝对无法打动人的。” 　　“那要如何打动人呢？” 　　“如果这头怪兽在主角面前，活生生将一个人撕成了碎片呢？这下读者一定会觉得这头怪兽十分可怕，并且会担心起主角之后的遭遇吧。” 　　在这一瞬间，我茅塞顿开。 　　无数灵感在脑海中串成一串，化作一道光的汇流，奔腾流淌，无尽无垠。 　　键的境界，又长进了一层！ 　　以前我所依仗的键气，只不过是外家功夫而已。 　　光靠强身健体，永远比不上修炼内功的人。 　　正所谓，练武不练功，就是一场空。 　　写作也一样。 　　普通的故事谁都能编写出来。 　　但如何将它包装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那么就需要看讲述者的功底了。 　　“我，我好像有想法了！” 　　从那一瞬间开始，键气便通过我的手指，汇聚到键盘上，奔腾涌动，再化为一行行文字，投影在电脑屏幕上。 　　故事，故事，故事，故事，故事。 　　不断闪现，不断涌动。 　　我的脑海中，只剩下形形色色的人物，在舞台上跳动着。 　　她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仿佛真的展现在我的眼前一般，我能做的只有不断加快速度，将这些画面捕捉下来，原汁原味，不带分毫差错地讲述给读者。 　　不是我编织出了故事，而是故事选择了我。 　　“呼——” 　　当我长出一口气，瘫在座位上时，旁边亮起的手机屏幕告诉我，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 　　“辛苦啦！”墨莹幽灵般飘到我的身后，捏着我的肩膀，“坐了这么久，颈椎一定很累吧，好好休息一会哦，我来帮你看看稿子。” 　　我的面前，已经放上了一瓶刚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元气森林。 　　在我座位的对面，是墨莹摊开的书本。 　　上面是写到一半的笔记。 　　原来墨莹刚才也在认真看书啊。 　　“真是麻烦你了。” 　　“不会的哦，以我们的关系，怎么能够说是麻烦呢？” 　　尽管我看不到墨莹的脸庞，但我却能听出来，话语中带着欣喜的悦动。 　　她是发自内心在为我感到高兴啊。 　　“我们的关系，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呢。” 　　虽然这样的话说出口，就会将原本模糊不明的界限，变成令人尴尬的清晰可辨。 　　但这不管是对墨莹而言，还是对我而言，都是必然要面对的重要时刻。 　　正如同我当时不断追问着林柔嘉一般。 　　然而。 　　墨莹的回应，却让我出乎意料。 　　“叶冠秋，你觉得，我们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太狡猾了。 　　实在是太狡猾了。 　　墨莹将问题重新抛回到我的手上。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口，就会被讨厌的吧。 　　在诚实但被讨厌，和虚伪但能继续获得和美少女贴贴的满足，其中的抉择，实在是太难了—— 　　“叶冠秋，我知道了哦。” 　　墨莹清澈甜美的声音，撩动着我的心弦。 　　“犹豫不决，本身也是一种回答，不是吗？” 　　我顿时无言以对。 　　的确如此。 　　当我选择沉默的瞬间，就已经对问题做出了回答。 　　忽然间，温软的触感在我的背后蔓延开来。 　　墨莹将身体搭在了我的身上，闭着眼睛，一摇一晃，像是在夏夜群星下的海滩上荡秋千一般。 　　“我渴望一场剧烈的放纵，哪怕巨大的悲哀将接踵而至。” 　　她那本应用于写作的双手，正不断在我的身体上摸索、寻找着，像是在渴求着什么一般。 　　我的身体不由得猛地一颤。 　　那是写下“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的太宰治的名言之一。 　　或许我会有所幻想，但如果那一刻真的来临，那么之后恐怕再也不会有坐在一起写作改稿的时光了吧。 　　所以我只能以莎士比亚的那句台词来回应—— 　　“一切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作为结束。” 　　然而，墨莹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 　　舌头掠过我的脖子，带起一阵酥麻与湿润。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幽会吗？真是不错呢。”墨莹的语言堪比制式武器，同样拥有着强大的杀伤力，“摆脱诱惑的唯一方式，就是接受诱惑。” 　　王尔德，沉溺于爱与美之中的英年早逝的天才。 　　我原来的想法，彻彻底底的错了。 　　墨莹寻求的并非是陪伴。 　　而是我本身。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只能闭上眼睛，如此回应道。 　　但可惜的是，结婚证旁摆放着的合照，已经为我设下了不可逾越的界限。 　　正所谓，宜其室家。 　　“结婚是美事一桩，但养成了结婚的习惯，那就令人不敢恭维了。” 　　拷问世人，让其在遥不可及的月亮与繁琐日常中挣到的六便士中做出抉择的毒舌之王，毛姆。 　　婚姻的本质，就是人生的枷锁啊。 　　所以说，像我这样的人，真是无可救药。 　　会爱上一个女孩子，又会去喜欢另一个女孩子，果然女孩子就是这么花心吗—— 　　“好啦！差不多该结束了！靠着刚才的这种波澜起伏的心境，应该能努力写出令人潸然泪下，读罢忍不住抱着枕头滚来滚去幻想着恋爱时刻的故事吧！” 　　忽然间，墨莹放开了我，背着手踱步到我的面前，欣赏着我脸上的精彩表情。 　　“诶？诶！这也太过分了吧！” 　　一瞬间，我顿时从那充满了粉色心形气泡的氛围中挣脱，彻底清醒过来。 　　刚才到底是纯粹的捉弄与戏耍，还是勇敢袒露出的真心呢？ 　　墨莹那调皮的微笑，根本不打算给我答案。 　　 第二十一章 社会性死亡 　　得益于墨莹提供的奇妙幻想，在头发一把把几乎要往下掉光以后，我的新作终于憋出来了。 　　“呼，终于把开头写完了！” 　　我的喉咙吐出舒爽的字句，高举双手，伸着懒腰，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下一瞬间，我感觉无数视线朝我汇聚而来。 　　我的冷汗顿时冒了下来。 　　糟糕了，现在好像是在专业课课程上，一百多个同学都围坐在大教室当中，纷纷用诧异的眼光打量着我，而讲台上的教授更是彻底愣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提出了一个这么难的问题，居然会有同学秒举手抢答。 　　“这位女孩子，既然你这么积极主动，那就来给别的同学讲一下这个问题好了。” 　　两道佩服的视线顿时停留在我的身上。 　　“叶冠秋，你真的超级勇啊，这种问题都举手抢答，我昨晚熬夜预习了一晚上，都想不出来。”林小雅这个家伙，居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窃窃私语着，“加油，我看好你哦！” 　　“需要帮助吗？”文语嫣摊开几页装订起来的打印纸，微微歪头看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顿时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这是这位教授相关问题的论文，可以借给你看一下，完全阅读理解透彻大概要一个星期时间吧。” 　　这也太高看我了吧。 　　文语嫣居然会相信我一个星期之内，就能搞懂这么难的问题，某种意义上的值得庆祝吗？ 　　“老师，真的对不起，我只是伸了个懒腰而已——” 　　“啊，真是遗憾呢，本来以为你回答对了以后，可以下课找你好好聊聊的呢。”教授一脸失落道。 　　一阵阵纷纷扬扬的议论声蔓延开来。 　　“这个家伙可真是好运气啊，居然碰到的是这个年轻教授，也太好说话了吧。” 　　“全年级第一的超级天才文语嫣，都想主动给这个家伙递小抄，这么有魅力的吗？” 　　“别说了，学生会长好像还为了她，把自己以前的男朋友给踹掉了呢。” 　　在教授安慰的眼光中，我只能悻悻地坐回到座位上，后半节课到底讲了什么，都像是耳旁风一样飞过了。 　　下课铃响。 　　我正检查着字里行间的错别字时，一个身影飘到了我的背后，探头探脑。 　　“姐姐在干什么呢，嗯？上课不好好听课，是在和别的女孩子聊天吗？”林小雅凑到我的屏幕前，认认真真地浏览着，“《天降系的幼驯染》，这是你准备写的下一本小说吗？” 　　周围的窃窃私语再次涌起。 　　“不要这么大声念出来啊。”我不由得扶额叹气道。 　　“天降系？幼驯染？这是什么专属术语吗？” 　　好巧不巧，文语嫣这个家伙居然也凑了过来！ 　　“天降系就是突然出现在身边的美少女，幼驯染的意思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现在的男生都特别喜欢这种故事吧，平平无奇，却突然被一大堆美少女围绕什么的。”林小雅认真地给文语嫣解释起来。 　　林小雅的嘴角挑起恶作剧一般的笑容。 　　故意的。 　　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求不要说得这么大声啊。”我扯着林小雅的手哀求道，“林妹妹，我的好妹妹，求求你了。” 　　周围拥簇着的视线，是足以让我彻底社死的程度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求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答应你吧——所以叶冠秋姐姐愿意陪我去约会吗？”林小雅亮晶晶的一双大眼睛，朝我眨了眨。 　　“所以两句话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关联吧！” 　　“编织完美的爱情故事，用来满足男生的幻想吗，有点像是成人童话的感觉？”文语嫣微微歪头思考道，“作为人类观察的样本或许也很不错呢，男生对自己找不到女朋友的焦虑越来越严重，或许是一个不错的社会学题材？。” 　　虽然“人类观察”之类的话本身就十分中二病爆炸，但为什么放在文语嫣身上，就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了呢？ 　　莫非她的那副酒瓶底眼镜能够阻碍中二氛围的蔓延？ 　　“话说回来，姐姐最近是不是又多了一个女朋友啊，整天看到你们在克莱登大学里来来往往，真是可疑啊。”林小雅身子往前探，眉头紧锁，一副想要质询我的模样，“那个家伙好像不是克莱登大学的学生吧，只是来上自习的成人高考考生？” 　　“所以为什么要说又呢？”我顿时吐槽起来。 　　“当然是因为——” 　　林小雅朝着文语嫣一阵挤眉弄眼，文语嫣顿时卷起书本，高高扬起，一副想要揍在林小雅头上的模样。 　　“某人在宿舍里，可是想念叶冠秋姐姐想念得茶饭不思呢，特别是听说姐姐结婚以后，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那只是我被生理周期影响，食欲下降，情绪低落，睡眠紊乱而已。”文语嫣黑着脸道，身上散发出一阵强烈的杀意。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的谢谢你们那天的关心呢。”我一脸诚恳道，“要不是你们来助阵，我恐怕就要被林柔嘉老爸诬告成绑架，被抓进小黑屋里面关起来了。” 　　“毕竟是姐姐帮我赶走了可恶的爸爸妈妈嘛，话说回来，最近两个老家伙居然还撺唆我的弟弟给我打电话，想要找我要钱，不过当然是被我拉黑了事了。” 　　举目无亲的林小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开朗的笑容。 　　我无法不去想象，她内心的纠结和撕扯带来的煎熬。 　　“不客气嘛，毕竟，我是你的姐姐，你最值得依靠的家人哦！”我只能用这样的话语，来对林小雅进行宽慰，“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尽情来请我帮忙好了，这是我应该做出的报答。” 　　“那么作为报答的话，最近文语嫣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姐姐应该可以呜呜呜呜——” 　　林小雅说到一半，便被文语嫣捂住了嘴巴。 　　“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我可以处理好的。”文语嫣一脸认真。 　　“林柔嘉和你关系也很好，她肯定不会介意我帮你的啦。” 　　“不，真的不用了。” 　　坚定的话语，回拒了我所有的关心。 　　“有空再和你细说。”林小雅在我耳边悄悄来了一句，便被文语嫣扯着去图书馆自习室去了。 　　到底是什么麻烦呢？ 　　强烈的疑虑，笼罩在我的心头。 　　不过，当务之急仍然是新作的事情—— 　　“想要听听我给你新作的评价吗？那就快点回来吧！趁着你老婆不在家，我们快点把事情办完！” 　　为什么墨莹发来的消息越来越奇怪了啊！ 　　 第二十二章 报复 　　“故事真的超级有趣哦！” 　　“原来男主角一开始遇到的女主角，居然就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着的青梅竹马！” 　　“男主为了保持自己的初心，不断地拒绝女主角，等待着履行与青梅竹马的约定。” 　　“女主角便以朋友的名义，将男主角约出来，在橘子洲的烟花之下，女主坦露出真心的冲击感，看完让人忍不住涌起想谈恋爱的冲动，真是超超超超级棒的boy meets girl的小说啊！” 　　“太感动了呜呜呜呜呜，忽然好想找个人抱抱啊，谈恋爱真的太棒了太棒了！” 　　墨莹的身体投到我的怀里，不断地抽泣着，我们身体的温暖彼此相连接，互相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房车中弥漫着曼妙的氛围。 　　“真的又这么夸张吗？”我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感觉药效有点强劲啊，比你第一次跑来这里时给我看的那篇还可怕——” 　　话音未落，墨莹便悠然从我怀里抽身，擦了擦泪水，露出调皮的笑容。 　　“其实是骗你的，只不过是想让你有发表出去并拿奖的自信而已。”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没有了自信好吧。” 　　“那么我来帮你发布哦！” 　　墨莹夺过我的笔记本，轻车熟路地打开贰次元小说网的网站，快速输入我的账号密码，眨眼间便来到了读者后台。 　　“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账号密码啊！” 　　“那是因为我有一双善于观察的大眼睛。” 　　“原来你一直在偷窥我吗！太过分了吧！” 　　“好啦好啦，对不起。”墨莹从键盘抽离双手，高高举起，俨然一副举手投降的模样，双眼变得泪汪汪起来，“是我的错哦，我不该偷窥你的。”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所以说算你已经原谅我啦！马上发布出去哦！” 　　“我来，我来，我自己来。”我无奈地说道。 　　我精心挑选好封面，斟酌好文案，点击发布提交，然后瘫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气。 　　“为了庆祝接下来的大功告成，我们今晚好好出去搓一顿吧！”墨莹兴奋地揉着我的头发，本来已经秃噜的珍贵头发一把把往下掉，“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你出钱吗？”我看着空空如也也的手机钱包，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请客，你出钱！” 　　“这不还是一样嘛。” 　　“算啦算啦，那就不为难你了。” 　　我靠在椅子背上，感到一阵强烈的空虚感。 　　憋在心中的故事，一股脑地全部宣泄了出去。 　　现在脑海里空空如也。 　　但贰次元小说网的投稿是长篇连载，所以只有第一卷的存稿是不行的，还必须想下一卷的剧情。 　　“下一卷的剧情，要写点什么才好呢？” 　　“总会有灵感的啦，只要把只属于我们二人珍贵的写作时间，继续坚持下去——”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墨莹的话语。 　　不祥的预感，占据了我的脑海。 　　是陆诗馨打来的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了！你姐姐被警察抓走了！”陆诗馨上气不接下气道，“你快看新闻！快看新闻！已经在热搜上了！” 　　我颤抖地拿起手机，点开社交软件，眼前的新闻令人震惊！ 　　“爆料！华南地产竟出现重大亏损，湘江市竟有五个楼盘是烂尾楼，验收人员声称受负责人叶霜枫指使，并说自己是‘收钱办事，我拿小头，她拿大头’。” 　　“华南地产湘江事业部负责人叶霜枫已经被警方控制，警方即将对华南地产展开调查。” 　　“梁兴旺召开记者发布会，声泪俱下谴责叶霜枫，收受贿赂，小官巨贪，败坏华南地产名声！” 　　新闻的配图，是叶霜枫被警察拘捕押上警车的照片，她的神色淡漠，似乎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 　　一连串的重磅消息，几乎砸得我无法回过神来。 　　不，不可能的。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叶霜枫不会是那样的人。 　　尽管叶霜枫的控制欲和自尊心极强，但她当年最贫困的时候，也从未做过违法犯罪的事情，更不用说如今已经爱情事业双丰收了。 　　更何况，叶霜枫一直以来，都居住在父母留下来的房子当中，过着清简的生活，从来没有任何挥霍钱财的迹象。 　　再加上陆诗馨的日料店越来越红火，收入已经远远超过了叶霜枫辛辛苦苦拼搏的年薪，根本没有必要再铤而走险。 　　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只剩下唯一的结论了。 　　叶霜枫姐姐被诬陷了！ 　　“我，我也看到了新闻。”墨莹皱了皱眉头道，“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的家人，但是你这么温柔善良，叶霜枫姐姐应该也会是个好人吧。”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巨大的慌乱，几乎让我晕眩过去，但我必须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得，得立刻去请律师才行——” 　　“快看，这里还有别的新闻！”墨莹惊叫出声。 　　在这种危机降临之下，发生什么我都已经毫不意外了。 　　“起底LS公司新媒体总监林柔嘉，她的结婚对象是变性人网红叶冠秋，其亲生姐姐便是叶霜枫，奢华房车的资金来源竟是民脂民膏！” 　　“乐队主唱兰诗梦与贪污团伙相勾结，梁兴旺直言，这种女人就是贪图梁家的钱！” 　　“备受关注的梁冰案因证据不足，警方决定不予起诉，仅对梁冰处以治安处罚，拘留七天。” 　　“文语嫣实名检举克莱登大学包庇学术不端，声称克莱登大学放任同学言永逸抄袭自己的论文，这是否是贪污团伙转移视线的手段？” 　　在底下的评论中，一些疑似水军的账号，将我和林柔嘉曾经处理过的事件一件件翻出来，爆料出与我们有关的人物，甚至连林小雅和文语嫣，都受到了这一风波的牵连。 　　整齐划一的诋毁中伤评论，看得令人头皮发麻。 　　砰！ 　　我下意识猛锤桌子，发出爆炸性的响声。 　　恐怕，这就是梁冰的报复方式了。 　　本来以为这个家伙会销声匿迹，没想到梁冰居然动用了自己父亲的能量，对我们所有人进行攻讦和打压，甚至要把叶霜枫送进监狱！ 　　“叶冠秋，你先不要激动，冷静一下，我也看到新闻了，我马上请假回来，你在家里好好等我。”这是林柔嘉发来的消息。 　　冷静一下，说得轻巧。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啊！ 　　“叶冠秋，快看，门外好像有奇怪的动静——” 　　从窗外可以看到，几个主播模样的家伙，居然扛着镜头围了上来，边拍摄边念着台词，像是在进行实况直播一样。 　　新闻才发出不久，主播马上赶到现场，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受人指使了。 　　“我们一起来近距离围观叶霜枫的豪华房车，看看女魔头的钱究竟花到哪里去了！” 　　“这种贪污来的财产，为什么还能堂而皇之在街上行驶，恳请警方将其扣押，以平民愤！” 　　“枪毙！枪毙！枪毙！” 　　激烈的怒吼，化作绝望的浪潮阵阵袭来，将孤岛一般的我们彻底包围。 　　 第二十三章 两丘之貉 　　克莱登大学办公楼中。 　　熙熙攘攘的人群，冲刷着走廊的地面。 　　但只有一个人依旧屹立在其中，毫不动摇。 　　她宛如一尊雕塑一般，穿着衬衫，戴着眼镜，怀里抱着一沓文件，令人望而生畏。 　　被老师和同学都当成了天才学霸的文语嫣。 　　走廊的门无限往下延伸，仿佛要延伸到世界尽头似的。 　　文语嫣走上前，敲响一扇房门，刚想将文件递交给里面坐着的教授，但里面的人一看到她，便立刻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在每一扇房门前，文语嫣都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但得到的回应也是一模一样。 　　可她依旧如此重复下去。 　　最后的一扇门，是院长办公室。 　　文语嫣推开门，与坐在办公桌后的那名中年男子，四目相对。 　　大腹便便，西装革履，面容和善，头发稀少。 　　院长，梁志超。 　　“我要检举学院院长梁志超，也就是您，包庇言永逸抄袭我论文的学术不端行径。”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房间里还坐着另外一个身影。 　　他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文语嫣相对而视，但又强撑着身体，不想在这里输给文语嫣。 　　言永逸。 　　“这个，文语嫣啊，你可能对学术不端，或者说抄袭，有一些误解，毕竟那些成果都是一起做出来的，大家要不分彼此——” 　　“没有误解。”文语嫣推了推眼镜道，“言永逸发表的论文，重复了我草稿里所有的观点，原封不动地挪用了大量语句，甚至结论也一模一样，这是言永逸论文和我的论文草稿的对比。” 　　文语嫣走上前，将厚厚的一沓打印资料，放到梁志超面前的办公桌上。 　　但梁志超翻都没有翻，而是继续和颜悦色地说道：“这篇论文是我指导言永逸完成的，会不会是他和你讨论过相关论题之后，你才得出的结论呢？毕竟，你的论文又没有正式发表——” 　　“言永逸，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冰冷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匕首一般，插入言永逸的咽喉，让他一个字也哽咽不出来。 　　憋了许久，言永逸才从沉默中挤出一句话—— 　　“可，可能这只是巧合。” 　　“那么，我换一个问法吧，言永逸，你的论文是否对我的论文进行了任何形式的参考、模仿、复制和抄袭，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文语嫣的正气凛然，逼迫得言永逸无法抬起头来。 　　“如果你没有抄，那就实话实说好了。”梁志超用循循善诱的声音道。 　　言永逸握紧双拳，脸憋成青紫色，仿佛是克制不住自己一般，用尽全力怒吼出声—— 　　“文语嫣，你这个贱人，你不就是仗着自己读过点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这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我是吗？你是觉得我没有超过你的能力吗？你是在鄙视我吗？” 　　“整天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人，我真的忍不住想要一拳揍上去，把你那张假仁假义的脸狠狠揍烂！” 　　“天天把什么正义公平之类的话挂在嘴边，还学个法学系的第二学位来炫耀自己，你是想出名想疯了吧！” 　　“现在哪里还有人信这些东西，大家不都是在社会上各凭本事，看看自己能够混成什么样子吗！” 　　“你这么急迫地争夺论文的归属权，不就是为了保研而已吗？你装出那副圣洁高傲的样子，不也是为了在社会上换更多的钱和名望而已吗？和外面卖的外围说自己是处女一个样，装什么圣母啊，我呸！” 　　言永逸的双眼中，燃烧着求而不得，恼羞成怒的熊熊怒焰。 　　他的吼叫如此激烈，以至于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掏出来，摔在文语嫣的脸上一般。 　　然而，文语嫣的神情，依旧是那样的平静淡漠。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我明白了，我会采取必要的舆论和法律手段，来维护属于我的著作权。” 　　撂下这样一句话，文语嫣便转身朝着办公室门外走去。 　　“你去告啊！有本事你去告啊！你给我告！看看你到底告不告得赢！整天说着什么正义正义正义，那看看你口中的正义，到底能不能动摇我的关系的一分一毫！” 　　忽然间，文语嫣的脚步停下了。 　　“梁志超院长，你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关系吗？” 　　“文语嫣，你太激动了，有机会我再好好和你解释解释，这件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明白了。” 　　文语嫣微微歪头，甩了甩那马尾短辫，愤怒、厌恶、不屑和自信，交织而成的微妙情绪，让她知性的绝美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当文语嫣的身影彻底消失，言永逸才喘着粗气，踉踉跄跄离去。 　　就在这时，另一个早已等待许久的身影，才从转角处偷偷摸摸走出来，溜进了梁志超院长的办公室当中。 　　“哦？是林小雅啊，有什么事吗？” 　　“我，我昨天已经将在朋友圈扩散文语嫣发布的消息的同学名单，通过邮件交给您了，您答应过的保研——”林小雅轻声细语，似乎害怕被发现一般。 　　“这个嘛，这个不是你身为学生会长应该做的事情嘛，监控同学们的动态，把握学校有关的舆情，这属于是尽职尽责了，值得表扬，再接再厉！”梁志超赞叹完，随即又话锋一转，“虽然我很想举荐你保研，但是毕竟我们还是要考虑学习成绩的嘛，所以说——” 　　“但是就算是考虑学习成绩，我也符合资格啊。”林小雅结结巴巴道。 　　“这个嘛，因为这一届保研的大部分都是女生，学校感觉女生保研人数有点太多了，阴阳不协调，所以想给男生多一些机会。”梁志超慈眉善目道。 　　“这就是你给男生机会的方式是吗？”林小雅幽幽说道。 　　“不过说这么多，学院的保研流程还是十分公平公正的，你要相信学校的流程——” 　　“梁志超院长，您的哥哥，应该是华南地产的董事长梁兴旺吧。”林小雅冷着脸，用细微的声音说道，“二十年前，您到底给克莱登大学塞了多少钱，凭借一个本科学历，就轻而易举评上了教授呢？” 　　话音未落，梁志超的面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林小雅同学，请你出去！” 　　“后面补的硕士和博士学位，看起来虽然含金量很高，不过如果把硕士论文和博士论文拿去查重一下的话，就可以发现，学术不端应该算是您的传统艺能了吧——” 　　“滚！给我滚！” 　　梁志超那又想宣泄情绪，又想掩人耳目的怒吼，实在是滑稽之极。 　　“院长，您太让我失望了，我相信，您也会让许多克莱登大学的同学，同样感到失望的。” 　　林小雅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随后一骑绝尘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楼。 　　院长办公室中，传来一阵劈里啪啦摔打物品的声音。 　　 第二十四章 难以传递的心意 　　将房车围得水泄不通的主播们，在我凶神恶煞的一番驱赶之下，纷纷落荒而逃。 　　但逃跑之前，依旧不忘拍下我的黑照。 　　不过，这些也无所谓了。 　　只有叶冠秋才是最重要的。 　　我猛地踩下油门，将房车开往人烟稀少的公园停车场处，再匆忙回到卧室中，安抚着那瘫坐在地上啜泣的可怜巴巴的乖乖女。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叶冠秋蜷缩在我的怀中，泪流不已。 　　听到亲生姐姐被这样诬告，任谁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能在崩溃中反复挣扎着前行，一直到伤口愈合，或者是对疼痛感到麻木。 　　“姐姐是被陷害的，是被陷害的。” 　　“我知道哦，我知道哦。” 　　我轻轻抚摸叶冠秋的背后，安抚着她那不断颤动着的温暖柔软的身躯，用宽广和博大的胸怀给予她安慰。 　　“想哭就哭出来吧，没事的，没事的。” 　　努力遏制声音的呜呜声，回荡在房车当中。 　　“一定会找到办法的，冷静下来，慢慢来，没事的。” 　　我温柔冷静的话语，逐渐让叶冠秋的情绪平缓下来，她用尽全力，将我紧紧抱住，仿佛是害怕连我会一起失去一般。 　　“放心哦，我不会丢掉你的，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到叶霜枫姐姐的事件能够解决为止——毕竟，梁冰是因为我，才起了报复之心的，我对此也负有不可饶恕的责任。” 　　叶冠秋微微点着头，枕着我肉肉的大腿，扯过床上的被子，身体抱着缩成一团，呼噜呼噜沉沉睡去。 　　区区哄好受惊的乖乖女，让她得以拥有一个能够安眠的夜晚，这样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然而，说到心烦意乱的程度，我我并不比叶冠秋低多少。 　　原因之一 便是眼前这个家伙—— 　　墨莹。 　　表面上看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清纯可爱文学少女。 　　但实际上却是趁着我不在家，整天以讨论文学的名义，上门来骚扰叶冠秋的小碧池。 　　她正拿着一本巴别尔的《红色骑兵军》，假装认真阅读着。 　　之所以是假装阅读，是因为她的视线一直朝着我的方向瞟来。 　　“这就是我无可替代的原因，你不用花费那么多心思了。”我用优雅的声音说道，“就算乖乖女再怎么动摇，但她依旧要和我同床共枕，要和我度过人生余下的漫长时光——” 　　“烦死了。”墨莹直接冷着脸，打断了我的话语，“最烦你这些自说自话的家伙了。” 　　“那我简练一点吧，你在乖乖女身上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这我当然知道，代餐也是餐嘛，人生苦短，能吃几顿是几顿。”墨莹眨了眨眼，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落寞神情，“不过，你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嘛，半年前才和叶冠秋重逢，也只不过是度过了那么一丁点的时光而已，又怎么有脸说什么漫长时光呢？” 　　挑衅。 　　这是彻彻底底的挑衅。 　　但是，正因为是如此直接的挑衅，才凸显出了这个家伙的幼稚和逞强。 　　就像是没有获得过家人和朋友的关怀，在无比寂寞的黑夜中独自行路，看到一点微弱的希望之光，就忍不住飞蛾扑火一般冲上去，想要将光源彻底霸占一般。 　　可怜之处，完完全全地盖过了可恨之处。 　　“你是在可怜我吗？算了吧，我用不着你这种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富贵女可怜。”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看人脸色下饭的墨莹，又怎么会看不透我的想法呢，“倒是我，我才要好好可怜你呢，毕竟，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乖乖女到底能够从我身上获得些什么东西吧。” 　　我不由得怔住了。 　　墨莹的话，直击我的痛点所在。 　　我和叶冠秋的关系不言而喻，日日夜夜都相处得十分甜蜜。 　　按理来说，应该不缺乏陪伴和关怀才对。 　　甚至在如此绝望的叶霜枫被捕的事件压迫下，她也是选择了蜷缩在我的怀里，寻求着我的安慰。 　　那么，墨莹到底能够给叶冠秋提供些什么呢？ 　　看到我脸上疑惑的神情，墨莹却相当满意，她低下头，嘴角含着笑，收拾着自己的电脑和课本，一股脑塞进包里，那那沉默而得意的样子，像是在抛出诱饵似的，想让我主动咬钩。 　　但我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明明是自己的恋人，却要询问另外一个女生，才能获知自己恋人的真实想法，这岂不是太丢人了吗？ 　　墨莹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走出房车的脚步，无比轻快。 　　“因为我对叶冠秋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我们的缘分，并不会在这里断绝哦。” 　　“把自己的生命和爱情，用被利用的价值来衡量，这也太可悲了吧。” 　　“那也总好过同床异梦吧，在我看来，心的隔阂，要更可悲一些。” 　　墨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茫茫中。 　　我熄灭房间中仅存的灯光，躺在叶冠秋的身旁，轻轻抚摸着她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力才留出来的一头秀发—— 　　“真是对不起啊，我为了工作，一直在公司冲锋陷阵，都没有停下来，好好关心过你。” 　　“我可不是什么傲娇系的角色，和你坦白心意也无妨哦。” 　　“我已经受够了，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了，从克莱登大学的宿舍，到沙东省的老家，再到寄人篱下的出租屋，最后到这间房车里——我真的好想又一个能够安稳下来的家啊。” 　　“既然你已经拼尽全力守护了我们家的温馨，那我更应该去努力赚钱，为这份温馨添砖加瓦了。” 　　“以我现在的工资，只要一年的时间，就能够凑够湘江市的一套四五十平小房子的首付了吧。” 　　“等到那个时候，再好好地给你一个惊喜吧。” 　　不过，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看着窗外在霓虹的海洋中挣扎着的微弱群星，我拨通了莫淑的电话。 　　“这么晚还打电话来骚扰我，万一躺在我身边的女朋友吃醋了怎么办？”莫淑不满地抗议道。 　　“我现在需要一个最好的律师，最好最好的律师，精通刑事辩护和经济法的那种，不知道知名国际设计师莫淑，能不能给我提供点举手之劳的帮助呢？” 　　“哈？刑辩律师？这可不是巧了吗！” 　　莫淑说完以后，电话里忽然响起一阵纷乱的嘈杂声，似乎是两个女生正在床上枕头大战一般—— 　　“别睡了别睡了，起床接客了！” 　　“你不是正酬没案子吗，我这不是给你送案子来了！” 　　“第一次见面第一晚睡觉就给你送这么大的礼，你快用身体好好感谢我！” 　　在一番折腾以后，手机那头，另一个不同于莫淑的慵懒声音悠然响起。 　　“我看看啊，贪污案，案值是多少——靠！才七八百万！这算什么贪污嘛！这简直是可以说是做慈善了！” 　　 第二十五章 刑辩女王 　　湘江市上空，阴云密布。 　　我和叶冠秋请了假，像是通缉犯一般，戴上帽子和口罩，用不那么显眼的出租车溜到陆诗馨的日料店处。 　　商场楼下，莫淑的红色敞篷高档轿车早已停在那，驾驶座上的莫淑穿着紧身背心和牛仔长裤，鼻梁上架着酷酷的墨镜，一头金色卷发引人注目。 　　至于副驾那名少女身影，就朴素很多了。 　　一头凌乱不堪的黑发，消瘦的脸憔悴不堪，整个身子塞进了一身大码西装里，像是哪家的小女孩偷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出来晃荡似的。 　　她的左手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右手则叼着一根烟，头斜靠在莫淑的肩膀上，卿卿我我的亲密模样，让人根本不忍打扰。 　　清冷的书卷气，配合上若有若无的女王范，这两者竟然在她的身上，结合得如此完美。 　　陈凌云。 　　曾经某一线律所的合伙人，年纪轻轻便有过大量经济犯罪相关的刑辩经验，但据网上的传言说，她因为太过于特立独行，被排挤出律所，所以只能自己出来开一个律所单干，到目前还是孑然一身状态。 　　“您好，您就是陈凌云律师是吗？”我上前打招呼道。 　　“预付费四万元左右，敬请惠顾。”陈凌云头也不抬，依旧在玩着手机。 　　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钱的事待会再说嘛，毕竟这是我给你介绍的第一单客户——”性格开朗的莫淑正下意识笑着打圆场道。 　　“没事，不过是一般刑事诉讼侦查阶段收费的四倍而已，我相信，陈律师一定有值得这个价格的实力。”我夸赞完以后，便悠然说道，“先从取保候审开始吧，把人弄出来，交流也方便一些。” 　　陈凌云扭头看向我，手指弹了弹烟灰，眉毛微微挑起。 　　昨晚趁着叶冠秋熟睡的时候，我可是好好做过相关功课的。 　　毕竟，区区学习在危及状况下快速学习必要知识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很好，看来你也不是那种只会无脑喊冤的烦人家属嘛，这下沟通方便多了。”陈凌云伸了个懒腰，扭头在莫淑的脸上吻了一下，再推开车门下车，随手一弹，将烟头稳稳送入路边的垃圾桶中，“走吧，我们该找个方便的地方聊聊了。” 　　陆诗馨早已在日料店门口等候，她的双眼又红又肿，似乎还带着隐约的泪痕，她看到我们的身影，立刻屏退自己的员工们，将众人迎接进雅间当中。 　　恐怕是因为羁绊太深的缘故，叶冠秋和陆诗馨都没什么心情，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但陈凌云却没有任何想要安慰人的打算，刚脱下高跟鞋，双腿盘坐在坐垫上，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事实上，真正的法律程序，和你们看到的律政剧里的情节来说，可谓是相差甚远。” 　　“一般而言，刑事案件会分为三个阶段——侦查、起诉和审判。” 　　“侦查阶段主要由公安机关来完成，传唤嫌疑人，并决定是否处于一至三天的刑事拘留期，如果案件复杂，则最多可以延长至三十天，之后如果向检察院申请起诉，那么检察院便会七天的时间批准逮捕与否，如果检察院批准了，那么羁押期限会再延长两个月。” 　　“检察院的批准逮捕会十分谨慎，只要有一点证据不全面，或是从轻自首情节，都会不批准逮捕。所以也有个说法，叫做黄金三十七天，也就是在一开始的三十七天之内，就需要尽最大努力，争取检察院不批捕，最终收集足够的证据，再让检察院不起诉。” 　　“在这个阶段，我们能做的只有两件事情——第一，为叶霜枫申请取保候审，让她不用吃那么多苦头；第二，努力寻找无罪的证据！” 　　“无罪的证据吗？”叶冠秋不由得喃喃道。 　　“对，对了，在叶霜枫被抓的前一天晚上，她好像和我抱怨过一件事情。”陆诗馨慌忙回忆道，“她好像说的是，最近的一次她主持的审计中，发现了账目上的一大堆关于工程款方面的问题，有将近几个亿的工程款不翼而飞，可能还会有更多的问题，这直接导致了湘江市有五个楼盘进展缓慢，被业主骂作烂尾楼。” 　　“难道是财务和审计部门出了问题吗？”陈凌云喃喃道，“那网上流传的，受贿七八百万，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我似乎也不清楚，但是叶霜枫自从和我一起居住以来，我们都坦诚地交换了银行账户，她因为要还家里的房贷和以前照顾妹妹欠下的债务，账上余额从未超过十来万块钱，最近一次收入，也不过是前几天收到的一笔数额五十万左右的奖金而已。” 　　“那么大额现金呢？珠宝呢？名画呢？你有见过她的这些资产吗？” 　　“从来没有过。”陆诗馨摇了摇头。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就是真正被查出问题的人，受命于幕后主使，乱咬叶霜枫，让叶霜枫也遭受了牵连。”陈凌云揉了揉额头道，“如果这么说的话，定罪的证据不足，那么警方应该很快就会把她放出来才对——” 　　“会不会只是一次恶意的报复而已呢？”我皱了皱眉头道，“梁兴旺因为儿子被捕，所以在知道底下的人东窗事发前，故意把叶霜枫也牵连下水，这样不仅能让她名声扫地，而且还能够顺理成章地免掉她的职位。” 　　“确实是一个很简单直接的解释，但是，我总感觉还有些奇怪之处。”陈凌云继续敲打着额头，又将本来已经够凌乱油腻的头发，挠得更像一个大鸟巢了。 　　“姐姐绝对不会做出那种昧着良心的事情的。”叶冠秋坚定地说道。 　　“我不是在怀疑你的姐姐，我是在怀疑——”说到一半，陈凌云猛然醒悟过来，“对了！刚才你们说的那笔奖金，它的汇款人，到底是公司账户，还是个人账户！” 　　“我立刻查一查！”陆诗馨慌忙拿出手机，翻阅着银行流水，“诶，奇怪，以往的工资和奖金，都是走的公司账户，但为什么这次的奖金，反而走的是个人账户呢？” 　　“糟了！”下一瞬间，我和陈凌云几乎异口同声！ 　　如果这笔五十万的奖金，叶霜枫没法证明它是奖金，而它的汇款人又供述为给叶霜枫的行贿，那么很有可能，叶霜枫也要被牵连进这桩几个亿的公款亏空大案当中！ 　　 第二十六章 阴魂不散 　　“有办法查得到汇款的来源吗？” 　　不愧是被称为刑辩女王的家伙，陈凌云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如此保持冷静。 　　“我，我看看，银行流水上面显示的汇款人名字是——梁开放！”陆诗馨惊讶地说道，“我好像没听说过这个人啊。” 　　“梁兴旺，梁开放，难不成他们都是一家人吗？”陈凌云喃喃道。 　　叶冠秋低头给苏橙发了消息，委托苏橙用社工库搜索，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在线的苏橙立刻秒回了—— 　　“梁家一共有三兄弟，梁兴旺是长子，担任华南地产的董事长，梁志超是次子，在克莱登大学担任学院院长和教授，最后则是梁开放，在华南地产湘江事业部担任总会计师。” 　　狼狈为奸。 　　四个字在我脑海中浮现，并勾勒出一连串可怕的图景。 　　对于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幕后交易，在林政非和韩枫骄的偷天换日的操作下耳濡目染的我，不能再清楚得更多了。 　　“梁开放现在人在哪里，已经被警察抓获了吗——”陈凌云自言自语着，低头翻找新闻，眉头不由得皱成一团，“好像根据新闻报道，最关键的梁开放并没有被抓获，而是从高档公寓中消失了，目前警方正全力征集线索——难不成，这个家伙已经潜逃了吗！”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连接成一幅宏伟的图景，在我的面前彻底展开。 　　梁兴旺恐怕很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弟弟梁开放会东窗事发，所以便借助这个机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一方面推出叶霜枫把水搅浑，掩护梁开放快速跑路，很可能人已经到国外了，也顺便割断自己与梁开放的关系，防止自己也被牵连下水。 　　另外一方面，同时借机报复，反正不管叶霜枫最终结局如何，丢工作是免不了的，如果不能洗刷自己罪名，甚至还有冤屈的牢狱之灾。 　　像这种老谋深算的家伙，怎么可能只为了区区报复，就搞这么复杂呢？肯定是在报复的前提之下，别有所图！ 　　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这个想法，陈律师觉得如何呢？” 　　“和我的预想一致。”陈凌云朝我投来佩服的视线，“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们也不该掉以轻心，还是先想办法和看守所里的叶霜枫会面才行。” 　　“我，可以一起去吗？”叶冠秋眼巴巴道。 　　“侦查阶段，只有律师能够会见犯罪嫌疑人，家属只能配合着送点衣物钱财，当然如果有什么想要传达的，也可以委托我帮忙传达。”陈凌云耐心解释道。 　　“明白了。”叶冠秋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侦查阶段和律师沟通，也只能够到此为止了。 　　我陪着失魂落魄的叶冠秋回到克莱登大学，在那樱花飞舞的路上走了一阵子，但她却丝毫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思，只想找个地方独自安静一会。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哦，我可是拥有一切才能的超高校级的天才呢！” 　　这样帅气的话根本不会起到什么显示的作用，但足以让叶冠秋打起精神。 　　她任由我**着头，又双手抓着我的手，放到面前嗅了嗅，又轻轻咬住了我的手指，舔了舔。 　　就像是，我身上的气味，能让她感到安心一般。 　　“会一直陪着你的哦！” 　　“我已经好很多了，你应该还要忙工作吧，你也该回去上班了哦！”叶冠秋微微歪头，朝我笑了笑。 　　“话说，有空给我看看你的新作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叶冠秋的身体猛然一颤。 　　“不然你和墨莹在家里整天忙些什么啊，难道是做体育运动吗？但床上、桌子上和地板上一点痕迹都没有。”我得意洋洋地说着，“所以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那么只剩下唯一的结论了——好好加油哦！编织故事，可是你最拿手的才能呢！” 　　叶冠秋仿佛受到了强烈的鼓舞一般，整个人都重新振奋了起来。 　　虽然是猜测的答案，不过没想到还蒙对了啊。 　　看来，我和叶冠秋的羁绊，也没有墨莹说的那么悲观嘛。 　　看到叶冠秋重新打起精神的样子，我才放心地赶回公司。 　　毕竟，除了眼前叶霜枫的牢狱之灾以外，LS公司里也有更为棘手的事情。 　　李巍！ 　　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居然趁着我不在公司的时候，到处散布关于我的谣言。 　　若不是兰诗梦及时向我通风报信，恐怕我还会被蒙在鼓里。 　　当我重新出现在LS公司当中时，本来滔滔不绝的窃窃私语，瞬间便停下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我相对视。 　　只有李巍边偷笑着，边甩出一沓策划到我的办公桌上—— 　　“林总监，您交代的任务，我可是好好完成了，大家的每一个值得考虑的想法，我都认真批阅完毕，并且附上了意见，您可以不要为了私事，把我辛辛苦苦准备的材料晾在一旁啊。” 　　“放心好了，我会认真看的。” 　　冰冷的话语，足够逼退那想要看我愁眉苦脸手忙脚乱然后当中出丑的李巍了。 　　“骆一峰副总经理说要见你，你赶紧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吧。” 　　“嗯，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我像是打发信使似的，挥挥手将这个家伙打发走。 　　李巍递交的资料好得不像是自己做的，几乎每一个策划都附上了自己的意见和评价，重要地方也圈圈点点，让人看得十分方便。 　　刚坐回办公室中喘口气，兰诗梦慌慌张张的身影便闯了进来。 　　“这些，是李巍找哪个实习生帮忙干的？” 　　“好，好像是他给新来的实习生一人分派了一部分，然后再——”兰诗梦畏畏缩缩道。 　　“看来这次招进来的实习生，水平都不错啊。”我不由得感叹道。 　　李巍这一招，算是在帮我进行工作能力筛选了，只要把那些帮李巍干过活的实习生挑出来，再好好拉拢拉拢，那么我在办公室里的威信就更高了。 　　不过，今天的兰诗梦倒是有些不对劲，神色十分慌乱，甚至还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梁冰又来骚扰你了吗？” 　　“他，他给我发了这些消息——”兰诗梦颤颤巍巍地将手机递给我。 　　屏幕，上面赫然是一连串可怕的威胁信息！ 　　“你以为你能够逃得掉吗？” 　　“不服从我的代价，就是把周围的朋友都牵连进深渊里。” 　　“如果没有我保护你的话，以后每天出门上下班，都要小心点了哦。” 　　“在这个世界上，比我可怕的变态，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呢！” 　　 第二十七章 一转攻势 　　“这个禽兽！” 　　办公室中，传来我猛锤桌子的巨响。 　　“他，他好像已经被放出来了，警察说证据不足没法起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兰诗梦几乎要哭出声了。 　　“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 　　这样安慰的话，当我说出口的时候，我都无法相信自己了。 　　“如果他这样继续纠缠我的话，我，我是不是只能辞职躲一段时间了啊，但是，我害怕他又会找上门来，我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 　　慌乱的话语，浪潮一般涌来。 　　冷静。 　　深呼吸。 　　梁冰的问题在于，警方认为证据不足无法起诉。 　　毕竟，虽然兰诗梦身上有许多伤痕，但没有视频能证明这是来自梁冰的伤痕，DNA也因为时间太长无法提取，更无法证明兰诗梦遭遇性侵时的不情愿乃至是反抗。 　　如果证据不足的话，似乎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方法了。 　　那就重新制造证据好了。 　　“四万块的律师费啊，怎么着也得让我好好利用一下你的才能吧。” 　　我将想法飞速发给陈凌云，本来以为陈凌云会一口回绝，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有了兴趣。 　　“真是不错的想法啊，不过，问题在于，怎么才能让那个富二代咬勾呢？”陈凌云立刻有了回复。 　　看来网络上的传言并没有错。 　　陈凌云律师从不代理**案，但有女性遭遇性侵时，却会无偿给予援助，所以才被同行的律师讨厌和排挤。 　　即使收费如此高昂，但在刑辩时曾经接手过的案子，恐怕也对她影响很深吧 　　“放心，我已经想到主意了。”我如此回复道。 　　一个巧妙的构思，已经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兰诗梦，今晚收工以后，我们再去喝一杯吧？” 　　“诶？诶？什么收工？今晚要加班吗？”兰诗梦大惊失色。 　　我笑着揉了揉兰诗梦的一头彩色的头发，然后径直走向了骆一峰的办公室。 　　“这个月的KPI，你似乎完成得很不错嘛。”一看到我的身影，骆一峰便高声赞叹起来。 　　“如果没有讨厌的家伙碍手碍脚的话，那么KPI会完成得更不错。”我用冰冷的话语回应着，“不知道骆一峰副总经理有何指教呢？” 　　“既然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那公司只好给你加一点担子了，毕竟公司花这么多钱，可不是请你来吃闲饭的——下一个月的KPI提升百分之三十，有信心做得到吗？” 　　我继续用冷笑回应。 　　这个家伙完全是在找茬。 　　看我不说话，骆一峰又继续感叹起来：“唉，现在网上都传得沸沸腾腾的，说你林柔嘉和贪污犯勾结在一起，弄得我们公司名声都坏起来了，如果你还想继续留下来的话，那就好好证明你自己吧！” 　　“你作为领导，你的能力应该比我强吧，要不我们两个换换，看看你能不能做到同样的数据量？” 　　我边说着，边凑上前，然后猝不及防地看向骆一峰的电脑—— 　　电脑屏幕上，赫然是蜘蛛纸牌的游戏界面。 　　“看来我们的副总经理，真是日理万机啊。” 　　骆一峰下意识将笔记本盖起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哼，你这个家伙——” 　　“所以，副总经理还有什么指教吗？” 　　骆一峰定了定神，很快就从尴尬中重新缓过来，板着脸，对我厉声说道：“既然你完不成KPI指标，那就给我滚吧，看看到底还有哪个公司，会要你这种被辞退过两次废物！” 　　“唔，别，别以为这样会吓倒我。”我故作慌乱道，“难不成，你是想让我求你吗？” 　　听到我颤抖的话语，骆一峰顿时兴奋了起来，他的双眼闪着绿光。 　　“其实，完不成KPI也没关系的，毕竟，你是我招进来的重点培养的人才，我也想给你一些机会，让你好好表现表现——” 　　本来以为骆一峰会有什么心机，但看这个情况，恐怕是我预想中的最不可能的展开了。 　　我不由得捂着额头叹了口气。 　　骆一峰以为我服软了，于是继续兴奋地说起来：“你今晚如果有空的话，我们去酒店开一个高档房间，好好谈谈工作的事情，规划一下之后的安排吧。” 　　“你说的是，这种工作吗？”我微微眨了眨眼，将领口往下稍稍拉了拉，舌头舔着嘴唇，俨然一副诱惑至极的模样，“副总经理，你也太含蓄了吧，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口嘛，不要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一点真男人的气概都没有。” 　　“你，你同意了吗！”骆一峰贪婪地上下打量着我，脸上露出了饥渴的神情，口水从嘴角微微下坠，甚至还不断吐出恶心的字句，“我，我想和你做那种事情，我太喜欢你了，你今晚一定要好好满足我——” 　　“想让我用什么姿势满足你呢？”我继续循循善诱道。 　　“真是看不出来啊，原来你是这样的贱货，要不，我们不等晚上了，我们直接就在办公室里面做吧，怎么样？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骆一峰从座位中站起来，张开双手，那恶心的身躯朝我步步逼近。 　　我悠然从口袋掏出手机，轻轻按下了播放按钮。 　　下一瞬间，骆一峰的脸色变得苍白一片。 　　“林柔嘉！你！你居然——” 　　他的身躯猛冲而来，伸出双手，想要抢走我的手机！ 　　“太慢了。” 　　鞭腿轻轻一挑，那被烟酒加上久坐折磨得不成样的中年颓废身躯，轰然倒地。 　　骆一峰刚想惨叫出声，但又怕隔墙有耳，便下意识捂着嘴巴，恨恨地望着我—— 　　“接下来，我要好好帮我们的副总经理，传达一下重要的工作指示呢。”我的重音，落在了“工作”两个字上。 　　骆一峰面色大变。 　　我打开企业邮箱，将全公司的员工都选为收信人，只是简单地用屏幕在骆一峰眼前晃了晃，骆一峰顿时绝望地惨叫出声—— 　　“林柔嘉！不！不要！求你了！不要啊！” 　　“你太吵了！” 　　我抬起腿，用平跟鞋踩在骆一峰的嘴巴上，鞋尖塞入口腔，堪堪堵住了他的惨叫声。 　　“你，你想干什么！” 　　我的脸色，从事务性的微笑，陡然变得阴郁起来—— 　　“这段时间诸事不顺，乖乖女不听话，自己的手下被骚扰，家人还遇到了牢狱之灾，真是烦死我了！” 　　“就暂且拿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发泄一下吧，毕竟，晚上还有好戏要唱呢，可不能就这样没了看好戏的心情！” 　　“区区凌虐他人以获得满足，借此排解掉心中积郁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第二十八章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之所以我会下死手，是因为邮箱里静静躺着的那几封匿名邮件。 　　几天以前，我为兰诗梦助阵，击退梁冰骚扰的事情，在公司当中流传开来。 　　于是，许多曾经被骆一峰骚扰过的员工和实习生，甚至包括那位被骆一峰当猎物俘获，又被当作替罪羊抛弃的前员工，都给我发来了匿名邮件。 　　里面全是不堪的聊天记录图片和录音。 　　堪称令人作呕。 　　那些女孩子们对骆一峰避之不及，但又迫于他的权势，害怕自己会受到报复，丢掉工作，只能不停虚以委蛇，同时坚强地收集下一份又一份的证据，耐心地等待着，一直等待到我的出现。 　　并在意识到我的可靠以后，将证据全部送到我的手上。 　　她们十分清楚，我不会容忍这样一个家伙压在我的头上，所以将这些珍贵的子弹提供给了我。 　　然后，由我一一灌注到骆一峰的心脏之中—— 　　“除了你骚扰我的证据之外，还有你曾经骚扰过的八名实习生、员工和前员工，都给我提供了证据，我会让你的罪行人尽皆知。”我抛出了最后的死刑宣告，“骆一峰，你已经完了。” 　　躺在地上的骆一峰面如死灰，他的双瞳骤然大睁，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一般。 　　凄厉的哀求声萦绕不断—— 　　“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我可以帮你把李巍踢掉，让新媒体的地盘全都是你的！” 　　“我还可以给你加薪，升职，等过两年，副总经理的位置也会是你的！”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能够答应你！” 　　真是可怜啊。 　　不过，正是要如此可怜，才能让那些可恨的人在痛苦和不堪中永远遭受惩罚。 　　“你觉得，你说的那些，到底什么才对我最重要呢？”我的嘴角挑起一丝笑容。 　　“钱？职位？到底是什么，快说吧！求求你了！”骆一峰的声音带着哭腔。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下一瞬间，办公室中一片死寂。 　　骆一峰面色灰白。 　　在那一瞬间，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板上钉钉的结局。 　　被LS公司扫地出门，身败名裂，任人唾骂，永远被钉在了网络的耻辱柱上。 　　我头也不回，离开了办公室。 　　但办公室之外，却根本平静不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我和电脑屏幕上游移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居然能够搞到这种黑料，这位林总监不简单啊！” 　　“连林总监都敢骚扰，没想到甩出来这么多真材实料，看来骆一峰真的要凉透了。” 　　“这种私事都拿出来大加宣扬，万一不好的名声传了出去，难道不会影响公司业绩吗？” 　　“照我看，这些女生也该被开除才对，聊天记录里她们也没主动拒绝啊！” 　　“就是就是，真正清白的女生，遇到骚扰肯定会一口回绝的，怎么可能还和他在这里聊这么多私密话题呢？” 　　“得了吧，领导让你加班，你敢不加班吗？你先拒绝市场部领导的加班命令再说吧！” 　　“这反而是给我们公司提升了品牌价值吧，LS公司对性骚扰零容忍，对女性客户一定有很强吸引力吧。” 　　纷纷扬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而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李巍了。 　　看着邮件里的那些黑料，他的下巴几乎都快合不上了。 　　自己一直以来仰仗着的这么会来事的家伙，居然受到了如此沉重的一击。 　　“这，这些聊天记录都是伪造的吧，录音也只是断章取义而已，大家不要被那些诬告给蒙蔽了！” 　　话音刚落，李巍顿时受到了员工们的无数白眼。 　　“这种事情都能洗得动，佩服佩服。” 　　“舔得真努力呢。” 　　“说不定公司追究下来，某些和骆一峰走得太近的恶心的家伙，也要被清扫干净吧。” 　　几道故意抬高声音让李巍能够听到的尖锐讽刺，将李巍的老练脸戳得又红又辣。 　　李巍只好悻悻地坐回座位上，迎接着内心的翻江倒海。 　　“不会吧，不会骆一峰就真这么没了吧。” 　　此时的李巍，依然对骆一峰隐隐充满着期待。 　　但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可以分毫不差地被预测到。 　　不到半个小时，骆一峰便匆匆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司。 　　过了一个消失以后，工作群中便传来了总经理的通报：骆一峰因为个人原因，即刻辞职，副总经理职位暂时空缺。 　　很显然，骆一峰很清楚自己将会面临的是什么。 　　如果他不愿意体面，恐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就会很不体面了，说不定需要有人来帮他体面。 　　所以，他自己选择了体面。 　　下午茶时间到来时，大家纷纷眉笑颜开，看起来像是LS公司给大家集体发了两万年终奖似的，喜庆热闹的气氛蔓延开来。 　　只有李巍石化呆坐在原地。 　　“没想到那个女的这么厉害，接下来可要站对队才行啊，是不是该换一个人巴结了呢？” 　　送瘟神一般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下班时间。 　　我刚刚离开办公室，一个娇小的身影便冲了过来，一把环抱住我的腰，在我的肚肚上蹭来蹭去。 　　“呜呜呜姐姐太棒了吧！”那双水汪汪的可爱眼睛看着我，一副期待和祈求的模样，“今晚姐姐可要好好帮帮我才行嘛，梁冰还在给我信息轰炸，我都快烦死了！” 　　“这么火急火燎吗？那看来上钩的概率恐怕更大了呢！”我的嘴角挑起了得意的笑。 　　“诶诶？姐姐有办法了吗？” 　　“接下来，就开始准备鱼饵吧！” 　　我特意叮嘱金斗焕好好拾掇拾掇，找沈寒帮忙画了个妆，那土里土气的打工人顿时摇身一变，变成了除了脸好看一无是处的英俊潇洒超级海王。 　　金斗焕则早已订好了一间高档酒店的房间，先在隐蔽的位置，安装下针孔摄像头，再用手机前置摄像头怼脸，拍了张就算不带美颜也令人心神荡漾的帅气自拍。 　　照片的边缘，则碰巧露出了桌子上的房卡，上面写着酒店名称和房间号。 　　我又解开身上衬衫的两颗口子，将衣领拉低，露出那诱人的事业线，然后拉着兰诗梦一起，拍了张两人齐齐出镜的自拍。 　　一切都准备完毕以后，兰诗梦的朋友圈中，多出了一条只有梁冰可见的动态—— 　　“今晚和上司一起，去好好品尝一下那位酒吧里偶然邂逅的大帅哥！” 　　两张并列起来的自拍照，一男二女，很难不让人遐想联翩。 　　鱼饵已经洒下来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大鱼咬钩了。 　　 第二十九章 走一个虎虎生风 　　夜幕降临。 　　我和兰诗梦赶到酒店，金斗焕早已在陷阱的隔壁房间，又为我们开了一间房，权当是作为观战。 　　房间门眯着一条缝，里面居然有隐约的烟味。 　　我疑惑地推开房间门，眼前赫然是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悠然躺在豪华大床上，翘着细长双腿，低头玩着手机的陈凌云。 　　烟灰缸里还有两颗刚刚熄灭的烟头。 　　床铺上，是一大盒散乱的名片，名片盒颓然落在地上。 　　看起来像无聊的时候把玩名片盒，结果弄洒了，又懒得收拾，结果就变成了这样子。 　　“有空的话，帮我收拾一下这些名片吧，到时候代理费给你便宜五块钱。” 　　“你打发叫花子呢。” 　　“等我从梁冰身上赚到钱，再给你分五块钱。” 　　“不是吧，这种烂钱你也想恰？”我瞬间明白了陈凌云的意图。 　　“没事嘛，总要有人帮梁冰辩护的，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陈凌云耸耸肩道。“到时候他慌不择路，说不定真的打算给我塞钱呢？” 　　“话说，姐姐，您是律师对吧，我和林总监聊天的时候，听她提起过您。”兰诗梦走上前认真说道，“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嗯？你问。” 　　“为什么，律师要帮坏人辩护呢？”兰诗梦微微歪头道，“难道不会担心坏人因此得以脱罪吗？” 　　“你觉得律师的任务，真的是帮助坏人辩护，帮助坏人脱罪吗？”陈凌云反问道。 　　“诶？诶！难道不是吗？” 　　“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首先来考虑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一个坏人，一个犯罪嫌疑人，能够被定罪呢？依据是什么？” 　　“依据是，是，是，是证据吗？” 　　“没错。”陈凌云点点头道，“证明一个人犯罪，需要环环相扣的证据，这些证据需要公安机关来采集，而用这些证据向法官证明，确实就是这个人，犯下了这样的罪行，这就是公诉人的任务。” 　　“可是，这和律师有什么关系呢？” 　　“律师要保证的，就是从采集证据，到保存证据，再到移交检察院起诉，最后到法官做出宣判，每一项在程序上都不出现差错，让犯罪嫌疑人得到证据能够证明的罪行所应受惩罚。” 　　“诶？” 　　“想象一下，如果没有律师来为犯罪嫌疑人辩护，那么会出现什么情况呢？警察刑讯逼供，伪造证据，公诉人乱定罪名，法官随意宣判——那么如果因此而被冤枉的是你，你会心服口服吗？” 　　“肯，肯定不会吧。”兰诗梦犹豫地说道，“我会觉得，这一点也不公平。” 　　“所以，这就是律师的任务，寻找到程序的瑕疵，证据链的漏洞，以及明显不合常理有悖公平之处，确保每一个犯罪嫌疑人，都得到应得的公平审判。”陈凌云意味深长道，“将一个无罪的人定罪，要比漏放一个有罪的人，后果要严重一千倍以上。” 　　兰诗梦顿时敲着小脑袋瓜，陷入了沉思之中。 　　啪！啪！啪！ 　　“陈律师的普法教育小课堂，说得真好啊。”我不由得出声赞叹道。 　　“觉得我说得好听的话，那就给我转账，付点课时费吧，总不能让我用爱发电吧。”陈凌云像是穷疯了一般，说这话的时候，双眼都闪着绿光。 　　不过，我可不会因此产生同情心。 　　因为根据莫淑的情报，这个家伙似乎在离开律所以后，不甘心用着简陋的办公楼，凡事亲自操办，所以又花费大量存款，租下了一间奢华的办公室，还雇了一个实习生来打下手办杂务。 　　但连续三个月下来，陈凌云一个案件都没有开张，以前的存款倒是挥霍了不少。 　　看着可怕的账单，陈凌云只能重新换回几平米的简陋办公间，再把可怜的实习生辞退掉，接受了奢华中产重返赤贫的现状。 　　以至于陈凌云和莫淑约会的第一天晚上，花掉的酒水饭钱加上房费等各项开支，都是莫淑出的。 　　甚至陈凌云还可怜巴巴地搔首弄姿，向莫淑讨几十块钱烟钱。 　　真是看不出来啊。 　　“行走的课时费，可不就来了嘛。”我朝着房间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一门之隔的走廊处，俨然已经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脚步声，交谈声。 　　那是梁冰带着他的手下们，朝着目标房间步步逼近的声音。 　　兰诗梦下意识躲在我身后，扯着我的衣角，不断瑟瑟发抖着。 　　“等会一打开门，马上拍下那个两个女的没穿衣服的照片，到时候有照片在手，她们也不敢追究我们。” 　　“然后再把那个男的，按住打一顿，不用怕下重手，医药费我出。” 　　“你们两个，一个去电梯口，一个去楼底下，一起把风，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通知我。” 　　“哼哼哼，没想到吧，你们的照片里，居然把房间号给泄露出来了。” 　　“这下，可要被我抓奸在床了。” 　　梁冰的嘴角，挑起歪嘴战神的笑容。 　　四个手下分头行动，两个跑到底下放风，一个守在门旁，另外一个则从兜里掏出从前台坑蒙拐骗到的房卡，在门锁处轻轻一刷—— 　　咔嚓。 　　“给我冲！” 　　两个彪形大汉冲进高档房间中，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光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睡袍的帅哥。 　　正好是照片里的那个男的！ 　　同时也是那天晚上带人来坏了梁冰好事的家伙！ 　　新仇旧恨一起算上，梁冰面带怒容，率先冲了上去，直勾勾的一拳，朝着金斗焕的面门狠狠砸去—— 　　“这么慢的动作，想要被打中好难啊。”金斗焕嘀咕着，不仅没有闪避，反而还朝着拳头迎了上去，举起双手格挡。 　　“呃啊！疼疼疼疼疼！” 　　软绵绵的拳头打在金斗焕的小臂上，金斗焕顿时装模作样地往后一瘫，倒在了沙发上。 　　“嘶——” 　　看着梁冰捂着拳头嘶牙咧嘴的样子，金斗焕不由得怀疑，这个家伙的拳头受的伤，或许比自己的手臂还要严重。 　　“你们两个，给我上！” 　　看到两个彪形大汉冲上前，金斗焕顿时暗道不妙。 　　要是这样冲上来，采集不到那个家伙打人的证据啊。 　　思虑笃定，金斗焕顿时从沙发上蹦起来，不退反进，朝着房门狂奔而去。 　　梁冰顿时心中一阵狂喜，小腿朝着金斗焕的必经路线悄悄一伸，准备就要把这个光有颜值脑子不行的傻家伙绊倒在地。 　　金斗焕同样心中暗喜。 　　很好，地主家的傻儿子上钩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第三十章 那种事情不要啊 　　扑通！ 　　狂奔出门的金斗焕，顿时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 　　金斗焕口中下意识哀嚎起来。 　　即使是街头群架打多了，下意识用受身的方式，通过翻滚来减缓冲击，减少对身体的伤害。 　　但该疼还是得疼。 　　“下手这么狠，就不怕坐牢吗？” 　　听到坐牢两个字，梁冰顿时恼羞成怒，冲上前猛踹两脚，金斗焕慌忙蜷缩在墙角处，用手肘和膝盖挡下所有攻击。 　　旁边的两个小弟，看到自己的老大正踹得起劲，也冲上前凑热闹。 　　一时间，金斗焕的状况，竟是凄惨不堪。 　　本来帅气的妆容全部被糟蹋了，好不容易用发胶做出来的发型，也变得凌乱无比，那一身光洁整齐的衣服，上面全是泥印子。 　　虽然看起来一阵连踹十分潇洒，但金斗焕却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不过是皮外伤而已。 　　“差不多也该够了吧。” 　　“什么够了？一点也不够！”梁冰狞笑着，脚下继续狠狠用力道，“你这个家伙，居然敢打我女朋友的主意，还带她来这里睡觉，看我不狠狠教训你！” 　　“啊？什么女朋友？你看看这个房间里，哪里有你的女朋友？” 　　“还在狡辩，看我不踹死你！” 　　又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乱拳攻击骤然袭来，要不是这个家伙实在是手无缚鸡之力，恐怕这一番殴打下来，金斗焕差不多就要被救护车给抬走了。 　　等到梁冰彻底耗尽了力气，气喘吁吁时，他环顾房间，才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怎么这个房间里，好像没有兰诗梦的身影。 　　他立刻冲进卧室和卫生间当中，四处翻找，被子，床底，门背，窗帘，衣柜，甚至是天花板，一切藏人的地方都仔细找过了，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梁冰顿时怔在了原地。 　　紧接着，窗外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老大，怎，怎么办，我们要撤吗？” 　　“废话嘛，警察来了怎么不——” 　　梁冰刚刚带人溜到门口，便被两个熟悉的身影堵住了。 　　我的身后，是带着坚毅神情的兰诗梦！ 　　一时间，梁冰仿佛如坠冰窟！ 　　“晚上好。”我朝着梁冰微微一笑。 　　“你，难道你，你这个家伙，居然算计我吗！” 　　我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金斗焕身前，蹲下身子，查看他的伤势。 　　“怎么样？” 　　“没事。”金斗焕嘴唇轻轻蠕动一下，然后立刻满地打滚，扯着嗓子哀嚎起来，“救命啊！富二代打人啦！救命啊！我要死了！我的肋骨好像骨折了！谁来救救我啊！好像内脏还大出血了！快来人啊！” 　　凄厉的嚎叫声，回荡在高档酒店整层楼当中。 　　这时，放风的小弟也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不，不好了，警察已经到楼下了，我们赶紧撤退吧！” 　　梁冰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他刚想带着人溜出房间，一个叼着烟的消瘦美少女，悠然从我的身后踱步出来，从皱巴巴的口袋里掏出一沓名片，给眼前的几个不知所措的家伙，一人发了一张—— 　　“警察已经上楼了，等下就要开始抓人了，我是业界知名刑辩律师陈凌云，代理费一万块钱整。” 　　“你，陈凌云！我认识你！你就是帮那个贪污的女魔头脱罪的家伙吗！”梁冰恨恨道，“你和这些家伙是一伙的吧！” 　　“你错了，我现在穷得很，谁给钱给我，我就和谁是一伙的。”陈凌云吐了口烟圈，慢条斯理道，“你瞪着我也没用，你刚刚治安拘留七天，现在又打人了，累犯会从重处罚，如果那位受害者把视频发上网，社会影响太恶劣的话，说不定会参照当年当众打老师耳光的案件，被以寻衅滋事罪或者是故意伤害罪起诉。” 　　“你，你在威胁我吗？”梁冰的底气，已经有了明显的不足。 　　“到时候，你的性侵、偷拍的事情再被翻出来，恐怕在舆论的压力下，检察院不想起诉也得起诉，数罪并罚，不知道要在牢里蹲多少年呢，大好的青春啊，唉。”陈凌云故作悲伤地摇了摇头道。 　　“我，我想想——” 　　“你爸找的律师要是真的这么厉害，怎么还让你蹲了七天号子呢？要是换做我，哼哼哼。”陈凌云冷笑一声，然后扭头看了看窗户底下的方向，“快决定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警察已经冲上来了。” 　　“律师费要多少！”梁冰犹犹豫豫地说道。 　　“预付费一万元整，不讲价。”陈凌云从口袋捞出手机，亮出了收款二维码。 　　梁冰咬牙切齿地环视房间，看到金斗焕正一个个地拆下房间中的摄像头，不由得恨恨地掏出手机，老老实实转账付款。 　　“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把我弄出去，我就找人弄死你！”梁冰恶狠狠威胁道。 　　“我会尽职尽责的，不过到时候你要真的被判刑了，那也不能怨我啊。”陈凌云美滋滋地看着余额，一脸无辜道。 　　“你敢坑我！看我不杀了你！” 　　“还是少说两句吧，你再这样胡言乱语，恐怕定罪会更严重。”陈凌云不紧不慢地继续抽着烟，“我不尽职尽责的话，你可以去告我，把我的律师执照给吊销掉的，放心好了。” 　　在陈凌云的告诫之下，梁冰最终悻悻地闭上嘴巴，不再反抗，任由冲进来的警察把自己带走，金斗焕也一路哀嚎着上警车，跟着去做笔录去了。 　　“陈律师，你，你真的要为这个可恶的家伙辩护吗？”兰诗梦嘟着嘴巴道。 　　“你以为，对于一些案子来说，律师的作用真的很大吗？”陈凌云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诶？你，你的意思是？” 　　和陈凌云相对而视的瞬间，她的言外之意，我已经彻底明白了。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但是有一些东西，比法律先平等且更平等。 　　“借着我们挖坑的这个机会，陈律师又狠狠压榨了一笔啊，不清我们吃一顿小龙虾吗？”我微微歪头道。 　　“走，我请客！”陈凌云豪迈地大手一挥，“对了，顺便把你的那位给叫出来，我有事情和交代——我今天去派出所见了叶霜枫，她对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话？”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她说，她无罪的证据，也就是那五十万是奖金的证据，她已经托人送到家里了。”陈凌云的脸上，同样疑虑重重，“警察不让我们单独会面，恐怕她也有不便明说的东西，但奇怪的是，叶霜枫的家已经被警察搜过一遍，并且贴上封条查封了，怎么还会有证据呢？” 　　“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我不由得沉吟道，“按常理来说，她应该会说‘证据在家里’，或者是‘证据放在家里’，为什么要说‘托人送到家里’呢？” 　　 第三十一章 又纯又欲 　　两个小时以前。 　　湘江市的另一头。 　　夜幕才刚刚吹落，霓虹灯的光辉已经爬上了天穹。 　　“啊，成绩还不错呢，居然在进了新书榜的前二十名。”墨莹凑到我的电脑屏幕面前，胡乱翻找着后台数据，“了不起啊，明明是纯得不可思议的纯爱，居然这么受欢迎。” 　　确实，这本名为《天降系的幼驯染》的新书，超过了我拿到过的最好的成绩。 　　评论区的反响也十分强烈。 　　所有人都在抱怨，现在满世界都是无cp或者后宫，根本看不到这么纯粹的纯爱了，苦等许久才等到了这本书。 　　“不过，严格来讲，这也不算是纯爱吧，虽然男主和女主彼此互相爱慕，但却各自心怀鬼胎，平时的互动也不是那么的纯洁——” 　　“所以说，这就是纯爱的精髓啊！”墨莹竖着手指，一本正经地说道，“人们想看纯爱，并非是真的想要看到一段美好的故事，而是要让自己有代入感啊！” 　　“诶？” 　　“那种互相追求，努力学习，不断奋斗，最后一起买房，一起养娃的纯爱，虽然许多人会羡慕，但是写成小说的话，肯定不会有什么人喜欢看的吧。”墨莹耸耸肩道，“毕竟，这种题材太现实了嘛，人们就是为了逃避现实，才躲到故事当中的，难道不是吗？” 　　“确，确实是这样诶。” 　　比起最原始的从小人物开始，不断进步、不断超越的故事，人们还是更喜欢天生就是高富帅或者白富美的故事，从一开始就被喜欢的人围绕，享受众星捧月的滋味。 　　“那么，到底怎么样才有代入感呢？很简单，就是满足读者最为私密的渴望啦。”墨莹嘴角挑起了微笑，“学校里的纯洁暗恋，肯定不如放学后或是雨后的小故事刺激，那种远远领先于同龄人的偷尝苹果的隐秘滋味，一定是不少青春期萌动的少年少女所渴求的吧。” 　　“与其说是纯爱，不如说是打破禁忌吗？” 　　“没错！就是这样！”墨莹继续兴奋地说着，“不管是通俗的小说也好，还是文学作品也好，太普通太平淡，那么就会让人丧失看下去的趣味，只有一窥人们内心的冲动，才能够在文学上和市场上大获成功！” 　　不过，听了墨莹的这话，我可没有感到高兴。 　　我从桌子上站起身，踱步到冰箱前，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打开冰箱，仔仔细细地挑选着仅有的几种饮料——就如同雪糕一样，吃来吃去还是那几种猫粮，所以不免心生厌倦。 　　与其说是在挑选饮料，不如说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把脑袋完全放空掉吧。 　　这样才能逃避自己写不出下一卷的故事的事实。 　　“话说，有空给我看看你的新作吧。” 　　这是林柔嘉试图安慰我时，对我说的话。 　　不过，虽然收到了安慰，也让自己重新恢复了一些精神。 　　但这样的话经由一个事业超级顺利的家伙的口中说出，不免有一些讽刺的感觉吧。 　　就像是班里年级第一的家伙，找到一个水平中游的家伙，摸了摸他的头，说：“加油，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下次给我看看你的试卷吧。” 　　所以，人和人的悲欢，真的不能够相通吗？ 　　我只觉得她吵闹？ 　　真是讽刺啊。 　　再加上，陈凌云律师迟迟没有回来，带来叶霜枫的消息，这让我变得我更为烦躁不安。 　　“喵呜。” 　　雪糕看到我挑选饮料，顿时顺势撒娇起来，索要柜子里的猫粮。 　　我只好随便拎出云雅上次送来的那袋，漫不经心地给她的猫碗满上。 　　“怎么了？想不出故事吗？”墨莹双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嗯。”我将猫粮塞回柜子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会这样吧，理论知识十分丰富，但脑海里却想不出任何有意思的故事。” 　　普通的故事倒是也能够写，但是谁甘心呢？ 　　要一直维持着高质量的情节，实在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不会哦！”墨莹窃笑道，“我可是有故事取材的独门秘籍哦！” 　　“说来听听？”我倚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话音刚落，那窈窕的身影忽然向我逼近，温热的气息，和身体的奶香味，以及隐约的书卷气和油墨味，一同朝我逼近。 　　墨莹的身体，和我的身体，几乎要贴在了一起。 　　“这样，是不是就有灵感了呢？” 　　张口说话的时候，她的唇齿间弥漫着口香糖的清香。 　　粉红诱人的嘴唇上下颤动着，令人遐想联翩。 　　她闭上了眼睛，嘴唇朝我逐渐逼近。 　　我的理智，被美少女的投怀送抱，彻底冲垮，支离破碎。 　　然而，我的对面是那张合照，里面的人像紧紧地盯着我，让我不敢有所举动。 　　沉默了数秒以后，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墨莹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我，又转过头去，打量着我视线投去的方向，顿时恍然大悟。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柜子前，将合照调转过去，又得意地回到我的身边，俏皮地微微一笑—— 　　“这样，可以了吗？” 　　从高中时期一直延续至今的纯真可爱，外加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时磨练出的成熟乃至是诱惑，诞生了这样一副又纯又欲，让人无法拒绝的绝美神情。 　　眉眼和嘴角弯起的弧度，只是稍稍地瞥上一眼，便宛如心中樱花飘落，不由得遐想联翩。 　　她并没有理睬我的犹豫，而是直接贴了上来。 　　山峰的尖端，隔着衣服互相摩挲触碰。 　　我下意识举起手，想要推开她，但却被她握住了双手的手腕。 　　“太坏了吧，明明我一点都没有发育，但还是要伸手去揉，这是坏孩子的举动哦！” 　　心弦在颤动着。 　　如果能够吻上去的话，与那樱色的嘴唇相触碰，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呢。 　　这样真的可以吗？ 　　这样真的可以的吧—— 　　正当我即将有所动作时，桌子上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房车里的寂静。 　　“呼——” 　　我推开了墨莹的肩膀，重新坐回到桌子前，长出了一口气。 　　林柔嘉的电话。 　　我摸了摸我的背后，睡裙连同内衣，都被炽热和激动的汗水给彻底浸湿了，空气中弥漫着靡靡的气息。 　　墨莹再次飘到我的身后，鼻子微微颤动，似乎是很享受我身上的气息，甚至还将脸蛋贴到了我的脸上：“这么破坏气氛的电话，就不要去接啦。”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中挑起一丝恶作剧般的冲动。 　　那冲动宛如丝线一般，勾勒出了故事的轮廓，枯竭的键气，在我的丹田处重新奔腾流淌起来。 　　这是个反客为主的好机会！ 　　“边接电话边做那种事情，不是才刺激吗？” 　　我邪恶一笑，微微转过头，嘴唇轻轻触碰那绝美的脸庞，然后重新转头，姗姗来迟地拿起手机—— 　　“喂？” 　　透过柜子玻璃的倒影，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墨莹下意识举起双手，捂住了那滚烫通红的脸庞。 　　 第三十二章 深谋远虑 　　“你和谁在那边？嗯？” 　　不愧是坏女人，就算是隔着电话，也瞬间闻到了女孩子的气息。 　　“和墨莹，在一起码字。”我只能老老实实交代道。 　　“你太实诚了！”墨莹顿时不满地在我耳畔嘟着嘴巴道。 　　我连忙在脖子上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如果惹坏女人生气的话，可能真的会死的。 　　“来吃小龙虾吗，陈大律师今天大赚了一笔，要请我们搓一顿，顺便，她还带来了叶霜枫的进展。” 　　听到叶霜枫三个字，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你来我就告诉你。” 　　“哼，真是坏女人啊。”我无奈地感叹道，“你发定位给我，我马上就过来，稍等一会——” 　　话音未落，惊叫声顿时从我身后响起！ 　　“快！快看！你家的猫好像噎住了！” 　　墨莹正低头打量着雪糕，雪糕正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双爪挠着喉咙的方向，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 　　“咳咳咳！咳咳咳！” 　　“等等，雪糕好像出事了。”我用肩膀夹着手机，飞快跑去查看，“糟糕了，难道是吃猫粮卡住了吗？得快点送去宠物医院才行！” 　　“不会吧！”林柔嘉同样在电话里惊叫出声。 　　“生死时速了，学校对面有个宠物店，我马上抱过去看看！” 　　我匆忙挂断电话，抱起雪糕，朝着克莱登大学校门对面的商场一路飞奔。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似的。 　　砰！ 　　甚至我冲进宠物店的瞬间，还被门槛给绊倒了。 　　雪糕顿时如同炮弹一般，猛地飞了出去。 　　“呃啊！”我在光滑的瓷砖上，摔了个狗啃泥。 　　店里的那位披着白色袍子的中年医生，顿时将雪糕抱在怀里。 　　“咳咳咳！咳咳咳！”雪糕再次猛咳数声，脸上俨然是痛苦的模样。 　　“我家的猫好像噎到了，您，您快帮我看看吧！” 　　“不着急不着急，我看看啊——” 　　她的手熟练地扒开雪糕的嘴巴，把舌头扒到一边，镊子轻轻探进去，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什么东西，慢慢地往上提，最后一把丢到金属盘子上。 　　哐当！ 　　一个精致小巧的浅蓝色U盘！ 　　“啊，猫咪没事吧。”墨莹匆匆忙忙跑过来，将车钥匙塞到我的手里，“刚才你门都没关，就跑出来了，车钥匙还插在驾驶室上呢。” 　　“呼——好像雪糕没事了。”我心有余悸地看着着桌子上还带着猫咪口水粘液的u盘，“怎么会把这种东西吞进去了啊，难道是混进了猫粮当中吗？” 　　罪魁祸首早已蹦蹦跳跳地在地上窜来窜去，和宠物店里的别的猫咪打着招呼，像是自来熟一样。 　　“下次可要小心点了啦，猫咪智商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高，很容易就吃下奇奇怪怪的东西。”阿姨和蔼地说道，“这次就不收你的钱啦，下次做检查打疫苗什么的，多来光顾我们就行啦！” 　　“好嘞好嘞，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我捡起U盘，抱起猫咪，一脸疑惑地走出宠物店。 　　“你喂给雪糕的，是那袋后来别人送过来的猫粮吗？”墨莹沉思道，“好像是，我记得应该是云雅姐姐送来的吧。” 　　“奇怪了，我打个电话问问看吧。” 　　我拨通了云雅的电话，但她接听以后，却一句话也不说，吵闹的歌声在电话那边爆炸开来。 　　“喂喂！听得到吗！” 　　回应我的是一连串的甜美声音—— 　　“感谢老板打赏的火箭！” 　　“感谢老板的666！” 　　“接下来要唱一首什么歌呢？” 　　“啊，我先去接个电话，各位稍等一下哦！” 　　看起来这个家伙正在营业当中啊。 　　感觉恢复得很好的样子，简直可以说是精神百倍了。 　　过了一小会，电话那边才传来怒吼声—— 　　“干嘛！叶冠秋！干嘛！你打电话给我干嘛！我***的！你知道我直播间停一会，要损失多少钱吗！***的！” 　　云雅姐姐的暴躁脾气，丝毫没有改过来啊。 　　“是你把U盘放到猫粮里面的吗，我家猫差点被你给害死了，靠！” 　　“啊？什么猫粮？” 　　“你送过来的那袋猫粮啊！里面怎么有个U盘！” 　　“哦，那个啊，那个绝对不能怪我。”云雅的声音，忽然委屈了起来，“那是你姐姐叫我放的。” 　　我顿时怔在原地。 　　“你是说，叶霜枫？” 　　“没错啊，叶霜枫不是你姐姐吗？”云雅解释道，“一个多月以前，我手上不是有七十来万嘛，所以想买套房子用来投资。” 　　“我听林柔嘉说，你姐姐是搞房地产的，所以我直接去找她聊了聊。” 　　“她知道你和林柔嘉帮了我的事情以后，便把这个U盘塞到我手里，说要我找个机会藏在房车里，所以我就——” 　　“啊？所以你就把U盘放猫粮里吗？”我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说不要告诉你，说要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说不定之后有用，我就开了一袋猫粮，塞到最底下去了。”云雅的声音似乎也带着疑惑，“本来我想稍稍提示你的，但当时看到你和别的女孩子玩得那么开心，我就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是不好意思打扰的问题吗！” 　　“没想到雪糕这么能吃啊，居然一下子就把猫粮吃光了。”云雅赞叹道。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吧！”我无奈地吐槽道，“那你知道，这个U盘里面是什么吗？” 　　“不知道，她说会帮我挑选有投资价值的房子，让我省点心，所以我就顺手帮她藏了个东西，别的我是真不知道了。” 　　“算了算了，你赶紧回去直播——” 　　我话音未落，云雅便挂掉了电话。 　　这个U盘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是证据吗？ 　　莫非，叶霜枫预料到了自己即将被诬告，所以特意用这种手段，找了个和自己毫无关系但是值得信赖的白痴一样的家伙，为自己藏好无罪的证据？ 　　我的心中，无法将这样的可能性排除掉。 　　“唔，接下来我可能要去一趟林柔嘉那边去吃宵夜，需要我先送你回去吗？” 　　然而，墨莹面露恐惧，僵在了原地。 　　“你，你看那边——” 　　远处的停车场中，四个带着口罩、穿着连帽卫衣的蒙面大汉，正手持消防锤、钳子等工具，把房车团团围住，折腾着房车的车门，好像是要把车门砸开撬开！ 　　 第三十三章 偷天换日 　　砰！砰！砰！ 　　巨大的声响回荡在停车场中。 　　那是消防锤敲击车窗的声音。 　　我连忙一溜小跑，找到克莱登大学的中年门卫，向那群家伙遥遥一指—— 　　“老同志，您看，那边好像有人干坏事啊。” 　　那退伍军人出身的门卫顿时挺了挺佝偻的胸，抄起一根建筑材料用剩的钢钎，朝着停车场走去。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打砸东西，真是岂有此理！” 　　虽然他老当益壮，但并没有傻到直接冲上去，而是躲在阴影后，打个电话报了警，然后再愤愤走上前，怒喝一声—— 　　“住手！” 　　那几个蒙面大汉听到这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顿时腿软了三分。 　　路灯照耀下，中年门卫的身影高大壮硕，更吓得他们畏畏缩缩，不敢动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劝你们立刻放下手中的武器！马上投降！等下警察马上就来，你们如实供述你们的罪行，还可以获得从轻发落！”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停车场上，变得更为震撼人心。 　　那几个家伙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了些许，然后朝着灌木丛，一溜烟逃跑了。 　　“这些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门卫大爷骂骂咧咧地走回岗哨厅中，“真是奇了怪了，等下一定要调监控，好好查一查这群家伙才行。” 　　“大爷您真是英勇啊！”我不由得竖着大拇指赞叹道。 　　听到了美少女的夸奖，门卫大爷的身板挺得更硬朗了，浑身兜带了一阵神气劲。 　　“两位小姑娘，晚上走夜路，可要注意安全啊！” 　　我和墨莹连忙点头称是。 　　“现在怎么办，要回去看看吗？”墨莹压低声音道。 　　“不了，现在可不能回去。”我皱了皱眉头，沉声分析起来，“现在不知道对方的目标，到底是我们，还是车子里的什么东西，如果现在回去，到时候反过来被包围了，就会有危险了。” 　　毕竟，我和墨莹都不会开车，到时候被困在了铁罐头里，那就真的麻烦大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墨莹背着双手，朝我微微一笑，那路灯下的温婉贤淑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回忆起初恋的感觉，“一定要好好注意安全哦！” 　　“哼，我的书还没写完呢，放心吧！” 　　“特别是不要忘了今晚的取材。”墨莹羞涩地说着。 　　虽然明知道那羞涩的神情，恐怕也有数分故意和捉弄的意味，但脸上闪过的绯红，却真真实实存在的。 　　还未等我有所回应，墨莹便披着霓虹灯点缀着的夜色，身影消失在万家灯火勾勒出的城市迷宫之中。 　　“接下来，该看看姐姐到底留下了什么信息吧。” 　　我抱着可怜兮兮，不知所措的雪糕，打了一辆出租车，朝着林柔嘉的方位疾驰而去。 　　一个小时以后。 　　市中心的宵夜摊中。 　　我在人群中四处搜寻，终于在一处大排档的角落处，寻找到了吃饱喝足兴正酣的林柔嘉，旁边还坐着陈凌云律师，以及那位上次紧急救援的朋克小女孩兰诗梦。 　　“总算是来了啊，要是你晚来一点，说不定我就要把小龙虾全部吃光，一个也不给你打包了。” 　　虽然这么说着，林柔嘉给我预留的碗里，却堆满了几乎比所有人碗里加起来还多的小龙虾。 　　“是不是偷偷和别的女孩子约会去了？罚你给我剥小龙虾哦！” 　　“你们倒是吃饱喝足，我可是差点命都没了。”我不由得瘫坐在椅子上，长叹口气。 　　“不会吧？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林柔嘉慌忙打量着我，看到我身上没有缺胳膊少腿，才松了口气，“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将拿到U盘和被蒙面大汉袭击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天啊！”兰诗梦捂嘴惊呼出声，“都，都怪我，把你们连累了进去，真是对不起——” 　　“没事的，反正人没事就行。”林柔嘉伸出手，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手心中满是温热潮湿的汗水，仿佛是心有余悸一般，“车子坏了可以再修，但要是受伤了的话，我会很心疼的，我真的会很心疼的。” 　　“让你担心了，真是抱歉。” 　　“不用道歉哦！”林柔嘉眨了眨眼，“要道歉的话，就用‘我爱你’之类的话来代替吧！” 　　“我爱你！”我顿时厚颜无耻地喊出声，把周围几桌的顾客都吓了一大跳。 　　与其说是厚颜无耻，不如说是在自己喜欢的人同时也是喜欢自己的人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示自己的心意吧。 　　这就是坏女人的魅力啊。 　　“我，我可以看看U盘吗？”只有陈凌云满腹狐疑。 　　我将沾满了猫咪口水的浅蓝色U盘，拍在了桌子上。 　　“喵呜！”雪糕顿时一脸嫌弃地嚷嚷起来。 　　“这不是给你吃的！肯定不好吃啦！再嚷嚷喂你吃辣椒！”我顿时敲着雪糕的脑壳训斥道。 　　“莫非——”陈凌云顿时面色大变，“莫非那个U盘，就是叶霜枫无罪的证据吗！快给我看看！” 　　“不，不会吧。”我交出U盘，难以置信地说着。 　　陈凌云快速掏出笔记本，插上U盘，里面赫然两个文件夹，一个叫“事故”，粗略看来有上百张图片，另一个则叫“奖金”，里面则躺着几段录音。 　　随便播放一段，似乎都是和财务和上级交流关于奖金的事情，甚至叶霜枫还故意诱导对方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奖金的数额。 　　所有的录音，都是在工位上或者是走廊上等公开场合完成，没有侵犯任何人的隐私权，所以可以被视为有效证据。 　　也就是说，只要有了这几段录音，那么便可以证明，那五十万的的确确是奖金，或者是叶霜枫以为它是奖金，所以才将它收入囊中 　　如此一来，受贿五十万的说法便不攻自破了！ 　　“原来，这就是叶霜枫姐姐那句‘托人送到家里’的含义啊。”林柔嘉不由得喃喃道，“居然在被诬告之前，就提前找人藏好证据，防止落入别人的手中，真是心思缜密啊。” 　　“叶霜枫一在派出所说出那句话，你家立刻被砸，我觉得这并非是巧合，恐怕梁兴旺确实有渠道，去打听到我们当时谈话的内容，她居然连这一点都算到了！”陈凌云皱了皱眉头道，“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梁兴旺那么执着呢？” 　　“会不会是那些照片？”我不由得喃喃道。 　　“我看看——”陈凌云的鼠标，点开了名为“事故”的文件夹。 　　图片里面，是许多工地照片，以及许多人带手印的供述内容，这些证据勾勒出来的事件，几乎让我们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梁开放的逃亡，不仅涉及到了几个亿的亏空，甚至还涉及到了一条人命！ 　　华南地产在湘江市的某个楼盘建设过程中，因为梁开放挪走安全相关的款项，导致建设过程中缺乏安全设施，出现了一名工人坠亡的意外。 　　按道理来说，工地应该停产整顿，检查安全状况，但如果这样一查，就会查到亏空的问题，所以梁开放自作主张，给工人年迈的父母许下高额赔偿金，将这件事情息事宁人，并让工地继续开工，掩盖掉这件事故。 　　然而，时隔半年，许诺的赔偿金依旧不见踪影，工人的父母索赔无门，一路找到华南地产来，被叶霜枫接待，叶霜枫因此得知了事件的真相。 　　叶霜枫私下调查事件，并在相关的工人们害怕报复而准备回家之前，找他们写下供述书，按下手印，收集到了一系列证据，这对梁开放极其不利。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叶霜枫最后主持的那次账目的审计，这几乎让梁开放彻底走投无路—— 　　愤怒冲垮了我的理智，我不由得攥紧了双拳。 　　“所以，梁冰的报复其实只是幌子，实际上是梁开放决定殊死一搏，联合梁兴旺陷害我的姐姐，为自己的逃跑争取时间！” 　　“为什么他们这么在意这些遗失的证据，甚至要找人来砸车翻找，因为只有叶霜枫呆在监狱里，他们才能够彻底平安无事！” 　　“虽然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但是，我想把这些家伙，全部都送进监狱，血债血偿！” 　　 第三十四章 双城记 　　与此同时，湘江市的另一端。 　　人来人往的市中心，一对老年夫妻正席地而卧。 　　他们的全身家当，就是那堆积如山，散发出难闻气味的废品——快递或是包装纸箱，矿泉水饮料瓶，清洗干净的奶茶盒，还有成捆的废弃金属。 　　几张简单的厚纸板，外加那不要钱的街道屋檐，构成了他们遮风挡雨的家。 　　粉笔在厚纸板上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求求好心人为坠楼身亡的我儿伸冤”。 　　“那对夫妻，在这里多久了？” 　　一个提着塑料卖菜篮子，穿得大红大黄、土里土气的中年妇女，靠到旁边的奶茶店柜台上，压低声音问道。 　　她手上的菜篮子里，装满了酱油、毛巾、纸巾和鸡蛋等超市淘来的日用品，边缘还插着一本厚厚的法考资料集。 　　“不知道。”店员下意识露出了厌恶神色，但扫了一眼那对夫妻以后，又萌生了些许同情心，“我来这里兼职是一个多月以前，那时我还没看到，应该就是这一个多月的事情了。” 　　“谢谢你，谢谢你啊。” 　　中年妇女略一思索，又绕到隔壁的西点店，买了两瓶矿泉水，两块朴素的蛋糕——她怕老人消化不了奶油——再提溜着回到老年夫妻的身边。 　　“老人家，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 　　看到中年妇女的施舍，两位老人顿时连连道谢，大口大口狂啃起来。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垃圾，中年妇女不由得涌起一阵心疼。 　　在街上捡一斤废品，最多也只能卖两三块钱，要满足日常开销，几乎一天就要捡十几斤，甚至要靠在垃圾桶里翻垃圾，可谓是凄惨不已。 　　“对了，能够和我说一说您的孩子的事情吗？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们？” 　　听了这话，老婆婆顿时低下头，开始抹起眼泪来。 　　“真，真的吗？”老爷爷的声音颤抖起来，双眼也一齐涌出热泪，“华南地产害死了我的儿子，那位大老板本来答应说给我们二十万赔偿，但是到现在也不见踪影。” 　　“你们有试过报警吗？” 　　“我们去过派出所，派出所的人说，你都说不清楚到底在哪发生的事情，也没办法确定应该哪个派出所管。” 　　“辖区吗？唔，这样吧，我帮两位写点文件，向上级反映一下吧，看看能不能起到效果。” 　　“会，会不会担心你的前途啊。”老爷爷犹犹豫豫道。 　　“嗨，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前途啊，运气好读过书懂得写字，所以能帮得上忙就顺便帮一帮了，讲究这么多干嘛呢。” 　　“真是谢谢你了，我，我们给您磕头了！” 　　两位老人作势要跪下来，中年妇女慌忙摆摆手拦住。 　　“这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如果真的跪了，我真的得折寿的。” 　　在听了事件的原委以后，中年妇女大致在手机上记下，回到家中，查询起相关的文件和机构来。 　　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深夜，房车中依旧灯火通明。 　　“妈妈，这么辛苦干嘛，早点睡吧。”小女孩从床上起身，边扯着妈妈的衣服，边打折哈欠道。 　　“小玉，你要记住，我们这条命，可是大恩人林柔嘉姐姐给的，我们要向她学习，看到能够帮得上忙的事情，一定要出手相助。” 　　“可是——”小玉嘟哝着嘴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妈妈饿了吗？要吃点宵夜吗？我来做好了。” 　　夜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深。 　　第二天一大早，陈凌云便将我找到的U盘，提交给了警方，并顺带提交了取保候审的申请。 　　一般来说，如果有足够充分的证据证明犯罪嫌疑人无罪，同时相关律师又提交了取保候申请，那么警方也会顺坡下驴，先同意取保候审，把人给放出来，再经过详细调查之后，决定不予起诉。 　　提交取保候审之后三天，陈律师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叶霜枫被释放了！ 　　为了给叶霜枫接风洗尘，陆诗馨直接给整个日料店的所有员工都放了个假，把所有人统统轰走，留出一个空旷的大厅，张罗下琳琅满目的种种饭菜，在大圆桌上摆了十几盘有余。 　　林柔嘉还要回公司打理残局，只有我一个人商场底部迎接。 　　出租车悠悠停在门口，叶霜枫的身影从车上走下来。 　　她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色T恤，搭配上普通的黑色运动裤，那用西装革履衬托出的潇洒和强势的神态早已不复，取而代之的是憔悴不堪的面容。 　　“估计工作怕是要没了。”叶霜枫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无奈的叹气。 　　大学毕业便开始勤俭持家的叶霜枫，早已被贫穷和债务折磨得心力交瘁，以至于在这还总是可，挂念的居然还是工作，真是唏嘘不已。 　　“没事，我养你好了！”披着围裙的陆诗馨猛地冲上前，将叶霜枫紧紧搂在怀里，“实在不行，我给你钱，你去帮我搞房地产投资好了！虽然才几百万而已，不过你应该会很擅长的吧！相信你哦！” 　　“没受什么苦吧。”面对着姐姐这样的神态，我只能如此关心道。 　　“叶冠秋，你居然把U盘找到了，原来你也不是没脑子的嘛。” 　　这可以说是典型的傲娇了吧。 　　明明十分感激，却依旧要用这种话语来掩饰自己。 　　如果长辈能和晚辈能坦诚相待、直抒胸臆的话，那这个世界恐怕会美好一百倍以上吧。 　　“放心好了，我脑子可多的是呢，好用得很。”我反唇相讥道，“不像你这个家伙这么蠢，明明知道调查真相和清查贪污是高风险的事情，但是还要去做，这下好了，不仅在派出所里蹲了几天，还把工作给搞丢了。” 　　“人总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叶霜枫冷哼一声。 　　陆诗馨眼见形势不对，顿时扯着叶霜枫的手，一路拖进店里，为我们打圆场。 　　“对你姐姐还这么苛刻吗？”陈凌云悠悠地点了根烟。 　　“你没发现，她其实是在得意吗？”我翻了个白眼道，“像这种特别骄傲自满的家伙，就该编织一点故事，让她在和我的对比中，获得一些优越感——这样的话，她的心里也能好受一些吧。” 　　这是我凭借着编织故事的才能，在眼下，唯一能够为叶霜枫做的事情了。 　　“进来吧，接下来要听你姐姐说一说，她要怎么处理她的有所为了。”陈凌云路过垃圾桶，顺手掐灭丢掉刚抽两口的烟。 　　怪不得这么穷，真是浪费啊。 　　“你不是只负责捞人吗？怎么还帮起忙来了？”我怀疑地问道。 　　“当然是老板给加钟了。”陈凌云神秘一笑。 　　 第三十五章 以牙还牙百倍奉还 　　“才二十万的赔偿金，这是欺负老两口子不懂法律吗？甚至还只打空头支票！” 　　听完了叶霜枫的说法，我不由得下意识吐槽起来。 　　按照最高法院所颁布的相关法律解释，工伤所导致的死亡赔偿金按照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乘以二十年计算。 　　全国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大约在三万多，真正按照法律来计算，相当于得赔偿六十万以上，甚至还得加上丧葬费和亲属补助金。 　　“真的太黑了，资本家全部吊路灯，都不会有一个无辜的。”我不由得感叹道。 　　“要是把这个案子办下来，我的律师费怎么也得收个二三四个百分点吧，也算是肥差了。”陈凌云盘算道，“不过，事发到如今已经快过去九个多月了，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啊？赔偿还有时间限制的吗？” 　　“用人单位如果没有向当地的社会保险行政部门提起工伤认定，那么本人或者近亲属可以在一年以内提起认定，超过一年时间的话，如果不是不可抗力或者是被限制人身自由之类的原因，那么就没法再认定了。”陈凌云耐心解释起来。 　　“工伤的赔偿，应该是工伤保险出的钱吧，按道理来说，公司最多也只会出一小部分钱啊，为什么梁开放不去申报工伤呢？”我的脑海中盘旋着疑问。 　　“因为那些建筑工人，许多都是外包的，只有按天发放的工资，除此之外什么保险都没有。”叶霜枫用冰冷的话语解释着，“所以，不仅是华南地产，许多没给员工上工伤保险的公司，都会竭尽全力阻挠员工认定工伤，因为一旦认定了工伤，所有的钱都要从公司里出。” 　　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在打工人的世界当中，五险一金几乎是一个昂贵的和奢侈的玩意，大部分底层工人只能在外包和临时工中挣扎着，被疯狂抱怨的999只不过是行业的常态，甚至是默认的准则，根本没有加班费这种东西，甚至连劳动合同都不存在，更不用说额外的社会福利了。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赶紧吃饭吧。”陆诗馨为每个人的杯子中倒上梅酒，“不过补充一句，我可是老老实实给员工上了五险一金的哦。”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叶霜枫紧紧抓住陆诗馨的手，努力地从喉咙挤出字句，“我会努力找到工作，尽量不给你添麻烦的。” 　　虽然找到陈律师时，律师费是林柔嘉出的，但最后还是陆诗馨给补上了。 　　林柔嘉也毫不客气地收了下来，毕竟，陆诗馨才是真正的“家属”。 　　对于高傲的叶霜枫来说，说出这种话，完全可以说是在勉强自己了。 　　不愿意屈从于别人，也不愿意依靠别人，任何的交际关系都必须建立在平等或者是自己优先的基础上。 　　当这样的人从高处摔下来，承受的痛苦会猛增百倍。 　　“没事的哦，就算你一分钱都赚不到，每个月花我一万两万乃至是五万块钱，都没事的哦，我有钱可以养你，只要我不饿死，总会有你的一顿大餐吃的，放心好啦！” 　　陆诗馨闭上眼睛，倚靠在叶霜枫的肩膀上，蹭来蹭去，蹭来蹭去，宛如小猫咪蹭着主人一般，亲昵甜蜜。 　　“我不行了，我得出去抽根烟。”陈凌云忽然站起身。 　　“诶？不吃了吗？”我疑惑地问道。 　　“吃柠檬吃饱了，太酸了。”陈凌云酸溜溜地说道，“要是我有这种富婆，我就可以不用当律师了，两手一甩，天天在家当二流子，这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不用着急哦，慢慢来，你也会遇到的。”陆诗馨微笑地安慰道。 　　“你不是还有莫淑姐姐嘛，她可是知名设计师呢，让她包养你不好吗？”我笑眯眯说道。 　　“别了，我问她要几十块钱烟钱，她能一分钟骂我租办公室浪费钱五次以上。” 　　“没有客源，不就是在浪费钱吗？”我耿直地说道。 　　“哼，大house，特别是大办公室，可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你这种肤浅的家伙怎么能懂！” 　　“肤浅的明明是你吧！”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算了算了，不和你们这些家伙计较了。”陈凌云连忙摆手，一副根本顶不住的模样，从口袋里摸出两根烟，溜到店外去了。 　　等到陈凌云的身影消失，陆诗馨才面带担忧地说着—— 　　“话说，叶冠秋，你真的不打算，把那件事情告诉你的姐姐吗？” 　　“什么事情？”叶霜枫双眉紧皱. 　　“你这不是已经告诉了嘛。”我顿时吐槽起来。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叶霜枫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 　　“就是，我们找到你的U盘的同一天，有一群蒙面男子跑来砸我们的房车，但后来被驱赶走了。” 　　“你受伤了吗？”就算是关心人的时候，叶霜枫的话语也是冷若冰霜。 　　“关心人也不要用这种审问的语气吧！”我无奈地挠起头来，“如你所见，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林柔嘉也没受伤，之后也没人来找车子的麻烦。” 　　“你想让他们付出代价吗？” 　　“难道你不想吗？”我立刻反问道。 　　“帮我个忙，去找到那名死去工人的父母，他们应该还在湘江市，先帮他们争取赔偿，再扩大这个案子的公众影响力。” 　　“诶？那你呢？” 　　“我要去找他以前的工友，光是靠供述书可不行，我还得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来作证，举报华南地产再建造过程中缺乏安全设施——如果是这样的话，华南地产的施工负责人员，也要因此而负连带责任。” 　　“这，这样真的好吗？”陆诗馨担忧地问道，“你就是因为得罪了他们，所以才被诬告的吧，到时候要是他们再折腾你一次——” 　　“所以，才要以牙还牙，百倍奉还！”叶霜枫昂起头道，“虽然我手上还有华南地产乃至是梁家的别的黑料，但我需要更详细的证据，才能发动反击。” 　　“除了两位老人之外，还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即使叶霜枫曾经折磨过我，但在这样关乎公平与正义，关乎莫名其妙丢掉工作，关乎平白无故名誉受损，关乎被诬陷入狱的事件之下，我依旧忍不住想要于叶霜枫联手，对梁家掀起复仇的烽烟。 　　“还有一件事，你们学校的梁志超教授，或许是梁家的一个弱点，也是一个不错的下手对象。” 　　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得心中一惊。 　　前段时间，文语嫣的论文成果被言永逸抄袭挪用了，但梁志超却选择包庇了言永逸，尽管文语嫣对梁志超提起了实名举报，但至今却没有收到像样的回复。 　　“去翻翻梁志超的博士论文吧，那个年代一茬接着一茬批量生产出来的博士，只要仔细翻查，说不定就会发现一些惊喜。” 　　 第三十六章 我心我行澄如明镜 　　本来，学术不端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在那个管理宽松的年代，一直都不是什么大事情，也不会有人去追究和核查。 　　一直到前两年，某明星声称自己不知道什么叫“知网”，结果被翻出博士论文造假抄袭，这件事情被曝光以后，学术不端现象才彻底进入了大家的视野当中。 　　人们在这一刻，终于惊奇地发现，原来学术论文或是毕业论文居然是这么一个可以随便糊弄的玩意。 　　在滔天的舆论浪潮中，教育部终于有所举动，发布文件要求各大高校彻查学术不端，并设置查重率的障碍——虽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但好歹表面上是筛选了一批注水论文请出行列，更不用说令人战战兢兢的抽查了。 　　“都怪那个家伙，现在的论文查重要求太高了，连引用政策文件说明，或者是表格数据相似，甚至是结论用词一致，都能判定为查重不过，那我还能怎么办，修改数据吗？修改文件吗？真是迷惑！” 　　阶梯教室中，林小雅不满地嘟哝着道。 　　下课以后，学生们早已纷纷离开，就只剩下我，林小雅和文语嫣三人。 　　以及，不知道怎么打听到我在这里，鬼鬼祟祟钻入教学楼中，跑到角落里偷偷和我打招呼的墨莹。 　　“不过最后还好过了，可算是改死我了。”林小雅抓狂地挠头道，那可爱的双马尾的发丝，一缕缕往下掉，看得人心疼极了。 　　尽管林小雅成绩上并非是最好的那一批，要和最优秀的家伙们组队发期刊，还是遥远了一点，但林小雅却用出色的社交能力给弥补了上去。 　　具体地说，便是找到每一个团队，死乞白赖扯关系要求加人，并主动表示做数据收集或是修改格式之类的枯燥工作。 　　在进入课题组之前，林小雅再次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找到学长学姐为自己指导相关知识，达到了至少不会给课题组拖后腿的程度。 　　所以截至到保研名额确定之前，林小雅居然也蹭上了课题组，成了本科发期刊的标志性学霸之一。 　　不过相比之下，文语嫣就不是那么的走运了。 　　一直准备着的用来冲刺核心期刊的论文，被言永逸拙劣地抄袭挪用了，其心中的积郁可想而知。 　　就算凭借着曾经发过刊的历史，文语嫣也可以获得保研资格，但因为少了一篇实力强劲的期刊文章，恐怕到时候能够去到的学校，会打了一大截折扣。 　　“不过，梁志超那个家伙，居然说要给男生机会，不愿意让我保研，到底凭什么啊！真的气死了！”一想到梁志超的嘴脸，林小雅便恨恨不已，“那几个男的就是传说中的降分录取的垃圾吧，垃圾垃圾垃圾，全都是垃圾！” 　　“所以，关键还是梁志超院长啊。”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毕竟他的资格那么老，所有人的升迁考核都由他一个人来掌管，就算有不公平的地方，大家也都不敢发出异议。” 　　“什么院长，他就是个垃圾，垃圾垃圾垃圾，出尔反尔的垃圾！”林小雅继续怒骂道，“本来说得好好的，只要我帮忙查出，到底是谁扩散了文语嫣的求助信息，他就给我保研资格，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食言了，真是气死我了！” 　　“所以，这就是和那种家伙合作的代价啊。” 　　不过，我倒是对林小雅没有丝毫的同情心。 　　毕竟告密这种事情，可以说是最不齿最下流的行为之一了，任谁都不免心生厌恶。 　　但要是设身处地地想，我反而完全可以理解林小雅的举动。 　　自己的父母和兄弟都是吸血鬼，对自己千盯万防，本来应该凭借实力说话的保研名额，也被用更上层的权力率先分配打乱了。 　　对于她来说，要想从牢笼中挣脱出去，就只能选择与权力进行交易了。 　　但我倒不担心林小雅会因此而走向堕落。 　　因为权力的出尔反尔，已经给林小雅好好上了一课——既然对方可以不顾公平提出交易，那么自然也不顾公平地违反交易。 　　可恨的背后，尽是可怜。 　　“叶冠秋姐姐，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嘛，我已经知道错了。”林小雅愧疚地低下头，一遍遍地扯着自己的衣角道，“那几个被告密的同学，我每一个都上门去道歉了，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原谅了我，但我真的已经在认真悔改了。” 　　不过，文语嫣却依旧坐在旁边，静静地翻着书，一言不发。 　　对她来说，恐怕这才是最为沉重的打击吧。 　　自己朝夕相处的好朋友，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背叛自己。 　　即使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但也足以让文语嫣对林小雅心生提防—— 　　“其实，我难过的并不是这个。”终于，文语嫣缓缓开口了。 　　“你说。” 　　“我难过的是，我不知道以后，我能不能再继续信任你。” 　　“对不起。”林小雅倒是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我会努力补偿的。” 　　“你能用什么方式来补偿呢？” 　　“我在学长学姐那里，听说到了梁志超更多的重磅级黑料，应该会对大家有帮助的吧。” 　　“除了他自己的学术不端和放任言永逸的抄袭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吗？”虽然我这么问着，但我一点都不感到震惊。 　　“他用延毕作为威胁，把自己手下的博士生，逼成了自己的小三。” 　　“怎么全是下面那些破事啊！”我不由得骂出声道。 　　“在硕士和博士阶段，现行的导师和学生的人身依附关系中，导师永远是具有绝对权力的那一方。”文语嫣推了推眼镜，似乎对此没有感到丝毫意外，“绝对的权力，就会滋生绝对的腐化。” 　　“一共有三个。”林小雅战战兢兢继续补充道。 　　“**的！”这次连文语嫣都忍不住骂粗口了。 　　整个交谈期间，林小雅都不断瞟向角落里墨莹的身影，生怕大家说的话会被偷听到。 　　不过，墨莹倒是毫不介意地站起身，微笑着和我们招手。 　　“她是我的好朋友，算是青梅竹马那种关系吧，她今年重新参加高考，准备考克莱登大学。” 　　“叶冠秋姐姐，她真的只是好朋友而已吗？”林小雅一脸狐疑地问道，“真的没有做过那种事情吗？” 　　“我心我行澄如明镜。”我立刻举手发誓道。 　　“所作所为皆为恋爱？”林小雅继续接茬。 　　“咳咳，这个嘛——”我不由得眼珠乱转。 　　不过，文语嫣在意的，反而是别的方面。 　　“校外人员吗？”文语嫣再次推了推眼镜，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这么说起来，不像我们受制于学校，校外人员能够说的话，或者能够做的事情，都比我们多很多呢。” 　　 第三十七章 借刀杀人 　　如果是墨莹的话，各方面似乎都更方便一些。 　　没有毕业和保研的压力，高考招生只凭分数，所有的一切都极其公正，不会受到学校的威胁。 　　然而—— 　　我依旧无法认同这样的做法。 　　“明明是我们要曝光举报一个强大的对手，但却胆怯得不敢自己承担风险，这实在是太过于可耻了。”我直言不讳地指出来，“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借刀杀人，而应该亲自行动。” 　　由于林小雅在之前的事情上理亏，所以这次她已经不敢表态了，只是唯唯诺诺地看着我和文语嫣进行对峙。 　　“确实如此。”没想到，文语嫣居然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这倒是让我彻底愣住了。 　　正当我们激烈交谈的时候，墨莹却注意到了这一边，悠然走上前，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踮起脚尖，探出半颗可爱脑袋：“你们在偷偷摸摸说什么呢？感觉像是在议论我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文语嫣便率先说出口了—— 　　“我们有一位院长，名叫梁志超，他不仅包庇别的同学抄袭我的论文，还拿女生的性别说事，要剥夺掉那边那位同学的保研权利，就连自己也是通过学术不端的手段，获得教授的位置，甚至还利用自己的权力，涉嫌打击压迫三名自己手底下的博士生，逼迫她们和自己发生关系——综上所述，我们需要一个人去曝光这些卑劣的行径。” 　　“这毕竟是我们学校的事情，她们觉得让你来曝光比较合适，我觉得我们应该自己承担风险——” 　　我还没解释到一半，便被墨莹笑眯眯地打断了。 　　“好哦，我愿意。” 　　“诶？”我顿时愣住了。 　　“不过，是有条件的那种。”墨莹竖起一根手指，认真地说道。 　　“确实，我也认为你应该帮忙，毕竟这关乎到公平与正义。”文语嫣推了推眼镜，沉声道，“如果你打算报考我们学校的话，那么也应该提早想办法清理门户，防止自己被那种作恶多端的领导祸害，这才是最理性和最优化的举动。” 　　“看到没，人家觉悟多高，你看看你。”墨莹顿时对着我的脑壳一顿猛敲。 　　好家伙，怎么我反倒是成了坏人了。 　　林小雅更是用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看着我。 　　“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别听叶冠秋狡辩，我和她就是那种关系！”墨莹得意地微笑道，“趁着她女朋友不，应该说是老婆吧——趁着她老婆不在家，我们两个每天都在房车里单独呆上一整天，做那种事情真是快乐啊。” 　　林小雅愤怒地朝着我的肚子挥出一拳。 　　我顿时捂着肚子，嚎叫出声。 　　“你这个骗人的家伙，我要去告诉林柔嘉姐姐！你居然背着她干那种事情！” 　　“不不不，你听我解释！”我慌忙举手投降，“我们只是坐在一起码字写小说而已，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难道你忘了那天晚上的小说取材了吗？”墨莹天真烂漫地歪了歪头道，“真是过分的家伙啊，居然转头就把人家给忘记了。” 　　“好啊，叶冠秋姐姐，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林小雅更是握紧了小拳拳，愤愤不已。 　　恐怕，我在她心中的那个诚实可靠专一的大姐姐形象，因此而彻底破灭了吧。 　　说不定已经在后悔，当时死乞白赖要我成为她的“家人”了。 　　我顿时狠狠地瞪了墨莹一眼。 　　都怪这个家伙！ 　　“看我干嘛？我只是在实事求是而已，自己干的事情还不承认吗？”墨莹一脸无辜。 　　我已经完全没有继续解释的兴致了。 　　被误会就被误会吧。 　　“我查过你的履历，你的作品我也拜读过，虽然我对文学并没有太多的热爱，但我依旧具备基本的文学审美能力，我认为你的作品十分出色，你可以称得上是二十一世纪的文学天才。” 　　“感谢夸奖，感谢夸奖，我也觉得我自己就是天才呢。”墨莹顿时沾沾自喜起来。 　　不过，以她获得的成就来说，她确实有这个资格。 　　“由你来发声的话，不管是可信度，还是影响力，都比我们单独发声要更高一些。” 　　“听到了吗？叶冠秋，你看看人家想得多周道，好好学着点。” 　　我差点想抓着墨莹的短发使劲晃悠一阵，把她脑袋里的水全部晃悠出去才作罢。 　　等我冷静下来，看着墨莹那调皮的笑容，我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又被这个家伙给捉弄了。 　　“不过，我已经说过了哦，只要叶冠秋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可以帮你们。” 　　“感谢你对我们的想法予以考虑，我会静候佳音的。”文语嫣微微点头，丝毫不介意地说着，“不管最后有没有帮助，我都先行道谢了。” 　　文语嫣站起身，朝着墨莹深深鞠了一躬。 　　“好啦好啦，我们的文～学～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吧，该一起回去了哦！”墨莹一把挽着我的手臂，把我往教室门口扯。 　　“不要把那种事情用奇怪的语气说出来啊！” 　　林小雅双眼中的杀意更浓郁了。 　　等到我和墨莹的身影消失，林小雅颓然坐下，趴在桌子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怎么了？嫉妒了吗？” 　　“要说不嫉妒的话，根本不可能吧。” 　　“自己为了叶冠秋和林柔嘉两位学姐的幸福，主动退让了一步，结果被可恶的家伙冲上去，填补了自己的位置——因为看到这样的状况，所以才感到不满吗？” 　　“所以说读心术这种imba的技能早就应该被ban掉啊！”林小雅无奈地喊叫出声。 　　完完全全被说中了，甚至还破防了。 　　“我所认同的正义，并不包含因私有制而诞生，并延续至今的一夫一妻专偶制，所衍生出来的一切关于忠诚的道德准则。”文语嫣推了推眼镜，“所以，尽可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哪怕那样的幸福，并不是以现在的道德所能够允许和容忍的。” 　　“你是在教唆我吗？我如果这么做的话，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我亲爱的舍友，亲爱的好姐妹？”林小雅反唇相讥道，“那么你呢？你的想法呢？你不是也对叶冠秋学姐有好感吗？你要打算怎么做呢？” 　　文语嫣沉默不语。 　　 第三十八章 与过去的诀别 　　克莱登大学的后门，能直通房车所在的停车场。 　　僻静的小路两侧树丛延绵，旁边是风景优美的小山坡，再加上需要绕远路，大部分学生都不愿意从这条路上下课，偶尔可见一两对情侣，趁着人少的机会，你侬我侬，好不亲密。 　　“所以，你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呢？” 　　我的确如此好奇，这个家伙既不为名，也不为利，却要帮我们做这种事情，难不成想要做慈善吗？ 　　从墨莹的精明程度来看，我觉得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那就告诉你好了。”墨莹眨了眨眼，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你要陪我小说取材才行。” 　　“小说取材，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嘛——” 　　“但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过那方面的体验呢，所以我想找个人一起，陪我好好研究一下。” 　　“咳咳，咳咳咳！” 　　“怎么了？” 　　“没事，只是被口水呛到了而已。” 　　我早就知道，这个条件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我可是认真的哦，毕竟一直以来，身边都没有人陪伴，也没有找人好好谈过一场恋爱，所以说——”墨莹低下头，害羞地说着，“所以说，快来帮助我取材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你到底已经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了啊！ 　　不过，我却没有如此吐槽出口。 　　因为从她那羞涩的样子来看，尽管或许有捉弄的部分，但同样也有真心存在。 　　看到我犹豫不决，难以回应，墨莹又靠在我的半边肩膀上，双手抓着我的手掌，被指甲油点缀成亮色的指甲，在手心中划来划去，带来一阵阵酥酥麻麻的强烈感受。 　　“虽，虽然我还没有过实践经验，但相关的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哦！” 　　“等！等一下！我可没有答应啊！” 　　“那我就不帮你们曝光这件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去吧。”墨莹顿时甩开我的手，双手抱在胸前，气鼓鼓地说着。 　　不过，看她那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样子，所谓的“气鼓鼓”，多半也是假装的。 　　“我，我觉得我们的关系——” 　　“适合再更进一步？”墨莹试探着问道。 　　“对，啊，不是不是不是！”我强行把口误纠正过来，“我们的关系，做这种事情，真的不合适，毕竟我已经是，呃，有家室的人了。” 　　“那又怎么样嘛，我都不介意了，你还在介意什么呢？”墨莹满不在乎地说着，“难道，你不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吗？对于你这种超级美少女来说，不仅不会被议论纷纷，反而应该算是一种美谈吧，被美少女包围着的超高校级美少女，光是说起来就已经十分激动人心了啊！” 　　可恶。 　　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的话还是十分有诱惑力的。 　　严格来讲，我也并非是什么正人君子。 　　甚至享受着和许多美少女不清不楚的关系。 　　但要我真的从中做出抉择—— 　　“怎么样？是不是心动了？”墨莹完全将我看穿了，“让我猜猜，莫非，你和林柔嘉姐姐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该不会喊的是我的名字吧？” 　　“咳咳咳！怎么可能！咳咳咳！” 　　我顿时扭头到另一边，可以想象得出，脸蛋有多绯红滚烫了。 　　这个家伙怎么什么都猜得到啊！ 　　虽然和实际发生的情况，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就算是这样若无其事地谈论起来，也依旧会感到害羞的啊！ 　　“不管怎么说，我们迟早都是要分别的，在不知道何时就会到来的分别之前，那么就给我留下最棒的体验，作为送给我的礼物吧，怎么样？” 　　那炽热滚烫的身躯，贴在我的身后，几乎灼烧着我的灵魂。 　　与其说那是一种享受，不如说是一种痛苦的拷问。 　　在这样严厉的拷问之下，我不得不将我的心意彻彻底底地供述出来—— 　　“我来告诉你吧，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既想和带着温热体温和诱人体香的身躯贴贴抱抱，但是又不想真的步入一段需要对对方负责的关系当中，更不想背负着背叛的骂名。” 　　“我就是一个如此矛盾且双标的家伙。” 　　“不要觉得我做过一些好事，就认为我是一个值得喜欢的对象。” 　　“我做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虚荣，为了获得大家的夸赞，为了获得更多美少女的崇拜而已啊。” 　　“难道我不想做那种事情吗？我当然想了，做梦都想，甚至还想和许多个女孩子一起做那种事情，身边的恋人，朋友，同学，长辈，晚辈，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孩子，都成为我的后宫好了啊，难道我没有那么幻想过吗？我当然幻想过啊！” 　　“但要是真的做出了那种事情，真的走到了那一步——” 　　话音未落，墨莹却早已接过了话茬。 　　“真的走到了那一步，那么，不管是多么普通平常的关系，都会因此被破坏得支离破碎吧。” 　　墨莹的口中，替我说出了最终的答案。 　　“想象一下，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到时候，我们也必然不可能坐在一张桌子前，一起朝着文学的巅峰攀登了吧。” 　　太过分了。 　　这个家伙简直是太过分了。 　　原来从头到尾，连同我的想法在内，她都完完全全地揣测到了，甚至还有意引导我这么说出口。 　　“我其实，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而已啊。”墨莹略带寂寞地说着。 　　“什么答案？” 　　“高中的时候，其实我一直在暗恋着你。” 　　这样冲击性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但我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震惊。 　　“虽然母亲患病，父亲跑路，自己还被迫辍学，但不管生活多难，我都会幻想着，啊要是有一天能够和你在一起就好了，我就是抱着这样的幻想，一路走到现在的。” 　　“辛苦你了，真的辛苦你了。”我的话语，比起她的话语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苍白无力了。 　　“不过，等到我真的看到你的时候，却发现，你早已名花有主了，但我还是不甘心啊，甚至在你没有遇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跟踪你好些时候了。” 　　“看到我一定很失望吧。” 　　“不会啊，我反而觉得，你比起当时的那个稚嫩的小家伙的形象来说，又变得闪闪发光了许多哦！”墨莹的话语中，带着笑，带着泪花。 　　“谢谢夸奖。” 　　“那么，我也该向你坦白真相了吧。”墨莹边说着，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高考资料，整整齐齐地堆成一沓，然后全部塞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我对此并没有感到惊讶。 　　“我偷偷翻过你的练习册，上面大部分都是空白的。” 　　“这种无聊的游戏，终究会有结束的那一天，不过哦，现在还不是结束的时候。”墨莹掏出手机，截了张图，发到了我的联系方式上，“在那个期限之前，我到底能不能一尝夙愿，把你的身体弄到手呢？我可真是期待啊。” 　　说完以后，墨莹擦去眼角的泪光，反而是得意地往前踱步而去。 　　“啊，让我在离开之前，彻底把这个无聊的湘江市，给搅得天翻地覆吧！” 　　可爱的JK裙，将那步伐衬托得更为青春绚烂。 　　“与过去的告别吗？”看着手机里的图片，我不由得喃喃道。 　　图片上，是欧洲某top大学的文学专业录取offer。 　　 第三十九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今天公司的氛围，非比寻常。 　　本来所有人都沉浸在骆一峰被赶走的喜悦当中，但今天却十分平静，就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一样。 　　“听说了吗？好像母公司从别的产品线上，空降过来一位副总。” 　　“据说，这位副总同样也是从新媒体团队一路干上来的，经验不知道比林总监丰富到哪里去了。” 　　“说不定是有名无实呢？别的产品线似乎也没有我们LS品牌盈利多呢。” 　　“但别的产品线走的是快消和廉价路子，理论上的消费者是无限的，我们面对的是中产女性客户，市场扩张是有限的。” 　　“该不会我们也要改成走那种土里土气的廉价风格吧。” 　　“还不好说，看看情况吧。” 　　领导的通报还没下来，各种流言蜚语已经不胫而走了。 　　我坐在办公室当中，倒是对她们的交头接耳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管是什么样的家伙，只需要用自己的硬实力把对方折服即可。 　　如果对方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家伙，那就更好对付了，就像骆一峰一样，等自己得罪够不少人了，黑料就会自己长了腿跑上来，到时候对方就只能乖乖自己跑路了。 　　正当我如此盘算之际，一个身形壮硕的家伙忽然撞开门，然后再反身轻轻关上，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李巍。 　　他缩手缩脚地坐到我的办公桌面前，老老实实，端端正正，和之前那副飞扬跋扈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你不应该和骆一峰一起走吗？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受我的委屈呢？”我毫不客气地讥讽出声道。 　　“那不是看到您比骆一峰实力更强，更值得追随嘛。”李巍连忙点头哈腰道，“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嘛。” 　　“你倒是会自夸啊。”我不由得嗤笑出声道，“你这个样子，也能够算什么良禽和贤臣吗？” 　　“到底良不良，贤不贤，自然是我说了不算，而是您说了算，毕竟，您也有一双能够识人才的慧眼，转正了不少很有才华的实习生嘛。” 　　“这顶高帽子我收了，所以，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您听说传言了吗？今天下午，有一位新的副总要来。”李巍神秘兮兮道，“您想知道到底是谁被调了过来吗？” 　　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太会见风转舵了。 　　刚刚局势大变，便在洪流中看准了自己的价值，开始挑选起救命稻草来了。 　　“怎么？你比较看好我吗？想和我一伙，对付新来的副总？” 　　“林总监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您可能会对她的工作风格感兴趣而已，所以才来和您分享一下。”李巍微微一笑，“再说了，您又怎么能知道，到底那位新来的副总，有没有找我打听过您呢？” 　　我的脸上下意识流露出一阵厌恶。 　　明明应该提早公开的人事任命，此时却遮遮掩掩，秘而不宣，想给我来个突然袭击，实在是有点被提防过头了。 　　这样的勾心斗角，反而让李巍这种人，有了继续存活下去的土壤。 　　不过，正如同小丑有着逗人快乐的价值，这种厚脸皮的小人，自然也有他能够完成的事情。 　　“你说吧，对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我们LS公司，是上市公司天堂服饰的辖下的一个单独的事业部，或者是叫产品线。”李巍夸夸其谈着，脸上反而露出了认真的神情，“除了专注中产女性的LS品牌之外，还有专注于廉价快消领域的好佳服饰，专注于中产男性的BC品牌，以及还未成型，但试图转型中高档服装的Aster——” 　　说到这里，李巍忽然期待地看向了我。 　　其实，他的话语已经给出答案了。 　　男性的营销路径和女性的营销路径天差地别，所以不可能是BC品牌调来的人，而Aster更是完全没有成型，往里面调人还来不及呢。 　　唯一的答案，就是好佳服饰了。 　　“是升职还是降职？”我不由得皱起眉头道。 　　如果是降职的话，那就好办了。 　　对方一定会想方设法，回到原来的地位上，所以不会乱碰这里原来的格局，生怕自己一个误操作，影响了业绩，最后影响到自己的前途。 　　就算没有回归原位的想法，肯定也是谋划着离职跳槽，毕竟谁也不甘屈居于人下。 　　但如果是升职的话—— 　　“何疏影，某top2院校工商管理硕士毕业的超级强人，曾经创下史诗级的业绩记录。” 　　“在所有人都瞧不起某音某手某红书某头条的时候，率先策划出土味小视频，获得了堪称恐怖的反响。” 　　“并在短视频成为红海，竞争极度激烈以后，又率先察觉到网红带货的途径，买通了许多KOL直播带货，又重新创下一次业绩高峰。” 　　“她尽管名义上是新媒体总监，但实际上却把市场部的活一起给干了，相当于领着总监的薪水，干着副总的活，所以这一次调任而来，实际上是名正言顺——” 　　说到这里，李巍停住了，双眼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我的反应。 　　但实际上我却面无表情。 　　难怪员工们会这么安静，打量我的视线也十分诡异。 　　这种家伙一到任，绝对会掀起三把火，将整个公司的营销路线按照她的意图，改造得天翻地覆。 　　到时候，我不免会和她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斗。 　　大家或许认为，刚刚战胜骆一峰的我，恐怕也会不敌于那个家伙吧。 　　所以才和我保持距离，准备迎接新任的副总了。 　　“所以，看好我的只有你一个人吗？”我不由得笑出声道。 　　“呃，也不是，毕竟您不是还有一位忠实的小粉丝嘛——”李巍转过头，办公室被微微拉开一条门缝，赫然是兰诗梦的身影，“那么，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李巍歉身溜出办公室，再轮到兰诗梦怯生生地挪了进来。 　　“怎么了？” 　　“我，我研究了一下那位新来的副总何疏影的营销风格，把她在任期间所出品的所有小视频和带货视频都粗略翻了一遍，我觉得，她的接地气风格，其实并不适合我们LS的品牌。”兰诗梦刚开始十分紧张，但在我的眼神鼓励下，还是将想表达的意见，流畅地说了出来，“虽然别的我不太懂，但就从艺术风格和表现风格来说，我也不是很擅长去做她那种土里土气的东西。” 　　“怎么你们每个人都比我先得到情报啊。”我无奈地叹气道。 　　“这，这也是我们私下传的，并不一定准确——” 　　“你也觉得，我会输给那个名牌大学来的家伙嘛？” 　　“不，我相信林柔嘉姐姐。”兰诗梦摇了摇头，对我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我觉得，她只不过是在众多流行的热点当中，恰好挑选到了正确的而已，不管是风格还是剧情，都是在模仿一些没有那么火的视频号，根本没有自己的风格，但是，林柔嘉姐姐一点也不一样。” 　　“谢谢你。”我朝着兰诗梦微微一笑，以此来回应她的话语 　　“我觉得，林柔嘉姐姐的宣传，是一种真真正正的，有灵魂的叙事，而并非只是在追逐热点—— 　　“热点只能持续一时，总有一天会消退掉的，许多以前的网红，今天也变得默默无闻了。 　　“但是，姐姐传达出来的那种不断进步，不断超越，不断关注社会声浪，不断追求公平与正义的想法，是永远不会消退掉的！” 　　说到最后一句时，兰诗梦已经用尽全身力气，不断地喘着气。 　　说得很好啊。 　　不过，该不该告诉兰诗梦，其实我所做出的营销策划，也同样是在追求热点，只不过是她没有注意到而已呢？ 　　这算是在脑补出来我身上的超级光环面前瞎了眼吧。 　　我的嘴角挑起了微微的弧度。 　　区区取悦自己的才能，我也是有的啊。 　　就这样一直享受着小迷妹的崇拜，似乎也不错呢。 　　难道不是吗？ 　　 第四十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啪嗒，啪嗒，啪嗒。 　　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LS公司的办公室中。 　　眼前走进办公室的，赫然是新来的副总经理，何疏影。 　　精致的黑色波浪大卷发，平淡但却能凸显五官的妆容，朴素而庄重的连衣裙，以及颇具特色样式的白色高跟鞋，俨然一副强势职业女性的装扮。 　　青春和成熟，同时在她的身上绽放。 　　她的左手挽着一个橙色的皮包，右手抱着一整沓文件，边对每一个目所能及视线交汇的员工微笑，边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何疏影来到公司的第一时间，并非是回到办公室，反而是直接闯进了我的办公室当中。 　　“久闻林总监盛名，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比你视频里要好看太多了，教我一点保养的秘诀吧？” 　　清亮的声音，同时带着端庄与俏皮，一时间让我分不清这个家伙的路数。 　　“找个女朋友吧，每天晚上回去被女朋友好好滋润，你也能够像我一样白白嫩嫩。”我微笑着如此回应道。 　　“啊，很可惜啊，其实按照彩虹旗的光谱划分，其实我应该算是无性恋呢，实在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何疏影同样用微笑来回应，“不过，你的女朋友，那位跨性别美少女，真是好漂亮啊，有机会真想见一面呢——在这个方面上，似乎我们会更有共同语言啊。” 　　短短一段话，让我不得不对她心生敬佩。 　　不管是她对同性恋和跨性别者的态度究竟如何，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就将我们两个的距离彻底拉近，甚至还差点让我放松了警惕。 　　不过，那段话也太过于刻意了。 　　毕竟正常来说，大家夸赞叶冠秋的时候，都会忌讳她的性别焦虑，所以不会去强调跨性别者的身份。 　　只有故作姿态之人，才会说出如此“用词精准”的语句。 　　“那么，关于工作方面，请问何总有什么指教呢？”我盯着她手上的那沓文件，直截了当地挑明了说道。 　　毕竟，短短一回合的试探当中，局势俨然已经完全明了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 　　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反而还少费一些口舌。 　　“林总监真是敬业啊。”何疏影悠然坐在我的对面，轻轻翻开眼前的那沓文件，“我看过林总监在任上做出的所有策划，确实取得了十分优秀的成绩，居然连那么恐怖的KPI都完成了，实在是让我佩服不已。” 　　“谢谢夸奖。”我微微颔首道谢，“不过，何总毕竟是这方面的前辈，经验应该比我丰富太多了，应该能够看出我的工作不足之处吧。” 　　“确实也有一些不足之处。”何疏影毫不遮掩地说道，“我感觉，林总监虽然很了解新媒体，但却了解得不够深，只浮于浅显的表面——比如说，我觉得所有的策划都太过于高大上，不够接地气，很容易让顾客产生距离感。” 　　“我们的消费群体，是收入水平一般的中产女性，自然要强调光鲜的外表，以及整洁靓丽的城市环境——” 　　“那么那些外表不那么光鲜，生活在不那么靓丽的县城乃至是乡村当中的中产女性，就不是我们的顾客了吗？” 　　这一致命的杀招，让我不由得彻底怔住了。 　　“许多小县城的妇女，通过自己的双手，种植水果，养牛养猪，创办纺织厂和小手工厂，勤劳致富，但却因为风吹雨淋，外表没有我们这些坐在办公室里面的职场OL光鲜，那她们也不配穿我们LS品牌的衣服了吗？” 　　我顿时被问得无言以对。 　　强大的气场压迫之下，我不得不承认，何疏影这个家伙，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上许多。 　　一招一式，都可以看得出功底和分寸。 　　完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不顾哦，我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区区在逆境中寻求突破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不过，我也认为何总您的那套短视频加KOL下沉市场的思路，或许在好佳服饰行得通，但在LS品牌绝对行不通。”我继续挑明话题道，“确实，我承认，是我忘记了如此庞大的劳动妇女群体，但她们同样也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不会用无聊的短视频来麻痹自己，也不会盲目追求KOL的噱头宣传，而是会通过自己的思考，买到性价比最高的产品。” 　　“那么，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呢？”何疏影并没有因此而恼怒，反而好奇地反问道。 　　在被指出漏洞的短短一分钟之内，我已经将她的想法的精华全部吸纳为己用，重新构思出了一个崭新的策划方案—— 　　“我们可以做一期劳动妇女的专题策划，为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女性提供化妆服务与穿衣搭配的指导。” 　　“但要注意，重点并非是突出白瘦幼便是美的气质，而是突出劳动者最质朴的精气神！” 　　“这样一来，我们的品牌价值，就会慢慢从美、高档和奢华，过渡到普适、优雅和大气。” 　　“不仅追求美的年轻女孩子可以穿，想要凸显气场衬托魅力的中年妇女也可以穿，我们的衣服不只是美的象征，而更是关怀劳动妇女的值得尊敬的象征！” 　　我一口气展示完毕，得意洋洋地注视着何疏影脸上的神情。 　　“很好，很好，之后的宣传思路，就完全按照你的这套来决定吧，我也不会干涉你想法，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发挥你的才能。”何疏影捧起文件，优雅地站起身，“之后的工作，就请林总监多多指教了。” 　　情况突然急转而上，让我惊讶不已。 　　为什么会这么顺利呢？ 　　当这一疑问在我脑海中浮现的瞬间，我注意到了何疏影手上的文件。 　　“对了，何总，我可以和您交换一下想法吗？”我伸出手，示意想要翻一翻那些文件，“我也想看一看，何总本来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看看能不能对我有所启发。” 　　“好呀。”何疏影将文件递给我，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我接过文件，翻开看的那一瞬间，我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在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衣着光鲜的家伙，段位要比我高太多太多了。 　　“何总高见。”我将文件递了回去。 　　“好好加油，好好干。”何疏影收走文件，踱步回办公室中，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我倚靠在转椅上，不断地深呼吸，承受着刚才遭受着的巨大的冲击。 　　最为关切局势变化的李巍溜了进来，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这位新来的副总怎么样？” 　　我选择当谜语人，笑而不语。 　　“李巍，我交给你一个任务，等下你去副总的办公室，和她说一声，我认为我们新媒体团队上个季度的KPI做得十分出色，所以我们都应该获得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加薪，你放心，她一定会同意的。” 　　尽管李巍摸不着头脑，但这种只是传个话的任务，对他这种厚脸皮的家伙来说，已经是常态了，所以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不到下班时间，办公室便传来一片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新媒体总监的所有薪水，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大家都纷纷夸赞着这位新来的副总，堪称春风满面，喜笑颜开，二虎相斗的结局，不仅没有两败俱伤，被迫站队，反而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下班时间终于到了。 　　兰诗梦按捺不住好奇，凑上前来问道：“对了，那位何疏影何总，到底怎么样啊，和姐姐聊了什么啊。” 　　“她实在是太高明了。”我下意识击掌赞叹道。 　　“诶？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达成了一笔交易，我来帮她做出业绩，好让她能够快速升迁，她则给我丰厚的报酬，还有在新媒体部门独裁的权力。” 　　“诶诶？这样吗？” 　　“当我看到她带来的文件内容的瞬间，我才真正明白了她的想法。” 　　原来，刚才在我办公室中，何疏影翻开的那沓文件，其实是一沓只有封面的白纸。 　　 第四十一章 中场休息 　　那一天，墨莹对我坦白了真相以后，就再一次鸽掉了共同写作的时间。 　　整整三天过去了，墨莹依旧没有回复我的任何消息。 　　她的一大箱子书籍，还蜷缩在房车的角落当中。 　　明明是休息日的周末，天公却一点都不作美。 　　林柔嘉好不容易从忙碌的工作中抽身出来，本来预计是去一起约会看电影的，没想到一切都泡汤了——字面意义上的泡汤。 　　中午还是火辣辣的太阳，吃个午饭的时间，便已经是阴云密布，狂风呼啸。 　　一场大雨接踵而至，袭击了整个湘江。 　　积水淹没街道，又冲散人群与车流，阵阵雷鸣撕裂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夏天即将到来的气息。 　　“湘江市中心，一处流浪者囤放的垃圾堆，被滂沱大雨给冲垮了，成千上万的纸板和塑料瓶浮在水面，占据了整条街道，不断漂流行进着，看起来简直像是垃圾大游行一样！” 　　房车中的车载广播节目发出阵阵喧嚣，主持人描绘着夸张得让人身临其境的画面，那声音用尽了浑身力气，听起来实在是过于卖弄，让人烦躁不已。 　　我和林柔嘉依偎在一起，捧起同一部手机，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搞笑视频。 　　空调发出单调的噪音，冷风将互相的体温衬托得更为灼热滚烫。 　　视频一点都不好笑。 　　我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你的那位青梅竹马不在，感到寂寞了吗？”林柔嘉忽然开口说道。 　　“有你在就够了。”我的身体微微往下蜷缩，缩进了林柔嘉的怀中。 　　C杯真棒啊。 　　不管是把头埋在其中，深吸一口气，还是翻个身子，侧躺在上面，都能够让人感到幸福不已。 　　正所谓，体积越大越革命。 　　“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吗？”林柔嘉用力揉着我的头发，搓成了一大团乱麻。 　　“你想听我说实话吗？” 　　“我想听你说你想说的话。”林柔嘉的声音温柔动听。 　　但可不要被这副温柔的面孔欺骗了。 　　昨晚上在我身上留下来的伤痕，可都还疼着呢。 　　“我好想做那种事情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太色了。” 　　“昨晚上不是才——” 　　“和别的女孩子一起。” 　　“那你去死吧。”林柔嘉抬起腿，往我的肚子狠狠一踹。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捂着肚子惨叫出声。 　　不过，她根本没有用力，实际上一点也不疼，我也只是配合着演出，假装出来的而已。 　　“所以知道错了吗？” 　　“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到了倦怠期了呢？”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以问代答道。 　　“嗯。”林柔嘉微微点了点头。 　　“真是怀念那时共患难的日子啊，虽然每天都提心吊胆地担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莫名其妙的人骚扰绑架，但一起并肩战斗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真的真的很开心。” 　　“我也是啊。”林柔嘉靠在床板上，仰起头，沉浸在回忆当中，“虽然只过了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但总感觉，好像已经在一起好久好久了。” 　　“就像是口香糖嚼了很久，味道已经淡掉了吗？” 　　“或者说是天天吃同一家粉店的早餐，虽然味道超级棒，样式也很丰富，但连续吃上一年两年甚至是八年十年，总会有腻掉的那一天。”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我无法容忍，一段关系当中，像这样模糊不清的地带。 　　必须要穷追不舍，得到一个答案，才能满意。 　　“你的那个青梅竹马，是不是和你表白了？” 　　“嗯，相当于是对暗恋的人迟到了好多年的表白，算是弥补一下记忆里的遗憾，不过，她九月份就去留学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林柔嘉露出了坏女人的笑容，反而将问题抛给了我。 　　“一起写在手机上，然后互相亮出来给对方看？” 　　“那就来吧！” 　　我的宣言话音刚落，我和林柔嘉立刻各自在手机上打着字—— 　　不过，我和她的动作很快同时停下了。 　　“看来是心有灵犀啊。”林柔嘉嘴角挑起笑容道。 　　“估计答案应该不会偏差了。”我同样得意地笑道。 　　即使是因为林柔嘉的工作，或者是我的写作，大家彼此的心灵，产生了微弱的隔阂，但就算有着那样的隔阂，也能够听到互相之间心脏的跳动。 　　跳动的频率，如出一辙。 　　毕竟大家的身体贴在一起以后，心跳带来的脉搏震动，就会通过肌肤相接触，相联系，缠绕在一起，彼此不加分离，最终化为心意的相通—— 　　“买房。” 　　“买房。” 　　我和林柔嘉几乎异口同声，将对方手机备忘录里的字句念出来。 　　“哼，区区猜透你想法的才能，我也是有的。”林柔嘉眉飞色舞道，“像你这种单调且无聊的家伙，我一眼就把你给看穿了。” 　　“那么，来猜一猜动机吧？” 　　“我想想，是因为家的温馨吧。”林柔嘉自信地说道。 　　可恶。 　　感觉自己完完全全，从身体到心灵，都被这个坏女人给看透了。 　　“一直住在房车里面的话，就好像在城市里流浪一样，居无定所，感受不到未来的存在，我想，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哼，只不过是侥幸而已。”我勉强嘴硬道。 　　一切都怪云雅。 　　如果不是那天云雅来鼓动一番，我也不会下定决心去参加征文比赛，为将来可能的搬家做准备吧。 　　“轮到你了哦！”坏女人反而对我发起挑战了，“我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太简单了！”我做出了名侦探指出凶手的手势，手指笔直地指着林柔嘉惊讶的脸蛋，“‘只要把叶冠秋关在专属的房子，这样一来，乖乖女就能够成为我专属的金丝雀了，就算别的女孩子找上门，我也有理由将她们全部轰跑，好让我一个人全部将她独占’，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答对了！”林柔嘉竖起一根手指道，“所以奖励是什么呢？以后搬家的时候，给你买一个笼子好了，以后只能够睡笼子过夜哦！” 　　“我，我才没有那种奇怪的xp呢！” 　　“脸红了哦！” 　　“呜呜呜——” 　　虽然表面上羞涩万分，但其实心中兴奋极了。 　　终于在即将开始的暴风骤雨降临前，将两人心中的隔阂拆除，彻底打通了心扉。 　　之后的结果到底会怎么样，在此刻的我是无从得知的。 　　至少在眼前的这一刻，我们依旧能够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正当我和林柔嘉享受着卿卿我我时，一道信息悄然窜进了我的手机当中。 　　那是阿珍发来的消息。 　　 第四十二章 子弹上膛 　　“我这里遇到了一对老夫妇，他们声称自己的孩子在华南地产当建筑工人，出现意外坠楼身亡，领导答应好的补偿金一分钱都没给——” 　　“他们现在在哪里！”我震惊地说着。 　　这几天的时间中，我只要一下课，便在上街四处搜寻着两位老人。 　　然而，由于两位老人并没有手机，我也没有见过他们的长相，所以只能凭借着叶霜枫的只言片语，在可能会出现的繁华街头，寻找着他们的身影，但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踪迹。 　　唯一可疑的是一处位于市中心的垃圾堆，但我在那里守了一整天，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倒是被浓郁的气味熏得头皮发麻。 　　“我看他们可怜，想起沈寒那可能有地方，所以就去求了求沈寒妹妹，她马上腾出了一间空屋子，给两位暂时落脚。” 　　怪不得我找不到人！ 　　原来是已经被阿珍给接走了！ 　　“今天他们看到新闻，说大雨把他们的家产全部冲垮掉了，两位老人哭了一个下午，现在还没停歇呢，真是可怜啊。”阿珍的声音中带着怜惜和同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和林柔嘉妹妹都是克莱登大学的高材生，读书比我多，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你先安抚住两位，我马上赶到！” 　　简直可以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在林柔嘉猛踩油门，送我往郊区去的时候，陈律师同样也传来了好消息—— 　　警察关押了梁冰三天以后，又决定延长刑事拘留时间，继续对梁冰进行审问。 　　即使陈凌云已经对着那份钱尽职尽责，努力挑出了法定从轻事项，比如说“自愿认罪认罚”之类的，也提出了取保候审申请。 　　但由于梁冰实在是过于令人作呕，刚刚从派出所里出来，就立刻再次犯事，堪称性质恶劣、情节严重，所以有概率会被以寻衅滋事罪起诉。 　　不过，真正起作用的，恐怕还是舆论的悄然转变—— 　　名为“富二代打人事件”的短视频，在网络上流传着，那是金斗焕通过营销号发布到网上，同时由苏橙操纵肉鸡和水军，刷出来的劲爆热搜。 　　有营销号立刻注意到，视频里的这个家伙，和前段时间的乐队主唱兰诗梦所控诉的性侵、偷拍、家暴和人身威胁，恰好是同一个人。 　　因此，所有线索都被网友们串了起来。 　　甚至还有人做出了一个大型扒皮贴，将梁冰、梁兴旺以及他的两个兄弟之间的关系，全部揭露得一清二楚。 　　尽管所有信息都能在互联网上公开查到，但网友们早已对梁冰的恶劣行径愤慨不已，因此自发地从那些公开信息中，脑补出无数个不同版本的可怕阴谋论，并齐齐在各大官媒和官方号下刷屏，要求彻底清查梁冰，还大家一个公道！ 　　恐怕这才是梁冰身陷囹圄的真正原因！ 　　如果没猜错的话，梁兴旺此时恐怕已经焦头烂额了。 　　那么下一步，便是祭出终极杀招——帮助两位老人在劳动保障行政部门处申请工亡认定！ 　　所谓的工亡认定，便是让逝世工人在工作时间因为工作受到伤害而死亡的这一事实，得到官方的裁决认定，进而以此来要求赔偿。 　　工亡认定本来应该由华南地产来进行，但如果华南地产在30天内没有进行，那么就由逝世工人的近亲家属在事发1年内提交工亡认定表、劳动合同和死亡证明等资料申请认定。 　　由于认定工伤和工亡属于举证责任倒置，也就是说，如果华南地产不认同工人的死是工伤或者工亡，不想因此而赔偿，那么就必须提出证据进行证明。 　　然而，不管是当时的人证，还是监控录像证据，都会将华南地产施工工地缺乏安全设施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到那个时候，华南地产便会重新在舆论和法律中陷入双重困境！ 　　当然了，华南地产并不是没有反制的措施。 　　在那些需要提交的文件材料当中，最重要的一份便是劳动合同。 　　由于工地上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外包出去的，基本上没有签订劳动合同，更不会发正式的工资单，所以还必须想办法证明逝世工人和华南地产劳动关系的存在。 　　所以，这也是叶霜枫去寻找当时的工友的原因—— 　　只需要两个工友来提供证言，而华南地产无法用实质性的证据来反驳他们的证言，那么便会得到劳动关系存在的仲裁结果。 　　如此一来，又会绕回到工亡的认定问题上。 　　所以无论怎么样，华南地产在这一回合的交锋中，都会必败无疑！ 　　胜利的方程式，已经由我，啊不，叶霜枫亲手写下！ 　　房车驶入沈寒的院子当中。 　　沈寒的身影在三楼悄然闪过，与我对视了一瞬间，微微笑了笑，然后又重新缩回到了书房当中。 　　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做派，凭空为她增添了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 　　出乎意料的是，两位老人并没有像想象当中的那样，衣着破烂，哭天抢地，反而是穿着崭新整洁的衣服，在一群留守孩子的围绕下，耐心地教大家如何收集和分辨废品。 　　小玉和妞妞的身影，也混在孩子堆中。 　　一大一小，都比别的孩子自信开朗许多，俨然是鹤立鸡群，看起来颇受其它孩子欢迎。 　　“多亏了沈寒妹妹啊，她最近在做义工，用自己的作家身份担保着，从社会各界拉来援助，给村里那些可怜的留守老人换上新衣服。”站在一旁的阿珍不由得感慨道，“刚好库房里还有剩下，所以我就给两位老人家患上了。” 　　“这两位老人的儿子，就是在我姐姐工作的华南地产那里出事的，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们来接管好了。”我笑着迎上去道。 　　“啊，对了，这是我替两位准备好的申请工亡认定的表格，你们直接帮忙拿去提交就行了。”阿珍忽然从花衣服兜里，摸出了一沓折起来的纸张，“我年纪也大了，指不定会有什么错别字，还请你们年轻人帮忙看看——” 　　我打开一看，表格上的字迹清秀工整，显然是刻苦练过的，根本不像是出自一位中年家庭妇女之手，反倒像是出自一位横霸年级第一的高中女生之手。 　　“恐怕我认识的大律师，都没您准备得那么好，看样子，法考复习得不错吧。” 　　“你们年轻人不是也经常说嘛，不求满分，只求低分飘过。”阿珍也打趣地说道。 　　正当我和阿珍闲聊着的时候，一个被强烈怨念黑气笼罩着的身影，从背后悄然无声地飘来，悄悄靠近我的背后，然后双手猛拍我的肩膀—— 　　“叶冠秋，你的电话，是墨莹打来的。” 　　林柔嘉的脸上，带着杀意编织成的微笑。 　　 第四十三章 卡壳 　　“差不多三天没有见面了吧，已经三天没有度过愉快的二人世界了，有没有想我呢？嗯？” 　　在林柔嘉的逼迫下，我不得不颤抖地点开了手机外放。 　　墨莹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出来。 　　“真是麻烦啊，我花了三天时间，终于找到了你们需要的东西哦！怎么样？明天趁着你老婆不在家，快和我做那种事情作为犒赏吧！” 　　林柔嘉面带微笑。 　　我的冷汗已经开始簌簌往外冒了。 　　“诶？是，是什么？” 　　“当然是你平时晚上和林柔嘉姐姐会一起做的那种事情啦！也陪我做一下嘛！” 　　“我问的明明不是这个好吗！” 　　“我只是怕你搞不清楚，所以才和你好好解释的嘛，你这个家伙居然不领情，哼！” 　　林柔嘉的双眼中，闪着明晃晃的杀意。 　　那被牛仔热裤衬托得白皙修长的腿，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朝我的脖子袭来。 　　估计是可以直接把我弄瘫痪送进ICU变成植物人的程度。 　　“等，等会我再和你说，我现在，我现在有点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呢？哦！我明白了，是不是林柔嘉姐姐就在你旁边呀，姐姐你好呀！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找我有什么事情呢？”林柔嘉夺过手机，微微一笑，“是不是要邀请我观看你们做那种事情呢？还是要邀请我一起参加呢？” 　　“啊！真的可以吗！不管是观赏还是参加，只要姐姐愿意的话，我都可以哦！”墨莹的声音反而兴奋了起来，“能够和超级漂亮超级飒爽的林柔嘉姐姐一起做那种事情，我真是感到太荣幸啦！”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xp系统啊！ 　　赶紧穿件衣服吧！ 　　“那就来吧，盛情邀请你今晚过来做客，包吃包住包睡，我会扛着摄像机好好拍照的哦！” 　　电话那边明显沉默了两秒钟。 　　想搞事的遇到了更会搞事的，显然只能撞个头破血流了。 　　“咦惹，这种事情太恶心了，我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吧！”墨莹一句话便把刚才的对话给轻轻揭过了，快速转移了话题，“知道我这三天去干嘛了吗？” 　　林柔嘉满意地将手机丢回给了我。 　　果然不愧是坏女人啊。 　　只要遇到正面交锋，就必然能够所向披靡。 　　“我可不想当谜语人，也不想浪费你的话费。” 　　“我去家政公司找了份钟点工的工作，给别人打扫卫生，整整干了三天，腰酸背痛，雇主还挑挑剔剔，真的烦死了。” 　　“哦？文学天才去收集素材，体验生活吗？” 　　“说巧也不巧，那位雇主是梁志超，就是你们打算举报的那位禽兽教授。”墨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得意，“本来只是和以前的工友打听打听，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个家伙真的挂出了家政的单子，那我就只好不客气咯！” 　　“小妹妹不错嘛。”林柔嘉忽然出声赞叹道。 　　“谢谢夸奖谢谢夸奖，我也觉得我很不错。”墨莹从来不是那种谦虚的人，得了夸奖自然要尾巴高翘。 　　“所以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他家就在克莱登大学旁边的高档小区当中。”墨莹的语气忽然沉重起来，“前天晚上，他把一位受害者带回家了，那位受害者有点不情不愿，但又不敢拒绝——” 　　“**的！” 　　我的怒火顿时涌了上来。 　　“趁着那个禽兽进卫生间洗澡，我给那个可怜的学姐递了张纸条，然后再随手砸碎几个玻璃杯，他从卫生间出来以后，果然和我吵起来了，那位学姐就趁机溜了。”墨莹幽幽地叹了口气，“只是可怜我的工钱了，一整天都白干了。” 　　“呼，人没事就好。” 　　“所以你就不关心关心我吗？”墨莹不满地嘟着嘴道。 　　“没被玻璃碎片弄伤吧。” 　　“但是我的心已经被你弄伤了。” 　　不得不承认，我的的确确被这个家伙肉麻到了。 　　“亲自杀入龙潭虎穴，收集情报，真是辛苦你了——” 　　“其实也不是很辛苦，昨天我把那个学姐约到星巴克，好好和她谈了一下，哼哼哼，我可是搜集到了不少猛料哦！是可以再写一本能够大火并热卖的长篇名作的程度！” 　　“那——” 　　“林柔嘉姐姐，好姐姐，我想和叶冠秋见面聊聊，你不会吃醋吧！你不会生气吧！你不会真的有那么可怕吧！” 　　再一次不得不承认，墨莹真的太贱兮兮了。 　　是任何人听了都很想打她一顿的程度。 　　“放心好了，我不吃人。”林柔嘉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地说着。 　　因为林柔嘉已经支起便携键盘，用手机开始远程办公了。 　　为了那家的温馨，林柔嘉恐怕也付出了相当多的精力和心血，来为自己争取升职加薪吧。 　　我拿开手机，贴在林柔嘉耳边，同样轻声说着—— 　　“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最最喜欢的唯一一个人，休息日还要这么拼命，真的辛苦你了。” 　　“哼。”林柔嘉冷哼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从那羞红的脸蛋，以及凌乱的打字姿势来看，恐怕冰冷的坏女人外表下，掩藏着的是波涛汹涌的内心吧。 　　“听到了哦！我全都听到了哦！太肉麻了吧！”墨莹立刻在电话里嚷嚷起来。 　　“我说得那么小声，为什么你会听到啊！” 　　“原来真的是在谈情说爱啊！居然被我猜中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这个家伙居然在虚张声势！ 　　我顿时气鼓鼓起来。 　　不仅是因为墨莹的恶作剧，更是因为自己太蠢了，居然会上这种当！ 　　“待会我们要去人社局，如果你在市中心的话，那就在那见面好了。” 　　“真是无聊的约会地点啊，那就这样吧！” 　　电话戛然而止。 　　在此之后，我和林柔嘉替两位老人跑了一趟腿，去人社局递交了工亡认定的资料。 　　不知是不是那句超超超级肉麻的话的缘故，林柔嘉居然难得主动地去排队办事，把我解放出来去和墨莹会面。 　　不过，墨莹带来的并非是太好的消息—— 　　“受害者一共有三位，一位已经博士毕业参加工作了，另外两位还是博士在读，我通过那位学姐拿到了她们的联系方式。” 　　“遗憾的是，那只老狐狸机灵得很，所有消息都口头传达，没有留下威胁相关的聊天记录，她们也没有录下能够直接证明胁迫关系的录音。” 　　“而且，在校那两位害怕这件事情声张出去的话，如果没有扳倒梁志超，恐怕会遭到延期毕业的报复，所以不愿意提供证言。 　　“而已经工作的那位，则不想让男友知道自己曾经被性侵的历史，害怕被男朋友当成很脏的女生，所以也不愿意作证。” 　　“总的来说，收集证据的进展为零。” 　　墨莹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你不是说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猛料了吗！” 　　“文学创作上自然是猛料，但在法庭上却一无是处。”墨莹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直接将这些东西曝光出去的话，这个家伙不仅不会被追责，我和那几位女孩子反而会被他以侵犯名誉权的理由提起诉讼，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第四十四章 命运的分岐路 　　“所以，关键还是在于证据收集。” 　　我不由得敲了敲脑壳，开始头疼起来。 　　光凭借一个学术不端，可不一定能够百分之百战胜梁志超，而那三位学姐的痛苦，也无法得到复仇，让梁志超承受到同等程度的痛苦与代价。 　　“你身边不是有一位大律师嘛，问问她看看，有没有什么主意？”墨莹顿时打起了陈凌云的主意。 　　“大律师可是要收钱的吧，不知道咨询费要花掉多少——” 　　虽然这么说着，我还是拨打了陈凌云的电话。 　　然而，不管那电话滴了多久，都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不会吧，律师这行不应该是二十四小时自由加班，手机不离身的吗？居然会有联系不上的时候？” 　　旁边的墨莹不由得扑哧笑出声。 　　“笑什么笑，写小说不一样是自由加班，想加班多久就加班多久，收入还没人家高呢。” 　　“啊这么说也对。”墨莹顿时苦恼地揉着脸蛋道，“要快点构思出下一本作品才行，不然等我出了国，饭都吃不上了。” 　　在我坚持不懈地拨打了将近十分钟以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里面是一个暴躁至极的声音——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大白天的干什么呢！” 　　莫淑。 　　陈律师的手机，居然在莫淑手上！ 　　那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这两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了。 　　我下意识挂断了电话，努力平复着波澜起伏的心境。 　　“原来律师在休息日的白天居然是这样度过的，啧啧啧，真是不错的小说素材呢。”墨莹聪明如斯，看着我尴尬的样子，就已经明白了一切，“要不，趁着林柔嘉姐姐去排队，我们也上车实践一下？” 　　“这种无聊的招式，已经对我无效了。”我无奈地摊开手道。 　　“那要什么招式才能对你有效呢？我马上去考研网站学习一下——” 　　“那种网站根本不是学习的地方吧！” 　　正当我墨莹胡扯的时候，我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陈凌云居然给我回拨了！ 　　一接通电话，里面传俩了陈凌云慵懒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咨询费一个小时三百，敬请惠顾。” 　　“你们这么快就完事了？” 　　“大设计师技术好嘛。” 　　这话显然不是说给我们听的，而是对着房间里另一头的莫淑说的。 　　“有几个博士生学姐，她们被导师胁迫，发生了不正当关系，现在手上没证据，应该怎么办才好？” 　　“她们有钱吗？” 　　“啊？” 　　“有钱的话，就可以得到有钱的答案，没钱的话，就只能得到没钱的答案了。” 　　话音未落，陈凌云便开始嗷嗷乱叫起来。 　　看来是在床上被莫淑一顿乱揍了。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们吧，就算我代理她们，也会第一时间去做的一件事——第一，查对应日期的监控录像，第二，寻找目击两人走在一起的人证，第三，最重要的是，去公证处，用那里的电话，打给她们的那个老师，把话套出来，让对方承认自己性侵的事实，可以用要求补偿之类的借口，最后把这段录音公证成证据。” 　　“还有吗？” 　　“几个人找个黑灯瞎火的地方，把他揍一顿吧，往最脆弱的地方揍，戴手套，别被采集到DNA证据，来个以牙还牙，加倍奉还。”陈凌云幽幽地说道，“如果不幸被抓了，就算蛋蛋脱位扭转，也只是轻伤二级，一侧萎缩，也只是轻伤一级，认罪认罚以后，估计只会以故意伤害罪判个一年半年，这么多从轻情节，再申请缓刑，一天牢也不用坐。” 　　“别，可别教坏人家了。”我不由得额头冒汗道。 　　“走流程的话，恐怕是得不到你们想要的结果的。”陈凌云不由得叹了口气，“现今的司法实践中，性侵的认定，实在是难如登天——” 　　“只要受害人反抗得稍稍没有那么激烈，稍稍做出了那么一点勉强同意的姿态，嫌疑人都不会被认定为有罪。” 　　“受害人要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起自己的创伤，一遍又一遍地和陌生人陈述，保证陈述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一旦除了差错，就要被怀疑陈述的可信度，这相当于是一遍又一遍地承受着心灵被撕裂的痛苦。 　　“然而，嫌疑人只需要在家中安坐，就算最后被追责，承受的惩罚极其轻微，甚至最终不会有任何的惩罚。” 　　“受害者如果在媒体上公开控诉，恐怕还要被嫌疑人以名誉侵权的理由进行起诉，反而会因此付出代价。” 　　“法律，是有性别的，这一点也不公平，但我却无能为力。” 　　沉默。 　　沉默蔓延开来。 　　“所以，这就是你从来不为性侵案的犯罪嫌疑人辩护的原因吗？” 　　“我累了，就这样吧。”陈凌云却根本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你们问的问题，已经超过了免费咨询限度了，还想问问题的话，就给我打钱吧，我收到款才会接电话。” 　　话音刚落，电话便被彻底挂断了。 　　“真的要以牙还牙，加倍奉还吗？”墨莹微微歪头道。 　　“把所有的话如实转述吧。”我长叹一声道，“让那三位学姐自己做出选择。” 　　“要不，我提前坐飞机离开吧。”墨莹沉吟道，“反正签证已经拿到手了，我在管不到的地方爆料的话，就算对方以名誉侵权对我提起诉讼，我也不会承受什么后果——” 　　“这样真的好吗！”我不由得震惊地喊出声道。 　　“怎么了？难道你不舍得吗？”墨莹俏皮一笑。 　　“先尽人事吧，把能搜集的证据都搜集到手，看看到底有没有用，如果实在无法让那个家伙受到惩罚的话，我们就只能用媒体和舆论的手段来殊死一搏了。” 　　墨莹点了点头，但那锐利的视线，仿佛彻底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 　　所以，其实还是很不舍得的吧。 　　我的心中如此说着。 　　至少在那之前—— 　　留下一些珍贵的回忆吧。 　　第二天，我们挑了下午的时间，约出一位学姐，在附近的星巴克见面，目的是要劝说她前往公证处公证。 　　不过我却提出，我和墨莹在最好上午碰头，墨莹不出所料地欣然同意了。 　　我和墨莹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所以，其实你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过要回来，是吗？” 　　“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了吧？”墨莹依旧笑着说道，“妈妈已经幸福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爸爸也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家里仅有的一套房子，也被亲戚瓜分走了，能让我稍稍怀念一下的，也只有你这个家伙啦！” 　　“那么，作为整天捉弄我的惩罚，就让你将来想起我的时候，面对的是能够感动到流下眼泪的更宝贵的记忆吧！” 　　我如此说着，然后伸出了手，将墨莹那娇小温软的手，紧紧握在了手心当中。 　　“离下午的会面，还有好几个小时呢，这段时间里面，我们要做点什么呢？” 　　“什么嘛，原来提前会面，是为了这种无聊的惊喜吗？” 　　“我们去约会吧！” 　　 第四十五章 秘密约会 　　约会。 　　对一般的恋爱小说而言，算是恋情的开始。 　　但对于眼下的状况，也就是我和墨莹的关系来说，却是恋情的结束。 　　就像是圆圆的肥皂泡，在破灭的前夕，散发出的七彩光泽—— 　　美丽、斑斓、诱人。 　　虽然我和她岁数一样，但我的身体却被雄激素所侵蚀着，变得过分膨胀，失去了女孩子的娇小。 　　走在路上，就好像大姐姐带着小女孩出门一样。 　　互相的手心摩挲着，汗水不断渗出来，交融在了一起。 　　“呜——我有点紧张。” 　　一直以来都古灵精怪的墨莹，却在这种时候退缩了。 　　与其说是退缩，不如说是面对未知的不安吧。 　　“第一次约会吗？” 　　“这也问得太，太直接了吧！” 　　“第一次约会就给了我这种又花心又无聊的烂女人，真是辛苦你了。” 　　“其，其实我很高兴。”墨莹的声音羞答答的。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诶诶，不应该是提出约会的人决定吗，其实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想去哪里——” 　　“去附近的独立书店逛逛怎么样？” 　　“只要和你一起，去哪都可以。”墨莹依偎在我的肩膀上，幸福地笑着。 　　湘江市中心的闹市区，很难找到真正的“独立书店”了，大部分书店都被畅销书、成功学、教辅和文创产品给占据掉大部分空间，付款处也被改造成了吧台，售卖饮料咖啡甚至是中西餐。 　　这是为了存活下去，而必须做的退让。 　　文创产品架子上，最显眼的是一排彩色的香薰。 　　“好像是薰衣草的香味。”墨莹吸了吸鼻子，“是林柔嘉姐姐喜欢的香味吧，永远占据主导，永远不会退让，永远在出风头。” 　　这话实在是太酸溜溜了。 　　“那你觉得我像什么味道呢？” 　　“你的话，唔，我觉得你像没有味道的原蜡。”墨莹歪了歪头，认真思考着，“大概就是，接近哪个女孩子，就会沾染上哪个女孩子的味道吧，最后一堆味道都混在一起，有种奇奇怪怪的魅力。” 　　“为什么说得我好像女孩子们的RBX一样啊！”我不由得吐槽起来。 　　“本来就是吧，不管遇到谁，都不会主动拒绝，就像只会绝对服从的奴隶一样。” 　　“倒也不必这么说。” 　　“嘛，问你一个问题，在你接触过的所有女孩子里，最喜欢的是谁呢？” 　　当问题闪过的瞬间，尽管有无数的答案备选，但最后浮现在脑海中的却只有那张脸庞。 　　坏女人的笑容。 　　“确定要我回答吗？” 　　“不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墨莹幽幽地说道，“那么，我再换一个问题。” 　　“这是什么真心话大冒险啊！为什么我要玩这种惩罚游戏啊！” 　　“那么，有绝对无可替代的人吗，即使是离开一秒，也难以忍受的那种。” 　　“这个倒是——” 　　“其实，你只是在贪图享乐而已吧。”墨莹认认真真地说着，“不管是林柔嘉也好，还是我也好，或者是你学校里的那些同学也好，其实你都没有办法去拒绝，只要能够获得精神的快乐，那就来者不拒，丝毫不会考虑后果。” 　　“但起码也是守住了底线的吧——” 　　“所以，这就是很棒的自我安慰啊。”墨莹狡黠地看着我，“换言之，只要没有打破底线，那么做出多么过分的举动，都是可以的吧——比如，背着自己已经结婚的妻子，和我来进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约会。” 　　我被说得无言以对。 　　“能够这样放纵自己的渴望，真是幸福啊。”墨莹感叹道。 　　“不过，就这样断言别人，也太过于失礼了吧。”我微笑地说道，“没错，我确确实实就是这样的人，和你说的完全一致——不过，毕竟我们这种家伙，是已经没有未来的人了，所以才要在眼下的现实，尽可能地享受快乐啊。” 　　“诶？什么意思？”墨莹疑惑道。 　　“跨性别者，从小到大，在别人的眼中，都是一坨不可思议的怪胎，永远要遭受着异样的眼光。” 　　“就算撑过青春期，没有在身体发育的过程中崩溃，也会永远承受着性别焦虑的痛苦与折磨。” 　　“做了手术又怎么样呢？这就意味着和过去的学历成就彻底诀别，雇主会把毕业证上的性别不相符当成伪造学历的证据。” 　　“即使是成功修改学历证明，也会在被知道过去真相的那一刻，被当成异类，排挤，打压，最终被彻底逐出公司。” 　　“我之所以写作，是因为这是我们这些烂人，朝不保夕的烂人，唯一可以选择的工作了。” 　　“活着就是无尽的痛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就算没有死掉，等到变老变丑穿上女装变得恶心的时候，我也会自己去死的吧。” 　　“无聊又漫长的生命中，能够享受着青春的时光，就只有短暂的这几年了。” 　　“所以，才要尽可能地追求眼下的幸福。” 　　“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 　　“就像是肥皂泡一样——” 　　忽然间，墨莹踮起脚尖，用温暖湿润的双唇，堵住了我的嘴唇。 　　不必在意别人惊讶的眼光。 　　不必在意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 　　哪怕是短暂的幸福，也尽可能地享受起来吧。 　　幸福的感觉，劈头盖脸砸来，几乎要令我晕眩—— 　　星巴克中。 　　“所以说，接吻真的是一个技术活啊。”墨莹仍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颊荡漾着甜蜜的绯红，“技术不好的话，一小会就会被憋得喘不过气来了吧。” 　　“那你觉得，我算是技术好，还是技术不好呢？”我同样瘫在椅子上，慢悠悠调节着紊乱的呼吸。 　　“鉴于没有参照系，我也说不准，不过，至少我觉得还可以。”墨莹俏皮一笑。 　　象征着关系终结的沉默，终于还是坠落下来，砸在我们二人之间。 　　沉默良久。 　　最后，由墨莹打破了沉默。 　　“那么，到此为止了？”墨莹的声音带着不舍。 　　“请为本次服务评分，从一星到五星，挑选一个评价等级，一星为完全不满意，五星为最满意。” 　　“满意了，但没有完全满意。”墨莹一锤定音。 　　终于。 　　还是结束了这一切。 　　当我们说说笑笑的时候，一个身着连衣裙和黑丝袜的略成熟的女生，走到星巴克门口前，四处张望着。 　　精致的妆容下，是掩饰不住的紧张与慌乱。 　　看样子，似乎是我们约的学姐已经到了。 　　 第四十六章 无悔的选择 　　当学姐落座的瞬间，我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做出献出心脏的手势，高声喊道—— 　　“战い，いつも战い！” 　　“等一下！你太激动了吧！有点吓到人家学姐了吧！”墨莹慌忙拉着我道。 　　我话音刚落，无数视线从星巴克四周激射而来—— 　　“这女的脑子有问题吗？” 　　“可能是谏山创又整疯了一个吧。” 　　“不要靠近进击的巨人，会变得不幸。” 　　窃窃私语聒噪不已。 　　然而，坐在我面前的学姐，却下意识捂着嘴巴，偷偷地笑出了声。 　　我的嘴角不由得挑起一丝弧度。 　　这一次是我的计划通。 　　因为在进门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发现，学姐的挎包上，挂着的圆形徽章小饰品，赫然印着艾伦和莱纳的Q版形象。 　　能在进击的巨人大结局以后，还坚持不懈地带着这对勋章，必然是真爱了。 　　就算被谏山创虐得死去活来，也无法动摇对作品的热爱，堪称抖m一般的的忠实粉丝。 　　有了共同语言，接下来的事情，那就简单多了。 　　“关于梁志超的事情，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呢？”学姐直言不讳道。 　　“去公证处，套梁志超的话。”我将陈凌云律师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尽管这份证据无法在刑事诉讼中让他判刑，但也可以在要求赔偿的民事诉讼中作为证据，要求梁志超赔偿，这样一来，学校也会撤了他的职。” 　　“如果没有成功，最后我被报复了呢？”学姐微微一笑。 　　“行动吧，别后悔了。” 　　“后悔的经历，会阻碍人的下一次判断，然后你就会想要将决定权永远交给别人。” 　　“一旦变成了那样，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结果是谁也无法预知的。” 　　“只有当一个决定成为下一个决定的依据之时，它才有了存在的意义。” 　　我边说着的时候，墨莹边在手机上搜索什么。 　　“靠，居然还真敢复读台词啊。”墨莹不由得小声吐槽道。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我立刻打断了墨莹的吐槽。 　　“如果法律途径都用不上了，那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呢？”学姐叹了口气道，“难道要靠你口中的战い吗？现实可不是少年漫画那么简单的逻辑吧。” 　　“严格来讲，确实可以这么做——”我直勾勾地与她的双眼对视着，“蛋蛋脱位扭转，轻伤二级，一侧萎缩，轻伤一级，认罪认罚可以请求减刑和缓刑，如果找到机会正当防卫，那么甚至能够无罪释放。” 　　“这是教唆吗？”学姐不由得惨笑出声。 　　“这只是简单的普法教育而已。” 　　沉默在酝酿，在僵持着。 　　学姐的胸口一起一伏，似乎是激动了起来，而后又逐渐用成年人的方式将它平息。 　　“你记得沈寒吗？”忽然间，学姐如此问道。 　　“当然了。” 　　“那场新闻发布会，我就在宾馆隔壁房间，听得一清二楚。”学姐的声音越发凄厉，“梁志超说要和我探讨学术问题，把我约到了那里去。” 　　“抱歉——” 　　“我把沈寒的演讲，听了个一清二楚。”学姐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不让情绪被发泄出来，或者是彻底将自己冲毁，“道理我都懂，这不是我的错，道理我都懂，可是，为什么遭遇那种事情的，会是我呢？” 　　“这就好像是艾伦在问，为什么那天妈妈会被吃掉一样吧。” 　　“我以为我已经走出来了，我真的以为我已经走出来了，但是，但是还是——”学姐的声音逐渐泛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滴落。 　　“这种问题，其实我也一直在问自己——如你所见，我是个所谓的跨性别者。”我微微仰起头，在学姐诧异的眼光当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为什么，为什么别人一生下来，身体和性别和心理的性别能够得到协调，但我却只能对自己的身体感到痛苦不堪呢？” 　　“每一分每一秒的身体发育和生长，都会让我感到痛苦不堪。” 　　“即使是使用激素，去做性别重置手术，这种绝望都没法消除。” 　　“为什么，偏偏就只有我会这样呢？” 　　“我所说的这些，并不是想和你比较谁更痛苦。” 　　“之所以我们被迫问出这些问题，是因为没有人能够帮我们解决另外的问题，甚至所有人都不认为那是问题。” 　　“性侵案件的不被重视，就像是跨性别者所遭受的歧视。”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我不能保证说，我们团结起来，联合起来，就一定能改变现状。” 　　“但至少先尝试一下。” 　　“正所谓，不战斗​就会输，战斗了可能也会死，但也有可能活下来。” 　　这就是所谓的，编织故事才能。 　　用最华丽的言辞，勾勒出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美好幻象，并将它贩卖出去，或者是用来说服乃至是诱惑别人。 　　也是小说作家的工作。 　　从那逐渐动摇的神情来看，我的工作，完成得很成功。 　　沉重的沉默，层层加码，终于将她最后的防线压垮。 　　“明白了。”学姐缓缓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去公证处。” 　　“那，那个，你也不要太介意她说的话。”墨莹忽然凑上前，轻声安慰道，“因为梁志超的兄弟，梁兴旺，想要陷害她的姐姐，所以她才这么急迫地——” 　　不得不说，墨莹这个家伙的察言观色段位，实在是太高了。 　　知道在被我用言语逼迫一阵以后，再好言相劝，将她紧张的情绪安抚下来。 　　“我看过新闻，我明白的。” 　　“那么，开始吧！” 　　公证处的工作人员，早已对这种状况屡见不鲜。 　　在繁琐的表格填完以后，学姐拿起工作人员专门准备好的电话，拨通了梁志超的电话。 　　不得不承认，即使是承受着如此的痛苦，学姐依旧能够巧言令色，让梁志超放松警惕。 　　学姐复述着那段屈辱的经历，而梁志超则沾沾自喜地给予认同。 　　时间，地点，人物，全部都齐全了。 　　最终，引出了那最为关键的事实—— 　　“当时我们发生关系，我一点都不情愿，是老师您逼迫我的，我认为，老师您应该给予我一些安慰补偿。”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补偿的。”电话那边响起了中年人的油腻敷衍声。 　　可以了。 　　当这句话出现的时候，就说明取证已经结束了。 　　学姐挂断电话，跌坐在椅子上。 　　墨莹适时递上了纸巾，让学姐能优雅地擦着泪光，默默地舔着重新被撕开的伤口，免于在剧烈的痛苦之下，当场崩溃，暴哭出声。 　　这段充满血泪的对话，将会和当时的开房记录、监控记录和人证一起，成为决定性的证据！ 　　 第四十七章 复仇的怒火 　　只要拿到第一份证据，之后的第二份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另一位学姐已经出面指证，人越多，那么成功率就越高。” 　　在这样的说辞之下，任何人都会因此而动摇。 　　但最后一份证据，倒是有一些困难。 　　因为当事人害怕会被自己的男朋友抛弃掉。 　　不过，在经过一番舌战之后，我和墨莹也轻松拿下。 　　战术十分简单。 　　学姐都已经博士毕业了，工资水平更是令人眼馋，经济状况比普通男生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不管是收入还是财产，都是自己的男朋友的两倍以上，如果男朋友连这种事情都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话，那么这种男友留来过年吗？还不一脚踹走吗？ 　　一番输出之下，学姐也顿时恍然大悟，去公证处完成了第三份取证。 　　由于她的年纪最大，所以梁志超也对她最为放心，甚至在电话当中，表达出了自己的不安，并希望她能出面，说服别的两位女孩子，把当年的事情压下来，他会提供足够的经济补偿。 　　殊不知，这话反而佐证了前两份录音证据的确凿无疑！ 　　劳模般的金斗焕，已经将开房居住记录、酒店录像、附近商店录像，以及前台服务员和酒店保洁员的人证，全部弄到了手。 　　证据链，环环相扣！ 　　然而，却缺失了最关键的一环。 　　那就是房间中所发生的事情。 　　刑事诉讼对证据要求极高，必须要让人们无可置疑地确信事情真实发生，而民事诉讼的证据要求则稍稍低一些，只需要让人们相信事情大概率发生就可以。 　　所以，法律无法将其惩罚。 　　只能够依靠舆论的力量。 　　在陈律师的指导下，三名学姐在同一天，去到法院提起起诉，并录制下视频，以供成为传播素材。 　　而与此同时，墨莹则将梁志超从学术不端到教师道德败坏的一切黑料，用精妙的文笔，渲染出一篇上佳的煽情文章。 　　最后，只要将所有的东西一起发到网络上—— 　　“我是作家墨莹，我要向大家揭露出，克莱登大学最深邃的黑暗内幕。” 　　一切的一切，都被呈现在了人们眼前。 　　短短的半个小时时间，这一切被苏橙操纵的水军，彻底引爆！ 　　“太恐怖了吧！前面来一个沈寒，后面又来三个博士生，难道克莱登大学是培养性侵犯的温床吗！” 　　“梁志超这种博士论文满篇抄袭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当上教授，成为院长的，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包庇学生抄袭天才少女的论文，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简直是令人作呕，令人发指！” 　　所有的社交媒体，都彻底炸开了锅！ 　　从新闻发布号，再到克莱登大学官方号，甚至是平安湘江等各种正能量账号，评论区已经被梁志超的事件彻底刷屏了。 　　而之前沉迷于梁家阴谋论的网友们，更是不会放过这次借题发挥的机会！ 　　无数骇人听闻的故事版本漫天飞舞，甚至出现大量流言，声称克莱登大学是专门给官员商人教授输送女生的可怕地狱，而梁家则是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在滔天的声浪之下，官媒和克莱登大学官方号不得不相继发出告示，声称即将对梁志超展开调查。 　　根据林小雅的情报，梁志超疯了一般，想找到那三名学姐讨个说法，但满学校都没有找到——为了防止最坏情况发生，三位学姐早已提前请好假，往湘江郊区一躲，藏进了沈寒的小楼当中。 　　四处搜寻毫无结果，以至于无处发泄怒火的梁志超，最终在办公楼的大门处，陷入了狂怒状态，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喊叫声—— 　　“你们这些贱人陷害我！陷害我！贱人！” 　　“我的前途都被你们这些贱人毁掉了！” 　　“我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梁志超拎起学校装修留下的铁管，化作致命的武器，朝着办公楼的玻璃门一阵打砸，将其化作漫天的玻璃碎片，吓得楼里的领导教授和工作人员纷纷躲进办公室，反锁房门，而学生们更是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办公楼一步。 　　看到没有能发泄的对象，梁志超又踹倒一连串的电动车，再将垃圾桶砸出几个骇人的凹痕。 　　门卫室之前的那位退伍大爷，似乎是在路上被蒙面男子袭击，腿伤住院了。 　　新换的门卫只敢报个警远远看着，根本不敢上前阻止。 　　一直到警车开进学校，梁志超被制服，一切才就此结束。 　　这一连串的绝望暴走，则被无数镜头给拍了下来。 　　诸位视频大手子，得到了这样的鬼畜素材，不由得欣喜若狂。 　　他们给梁志超身上P上各种动画特效，再抠出一个个动漫人物，放进视频当中，俨然组织出了一段综漫人物围攻光明顶，梁志超单枪匹马与之战斗的刺激剧情。 　　不是小火，是大火，甚至是爆火！ 　　短短的一个星期不到，梁志超便被彻底批倒批臭，被踩上了一万只脚，而他所包庇的学生言永逸，也被学校记了大过处分，无法在大家面前抬起头来，。 　　知网将梁志超的抄袭论文下架，而克莱登大学也将梁志超撤职，官网上已经没有任何关于梁志超的消息，各种百科随之更新，罗列上梁志超的黑历史。 　　当人们群情激愤时，一条匿名消息也悄然疯传。 　　梁志超的个人住所位置。 　　主播们闻风而动，蜂拥到他家小区楼下，将整个小区都围得水泄不通，成为了新的网红打卡点。 　　有传言称，居委会打算联合把梁志超赶走，逼迫他把房子卖掉，防止小区的房价被他一个人连累到。 　　社会性死亡。 　　真真正正的社会性死亡。 　　“当这种人无法被法律制裁时，我们作为人的联合体，必须要将这种畜生开除人籍。” 　　墨莹的金句，被所有人疯狂转发，刷屏了整整好几天。 　　然而，身处于一切风浪中心的墨莹，此时却显得十分平静。 　　“这是最后一次，我们坐在一起写作了吧。” 　　房车之中，我和墨莹相对而坐。 　　为了防止留学计划节外生枝，墨莹早已订好了机票，等将这一切引爆，就立刻从风暴中心抽身。 　　“这些书，就全部送给你好了，反正我也懒得带走。” 　　“那么我要用什么东西作为回礼才好呢？”我如此问道。 　　“最珍贵的东西，我已经收到了哦！”墨莹微笑着，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 　　“不，我觉得那还不够。” 　　“诶？” 　　“这段时间以来，真的感谢你的指点了。”我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吐自肺腑，“我会尽力让我的小说，那本《天降系与幼驯染》，拿到最终的大奖。” 　　“其实，天降系的幼驯染，写的就是我本人吧。”墨莹惋惜地说着，“如果，我们能够像小说那样——” 　　“我写出来的故事，可不会有你的人生故事精彩哦！” 　　“那么，就这样再见了？”墨莹站起身，拉起手边的拉杆箱，朝我挥了挥手。 　　“那么，一路顺风！” 　　与此同时。 　　停车场的角落处。 　　“叶冠秋，该死的叶冠秋。” 　　“抢走了我的文语嫣。” 　　“我从文语嫣身上，拿回了我应得的东西，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这个家伙，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胡说八道的贱人，甚至连克莱登大学的学生都不是，教唆她来败坏我的人生前途。” 　　“什么知名作家，写的东西这么无聊，肯定是靠身体上位的恶心东西，我呸！” 　　“既然你们这样对我，那我就只好不计一切代价复仇了。” 　　“下地狱去吧，叶冠秋！” 　　言永逸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阴沉着脸，朝着房车步步逼近。 　　 第四十八章 黑化 　　所谓的停车场，与其说是停车场，不如说是克莱登大学后门城中村的一片未经开发的荒地。 　　据说是有房产公司买下了这块地的土地使用权，但却遇到了房价严控，所以拖了许久都没有开发。 　　碎石铺满了整片停车场，杂草从缝隙中冒出来，几乎有半人高。 　　环境空旷，路人稀少。 　　言永逸压低身子，慢慢靠近房车附近。 　　视线延伸出去的远处，恰好是一名美少女拖着行李箱，在和车里的人说话的景象。 　　“哼，这可是你自己挑的葬身之地。”言永逸伸手进塑料袋中摸索着，最终抽出一把寒芒乱闪的水果刀，神色阴郁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随便怎么叫喊吧，就算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叶冠秋这个家伙，既然敢和这个贱人偷偷约会，那么就说明，车子里只有叶冠秋一个人在。” 　　“只要没有那个林柔嘉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叶冠秋，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对了，那个恶意造谣的贱人，也一定不能放过！”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冲了！ 　　“有什么好难过的嘛，大不了我们可以视频聊天，虽然会有时差就是了。”我给墨莹递上纸巾，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才，才没有难过呢！”墨莹嘟哝着嘴，抹着眼角道，“你说这种话，等下车里的林柔嘉听到了，她不会生气吗？” 　　“讨论文学而已，这可是十分正经的事情，绝对没有她想得那么龌龊，咳咳咳。” 　　“那这种视频聊天还有什么意思吗！” 　　“所以最后还是想要开车吗！” 　　正当我和墨莹最后告别之际，一个身影忽然从角落处斜杀出来，手中明晃晃的水果刀高高举起！ 　　“小心！” 　　危急时刻，我一把将墨莹推开，再高举双手，护住头部—— 　　“叶冠秋！快给我去死！” 　　一阵撕裂的剧痛，骤然在我的手臂上绽放！ 　　我的左手手背，顿时被砍出了一个可怖的血口子！ 　　鲜血汩汩地从伤口中冒出来。 　　看着眼前陡然发生的血腥场景，旁边的墨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早已被吓得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到我用手臂挡下了第一击，言永逸收刀抽身，在原地剧烈地喘着粗气。 　　水果刀往下滴血。 　　看起来，刚才那突然暴起的冲刺，几乎让言永逸身体脱力了。 　　不知是不是肾上腺素暴增的缘故，尽管疼痛十分剧烈，但我的身体依旧能够动弹，我的喉咙也没有被惊恐堵塞住—— 　　“就这？就这？就这？” 　　“力气这么小，是没有吃饱饭吗？” 　　“怪不得文语嫣会看不上你，现在你总算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了吧。” 　　“恶心的抄袭狗，人类社会的渣滓，你怎么不往自己脖子上来一下，好净化一下地球上的空气呢？” 　　愤怒化作言弹，劈头盖脸朝着言永逸砸去。 　　他架着眼镜的脸蛋，顿时陷入了扭曲的癫狂状态。 　　“你这个死人妖，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叫这么狂有什么用？” 　　“这个时候是上班时间，林柔嘉一定不在车子里吧。” 　　“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我敢保证，你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真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好吧，那就只好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绝招了。” 　　我板着脸，抬起右臂，努力举高被疼痛包裹着的左臂，双手握拳，提在面前，摆出一副格斗的架势。 　　看到我这副样子，言永逸也不由得警惕起来，双手抓着水果刀，并没有直接冲上来，而是极具压迫性地步步紧逼——。 　　很好，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物理攻击是有极限的。 　　只有召唤魔法，才能超越人类的极限！ 　　“坏女人！我快要被砍死了！快来救我啊！”我顿时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话音刚落，身前披着围裙坏女人，提着两把烧烤叉，从房车中强袭而出！ 　　“怎，怎么可能！” 　　“为什么，明明在和别的女孩子约会！” 　　“但是这个家伙居然——” 　　然而，痛苦已经让言永逸说不出话来了。 　　六道尖锐的金属叉尖，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将言永逸的脸上、身上，刮得满是血痕，看起来狰狞可怖。 　　而言永逸刚想挥出水果刀，林柔嘉却反身一踹，飞踢在言永逸的脖子上，这个家伙顿时飞出数米远，背后重重摔在崎岖的石头地面上。 　　水果刀啪嗒一声，掉到了远处。 　　惨叫不止，哀嚎练练。 　　“你，你这个家伙——” 　　言永逸绝望地喊叫出声，拖着身体往前爬行，用尽全力往前伸手，想要重新摸到水果刀。 　　然而，高跟鞋却将言永逸的手死死踩住。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骤然爆发！ 　　“真可惜啊，如果你现在还去摸这把刀，那就可以判定为还有想要攻击伤害我的意图和能力，我就能够继续对你进行正当防卫了——” 　　林柔嘉面无表情，高高举起烧烤叉，往下一叉。 　　烧烤叉贯穿了言永逸的手掌，将其钉在了地面上。 　　“啊啊啊啊好疼啊啊啊啊啊啊！” 　　言永逸几乎要痛哭出声了。 　　他开始后悔起来。 　　为什么自己之前会做出这么轻率的判断。 　　想死，好想死，但是根本就死不掉。 　　身上的所有伤口，都不过是皮外伤而已。 　　只能任由身上的无数疼痛，将自己的心灵撕裂成碎片。 　　巨大的绝望之下，言永逸放声大哭，不断喊着“爸爸妈妈救我”，但林柔嘉却原地转了转腿，鞋跟在言永逸的手掌上摩擦着，带来一阵更为钻心的疼痛。 　　“呜呜呜呜呜好疼啊！” 　　“别吵了，给我安静！” 　　被厉声一喝，言永逸居然乖乖闭上了嘴巴。 　　“哼，叶冠秋这个家伙，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和青梅竹马依依惜别，甚至还想让我请假回来保护她，现在你可以知道，惹恼我的代价有多可怕了吧。”林柔嘉神情冰冷，令人恐惧。 　　我不由得背后一凉。 　　这话，怕不是说给我听的吧。 　　老杀鸡儆猴了属于是。 　　“哼，区区凌虐他人以恢复心情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干坏事的是叶冠秋，你怎么不去虐叶冠秋啊！”言永逸抽泣着道。 　　“你觉得我舍得吗？”林柔嘉鬼魅一笑。 　　言永逸面如死灰。 　　没想到被暴揍一顿，居然还要被狗粮噎死，这样的人生何其悲惨！ 　　伴随着局势得到控制，墨莹终于也缓过神来，拨打了派出所的电话。 　　墨莹与林柔嘉相对而视，两道视线在我的身上交汇起来，我捂着快干涸的伤口，大气都不敢出。 　　在对峙了许久，终于由墨莹先开口了。 　　“把叶冠秋交给你照顾的话，看来我也可以放心了。” 　　“说的好像叶冠秋是你的什么人一样。”林柔嘉冷哼一声。 　　“当然是——”墨莹神秘一笑，却又堪堪而止，提着行李箱，转身离去，“那么，辛苦姐姐啦，我也该走啦！” 　　警笛逼近，夕阳垂落。 　　墨莹的身影已然模糊不清。 　　 第四十九章 不眠夜 　　尽管墨莹人已经在飞机上了，但依旧不改一肚子坏水的本色。 　　她又编辑了一条长图文，声泪俱下控诉克莱登大学，是性侵犯和暴力犯的温床，居然养出了言永逸这种家伙，居然想寻凶杀人，实在是腐坏至极。 　　以至于自己本来想考克莱登大学的，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最后配了张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照片。 　　网络上再一次掀起了惊涛骇浪。 　　所有网友都陷入了对骂状态。 　　一半是墨莹的粉丝，另外一半则是克莱登大学的学生。 　　前者对墨莹的说法百分之百信任，声泪俱下控诉克莱登大学的恶劣，后者则竭力维护学校的尊严，声称一切事件都是个别恶心的家伙做出来的，和克莱登大学没有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梁志超和言永逸，却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越讨论，就越永世不得翻身。 　　烈焰暂时还没有蔓延到华南地产上。 　　但只要等工亡认定手续流程走完，恐怕只会是一连串丑闻爆发的开端罢了。 　　至于我的话，我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林柔嘉这个坏女人，正将酒精涂在我的伤口上，疼得我嘶声不已。 　　虽然我很想挣扎，但双手却被反绑在了椅子后面。 　　“疼疼疼疼疼，轻一点呜呜呜。” 　　虽然我这么哀求着，但林柔嘉却用沾满酒精的棉签用力一挤，酒精流入伤口深处，我顿时被疼得哆嗦不已。 　　“啊啊啊啊啊啊啊——” 　　“医生叮嘱过，每天都要好好消毒，不然伤口会发炎的，毕竟伤口这么深嘛。”从柜子玻璃的倒影，我能看得到坏女人嘴角挑起的邪恶笑容，“不遵守医嘱的话，就不是乖乖女，而是坏孩子了，当坏孩子可不行哦！” 　　为什么感觉坏女人越来越腹黑了啊！ 　　难道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事件，让她变得黑化起来了吗！ 　　“今晚要准备些什么小道具呢？金属夹子？狼牙棒？还是双头龙？真是期待呢——” 　　“呜呜呜呜呜。” 　　尽管我很想出声抗议，但我的嘴巴已经被空心小球给堵住了，已经发不出抗议的声音了。 　　“这是你前段时间对我不够忠诚的惩罚哦，好好享受吧！” 　　伴随着天色越发深邃，夜的奏鸣曲开始回荡。 　　那是一连串彻夜不眠的紧急事件以后，终于能够重新享受到的第一个痛与快乐交织起来的夜晚。 　　我在哪？ 　　我是谁？ 　　我在干什么？ 　　耳边传来一个吵闹的麦克风声，以及耳畔的清亮少女声—— 　　“喂喂，昨晚上没睡好吗？这样一直趴在桌子上，可是要被老师点名的哦！” 　　我努力从睡梦中挣脱，发现自己居然在课上睡着了。 　　都怪坏女人。 　　昨晚居然折腾到了凌晨四点钟！ 　　差不多天亮才能睡着。 　　再加上老教授的声音是如此催眠，我不选择补觉，真是对不起这段助眠ASMR音声。 　　“嗯，被折腾得够惨。”我揉着眼睛，慢慢清醒了过来，“话说，保研情况怎么样了？文语嫣的论文解决了吗？” 　　“我去问过老师了哦，虽然我的名次不高，但应该还是有机会能进夏令营的。”林小雅得意地笑着道，“毕竟有妇联助人为乐的背书加成，再加上我还想办法弄了一份大家特别是女生们的请愿书，抗议梁志超的在保研安排上的性别偏向，所以最后还是争取到了机会。” 　　“那之前被你告密的同学，难道不会恨你吗？” 　　“没有什么是一顿公款请客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两顿。” 　　好家伙，林小雅居然通吃起来了。 　　由于睡过大半节课的缘故，以至于体感上来看，我才上课不到几分钟，下课铃声便已经响起了。 　　林小雅顿时如同人肉挂件似的，双手抱着我的手腕，用那傲人的山峰朝着我使劲贴贴。 　　虽然我很想拒绝的，但毕竟它实在是太大了。 　　一时间，无数羡慕嫉妒交织而成的视线，朝我投射而来。 　　“这个家伙不是才撩上那个知名作家墨莹吗？怎么现在又和学生会长贴在一起了？” 　　“可恶，这种家伙简直是在浪费美少女资源吧！给我们让一点多好啊！” 　　“你别说，等会还会来一个学霸呢，呐，就是她——” 　　话音未落，文语嫣便提着论文集，坐在了我的身边。 　　好家伙，左右夹击了属于是。 　　“伤口怎么样了？”文语嫣的神情似乎带着愧疚。 　　“运气比较好，手没废掉。”我耸耸肩道。 　　“严格来讲，你受伤有我的一部分责任。”文语嫣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说道，“前段时间，言永逸声称自己已经从那次操纵舆论的事件中悔改过来了，继续朝我表白，但我并没有理会他，并且对他说了一些话，可能这些话比较打击人吧。” 　　“不不不，应该只是他玻璃心加上心理变态而已——” 　　“我对他说的是，不管他将来怎么努力，魅力都已经成为了负值，没有任何评价和比较的意义了，这是他的咎由自取。”文语嫣面无表情地说着，“而其卑劣的道德水平，也不适合在人类社会上继续生存，每存活一天，都是在拉低人类的底线，建议其最好自行了断。” 　　“好家伙。”我不禁拍起手来。 　　学霸骂起人来，可比满口脏话的家伙杀伤力要强太多了。 　　直接把言永逸给整破防了。 　　“对了，叶冠秋姐姐，问你个问题啊。”林小雅忽然眨了眨眼，“墨莹姐姐是已经走了吗？” 　　“嗯，已经去国外读书了。” 　　“那么，我们能够约会了吗？”林小雅满脸期待，“虽然叶冠秋姐姐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不过就算是家人，也是可以约会的吧，我可是忠实的姐控哦！” 　　“下次——” 　　“不可以说下次一定！”林小雅撅着嘴巴道，“如果你不和我约会，我就把你和墨莹偷偷约会的事情，告诉林柔嘉姐姐！” 　　“啊，什么偷偷约会？”我试图装傻充愣。 　　“你们还接吻了整整五分钟哦！”林小雅一阵得意，“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呢。” 　　“为什么你会看到啊！” 　　“放心啦，不是偷窥，只是偶然而已——”林小雅附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我那天刚好在书店旁边的商场，和我那个结了婚的弟弟见面。” 　　“他看了新闻，知道我为了保送研究生的事情而头疼。” 　　“所以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给他写一张欠条，偿还我爸妈养育我供我上学读书时给我出的钱，用来给他还房贷。” 　　“不然的话，他就想办法让我的研究生读不下去。” 　　 第五十章 飞蛾扑火 　　凛冽的寒意，在我的背后蔓延开来。 　　那种程度的语言威胁，足以令人恐惧。 　　“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啦，可能只是我自己想多而已。”林小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以我才想找个人陪我约会，让我有一些安全感，如果是身为家人的叶冠秋姐姐，那就更好了哦！” 　　尽管林小雅试图用自己的天赋与特长，用活泼的语气将气氛调节得更为欢快一些，但空气中依旧有着莫名的凝滞感。 　　“我认为，你应该去与她约会。”文语嫣忽然从书堆中抬起头说道。 　　“可是，我没有办法一直都保护着她——” 　　“其实也不用很长一段时间，只需要让我弟弟把耐心耗尽，自己回老家，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林小雅边说着，边掰扯着手指头。 　　看这个样子，林小雅自己恐怕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了。 　　“明明是法律应该管束的行为，但却需要我们团结一致来互相帮助并以此对抗，这实在是一种悲哀。”文语嫣沉声道。 　　原来，从理论上而言，只要一个人收到暴力威胁，那么便可以向法院申请人身保护令，禁止威胁者靠近自身，如果威胁者违背人身保护令，则应该受到拘留以上的处罚。 　　但在法律实践上，人身保护令的申请却十分困难。 　　只有威胁骚扰的信息和话语，但却没有做出实际的动作，那就无法签发出人身保护令。 　　这就意味着，被威胁被骚扰的人，就只能在提心吊胆中一天天度过，而发出威胁的人，却可以安然无恙。 　　但就算真的发生了暴力事件，如果其发生在家人之间，许多派出所也会进行和稀泥处理，并不会对使用暴力的人处以拘留惩罚，而只是让其写下毫无用处的保证书或是悔过书之类的东西。 　　然而统计数据显示，许多凶杀案发生之前，凶手尽管已经对被害人的生活造成了影响，但警察依旧没有对其处罚，只是写下保证书或是悔过书了事，无法对其形成有效震慑，最终凶手心怀恨意，找到机会行凶杀人。 　　法律的空缺，就只能用血泪来填补。 　　“明白了，我会和你约会的哦！”我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林小雅颤抖的小手，“放心好了，如果你那个弟弟再找上门来，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姐姐真好啊。” 　　林小雅如此说着，那娇小的身躯蜷缩进我的怀里，不断蹭来蹭去，像只可爱的小猫咪一样。 　　温暖，柔软，气味香甜。 　　能让人感觉到幸福。 　　从林小雅闭着眼睛，嘴角微微挑起的模样来看，恐怕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对于林小雅来说，恐怕即使是我这样的冠以“家人”名号的虚伪的家伙，也会如获至宝地珍惜着，对这样的伪造之物逐渐心生依恋。 　　毕竟，那些正牌的家人们，却从未给予林小雅属于家人的关怀。 　　只要劣质的爱足够逼真，那么就能够以假乱真，不是吗？ 　　“今晚陪我去喝酒吧？”林小雅抬起手，捏着我的脸蛋，“就是那种大家常说的女同性恋酒吧啦，我只听说过，但从来没有去过。” 　　虽然很想同意的，但是身上的伤还疼着呢。 　　坏女人最近黑化得有点可怕。 　　如果被林柔嘉知道了，恐怕又会被心狠手黑地惩罚一顿的吧。 　　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可是你的妹妹，你的家人哦，陪一陪妹妹也不行吗？” 　　“刚刚不是还说约会吗？”我不由得吐槽起来。 　　“家人之间也是可以约会的嘛！反正我们又不会结婚生孩子，又不会生出带着错误基因的小孩子——啊，如果能够给姐姐生孩子就好了！”林小雅不由得揉着自己的肚子感叹起来。 　　“为什么话题转进的越来越离谱了啊！” 　　“就算不生也没关系，能够抱在一起做那种事情就已经很满足了。” 　　“怎么感觉这种话相比前面，反而正常了起来。” 　　“要是能学会哈雷克的火葬魔咒就好了，把那些看我们一家三口不顺眼的家伙，通通烧掉，烧掉！” 　　“所以最后还是一家三口吗！” 　　“怎么了？难道姐姐不愿意吗？”林小雅朝我眨了眨眼。 　　虽然林小雅明明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家伙，但怎么感觉眼下这个气氛，如果拒绝的话，就会变成病娇发作的柴刀结局啊！ 　　“当然愿意了，只不过目前人类科技的发展，好像不足以让两个女孩子生出后代吧。” 　　“啊，真是讨厌。”林小雅嘀咕着，然后晃晃悠悠地坐起身，“那么，今晚约好了，就褴褛飞旋酒吧怎么样？晚上八点见？” 　　还不等我做出回复，林小雅便拿起手机，打起电话来—— 　　“对了，上次说的那个工作，还是交给你来负责好了。” 　　“真是抱歉呢，我最近不太有时间的样子。” 　　“不不不，肯定不是那样子的。” 　　“我怎么会是那种刷够综测保研了，就两手一甩什么事都不想干的学生会长呢？” 　　“嗯嗯，只是刚好忙起来了，理解万岁嘛，一定要相信我哦！” 　　怎么感觉这个家伙当上学生会长以后，反而变得更恶劣了啊！ 　　“面对法律的不公正，人们会心怀愤恨，用作恶的方式来找补回自己的损失，进而带来道德的不公正。”文语嫣推了推眼镜，不由得感慨出声，“当周围环境都在鼓励作恶时，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不过，林小雅那样做也是有苦衷的吧，毕竟为了保研忙上忙下，还要担心家里的事情，也是挺累的了——” 　　“但是，叶冠秋学姐，你除外。”文语嫣转过头来，微笑着，眼镜背后的清澈双眸与我对视，“学姐的正义感，一如既往地耀眼，让我目眩神迷，根本挪不开眼睛。” 　　“飞蛾扑火，并不会获得光明，只会滋一声，灰飞烟灭。” 　　我从座位上站起身，边向教室门口踱步而去，边意味深长地说着。 　　文语嫣飞快地环视四周，眼见周围无人，便猛地起身，双手擒住我的手腕，凭借久经锻炼的力量，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我按在了教室的墙上。 　　“与其说是飞蛾扑火，不如说是黄雀在后吧。” 　　文语嫣的脸，贴到了我的脸侧，轻轻舔着我的脸庞，学霸的一本正经彻底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狂热和痴迷的神情。 　　我几乎是第一次见到，文语嫣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在教室这种地方，似乎有些不合适吧——” 　　“这是摄像头的死角。”文语嫣语气中带着学霸特有的得意，“根本不用担心。” 　　“柏拉图的精神恋爱，已经无法满足我了。” 　　“我的嫉妒之火，几乎要把我自己给吞噬掉了。” 　　“我想从学姐的身上，得到进一步、更进一步的满足。” 　　 第五十六章 神秘邀约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和文语嫣各自坐在一排座位的两侧，互相隔得远远的。 　　我在低头敲打着键盘，而她则一页页地翻阅着论文集。 　　不管是键盘响动的声音，还是纸张翻动的声音，都像是在装模作样似的。 　　“刚才，我们——” 　　“没关系，是我主动的，这并不算性骚扰。”文语嫣推了推眼镜道。 　　回忆起文语嫣嘴唇的触感，我不由得感到一阵慌乱。 　　与其说是回忆，不如说是回味。 　　那是和迄今为止所遇到过的女孩子，不管是坏女人，还是青梅竹马墨莹，都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舌头的动作，像是主动进攻的节奏当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克制。 　　或者反过来说，也一样成立。 　　是强烈的冲动，在突破理性的限制。 　　“抱歉，我，我应该把你推开的。”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我觉得以你的手臂力量，并不能做到这件事情，所以也没有抱歉的必要。”文语嫣再次推了推眼镜，那眼镜的反光背后，似乎带着一丝狡黠，“刚才，我们只是接吻了而已，对吧。” 　　我下意识点了点头。 　　然而—— 　　莫名的奇妙触感，依旧残留在我的身体上。 　　山峰隔着衣服互相摩挲着。 　　身体几乎要紧贴在一起，热量互相传递，让彼此渗出微微的汗水。 　　还有那不断游曳往下的抚摸—— 　　其实那个时候，文语嫣早已放开了我的手。 　　但我却并没有推开她，而是沉浸在那奇妙的感觉当中。 　　恐怕，这就是文语嫣的话语，想要提醒我的事情吧。 　　就像是在说“用身体来记住那种感觉”一样。 　　我不由得猛打了个激灵。 　　太可怕了。 　　这就是学霸的算计吗？ 　　“这周日下午，我会去湘江市中心私人影院等你，来和我见面吧，具体时间地点，我确定好了以后，会发给你的。”文语嫣忽然出声说道。 　　私人影院？ 　　一般都是一群伙伴一起约看电影的地方，这避免了电影院的纷扰吵闹，也能够尽情的聊天吃喝。 　　但更常见的用途，则是年轻的情侣们，用来取代钟点房的幽会场所。 　　文语嫣想把我约去那种地方的话，好像比林小雅更为过激一些啊。 　　“呃，我们是要去那里做什么呢？”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那我们，是以什么关系去的呢？” 　　“到时候你也会知道的。” 　　靠。 　　这个谜语人。 　　“如果不给出必要信息的话——” 　　“就算方程的数量不完备，也能够解出通解和特解吧，试着努力尝试一下吧。”文语嫣一本正经地说着。 　　“这才不是什么数学题教学现场好吗！” 　　不过，文语嫣却无视了我的抗议，捧起书本，起身离开，朝教室外走去。 　　“话说，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文语嫣在教室门口停下了脚步。 　　“让我想想啊——” 　　“或者说，在你的设想当中，我们之后应该会是怎么样的关系呢？” 　　面对着这种头脑灵活的学霸级人物，没有什么试探的必要。 　　单刀直入，或许是最佳的选择。 　　文语嫣推了推眼镜。 　　做这个动作就说明，她似乎早已对我的问题，有着充足的思考与准备。 　　甚至就像是专门等待着我问出这个问题一般—— 　　“‘想来想去，反正我们都是不会有结果的，不如我们现在就做了吧’，这样的关系，就是我的回答，你能够满意吗？” 　　“这是什么三流情感公众号图文里面抄下来的奇怪句子啊！” 　　“可惜，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文语嫣幽幽地说着。 　　我顿时怔住了。 　　这个家伙居然—— 　　隐藏在学霸面具之下的，恐怕是另外一副截然不同的形象吧。 　　或者说，又是另外一副新的面具？ 　　我根本无从得知。 　　只有到约定的时间，去一探究竟了。 　　胡思乱想完毕后，我才得以集中精力，完成今天的小说更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写作题材的来源——墨莹——已经彻底消失的缘故，我的新书反而完全没有了拘束。 　　不过，评论区里面倒是有一些奇怪的玩意—— 　　“啊，我也像女主角那样，一直暗恋着一个人，并在很多年以后，追寻到她的身边，但那时我却发现，她已经和别的女孩子结婚了，所以只能无奈地放手了，看到女主的经历，真是酸酸呢。” 　　这个长评论，一看就是出自墨莹的手笔吧！ 　　用的id居然还是“某青梅竹马”！ 　　不过，因为这条长评的缘故，评论区反而热闹了起来。 　　许多人都把《天降系与幼驯染》，当成了匿名树洞，纷纷写下自己的感情经历。 　　一时间，这本书的人气和收藏，都随之水涨船高。 　　已经进入到了贰次元小说网征文的前三名。 　　但是前两本书，一本是超热门的变身美少女穿越异界的魔幻故事，另外一本则是重生修仙世界开后宫的王道题材。 　　都是难以逾越的山峰。 　　“呼，把人的希望勾起来，但是又令人失望，这种家伙真的太差劲了。”回忆着墨莹的脸蛋，我不由得如此自言自语着。 　　不过，就算是这样—— 　　那段时间，真的很开心啊。 　　所以，就继续将在活着的时候要好好寻欢作乐的想法，给彻底贯彻殆尽吧！ 　　不管是坏女人，还是别的什么美少女，我全都要！ 　　夕阳缓缓垂落。 　　我给坏女人发了消息，说今晚和林小雅去酒吧，虽然这个家伙一开始很生气，但在我补充解释了她的那个可疑弟弟的情况以后，她最后还是放了我一马—— 　　“要注意安全哦。” 　　“湘江市最近到底搞什么鬼，暴力事件好像越来越频繁了。” 　　“先是克莱登大学门卫大爷遇袭，然后是言永逸拿刀跑来砍你，刚才又看到新闻，说梁志超在湘江市郊区看楼盘时，在监控缺失的地方，遭遇了陌生人袭击，要害部位受到重创。” 　　“虽然真的大快人心，不过还是有点可怕吧。” 　　“记得晚上早点回来。” 　　“别忘记了，我们还有一点点惩～罚没执行完呢！” 　　听着坏女人颇具磁性的声音，我不由得颤抖起来。 　　法律无法制裁的梁志超，终于还是活该了啊。 　　我的脑海里，闪过那三位学姐的笑容。 　　什么叫大快人心？ 　　这就叫大快人心！ 　　 第五十二章 当场抓获 　　晚上八点。 　　夜幕垂落，群星高悬。 　　不过，越靠近湘江市中心，就越无法看清天上的群星，因为城市的光亮，已经掩盖了暗淡的星光。 　　而到了酒吧街，就更为尤甚，霓虹似乎要将天空都拉扯下来一般，满天满地都是绚烂的颜色，让人目眩神迷。 　　如果将城市看作一具巨大的人体，那么酒吧街便是身体的肝脏。 　　只有在这样的幻境中，无拘无束地放肆一把，才能消除整个城市积攒的疲惫。 　　酒吧街中人来人往。 　　大电风扇底下的红砖墙，贴上了一张显眼的海报。 　　“褴褛飞旋特别节目，猫咪朋克乐队专场，即将献给大家！” 　　海报上，兰诗梦一头彩毛，穿着短裙，披着马甲，抱着吉他，俨然一副帅得令人发指的模样。 　　谁能想到，这样的家伙曾经是被男友逼得无路可逃的温柔小女生呢？ 　　“这位姐姐好帅啊，要不，今晚我们就去看她的演出吧？” 　　林小雅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双马尾摇来摇去，格子裙上下舞动，像是个第一次出门的小学生一般。 　　“不过要到九点半才开场吧，现在才八点钟，我们先进去坐坐？” 　　我拍了拍林小雅的脑袋，林小雅顿时配合着我的动作，晃晃悠悠起来，实在是可爱极了。 　　甚至有些男生已经议论纷纷，想拿出手机拍照了。 　　“快看，这种萌妹真棒啊！” 　　“太可爱了呜呜呜呜。” 　　“想什么呢，看人家手臂挽着手臂，又在褴褛飞旋门口停着，肯定是一对啦！” 　　“百合好耶！” 　　谁能想到，这种天真可爱，还时不时对着镜头比心卖萌的小女生，居然是把学生会的价值榨得一滴不剩的屑学生会长呢？ 　　林小雅扫视了一圈，只见里面的女孩子们都十指相扣，有说有笑，含情脉脉，甚至还有几对当场接起吻来。 　　丸子头或是日系短发小姐姐大多是P，低着头玩着手机，时不时害羞的抬起头环视四周。 　　几个像是帅T的长发姐姐，正百无聊赖地依靠在吧台上，挨个打量着路过的女孩子，像是在寻找猎物一般。 　　林小雅和其中一个长发姐姐相对视，姐姐顿时朝着她眨了眨眼。 　　林小雅顿时羞得脸蛋通红，双手抱着我的腰，想要把头埋在我的怀里。 　　“我我我我我们还是先到处逛一逛吧，等到了时间再过来，这种气氛实在是有点，有点，呜呜呜呜呜，我好害羞。” 　　“嗯嗯，没事的哦，那我们先逛一圈啦。” 　　林小雅顿时双手揽着我的手臂，像是变成了我的一个人肉挂件似的，身体和我紧密地贴在一起，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 　　从林小雅脸上微微翘起的嘴角来看，能够做出这么棒的表演，林小雅心中一定很得意吧。 　　然而，我并不讨厌。 　　毕竟林小雅的傲人山峰，实在是太软了。 　　在我的手臂上磨来蹭去的感觉，就像是带着体温的绝妙抱枕一般，会让人不由得打心底充盈起幸福。 　　胸，真好啊。 　　走过满是小姐姐的几间les酒吧以后，眼前就只剩下满是异性恋的酒吧了。 　　相比女孩子的互相贴贴，男生和女生的贴贴就没有那么的养眼了。 　　“啊，真是无聊啊，女孩子全部都那么好看，但是她们的男朋友一点都不会打扮，不如回去看刚才的小姐姐门，我们再走回去吧。”林小雅扯着我的手臂道。 　　虽然这个家伙有些心机，但在信任的人面前，也会露出像是小孩子的一面。 　　“走吧，那我们再走回去——” 　　“等，等下！”林小雅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怎么了？” 　　“前面那个人，好像，好像是——” 　　顺着林小雅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T恤和牛仔裤的男子，正和酒吧门口两名女招待有说有笑。 　　男子伸出手，想去揽她们的腰肢，但她们却边躲躲闪闪地将男子推开，并笑着建议男子进去喝一杯。 　　男子不屑地从口袋中摸出几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在两位女招待的眼前晃了晃，并继续想要动手动脚，但她们却依旧不为所动。 　　“这点钱买你们两个，让你们两个陪陪我而已，还不够吗？啊！” 　　“我们这里是喝酒聊天的正经地方——” 　　“呸！都站出来卖了，哪有正经的！” 　　林小雅掏出手机，双手不断颤抖着，晃来晃去的屏幕，将这个家伙的言行举止，全部忠实地记录下来。 　　“你认识他吗？” 　　“他，他就是我的亲弟弟，林志远。” 　　林小雅的话，让我不由得怔在原地。 　　“等一下，你不是说，你弟弟已经结婚了吗？为什么还跑到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你不是结婚了也跑出来幽会吗？”林小雅狡黠一笑，“哼哼，被我抓到了吧。” 　　“这可是你用保护人身安全的名义邀请我的，并且我也向林柔嘉如实交代了，性质完全不一样好吧！” 　　“唔，好像确实是呢。”林小雅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点了点头。 　　“所以为什么这种家伙会出现在这里啊！” 　　“昨天听那个家伙抱怨，说他老婆整天忙工作，家务没人做，自己整天在家也没人陪，每天闷在父母的老破小里，简直烦死了，估计是出自这个原因，才想着要寻欢作乐解除烦闷吧。”林小雅嘀咕着，掏出手机，把刚才的视频如实发了出去，“还说什么要钱买房，结果转头就乱花钱，这种恶劣行为，得去报告嫂子才行！” 　　“不是吧，这么大年纪了还家里蹲吗！妻子忙工作，自己居然还不做家务，这种家伙是怎么娶到妻子的啊！” 　　“唔，好像说两个人是相亲的，媒人说我弟弟是个可靠的老实人，也不知道哪里老实了，再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视频发过去才一会，那边还在大闹酒吧女招待的林志远，便被一阵手机铃声给打住了。 　　林志远不耐烦地接通电话，两个女招待则庆幸自己得救了一般，慌忙钻进了酒吧当中。 　　才说了短短几句，林志远脸色骤然大变，神色开始慌乱起来。 　　他焦急地横着手机，似乎是在看视频。 　　那慌乱的神态，慢慢变成了愤恨。 　　然后，林志远忽然抬起头，四处张望着，最终朝着我们的方向投来视线—— 　　“林小雅？” 　　 第五十三章 这把舞台很大 　　“林小雅！你在干什么！” 　　怒吼跨过人群，穿过街道，朝我们劈头盖脸袭来！ 　　“你**的到底在干什么！” 　　林志远宛如被激怒的野兽一般，朝着我们的方向步步逼近。 　　他那白皙孱弱的脸庞，扭曲而可怖，怒火熊熊燃烧，周围的路人不由得躲得远远的，防止这个家伙暴起伤人。 　　“我，我好害怕——” 　　林小雅扯着我的衣角，躲在我的身后。 　　那娇小的身躯，不断发抖着。 　　“有我在，没事的。” 　　我往前走出两步，挡在林小雅的身前，与林志远相对而视。 　　毕竟和坏女人一直走到现在，什么凶神恶煞的家伙我没见过，简直可以说是身经百战了。 　　瘦削的手臂，摇摇晃晃的身躯，凌乱的步伐，无能狂怒的神情。 　　不夸张地说，这个家伙甚至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你小心一些，我弟弟从初中开始，就和别人打群架，下手又重又狠，爸妈也不知道给别人赔了多少医药费了，说不定他真的会伤到你的。”林小雅不安地说着。 　　糟了，看走眼了。 　　人不可貌相。 　　原来这个家伙竟然是个硬茬。 　　“我想想我们该怎么跑路啊——”我顿时紧张地抓起林小雅的手道。 　　“林小雅！你是不是故意要整我啊！给嫂子发那种东西，你是不是想死啊！”林志远嘴角一歪，面露凶相。 　　吼叫声继续逼近。 　　周围的路人纷纷驻足围观，掏出手机，看热闹不嫌事大。 　　“结了婚以后，你们的钱就是夫妻共同财产，你偷偷跑来酒吧，想仗着你老婆给你赚回来的几个钱，去骚扰人家正正经经的小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我的厉声呵斥，让他不由得怔在原地。 　　“对了，好像听说你是因为自己基因有问题，染色体是XXY，所以才没法和嫂子生孩子吧，真是无能狂怒的垃圾啊，连传宗接代的资格都没有，你这种家伙居然也能够结婚，啧啧啧，真是笑死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嫂子本身就不想生孩子，但是又怕在职场里遇到大龄单身女性遭遇的性别歧视，所以才嫁给你这种废物，拿自己老公的没有生殖能力，来作为不会休产假的有力证据，这样才能更轻松地安排自己的事业吧。” 　　“赶紧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别说女生看不上你了，旁边过去两条街就是同志酒吧，你过去走两步，恐怕都没人会看你一眼，甚至连路边的溜的宠物狗，看到你都想绕着走，我想和狗狗打个招呼都来不及，真是人嫌狗厌的恶心玩意！” 　　林志远抬起手，手指笔直地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起来。 　　脑子里越装满封建思想的家伙，就越容易在封建思想面前感到自卑，越会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痛苦。 　　“你，你，你这个家伙，居然敢——” 　　看到他怒火猛窜说不出话的模样，我不禁产生合理怀疑。 　　莫非我张口瞎编用来羞辱这个家伙的一番话，居然正巧命中了事实吗？ 　　哼，区区编织故事，不，控制因果律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不过，看样子似乎有点把才能发挥过火了。 　　因为这个家伙，正朝我猛冲而来！ 　　林志远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彻底忘记了林小雅的存在！ 　　“你先潜行去褴褛飞旋酒吧，躲起来等我，我已经吸引到BOSS的仇恨了，等我拉到巡逻亭附近，让NPC警察给集火了，再回来找你——” 　　林小雅不由得噗嗤笑出声，但很快又小小地恼了起来，最后甚至声音中都带起了哭腔：“你怎么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啊，要是你出事可怎么办啊！” 　　“因为，是你来找我约会的啊！” 　　我看着眼前不断逼近的身影，弯下身子，稳住呼吸。 　　三，二，一，跑！ 　　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嘛！ 　　于是，酒吧街上顿时出现了一道奇景。 　　身穿连衣裙的我在前面飞奔，而后面则追逐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简直就像是跑酷游戏现场似的。 　　周围的行人纷纷躲避退让，给我们让出一条宽敞的赛道—— 　　“你，你给我站住！”身后的林志远不屈不挠，手中还抓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奇怪玩意。 　　糟了，是折叠刀！ 　　我根本不敢开口说话，只能继续埋头往前狂奔。 　　只要一开口说话，平稳的呼吸就会被打乱，本来因为激素水平变化而变得羸弱的肌肉，会更难以用上力气。 　　快跑快跑快跑！ 　　正当我掠过褴褛飞旋酒吧的瞬间，两个手牵手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林柔嘉正和兰诗梦走在一起，像是看马戏团表演似的看着我们。 　　与海报上的装束一模一样的兰诗梦，正和林柔嘉腻在一起。 　　林柔嘉则是一身没换下来的西装，身后拖着个小推车，上面装着音响话筒，看样子是今晚兰诗梦的演出设备。 　　为什么坏女人会出现在这里啊！ 　　难道是带着姐妹来抓奸的吗！ 　　下一瞬间，我顿时恍然大悟。 　　林柔嘉同意我出去玩，肯定自己也会有安排。 　　而今晚是猫咪朋克乐队的特别演出。 　　主唱兰诗梦，是林柔嘉的好姐妹。 　　坏女人不去捧个人场，实在是说不过去。 　　与其说是出乎意料，不如说是合情合理？ 　　“呼，算是得救了吧。” 　　我顿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双手嚣张地叉着腰，努力平息着剧烈的呼吸，露出一副轻松得意的模样。 　　“哈哈哈，跑不动了吧！” 　　“看我怎么收拾你！” 　　“等等，我是不是被耍了。” 　　“林小雅跑到哪里去了呢？” 　　“不管了，先把你教训一顿再说——” 　　林志远也停下脚步，弯下腰，双手杵在膝盖上，喘了会气，再重新直起腰杆，朝着我步步逼近。 　　“坏女人，最近工作压力挺大的吧。” 　　“不然，也不会对我下那么狠的手了。” 　　“所以我好不容易，才给你找了个好好发泄一顿的机会。 　　“今晚要对我温柔点哦！” 　　我故意高声喊道。 　　“什么坏女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林志远不由得嘀咕起来。 　　但毕竟手上拿着把寒芒乍现的神兵利器，环视四周只能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林志远也放下心来。 　　林志远全神贯注，进入街头群架状态，死死地盯准我一个目标。 　　“去死吧！” 　　下一瞬间，一阵麦克风爆炸的刺耳声音，回荡在酒吧街街头。 　　“咳咳，麦克风测试，麦克风测试。”兰诗梦可爱兮兮的声音忽然响起。 　　林志远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并没有停下那朝我急袭而来的迅捷步伐。 　　一个身影悄然绕到林志远后方，无声无息快速逼近。 　　“yo～yo～yo～yo你是谁啊小老弟，敢来挑战我的女王脾气，你是那么的不自量力，缓慢动作搞笑得在耍杂技，看我如何一招让你当场暴毙——” 　　兰诗梦的即兴说唱还未落幕，林志远已经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他的一张臭脸，正被西装革履下的高跟鞋，踩得扭曲不堪。 　　 第五十四章 你老婆真好用 　　掌声，欢呼声，齐齐朝着坏女人涌来。 　　林柔嘉微微撩了撩她那瀑布般的长发，嘴角挑起得意的弧度。 　　讲道理，要换做是我，旁边一个美少女为自己奏乐，另一个美少女等着自己英雄救美，旁边还有无数人围观，我肯定也会那么得意。 　　“啊，我好像认识她，这位就是LS公司的新媒体总监吧，我看过她的直播！” 　　“姐姐好帅啊！” 　　“这种宝藏up主得赶紧关注了！” 　　这里本来就是les成群的酒吧街，附近的小姐姐顿时一拥而上，齐齐围着林柔嘉，出声赞叹起来，有几个小姐姐想跑上去和林柔嘉合照，甚至还有小姐姐直接把“姐姐能不能给个姬会”喊出声。 　　坏女人真帅。 　　不过，面对眼前如此多的迷妹，林柔嘉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径直朝我走来，揉了揉我的脑袋，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蹲下身子，在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仿佛是宣誓主权一般。 　　我能够清楚地看到，林柔嘉嘴唇上的口红，变淡了一截。 　　那这岂不是就意味着—— 　　我的脸上，有林柔嘉的口红印！ 　　惊叫声此起彼伏。 　　我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个家伙也太会出风头了吧！ 　　“啊，这个可爱女孩子，好像就是她的官配cp吧！”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如约而至保护你，磕到了磕到了呜呜呜！” 　　“再亲一个！再亲一个！” 　　欢呼声化作漩涡，将我们团团包围。 　　不过，漩涡中心的我，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你是想用口红印来当成标记吧，防止别的女孩子跑来找上我，真是心机坏女人呢。” 　　“哼，当然了，区区控制人心的才能，我也是有的。”林柔嘉挑了挑眉毛，“今晚我要去看兰诗梦的演出，你自己好好安排吧，可不要让我失望哦，不然——” 　　林柔嘉边说着，边又抬起腿，朝着地上装死着的林志远狠狠踹了一脚。 　　高跟鞋的冲击，给林志远的腰部，带来钻心般的疼痛。 　　林志远嚎叫出声，但根本没人理会他。 　　团团包围的人群，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人们的视线当中。 　　掉在地上的弹簧刀，已经被路人牢牢踩在脚底下了。 　　要是自己轻举妄动，说不定那些女孩子们会冲上来，效仿林柔嘉的举动，一人给林志远来上一脚。 　　林志远很后悔。 　　十分后悔。 　　为什么自己要跑来招惹这种家伙呢？ 　　简直完完全全成为了发泄怒火的靶子。 　　正当林志远悔恨不已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人群中挤出来，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林小雅，快来救我，救救我，我可是你亲弟弟啊，我快要不行了——”尽管没受什么伤，但林志远依旧在地上死乞白赖打滚着，发出阵阵凄厉的哀嚎。 　　“嫂子让我告诉你一声，她已经回家收拾行李，准备走人了，你只要把家里的离婚协议书签了就行，如果不愿意签，那就只能起诉离婚了。” 　　林小雅连正眼都没有看自己弟弟一眼，甚至还把声音提高了几度，好让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嫂子，不，应该说是你前妻说，如果你守点男德，好好在家操持家务，说不定她还愿意把你当宠物养着，但你居然趁着她加班，跑出来鬼混，说不定以前也有什么脏病历史，再这样过下去，肯定是不可能了。” 　　听到这话，周围顿时响起一阵阵的嘘声。 　　所有人都不由得皱着眉头，脸上流露出厌恶的神情。 　　“原来这个男的这么恶心啊。” 　　“我都想上去踹他两脚了。” 　　“怪不得被揍得这么惨，真是活该啊！” 　　林志远面露绝望。 　　不过，林小雅的注意力，倒是完全不在自己的这个废物弟弟身上。 　　而是在我的脸上。 　　那直勾勾盯着我的双眸，让我感到头皮发麻。 　　我往脸上一摸，手指被染红了一片。 　　居然真的有唇印！ 　　林小雅慢慢靠近我，抓住我的手，低下头，声音委屈巴巴的：“不是说好今晚陪我的吗，怎么还和别的女孩子亲起来了。”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奇怪的三角关系展开啊！” 　　“已经到了白色相簿的季节了吗！” 　　“能够被大姐姐和可爱妹妹同时喜欢，这也太棒了吧！如果是我我就全都要！”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如果真的喊出来的话，恐怕不仅是林柔嘉会动手揍我，恐怕周围的人群也会冲上来的吧。 　　本来坏女人就要帮兰诗梦拉着音响走了的，但一听到这话，不由得站住了。 　　林柔嘉和林小雅的视线，在我身上交汇着。 　　仿佛两股势力，在做剧烈的交战一般。 　　只有我最惨。 　　我是战场。 　　“姐姐今晚可是答应过我的哦，今晚叶冠秋是我的！”林小雅用可爱的声线如此说着。 　　沸腾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更猛烈了！ 　　“不会吧！她们居然还轮流分享同一个女生！” 　　“这个世界我不懂。” 　　“别看了，人家要颜值的，长得不好看，哪有这种待遇。” 　　众目睽睽之下，林柔嘉却只是微微一笑，扯着小车继续往前走去，头也不回 　　“嗯，答应过的，今晚凌晨前记得让她回去就行。” 　　神色淡定，从容不迫。 　　这相当于是宣布自己的正宫地位了。 　　“哼，好啦好啦，用完我会乖乖还回去的哦！”林小雅嘟哝着嘴，顿时挽着我的手臂说道。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我是什么奇怪的粉色小玩具吗！”我不由得吐槽起来。 　　风波平息之后，人们逐渐散去，被教训一番的林志远还躺在原地。 　　“林志远，你是叫林志远吧，我警告你，你给我好好听着。”我踹了踹他蜷缩起来的身子，用冰冷的声音道，“看到了吗？刚才那位和我关系可不一般，而你姐姐林小雅，和我关系就更不一般了，如果你再上门骚扰林小雅，那下次可不是被揍一顿那么简单了。” 　　狐假虎威，效果显著。 　　旁边的林小雅捂嘴偷笑着。 　　“我，我知道了！”听到这话，林志远慌慌张张爬起身，“都，都是我爸妈出的主意啊，说姐姐肯定有点小钱，不然怎么这么久和家里一句话都不联系——” 　　“哦？出来嫖也是爸妈教你的吗？”我厉声呵斥道。 　　“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林志远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跪在地上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管你是真的知道还是假的知道，只要我下次再看见你——” 　　“我滚，我马上滚！”林志远飞奔似的往后跑去，眨眼便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你老婆真棒，真是太好用了。”林小雅竖着拇指夸奖道。 　　这是什么奇怪的发言啊！ 　　 第五十五章 万家灯火 　　褴褛飞旋酒吧中，兰诗梦的身影尤其璀璨耀眼。 　　而林柔嘉的帅气背影，也在所有女生当中，显得鹤立鸡群。 　　“我，我忽然不怎么想去看演出了。” 　　看着眼前的画面，林小雅犹犹豫豫地说着。 　　她的纤纤细指扯着我的衣角，脸上流露出不安的神情。 　　“诶？我记得你不是说过吗？再也不会退让了。”我开玩笑般地说着。 　　“但，但那个家伙也太恐怖了吧。”林小雅嘟哝着嘴巴道，“我看到林柔嘉学姐的背影，就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什么兴致？” 　　“不，没什么。”林小雅歪着身子，企图用身体的重量，来把我从褴褛飞旋门口扯离，“说好的今晚陪我呢，说好的今晚陪我呢！” 　　“好好好，听你的。” 　　“姐姐最棒了！” 　　我被林小雅拽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 　　走出被霓虹灯笼罩着的酒吧街，周围的街道昏暗得像是被夜色压扁了一般，催促着人群各回各家，只有孤零零的路灯，在孜孜不倦地与周围居民楼的星点灯火努力搭讪，试图寻找一个值得依靠的归宿。 　　清冷而新鲜的空气，从河堤扑面而来，让我不由得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林小雅往前跑跳几步，张开双手，企图拥抱着无形的晚风。 　　“话说，姐姐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呢？”还没等我回答，林小雅又自顾自地说起来，“要不，陪我去湘江边走走吧。” 　　还没等我应允下来，林小雅便已经自顾自地快步向前，像是要融进眼前浓郁的夜色一般。 　　江风清冽，江水暗沉，万家灯火倒影在江面上，被冲散成晶莹的粼粼波光，俨然是一幅平时难以见到的奇景。 　　我和林小雅齐齐倚靠在河堤的栏杆上，静默无语。 　　那是令人享受，却是随时都有可能打破的，不安的平静—— 　　“话说，叶冠秋姐姐，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林小雅忽然开口说道，“或者我换个问法吧，姐姐有什么从现在到以后都想做的事情吗？” 　　“这种个人问题，自己都还没好好交代，就直接抛出来问人，这也太狡猾了吧。” 　　“啊，其实我并不是想和姐姐交换意见，我只是，我只是想听听姐姐的答案。”林小雅幽幽地说着，“因为，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的事情的话，可能也就是多赚点钱和坏女人过好生活的同时，找机会多和几个女孩子贴贴抱抱，再尽可能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吧——啊，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好了。” 　　“和多几个女孩子贴贴抱抱，姐姐还是很坦率的嘛。”林小雅忽然绕到我的身后，身体搭在我的身上，肉乎乎圆嘟嘟的触感从背后蔓延开来，“这样满意了吗？姐姐大人？” 　　“好！很有精神！” 　　“所以说，真是羡慕姐姐啊——”林小雅把玩着我的头发，语气中带着一丝哀叹，“我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只记得，爸爸妈妈不断吵架的样子，两个人互相指责着对方，说生出女孩子是对方的责任，并且整天砸锅摔碗，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我被吓得躲进衣柜里，用一大堆棉衣和毛衣把自己裹成一小团，一整天都呆在那里，也不出去玩耍，一直到饿得实在是不行，爸爸妈妈在互相推诿中弄好饭菜，我才出去吃上几口饭。” 　　“后面他们停止争吵了，但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生下了弟弟，从那时开始，他们两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所有能够想得到的亲戚，都围着弟弟团团转，我只能缩在房间里，继续一个人呆着，幻想着毛茸茸的被子，就是我的毛绒玩具朋友，并和它一起玩耍。” 　　“到了上学以后，爸妈对我的称呼就变了，开始骂我叫做败家玩意，就因为我需要给学校交学费和教材费，我几乎要包下家里所有的家务，努力强颜欢笑，讨好他们两个，我才能拿到钱，有机会继续上学，和朋友一起玩耍。” 　　“我努力学习，考来克莱登大学，并不是因为我真的很想读书，而是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逃离那个恐怖的地狱。我再也不想回到家里一步了，每当我回忆起一丝一毫和家里有关的记忆，我就只能在被子里缩成一团，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人际关系搞得很好，当选学生会长，也不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和那些人打交道，我觉得我学生会的那些朋友都恶心死了，但我还是得忍着恶心，和这些人嘻嘻哈哈，我怕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这些人就会转过头来对付我。” 　　“甚至我准备要保送去的研究生，我都不知道到底学的是什么课程，也完全没有了解过那个学校，我只是看到厉害的那些家伙，全部都努力考取了研究生，我只有跟着她们的步伐，我才能够得到一点点安全感。” 　　“我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活着的实感，就好像被洪水追逐着一样，我只是一直在往更高的地方躲避，水里有什么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我只能一直埋头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 　　“但是到了现在，我真的很累了，很累了。” 　　“我好想跳进湘江里，好好洗个澡，让自己脑子清醒清醒一下，如果到时候浮不上来的话——” 　　我转过身，将林小雅那剧烈颤抖着的娇小身躯揽在怀里。 　　“如果你这么做的话，姐姐会伤心的哦，你可是姐姐最重要的家人啊！”我使劲地揉了揉那呆呆的小脑袋，“抱歉，这算是在用我们的关系作为绑架了吧，恐怕你也不想听到我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现在，也轮到我狡猾一下了吧。” 　　“姐姐。” 　　“嗯。”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体验到快乐啊。”林小雅边抽泣着，边把头埋在我的山峰里，边用我的连衣裙擦着泪水，“我已经，我已经很久很久，不，应该说，我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快乐的滋味。” 　　“这个嘛——” 　　正当我绞尽脑汁，思考着该如何编织故事时，林小雅却抬起头，用泪汪汪的双眼祈求着我，让我根本无法思考下去。 　　“姐姐，如果，如果说，我和姐姐做那种事情的话，是不是，是不是就能体验到快乐的感觉了呢？” 　　 第五十六章 精疲力竭 　　剧烈的冲击朝我袭来！ 　　美少女动人的话语，外加那楚楚可怜的神情，以及不断逼近的体温，和逐渐渗出的汗水散发出的美妙气息，将我团团包围。 　　可恶。 　　保持理智。 　　一定要清醒一点。 　　可不能在这种时候—— 　　“刚才我注意到，兰诗梦的表演，要到凌晨十二点半结束，所以在这个时间以前，林柔嘉姐姐一定还在褴褛飞旋酒吧里。”林小雅用极致诱惑的声音，说着极其冷静的话语，“而恰巧，叶冠秋姐姐的房车，就停在这里大概十分钟的步行路程，如果我们加快脚步的话，我们就会有很多时间，很多很多的时间。” 　　“唔，但是——” 　　“但是什么呢？”林小雅与我对视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哀婉，“作为我最可靠最信任的家人，作为我最亲密的姐姐，你也要像我的父母一样，编造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欺骗我吗？难道你也要这样伤害我吗！” 　　咕。 　　绝杀。 　　在这样的话语逼迫之下，我的喉头吐不出一丝一毫的字句来进行反驳。 　　那娇小柔软的身躯，以我和林小雅的体格差距，应该可以轻松推开。 　　但我的身体好像僵住了似的，根本无法动弹。 　　如果这样把林小雅推开的话—— 　　旁边就是黑漆漆阴沉沉的江水。 　　说不定林小雅会就此朝着深渊奔赴而去。 　　但如果顺着林小雅的意图。 　　那不就相当于，彻底打破了一直以来的自我安慰的规则，逾越了忠诚的界限。 　　简直是致命的两难抉择啊！ 　　“那，那要不，我们先往家里走着吧，我们边走边聊。”我硬着头皮如此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够采取缓兵之计了。 　　“嗯。” 　　林小雅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就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般。 　　不过，脑袋灵光如林小雅，也应该完全算准了我的应对吧。 　　“话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做那种事情呢。”林小雅的小脑袋瓜，不断地蹭着我的手臂，“虽然从小学到现在，收过了无数封情书，一大堆巧克力，甚至还有个手办模型，但我却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心动过，就连当时和江枫，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所以说，我到现在为止，身体还是干干净净的哦！” 　　“就算做过那种事情，身体也是干干净净的吧，享受自我的欲望，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也不会玷污自己的身体，所谓做了以后身体就会变脏，那只不过是自古以来施加在女性身上的枷锁而已。” 　　“又是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呢。”林小雅嘟着嘴道，“但是，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会介意的吧，如果真真正正地喜欢一个人的话，那么和别的任何一个人恋爱相处时，能感受到的只有痛苦，得不到任何的快乐。” 　　“人并不是非某个人不可的，有时候需要的只不过是安慰和精神寄托而已——”我继续硬着头皮说道。 　　“但是，对我来说，我只能接受叶冠秋姐姐一个人而已。” 　　强硬的话语，让我几乎无从抵抗。 　　我只能被林小雅牵扯着，一步步继续向前。 　　冷汗阵阵往外冒。 　　巨大的沉默横亘在我们二人中间。 　　一直延伸到河堤的尽头，并朝着天空不断延伸下去，仿佛要和黑夜融为一体似的。 　　直到车门打开的那一刻—— 　　“是香薰的味道，林柔嘉姐姐的品味真好啊。” 　　林小雅跑到柜子前，探头探脑地看着里面摆放的香薰。 　　本来已经睡觉的雪糕，忽然惊醒过来，心生狐疑，四下打量着林小雅，一直等到发现她没有偷走猫粮的打算，才重新缩回窝里，继续发出呼噜声。 　　“明明有了喜欢的人，但等到靠近她的身边时，却发现已经晚来了一步——真的很羡慕林柔嘉学姐啊。” 　　我抽出几张面巾纸，分给林小雅擦汗水，再到冰箱里取出两瓶饮料，正打算塞到她手上。 　　但林小雅却直接走去关灯，再扯着我的衣角，将我朝着卧室扯去。 　　根本不打算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 　　我只能无奈地跟随着她的步伐，一路走到卧室里面。 　　林小雅沉默着转过身，开始一颗颗拿掉身上的连衣裙的扣子，白皙的身体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正当她双手背过去，去解内衣的扣子时，我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捏住了那纤细的手腕。 　　林小雅努力挣扎了一下，但因为双手背在后面，根本使不上力气，所以只能不断摇摆着身体来抗议。 　　“放开我！” 　　剧烈的怒吼，几乎要撕破我的耳膜，我下意识地放开了她的双手，她顿时如同撕裂镣铐一般，将内衣的扣子生生扯断。 　　我几乎是第一次看到，林小雅如此声嘶力竭的样子。 　　我下意识后退两步，林小雅却不依不饶，一把抓住我的连衣裙衣领，然后往后一仰，用身体的重量把我拉扯得失去平衡，仰面倒在她的身上。 　　尽管我想要使劲挣扎出来，但那双手却死死将我拦腰抱住，让我动弹不得。 　　我们就这样僵持住了。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最终，那强硬的双手软了下来。 　　我轻轻推开林小雅，尽可能非礼勿视地扯过毛巾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姐姐，就这么讨厌我吗？”林小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凄厉。 　　“不，不是的。” 　　“那就来陪陪我吧。”林小雅微微掀开了毛巾被的一角。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起缩进了毛巾被当中。 　　我们就这样靠在了一起，林小雅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她只是蜷缩成一团，缩进我的怀里，不断抽泣着。 　　不知道抽泣了多久，林小雅终于平静下来，像是虚脱了一般，彻底没有了动静，只是用手指不断摆弄着我的发丝，脸上流露出呆滞的神情。 　　“好好睡一觉，不要想这么多啦。”我伸手安抚着那暖呼呼圆滚滚的脑袋，用尽可能温柔的话语缓缓说着，“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那我就回答你吧，和我做那种事情，并不会让你获得真正的快乐。” 　　“为什么？”林小雅闭上了眼睛。 　　“我希望，你能够自己去找答案，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不过，不是以恋人的身份，而是以家人的身份。” 　　“嗯，嗯。” 　　似乎是困意袭来一般，林小雅只是应了两声，在我的怀中沉沉睡去。 　　美少女的气息，以及越来越浓郁的夜色，也慢慢将我拉近了梦乡。 　　就这样睡一觉吧。 　　等到第二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与此同时—— 　　门外的一个身影，正掏出钥匙打算开门。 　　 第五十七章 你要听我解释啊 　　“每天过得都一样。” 　　“偶尔会突发奇想。” 　　“只要有了叶冠秋就能把烦恼遗忘。” 　　兰诗梦虽然好，但论可爱程度，还是乖乖女更胜一筹。 　　晚上如果还有力气的的话，到底要怎么样把乖乖女好好调教一顿才好呢？ 　　正当我边哼着歌，边掏出钥匙，打开房车车门的瞬间，里面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我推开门，只见里面赫然是叶冠秋衣冠不整、神色慌乱的身影。 　　“等，等一下，我觉得我有些事情需要解释！”叶冠秋高举双手，可爱的脸蛋神色躲闪，“你要听我好好解释——” 　　我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 　　不对。 　　房间里还有别的女孩子。 　　由于洗发水、沐浴露、护肤乳和香水的品种不一样，所以混搭出来的味道也会不一样，每个女生都会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味道。 　　久而久之，便能够分辨得出细微的差别。 　　“让我猜猜，房间里的会是谁呢？”我的嘴角挑起笑容，“难不成，你的那个青梅竹马玩的是瞒天过海之计？假装偷偷溜走，实际上暗中躲藏起来，趁机来找你玩？” 　　“不不不，林柔嘉，这次你真的得听我解释——”叶冠秋继续慌乱地叫出声。 　　真是越来越可疑了啊！ 　　“让我猜一猜，到底会是谁呢？” 　　我回忆着今晚的事件，那个熟悉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原来如此。 　　一切都连起来了。 　　我径直朝着卧室走去，叶冠秋并没有阻拦。 　　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身影。 　　内衣和连衣裙散落在地面上。 　　看样子就是事后来不及收拾的现场一般。 　　不过，在我走进房间之后，叶冠秋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其实，我没有这么必要慌张的吧。”叶冠秋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冷静的语气，朝我缓缓诉说着，“刚才你暴揍的那个人，是林小雅的弟弟，她弟弟去酒吧街鬼混，结果被林小雅当场抓获，拍视频给嫂子，结果那个不争气的弟弟顿时暴起伤人，为了不出事情，我只好把仇恨勾走，带到你这里处理掉了。” 　　“嗯。”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示意叶冠秋继续解释下去。 　　“之后的事情，我估计你也猜到了，林小雅陷入了极度虚弱的状态，心理状态跌倒了谷底，并且用跳湘江来威胁我，我只能半推半就地先把她带到房间里面。” 　　叶冠秋继续冷静陈述着，从她的理性和克制中，我找不出一丝一毫谎言的痕迹。 　　“我无意于为我的软弱开脱，毕竟我也很享受和女孩子贴贴抱抱的感觉，说实话，在抱着那个家伙，给她提供安慰的时候，我确实心动了那么一瞬间，但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做出背叛你的事情。” 　　沉默。 　　沉默在房间中蔓延开来。 　　“我应该相信你吗？”我微微歪头道。 　　虽然我这么说着，但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区区看破人类诚实与虚假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相不相信我，这取决于你了。”叶冠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在我面前伤心而已。” 　　我踱步到冰箱前，拿出一罐啤酒，啪一声拉开易拉罐，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那你可真是善良啊。”我依靠在椅子旁边，微微拉下领口，用轻佻的声音说道，“那如果我伤心了，你会想看到吗？” 　　“不会！”叶冠秋瞬间做出了回应，“不管我付出什么，不管我要失去什么，我都不会想看到你在我面前露出伤心的样子——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很像借口吧，但到底是不是真话，那只能由你来判断了。” 　　“哦？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我继续朝着叶冠秋眨了眨眼。 　　“千真万确。” 　　我扯下身上的西服，露出被汗水浸透的衬衫，朝着叶冠秋步步紧逼而去，并将她逼到了墙壁边缘—— 　　“那么，就用你的实际行动来证明一下吗？” 　　酒精的气息，汗水的气息，陌生女孩子的气息，在房间中混合交织，形成了一首令人迷醉的协奏曲。 　　“等，等一下！就在这里吗！这有点不好吧！”叶冠秋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 　　不过，那小动作已经彻底把自己给暴露了。 　　虽然身体颤抖着，但其实喉头在上下蠕动，身体也下意识做出了开放式的反应。 　　那是名为期待的信号。 　　真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特别老实呢。 　　“你不是说，我给你脸上留的口红印，是宣誓主权吗？”我的右手从背后绕过叶冠秋，揽住她的脖子，将她的头按在我的胸前，“今晚我就好好教一教你，什么叫真正的宣誓主权！” 　　事实上，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不管是对于房间里的林小雅而言，还是对于眼前的叶冠秋而言。 　　叶冠秋自然不必说，今晚的体验，一定会让她印象深刻，甚至到刻骨铭心的程度吧。 　　至于林小雅到底有没有醒着，这个我是不知道的。 　　但最好是清醒着的。 　　这样她就可以清楚地知道，叶冠秋其实是我的私人宠物，根本不允许她来亵渎。 　　如果没有醒着也没事。 　　叶冠秋按捺不住的声音，恐怕最后还是会把她给弄醒的。 　　那么，游戏开始吧！ 　　“呜呜呜——” 　　在巨大的胸器压迫下，叶冠秋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接下来，要叫小声一些哦，如果被里面的林小雅听到的话，那事情可就不妙了吧！” 　　“呜呜呜呜呜呜呜——” 　　努力压制但依旧完全无法克制住的哀鸣，回荡在客厅当中。 　　真是美妙的夜晚啊！ 　　夜色浓郁得像是凝结成了水滴一样，空气中是压抑而潮湿的气息。 　　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浇灭了夏季烦闷，而后是滂沱的大雨，冲乱了地面的泥土，在街道上形成汩汩的涌泉，最后则是撕裂天空的电闪雷鸣，让这场风雨的大合唱打达到了最高潮。 　　与此同时—— 　　房间里的林小雅，正倚靠在床背的木板上，凝视着窗外的一切。 　　看着看着，便不由得被吸引住了。 　　林小雅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洒落在窗户的水滴，但却隔着一层冷冰冰的玻璃，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 　　“叶冠秋，姐姐。” 　　 第五十八章 永恒的陪伴 　　头疼。 　　睁不开眼睛。 　　昨晚又喝酒了吗？ 　　身体一点都动不了。 　　被当作抱枕抱着了，身体好热，好多汗，浑身都黏糊糊的。 　　等等。 　　这个气息，好像不是叶冠秋的味道。 　　为什么有别的女孩子在我的床上？ 　　叶冠秋去哪里了？ 　　我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赫然是呼呼大睡的林小雅的身影。 　　“这是什么情况！” 　　我努力从林小雅的胸器压制中，抽出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晃了晃里面的水，终于想起了一点昨晚的记忆。 　　昨晚从褴褛飞旋回来，没想到把叶冠秋和林小雅抓奸在床了，不过她们好像并没有做出过分的事情。 　　接下来。 　　接下来的话—— 　　客厅中和叶冠秋的战斗画面，涌入了我的脑海。 　　光是回想起来都好累啊。 　　中途好像还休息了几次。 　　喝了好几罐啤酒。 　　怪不得醒来头那么痛。 　　最后。 　　最后怎么样了？ 　　印象中好像是叶冠秋把我给拖上床，盖上被子，然后说了什么“为了避嫌所以去驾驶室过夜”之类的话，人就没了踪影。 　　接下来的记忆，就是热乎乎的了。 　　熟睡的林小雅，翻了个身，直接把我当成了抱枕。 　　一边抱得紧紧的，一边还说着什么“叶冠秋姐姐”之类的话。 　　呼，这两个家伙的关系，真是难搞。 　　似乎是被我的动静给弄醒了，林小雅也有了动静。 　　这个家伙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然后居然又闭上了！ 　　不仅如此，林小雅还把我抱得更紧了！ 　　“喂喂喂，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满地吐槽道，“我可不是你的叶冠秋姐姐。” 　　“我当然知道啊，是嫂子嘛。”林小雅嘴角挑起笑容，如此说着。 　　“什么嫂子？” 　　“叶冠秋姐姐的妻子，从亲缘关系来讲，可不就是嫂子嘛——嫂子抱起来真舒服啊！” 　　“这是什么怪话啊！” 　　然而，林小雅不仅没有停下动作，反而还变本加厉起来，在我的身上四处乱摸。s 　　“喂喂喂，快放开，昨晚真的要把我憋死了——” 　　“既然揉不到叶冠秋姐姐，那就揉一揉嫂子，当作代餐好了。” 　　“这也能代餐吗！”我不由得吐槽道。 　　正当我和林小雅拉拉扯扯着的时候，叶冠秋穿着睡衣、披着围裙的身影，忽然在卧室门口冒了出来。 　　可爱的脸蛋上，还残留着两圈黑眼圈。 　　估计昨晚上被我折腾得够惨。 　　再加上又跑到了驾驶室去过夜。 　　凄惨可想而知。 　　“你们两个家伙，感情真好啊。”叶冠秋盯着我们两个人，面带微笑。 　　“叶冠秋，你以为你能逃脱得了昨晚偷偷干坏事的罪责吗？”我冷着脸说道，“哼，今晚有你好看的！” 　　“昨晚不是已经给我好看完了吗！” 　　“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好看哦！”我狡黠一笑。 　　“我已经在做早餐了，你们等下起床洗漱完，一起来吃早餐吧！”叶冠秋边打着哈哈，边落荒而逃。 　　明知道这个家伙就是花心。 　　但完完全全讨厌不起来。 　　“好啦好啦，该放开我了吧，我得起床洗漱去了。”我努力挣脱林小雅的怀抱，“你要抱就去抱毛巾被去吧，上面说不定还有叶冠秋的体味。” 　　“哼，真是小气。”林小雅嘟着嘴道。 　　我努力从床上爬起身，看着卧室里内衣内裤乱飞的画面，不由得叹了口气。 　　三个人轮流洗脸刷牙冲澡完毕，一起坐在了饭桌前。 　　香喷喷的馄饨，一杯热腾腾的豆浆，还有一份精致的蒜蓉小米辣拌拍黄瓜。 　　不得不说，叶冠秋在做错事以后表现出的淑惠，实在是堪称女德翘楚。 　　但叶冠秋在我面前，却表现得战战兢兢，不敢动弹。 　　林小雅倒是神色自若，大口大口地吃着，丝毫没有什么顾忌。 　　“所以，之后打算怎么办呢？”我直言不讳地挑起话端道，“还要继续以家人的名义，想方设法来侵入我和叶冠秋之间的私密领域吗？” 　　“林柔嘉学姐，你以前有没有试过，对什么人产生了依恋的感情吗？”林小雅没有回答，反而是向我抛出了疑问。 　　脑海之中。 　　只有伪装成天才美少女的灰色记忆。 　　一直到遇到叶冠秋之后，世界才终于有了颜色和光芒。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也并没有多喜欢叶冠秋姐姐啦。”林小雅幽幽地自嘲道，“只不过，在我遇到的这么多人里面，只有叶冠秋姐姐，只有她，给过我一直以来都从来没得到过的温柔。” 　　如此赤诚的心意，让我几乎无法回应。 　　“林柔嘉学姐，也是一样的感觉吧。” 　　我不由得怔住了。 　　从搬进叶冠秋的出租屋，享受那份家的温馨开始，我就已经遏制不住地，想要永远与叶冠秋呆在一起。 　　哪怕是短暂的分别，也会痛苦不已。 　　“对于林柔嘉学姐来说，那是名为爱的感情，但对我来说，却只是想要满足身体和心灵的饥渴，想被当成家人一样关怀着。” 　　“甚至更贪心地，想要让叶冠秋姐姐，永远陪在我身边，能够帮我在这么无聊和痛苦的人生中，寻找到一丝丝的快乐和欢笑。” 　　“林柔嘉学姐，你能够明白我的心意吧。” 　　在这样真切的询问之下，我只能用沉默来回应。 　　然而保持沉默，就已经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不过，毕竟我和叶冠秋姐姐，终究还是家人嘛。” 　　“是家人的话，就应该理所应当地支持她的幸福才对啊。” 　　“都怪我，昨晚的事情，全都怪我——” 　　林小雅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抽泣起来。 　　“抱歉，其实是我的问题。”叶冠秋轻咳一声，沉吟道。 　　“叶冠秋姐姐。” 　　“嗯。” 　　“你说过的承诺，一直到我找到真正的快乐之前，都会一直陪着我，你要说话算数哦！” 　　尽管眼角带着泪光，但林柔嘉依旧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不仅如此，如果还有像是林志远这种不长眼的家伙来骚扰你，我还可以使用召唤技能召唤坏女人哦！”叶冠秋的声音，依旧是如此的温柔。 　　温柔得简直让人想锤一拳过去。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会笑着让我多锤几拳，发泄心中的怒火吧。 　　真是无可救药的家伙。 　　林小雅听到这话，却踉跄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跑去与叶冠秋抱在了一起。 　　“好啦，好啦，没事的。”叶冠秋用手安抚着林小雅的背后，轻声细语安慰道。 　　那可爱的脸蛋上，泪水决堤般往下滑落。 　　所以最后并没有以白色相簿剧情收场？ 　　真是遗憾啊。 　　本来还想今晚用上烧烤叉之类的道具呢。 　　我不由得露出了百无聊赖的神情。 　　 第五十九章 真正的羞耻play 　　“真是讨厌，房间里全是别的女人的气味了。” 　　我坐在椅子上，翘着腿，面露不满。 　　虽然林小雅吃完早餐之后，便自觉跑路了。 　　但房间里，特别是卧室里，居然还有这个家伙留下来的汗味和香水味。 　　由于长期被不同的沐浴露、洗发水、化妆品和香水所浸染，所以几乎每个女孩子都对自己身上那独一无二的味道十分熟悉。 　　就算那个家伙比较纯净，用的各种日用品都不含香料，但由于皮肤表层肤质的不同，汗液蒸发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依旧完全不一样。 　　闻到了陌生的味道，就好像刺激性气味一般强烈。 　　“唔，趁着今天天气晴朗，差不多也该把枕头套、床垫和毛巾被给洗一洗了吧。” 　　“好，好的！” 　　身穿女仆装的叶冠秋慌忙跑进卧室当中，将那些床上用品全部搬了出来，堆到盆子里。 　　领子上的白纽扣，肩上的蕾丝花边，以及精致诱人的裙摆，衬托得叶冠秋的小脸蛋更为可爱迷人。 　　伴随着步伐的摇曳，脖子上的项圈附带的铃铛，闪烁着诱人的金属光芒，不断发出悦耳的声音。 　　由于洗衣机尺寸太小，所以一次只能洗一点点，看样子几乎要忙碌上一整天。 　　“真是超级贤惠的小女仆啊。”我不由得感叹道，“快点说，谢谢主人夸奖！” 　　“呜呜呜——谢谢，谢谢主人夸奖。”叶冠秋的脸蛋早已羞得通红了。 　　“虽然说是羞耻play惩罚环节，但实际上像你这种抖m，其实已经习惯了吧，心中还隐约期待着接下来的展开吧。”我得意地笑出声道，“那么，接下来就玩点货真价实的羞耻play吧！” 　　“该，该不会是在室外——” 　　叶冠秋不愧是在读者群里发福利章节然后被举报的lsp，看她那副双眼闪着渴望光芒，但是又因为此羞耻感而手足无措的样子，恐怕脑子里已经幻想起了好几种本子剧情了。 　　估计是如果写出来或者是拍下来就会被抓起来吃牢饭的程度。 　　“哼哼，比这更刺激哦！” 　　我掏出笔记本电脑，放在叶冠秋面前。 　　“你写的小说叫什么名字，让我来帮你看一下吧！” 　　“草。” 　　叶冠秋几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这些太羞耻了吧！” 　　什么真空女仆装之类的，都是虚假的羞耻play。 　　这才是真正的羞耻play！ 　　“快点快点，快给我看看，至少我也是干宣传这行的吧，和文娱也沾点边，我肯定能够看懂的。” 　　在我的威逼之下，叶冠秋只能委屈巴巴地屈服了。 　　她在搜索栏里熟练地打下一行字—— 　　书名为，《天降系的幼驯染》。 　　大致内容是，主角因为和青梅竹马有过约定，所以不敢接受身边突然出现的美少女的表白，然而那名神秘美少女的真实面目，便恰恰是当年和主角关系亲密的青梅竹马。 　　一说起青梅竹马，那么自然是—— 　　“莫非，你的这个角色的原型，难道是墨莹吗？” 　　“咕——” 　　看着叶冠秋脸上的慌张神色，我就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我却没有继续理会叶冠秋，而是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写作水平，比起我刚刚搬进她的出租屋的那段时间，有了相当大的长进。 　　从单纯只会讨好读者，变成了能够讲好属于自己的一个故事。 　　堪称质的进步与飞跃。 　　再加上，她的成绩也特别耀眼。 　　在排行榜上赫然位于第三名。 　　“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努力呢？” 　　“因，因为，我想，我想拿到第一名的奖金，这样的话，就有二十万的现金，可以当作首付，供我们有一个能够稳定安家的地方——”叶冠秋低下头，畏畏缩缩地说着，“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不可能的吧，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不是的哦！”我拍了拍叶冠秋的脑袋，叶冠秋顿时乖乖地跪在我的身边，靠在我的大腿上，像是乖巧的猫咪一般，享受着我的抚摸，“你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啦，并且比起以前来讲，也有了十分大的进步，收入也可观了很多吧，真不愧是我的乖乖女呢。” 　　“呜呜呜——”叶冠秋的双眼噙着泪水，几乎要感动到哭出来了。 　　所谓的调教，并不是只有疼痛和伤害。 　　而是在给予疼痛和伤害作为惩罚的同时，再给予关怀和体贴，这样才能将对方的心牢牢地拴住。 　　区区掌控人心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正当我得意之际，叶冠秋却忽然站起身，绕到了我的后方，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为我轻轻按揉起来。 　　“坏女人，啊不，主，主人，主人也一定很辛苦吧，如果这样能够缓解主人的疲劳，那就再好不过了。” 　　“很舒服哦！”我立刻朝着乖乖女比了个大拇指。 　　“主人满意就好！”叶冠秋娇羞地说着。 　　看来这个家伙还是入戏很深的嘛！ 　　“不过，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富有节奏的按揉，以及温柔体贴的关怀，让我不由得彻底放松下来，身体中积攒着的疲惫被尽数抽出来，只剩下仿佛是漂浮在空中的软绵绵的虚无。 　　确实如此。 　　何疏影何副总，实在是太过狡猾了。 　　相当于是用足够的权力和财富，引诱着我为她卖命工作，最终能够让她得以晋升。 　　哪怕我收获颇丰，但身体依旧不断地积攒着疲惫和焦虑，只能够用几乎称得上是暴虐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积郁。 　　真舒服啊。 　　如果不是乖乖女，我恐怕就要在黑化的道路上，一路走下去了吧。 　　如此想着，我向后抓住了叶冠秋那被蕾丝花边雕琢得异常精致的纤纤细手，扯到我的面前，然后再轻轻一吻—— 　　手，无疑是身体中除了某些部位之外，最为敏感的地方了。 　　哪怕只是轻轻地舔一舔，吹一吹气，都能让那只手的主人，因为触电般的强烈感受而战栗不已。 　　“乖乖女，能够遇到你真好啊。” 　　叶冠秋俯下身子，倚靠在我的肩膀上，用那可爱的脸蛋蹭着我的脸，像是恢复到野生动物时代，用这样的方法来表示亲昵一般。 　　我们就这样靠在一起。 　　仿佛时间可以一直延续下去似的。 　　一直到—— 　　一直到叶冠秋的手机铃声响起。 　　“主，主人，我接个电话。” 　　我用余光往后一瞥，发现那是叶霜枫打来的电话。 　　然后，叶冠秋忽然怔在了原地。 　　缓了许久，才终于缓过神来—— 　　“叶霜枫姐姐说，梁兴旺找上门来了，说要和我们谈判，给我们足够的封口费。” 　　 第六十章 反复横跳 　　“有你的姐姐和陈律师在的话，那问题应该不大，我就不去了吧。” 　　林柔嘉听完我的汇报，如此说着。 　　“所以我根本不算数是吗！” 　　林柔嘉瞥了我一眼，只是微微一笑，朝着窗外舒展了下身子，那宽松睡裙都遮掩不住的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我的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让我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坏女人给我故意发的福利。 　　不过，天天都能见到，甚至还抱在一起睡觉，这就算不得什么福利了吧。 　　应该叫做常规操作。 　　“我可是超级信任乖乖女的哦！” 　　林柔嘉重新靠在椅子上，细长可舔的双腿搭在桌面上，像是不良太妹似的，潇洒而嚣张。 　　“实际上，如果露脸的人太多，反而会被对方认为，自己这边过于重视和在意，进而被对方寻找到破绽——这可是商业谈判的基本技巧。” 　　“原，原来如此吗？”我不由得感叹起来，“居然连这种技巧都会，真的好厉害——” 　　“只是我昨晚喝醉了，还被你折腾得腰酸背痛的，所以想睡一会而已。”林柔嘉闭上了眼睛。 　　“难道不是我被你折腾得腰酸背疼吗！” 　　“因为你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是太诱人了啊，忍不住就上下其手起来了，你只用躺着享受就行了，我可是比你累多了，哼，你得好好感谢我才行。” 　　“呜，谢谢主人！” 　　“记得换衣服。” 　　“诶？诶！” 　　如果不是林柔嘉提醒，我恐怕就要穿着这身真空女仆装去赴会了。 　　等我重新换上一套朴素的连衣裙时，林柔嘉早已靠在座位上打着呼噜了。 　　洗衣机里的床单飞速旋转着。 　　看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林柔嘉才只能靠在这里睡觉了。 　　“真是辛苦你啦。”我凑到林柔嘉的面前，朝着那迷人的睡脸轻轻吻了一吻。 　　林柔嘉的嘴角，立刻微微翘了起来。 　　当我赶到陆诗馨的日料店前时，一辆高档轿车赫然停在商场楼下。 　　看来对方的确是有备而来！ 　　我爬上商场楼上，发现日料店居然还在正常营业，但陆诗馨却已经在门外等着我，并焦急地把我拉近内部的雅间里。 　　“到底什么情况？” 　　“有个男的说，他要代表梁兴旺，和叶霜枫谈判，说要给她封口费，让她停止追查华南地产工人坠楼这件事情，并且要求立刻签协议，我强行拖延了一下时间，才等你到场。” 　　“为什么要等我来呢？我觉得以你们两个的判断能力——” 　　话音未落，我走进雅间当中，顿时感受到了莫名的诡异气氛。 　　叶霜枫坐在矮桌的一头，神情凝重。 　　陈凌云和另一个陌生的黑色西装男子，则坐在矮桌的另一头，脸上带着轻松的神情。 　　看这个情况，莫非—— 　　“既然人齐了，那我就开诚布公了。”黑色西装男子轻声说道，“具体协议的内容，我们的负责人陈凌云律师，会用书面方式告知你们，不可以口述出来，也不可以拍照，你们只能在现在选择签或者不签。” 　　“等，等一下！”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陈律师为什么——” 　　“公安那边传来消息，叶霜枫的事情已经撤案了，所以我和叶霜枫的委托关系已经终结了。”陈凌云微微一笑，“毕竟，我自己单独运营一个律所，实在是太艰难了，总要找点大客户来合作嘛。” 　　我不由得愣在原地。 　　陈凌云律师，为什么会投靠梁兴旺那边呢？ 　　这个家伙，从来不为性侵案的犯罪嫌疑人辩护，明明有一套自以为是的正义规则，为什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妥协了呢？ 　　陈凌云只是面带微笑，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 　　“好了，给我看看协议吧。”叶霜枫用沙哑的声音说着。 　　看样子，叶霜枫姐姐也没有预料到，陈凌云居然会背叛自己。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毕竟，那一整个U盘的证据，都在陈凌云的手上过了一次。 　　这就相当于，陈凌云对叶霜枫的底牌，以及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彻彻底底心知肚明！ 　　然而，就算是这样，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坐在叶霜枫的身边，一脸认真，旁边的陆诗馨则自觉地关上雅间的门，继续招呼客人掩护去了。 　　陈凌云从包里拿出一份薄薄的协议，放在我们面前。 　　黑色西装男子则摸出一个华南地产的公章，以及一块印泥，摆到一旁。 　　协议上的内容很简单。 　　甲方将付给乙方五百万人民币，一次性到账。 　　乙方停止用声称的所谓华南地产工人坠楼事件，继续骚扰和要挟乙方，并且不得将任何关于这件事的信息透露给媒体和大众，若有违反，则处以三倍罚金，也就是一千五百万人民币赔偿。 　　后续还有补充条款，乙方会将一百万的死亡赔偿金，打到坠亡工人父母的账户上，同时坠亡工人的父母停止申请工伤认定。 　　从条款的内容来看，其实已经暴露了不少信息。 　　本来华南地产可以将公款亏空等所有罪责，推诿给不知行踪的梁开放身上，再将华南地产彻底和梁开放割裂开，这样就能轻松处理掉这一事件。 　　但如果工人坠亡的事情曝光，恐怕华南地产从上到下都要遭受审查，因此而造成的损失，绝对会比五百万加上一百万要高得多。 　　“如果两位同意，那我们可以当场签字。”西装男子用印章戳在了印泥上，似乎是在催促着我们。 　　我看向陈凌云，陈凌云依旧面带微笑，沉默不语。 　　叶霜枫很显然也在犹豫着。 　　毕竟，就算是叶霜枫，恐怕这辈子也从来没有在个人账户里拥有过这么多钱。 　　但，仅仅是犹豫了一下而已。 　　叶霜枫转头和我对视，我微微摇了摇头。 　　“很遗憾，这份协议，我是不会签的。”叶霜枫语气坚定。 　　“您曾经身为华南地产湘江事业部负责人，到时候华南地产出了事，一路追查下来，恐怕陈律师就没办法救你了——” 　　“你觉得，这种威胁对我有用吗？” 　　下一瞬间，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陡然降低了二十度似的，强烈的气场骤然扩散开来！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辞。 　　只用黛眉一挑，神色一凛，女王般的压迫感便劈头盖脸袭来！ 　　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开来。 　　冗长的沉默，不断地施加着压力，最终逼迫得西装男子额头渗出了汗水。 　　一直到了最后，西装男子也只是嘴角抽了抽，终究没有再说出什么，只能收回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默默转身离开了。 　　陈凌云也同样站起身，尾随着西装男子离开雅间。 　　不经意间，她背过右手，朝着我和叶霜枫，比了一个大拇指。 　　 第六十一章 黑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叶霜枫从窗户下，看着陈凌云坐上豪华轿车的背影，不由得喃喃道。 　　“我不知道准不准确，但我好像有一些猜想了——” 　　我打通万能的苏橙小哥哥的电话，让他用社工库查一查陈凌云过往的职业经历。 　　结果似乎一目了然了。 　　陈凌云曾经呆过的律所，恰巧是华南地产之前合作过的律所。 　　必然是出于某种原因，让陈凌云从那个律所中辞职出来单干。 　　但单干一段时间以后，陈凌云却把自己的老本给赔掉了。 　　恐怕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梁兴旺才趁机介入其中，把刚好缺钱的陈凌云拉到自己的那一边。 　　陈凌云是个性格直爽的家伙，从她的神情来看，似乎梁兴旺给的钱还算可观。 　　面对这么大额的诱惑，就连叶霜枫都不由得犹豫了瞬间，拮据到连烟钱都没有的陈凌云，恐怕也难以抵抗吧。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话说，他们来找我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我不由得皱着眉头道，“如果协商的事件是非法事件的话，这份协议书应该是没有效力才对的吧。” 　　“唔，我对民商法也不是很了解。”叶霜枫挠了挠头发，那强势的女王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莫名的纠结，“毕竟，我现在只是一个给日料店打杂的小领班而已。” 　　“哈？” 　　“哼哼，别看只是小领班而已，但这个家伙的工作可重要得很，我可是给她开了三万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哦！”陆诗馨忽然从外面探出头说道。 　　“明明是你根本不懂得管理员工吧，虽然地段挑选和店铺经营上很有水准，但员工管理方面的缺失，却算是拖了这间店的后腿。”叶霜枫无奈地说着，“只需要简单做一些排班的调整，以及相关责任的分配，还有薪资提成上的改变，就可以让日料店和那些员工都皆大欢喜。” 　　“所以说我这三万块钱花得一点都不亏哦！”陆诗馨腻在叶霜枫身边，揽着叶霜枫的手臂，亲昵地蹭来蹭去，“既然知道自己知识的不足，那就更应该掏钱请专业人士来指教，难道不是吗？” 　　“从现金流的角度来说，其实这部分现金流完全可以用作金融投资的，实在不行，开个分店也好嘛。”叶霜枫挺直了腰杆，义正言辞道，“虽然我确实和你关系很不错，但我不想就这样一直依靠着你——” 　　草了，这是什么凡尔赛发言。 　　明明有小富婆一个月给自己打三万块钱，上班可以偷懒可以秀恩爱甚至可以到雅间里云雨一番，但这个家伙却一点都不满足！ 　　真不愧是女恶魔啊！ 　　“要是我能和你换一下多好啊，我也想被小富婆包养啊，我肯定叫做什么就做什么，日用夜用都可以。”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过之前不是说好了，只要有你们一口饭吃，就有我一口汤喝的吗？现在是时候分点汤水给我了吧。” 　　“后厨的味增汤无限供应哦！”陆诗馨笑眯眯道。 　　“就知道是这样！完完全全是被奸诈狡猾的女恶魔叶霜枫传染了吧！可以称得上是叶霜枫病毒了吗！”我顿时吐槽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唔，这个家伙的话确实有点道理啊，三万块钱的现金流怎么说都不是小数目。”陆诗馨上下打量着叶霜枫，双眼闪过一丝灵感的光芒，“不如，我给你投资一家分店，你去帮我开分店好了？” 　　叶霜枫的神情中，依旧带着纠结。 　　“我，我觉得，我还是自己重新找一份工作比较好——” 　　我完全能够理解，叶霜枫内心的犹豫。 　　毕竟，这个家伙从我小时候开始，便一直单独扛下了所有，不愿意依赖别人的帮助，也不会开口说出自己的软弱。 　　高情商的说法，叫做目标明确，意志坚定，独立自强。 　　低情商的说法，叫做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接受别人的帮助，并不是什么坏事。”我轻声说道，“如果不是这么多朋友伙伴的帮助，恐怕坏女人根本逃脱不了父母的魔爪，我也没办法和坏女人继续维持关系——总而言之，人和人之间，并不是一座座独立的孤岛，而是相连在一起的整体。” 　　“但是——” 　　“你是觉得我一点都不可靠吗？是觉得我随时可能把你甩掉，所以没有安全感吗？”陆诗馨双手叉腰，佯装恼怒道。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就去给我好好干！不要因为这种小事磨灭了自己的斗志！”陆诗馨厉声呵斥道，“如果你真的认为这是我对你的施舍，那好，我们来签订一份雇佣协议，我会给你公允的工资和日后的期权报酬，你来帮我经营一家新的分店，就算之后已经辞职了，分红的股权也会永久保留，这样总行了吧！” 　　咄咄逼人的话语，让这两个人扮演的角色，似乎彻底逆转过来一般，强烈的气场从陆诗馨身上扩散开来，完全盖住了叶霜枫的魅力与气质。 　　陆诗馨一转攻势！ 　　叶霜枫只能瑟瑟发抖。 　　至于我的话。 　　好起来了，好起来了。 　　磕到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行，我接受你的条件。”在陆诗馨强烈的气场压迫下，叶霜枫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为了庆祝新店开张，我们今晚也好好开张一下怎么样？”陆诗馨的脸上，闪烁着妩媚和诱人的微笑。 　　这个家伙太可怕了吧！ 　　是要把叶霜枫全身心都给榨干吗！ 　　不过，我在意的事情，却依旧没有得到解答。 　　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稍稍懂一些法律的家伙，就只有阿珍了。 　　我将刚才看到的条款，发给了阿珍。 　　“我要好好查一查资料，再翻一翻案例，才能给你确定的结论。” 　　差不多过了好几个小时，阿珍才给出了回复—— 　　“幸好你们没签这个条款。” 　　“其实，这个条款是个陷阱。” 　　“它用的骚扰和要挟等字眼，可以证明你们对华南地产有过敲诈勒索行为。” 　　“从数额大小来看，算是情节特别严重，几乎要处以顶格刑罚。” 　　“就算没有收到钱，也足以证明你们有犯罪动机，可以算是犯罪未遂，依旧要受到刑事处罚。” 　　看完阿珍发来的消息，我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原来，华南地产的目的，并不是封住叶霜枫的口，而是把叶霜枫送去坐牢！ 　　只要叶霜枫呆在牢房里开不了口，那么外面的水军自然可以任意地扭曲和抹黑真相！ 　　甚至还可以将导致工人坠楼的真凶，洗成确确实实被判刑的叶霜枫！ 　　堪称恶毒至极！ 　　 第六十二章 神秘邀约 　　“华南地产工人坠亡，家属认定工亡失败，工人究竟为何坠亡？其是否于华南地产有劳动关系？” 　　“华南地产前高管叶霜枫披露，在楼盘兴建过程中，存在安全不规范问题。” 　　“六旬夫妇街头流浪，只为给孩子讨还一个公道！” 　　“叶霜枫称，某不知名黑衣男子自称代表华南地产，要给自己封口费，实则是想要把自己陷害进监狱。” 　　在人社局做出不予认定工亡的决定以后，叶霜枫转手便向媒体爆料这件事情。 　　一时间，各大社交媒体上，可谓是群情激愤！ 　　死了被瞒报，居然还拿不到赔偿金，这几乎可以令任何一个打工人感到愤怒。 　　所有人都在疯转，将华南地产推上热搜的最高处。 　　“上去！上去！上去！华南地产工人坠亡事件！” 　　“人命真是如草芥啊！就这样被瞒报了！” 　　“请官方好好彻查！” 　　怒火一浪接着一浪。 　　媒体顿时如饿虎扑食一般，纷纷冲上前来，想要采访到一手消息。 　　但叶霜枫却尤其精明，说自己的家遭遇入室盗窃，又因为妹妹的房车被不明人士袭击，所以为了人身安全，暂时不接受采访。 　　这些记者只能通过小道消息，前往陆诗馨的日料店，但不管去多少次，最终都无功而返，反而凭空给日料店增加了不少客流量。 　　当然了，人在海外的墨莹，自然不会错过推波助澜的机会。 　　“雇凶毁灭证据不成，便愤而殴打老人，华南地产一点都不无辜！” 　　添油加醋的笔墨，将我的房车遭遇蒙面人袭击，以及站出来阻拦的克莱登大学门卫被蒙面人殴打的事件，渲染得身临其境，让人读罢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纷纷回忆自己有没有遭遇陌生人跟踪，或者是家里的门锁有没有锁好。 　　当然了，正因为跨国诉讼不容易，墨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从媒体到墨莹，双重消息源的补充之下，人们的焦点重新聚焦到了华南地产身上。 　　事实证明，人们是健忘的，但也一点都不健忘。 　　只要有人稍稍在评论区里，提起前段时间的梁冰偷拍事件和梁志超权势性侵事件，那么人们立刻会抱着吃瓜吃全的想法，补齐整个事件的全貌—— 　　梁兴旺，一切的主谋，隐瞒死伤事件，拒绝给予老人赔偿，想用协议来陷害叶霜枫。 　　梁开放，贪污安全款项的责任人，现已经被警方通缉，行踪不明，怀疑已经畏罪潜逃或是自杀。 　　梁志超，同时一家人的禽兽教授，因为用权势性侵博士生，外加博士论文造假，已经被克莱登大学开除，并被不明身份的凶徒击破特殊部位。 　　梁冰，梁兴旺的儿子，为非作歹的富二代，对女友实施家暴、偷拍和性侵等行为，后来为了报复，又带人找上门殴打他人，涉嫌寻衅滋事，已被提起诉讼，即将进入审判流程。 　　一个清晰的狼狈为奸勾结网络，赫然展现在大家的面前。 　　有人立刻给这张关系网络，做了清晰的思维导图，瞬间在各个社交媒体上传播开来。 　　尽管现在人社局的手续，走到了需要证明坠亡工人与华南地产有劳动关系的一步，但这对华南地产的结局已经不重要了—— 　　湘江警方再次入驻华南地产，对其展开调查！ 　　“呼，真是解气啊！”林小雅幸灾乐祸般地说着，“哼，该死的梁志超，居然敢搞我，这下连同家里人一起完蛋了吧！” 　　下课以后，林小雅依旧粘腻在我的身边。 　　不过从那天之后的情况来看，她的精神状态好转了不少。 　　严格来讲，我其实无法得出这个结论。 　　只是一些微妙的感觉—— 　　林小雅的笑容变少了。 　　但这并不是坏事。 　　一直以来，林小雅都给我一种强烈的感觉。 　　那就是装模作样地维持着自己温柔可爱、助人为乐的外表，在这连家人的爱都得不到的险恶世间生存下去。 　　但到了现在，林小雅已经拿到了未来体面生活的入场券——保研，这就意味着，林小雅已经不需要再回到学生会，去讨好那些打心底厌恶的同学们了。 　　同样的，她也对我彻底放下了心结，能够光明正大地以家人的名义，从我身上索取关爱与体贴，乃至是女孩子之间的肌肤相亲，而不需要承受成为第三者的骂名。 　　“评论区好会骂人啊，梁家一整个户口本都没放过，看得好解气啊，如果被诬陷的不是叶霜枫姐姐，而是我的话，我肯定会去找把菜刀，把他们一个个大卸八块。” 　　可爱的声音，以及冷酷的面容，混合到林小雅的身上，让我感到强烈的不和谐感。 　　看面具看久了，就连真实面目都会变得如此刺眼。 　　“但光是靠舆论的审判还不够，还必须有一些切实存在的违法犯罪证据才行。”文语嫣推了推眼镜道。 　　虽然这话十分正确。 　　但就目前而言，完完全全是一句正确的废话。 　　如果我手上有那种证据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拿去举报了吧！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搜集到啊！” 　　“我们约定好的吧，今天下午在市中心见面。”文语嫣再一次推了推眼镜。 　　“诶？” 　　“哦？你们两个要约会吗？”林小雅忽然凑到我们之间，面色狐疑，“你这个家伙，那天晚上我明明都在你床上了，你碰都不碰我一下，真是过分啊。” 　　“这种事就不要再重复提了吧！” 　　“叶冠秋姐姐该不会是那方面十分无能吧，一直都只能被坏女人压在身下，却从来没有试着反抗，还真是可怜啊。” 　　“哪，哪有——” 　　“看姐姐的表情，看来是相当享受了，哼哼哼。” 　　仿佛要报复那天晚上的冷落般，林小雅发泄似地说着。 　　真是小孩子一样的家伙啊。 　　但我更为在意的，是文语嫣提出邀约的目的。 　　不过，文语嫣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她的笑容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我依旧无法看清楚她身上所笼罩着的迷雾。 　　只能等到约定的时间来临了—— 　　 第六十三章 尾行 　　湘江市中心。 　　路人熙熙攘攘。 　　我没有等待太久，文语嫣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真不愧是学霸啊，出现的时间和约定的时间一模一样。” 　　“如果来得太早，那么就相当于是浪费时间，如果来得太晚，那么就相当于是迟到，让对方白白等待。”文语嫣推了推眼镜道。 　　文语嫣依旧是一身校服衬衫，下半身则换成了红豆色JK格子裙和黑色丝袜的搭配，比起平时的衬衫长裤，俨然一副从动画中走出来的女高中生形象。 　　“话说，我们要去哪呢？” 　　我朝着文语嫣走上前，她很自然地便牵着我的手，仿佛我们是情侣一般。 　　周围的路人，纷纷将视线投射到我们两个身上。 　　美少女手牵手走在街头上，自然会受到许多关注。 　　“跟我来就行。” 　　“诶？” 　　市中心的建筑都已经有很多年头了，巷子四处穿梭，如果不是有熟人带路的话，很容易就在其中迷路。 　　桌游吧、咖啡厅、小旅馆，还有私人影院，在狭窄逼仄的楼房里挤成一团，光是凭借着巷子口简陋的招牌，根本没法找到准确的位置，只能在繁杂的巷子里四处乱转，才可能柳暗花明又一村地窥见店铺的所在。 　　“这里是——” 　　偶尔一两对手牵着手的情侣出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年轻情侣们最喜欢的幽会场所。 　　“你配合一下我。” 　　“诶？” 　　忽然间，文语嫣边说着，边按着我的肩膀，将我按在一旁的墙上。 　　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挑起得意的笑容。 　　“等，等一下！后面好像还有人吧！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接吻，好害羞呜呜呜——” 　　我努力扭头到另一边，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定在原地，玩着手机，看样子路人都没脸继续看下去了。 　　“我们来接吻吧。” 　　“等——” 　　还没等我说完，软软的物体堵住了我的嘴唇。 　　如同在云端翩然起舞一般。 　　真是美妙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 　　几乎呼吸都使不上劲的时候，这一切才结束。 　　我的脸滚烫到可以用来煎鸡蛋了。 　　如果拿一面镜子照一照的话，肯定已经彻底红透了。 　　巷子口的那个路人，依旧在低头玩着手机。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以他的视角来看，眼前的一切必然十分美妙。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偷窥我和文语嫣的美少女贴贴。 　　“我们来拍张情侣照吧！” 　　文语嫣边说着，一只手搭着我的肩头，一只手举起手机，将我们两个的头纳入到镜头当中。 　　一张被眼镜衬托着的知性高冷的脸蛋，以及我的羞涩诱人的模样，被摆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天才学霸在调教迷人社会小学渣一样。 　　咔嚓。 　　文语嫣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照片，然后继续往前走着。 　　“诶？等，等一下，照片好像把后面的人也拍进去了，我们再找一找角度重新拍一张吧。” 　　“没事，已经可以了。”文语嫣推了推眼镜，神情自然地牵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着。 　　感觉完全被这个家伙的节奏支配了一样。 　　与其说是约会，不如说是单方面的玩弄和戏耍，我就像是文语嫣手上的小玩具一般，被她肆意地使劲摆弄，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到了前方的一个转角处，几个路口纵横交错，变得更为繁复深入，让人几乎迷失了方向。 　　一个奇怪的粉色招牌立在路边，招牌指向一道往上延伸的楼梯。 　　上面画着“大”字型的木架，三角形的木马，还有一副红色的眼罩。 　　文语嫣顿时拉着我的手，往楼梯里冲去 　　“等，等一下，这个店是——” 　　本来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羞耻感，如今却再次涌来。 　　我不由得面红耳赤起来。 　　深谙某些全篇都是敏感词的小作文的我，自然很清楚这个招牌意味着什么。 　　特殊的场地，提供着特殊的道具，甚至可能会有特殊的服务。 　　文语嫣嘴角微微挑起微笑，没有做出回答。 　　为什么这个家伙对我的xp这么了解啊！ 　　走到楼道转角处，正当我忐忑不安时，文语嫣却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停下脚步。 　　“就在这里等着。” 　　“诶？诶！我们，我们不上去吗？”我结结巴巴道。 　　该不会，这是文语嫣设计好的莫名的羞耻play的其中一环吗！ 　　目的是要我主动开口，说出那种羞耻的字眼。 　　呜—— 　　这个家伙也太可怕了吧！ 　　学霸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这么黑暗的面容。 　　正当我心中掀起波澜时，文语嫣却掏出了手机，翻看起我们刚才的合照。 　　“果然。” 　　“果，果然什么——” 　　难不成意思是说，我果然是个抖m，等待我主动说出口吗？ 　　那种事情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刚才那个路人，其实一直在跟踪我们。”文语嫣推了推眼镜，脸上流露出波澜不惊的神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梁兴旺派来的人。” 　　“什，什么！”我不由得怔在原地。 　　难道说—— 　　刚才把我按在墙上强吻，以及把我拉去拍情侣合照，都是在试探身后的那个家伙吗？ 　　如果这个逻辑成立的话。 　　那么文语嫣把我拉近这个楼道里，目的就只有一个。 　　在路口处混淆那个家伙的注意力，让对方不知道我们走去了哪条路口。 　　而文语嫣一身清纯JK外表，对方肯定不会想到，我们居然冲进了这种特殊服务的场所。 　　这一切都在文语嫣的算计当中！ 　　“为什么梁兴旺的要派人跟踪你——” 　　“我已经在私人影院订好了房间，我们走吧。” 　　文语嫣根本不打算回答我的疑问，再一次若无其事地牵着我的手，走下楼道。 　　“怎么感觉你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很想和我走上楼，让我陪你玩一玩吗？” 　　“不，也不算是——” 　　“这种话语就相当于肯定回答了吧。”文语嫣推了推眼镜，嘴角挑起笑容。 　　这话几乎让我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感觉完完全全被文语嫣玩弄了。 　　等到我们走下楼，果不其然，刚才那个路人已经消失了，不知道追向了那条路。 　　我跟在文语嫣身后，那背影依旧十分扑朔迷离，让我一头雾水。 　　 第六十四章 设局 　　兜兜转转，我和文语嫣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家小小的私人影院。 　　门口左边的墙壁，涂上了彩虹色，右边的墙壁则涂上了纯粹的红色，如此别具一格的设计，让人们路过的时候不由得驻足停留，仔细朝里面打探一番。 　　“到了，就是这里。” 　　文语嫣径直推开门，眼前是一个宾馆模样的收银台，一对年轻的情侣正在前台依偎着，看样子是传说中的夫妻店。 　　“语嫣妹妹，你来啦！”正在低头用手机看电视剧的那个女生，忽然抬起头，惊喜地叫出声道，“今天的营业状况还可以，房间几乎要满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需要地方，我肯定给你腾出来。” 　　“那就谢谢您了。”文语嫣点头致意道。 　　收银台后的男生殷勤地递上一张房卡，伸出手掌为我们指路到走廊的最深处。 　　一层楼被改造成了宾馆似的格局，无数个小小的房间排列在一起，既可以两三好友单纯地看个电影，也可以找一群人作为聚会的场所。 　　“诶？难道你认识这里的店主吗？”我不由得疑惑说道。 　　“嗯，我帮过这两个人。”文语嫣轻描淡写道，“那位姐姐是我高中时的学姐，大学毕业时，她想嫁给她男朋友，但是她的父母却不同意，想让她嫁给另一个家里有钱一些，能够付得起更多彩礼的富二代，所以千里迢迢开车过来，想要将她绑架走，” 　　“天啊——” 　　“本来她已经被拖下楼，准备要被弄进车里了，一群人在这里撕扯，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但是警察看到那些都是她的家人，所以就没有管。” 　　“可恶，后来发生什么了？” 　　“我提前给他们车胎放了气，拖延住了时间，然后通知她舍友和她男朋友带人过来抢人，最后终于成功脱离。” 　　光是听着文语嫣冷静的叙述，我几乎都要后背冒汗了。 　　如果这个家伙不提前出手的话，恐怕人就要被强行绑走了。 　　“所以，这里算是你的秘密基地了？”我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你要甩掉别人的跟踪，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在这里。” 　　“嗯。”文语嫣推了推眼镜，“在这里谈话，可以保证绝对的安全。” 　　“如果只是安全的话，在我的房车里不也可以吗——” 　　“同时，也能够保证，我和你有足够的私密空间，不会被任何一个外人所打扰。” 　　文语嫣牵起了我的手，然后用房卡刷开眼前的房门，把我扯进房间。 　　房间里是一个榻榻米内饰的房间，榻榻米上垫着柔软的床垫，最里面则放着枕头靠垫等温馨的床上用品，一块大屏幕占据了整面墙壁，旁边则是一张摆着充电器和盒装套套的小茶几。 　　文语嫣反身关了门。 　　我不由得愣住了。 　　“那么，在说正事之前，我们先获取一些多巴胺，来激活负责思考的脑部神经吧。” 　　文语嫣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一把将我仰面推倒在榻榻米上。 　　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文语嫣把我带到这里来，由于身体素质上存在差距，所以这个家伙不管对我做什么，我都没法反抗，只能任由她上下其手。 　　而因为这里又是文语嫣的秘密基地，所以不会有任何的外人知晓我来过这里，更不会有人冲上来打扰。 　　所以说—— 　　嘴唇传来的炽热温度，已经让我根本无法思考了。 　　文语嫣的纤纤玉指，沿着我的身体逐渐往下抚摸，向着目的地缓缓前进。 　　令人浑身酥软的触感，在我的身上游走着。 　　“叶冠秋学姐，我可以继续向前一步吗？可以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吗？” 　　真是狡猾啊。 　　文语嫣的眼镜背后，闪烁着狂热的痴迷。 　　但她的动作，却没有继续进行下去。 　　而是等待着我的回应。 　　简直就像是把人挑逗到兴奋起来，再重新泼上一盆冷水似的。 　　但是幸好，这也让我逐渐缓过神来。 　　“抱歉，我，我不知道——” 　　身体渴望着进一步的可能性。 　　但心中却保持着理智。 　　所以。 　　只能够给出这样含糊不清的答案。 　　“那这就是所谓的半推半就了，如果我不顾学姐的意愿强行动手的话，那就本质上就是性侵，按照严格的性同意标准，只有我得到叶冠秋学姐的许可，我们才可以做那种事情。” 　　忽然间，文语嫣放开了我，和我并排躺在了一起。 　　莫名的失落感，俘获了我。 　　本来还以为，文语嫣会用巧妙的技巧，将我彻底征服，沉浸在背德的快乐感受中，羞耻而悔恨地不断索要，最终沦为文语嫣的猎物。 　　但在这种时刻，文语嫣却会因为我的话语，完全停下了所有动作。 　　即使是在违反规则不会被发觉，不会有后果的情况下，文语嫣都恪守着自己的正义的信条。 　　与其说是可敬，不如说是可怕。 　　“我们的感情，其实是基于对彼此的互相欣赏吧。”文语嫣幽幽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孤寂，“当我不再按正义的准则去行事，你也不再拥有那份闪光绚烂的正义感，恐怕我们看见对方的脸庞，都会互相讨厌的。” 　　沉默蔓延开来。 　　文语嫣的话，一点都没有错。 　　如果文语嫣强行对我动手，那么文语嫣便不再是我心目中的文语嫣了，而如果我一点都不纠结，只是贪图享乐，那我也不会再是文语嫣心中的我了。 　　“感觉就像是欧氏几何里的平行线一样。”文语嫣轻声自嘲道，“尽管我们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但我们终究不会有任何身体的交集。” 　　“据说耳朵上的神经特别多，所以如果这样的话，应该可以让脑部神经兴奋起来，好好谈一谈正事吧。”我侧过身子，轻轻咬了咬文语嫣的耳垂。 　　莫名的羞红，浮现在文语嫣的脸上。 　　“所以，正事到底是什么呢？” 　　“呜，给，给你看这个——”文语嫣打开手机，递给了我。 　　虽然文语嫣努力保持着严肃，但心中的害羞却是完全藏不住的，那细嫩白皙的身体反应，已经回答了一切。 　　“这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文语嫣的语气，陡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手机里面赫然是一段高档餐厅包厢里拍的视频。 　　为首一人是梁兴旺，坐在主座的位置，旁边是几名职业装的男男女女，看起来是公司的员工，而最边缘则是六名刚毕业的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 　　视频中，梁兴旺声称，自己公司对秘书的要求，也包括饭局中的表现，女孩子一定要学会喝酒。 　　旁边的公司职员们，也纷纷给几位女孩子不断倒酒，劝说她们喝下一杯又一杯。 　　尽管有女孩子已经酒力不支倒在桌子上，但劝酒依旧没有停下来。 　　最终，那几名女孩子都呈现出了意识不清醒的醉态。 　　梁兴旺点了其中的两人，公司职员们则帮忙将那两名女孩子拖到包厢背后的房间中，从门缝里透露的画面来看，里面是卧室一样的布局。 　　余下的女孩子，则在继续饭桌上继续呼呼大睡。 　　从视角前巨大的水杯、碗筷和纸巾盒来看，这段视频是通过桌子上的摆设偷拍到的。 　　“这，就是梁兴旺借招聘公司秘书之名，趁机灌醉并捕猎刚毕业的女孩子的铁证。” 　　 第六十五章 运筹帷幄 　　“为什么你手上会有这种东西！”我不由得震惊道。 　　看样子，这个视频是有人偷偷将摄影机布置在那个位置，然后拍下最为关键的画面，才能得到这么准确的证据。 　　“其实我得到这个证据，是因为你。”文语嫣推了推眼镜。 　　“诶？因为我吗？” 　　“上一次你让沈寒事件真相大白以后，鼓舞了许多受害者们，再加上沈寒因此而书写著作并出版，积累了相当大的名气，所以许多性侵受害者便找到她私聊和诉苦，并给她发送了大量的证据。” 　　“难道说——”忽然间，我彻底醒悟过来，沈寒要在那栋小楼里设立一个法律咨询中心的原因了，“她想帮助到那些人。” 　　“没错。”文语嫣点了点头道。 　　大半年以前由我和文语嫣共同拯救的学姐，没想到居然成为了今天翻盘的伏笔！ 　　这便是所谓的，鼓舞的力量。 　　只要有一个受害者站出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是无数个。 　　当人们不再对控诉性侵犯罪者感到羞耻，当人们不再为**羞辱而感到困扰，当人们能从互相的声援中获取力量—— 　　一切都会因此而改变！ 　　“只要把这份证据提交给警察，那么就能一举让梁兴旺坐牢了吧！ 　　然而，文语嫣却当头给我浇了一盆冷水。 　　“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是，投稿者使用的是海外邮件匿名发送，不管沈寒怎么追问，那个投稿者都不愿意透露更多信息，仿佛从此人间蒸发一般，我没有办法联系受害者，让她们补充更多的证据。” 　　“可以从视频里截取到人脸，然后让苏橙用社工库查一查吗？”我刚说完，便猛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好像那几个女生都是背着镜头的，根本看不清正脸，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我从华南地产的官网名录上，用照片来对照，找到了其中酒席上其中一个人的身份，她是华南地产的HR之一。”文语嫣沉吟道，“我给她发送了我的简历，说是要应聘公司秘书的实习岗位，但对方似乎对我十分了解，自从那次试探以后，我便被华南地产的人跟踪了。” 　　“算是打草惊蛇了吗——”我不由得喃喃道。 　　“那是在举报梁志超学术不端之前，恐怕对方看到我的名字，特意去搜索过，并且知道我和沈寒事件有关联，又推断出我可能不知道受害者的联系方式，所以害怕我和受害者有所接触，才派人来跟踪的吧。” 　　“如果直接把视频公之于众呢？” 　　“单靠这个，我们全无后手，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警方身上，万一证据不足，警方大题小作，息事宁人，我们恐怕就没有第二次控告的机会了，反而还会给对方留下把柄，而对方甚至还可以以名誉侵权起诉我们，甚至可以控告我们传播谣言和寻衅滋事。” 　　“确实如此——” 　　我不由得紧皱眉头，开始思索起来。 　　眼下的困境，到底要怎么才能解决呢？ 　　我唯一值得依仗的，便是编织故事的才能！ 　　闭上眼睛。 　　将所有的可能性连在一起。 　　在这些可能性的叠加当中，寻找到唯一可以实行的办法—— 　　就是它！ 　　“对了！我有办法了！”我猛然睁开眼睛，嘴角挑起得意的笑容，“我们只需要编织故事就行了！” 　　“什么意思？”文语嫣再次推了推眼镜。 　　“我们可以借由曝光某地产公司的公司秘书招聘套路的名义，将视频里的事情以文字形式和盘托出，但隐去华南地产的名字。” 　　“这样既能够引发关注度，也能避免和华南地产直接起冲突，更不会进入法律程序。” 　　“事件获得了曝光之后，如果那几名受害者看到了消息，觉得有了胜利的希望，说不定愿意找上门来，给我们提供证据！” 　　“确实是不错的选择。”文语嫣双眼随之一亮，“有一句话说得好，不要高估舆论在民事案件中起的作用，也不要低估舆论在刑事案件中起的作用，就算最后我们只有这个视频作为孤证，当大家纷纷抛出质疑时，我们再将视频丢出来，恐怕更能牵动人心！” 　　这就是所谓的人性的弱点。 　　遇到匪夷所思的故事，许多人会边质疑的同时边传播。 　　若有若无的迷雾，比起直观的冲击，更能够撩动人的求知欲。 　　甚至我的账号，就已经暗中表明了态度—— 　　之前的两次内容，控告梁冰家暴兰诗梦，以及声援文语嫣检举梁志超学术不端，都和华南地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人们看到这条消息，自然会再次将设局诱骗的事件和华南地产联系起来。 　　阴谋论进一步推波助澜下，最后的事件的受关注程度可想而知！ 　　“没错！这样一来，警方就只能选择将这个案件彻底查清楚，给所有人一个明确的交代了！”我不由得振奋道。 　　虽然我需要准备稿子，但我并没有将这个视频拷贝到手里。 　　由于叶霜枫拒绝了对方的和解协议——与其说是和解协议，不如说是法律陷阱——对方恐怕会恼羞成怒，很有可能会想办法再让警察找上门来。 　　如果这个视频因为搜查被发现了，恐怕就十分难办了。 　　在互相交代完打算以后，我和文语嫣一起走到私人影院的楼下，确认没有人跟踪，才放心地从私人影院离开。 　　“真是寂寞啊。”文语嫣忽然挽住了我的手，幽幽地说着。 　　“诶？” 　　“明明精心挑选了这么好的地点，创造了完美的二人独处的空间，但最后却没有派上用场，所谓的感情这种东西，也许根本没办法用学习和科研的严谨公式来解释吧。” 　　面对着这样的感叹，或者说，质问，我根本没法正面回应。 　　“就这样互相爱慕，互相守望，但却无法靠近彼此，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呢？真是愚蠢的平行线啊。” 　　“对不起——” 　　“没关系，你不需要道歉。”文语嫣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所谓的平行线，其实只有一条啊，那就是我对你的一厢情愿的爱慕和渴望，你对我的感情，恐怕只是单纯地享受被女孩子包围而已吧。” 　　文语嫣眼镜背后的锐利眼神，早已看穿了关于我的一切。 　　“但是，我依旧想飞蛾扑火，不管多少次都会去尝试的，毕竟，你是那么的耀眼——” 　　那是我和文语嫣从不同的道路分别回家以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六十六章 报复 　　克莱登大学外的巷子，不知道校领导是不是根本没有吸取教训，依旧没有装上摄像头。 　　昏暗的路灯，衬托着黑漆漆的夜路，让人走在路上，都已经感到头皮发麻。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了。 　　图书馆十二点闭馆。 　　这个时候还走在路上的，就只有文语嫣一个人而已了。 　　她永远是图书馆所有学生中最晚离开的那个人，甚至过了闭馆时间，还要耗到打扫卫生的阿姨收拾干净，顺手帮忙倒掉一些垃圾作为交换，最后和看门锁门的门卫一起离开。 　　她的双耳挂着耳机，嘴里不断循环跟读着单词。 　　就在这时，几个带着口罩，穿着风衣的男子，从后方悄悄接近。 　　他们的手上，正握着当时对房车进行打砸，以及对克莱登大学门卫进行报复的铁棍。 　　十米，五米，三米，两米，一米—— 　　铁棍高高扬起。 　　与此同时，湘江市的另一头。 　　“在干什么呢？” 　　下了班的林柔嘉，正扯下西装外套，解开白衬衫扣子，被汗液浸透的内衣的浓郁气息蔓延开来。 　　让人忍不住想要贴贴抱抱一番。 　　这便是工资暴涨带来的坏处了。 　　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 　　哪怕手底下的员工不加班，但为了最后的宣传效果，以及KPI的考核，林柔嘉也只能舍命陪君子，和市场部的人耗到深夜，整理审查各种各样的数据报表。 　　而另外一方面，有些新媒体新入职的员工，也需要承担直播带货的任务，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二点，因此作为领导的林柔嘉，更得身先士卒陪伴一线人员留到最后了。 　　所以几乎每天下班，都带着满身的疲惫。 　　等待着和我的贴贴抱抱，用我的身体来为她驱逐身上的疲惫。 　　然而，今天我却一反常态，并没有将坏女人抱在怀里，狂吸一番，然后给她做好宵夜按摩肩膀。 　　我正在键盘前不断敲打着。 　　根本无暇理会林柔嘉以散发信息素的方式做出的盛情邀请。 　　所以坏女人才会如此好奇—— 　　“我找到击败梁兴旺的办法了！” 　　键盘的响动，伴随着我的话语，奔腾飞舞着。 　　这不由得勾起了坏女人的好奇心。 　　“哦？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比和我贴贴抱抱更重要呢？” 　　林柔嘉凑到电脑屏幕前，看着那不断闪烁着的光标，写出来的一行行文字，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某地产公司的名为招聘实则猎艳的可怕套路，这是真的吗？” 　　“文语嫣手上有证据，我已经看过了全部视频。” 　　先是一阵沉默，而后林柔嘉凑到了我的耳畔。 　　温暖的触感，在我的脸颊上蔓延开来。 　　“辛苦了，真的辛苦你了。” 　　温柔的话语，让我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压力，得到了释放。 　　面对这样的对手，任何人几乎都无法承担如此沉重的压力。 　　不仅会用恶心的手段陷害别人，甚至还设下圈套引诱女孩子作为猎物，或者是用权势逼迫其就范。 　　为了这些事情不被曝光，或者是防止更多受害者发声，任何的报复都是可能存在的。 　　这样的对手，尤其恐怖。 　　但我们别无选择。 　　“有什么是我能够帮上忙的吗？”林柔嘉喃喃道，“乖乖女，你救了我，甚至救了我两次，如果你有任何的需要，我都会为你全力以赴。” 　　沉甸甸的话语，落在了我的心头。 　　心意伴随着温暖的体温，互相传递着。 　　这便是所谓的觉悟。 　　能够为心爱之人付出一切的觉悟—— 　　正如同我与韩枫骄和林政非对抗时的觉悟如出一辙。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在我的曝光文章发布出去以后，立刻推出一期反性侵的策划，这样一来，既能够为这件事情推波助澜，也能够让你们公司赢得好名声。” 　　“不错，不错，确实是两全其美的主意。”林柔嘉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赞许般地说道，“看来你的脑瓜子在我的影响之下，变得还挺灵活的嘛。” 　　“为什么排除了我脑子本来就好使的可能性啊！” 　　“快叫主人！” 　　“主人呜呜呜——” 　　林柔嘉满意地揉了揉我的头。 　　可恶。 　　虽然并不是成年人游戏的时间。 　　但某些条件反射已经刻进了DNA里了。 　　简直像变成了笨蛋一样。 　　正当我和林柔嘉打闹着的时候，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林小雅打来的电话—— 　　“不，不好了！” 　　“文语嫣今晚好像没有回宿舍，打电话也没有接！” 　　“她平时一定会在十二点四十五分到五十分左右准点出现在宿舍里，如果有事情耽搁了，哪怕是一分钟，都会和我们说一声。” 　　“但现在已经是一点整了，她还没有回来，也没有给我们发消息，我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她都没有接。” 　　“她回宿舍要经过上次我被江枫袭击的那条小路，我怀疑她可能是在那里出事了，说不定和你们调查的华南地产有关系。” 　　“我已经叫上两个男生，跟着我一起过去了，如果你方便的话，也一起赶来看看吧！” 　　我不由得怔在原地。 　　今天下午我们确实是在安全的地方谈话，并没有隔墙有耳。 　　那对方为什么还会突然找上门来呢？ 　　或者说，是对方想要先发制人？ 　　还是文语嫣有所行动，反而打草惊蛇？ 　　一连串的疑问，撕扯着我根本无法动弹。 　　“可恶，文语嫣学妹被袭击了吗？”林柔嘉眉头紧皱，“你帮我把烧烤叉取出来准备好，我马上开车过去！” 　　房车的引擎轰鸣起来，朝着克莱登大学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 　　那双厚重的啤酒瓶底眼镜躺在地上，镜框扭曲变形，镜片则身首异处。 　　旁边散落着一只强光手电筒，将巷子的前方照得亮如白昼。 　　文语嫣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从头部流下来的血，糊住了右眼，几乎模糊掉了视线。 　　“本来想打草惊蛇，没想到惊起来的是一条毒蛇啊。”文语嫣不由得喃喃道。 　　那几个手握铁棍的身影，正将文语嫣团团围住。 　　已经算准了会遭遇袭击，但没想到会那么快。 　　在肩膀被铁棍攻击的第一时间，文语嫣便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并忍着疼痛，狂奔出一段距离，再转身掏出强光手电打开，逼退那些家伙，并声嘶力竭呼救起来。 　　短暂直视亮如白昼的手电，几乎让那几个家伙短暂地陷入了失明眩晕状态。 　　但那些家伙却不愿意罢休，用左手挡着眼睛，短暂地休整以后，从侧面继续逼近。 　　肩膀剧痛之下，文语嫣空有一身力气，却提不上劲，没法快速奔跑，手中的强光手电根本无法三百六十度面面兼顾。 　　最终，对方的人影绕后偷袭成功，文语嫣的脑袋上再次挨了一下。 　　脆弱的身体，只能就近寻找到能够依靠的树干，滑坐在地。 　　四个狰狞的身影，堵住了任何可能逃跑的路线。 　　铁棒再一次高高举起—— 　　 第六十七章 因为怕疼所以点满了防御力 　　本来以为能完美引蛇出洞，再回身反杀。 　　看来是高估自己了。 　　这样重大的失误，最后只能用生命来偿还需要付出的代价吧—— 　　文语嫣闭上了眼睛。 　　忽然间，一个激烈的声音骤然响起。 　　“乌鸦坐飞机！” 　　一个壮硕身躯如同迫击炮弹一般，从黑暗中猛然撞出来，将那四个团团围住的人撞得七零八落。 　　张昊。 　　这个家伙本来是个死宅中的死宅，但为了和自己的男朋友一起女装贴贴搞伪百合，所以每天都坚持健身，将那一身脂肪全部替换成了健壮的肌肉，以及完美的身体轮廓。 　　身后的一个身材高挑清秀的男生，则抓着一根竹竿，对着那群家伙，还没真正开打，便已经瑟瑟发抖起来。 　　完全就是女装弱受的标准模板。 　　最后则是慌慌张张跑过来的林小雅。 　　“文语嫣，你没事吧，文语嫣，我，我带人来救你了！” 　　看到文语嫣依靠着树干躺在地上，林小雅慌忙拨通了急救电话，并半跪在地上，为文语嫣查看着伤势。 　　援军已至，再恋战下去毫无意义。 　　那四个蒙面男子正打算撤离。 　　“想办法拖住他们。”文语嫣忍着痛低声喃喃道。 　　“但，但是你——” 　　“你应该已经给叶冠秋打电话了吧，到时候她们从对方的后面出现，一定能够将对方一网打尽！” 　　即使是如此危机的时刻，文语嫣依旧保持着冷静。 　　“张昊，你被强化了，快上！”林小雅高声喊道。 　　张昊嚎叫一声，从旁边的女装弱受手上拿过竹竿，朝着转身欲走的最后两人的腿部横扫而去—— 　　“镰刀扫地！虎杀两羊！” 　　话音刚落，两个身影顿时惨叫着被凌厉的竹竿绊倒在地上。 　　“大哥，救，救救救救救！” 　　“好疼呜呜呜！” 　　“这个家伙，当我们是的铁棒是假的吗！”为首的那人顿时愤怒喊出声。 　　后两个人立刻将到底的两个家伙搀扶起来。 　　四个人齐齐转身。 　　四根铁棒顿时对准了身后的张昊。 　　“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张昊将手中的竹竿舞得呼呼生风，让四个人根本不敢逼近。 　　不过，其中一人却想到了好主意。 　　“停车场反杀龙卷风！” 　　他朝着张昊的腿部，将手中的铁棒回旋扔出—— 　　“嗷嗷嗷疼疼疼！” 　　尽管踝关节被铁棒猛击了一下，但张昊只是夸张地叫出声，依旧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继续耍着杂技。 　　主要是腿麻了，动不了。 　　“这都没有破防吗？”扔出铁棒的那人顿时神色骇然道，“防御力这么高的吗？” 　　“哼哼哼，当然是因为怕疼的我全部都点了防御力了！” 　　“不要在这种时候玩轻小说的梗啊！”那人顿时吐槽道。 　　张昊捡起铁棒，以同样的动作重新扔回去—— 　　“啊啊啊啊啊啊！” 　　铁棒击中那人的小腿，凌厉的惨叫声顿时爆发！ 　　“这招叫做猩猩折枝！”张昊一脸得意。 　　旁边的那名伪娘模样的男生，不由得面露关切的神情。 　　这一下，轮到领头的那人进退维谷了。 　　自己为了找回面子，带着人杀回来，没想到被张昊用同样的招式反杀，反而再一次丢脸了。 　　那个女生估计已经叫救护车了，警察准备也来了。 　　如果再耗下去的话，自己和兄弟们恐怕就要折损在这里了。 　　为了找回场子，他顿时梗着脖子高声喊道：“你走夜路给我小心点！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信不信我把你腿给卸下来！” 　　“有本事现在就卸，放什么屁话，有胆放屁没胆上来打一架吗？”张昊顿时厉声呵斥回去。 　　领头那人顿时被气得五官扭曲，七窍生烟。 　　“兄弟们，咱们是正义的三打一，跟我上！” 　　正当一行人呼啸着冲上前时，那名伪娘快步捡起地上的强光手电筒，快速一开一关，刺眼的强光一闪一闪，顿时让那三人头晕眼花，只能用手挡住眼睛，不敢继续前进半步。 　　不管怎么绕过去，一闪一闪的强光都让眼睛极为不适，甚至转过头来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东西已经模糊了。 　　简直像是闪光弹一样。 　　“可恶，你们两个给我都等着，下一次你们就死定了！” 　　领头的放下狠话，然后转过身，带着剩下两个人狂奔而逃，还有一个只能蹒跚着脚步，勉强追上去。 　　“兄弟们，我们走！” 　　“下次一定！”张昊嗤笑出声。 　　领头的已经在心中将这两个家伙咒骂了一百万遍，并想着到底该怎么将他们千刀万剐才好。 　　正当一行四人埋头狂奔时，小巷的前方出现了一对闪亮的车灯。 　　一辆身形壮硕的房车，呼啸而至！ 　　正好是领头的那人带人曾经袭击过的车子！ 　　不安的神情顿时从心底浮现。 　　听说房车上面有个女的特别厉害。 　　该不会直接撞过来了吧。 　　但不用担心，只要阵型散开，从旁边溜走就行，房车肯定难以掉头，到时候大伙已经骑上摩托车逃跑了，再怎么追都不可能追上了。 　　正当为首那人打定主意时，眼前的景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那硕大的房车猛地一横，将整个巷子拦腰堵住！ 　　车头和墙壁几乎要亲密接触，正常人根本没法挤过这么小的缝隙！ 　　而车尾的部分，和墙壁只有着一米左右的空隙。 　　就从那里冲出去！ 　　四个人顿时加快脚步，朝着缺口猛冲而去。 　　一个身穿西装的少女身影，缓缓推开车门，走下车，拦在缺口处，手中拿着的两把寒芒闪烁的不知名的兵器，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神色清冷，面无表情，却如同凶神恶煞一般，令人心生寒意。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不要怕，给我上！”为首那人吼叫出声。 　　四个身影一拥而上—— 　　“呃啊！” 　　眨眼间，领头的那人便捂着头惨叫着倒下了。 　　凌厉的鞭腿，不知何时已经甩出。 　　其他人甚至都看不清少女的动作，明明只是原地稍稍一转身，眼前怎么就倒下了一个人呢？ 　　另外两个人握着铁棒，硬着头皮，缓缓逼上前—— 　　下一瞬间，剧烈的惨叫声再次爆发！ 　　两人顿时捂着淌血的脸连连后退。 　　烧烤叉的威力，恐怖如斯！ 　　最后那个腿脚不利索的人眼见一切不对劲，慌忙躲到车头位置，匍匐下身子，想要从车头底部那五十公分左右的空隙爬出去。 　　正当他的身子快爬出一半，以为自己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时，自己的头却被另一个女生踩住了。 　　“你在玩躲猫猫吗？嗯？” 　　我不顾那人的惨叫声，一脚踩在他的头上，让他的脸和大地炽热地亲吻起来。 　　 第六十八章 无路可逃 　　面对怪物一般的林柔嘉，对方终于丧失了战意。 　　在烧烤叉的逼迫下，林柔嘉要求他们掏出所有随身物品，解下裤腰带，双手抱头，背着身子，乖乖蹲成一排。 　　虽然领头那人有点不服气，还想反抗，但被林柔嘉用高跟鞋猛踹了好几脚之后，这个家伙立刻就老实多了。 　　到了现在，文语嫣才终于算是安全了。 　　“你，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慌忙跑到她的身边，轻声宽慰道。 　　莫名的愧疚感，潮水般朝我涌来。 　　文语嫣完全是因为我和华南地产乃至是梁家的对抗，才受到这么重的伤。 　　我背负着不可饶恕的责任。 　　“我给那名HR发了威胁信息，说我已经知道了关于招聘陷阱的存在，邀请她进一步详谈，但对方立刻派出人来攻击我，这次估计只是想威胁而已，把我打住院就算了，所以并没有下重手。”文语嫣努力抬起手，想推一推眼镜，但发现眼镜已经碎裂了，不由得苦笑出声，“不过，这次并非没有收获，这群凶徒已经是第三次作案了，如今能够落网，也是好事。” 　　看着那满脸淌血的文语嫣，还在一本正经说着这样的话，简直是又心酸又可怜。 　　“别说什么傻话了，哼，你以为为了你自己的正义，摆出一副牺牲者的姿态，很帅气很能自我满足吗？真是愚蠢。”林小雅一脸不屑地训斥着，“作为我的舍友，我必须警告你，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上，听明白了吗！” 　　“虽然坦诚以待很值得推崇，但这种关心的话语，还是稍稍包装一下再说出来比较好吧。” 　　“哼，谁管你了。”林小雅嘟着嘴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代偿了。 　　因为长期扮演着体贴助人温柔可爱的美少女角色，所以对那样的角色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心中不断挣扎着，明明已经不想再扮演了，身体却如同肌肉记忆一样，下意识地做出了适当的反应。 　　这会不会是某种意义上的**呢？ 　　“没事的，已经结束了。”我轻声喃喃道。 　　“不，还没有结束。”文语嫣双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去把那个领头者的手机拿走，说不定我们能够从中找到指使者的情报，把幕后黑手也一起抓进监狱。” 　　警车和救护车慢慢逼近。 　　林柔嘉拷问了一阵以后，并没有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话来，只能让他们被警察一一押走。 　　文语嫣则被送上了救护车，呼啸着前往了急诊门诊。 　　而我则连夜找到苏橙，拜托他把手机里的所有数据复制备份下来，第二天再假装拿错交还到警察手上。 　　值得庆幸的是，文语嫣的伤势并没有太严重，只是皮外伤而已，只不过被缝了许多针。 　　但其千辛万苦引蛇出洞，却有了效果—— 　　手机里虽然没有值得注意的聊天记录，但却有许多通话记录。 　　最为频繁的是两个电话。 　　根据社工库查询，一个是梁兴旺本人的电话，另外一个的结果则令人更为震惊——是仍被通缉的梁开放的某个远亲的电话号码！ 　　通过电话和被泄露出的快递、外卖信息包相匹配，可以轻松定位到那个人的住址。 　　湘江市的某个不起眼的郊区！ 　　存在微弱的概率，梁开放恐怕就躲藏在此处！ 　　如果能将这个家伙落网归案，那么他所供述出来的关系网，恐怕能将整个华南地产的腐败彻底根除，一网打尽！ 　　这样一来，叶霜枫姐姐的污名也能得以彻底洗刷！ 　　我立刻委托金斗焕前往目标地点去侦察。 　　由于受到工友爱戴和拥护的缘故，金斗焕已经升任了车间主任，手上攒了点小钱之后，便买了一辆小电驴。 　　金斗焕那副带着头盔，骑着电驴的神气样子，实在是潇洒至极。 　　出到湘江市的郊区，一路上都是农田和村落，完全没有城市的气息。 　　但到了定位的附近地点，眼前的景象却赫然发生了变化。 　　平整的公路，修剪整洁的珍稀景观植物，路边停靠着的豪华轿车，奢华的大庭院设计独栋别墅，以及光洁靓丽的瓷砖外墙—— 　　一切都彰显着这篇别墅群与其它地方的格格不入。 　　根本没有任何乡下农村的影子，反而像是豪华度假区一般。 　　其中一间别墅最为明显。 　　别的别墅都恨不得床帘大开，让外面的人看清楚里面的奢华内饰，但只有一间别墅，紧闭着所有窗帘。 　　简直是在隐藏着什么一般。 　　金斗焕偷偷靠到窗户边上，拨打了那个神秘的号码—— 　　房间里立刻传来了电话响声。 　　接通之后，那边明显陷入了沉默当中。 　　两人互相沉默着，僵持在一起。 　　过了许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一个沙哑的嗓音—— 　　“你是谁？” 　　“我是一个刚好路过的热心湘江市民，看到了警方的通缉信息，无意间发现了通缉犯刚好就藏在你那里——如果不想被我报警检举的话，就想办法联系我给钱封口吧。” 　　说完这句话以后，金斗焕便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过了一小会，对方重新拨打了金斗焕的电话。 　　“上钩了。”金斗焕嘴角不由得挑起笑容。 　　所谓的通缉犯，除了少数尤其有反侦察天赋的人之外，心理状态一定是相当脆弱的。 　　只需要稍稍一诈唬，就能逼迫其露出原型。 　　金斗焕直接将摩托车往别墅的车库出口位置一横，停在车库门口，拦住可能的逃跑路线，再嚣张地坐在正门台阶处，最后拨打了报警电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警车由远及近，呼啸而至。 　　一个身形瘦削、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打开门，但看到戴着头盔坐在台阶前的身影，不由得被吓了一大跳。 　　“嗯，和通缉照片上长得好像。”金斗焕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嘴角挑起笑容，“你应该就是梁开放吧，不知道警察会分我多少线索费用呢？” 　　“等，等一下，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我有钱，我真的很有钱——”梁开放顿时跪在地上，抱着金斗焕的大腿，哭诉着乞求道。 　　经济犯罪的家伙，往往有一个特点，平时一掷千金，豪爽不已，拥有着强大的权势，谁都不敢得罪。 　　但如果自己陷入危机，众叛亲离，爪牙被彻底切断，那么便会露出胆小怕事的真正面目。 　　“你派人来损毁我朋友的房车，想要毁灭证据，甚至把人给打伤住院，你以为花点钱就能破灾吗？” 　　金斗焕狞笑着，一脚将眼前的梁开放踹倒在地，梁开放夸张地惨嚎出声。 　　“别嚎了，等进了看守所，人家知道你是个贪污犯，还贪掉了工人坠亡的赔偿，到时候可有你好受的呢！” 　　警笛的声音，回荡在别墅群当中。 　　梁开放惨白的脸，被绝望彻底占据！ 　　 第六十九章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梁开放的落网，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指使打手去销毁证据，殴打老人作为报复，甚至再将文语嫣打伤住院。 　　严重的话，很可能要以黑恶势力来论处了。 　　人们不禁怀疑，自己在他们家楼盘上花的每一分钱，是不是都进了这些犯罪分子的腰包里呢？ 　　甚至二手房市场上出现了抛售的浪潮，居然让华南地产的房价在暴涨的大势下，实现了节节下跌。 　　蓝底白字的通告，让华南地产深陷于舆论的漩涡之中。 　　而金斗焕也因为提供准确的情报，给警察提供帮助，获得了五千块钱的奖金。 　　但是金斗焕却只愿意收下一半，另外一半垫付了文语嫣后续治疗的医药费。 　　虽然最后会由那几个嫌疑犯来赔偿，但等到法律流程走完，恐怕要等到天荒地老了。 　　所以金斗焕才会如此坦言—— 　　“如果人们为了追求正义，却因此而付出沉重的代价，那岂不是太让人寒心了吗？” 　　于是金斗焕在医院看望完文语嫣以后，悄悄结清了所有账款，然后便没了踪影。 　　“果然没有猜错啊。”病床上的文语嫣边推着眼镜框边喃喃道，“指使者一定是潜逃的梁开放本人，这样一来，就算梁开放被抓，那么梁兴旺也能够快速撇清干系，把自己摘得一清二楚。” 　　由于眼镜已经摔得支离破碎了，但文语嫣的推眼镜习惯并没有改掉，且现在还在观察期，没法直接去验光配镜，因此她直接让林小雅帮忙跑了个腿，去眼镜店里买了个空镜框暂时戴着。 　　“所以，还是需要直接的证据才行，但愿这篇文章能够把受害者给吸引出来吧。”我将笔记本电脑，递给了文语嫣。 　　文语嫣把电脑几乎捧到脸前，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才勉强看清楚上面的字。 　　“从传播学的角度来说，这篇文章的确不错，戳中了所有人心底最想看到的东西——‘要依靠这种卑劣手段才能有性生活，一定和茶壶嘴一样短小吧，说不定比牙签还细’——越是声名显赫的权贵，人们便对他们的缺陷越发津津乐道。”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不由得紧皱眉头，“从你给我的视频来看，那五个女生手上，都拿着自己的手机，所以这个视频一定不是她们找机会录下来的，那到底是谁录下来的呢？” 　　“确实，这一点我也尤其在意。”文语嫣沉吟道，“梁兴旺那方肯定不会自己录下这样的证据，而那几名女生既没有机会也没有可能性偷录下视频，所以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这家饭店的工作人员了——不管是出自窥私的动机，还是被正义感所驱使——事实是我们的确获得了这段视频。” 　　“看来要想办法把具体的酒店位置给调查出来才行。” 　　“如果能够找到那名工作人员，说不定对方会提供更多证词和证据。”文语嫣兴奋了起来，“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我将截图发给苏橙，让苏橙帮忙查询一下，这家酒店到底在哪里。 　　虽然能够找到的可能性不大，但只能够尝试一下了。 　　接下来，则要将梁兴旺的招聘陷阱彻底曝光—— 　　“某地产公司老总借招聘秘书的接口，在酒席上让员工轮番将应聘者们灌醉，再抬进房间之中，借着受害者酒醉的机会，对其进行不法勾当！” 　　一片数千字的长文，将梁兴旺的罪行披露得淋漓尽致！ 　　在各大社交媒体上发布以后，敏锐的网友立刻了解到这篇文章与华南地产的关系！ 　　前面的数篇文章，都和华南地产乃至是梁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一次估计也不会例外！ 　　甚至有网友去华南地产的各个招聘网站上去投简历，马上被问了许多奇怪的话题。 　　除了年龄之外，还被问了外表漂不漂亮，能不能喝酒，有没有男朋友。 　　这些截图被曝光出来以后，尽管我在文章里没有标注到底是哪个公司，但大家已经心知肚明，纷纷在华南地产的各大官方号下刷“梁兴旺 牙签”等信息。 　　尽管华南地产已经将各个官方号设置禁止评论，又将招聘链接彻底下架，但依旧堵不住悠悠众口。 　　舆论推波助澜，传播力度一浪接着一浪。 　　几个网友开始曝光自己在华南地产面试时遇到的不舒服的经历，比如被HR挑剔身材，或者是批评穿着不检点，乃至是被邀请到晚间的酒会，去参加最后的“面试”。 　　但由于她们比较警觉，不相信什么面试会在酒会上进行，所以便没有去，最后在消息爆出以后，纷纷发文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然而，即使得到这么多的声援，我们最需要的东西，依旧却没有出现—— 　　那就是视频里的受害者勇敢地站出来披露。 　　病房里，文语嫣的神情依旧波澜不惊。 　　“舆论已经到这种一边倒的支持程度了，还是没有受害者站出来啊。”我不由得喃喃道。 　　“不要强求受害者，有时候受害者站出来，反而会因此承担更为巨大的压力。”文语嫣推了推空镜框道，“在我们的文化中，旁观者永远会秉持着受害者有罪论，挑剔受害者的衣物穿搭和行为不检点，指责受害者为什么要去那种场所陪领导喝酒，甚至是扒拉出受害者的过往经历，用她过去的经历来说明她本人是活该受侵害——这一切都导致了，受害者想要获得公平与正义，就像是滚钉板过油锅一样，我们作为旁观者和局外人，更不应该对她们过于苛求。” 　　“确实如此。”我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只能够继续等待，然后心怀着希望了。” 　　在结束今天的看望之后，我走出病房外，却被一个娇小的身影给拦住了。 　　林小雅。 　　“那，那个，我想问一下，今天中午，林柔嘉学姐会在家里吗？”林小雅害羞地说着，纤细的手指交缠在一起，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我，我想拜托叶冠秋姐姐一件事情，只是——” 　　哪有问别人老婆在不在家这种话的啊！ 　　“今天是工作日，中午应该不会回家的吧，怎么了？” 　　“那个，能，能不能教我做菜呢？”林小雅畏畏缩缩道，“今天下午，文语嫣就要办理出院手续了，我想给她亲手做一顿饭，给，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 　　 第七十章 教练，我想学做菜！ 　　“哦？没想到你这么关心舍友的嘛。” 　　“哼，谁关心她了。”林小雅嘟着嘴，一脸嫌弃，“我只是看她这几天吃医院的营养餐，又寡又淡，一点味道都没有，弄得她完全没有胃口，整个人都消瘦下来了，所以才想给她改善一下伙食而已。” 　　“这还不叫关心吗？这已经算是恋人等级的体贴了吧！” 　　“吵，吵死了！”林小雅朝我怒目相向，“喂，我说，你到底愿不愿意教啊，不愿意教拉倒，反正我还可以买个小锅回宿舍自己学，哼！” 　　“明明现在是你在求着别人吧，至少态度要好一些吧。”我不由得无奈地说着。 　　“人美心善的叶冠秋姐姐，求求你了，你就教教我嘛——” 　　林小雅顿时装出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扯着我的衣角撒起娇来。 　　可恶。 　　这样的撒娇卖萌，根本就无法抗拒啊。 　　简直是杀器一样的存在。 　　于是我只好乖乖就范—— 　　我和林小雅走下医院大楼，但并没有往房车方向走去，而是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前往菜市场的方向。 　　“诶？我们不是要去学做饭嘛？”林小雅一脸疑惑。 　　“你是笨蛋吗？连菜都没有买怎么做饭！”我不由得吐槽道，“这种独立生活的基本常识，至少在大学毕业以前应该掌握吧！” 　　“好，好像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如果没有道理就根本填不饱肚子吧！”我顿时敲了敲林小雅的脑袋道，“话说，你想给文语嫣做什么菜呢？” 　　“唔——完全不知道诶！”林小雅一脸天真道，“我就是看到文语嫣的饭菜只有白米饭胡萝卜青菜还有鸡蛋而已，偷偷尝了一口，发现一点味道都没有，所以才想做些好吃的来慰问一下而已——总而言之，只要是好吃的都可以吧！” 　　“初学者要做菜做好吃应该很难吧。” 　　“那就推荐一点初学者也能够做好的菜呗？” 　　“那就番茄炒鸡蛋和炒青菜？反正食材便宜，做失败了也不心疼。” 　　“呜哇，光是听名字就酸酸甜甜的，一定是恋爱的味道吧！” 　　“你是被施加了降智光环吗？” 　　“哼，赶紧买菜，别那么多废话。”林小雅顿时板着脸道。 　　我带着林小雅走进超市，琳琅满目的肉类和蔬菜，几乎让林小雅看得目不暇接—— 　　“这些肉好腥臭啊，真的会有人买吗？” 　　“为什么蔬菜上面都是一层泥巴，脏兮兮的真的能吃吗？” 　　“这个蒜头长得还挺别致的，下锅时难道要自己把皮剥干净吗？真是麻烦啊。” 　　林小雅一路自言自语嘀咕着，实在是让作为姐姐的我，不由得对这个家伙将来独立生活的能力感到担忧。 　　“啊，果然全职家庭主妇都是变态啊，居然能够掌握这么多烹饪知识，像我这种只能够混吃等死的女孩子，肯定没有大姐姐愿意娶走吧。” 　　“也不一定非要全职家庭主妇才会做菜吧，这只不过是某些偷懒的男生或者是女生逃避家务的借口罢了，烹饪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只要照着教程一步步来，就可以轻松做到了。” 　　“这种道理我当然知道了，我只是故意说怪话好让你感到智商有优越感而已。”林小雅顿时得意地说着，“怎么，难道你当真了？” 　　“行行行，你最棒啦！”我顿时对着林小雅的可爱小脑袋一阵乱揉，揉得她嗷嗷直叫才停下来。 　　一扎鸡蛋，一斤番茄，两把空心菜，顺便补充一些姜葱蒜，基本上足够让林小雅可劲挥霍的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项重要的调料需要购买—— 　　“诶？番茄酱？不是已经买有番茄了吗？为什么还要番茄酱？” 　　看着我从货架上的一排排红色酱料中精心挑选出一罐番茄酱，林小雅不由得疑惑地说着。 　　“因为番茄本身作为食材，味道不能算十分浓郁，本身作为配菜就不能加多，如果加多了就会变成鸡蛋变成了配菜了，所以饭店里的番茄炒鸡蛋，几乎都会不约而同地增加一些番茄酱，提升番茄的酸甜味道。” 　　“原来是这样啊——所以所谓的美味佳肴或者是恋爱冲动之类的，其实都是人造出来的吗？” 　　“这是什么神奇的哲学升华啊！” 　　不过，虽然林小雅这么说着，但其实学得十分认真。 　　“我直接把步骤给你演示一遍，就当是我们两个的午饭，凑合一顿了吧。” 　　听到我这么说以后，林小雅顿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动作。 　　先把青菜全部放进洗碗池里，认真清洗干净上面的泥土和虫子，然后再去掉枯黄、腐烂和老化的部分，最后留下一片片翠绿青嫩的菜叶。 　　接着便是剥好蒜头，切好番茄和葱段，放在一旁备用。 　　打好几个鸡蛋，搅拌均匀，形成金黄诱人的粘液，静置到气泡消失一些，才能作为原料使用。 　　金亮亮黄澄澄的花生油在锅里均匀转一圈，然后将蛋液慢慢倒下油锅，途中用铲子不时翻转打均匀防止粘锅，最后炒出来的便是金黄色的鸡蛋块。 　　最重要的诀窍是，番茄和鸡蛋分开炒。 　　再下一点点油，倒入番茄酱油炒香，把鸡蛋重新倒进锅里翻炒，最后用一点番茄酱收尾。 　　到了这时，一碟香喷喷的番茄炒鸡蛋才算完工。 　　炒青菜看似简单，油锅炒香姜蒜，放入青菜炒熟即可，但初学者很容易遇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炒出来的青菜黑乎乎的，一点嫩绿色的感觉都没有。 　　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在炒到一半将熟不熟的时候，用手捧一点水，均匀地洒在锅里，这样出锅的青菜便会翠绿可口。 　　旁边的小电饭锅，蹭蹭地往外冒着蒸汽。 　　香喷喷的白米饭，外加酸甜可口的番茄炒鸡蛋，以及香嫩诱人的炒青菜，一起摆在饭桌上，俨然是一副让人看到就已经感到幸福不已的画面。 　　“呜呜呜好羡慕林柔嘉姐姐啊，能天天吃到你做的饭菜。”林小雅夹了一块沾着浸透番茄汁的鸡蛋，放进嘴里，顿时热泪盈眶感叹出声。 　　“其实都是很简单的操作吧，等下吃完午饭，你也照着来一遍就行了。” 　　“嗯嗯！我已经完全学会了！” 　　林小雅快速扒拉起饭菜来，完全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放心好了，等下好好站在一边看我表演吧！” 　　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第七十一章 那种事情还是第一次 　　吃完午饭，收拾洗刷好碗筷，林小雅一把夺过我的围裙，挂在胸前，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对了，首先要干什么来着。”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首先应该洗菜切菜，准备好原材料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我就知道！” 　　林小雅兴奋地解开那一扎还没清洗过的空心菜，然后开上满满一洗碗池的水，再猛地将空心菜用力摁进水里—— 　　“你是在给它们泡澡吗！” 　　“呜，到底要怎么洗呢？我感觉都一样啊。” 　　“你看，这些根部有很多泥土，也有腐烂枯黄的菜叶，把这些全部丢掉就行了。” 　　林小雅顿时认认真真地一根根甄选着，很快便选出了一把干干净净的空心菜，然后直接拎起了剩下的带着缺陷和脏东西的那一半，扔进了垃圾桶里—— 　　“嗨呀！这些都是能吃的啊！只要掐掉这些脏东西就行了吧！根本不用全部扔掉啊！” 　　我的心已经在滴血了。 　　早知道答应教做菜以后，让林小雅自己出钱买菜了。 　　这样她就能意识到柴米油盐的宝贵了吧！ 　　在我凶神恶煞的眼神逼迫下，林小雅只能委屈巴巴地捡起来，重新清洗过一遍，然后再认真地掐下一片片干净的菜叶，整整忙活了好一阵，才完成了洗菜的步骤。 　　“为什么洗菜这么麻烦啊，感觉真的好浪费时间，接下来还有好多步骤呢，好烦呜呜呜。”林小雅顿时抱怨起来。 　　“熟练了以后就会加快速度了吧，那只是你一点都不熟练，第一次做菜而已吧！”我认认真真地说着，“之所以亲手给别人做饭是一件很感动的事情，是因为这些所有的步骤和行为，都饱含着自己的心血和历练的凝聚啊，如果是别人给你亲手做饭，你完全可以想象出来自己吃到饭菜的幸福感觉吧。” 　　“确实是这样呢。”林小雅嘟着嘴道，“哼，这么简单的东西，我肯定能够学会的！” 　　林小雅边说着，边一只手扶着番茄，一只手举起菜刀，作势要砍下去—— 　　“等等等等一下！”我慌忙抓住了林小雅的手，“你想把手指也给砍断吗！” 　　“呜——所以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你看我的动作，用左手扶着番茄，右手抓稳菜刀，把刀锋对准要切的地方，轻轻用力，明白了吗？” 　　“我，我试试吧。” 　　在一阵提心吊胆之后，林小雅才终于将番茄切好，虽然切出来的小块都是歪歪扭扭的，但至少也迈出了第一步的尝试。 　　不管是什么事情，最困难的便是第一步，只要将那无形的心理障碍克服掉，之后的事情就会顺理成章了。 　　虽然用菜刀拍大蒜的时候，没有掌握好力道，直接拍得四处飞溅，甚至打鸡蛋的时候，更是由于高速旋转，甩出了一大坨蛋液，但至少也完成了食材准备的工作。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但愿光明的前途不是把我的房车给点着就好。 　　林小雅像模像样地将花生油旋转着倒进锅里，但看着那逐渐噼里啪啦沸腾起来的油锅，林小雅握着装满蛋液的碗的小手，顿时开始颤抖起来。 　　“好，好恐怖，如果直接把蛋液倒进去的话，不会把热油都飞溅出来吗！” 　　“只要慢一点就行了吧。” 　　“我，我试试——” 　　林小雅颤颤巍巍地把装满蛋液的碗举高，尽可能远离油锅，然后轻轻倾斜，让一小滴蛋液落进油锅里。 　　“滋滋滋！” 　　“啊啊啊啊啊啊好疼！” 　　林小雅慌忙放下蛋液碗，努力地吹着被热油飞溅烫到的白皙细嫩的手臂，脸上的神情更委屈了。 　　“呜呜呜到底要怎么做啊！” 　　“把碗抬这么高，蛋液从那么高的地方滴落下来，肯定会溅起油花的吧，可以想象一下瀑布四散飞溅就知道啦，如果想油锅不乱溅的话，只要沿着边缘慢慢倒下去就行了。” 　　我把碗靠在油锅边缘上，任由蛋液滑下去一小半，蛋液和热油顿时毫无冲突地混合在一起，没有半点热油飞溅出来。 　　“你来试试看吧？” 　　“那，那我也试试——” 　　林小雅照着我的动作，有模有样地倒入蛋液，然后一阵翻炒搅拌，最终还是得到了一碟炒鸡蛋。 　　不过，相比起我做的炒蛋璀璨金黄的颜色，眼前的这一碟就黯淡无光了很多。 　　由于蛋液并不是同时放进去的，所以一部分蛋液还没有熟透凝固，另外一部分却已经出现了焦糊状的痕迹。 　　“果然还是不行啊，这种水平怎么可能拿给她吃嘛，一定会被讨厌的吧。”林小雅情绪低落地说着。 　　“至少尝试着把手续走完一遍吧？就算最后失败了，也可以说自己进行了一次完整的尝试哦！” 　　“呜，有，有道理，毕竟菜都洗好切好了——” 　　林小雅稍稍打起精神，重新忙活起来。 　　不过，最后的结果，似乎完全可以预见到了。 　　最后番茄混炒鸡蛋时，酱油不小心放多了，并且也把几块番茄给煎糊了，整道菜看起来黑乎乎的，让人根本没有食欲。 　　而之后的炒青菜，因为没有把控好油温，蒜蓉几乎已经焦糊了，才把青菜放下锅，但手忙脚乱之下没有控制好火候，大火灼烧着锅底，眨眼间便把菜叶熏得暗沉无光，最后看起来同样是黑乎乎的一大坨。 　　“我就知道，我果然还是不擅长做菜啊。”林小雅看着眼前的两碟失败品，垂头丧气道，“算了吧，做菜给别的女孩子吃这种浪漫的事情，根本轮不到我吧。” 　　“没有啊，我觉得味道还不错，下次继续加油——”我嘟哝着鼓鼓的嘴巴道。 　　虽然的确难以下咽，但避免浪费食物，我还是努力地把眼前的残次品扒拉掉了一部分。 　　“你骗人！叶冠秋姐姐你骗人！”林小雅愤愤地夺走我的筷子，砸进了洗碗池里，“最讨厌你这种家伙了，明明做得不好，却还是要说好，这种话说出来有什么意思呢！完全只是在嘲讽而已吧！” 　　“吃过这么难吃的菜之后，下一次再吃到你做的好吃的菜，相比之下会更为感动哦！”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林小雅趴在桌子上嚷嚷起来。 　　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拾着厨房的残局。 　　在意识到自己的失败以后，再多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益处了。 　　唯一有益处的，便是当事人的反思。 　　林小雅的脑袋瓜，最终会独立思考出适当的结论，那便是一遍又一遍地再挑战，一直到成功为止吧—— 　　“对了！我有办法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林小雅忽然兴奋起来。 　　“果然没有让姐姐失望呢。”我边漱着口，边赞叹地说着。 　　“只要姐姐帮我提前做好饭菜，然后我再带给文语嫣，假装说是我做的，这样就行了吧！”林小雅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我差点把嘴里的漱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第七十二章 特级厨师 　　“不不不，这是一种欺骗吧，骗人是不可以的哦！” 　　“没关系哦，我可以精心调制好语言的陈述，我可以和文语嫣说，我亲手给你做了饭，但是到底是不是吃到的这碗饭，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林小雅得意地说着，“你看，这样说的话，就没有任何人会受到伤害了，甚至最后结局也会皆大欢喜。” 　　“这种说法完全算是狡辩吧！”我顿时愤愤地说着，“并且，你不是想传递出自己的心意吗？光靠偷走别人做的菜，怎么能够算是心意呢？” 　　“那这样的话，我只要给姐姐付钱就行了吧。”林小雅眨了眨眼道，“想一想，普通的恋人在购买鲜花巧克力，或者是别的小礼品之类的送给对方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是工厂生产的吧，但依旧可以被当成对方的心意哦！” 　　“但人家也没有欺骗对方，说这是自己亲手做的吧！与其研究怎么弄虚造假走捷径，不如踏踏实实好好学习和练习，最终做出一顿美味的饭菜给对方，那才叫真正的心意啊！” 　　被我一番训斥之后，林小雅顿时委屈巴巴地趴在饭桌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泪汩汩而出，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有点骂得太过火了。 　　“抱歉，我是不是太凶了，都是姐姐说话太冲了——”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死了！”林小雅愤愤地拍打着桌面，不由得抓狂起来，“为什么亲手做菜那么难啊！” 　　在这样情绪的宣泄之下，我只能沉默无言。 　　一直到林小雅怪叫数声，把情绪彻底发泄完毕。 　　这个家伙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简直就像个小学女生一般，现在俨然已经是一脸兴奋的模样了。 　　“好了！我决定了！我要出门去买东西！叶冠秋姐姐，你要来陪我一起去吗？” 　　“等一下，莫非你改主意了，想买饭店现成的饭菜去送给文语嫣吗？”我顿时瞪大眼睛道，“就算是这样，也——” 　　“不，我要再买一点食材回来，重新尝试一次。”林小雅的双眼，燃起了熊熊火焰，“我就不信，这么简单的东西，我居然学不会！” 　　林小雅大步走向了超市，俨然气势如虹。 　　似乎是铁了心的缘故，林小雅又买了整整三把青菜，两扎鸡蛋，一斤半的番茄，甚至还有一瓶番茄酱，鼓鼓地装了一个大塑料袋，沉甸甸地提着回房车。 　　虽然我很很想伸出援手，帮忙提一提，但却被林小雅果断拒绝了。 　　“既然要自己亲手做，那么从第一个步骤开始，就该完完全全自己亲手做才行！” 　　如此直白的话语，让我几乎无法辩驳。 　　只能看着那娇小的身躯，吃力地拽着塑料袋，整整拽了一路。 　　“抱歉，我要是会开车就好了，等这次事件结束了，我一定去学个驾照——” 　　“没事，姐姐的这种缺陷我还是可以包容的！”林小雅大手一挥，丝毫不介意地说着。 　　为什么忽然成了缺陷了啊！ 　　尽管回到房车时，林小雅早已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了，但她只是打开冰柜，随便挑了瓶元气森林，大口猛灌一阵，然后又重新冲入厨房当中，开始忙活起来。 　　真是莫名的干劲十足啊！ 　　“第一步要做什么才好呢？” 　　林小雅这次终于精明了，洗碗池的水没有开到能养鱼的程度，而是微微浸过蔬菜，带走上面的灰尘和泥土，再仔细地摘下一片片腐烂发黄的菜叶，很快便把青菜给处理干净了。 　　接下来的工序，算是驾轻就熟了，眨眼间便备好了所有食材，一下子就进入到了最为关键的炒菜环节。 　　花生油下锅，滋滋滋炸响起来。 　　“呜，我还是好害怕——” 　　林小雅捧着蛋液的右手，仍然在颤抖着。 　　“要是热油飞溅到我的脸上，我到时候就要毁容了吧，可惜了我这么可爱的脸蛋呜呜呜。” 　　虽然一边当着呜呜怪，另一边却干净利索地将蛋液倒进了锅中。 　　即使蛋液滑进去的时候，还是沾了一点锅，但眼前慢慢凝固的金黄色蛋液，比起上一次来说，完全算是天壤之别了。 　　接下来的每一个操作，几乎都特别顺畅。 　　甚至连青菜出锅时微微洒水的细节操作，都没有忘记掉。 　　最终端出来的成品，完全可以预想得到—— 　　虽然鸡蛋的边缘还是有一些糊掉，但整体的观感已经让人特别有食欲了，而旁边的那叠炒青菜，一直保持着嫩绿状态，虽然有一点点泛生，但却可以算是完全能谅解的小瑕疵。 　　“进步超级大哦！”我边品尝着林小雅的手艺，边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等今天出院，文语嫣吃到你做的饭菜，一定会赞不绝口的吧！” 　　“像她这种性格才不会赞不绝口呢！”林小雅顿时愤愤道，“她最多只会说什么，‘火候把控得很不错，用料的配比也十分符合科学原理，是一道不错的实验素材’之类的话吧。” 　　“这也算是夸奖了吧。” 　　“不过，我还是想要更直接更热情一些的夸奖啊，毕竟，像她那样的性格，有人愿意给她做饭，就已经很不错了吧，至少也学会说一些场面话吧！”林小雅一脸不满道。 　　“看样子你很在意文语嫣嘛，感情很真挚哦！” 　　“哪哪哪哪哪哪里有！”林小雅顿时对我怒目而视，“我，我，我只是作为最善解人意舍友，稍稍体贴一下自己的这个又傻又蠢又一根筋的舍友而已，不要说这种无聊的废话了！” 　　不过，那炽热的心意，完全已经通过话语传递了出来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重新拥有着为关爱之人去奉献出心意的动力，也算是一种对自己的过往经历的疗愈。 　　在我午觉的间隙，林小雅也并没有闲着，而是认真浏览着网上各式各样的关于鸡蛋炒番茄和炒青菜的做法，认认真真地用笔记下细节，然后又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多遍。 　　一直到了下午接近饭点的时候，林小雅终于开始动工，一气呵成地将两道菜端出厨房，那满是汗水的脸上，荡漾着骄傲的笑容。 　　金黄鲜嫩的番茄炒鸡蛋，还有翠绿可口的炒青菜，和第一次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说是从饭店中端出来的水平也不为过。 　　“已经超过我的水平了，再练下去的话就要成为全国第一位因为鸡蛋炒番茄而获得称号的特级厨师了！”我高声赞叹道。 　　“哼哼哼，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我就只好不客气地装便当盒里端过去了！”林小雅尾巴几乎都要翘上天了。 　　不过，正当我和林小雅两人，将这份包含热情和心意的便当护送到医院时，一个熟悉且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却出现在了医院的大门口处。 　　陈凌云律师。 　　 第七十三章 弃暗投明 　　“你先把饭拿上去吧，我去和陈律师谈一谈。” 　　我边说着，边揉了揉林小雅的头，然后朝着陈凌云迎了上去。 　　那一身大码西装，在一群白大褂中孑然独立的陈凌云律师，让我感到尤为在意。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你来这干什么？” 　　“唔，我只是来看望一下受伤的那个家伙而已的，本来还想打电话给你，但是你忽然出现，那就免了啦！” 　　“你怎么知道文语嫣被打住院了？”我死死地瞪着陈凌云，逼迫着她与我对视，“难不成你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件事要发生吗？” 　　“我可没有那么神通广大。”陈凌云慢条斯理地摸出一根烟，刚刚点燃，但立刻被旁边的护士给呵斥住了，只能讪讪然作罢，“那几个打手都被抓了，我作为律师，不该去走个过场嘛。” 　　“哼，你为什么要和那种家伙狼狈为奸呢？” 　　“在委托人没有告知我其已经做出的违法行为之前，我自然没有理由拒绝掉对方的委托了，毕竟都是钱嘛。” 　　“这种钱你也收？”我顿时冷笑道，“这可不是我们一贯坚持自己正义，不接性侵案辩护的陈律师啊。” 　　“我们，呃，能不能找个方便的地方说。”陈凌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 　　该死，这个家伙的头有多久没洗了。 　　那远远看过去十分漂亮的头发，轻轻一挠，结果便是一阵阵雪花般的头皮屑。 　　“那去病房里说去吧。” 　　我带着陈凌云上到住院部楼上，一打开病房门，只见林小雅和文语嫣两个人，正兴奋地玩着喂食play。 　　“我，我自己吃就可以了——”文语嫣无奈地说着。 　　不过，就文语嫣这个眯着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的样子，恐怕吃饭都只能把脸凑到碗里，才能勉强正常进食吧。 　　“不行哦，你现在可是病人，病人得乖乖听话躺在床上休养呢。”林小雅舀起一口饭菜，端到文语嫣的脸前，“来，张嘴，啊～乖！” 　　“嗯，好吃。”文语嫣边嚼着饭菜，边点点头道。 　　“这次居然不会说那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饭菜可以称得上是’巴拉巴拉之类的话了吗！”林小雅震惊地感叹道。 　　“作为正常人类的交流能力我也是有的吧。”文语嫣委屈巴巴地说着。 　　看到我和陈凌云的身影，文语嫣使劲瞪大眼睛，想要分辨出到底是谁走了进来。 　　“这位是——” 　　“啊哈哈哈哈我只是不小心路过的。” 　　“这位就是为把你打了一顿的那几个家伙辩护超级律师，陈凌云律师。”我用手肘猛地戳了戳陈凌云的腰肢。 　　“对不起。”陈凌云老老实实地低头道歉道，“发生这种事情，我也是不想的，如果我提前知道的话，肯定会制止这种违法行为了。”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会跑去帮他们干活，快在我们的受害者面前，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我厉声喝斥道。 　　“因为以前的一件事情，我被威胁了。”陈凌云摊开双手，一脸无辜道，“我离开律所，是因为梁家的人看我不顺眼，所以找了个借口，一脚把我踢掉了。” 　　“什么借口？”我面带狐疑道。 　　“招嫖。”陈凌云委屈巴巴道。 　　“哈？”我不由得瞪大眼睛。 　　“其实情况是这样的，当时我在匿名聊天软件上认识了个大学生妹妹，和我关系特别好，她说自己特别贫穷，整天吃不饱饭，所以想让我资助一下她，我当时心一软，就给她转钱了，然后和她睡了一觉，两觉，呃，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总而言之，我真的只是想扶贫而已。” 　　“从性质来说好像确实很接近。”我不由得捂着脸道。 　　“然后梁家的人不知道怎么的，就找到了那个大学生妹妹，和她谈了一阵以后，就拿这件事情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滚，就把我招嫖的事情曝光出来，因为之后我也联系不上那个妹妹，有点害怕麻烦，所以就主动辞职跑路了。” 　　“所以这次也是吗？” 　　“虽然有一部分威胁的成分在里面，但他们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陈凌云老老实实道，“不过，现在我该拿的钱都拿到手了，也通过媒体披露知晓了他们招聘陷阱的违法行为，和他们解除了合约，并且那个大学生小妹妹我也重新联系上了，所以这次算是真的和他们断绝联系了。” 　　“啊？那个小妹妹又改主意了吗？” 　　“这两天我和她又睡了一觉。” 　　“草。” 　　一时间，我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当时梁家的人找到她，给了她许多钱，说是我想和她断绝关系，但是不方便出面，只要她当场把匿名聊天小软件账号永久注销掉，就能拿到钱——这种钱傻子才不拿，所以她就和我断了联系，毕竟也是一夜，呃，好几夜情而已，断了也不可惜。” 　　“真是阴险啊。”我不由得感叹道，“不过，莫淑那边不要紧吗？你们关系居然那么开放的吗？” 　　“她也和那个小妹妹睡过一觉，毕竟大家都是好姐妹嘛！”陈凌云一脸无所谓道。 　　严格来讲，草字已经没法形容我此时的心境了。 　　我只能说，你们这群家伙开心就好。 　　“那么为了庆祝我成功跑路，今晚把你女朋友也叫来，还有你姐姐和那位日料店老板，我请你们找一家高档酒店吃一顿吧。”陈凌云财大气粗地说着，“对了，你的这两位同学也一起来吧，毕竟都是同一个战线上的姐妹嘛。” 　　“怎么在你嘴里姐妹这词已经带着奇怪的气息了啊！”我顿时吐槽起来。 　　与此同时，湘江市的另外一端。 　　LS公司的新媒体总监办公室。 　　兰诗梦悄悄溜进办公室，又蹑手蹑脚地掩上门。 　　“我，我好像知道，叶冠秋曝光的招聘陷阱，到底是在哪家高档酒店发生的了，梁冰之前和我炫耀过几次，甚至还带我去吃过一趟。” 　　林柔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如果能够知道到底是哪家酒店的话，那么说不定能想办法找到把视频给拍下来的人！ 　　 第七十四章 狭路相逢 　　“那个地方，便是湘江市的豪利来大酒店。”兰诗梦怯生生地说着。 　　林柔嘉顿时愣住了。 　　这家酒店，可是人均消费上千的超级高档酒店，只有传说中的上流人士，才会去到这里消费。 　　正在这时，林柔嘉接到了消息，说陈凌云要请客吃饭。 　　林柔嘉的嘴角挑起笑容。 　　“这个家伙收了这么多钱，破费让我们去豪利来高档酒店侦察一次，一点都不过分吧！” 　　结果，电话那边的陈凌云，居然一口气答应了！ 　　看来这个家伙的确从梁家那弄到了不少钱啊！ 　　“那我带一个朋友一起去也不要紧吧？” 　　“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女朋友的话，好看吗？是不是姬？” 　　林柔嘉根本不想听陈凌云胡扯，直接挂断了电话。 　　“今晚一起去豪利来吃饭吧？” 　　“诶？诶！可，可是那里超级贵的——”兰诗梦面露惊恐，“以我的的工资水平，根本就——” 　　“没事，有人请客。”林柔嘉神秘兮兮道。 　　于是，我、陈凌云、文语嫣和林小雅四人，以及林柔嘉和兰诗梦两人，六个人加起来，浩浩荡荡奔赴豪利来大酒店。 　　虽然陈凌云也想邀请叶霜枫和陆诗馨，但这两个家伙正忙着筹备建造新的日料店分店，所以根本没时间，只好忍痛推辞掉了白吃白喝的机会。 　　豪利来大酒店位于湘江市中心，河堤边风景绝佳的场所。 　　高耸入云的大楼，恰好能避开隔壁所有高楼大厦的遮挡，让客人一览无余地俯瞰宏伟的橘子洲的风景。 　　从十字路口开始，便有豪车不断驶入，西装革履的各界人士影影绰绰地出现在奢华靓丽的大堂当中，侍者纷纷给客人们端上擦手的毛巾和用高脚杯装着的开胃的果酒，前台上摆满了各式糕点果蔬，俨然一副招待至周的模样。 　　“好，好豪华啊！”林小雅夸张地感慨出声，“我这辈子都没有来过这么高档的酒店！” 　　“不管高档与否，毕竟都只不过是摄取每天必须的营养成分而已，从这个角度来看，高档不高档，根本没有太大区别，归根结底，还是在权力和财富的不平等分配中占据优势的家伙，需要一个展示、炫耀乃至是发泄的场所。”文语嫣推了推眼镜框道。 　　虽然文语嫣并不能看清周围的装潢，但眼前一片朦胧的光辉璀璨，也足以让她震撼不已。 　　“感觉周围的人好像都见过啊，是在哪个部门的信息公示网站来着？要不要打一打纪委的电话看看呢？” 　　林小雅自言自语着，一下子便吓到了周围几个西装革履的家伙，他们立刻掩面飞奔上楼，消失在了林小雅的视线当中。 　　“这种恶作剧也过分了吧！”我压低声音道。 　　“能够玩出这种恶作剧，问题并不在我身上，而在于那些心里有鬼的家伙身上吧。”林小雅一脸得意。 　　好像确实如此。 　　“就，就是这里——”兰诗梦惊讶地环顾四周，“梁家很喜欢用这里当成聚会的场所，所以那个招聘陷阱的发生地点，应该就是这里。” 　　“等一下，我好像看见不得了的家伙出现了。”林柔嘉锐利的眼光，扫视着酒店大堂外的停车场，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是看错了吗？” 　　“诶？是谁？” 　　“梁冰。”林柔嘉面色阴郁，“这个家伙不是已经到了起诉阶段了吗？为什么还能在外面悠哉游哉呢？” 　　“取保候审加保外就医，老套路了。”陈凌云耸耸肩道，“我没有帮他们做这种事情，他们自己也会找到天价律师团做这种事情。” 　　“没事，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林柔嘉沉稳地说着。 　　“嗯，嗯，谢谢姐姐。”兰诗梦拉着林柔嘉的手臂，躲到了林柔嘉的身后。 　　“所以最后这个小妹妹还是姬吗？”陈凌云惊讶道。 　　“不要以为有点钱就可以说怪话得寸进尺了。”林柔嘉不满地说着。 　　“其实严格来讲，我算是双性恋，所以不管是小哥哥还是大姐姐，我都是可以的哦！”兰诗梦比了个剪刀手，调皮地眨了眨眼。 　　“好耶，我也可以！”陈凌云掏出了手机，神秘兮兮道，“我们可以扩个列吗？” 　　“姐姐，我们不约。”兰诗梦笑眯眯道。 　　陈凌云像是被当头砸了一棒似的，只能悻悻地去前台和服务员沟通去了。 　　在预定好包厢以后，侍者引着我们一行六个人，慢慢进入到这座奢华靓丽的米诺陶洛斯迷宫的深处。 　　柔软而整洁的地毯，光洁而奢华的瓷砖，以及金碧辉煌璀璨闪耀的吊灯，左右两边走廊挂着的不知道什么风格混搭起来的世界名画复制，光是走在走廊上，便已经令人目眩神迷。 　　侍者打开门，房间里的景象，让我们不由得愣住了。 　　和视频里的房间构造一模一样！ 　　能容纳十人的大圆桌餐厅的背后，则是一套带客厅的豪华四床套房——到底用来干什么，从柜子上摆放着的未开封的一整盒套套来看，已经被诠释得淋漓尽致了。 　　更让我引起注意的是，理论上拍摄视频的摄像头摆放着的位置。 　　那是一个小车模样的小吃和调料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酱料、饮料和果蔬和糕点，可以被四处推来推去更换。 　　在视频的最后，镜头缓慢地平移到了走廊外部，最后才停掉了录像。 　　这就意味着，录像设备是偷偷安装在了这个移动的调料台上。 　　视频当中，桌上的饭菜并没有多少，反而摆上了许多红酒啤酒，这更像是一个酒局而非是饭局，所以自然不会有人去注意到调料台的异样。= 　　真是绝妙的角度。 　　可是，到底是谁干的呢？ 　　正当我疑惑地四处打量着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一阵骚动声！ 　　“这间包厢不是我们先预定的吗！为什么要留给陌生人！” 　　“抱，抱歉，可我们的系统里，实在是查不到您的预定记录，所以才——” 　　“放屁！这间包厢一直都是我们梁家专属的，你居然敢把别的客人给带进来，污染我们的专用的地方，信不信我和领班告状，让你直接被开除！” 　　“真是对不起！” 　　“让开！我亲自进去赶人！” 　　忽然间，包厢门被打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钻了进来，然后面露惊愕地怔在原地。 　　梁冰。 　　六道视线共同落在这个家伙身上。 　　梁冰看到我们的身影，第一反应居然是面露怯色，并没有继续飞扬跋扈下去，而是紧咬牙关，死死地瞪着我的脸，仿佛要用视线把我给杀掉一般。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声，从走廊里传来。 　　紧接着便是一个大腹便便、浑身发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框背后。 　　这下轮到我们怔在原地了。 　　这个身影，我们在视频里清晰地见到过！ 　　一切的罪魁祸首，梁兴旺本人！ 　　 第七十五章 决战开始！ 　　“陈律师，为人谋而不忠，与朋友交而不信，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梁兴旺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对陈凌云说的。 　　料想也是，毕竟这个家伙曾经在华南地产里客串过一段时间的律师，梁兴旺根本不知道，她手上到底会有什么猛料。 　　但不管有没有猛料，至少先敲打一顿，肯定是没有错的。 　　“我实在是没见过好德如好色的人。” 　　陈凌云微微一笑，同样甩出了《论语》作为反击。 　　这意思很明显了。 　　从来没见过好德如好色的人，那梁兴旺本人不就是只好色却不好德嘛。 　　不过，毕竟梁兴旺是个老狐狸精了，脸皮厚得能挡子弹，被骂好色又能怎么样呢？既不会掉几块肉，也能够炫耀自己的性经验丰富，所以他听了这话，反而还乐呵呵起来。 　　不能让这个家伙那么嚣张！ 　　“人菜瘾大。”我立刻补了一句道。 　　老家伙立刻变了脸色。 　　这要是不找回场子，可就说不过去了。 　　“陈律师巧舌如簧，梁某实在是佩服，历朝历代的舌辩之士，大多都下场悲惨，真是太可惜了，千万千万要小心，不要成为别人沸锅里的肉脍才是。” 　　说完以后，梁兴旺又话锋一转，锋芒指向了我。 　　“这位小朋友，就是最近网上很红的叶冠秋吧，作为老一辈人，我必须告诫你，为了名利去编撰一些夺人眼球的小故事，或许能够能让自己大红大紫，但这无疑是把自己推进了深渊——” 　　“我们信仰克苏鲁的，就爱去深渊里洗澡冲凉，还有触手搓背服务，劲儿够大。”我立刻打断了梁兴旺的油腻术吟唱。 　　梁兴旺顿时愣在了原地。 　　估计这辈子除了梁兴旺自己的那个不孝子，恐怕都没什么人敢打断他讲话，更不用说胡言乱语什么“克苏鲁”了。 　　这是什么？一道新的菜式名字吗？还是某个娱乐会所？ 　　就连见多识广的老家伙，也没料想到我出其不意的路数。 　　梁兴旺不由得眉头紧皱。 　　而我们这边的余下几人，则一起哄笑出声。 　　梁冰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打自己老爸的脸，不就相当于打自己的脸吗？ 　　“你们这些服务员为什么还不把她们给轰出去！愣在这里干什么！想丢工作嘛！” 　　“不是你自己叫他们让开，让你亲自进来赶人的嘛？”兰诗梦故作疑惑道，“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话音落下，梁冰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兰诗梦的身影。 　　转瞬间，他的双眼顿时燃起了熊熊怒火。 　　都是因为兰诗梦！ 　　都是因为这个家伙，把自己害得那么惨！ 　　又是蹲号子又是审问又是起诉，来来回回好几趟，实在是把自己给整惨了！ 　　自己明明是梁家的大公子，却要和那些扒手、嫖客、性骚扰的老头，还有公共场所不戴口罩乱喷唾沫的家伙，蹲在同一间牢房里，实在是耻辱至极！ 　　士可杀，不可辱！ 　　正当梁冰想要扬起拳头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 　　“还想动手吗？上次还不长记性吗？我们梁家的人，可不会和这种不三不四的劣质外围女来往。” 　　“我们的兰诗梦小姐姐可一点都不劣质，你不看你儿子被她弄得茶饭不思，陈律师被迷的鬼迷心窍嘛。”我立刻高声回应道，“如果这么有魅力的女孩子都叫劣质的话，那你的茶壶嘴和牙签岂不是更劣质？先把你的萎靡不振，还有脱发，好好找个男科医院看一看再说吧。” 　　梁兴旺嘴角抽动着，但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梁冰胸中的一口恶气，更是根本没办法平息下来，只能化作言语的威胁，激射而出—— 　　“哼，你个小**，你给我等着！” 　　“什么**不**的，我寻思着论性经验，我可能都没你爸爸丰富，你骂我**，那你老爸是什么，老**吗？” 　　如今的兰诗梦，已经不是以前的兰诗梦了。 　　这种恶狠狠的话语，根本无法动摇她坚定的内心一分一毫。 　　“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连串的爆笑声在饭桌上响起。 　　梁冰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梁兴旺本人则阴沉着脸，手指不安地抖动着。 　　身后的几个尾随着的高级员工，则大气都不敢出。 　　看他们那一副副苦瓜脸的模样，简直就像是想把这段记忆从脑海中删除一般。 　　正当我们僵持在这的时候，梁兴旺突然挥了挥手，旁边的一位员工，则掏出了摄像机。 　　“年轻人，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来好好谈一谈吧。”梁兴旺昂起头道，“既然你们指控我设下那种无耻的招聘陷阱，那我当然要正面回应你的指控，好好洗刷一下你泼在我身上的污点。” 　　“我可没指名道姓说是你，你别私自代入，胡思乱想——”我立刻辩解道。 　　如果在这里承认了的话，那就相当于给对方留下了名誉权侵权的起诉理由。 　　“你说的是谁并不要紧，重要的是，现在有许多人把这件事情，联想到我的身上，我作为当事人，当然有义务澄清，你说是不是呢？” 　　我的双眼，与梁兴旺的眼神对视着。 　　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确实犀利。 　　堪称反客为主。 　　梁兴旺完全是在赌。 　　赌我们手上并没有可以直接掏出来的证据，赌我们一个受害者都没有联系到。 　　既然如此，我们对梁兴旺的指控，根本就没办法成立，哪怕是含沙射影，也在这场正面交锋中成了毫无意义的伪装。 　　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拒绝，或是在言辞中落了下风，承认了不该承认的东西，梁兴旺便把这段视频公布出去，让大家知道心虚的反而是我们自己，那么我们的可信度立刻会大打折扣，就算最后将证据视频抛出去，人们也会主动为梁兴旺辩解，合理化他的行为。 　　网友们正是这样的一种乌合之众。 　　并非是谁正义他们帮谁。 　　而是谁赢他们帮谁。 　　更进一步而言，如果受害者发现形势逆转，恐怕也会选择拿封口费息事宁人，将这件事情彻底遮掩过去。 　　简直就是在逼迫我们正面决战一样。 　　我环视四周，座位上的女孩子们，都露出了坚定的神情。 　　我心我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更何况，我还有着引以为傲的编织故事的才能，能够在纷乱的事物中，描摹出那骇人事物的轮廓和轨迹。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兰诗梦，你来帮我们这边录像吧。”我与梁兴旺相对而视，嘴角挑起了笑容，“不是要对质吗？那就来吧！” 　　 第七十六章 第一回合 　　在这场交锋当中，要确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方对我们手中的底牌，到底了解多少。 　　如果对方早已买通了其中一位受害者，这对我们显然是极为不利的。 　　但如果对方同样也只是虚张声势，那么便相当于，我们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 　　“首先是时间地点，既然你指控我们设下招聘陷阱，那么至少要说出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吧，不能只依靠着道听途说的流言，就来损害我们的名声。”梁兴旺率先发难道。 　　我不由得为之一怔。 　　那段视频当中，确实没有提及时间。 　　如果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有办法回应的话，那就相当于把解释的主动权拱手让给对方了。 　　而就算回答出了准确时间，对方也可以立刻推算出，到底是哪几位受害者，并直接找到她们的联络方式。 　　“从春招到秋招，你们华南地产一共在湘江市举办了十三场招聘会，其中包含公司秘书这一职位的，一共有九场，我们掌握了你其中一场的违法犯罪证据，具体的时间，便是3月14日！”忽然间，文语嫣沉着冷静地应对道，“至于其它数场招聘会，到底有没有涉嫌违法犯罪，我们会找到相关的证人，继续还原事件的轮廓，如果掌握到确切的证据，我们便会向警方提起控告。” 　　然而，文语嫣依旧坦诚直言了。 　　“这个时间是怎么弄到的呢？”我压低声音问道。 　　“苏橙的技术手段，还原了视频的拍摄时间。”文语嫣轻声解释道，“我也是今天才得到的结果。” 　　“这样的话，不会给对方找到受害者的机会吗？” 　　“但我们也可以找到酒店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在镜头面前公开回答我们双方的疑问，如果对方不同意这个要求的话，恐怕就显得自己做贼心虚了。” 　　确实如此。 　　公布具体的时间，不管是对于我们而言，还是对于对方而言，都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 　　但看起来，似乎这把双刃剑首先杀伤的是对方—— 　　冰冷的话语，让梁兴旺不由得紧皱眉头。 　　从梁兴旺的神情中，他确实没有预料到，我们手上有的的确确存在的证据——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这对于他而言都十分不利。 　　“哼，说话之前可要想清楚了，如果拿不出具体的证据，一旦这个视频公开到网上，那么我便可以控诉你们对我本人进行诽谤，这不是玩‘某地产公司’的文字游戏就能够解决的！” 　　“看来您真的得请一个更厉害一些的律师了。”陈凌云忽然笑出声道，“所谓的诽谤罪，根据最新司法解释，客观要件主要有三个：捏造信息并传播、篡改信息并传播、明知虚假信息而故意传播——而叶冠秋的文章并没有涉及您本人的信息，现在我们的谈话虽然涉及到了您本人的信息，但我们只要不将该视频传播出去就行了，如果您将这个视频传播出去的话，反而属于您明知信息虚假而故意传播，所以您要为自己诽谤自己的行为定罪吗？” 　　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顿时把梁兴旺辩驳得哑口无言。 　　这个家伙的确怀抱着这样的私心，那就是用诽谤罪来对我们进行恐吓，限制我们的发声。 　　但如果我们的行为并不构成这个罪名的要件的话，那么对方的威慑也就彻底失去了效力！ 　　“既然你们说有受害者，那么受害者到底在哪里呢？你们已经不会因此而被我控告诽谤，那么应该能够畅所欲言吧。”梁兴旺冷笑道。 　　“已知的受害者一共有两名，另外三名是不是受害者，仍然等待确认，如果我们就这样把名字说出来的话，恐怕你就要开始用金钱攻势收买她们了吧——” 　　正当文语嫣沉声解释的时候，梁兴旺顿时厉声打断了我们的话语。 　　“真是一派胡言！你说的那天晚上的酒席，我可以请到其中一位面试者来作证，有了她的证人证言，完全可以推翻你们这群家伙的诬陷！” 　　听到这话，我们所有人都不由得惊到了。 　　原来这个家伙已经找到受害者了吗！ 　　如果受害者被买通了的话，我们的状况会立刻陷入到劣势当中！ 　　梁兴旺欣赏着我们得意的面容，拍了拍手。 　　包厢门口慢慢打开。 　　一名年轻貌美的职场OL走进房间当中。 　　她声称自己是那天晚上的求职者，被梁兴旺邀请至酒席当中，大家都喝醉以后，梁兴旺便派人将五名求职者全部送到房间当中休息，一晚上均无事发生。 　　“所以，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梁兴旺得意洋洋道。 　　我们彼此相顾无言。 　　但有一个地方，我依旧觉得不对劲。 　　这个家伙，对于事件经历的细节，描述完全是错误的。 　　最后被送进房间里的，只有两个人而已。 　　余下的三个人，一直到华南地产的员工大部队撤离，调料台被服务员推走，都还在桌子上昏睡。 　　由此可以推断出—— 　　眼前的这个家伙，恐怕只是梁兴旺临时找的群演而已。 　　而梁兴旺本人，也不知道那段视频的存在。 　　那么要推翻这个群演的证言，就十分简单了。 　　我快速给她拍了张照，发给了苏橙，让苏橙帮忙过一遍社工库。 　　结论显而易见。 　　“这位女士，我就不读出您的名字了，怕您因此而彻底社死。” 　　“华南地产的数次招聘会上，对最低学历的要求都是一本院校管理学或是相关专业的学位，但您只有最高专科的学历，学的还是平面设计，根本达不到华南地产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在3月14日那一天，你还在另外一家平面设计系的公司实习，一直到5月份实习期满，您恐怕不会提前一个多月，去面试一个和您的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甚至根本没有面试资格的职位吧。” 　　“我不知道梁兴旺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到底是用钱来收买，还是用把柄来要挟，才让您说出这番话。 　　“但您的这番话，可是彻彻底底地让真正的受害者感到寒心，本应一起对抗性侵加害者的女性，如今却成为了叛徒和走狗，实在是让人扼腕——我只能这么说，祝您将来都不会遇到同样的陷阱吧，否则到时候，便不会有像我们这样的人来为您争取公平与正义了。” 　　我的一番话，让那名群演神色惭愧，低下头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梁兴旺则颓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拿捏住扶手，面色铁青。 　　梁兴旺显然是低估了我们的决心。 　　把我们当成小孩子一样，以为拿这种东西哄一哄，就能够轻松摆平。 　　但是很可惜，这个家伙彻底看错了我们！ 　　并且，他最终会因为自己的看走眼，而付出沉重的代价！ 　　“文语嫣，我认为，是时候展现出真正的证据了，你觉得呢？” 　　文语嫣推了推眼镜框，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第七十七章 第二回合 　　包厢里，恰好有一个电视屏幕，可以用来播放视频。 　　文语嫣走上前，摸索着将手中的U盘插到电视屏幕上，虽然很想帅气地调出视频播放，但由于实在是看不清屏幕上的字，只好把遥控器交给我。 　　梁兴旺不由得紧皱眉头。 　　很显然，这一切的展开，都彻底出乎了他的预料。 　　“你们这群家伙，到底在玩什么花招啊！” 　　眼见落了下风，梁冰顿时恼怒地吼叫出声。 　　但梁兴旺也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并没有继续训斥下去。 　　剑拔弩张的气氛蔓延开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电视屏幕上。 　　在一番翻找之后，我终于找到了那段最为关键的视频录像—— 　　当画面一出来的瞬间，梁兴旺便彻底变了脸色。 　　画面当中，梁兴旺坐在包厢的首座上，周围的几个公司员工分坐两边，最边缘则是五名面试者。 　　为首的那名HR先声称，当秘书一定要学会喝酒，要考验大家的酒量，旁边的员工立刻附和并起哄，然后便开始了对那五名女生的轮番劝酒之旅。 　　从庆祝招聘圆满成功，再到庆祝大家成功入职，乃至是庆祝某个员工家里有了小孩，孩子上了重点大学，或者是梁兴旺本人又签了一笔大单子，各种理由不一而足。 　　每一次敬酒，都让几名女生喝下了整整一小杯高度红酒。 　　席间有女孩子身体不适，想要退席，但却被以HR为首的几个员工轮番劝说，说不留下来就相当于不给梁兴旺面子，于是她只能继续勉强下去。 　　之后，又陆续有女孩子因为酒力不胜而昏倒，但劝酒却一直都没有停下。 　　直到所有面试者都昏倒了，公司员工们才终于开始干活，将被梁兴旺选中的两名女生，一人扛着一个肩膀，送进里面的套房当中，梁兴旺再尾随而入，公司员工们鱼贯退出，紧闭房门，再收拾好个人物品，撤离出包厢。 　　由于套房门已经关上了，所以没法拍到里面具体发生的事情。 　　只有那三个女生熟睡的背影。 　　过了一会，几个服务员走了进来，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已经习以为常，收拾好桌面上的碗筷，只留下那三个熟睡的女生。 　　到了视频的最后，伴随着一连串的画面震动，显然是有人推走了小车，并在走廊出暂停录像，取走了摄像装置。 　　视频画面中呈现的这一切，几乎让梁兴旺身后的公司员工们脸色苍白，而梁兴旺本人则眉头拧成了一团，似乎是在考虑着下一步的对策。 　　“这是偷拍！是侵犯个人隐私！我要起诉你们！”梁冰从座位上暴起，朝我们厉声呵斥道，“你们这些家伙，居然敢——” 　　“如果按视频中的那位HR的话来说，这个饭局应该是面试场合的延续吧，用来考验秘书的酒量，可以算是公司的工作地点，并不涉及到对隐私的侵犯。” 　　陈凌云冷静的一番话，让梁冰顿时哑口无言。 　　“但是，这个视频又能说明什么呢？”忽然间，梁兴旺用沙哑的声音说着，“饭桌文化，的确是我们公司文化的一部分，众所周知，我们绝大部分的生意，都是在饭桌上谈成的，如果连这点酒量都没有的话，怎么和客户打交道呢？” 　　“如果因为劝酒而导致身体受到伤害，那么在座的每一位员工，都会因此而被追究法律责任，如果劝酒导致死亡，甚至可以被判处过失杀人，我想，各位公司员工心中应该很清楚吧。”陈凌云并没有理会梁兴旺，而是环视梁兴旺身后的员工们，有几张面孔刚好与视频里出现的面孔相重叠，“你们如果现在不站出来指证的话，恐怕到时候，你们作为帮凶，一个个都要吃牢饭。” 　　那几名员工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这种没有根据的威胁的话语，还是少说点吧。”梁兴旺冷哼道，“每个公司都有每个公司独一无二的地方，你们入职之前也经历过这样的酒量的训练吧，难道你们每个人现在都要反过来对我提起控告吗？” 　　那群家伙顿时慌忙摇头，仿佛害怕晚一点的话，就会饭碗不保一般。 　　“那么你最后让员工把女孩子送进房间当中，又如何解释呢？”我用冰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梁兴旺，继续逼迫道，“关键不在于劝酒，关键在于劝酒导致那几名面试者意识不清之后，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我对她们做了什么？很简单，我看她们没有地方住，晚上回去也不方便，所以特意让员工们把她们送到房间里休息，我喝完酒以后高血压，自然也需要找地方休息，你也看到了，包厢里面一共有四间套房，作为公司形象代表的我，怎么会不主动避嫌呢？” 　　“这个说法，似乎有些不对吧。”我的嘴角挑起笑容，“既然你的目的是让她们休息，但为什么只单独挑选了两个人送进房间里，而另外三个人却只能被迫在饭桌上休息呢？套房一共有四件房间，就算你们一人一间，也还剩下一间空房间，甚至还有宽大的沙发，足以容纳另外两名女生，为什么不也一起送进去呢？” 　　一连串的质问，顿时让梁兴旺哑口无言。 　　“我那天晚上喝太多了，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员工们自作主张吧。”梁兴旺敲了敲脑袋，叹着气道，“如果早知道的话，我就该让员工们把她们全部送回家，这样就不会出现这种需要避嫌的不清不楚的事情了。” 　　“你的说辞中，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既然你当天晚上和那两名女孩子是分开睡的，那么自然会弄脏三个房间的床上用品，只要问一问负责当天清洁的服务员，就能够得到答案了吧！” 　　“那，那是当然！”梁兴旺自信地说着。 　　看到梁兴旺自信的样子，我不由得心生疑虑。 　　梁兴旺是这家酒店的常客，恐怕酒店一定会想办法包庇这个家伙的。 　　但是，已经到了这种摊牌的时候，再僵持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 　　只能够继续追查下去—— 　　在双方的要求之下，服务员叫来了领班，调查那天到底是哪位服务员进行的房间清洁。 　　结果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那名清洁人员是一名叫做墨莹的临时工，因为她屡次偷拍顾客隐私，被顾客投诉，早在3月底就已经被我们开除了。” 　　 第七十八章 三振出局 　　墨莹？ 　　为什么墨莹会在这里打工？ 　　难道说，那段视频其实是墨莹偷拍下来的吗！ 　　一个惊人的猜想，在我的脑海中串联起来。 　　墨莹和我在克莱登大学见面，已经是4月份了。 　　那么在我和她见面以前，她就已经拿到了最关键的证据！ 　　但为什么在此之前，墨莹并没有将其公之于众呢？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墨莹担心，如果将这件事情揭露出来，恐怕会影响自己的出国读书的行程，所以必然需要寻找一个足够可靠的代理人。 　　而经历过沈寒事件的我，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所以当初墨莹和我靠近走在一起的动机，并没有那么的单纯。 　　在那段时间，很可能墨莹也在考验着我，看看我到底值不值得信任，能不能将证据托付给我。 　　但是最后为什么又选择了把视频匿名发给沈寒，而非是发给我呢？ 　　很可能是由于见识到了梁家打击报复的手段，以及梁志超和言永逸最后的疯狂。 　　如果直接将证据交给我，恐怕我会不顾一切代价硬刚到底。 　　这样一来，我便会直接暴露在对方报复的火力之下！ 　　但如果交给沈寒，再由沈寒的渠道转交给文语嫣，这样一来，我被报复的风险，便被极大地降低了。 　　哪怕对方想要报复，很可能也是挑选与证据直接相关或者是对招聘陷阱这件事情上心的人进行报复。 　　而毫无疑问的是，文语嫣在名单上的位置，比我还要靠前很多！ 　　如此可怕的猜想，让我彻底怔在原地。 　　原来，这一切都在墨莹的计划当中吗？ 　　“哼，原来是临时工干的啊，这下你们要怎么验证你们所谓的猜想呢？”梁兴旺似乎彻底松了一口气，“还是说，我们要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出那个临时工到底去了哪里呢？” 　　我并没有理会梁兴旺的话语，而是拨打着墨莹的电话。 　　就算算上时差，现在墨莹应该也是刚刚起床才对。 　　只要接通了电话，一切真相都水落石出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墨莹居然挂断了我的电话！ 　　这个家伙！ 　　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要申请场外援助吗？似乎继续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啊，真是可惜。”梁兴旺嘴角挑起了一丝弧度，脸上流露出胜利的喜悦，“那么，之后我会将这段视频发布到网上，作为对你的诬陷的澄清，如果你还有一些良心的话，那就赶紧再发一篇文章，承认上一篇文章是编出来的故事吧，这样才能够消除对我的名誉造成的影响。” 　　“听到了吗！你个死人妖！”看到梁兴旺发出胜利宣言，梁冰也振奋不已，“还不快赶紧道歉！” 　　就在这时，墨莹却给我发来了消息。 　　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看热搜。” 　　我慌忙打开社交软件，眼前的消息让我几乎惊掉了下巴。 　　“有关华南地产九场名为公司秘书招聘会，实则为梁兴旺寻找猎物的猎艳会的相关证据。” 　　墨莹一口气，将整整九段视频彻底公之于众！ 　　原来我们拿到的，居然只是这一系列视频的其中之一！ 　　所有的视频套路都一模一样，晚上在豪华酒店面试，公司员工轮番劝酒，所有面试者都酒醉后，再由梁兴旺挑选猎物，送到房间里休息。 　　视频中出现的面试者，一共有五十三个人。 　　而受害者则高达十六人！ 　　“虽然当时的DNA和血液样本等相关证据已经无法采集，但从视频内容上来看，所有的受害者都已经因为酒醉而陷入意识不清醒的状态，根本没有性同意的能力，如果梁兴旺与她们发生过关系，那么便属于违法犯罪行为，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 　　“在我的资助和鼓舞之下，我已经联系到了八名愿意提起控告的受害者，并在我发布这一系列证据的当天，会向警方提起控告，希望警方能够依法办案，将梁兴旺送进监狱，让这个老东西牢底坐穿！” 　　而在这一连串的动态底下，则是几名受害者勇敢站出来的指证—— 　　“我便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之一，站出来指证那个家伙，已经消耗了我所有的勇气，我清楚自己的人生已经完了，会永远地钉在**的耻辱柱上，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让我之后的女孩子们，不再被这样的罪犯所伤害，不再像我一样重蹈覆辙。” 　　“我从房间里醒来的时候，发现梁兴旺那肥胖的身体，一丝不挂地躺在我的身边，我恶心到几乎都要吐出来了，为什么会是我遭遇这种事情呢？我不寻求得到心理的治愈，我只想把那个恶心的家伙送进监狱！” 　　“直白一点，我不要钱，我要梁兴旺被枪毙。” 　　更往下，则是一连串网友们的叫好—— 　　“叶冠秋发文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现在终于实锤了！” 　　“华南地产今天倒闭了吗？梁兴旺今天死了吗？” 　　“坐牢都属于便宜他的了！” 　　铺天盖地的声浪，将各大社交平台彻底淹没。 　　经历数次接连不断的爆料，人们对梁家乃至是华南地产的仇恨，终于达到了巅峰！ 　　所有新闻和博主的评论区，都在纷纷刷屏，要求对梁兴旺实行严惩！ 　　而蓝底白字的官方通告，也罕见地以小时为单位，出现在大众视野当中—— 　　“关于热议的梁兴旺性侵事件，警方已经收到相关控告，正在对受害人做笔录，即将对梁兴旺以及华南地产展开调查，并保证对一切违法犯罪行为绝不姑息！” 　　“已经结束了。”梁兴旺得意地站起身，朝着包厢门口走去。 　　“已经结束了。”我的嘴角同样挑起了得意的微笑。 　　梁兴旺和他的员工们，甚至还没走出湘江市的豪利来大酒店，便被警车堵在了门口处，狼狈不堪地戴上手铐，上了警车。 　　“呼——”看着社交媒体上陡然掀起的风浪，林柔嘉不由得感叹出声，“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你这个青梅竹马，真是太恐怖了。” 　　“真是精妙的操作啊。”林小雅喃喃道，“这种利用别人的手段，感觉我也需要学习一下才行了。” 　　“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文语嫣推了推镜框道，“把部分证据放给我们，让我们打头阵，先引起关注度，最后再由自己放出石锤，一锤定音，这样既避免了风险，也提升了关注度，可谓是完美的策略啊。” 　　“那，这段视频还发不发出去了？”兰诗梦停止录像，面带犹豫道。 　　“发！为什么不发！”我立刻猛拍桌子道，“让大家看清楚，这个家伙临死抵赖的丑恶嘴脸，让他彻底社会性死亡！” 　　 第七十九章 大戏落幕 　　相比起之前的众怒滔滔，之后的几天，可以算得上是风平浪静。 　　梁兴旺的被抓，反倒像是满足了人们的疑问：“为什么这个家伙还没被抓起来？” 　　在消息传开以后，又陆续有四名受害者站出来，选择发起控告，这下梁兴旺几乎是债多了不愁，也彻底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有网友分析称，梁兴旺起码要被判刑二十年，乃至是无期，才能够满足人们的正义感，当然也有人客观分析，声称判十年最多顶天了，再加上证据链的缺失，很可能判刑的量不会太多。 　　不过这一切都是技术问题了。 　　最核心的问题在于，这个家伙终于伏法了。 　　华南地产在梁兴旺被捕之后，立刻便有实权股东在股东大会发起号召，开除梁兴旺在华南地产的一切职务，清算梁家在华南地产当中的影响力，与犯罪分子彻底割席。 　　同时，有关工人坠亡的案件，华南地产也积极事后追偿，不仅主动终结了拖延许久的工亡认定的官司，同时也轮番找到两位老人家上门慰问，有消息称这一切都是为了作秀，挽回其在消费者心中的影响力。 　　但不管是不是作秀，至少从结局而言，算是皆大欢喜了。 　　林柔嘉趁着这个时刻，推出的一系列关于反性侵的宣传，也尤其深入人心，博得了极佳的顾客好感，KPI完成度节节攀升，副总何疏影甚至在表彰大会上直接说出口，称下一任副总便由林柔嘉来接替。 　　如果这一切都能成为现实的话，林柔嘉恐怕要成为LS公司晋升最快最年轻的副总了。 　　代价当然是加班，以及疯狂的加班。 　　虽然也有一些声音，称LS公司的宣传是“蹭热度”，但立刻被网友骂走了。 　　如果公司坚持为正义发声也叫蹭热度的话，那么大家希望，所有人都能来蹭一蹭这样的热度，让罪恶彻底无所遁形。 　　唯一没有得到回复和终结的，则是我的一个疑问—— 　　“墨莹，你当初找上我，真的只是为了青梅竹马重逢吗？”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得那么清楚比较好。” 　　墨莹如此回复我道。 　　在那以后，不管我如何追问，墨莹都没有再继续理会，只是顾左右而言它，没有给我任何足以称得上是答案的答案。 　　恐怕最好的答案，就是不要追问下去。 　　但墨莹却又发了另外一条社交媒体的动态—— 　　“真的好怀念自己的初恋啊。” 　　“没想到现在这个家伙居然在写小说，严格来讲算是我的同行了。” 　　“但可惜的是，她的水平和我相比还远得很，不过对我本人的描写，倒是十分准确就是了！” 　　在动态的最后，墨莹居然把我的小说链接给贴了出来！ 　　“《天降系的幼驯染》，大家一定要去看哦！” 　　结果在短短的几天之内，这本书的成绩便直接超过了一直横亘在前面的前两名，实现了质的的飞跃——虽然小说情节的水准并没有什么质的飞跃就是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评论区里居然是一片好评。 　　“是纯爱神作呜呜呜，我好了。” 　　“在这么多后宫里的纯爱清流，纯爱万岁！” 　　“太治愈了，恨不得把这本书都推荐给亲友们。” 　　甚至这本书最后还火出了圈子，被一群从来没看过轻小说的读者疯狂追捧。 　　当然了，其中也有一部分读者，是单纯地跑来打赏感谢而已，感谢我在之前的数次案件上的不断发声，并认为好人应该有好报，所以才砸了许多真金白银进去。 　　另外一部分读者则想要表达差评，可是刚刚一发出来，便被评论区里的纯爱战士喷得体无完肤，说什么不喜欢看就给我滚，看的让人实在是心惊胆战。 　　我一边沾沾自喜，一边把这些读者的差评给记录了下来。 　　这本书恐怕是改不了了。 　　只能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一连串的风波，让《天降系的幼驯染》订阅和打赏的数据节节攀升，光是最近的这个月，便已经收入整整五万有余。 　　贰次元小说网的征文比赛，最终在暑假到来的时候，落下了帷幕。 　　我的文最终只拿到了第三名，获得了五万块钱的安慰奖。 　　全部加在一起，便相当于有整整十万到账。 　　再加上林柔嘉几个月以来的工资存款，完全已经超过一间小房子百分之三十比例的首付线了。 　　“啊，真的好想搬家啊。”林柔嘉从床上坐起身，努力地伸了个懒腰，“这里地方太窄了，根本施展不开手脚，如果有个调教室之类的房间，就最好不过了！” 　　闷热的夏天，最好呆着的地方，莫过于凉风呼呼大作的空调房间当中了。 　　并且不用担心太冷，因为有女孩子互相之间贴贴时传递的体温，作为温暖的来源。 　　“所以你搬家的目的，就是为了满足这种龌龊的想法吗？” 　　即使这么说着，我却紧紧揽住了坏女人的身体。 　　温暖，柔软，让人感到十分安心。 　　“难道你不想吗？”坏女人嘴角挑起笑容，“弄一个装狗狗的小笼子，丢在角落里，如果你不听话的话，就把你关进去，然后再蒙上黑布一整天，好好在里面反省一下——光是想象着，就已经兴奋燥热起来了！” 　　“呜呜呜——” 　　“不许呜呜叫，快起床啦，赶紧换好衣服，一起出门看房。” 　　虽然还只是设想阶段，但一听到这种话，身体便已经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 　　莫名的期待，从心底慢慢浮现。 　　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自己被锁在笼子里，想要可怜地求饶，但嘴巴却被牢牢地堵死，求救无门的模样了。 　　坏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正当我犹豫不决，究竟要穿什么衣服出门的时候，坏女人却丢给我一套女仆装，双眼中充满了暗示和期待。 　　“真的要穿这种东西出去吗！” 　　“快点快点快点，快点换衣服，今天是可爱小女仆陪主人一起出去看房买房的剧情展开，快说‘遵命，主人’。” 　　“呜呜呜，遵，遵命，主人！” 　　我的脸几乎已经羞红得滚烫到耳根了。 　　林柔嘉的装扮，上半身是一件风格华丽的白色T恤，下半身则是一条破洞长裤，而我则穿着定制的英式传统女仆装，脖子上还带着个闪闪发亮的金属宠物项圈。 　　两个人并肩靠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小富婆带着自己的专属小女仆出门看房一样。 　　“那么该出发啦！” 　　林柔嘉一把推开房车的门，夏日的阳光洒落在熙熙攘攘的马路上，显得格外璀璨耀眼。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明明应该是今天的太阳甚是喧嚣才对吧！” 　　 第八十章 未曾设想的道路 　　“Super爱豆的笑容，都没你的甜！” 　　“八月正午的阳光，都没你耀眼！” 　　“热爱105篇C刊的你，灌灌学术的纯净水——” 　　“等一下，这是什么奇怪的网红神曲啊！为什么要唱这首歌啊！”文语嫣露出了莫名奇妙的神情。 　　“当然是庆祝我们两个一起保研本校，之后也可以继续做舍友啦！”林小雅兴奋地说道。 　　克莱登大学的路上，两个身影正蹦蹦跳跳地走着，一个穿着超高校级可爱风格的Lolita小裙子套装，另外一个则穿着朴素的校服衬衫，以及红豆色的格子图案JK裙。 　　虽然被套上这身JK的时候，文语嫣是拒绝的。 　　但在文语嫣在办公楼的仪容仪表镜前，照了照镜子以后，看到自己的装束和新配的金框眼镜特别的配，几乎把自己的知性衬托得淋漓尽致，便毫不犹豫地向林小雅伸手要来某宝的链接。 　　林小雅并没有给链接，反而是毫不客气地把JK裙送给了文语嫣。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衣柜里的裙子你都拿来试一试吧，如果感觉合适的话，可以随时拿去穿哦！” 　　“到时候，这些裙子就会沾满你身上的味道了吧，光是在脑子里想一想，就已经兴奋得不得了，两个人身体的气味混搭在一起，究竟会是怎么样的滋味呢？” 　　“啊，真是期待啊，到了研究生阶段，我们的宿舍就是两人间了吧，两个人同处一室，把床铺拼在一起，到时候就可以呜呜呜——我都不敢想下去了！” 　　林小雅的身体，几乎要和文语嫣黏在了一起。 　　虽然文语嫣依旧是一脸无奈，但身体却十分老老实实，没有将林小雅一把推开。 　　最近一段时间，林小雅莫名变得勤快了许多，买了很多低功率的电锅放在宿舍里，整天给文语嫣做好吃的。 　　一开始文语嫣还想推脱，但那逐渐修炼成的特级厨师的手艺，实在是太棒了，以至于不管是吃食堂还是外卖的饭菜，对味蕾的刺激程度，都宛如云泥之别，根本没法得到同样的享受。 　　在美食的诱惑之下，文语嫣也彻底堕落了，开始享受起林小雅的美食配送服务起来。 　　能够和身边的这个调皮幼稚的家伙，继续呆在一起，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事实上，文语嫣本来是打算冲击实力极其强劲的某政法大学的。 　　但由于之前的一系列操作，文语嫣在学校里几乎得罪人得罪了个遍，即使学术实力和成绩都极为强悍，但老师也忌惮这样的学生，所以并没有积极给予推荐名额。 　　最终文语嫣得到的结果，是和林小雅一个档次的学校，也就是回到了克莱登大学本校。 　　最后保研到本校，某种意义上来讲，对文语嫣而言，反而是一种因祸得福。 　　文语嫣紧紧抓住了林小雅的小手，心中如此暗暗想着。 　　虽然远处的正义而炽热的光芒，无比耀眼。 　　但正是因为太过于耀眼，所以越靠近，便越会受到强烈的灼烧，带来刻骨铭心的疼痛。 　　与其让自己灰飞烟灭，不如远远地欣赏那样的光芒，享受着身边的温暖。 　　这是在连续吃了寡淡无味的好几顿病号餐以后，突然品尝到了林小雅做的鸡蛋炒番茄以后，心中所涌现出的觉悟。 　　哪怕不知道结局究竟会怎么样。 　　但至少先享受着眼下的这一刻幸福吧—— 　　“对了，叶冠秋姐姐叫我们一起去看房，我们一起去吧？”林小雅试探性地问道。 　　“最近的事情差不多已经忙完了，我确实没有别的安排。”文语嫣推了推眼镜。 　　“那我们走咯！”林小雅顿时扯着文语嫣的手，朝着校门口飞奔而去。 　　路上的女孩子们，都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林小雅和文语嫣，不都是和叶冠秋在一起的吗？为什么两个人关系还能那么好啊！” 　　“这你就要问叶冠秋了呀，到底是什么神奇的操作，我也想学一学。” 　　“叶冠秋的官配cp应该是林柔嘉学姐才对吧，果然是贵圈真乱啊。” 　　不过，克莱登大学最近姬味的高浓度聚集，倒是鼓舞了许多小姐姐们。 　　只要优秀漂亮有才华，就能够被别的帅气小姐姐看上。 　　一时间，女生内部的竞争变得尤其激烈，男生不管是成绩还是颜值，反而纷纷被这些小姐姐给甩了一大截，只能在表白墙里哀嚎着找不到女朋友。 　　也算是克莱登大学里突然出现的某种奇怪的辐射效应了。 　　一番折腾之后，我们终于在湘江市的盛世名城售楼部会面了。 　　虽然这个公司十分不起眼，但根据叶霜枫的说法，这个公司在行业里，也算是有口皆碑的了，如果不是自己弄出了一场下克上的大戏，恐怕自己真的很有可能会跳槽过去干活。 　　“叶冠秋姐姐！” 　　大老远地，林小雅便向我挥手致意，然后化作一颗小小的炮弹，朝我狂奔而来，一把撞在我的怀里。 　　“今天的穿着挺别致的嘛！是超级正统的女仆装诶，就连漫展都见不到的那种！” 　　“都是被坏女人逼迫的呜呜呜——” 　　“但姐姐自己一定也很享受吧！”林小雅坏笑着戳了戳我的腰肢。 　　可恶。 　　感觉完全无法反驳的样子。 　　远处的文语嫣，在JK的衬托和增色下，变得知性优雅了许多——如果说以前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埋头苦读的学霸，那么现在就相当于是散发着璀璨闪耀的学霸光环的明星学生，是能够放在招生简章上作为宣传的那种闪闪发光的人物。 　　“变漂亮了啊，这身JK超级适合你哦！”林柔嘉高声夸赞道。 　　“谢谢学姐。”文语嫣微微点头致意道。 　　“一定是有了喜欢的人，然后和对方过得十分愉快，所以才会想要打扮自己，和喜欢的人一起享受青春吧，这种事情，我可是十分清楚的哦！” 　　林柔嘉边说着，边一把将我揽在怀里，使劲地揉了揉我的头，看起来就像是恶役大小姐在教训自己不听话的女仆一样。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积极社交确实对于外表的提升，有极大的帮助——” 　　“所以让我猜猜，到底是谁呢？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吧！” 　　看着林小雅扯着文语嫣的手臂，粘腻在一起的样子，林柔嘉不由得露出了老母亲般的欣慰神情。 　　这样一来，我作为情感寄托者所背负的重担，也终于得以卸下来了。 　　能够互相给予陪伴和依靠，总是比单方面的情绪宣泄，要持久、可靠和幸福得多。 　　正当我们寒暄着的时候，一名浓妆艳抹的售楼部销售人员注意到我们的身影，笑着迎了上来—— 　　“各位是想要看房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参观一下我们现在有的户型和房型，并简单地介绍一下。” 　　“作为考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林小雅脸上流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你来猜一猜，我们四个人里面，到底谁才是真正出钱买房的那一位呢？” 　　 第八十一章 浓度过高 　　“四位美少女两两携手，可真是般配呢。” 　　那名售楼部的小姐姐，并没有直接回答林小雅抛出来的疑问，而是微笑着自顾自说了起来。 　　“虽然传统意义上的家庭，都是一夫一妻，加上一两个孩子，或许还有老人，不过现在的时代已经改变了，只要是真爱，不管是谁都可以结成家庭，所以我们也特意为这些年轻的新生群体，推出了更适合的小户型哦！” 　　不得不承认，这样一番漂亮话说下来，我们一行人的心底，几乎已经对盛世名城的好感度直接拉满了。 　　“我叫张燕妮，各位叫我燕妮就好，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先移步到旁边的精装房样板间，看一看一居室的小户型吧？” 　　虽然燕妮并没有正面回答林小雅的问题，但她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我和林柔嘉的身上。 　　如果直接回答出口，答对了还好，但要是答错了的话，恐怕便会很尴尬了。 　　在这种情况下，眼神的引导，反而是一个不错的技巧，相当于是用身体的动作做出了回应，也避免了过于生硬的尴尬。 　　在这样的热情款待之下，我们被燕妮引导着，前往盛世名城的样板间的所在地。 　　尽管只有区区四十平不到的狭小空间，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精致的卧室和客厅，联通着阳台的厨房，以及能够放得下浴缸的卫生间，都设计得极为巧妙。 　　“真是可惜了，这种房子太小，根本放不下书橱啊。”文语嫣面露遗憾道。 　　“呜，我还想有一个全部装满小裙子的试衣间呢。”林小雅也不满地嘟着嘴巴。 　　这个时候，便是完完全全地在考验推销人员的功底了。 　　林柔嘉仿佛是抛出试探性的挑战一般，与燕妮相对而视。 　　尽管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强烈的气场已经扩散开来了。 　　“其实如果两位有工作和生活分离开的需求，或者是想要一个玩特殊play的私密空间，这个房型其实也很容易改造——” 　　“只要把从客厅多余的餐厅部分，用日式的木制推拉门隔开，那么就可以得到一个六平米左右的小小的次卧了。” 　　“里面安装上工作桌，那么便可以成为独立的工作间，地上放上榻榻米，也可以成为让朋友留宿或者是让女仆好好反省的方便场所。” 　　“至于储藏的需求，那么只需要在里面安放上书柜或者是衣柜，也可以改造成一个小小的储藏室，可以说，这多出来的六平米，正好能够为各位的需求量身定制！” 　　“而关于原来的餐厅，因为平时吃饭只有两个人，只需要在厨房门口设置一个可以收纳的吧台桌，基本上就已经满足了，就算两位将来领养小孩，要做的也仅仅是扩大吧台的面积而已。” 　　“等到孩子长大一点，能够独立生活的时候，次卧也可以作为孩子单独的卧室来使用，可以说是极其方便了。” 　　“想象一下吧，主人一回到家，便看到换好衣服的小女仆从隔间中走出来，匆匆忙忙地迎接。” 　　“一起用餐之后，不管是在客厅或是榻榻米上抱在一起休闲，还是一人在客厅一人在榻榻米上玩枕头大战，都十分适合。” 　　“等到再晚一些，主人和小女仆都累了以后，就可以一起去到浴缸里泡澡，享受一个美好的夜晚，之后再视小女仆的表现，决定要不要让她今晚侍寝。” 　　“两位，你们觉得这样的改造怎么样呢？” 　　当燕妮的话戛然而止，我才恍然间回到现实当中。 　　太强了。 　　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的段位实在是太高了。 　　明明是被旁边同行的两人质问着，但她却不慌不忙地循循善诱，边答疑解惑的同时，边根据我们的衣着，临场编织出足以让我和林柔嘉都沉浸在其中的幻想。 　　简直和自己已经买下了这套房，并且和林柔嘉生活在其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这才是推销的最高境界！ 　　让人感到身临其境！ 　　“确实很不错呢，乖乖女，你觉得呢？”林柔嘉的脸上，同样闪烁着犹豫的神情。 　　燕妮的话语，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只要围上木制推拉门，铺上榻榻米，那么便成了一间小小的调教室。 　　简直是进行奇妙play的绝佳场所！ 　　坏女人心动了！ 　　“我，我觉得还可以——”我吞吞吐吐地说着。 　　“更衣室啊，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如果把其中一面墙直接改造成带镜子的巨大衣柜，那就更棒了！”旁边的林小雅早已兴奋地叫出声。 　　“不错不错，六平米的空间，足够装得下一张宽大的书桌，再安置一个足够大的书柜了，确实是很巧妙的设计。”文语嫣的话语虽然十分冷静，但从她眼中纠结的神情来看，恐怕根本没有需求的她，也已经被说动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将心底的另一个疑问抛了出来，“关于房子的装修，还有交房的工期——” 　　“放心，我们有一期楼盘已经造好了，但是还没全部卖出去，装修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已经精装修好的成品房，虽然不能保证用料一定又贵又高档，但起码能够保证质量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不会整天返工重来——只要您今天交钱，下午便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一个星期之内便可以把次卧改造完毕，半个月不到就能摸得到热乎乎的房产证了！” 　　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个燕妮实在是太能说会道了！ 　　如果不是我和林柔嘉手头的预算不够，恐怕当场便拍板付全款了。 　　“话说，你真的能保证当天付全款当天交房入住吗？” 　　坏女人的双眼，闪烁着光芒，似乎打起了这套房子的主意。 　　“如果我敢骗你们，那就让我玩匿名聊天小软件永远匹配不到人，这辈子都没有小姐姐喜欢！”燕妮一本正经地举起右手起誓道。 　　虽然已经猜到了大概，但这个家伙真的向我们出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那请问姐姐到底是T还是P呢？”我开玩笑般地说着。 　　“啊，这个嘛，当然是看情况了，女孩子这么多种多样，如果只用T和P来区分，也实在是太单调了吧！”燕妮也半玩笑半认真地回答了我。 　　简直是浓度过高了。 　　说不定将来我们的邻居，恐怕一栋楼里十对有九对都是les吧！ 　　百合小区，好耶！ 　　在看完房以后，林小雅忽然提出要去叶霜枫经营的日料店分店看一看——其实只是想办法蹭一顿饭而已吧！ 　　走在路上，我不禁抛出了心底的疑问。 　　“话说，我们的钱加起来才勉强超过首付的百分之三十比例而已，真的不用贷款吗？” 　　“放心。”坏女人的脸上，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区区凭空变出钱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这是什么神奇的才能啊！ 　　教练，我也想学！ 　　 第三卷终章 干杯 　　“云雅姐姐，好姐姐，你就借给我一点嘛。” 　　“我看你直播间了，你可是靠着我们的情报，做空了华南地产，又把手上的七十多万翻了一番。” 　　“我，我用我的人品，不，我的颜值，我的才能，还有我的胸发誓，我一定会还清的！” 　　“如果你不借给我，我就不让你来我家撸雪糕了，一次一万元人民币，敬请惠顾。” 　　“哼，我就是这么的黑心，有本事你去工商局投诉我啊！” 　　“太棒了！我就知道，云雅姐姐最心疼我了，云雅姐姐最棒了！我永远喜欢云雅姐姐！” 　　“下次我一定带着小女仆，啊不，叶冠秋，还有雪糕一起，登门道谢，到时候让你好好撸个够！” 　　听着雅间里坏女人故作可爱的甜美声音，我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不适。 　　果然啊。 　　不管多强势的家伙，在自己姐姐的面前，都会变成那副撒娇卖萌的模样吗。 　　我不由得将视线投向了在店里忙碌着的叶霜枫。 　　“看我干嘛，我可不会像她那样，跑去和陆诗馨嘤嘤嘤撒娇。”叶霜枫板着脸道。 　　“但其实你一定很想嘤嘤嘤撒娇的吧，只不过因为太傲娇了，所以没法做出这种形象不一致的行动而已。”我立刻一语道破了天机。 　　“闭嘴！再胡说八道，你们吃的东西的价格，全部翻倍！”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说了，能够吃到姐姐的霸王餐，是我的荣幸！”我顿时双手合十，点头哈腰道。 　　叶霜枫这才满意地走向前台，继续招呼起客人来了。 　　“就连分店也造了一间雅间，这两个家伙的上班时间贴贴的渴望到底有多强啊。”林小雅边用寿司和刺身塞满嘴巴，边嘟哝着说道。 　　“但作为营销手段的一部分，和本店一模一样，也是理所应当的吧。”文语嫣倒是为女恶魔辩解了起来。 　　多半是眼前的这些佳肴实在是太好吃了，所以把文语嫣都收买了吧。 　　“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说我坏话了哦！嗯？” 　　结束了通话之后，林柔嘉的身影顿时从雅间里冲出来，使劲扯着我的耳朵说道。 　　“对天发誓，我可没有说出口。” 　　“腹诽也算！”坏女人用力敲了敲我的脑袋瓜。 　　“所以钱的事怎么样了？” 　　“哼哼哼，给你看！” 　　林柔嘉把手机屏幕上的银行存款余额亮给我看。 　　加上我们自己的二十万，里面有整整六十万多，可以直接付清所有的购房款了。 　　“果然不愧是亲姐姐吗？”我的双眼顿时一酸，“叶霜枫，你看看别人家的姐姐，再看看我们家的姐姐。” 　　“知足吧你！你现在正在白吃白喝我家的东西！”叶霜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无奈。 　　姐姐和姐姐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在调教室的引诱之下，在叶霜枫的店里白嫖完以后，当天下午，林柔嘉便拉着我，奔赴盛世名城，签订合同，一手交钱，一手交房，一气呵成。 　　我们拿到钥匙以后，里面的内饰果然和我们看到的样板间别无二致。 　　房间中竖着普普通通的床架子，只要买一个床垫，当天晚上就能住进去了。 　　各处水电设施也十分齐全，没有偷工减料的痕迹。 　　“嘛，接下来该去买一些床上用品了吧。”能够搬新家的林柔嘉，自然是兴奋不已，“还有桌椅、沙发、厨具、碗筷、小家电、洗衣机什么的，都一起买完算了吧，争取今晚上在新家过夜！” 　　“真是感慨啊，我们居然从那个小出租屋里，搬到了这个小小的家中。” 　　莫名的泛酸感朝我袭来。 　　从一开始的每天提心吊胆被抓走，再到逐渐积蓄自己的人脉和力量，最后被墨莹所利用，击败身为幕后黑手的梁兴旺。 　　记忆中的这一切，眨眼间便过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家的温馨啊。”林柔嘉感叹道，“并不是我们一定要多么秀恩爱，多么展现出甜蜜的一面，而是在互相的扶持当中，度过最危难的时候，并在最后的关头，一起庆祝胜利与美好生活的到来。” 　　“最重要的事情，可不要忘记了。” 　　“那是当然——” 　　我飞奔下楼，从架子上小心翼翼地取下我和林柔嘉的合照，再重新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这便是所谓的仪式感吧。 　　告别过去的生活，迎接新的幸福生活。 　　似乎是早有预感，在我取走我和林柔嘉的合照以后，雪糕便悄**地跟在我们身后，一路跟上楼上，然后惊喜地发现了眼前的新天地。 　　“喵喵喵！”雪糕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一个新家。 　　雪糕连忙四处乱窜，左边嗅嗅，右边嗅嗅，确定没有别的生物的痕迹以后，才放心地在角落里撒下一泡尿，用气味来标记自己的领地—— 　　臭猫咪！ 　　居然敢在我的新房子里撒尿！ 　　看我不打死你！ 　　察觉到我的愤怒之后，雪糕顿时躺在地上，发出一连串的可爱喵喵声，企图萌混过关，并在一旁乖乖坐着，看我清洁她留下来的痕迹，直到我辛辛苦苦拖干净地板，才敢冲上来，扯着我的裤脚，示意我下楼去把她的猫粮和猫窝给取来。 　　真是麻烦的家伙啊。 　　经历了一整天的忙碌，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搬家的任务才算初步告成。 　　卧室已经铺好了床铺，衣柜的板材堆在一旁，等待明天的安装，客厅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雪糕将纸箱堆当成了游乐场，兴奋地上蹿下跳起来。 　　“接下来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我边说着，边和林柔嘉相对而视。 　　“要玩一起说出来的这种游戏吗？”尽管积攒了一天的疲惫，林柔嘉却依旧兴奋不已。 　　“三，二，一！”我立刻高声倒数起来。 　　“浴缸！” 　　“泡澡！” 　　我和林柔嘉几乎异口同声。 　　崭新光亮的浴缸，放满了一整个浴缸的水，闪烁着粼粼的波光。 　　浴缸旁的飘窗，放着两个高脚杯，以及一瓶楼下超市几十块钱买的廉价红酒。 　　飘窗外是漆黑一片的夜色，以及环绕着小区人工湖的万家灯火。 　　女仆装，T恤，牛仔裤，内衣，内裤，沿着优美的身体曲线相继落地，散乱成难解难分的一团。 　　温暖的热水，将我们二人彻底包围，驱散掉今天，乃至是从相遇以来直到现在，积攒下来的所有疲惫。 　　“要祝些什么好呢？”我边说着，边和林柔嘉一起高举酒杯。 　　“祝乖乖女快快长胸！” 　　“祝坏女人健康长胜！” 　　玻璃杯互相碰撞，发出梦境一般美妙的清脆响声。 　　 　　和学姐谈恋爱，却被以“我喜欢的是女孩子”的理由抛弃了。 　　两年以后，美少年手术完毕，变身为美少女，却在楼底下捡到了流浪的前女友。 　　互相嫌弃，却又互相爱慕，这就是酸酸甜甜的百合同居日常！ 第四卷 奇怪的同居姿势增加了 第一章 残酷的现实 　　美好的一天，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还没睁开眼睛，小女仆便已经乖乖起床，洗漱完毕，换好一身可爱的女仆装，去厨房里做好早餐——馄饨、饺子、面条、粥、炒粉和沙拉——每天都不重样，再悄悄进到房间里，用一个温柔炽热的吻将我唤醒。 　　接下来根据有没有兴致，而导向两条不同的分岔路。 　　如果昨晚太过于疲惫，今天起床的时候头昏脑胀，一点兴致都没有，那么便在小女仆的服侍下，换好衣服，用完早餐，再出门上班。 　　之后便到了乖巧小女仆的家务时间。 　　如果忽然来了兴致，那么便会和小女仆抱在一起，好好进行一轮晨练，提高技术，强身健体。 　　之后再在小女仆的服侍下清洁身体，换好衣服，并回到正常上班的轨道上。 　　可能坐在办公室的时候，还会对今天早上的景象回味一番。 　　到了晚上，家里早已被清洁得焕然一新，穿过的带着香汗味的衣服已经洗好晾好，厨房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污渍，桌面上摆放着可口的饭菜，小女仆则跪在房门口，迎接着我的到来。 　　在用完晚餐，收拾完碗筷以后，便是愉快的浴缸环节，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女仆人形抱枕一起，沉浸在带着香氛的热水中，消除一天的疲惫，并视小女仆的表现，决定今晚要不要让她欢愉一番。 　　最后，在重新积攒下的汗液和疲惫的包围中，与小女仆相拥而眠。 　　简直是太棒了。 　　但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幻想。 　　虽然这样的幻想，确实化为现实了那么好几天，但却一点都持续不下去—— 　　“叶冠秋！起床啦！别睡懒觉了！我都去上班了，你还在这里睡懒觉！” 　　我一把掀开被子，只见叶冠秋正抱着鲨鲨不断乱蹭，睡裙往上缩成一团，腰部以下一览无余，两条纤细白皙的大腿就那样摆着，赫然是一副冲击性的画面，是能够拍下来就可以直接福利姬出道的程度。 　　“我，我不要起床，我昨晚两点才睡的，我不要起床！”叶冠秋一边嚎叫着，一边胡乱踢蹬，几乎要踹到我的脸上了。 　　“我就知道，你昨晚又熬夜打游戏看小说了吧，叫你和我一起睡觉，你还不愿意，结果今天又睡懒觉了！”我立刻抓住叶冠秋的脚踝，指甲朝着脚底狠狠乱挠一阵，把叶冠秋折磨得嗷嗷直叫。 　　“呜呜呜，我需要新作的灵感，我写不出来了，我赚不到钱了，我们家要穷死了。” 　　“写不出来的时候，至少先把家里的家务给干了吧，不要再偷懒了，起码给我减轻一点负担吧。”我无奈地叹气道。 　　一说到这个就来气。 　　厨房里还堆着昨晚上没有扔掉的外卖盒。 　　脏衣服在房间角落里堆积成小山，散发着我和叶冠秋体味混合起来的奇异气味。 　　雪糕在客厅里玩异世界大冒险早已玩腻味了，从相框到水杯，全部都给撞倒了一遍，布艺沙发上满是猫咪的灰尘脚印，一条被咬得断裂的数据线静静地躺在地上。 　　白花花毛茸茸的罪魁祸首，从垃圾桶里探出头来，不断喵喵直叫，索要猫粮作为赎金，并威胁如果不给猫粮，那就继续大肆搞破坏。 　　“我要上班了，没空管你了，你去找房间里面那个懒猪吧！”我没好气地说着。 　　雪糕顿时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间，跳上床上，朝着叶冠秋一阵狂嗅，发现叶冠秋还有呼吸，便朝着叶冠秋的白胳膊，挥出一阵喵喵乱拳。 　　“不要再烦我啦！再烦我我就把你做成铁锅炖喵喵！” 　　“喵呜，喵呜。” 　　听到这话，雪糕先是一阵委屈地叫出声，然后恼羞成怒之下，又是一顿喵喵乱拳，终于把叶冠秋给打醒了。 　　“行行行，我去给你拿吃的。” 　　不胜骚扰之下，叶冠秋终于拖着惺忪的睡眼，踉踉跄跄地撞到柜子前，掏出一大把猫粮洒在食盆里，让雪糕喵颜大悦，才踉跄着滚回房间中，继续呼呼大睡了。 　　“起都起床了，至少把客厅给收拾一下吧——” 　　结果完全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离上班还有三十分钟。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套上高跟鞋，一路狂奔下楼，在门口的小摊买了份豆浆油条，边啃边朝地铁站狂奔而去。 　　要是迟到了，堂堂身为新媒体总监的我，也会被扣钱。 　　被扣钱就会降低工资，降低工资就更难还上欠姐姐云雅的债务，就会继续被这个家伙给嘲笑。 　　真是烦死了。 　　由于我和何疏影强强联手的缘故，LS公司的业绩节节攀升，一大早来到办公室，便看到了桌面上的各种新鲜水果和饮料小零食。 　　我顿时捧起其中的一小半零食，在众员工敢怒不敢言的视线中，回到了办公室当中，边大肆啃鸡爪辣条豆干发泄着不爽，边翻阅着员工们提交的工作日报。 　　“大清早就有人惹林总监生气了吗？看起来，林总监来者不善啊。” 　　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何疏影副总，忽然出现在了我办公室门口，脸上还带着甜美但却是事务性质的微笑。 　　“你才是来者。”我朝着何疏影扔了一包无骨凤爪。 　　“抱歉，最近在保养皮肤外加健身房增肌，不想吃垃圾食品。”何疏影又轻轻扔回到我的桌面上，“因为家里的事情而烦恼吗？”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要是今晚回到家，发现还得我来收拾一团糟的家里，我肯定要把这个家伙给暴揍一顿。 　　就揍成无骨鸡爪那样就差不多了。 　　“那今晚给你个摆脱烦恼的机会——总公司的高管请客，各个事业部的高管都被邀请了，你作为LS公司的高管，也在行列之中。” 　　很好。 　　给叶冠秋的时间又增加了，揍她的理由也更充分了。 　　“需要应酬吗？我可以用菠萝啤敬酒吗？” 　　不过如果要和油腻中年男喝酒，我恐怕只能敬谢不敏了。 　　“你喝菠萝汁都行，反正我一直拿椰子汁和那些家伙干杯——美白嘛。” 　　“行吧，我考虑考虑。” 　　“有传言称，某高管觉得你过于年轻漂亮，看起来履历太浅，难当大任，说将来把我调任以后，打算再空降一个副总过来。”临走之前，何疏影朝我抛来了一个重磅消息，“这话不是我说的，我也不能透露到底是谁，但这个家伙一定会在饭局上出现，到时候——” 　　何疏影话茬忽然中断，朝我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悠哉悠哉溜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我将手里的无骨鸡爪狠狠捏成了一团。 　　 第二章 面对疾风吧 　　等何疏影走了以后，另外一个身影却又溜了进来。 　　兰诗梦。 　　“是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呢？”兰诗梦边将一沓报表递给我，边用可爱的语气问道，“看何总嘴角微微翘起的样子，好像是好消息哦！” 　　“算了吧，这个家伙简直是个人精。”我无奈地叹气道，“我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由于之前的各种事件，整个公司几乎都已经知道，我和兰诗梦关系不一般，所以兰诗梦的人缘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不管是实习生还是正式员工，都对兰诗梦和颜悦色，想要讨好兰诗梦，进而讨好我本人。 　　因为这一层关系，我便直接将兰诗梦提升成了新媒体部门的部门主管，堪堪位于李巍之下——要不是这个家伙最近老老实实，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我唱红脸这个家伙便跟着唱黑脸，一言一行都循规蹈矩，完成好本分的任务——否则我早就一脚把李巍给踹掉了。 　　这便是所谓的慕强心理吧。 　　不管是什么样的强者，只要比自己强，那么便仰人鼻息，但万一露出了颓势，那么便会露出自己的獠牙，想要趁机取而代之。 　　不过，我对自己的才能，有着充分的自信。 　　绝对不会给这个家伙任何下克上的机会。 　　在被大家讨好了一段时间之后，兰诗梦也察觉到了办公室奇怪的氛围。 　　即使是这样，兰诗梦却没有收敛，反而借着和我汇报工作的时候，变本加厉地逗留在我的办公室中，边啃着小零食边和我闲聊着，像是好闺蜜唠家常一样。 　　以至于李巍还给我上报了一些传言，说员工们以为我们两个上班时间在办公室里做那种事情，把兰诗梦当成了我的后宫之一。 　　可以说是想象力极其丰富了。 　　但我并不讨厌这样的互动。 　　毕竟，和养眼的可爱元气朋克女孩子聊天，也算是一种愉快的带薪摸鱼了。 　　“唔，不过，这几个月以来的KPI，似乎都完成得特别优秀吧。”兰诗梦用元气满满的声音说着，“总而言之，肯定会是好消息的啦！” 　　“那个家伙，邀请我去参加一个全是公司高管的宴会，但是又给我透露消息，说其中一名高管对我有点不满意，认为我太年轻漂亮不可靠，所以不考虑让我接手副总的职位——何疏影这话，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如果只是从字面意思简单来理解，那么确实可以理解为，她只不过是抽空来给我通个气而已，并没有太大的深意。 　　但我十分了解何疏影这个家伙的脾气。 　　她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 　　不会浪费自己一丝一毫的时间，也不会浪费自己一丝一毫的口水。 　　“如果是这样的话，难不成——”兰诗梦敲了敲自己被绿色头发覆盖的小脑袋，“何疏影和那位高管有隙，所以她想让你在酒席里展现出进攻性的一面，让高管知道，你和她是一伙的？” 　　听了兰诗梦的话语，我不由得紧皱眉头。 　　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到了今晚的酒席，如果我遇到那名高管大放厥词，傻乎乎地上前怼一番，那名高管如果和何疏影有矛盾，再一想到我是何疏影邀请来的，恐怕也会把我当成和她是一伙的了。 　　这个家伙可真是狡猾啊。 　　“但是，如果一句话也不说的话，恐怕也会被当成好欺负的软柿子吧。”兰诗梦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继续沉吟道，“那样一来，就相当于默许了那个家伙的歧视性看法了，到时姐姐真的面临晋升时，要是因为这个而被打压了，反而也是十分糟糕的情况。” 　　“所以说，何总真是精明啊。” 　　或许，这个家伙已经考虑到了这一层，所以才故意抛出这样一个两难的问题给我。 　　那么在知晓了这样的情报以后，我到底会怎么做呢—— 　　“兰诗梦，如果你并不是以我手下的身份，而是以我的好朋友的身份，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我觉得吧，林柔嘉姐姐是那种十分在意自我感受，十分凸显自己个性的人，所以只需要发挥出自己的优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按照自己的价值观行事，只对具体的事情而不对人，这样就不会出错了吧。” 　　一番话，几乎让我茅塞顿开。 　　确实如此。 　　其实所谓的办公室政治，并没有什么好畏惧和担心的。 　　不管遇到万事万物，只要依靠绝对的硬实力，外加绝对的气场，和绝对正确的立场，便可以碾压一切！ 　　不过，我的自信也只持续了那么一小会，很快便颓然了下去。 　　我只能抓着桌面上的零食，大口大口啃着，发泄着一阵接着一阵的烦闷。 　　“让我猜猜，是因为叶冠秋姐姐的关系吗？”兰诗梦眨了眨眼，“说起来，姐姐和叶冠秋姐姐都搬家了，我还没有机会上门拜访过新家呢。” 　　“别拜访了，现在那里就是个人间地狱，能有多乱七八糟就有多乱七八糟。”我顿时敲了敲脑袋，叹了口气道。 　　“诶？为什么会这样呢？根据姐姐的描述，叶冠秋姐姐应该是一个勤奋可靠的女孩子吧。”兰诗梦惊讶道，“再加上，上次事件也——” 　　“叶冠秋上一本书，拿到了十分好的成绩，所以她对自己的要求也变高了，满怀自信地开始写新书，但最近的成绩，连以前的平均水平都没有达到，所以她每天都在痛苦和纠结。” 　　“唔，我画画的时候，也会这样呢，画出了很受欢迎的作品以后，也会因为没办法超越自己而特别痛苦。” 　　“我劝她先暂时放一放，把时间花一点在家务上，分担一下我的烦恼，但这个家伙每天都念叨着要取材，不是睡觉，就是看小说打游戏，久而久之，家里就变成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了。” 　　“钻牛角尖确实很麻烦呢。”兰诗梦犹豫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不过，只要姐姐坚持自己的立场，强硬地和她好好谈一谈就行了吧，毕竟亲密关系，是要依靠两个人彼此的爱来维系的，如果必须要一方一昧地忍让下去，那这样的亲密关系维持下去，也没有任何价值吧。” 　　兰诗梦的话，让我的心情沉重不已。 　　然而，这是必须要做出的决定。 　　今晚，必须和叶冠秋认真地谈一谈，坦诚交换彼此的想法。 　　否则。 　　再这样延续下去的话—— 　　那份家的温馨，不过是镜花水月的泡沫幻影罢了。 　　 第三章 僵持 　　边怀着想摸鱼的心态，边忙完一天的工作，下班时间终于到来。 　　“林总监，走吧。”何疏影仿佛是掐着点一般，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门口。 　　“这算是鸿门宴吗？” 　　“你要是不放心，就埋头大口吃饭吃菜就行了，讲真，豪利来大酒店的菜，按我的工资水平，都不敢放开肚子随便吃——反正今晚有人请客，那不得好好爽一爽。” 　　“我刚刚才啃了不少零食，那我这趟算是亏了？”我笑着回应道。 　　“说不定味道也就那样呢，我也算是吃过不少米其林了，但有一些餐馆，水平真不如我亲手做的。 　　何疏影带我到停车上，让我坐上她的黑色高档轿车，一路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很快便到了豪利来大酒店的停车场处。 　　“已经到地方了，还在看手机呢。”何疏影轻声提醒道。 　　“我在查母公司的资料呢，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除了你以外，上面都还有谁。”我从手机中抬起头来。 　　“没事，等下你进去就知道了。” 　　很显然，上一次梁兴旺的性侵招聘陷阱风波，似乎并没有动摇豪利来在湘江市的达官贵人眼中的地位，每天依旧是宾客云集，停车场那一排过去的豪车车标，让人看得走路都稳了点，生怕不小心崴了脚，给光滑的车身留下一道划痕，赔个倾家荡产。 　　若是把大厅里西装革履的身影们拍个全景照，和某些官方信息公开网站的头像一比对，恐怕还真能对得上不少。 　　看到我和何疏影四处打探的身影，侍者热情地为我们送上毛巾和果酒，询问我们有没有预定包厢。 　　“天堂服饰的公司聚会，应该已经预定过了吧。”何疏影微微一笑。 　　“是的，您这边请——” 　　几乎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LS公司的“顶头上司”究竟是谁。 　　天堂服饰，以及其创始人闻秋生。 　　天堂服饰的各个事业部中，除了面向中产女性的LS品牌之外，还有专注于廉价快消领域的好佳服饰，专注于中产男性的BC品牌，以及试图转型中高档服装的Aster，几乎覆盖了各个消费等级、各个不同群体的消费者。 　　而这位闻秋生，也同样是个传奇人物。 　　当年闻秋生曾经是某纺织厂的厂长，后来由于厂子效益太低而被裁撤，为了全厂上下几百职工能继续吃饱饭，他便带着一些依旧跟随他的职工从头开始干起，白手起家，依靠原有的人脉，做服装贸易生意，最终创立了天堂服饰。 　　本来天堂服饰只有好佳服饰一个品牌，但闻秋生在互联网发展的热潮中，看到了商机，因此趁机推出了LS品牌和BC品牌，在生活稳定的中产群体中大受欢迎，让天堂服饰的业绩节节攀升，最终使得天堂服饰达到了IPO的条件，成为上市公司。 　　从企业家的角度来说，这个家伙完全可以算是励志典型了。 　　“何疏影何总，你好你好，对了，旁边这位便是林柔嘉总监吧，你创下的KPI记录，在我们天堂服饰的总部，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一个清朗的中年男性的声音，回荡在奢华的走廊当中，将我从沉思中拉回到现实。 　　眼前赫然是一个满头花白、身材清瘦、神情秀气的中年男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厚重的金框老花镜，但却遮挡不住炯炯有神的双眼。 　　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其它几个高管，都是正式的西装革履，但他却穿着一件白衬衫，再披着一身中长款的风衣，俨然勾勒出一副别具一格的独特气质。 　　闻秋生。 　　天堂服饰的创始人。 　　久负盛名的传奇企业家。 　　“您好，您好，看您的气质如此不凡，想必您一定便是闻总吧，久闻您的大名，今日终于有幸相会。”我客客气气地寒暄道。 　　“来，来，我们握个手吧。”闻秋生脸上流露出热情的笑容，朝我同时伸出了双手。 　　我伸出右手，和闻秋生的右手握在了一起。 　　不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闻秋生把左手，也搭在了我的右手上，衰老起皱的双手，不断摩挲着我的右手，脸上带着心满意足般的神情。 　　“林总监的手，可真是细嫩啊，看来平时一定很注重保养吧，建议各位女职工，一定要好好学习林总监的保养秘诀啊。” 　　闻秋生身后的几名男高管，似乎对此习以为常，纷纷出声附和起来。 　　而另外几名女高管，则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谢过闻总夸奖了。”我含着笑意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秘诀，唯一的秘诀就是多干活，多工作，做出一番成绩来，这样的手才是值得夸奖的。” 　　“是，是，是。”闻秋生应和了几声，然后便话锋一转，“但话说回来，勤俭持家，可是女生的责任，如果做家务把手给弄得不好看了，那么也会被老公讨厌的吧，不管事业做得再好，没有家庭的温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抬起头，与闻秋生相对而视。 　　老花镜背后的锐利视线，与我相交会。 　　在这瞬间，我能感觉到，他的双手握着我的手的力度，反而还加强了，甚至不断地用那粗糙的手掌，把玩着我的手指、手心和手背，粗糙的摩挲触感不断传来。 　　“其实我在家不做家务的。” 　　我想要抽出右手，但那力度却继续加强，不让我和他的手脱离接触。 　　“听说你已经结婚了，那你老公和你关系一定不好吧，还是得多注意家庭和谐才是——” 　　“我的爱人，我的结婚对象，其实是个女孩子。” 　　闻秋生脸上的尴尬神色，一闪而过。 　　“呃，女人和女人怎么结婚呢？” 　　“她是一名跨性别者，做了性别重置手术，从男性变成了女性。” 　　“哦，是变性人啊，难怪，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伤风败俗啊，好端端的男人不做，反而去折腾这些干什么呢——” 　　莫名的怒火，在我的心底燃起。 　　就算乖乖女再怎么偷懒，再怎么让人厌烦。 　　也只能够我来骂。 　　别人绝对不行。 　　更不用说这种满嘴歧视性的话语家伙了。 　　“我看您也差不多到退休的年龄了吧，您肤白貌美，如果去做个性别重置手术，变成一位老阿姨，一定会受到不少富豪欢迎的吧。”我边冷笑着，边继续加大右手的力度，想从他的双手中抽离出来，“到时候，您找个人随便一嫁，好好勤俭持家，下半辈子应该也就衣食无忧了。” 　　话音未落，闻秋生已经彻底变了脸色。 　　 第四章 服从性测试 　　这个家伙，显然是个惯犯了。 　　仗着自己的地位和权势，来借着握手的机会，寻找机会把玩女性员工的手。 　　从他身后的那几名女性高管尴尬的神情来看，似乎都被这个家伙用这样的恶心的方式折磨过。 　　言语之中，还带着各种不尊重。 　　那只能够怪我不客气了。 　　还没等闻秋生从刚才的尴尬中回过神来，我立刻乘胜追击道：“这么喜欢摸我的手，已经摸了整整一分多钟了吧，是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女人吗？” 　　话音刚落，四座皆惊！ 　　闻秋生那苍白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原本紧紧握住我的手的双手，也立刻放开，缩在身前，不断颤抖着。 　　“这只是闻总表现对员工疼爱的一种形式而已，不需要这么反应过度的。” 　　“等你和闻总相处久了，慢慢就习惯了。” 　　“晚辈对长辈，还是要有点尊敬才是，还不快给闻总道歉。” 　　闻秋生身后的几个男性高管，纷纷附和起来，而那几个女性高管，则纷纷沉默不语。 　　我微微侧头，只见我身侧的何疏影，脸上正流露出玩味的神情。 　　这个家伙，是早已预料到我的行动了吗？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沉默逐渐蔓延开来。 　　所有的视线都朝我逼来。 　　闻秋生已经慢慢从尴尬中缓过神来，开始露出和颜悦色的神情，等待着我的道歉。 　　“抱歉，这种行为我永远也习惯不了。”我冷笑出声道，“刚刚才打出反性骚扰主题广告的LS公司，在顾客的口中积累了不错的口碑，如果在场的哪位把这种事情披露出去，恐怕积累的口碑也会一落千丈吧，我觉得，闻总身为天堂服饰的创始人，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一番强硬的说辞下来，闻秋生立刻收起了和颜悦色的神情。 　　恐怕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我身上，碰到了硬茬。 　　毕竟，论起商业大亨，正面对峙过的梁兴旺，外加我爸我妈，以及出现在我家客厅当中的各路宾客，我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个了，区区一个闻秋生，就想让我低眉顺眼，恐怕是完全不可能的。 　　“好啦好啦，我们在这里说这么多，都把走廊给堵上了，服务员想过都过不去了。”何疏影清亮悦耳的声音终于响起，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林总监年少气傲，闻总体贴关怀员工，都是我们值得尊敬的榜样，有什么话，我们还是到包厢里面去说吧。” 　　“哼。” 　　闻秋生冷哼一声，带着身后的高管们，纷纷在座位上落座。 　　既然这群家伙并没有把我轰走的打算，我也跟了进去，大大方方地坐在座位上。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家伙会使出什么手段。 　　毕竟，LS品牌的KPI，几乎都靠我一个人来维系。 　　如果把我赶走的话，恐怕天堂服饰今年的财报便会十分难看了。 　　再加上，要是我把今晚的事情给暴露出去，恐怕LS公司的名声，便会彻底毁掉了——之前立的牌坊有多高，之后犯下错误时，便会多引人注目。 　　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何疏影的态度。 　　本来按我的预料，何疏影应该是和闻秋生有矛盾，所以才需要对我进行利用。 　　但看她打圆场的熟练样子，我不由得心生疑虑起来。 　　何疏影究竟想做什么呢？ 　　正当我沉思之际，服务员已经端上了一盘冷菜，一大盘子的冰块中，是刀工精致、薄如蝉翼的鱼生片。 　　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碗芥末酱油。 　　“祝闻总，年年有余！来，闻总先请！” 　　一个三十多岁的西装男子从座位上站起身，夹了一大碟鱼生，放到闻秋生的面前，脸上仅是殷勤的神情。 　　我低下头，用手机翻阅着天堂服饰的官网，寻找着这个家伙的身份。 　　秦时越。 　　专门面向中产男性的BC品牌事业部的总经理。 　　相貌英俊，一表人才，可惜就是雄激素分泌旺盛，还是英年便已经掉光了华发，头顶和吊灯一样亮堂。 　　我立刻给李巍发了消息，询问这个家伙的来头，没想到李巍秒回了。 　　“能够帮到林总监的忙，我真的很荣幸。” 　　“等林总监高升了，可不要把我给忘了。” 　　“事实上，LS品牌和BC品牌本来是同一个公司，总经理负责男装方面，而副总经理负责女装方面，但后来各自的职权、招聘、供应链、门店和宣传，都独立开来，所以为了方便起见，便分成了两个公司。” 　　“但是在高管的人事任命方面，还是延续了本来的传统，BC品牌只有总经理，而没有副总经理，LS品牌只有副总经理，没有总经理。” 　　“有传言说，秦时越想将LS品牌和BC品牌重新整合在一起，自己任总经理，这样便可以独揽两个事业部的大权，而何疏影刚刚上任，自然不愿意自己头上多了个顶头上司，所以这两个人你恐怕还是有矛盾的。” 　　看了李巍的说法，我不由得紧皱眉头。 　　何疏影和秦时越的争端，为什么要把我拉进来呢？ 　　还没等我相通，秦时越已经有了动作。 　　服务员推着小车，送来酒水，秦时越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两瓶茅台，打开酒瓶盖，挨个给员工们倒上酒。 　　虽然那几个女高管都面露不悦，似乎已经习惯了，但酒瓶口快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立刻用手盖住了杯盖。 　　“听说白酒能美容养颜，林总监也稍稍喝一些吧。”秦时越面带微笑。 　　“我已经够漂亮了，不需要再美容养颜了。”我同样面带微笑，“服务员，帮我拿一瓶椰子汁。” 　　“林总监，这是闻总请的茅台，林总监就算不给我秦某面子，也要给闻总面子吧。”秦时越的语气中，隐约带着威胁。 　　“那没事，我自费。”我摆了摆手道，“服务员，把付款码拿过来吧，这瓶椰子汁我自己付。” 　　秦时越顿时面色大变。 　　出乎意料的是，饭局上的气氛，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闻秋生扶着下巴，面带微笑，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而他身边的高管，似乎也不喜欢秦时越的谄媚样子，看到他吃瘪以后，虽然一个个都板着张脸，但眼角和脸蛋的皱纹，却都已经乐开了花。 　　这一瞬间，我恍然明白过来，这场饭局的真正意义所在。 　　服从性测试。 　　想象一下，如果没有我这个刺头在场的话，恐怕秦时越会酒过三巡以后，趁机提出公司合并的方案，让大家见到自己颇受闻秋生信赖的模样，使得大家顺理成章地纷纷附和。 　　而闻秋生心中也应该暗暗支持这一方案，不然便不会让秦时越来主导这场饭局了。 　　到时候，何疏影便孤身一人，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但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秦时越的服从性测试，在我这里显然失效了。 　　局面从一边倒，变成了僵持状态。 　　那么别的高管，自然也从顺水推舟的态度，变成了看个好戏的捉摸不定的态度。 　　再加上，我又是LS公司的中流砥柱。 　　如果连我都没有摆平，那么强行合并公司，只会找来极其可怕的非议。 　　怪不得，秦时越在我当着他面倒椰子汁时，死死地盯着我看，双眼闪烁着可怕的光芒！ 　　我给自己倒满一杯，然后又给坐在我隔壁的何疏影倒满一杯，最后举起空了一小半的瓶子，朝着面色铁青的秦时越晃了晃——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要来点椰子汁吗？美容养颜的哦！” 　　 第五章 硬骨头 　　眼见制定好的精密计划，被我这么一搅和，如今彻彻底底地泡汤了，秦时越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而旁边的何疏影，则端起椰子汁，微笑着一饮而尽。 　　仿佛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一般。 　　本来假装隔岸观火的闻秋生，则显得有点老脸挂不住了，微笑着的脸庞慢慢变得凝重而阴郁。 　　这相当于是在当面打他的脸。 　　“抱歉，美容养颜这种事情，我们男人就不必了，毕竟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追求美的必要呢，这只不过是小家子气的女人才会做的事情。”秦时越憋了许久，才勉强憋出这样一句反驳的话来，试图找回场子。 　　“你们BC的宣传广告，可不是这样说的哦，广告词是，‘当精致男性，当品味男性’，我应该没有记错吧。”我的嘴角挑起得意的弧度，“再加上，现在的时代，已经不是有钱的老男人横行天下的时代了，男人如果不够精致帅气，会被当成不守男德的家伙，是要彻底失去择偶权的，对了，秦总，您现在还是单身吧，要好好保养一下自己，提升一下魅力才行哦！” 　　话音刚落，秦时越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可是他的一块心病。 　　明明自己已经到了这么高的地位，并且收入也十分可观，但依旧没有女孩子欣赏自己，都是三十老几的人了，连初恋都没有过。 　　唯一的办法，便是寻找发泄渠道了。 　　第一次是是尝试着拨打宾馆里递进来的小卡片电话，结果门外出现两个肥宅，抱着一个等身娃娃，伸出厚手敲响房门，吓得秦时越有了心理阴影。 　　第二次则是经某位经验丰富的手下转介绍，介绍了一位据说是能开价的网红，秦时越兴奋之下，直接给对方转了定金。 　　没想到当天晚上一见面，对方直接把钱转了回来，说光头的男人一般都雄激素分泌旺盛，渴望强烈但时间很短，可谓是人菜瘾大，如果真的要进一步发展关系，那么得双倍收费，气得秦时越当场夺门而出，把那个员工给骂了一顿出气。 　　结果那个员工居然当场辞职了，并仗着长得帅气，居然能让那位网红接回家包养，乖乖在当小白脸了，最后秦时越还得加班到一点半，处理那个员工留下来的烂摊子，可谓是悲惨不已。 　　第三次的时候，秦时越挑了一家装潢华丽十分高档的洗脚城，一进门就问前台有没有特殊服务，前台笑吟吟地将他引到了室内—— 　　好家伙。 　　眼前的刺激画面，真可谓是开了眼了。 　　炒粉炒面，水果拼盘，寿司刺身，烤鸭烧鹅，蒜香牛排，各式菜系摆在自助餐台前，一切都应有尽有。 　　一个个小隔间的屏幕，既能够看电影，也能够连接PC和主机，边泡脚边享受现代工业的娱乐方式。 　　隔壁是个五十来平米的书吧，藏书量恐怕不亚于一个小型图书馆，木地板一路延伸下去，可以看到尽头是个小型健身馆。 　　大厅里摆着好十来大桌子，已经开了整整六桌各式桌游和剧本杀，还有两桌正在凑人，朝着秦时越频频招手。 　　主舞台上，则用全息投影屏幕挂着一张演出单，从相声到说唱再到地下偶像演出甚至是话剧排练，各式节目应有尽有。 　　秦时越黑着脸，在这个别致的高级洗脚城中整整转了三圈，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想要的服务，只能无功而返。 　　直到这一刻，秦时越依旧是个处男。 　　所以刚才的话语，杀伤力才会那么大。 　　眼见秦时越萎靡不振地缩回座位上，闻秋生终于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手了。 　　至少要安抚一下自己的心腹，镇压一下这种不满的声音，否则自己以后还怎么当领导，怎么聚起人心呢？ 　　“时越啊，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组织几个职工联谊会，帮你相相亲，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结婚对象介绍给你。” 　　这话一出，秦时越更伤心了。 　　自己自诩为从小镇做题家飞跃成公司高管的凤凰男，怎么就沦落到要相亲的程度了呢？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 　　“柔嘉啊，你也要体谅一下我们公司的管理层，特别是男高管们，毕竟他们日理万机，肯定没有时间好好打扮自己，更不用说好好照料家庭了，说这种话来伤别人的心，似乎也有些不妥吧。” 　　“确实，我该好好反省一下了。”我立刻低头表示歉意道，“如果秦总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教一教他，女孩子们都是如何平衡好事业、魅力和家庭的，毕竟男人从来不用考虑这些，也没有人逼他们考虑这些，这方面的才能还是欠缺了一点，正所谓，扬长补短嘛。” 　　一阵阵嗤笑声此起彼伏。 　　包括何疏影在内的各位女高管，纷纷捂着嘴偷笑。 　　而男高管们虽然很想绷住，但最后也绷不住了，开始毫无顾忌地对秦时越大肆嘲笑起来。 　　只有闻秋生最为尴尬。 　　自己的威严，在眼前的这个棘手的林柔嘉面前，连续折损两次。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柔嘉！你够了！”闻秋生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我，厉声呵斥道，“你这样口出狂言，对同事和上司一点都不尊重，到底像什么样！女孩子家家的，居然会如此恶毒，如果不是公司看你业绩不凡，你怎么会有今天在饭桌上满嘴胡话的机会呢！” 　　“如果陈述事实也称之为恶毒的话，那我就接下您的夸奖了，我确实是个恶毒的女人。”我用冷笑报以回应，“我觉得，我们女孩子最缺的就是恶毒，整天被教要做什么贤妻良母，越做贤妻良母，反而就越不得翻身，倒不如恶毒一些，当个坏女人，好好释放本性，活出自我。” 　　“你，你这个家伙——” 　　“反过来说，都是老大不小的老男人了，还喜欢摸年轻女孩子的手把玩一番，还张口闭口都是‘女孩子家家’的，这种话说是说得出口，只是不知道LS品牌的客户，乃至是天堂服饰的股东们知道了，会有什么样反应了。” 　　既然这个家伙已经开始护短，单独针对我了，那么不管我怎么做，都会受到刻意打压，甚至最终会丢掉工作。 　　既然结局都已经注定了，我又何必委曲求全去讨好对方呢？ 　　“林柔嘉！你给我滚出去！” 　　闻秋生愤怒的话语，在包厢中炸响。 　　饭桌上的高管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纷纷分成了两派—— 　　一派劝闻秋生消消气，说我只不过是年轻气盛的小孩子而已，不要和我多计较。 　　而另一派则劝我好好说话，对上司和长辈放尊重一点，道个不是，给闻总一个台阶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唯有何疏影依旧面带微笑，沉默不语。 　　吵吵嚷嚷的人们，实在是扰得我心烦意乱。 　　真是无聊。 　　连吵架都没有和乖乖女吵起来有意思。 　　“好，滚就滚，不就是一顿饭而已，少吃两口也掉不了肉。” 　　我猛然站起身，昂起头，如此宣布完以后，转身离开了包厢，大步走出了酒店。 　　只留下席间的众人，面面相觑。 　　 第六章 与尔同销万古愁 　　夜色渐暗，人影萧疏。 　　我在酒店门口的大街上徘徊着。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何疏影依旧没有给我任何的通风报信。 　　“啊，该死！” 　　“刚才真的太冲动了！” 　　“我还欠着姐姐好多钱啊！” 　　“如果工作丢掉了，这些钱就还不上了！” 　　我不由得敲着脑袋，开始后悔起来。 　　如果仔细搜肠刮肚的话，或许还能有没那么具备侵略性的办法，既能够和缓局面，也能够表达立场。 　　但因为那个老家伙居然敢辱骂叶冠秋，听到这种粗鄙的话语，便不由自主就上头了。 　　不过，就这么回去的话，看到家里一团糟，肯定会和叶冠秋吵起来的吧。 　　反正早晚都要吵架，不如先在外面玩一玩算了，积蓄一些力气。 　　实在不行，直接对叶冠秋进行一顿家暴，看看这个家伙还敢不敢整天偷懒。 　　但自己一个人也好寂寞啊。 　　找个人喝酒吧。 　　云雅姐姐？ 　　拨打电话过去，果不其然，那边还是直播现场的吵吵嚷嚷，不管我多大声吼过去，都没有任何清晰的回应。 　　莫淑姐姐？ 　　一翻这个家伙的朋友圈就看到，她正和陈凌云在愉快地度过二人世界呢，从自拍背景里的高档游轮就能看到，陈凌云这个家伙在前段时间的反复横跳中，一定挣了不少钱。 　　文语嫣？ 　　算了吧，这种学霸只能敬重她的才能，然后离得越远越好，真要是相处起来，恐怕会把自己给逼疯的。 　　想来想去，只剩下唯一一个人选了。 　　“兰诗梦，你有小男友陪了吗？如果没有的话，出来陪我喝酒。”我拨通了兰诗梦的电话。 　　“哪里有啊，我都寂寞得宅在出租屋里打网游了，啊，那等一下，我退掉游戏就来——” 　　“什么游戏啊。”我神色狐疑道。 　　“没啥，就是MMORPG，陪沙雕群友打raid高难本呢，刚刚通了一半。” 　　“这种时候鸽掉别人，一定会被讨厌的吧！”我下意识吐槽起来。 　　“已经退了。”兰诗梦的语气一脸得意，“哼哼，比起网络游戏，当然是现实的好朋友更重要啦，今晚林柔嘉姐姐本来是计划去高管聚会的，现在突然要找我喝酒，估计是和宴会上的打架闹了矛盾，又不想回家看到叶冠秋姐姐，所以才孤独寂寞没人陪吧。” 　　“你把摄像头给我拆了！” 　　“当然还有更功利的一层原因——领导都发话了，指名道姓要我陪，难道还在家继续打游戏吗？” 　　“我把那群高管给得罪了一遍，可能很快就不是你的领导了。” 　　“那不是更好吗！等你离职了，说不定就会举荐我升职了呢！”兰诗梦语气十分调皮，“开个玩笑而已，放心啦，姐姐能力这么强，一定不会有事的，放心放心。” 　　我拦了辆出租车，朝着褴褛飞旋一路狂奔，终于在包厢里见到了兰诗梦。 　　穿着精致，化着淡妆，看起来出门前，还真的费了一番心思了。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兰诗梦早已点好鸡尾酒，摆在我的面前，我直接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他妈的，都是闻秋生和秦时越这两个家伙——” 　　我将饭局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当然了，我怀疑何疏影肯定是想把我当枪使，所以故意在吃饭之前，把闻秋生的话偷偷透露给我，何疏影这个家伙，真的是修炼多年的狐狸精啊。” 　　“不会有事的啦，真的不会有事的。”兰诗梦双手抓住我的左手，抚摸着我的手心，温暖的感觉不断传来，“不管矛盾闹得再怎么大，这些家伙应该都不会挑破的，毕竟，新媒体部门大家都特别支持你，如果你走了，说不定整个部门都会跟着你走，那群老家伙就算再怎么生气，至少也要考虑到这一点才是。” 　　“那按你这么一说，何疏影岂不是更精了？”我顿时气不过，再要了两杯高度酒，咕噜咕噜灌了下肚，“她算准了我会嘴炮，也算准了我事后不会被踢掉，何疏影他妈是空手套白狼，一本万利啊！” 　　“既然这样，那等下个周一，你就直接冲进她的办公室，让她给你加钱，发奖金，狠狠地榨她一把！” 　　“对！说得对！”我狠狠一拍桌子，“一定要把她给榨干了！” 　　不过，由于长时间没有碰高度酒，仅仅是几杯酒下肚，我已经开始头昏脑涨起来了。 　　醉酒实在是一种奇妙的感受。 　　其实底层的意识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却失去了理智的堤坝，让内心的渴望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出，不再考虑那么多利益关系和后果，只是照着自己的本能行事。 　　当然了，真正遇到重大的事情时，人还是会立刻清醒下来的。 　　毕竟，只听说过有酒后冲动发生关系的，却没听说过有酒后把领导殴打一顿，或者是冲进警察局撒泼打滚的。 　　虽然凭借着本能行事，但心中可精明得很。 　　就像在对着屏幕，旁观着自己的生活影片一样，只要轻轻伸出手，就可以按下暂停键，当然也可以选择两倍速快进—— 　　“我，我再来两杯！” 　　“林柔嘉姐姐，你已经喝上头了，歇息一下吧。”兰诗梦好生劝慰道，“如果宿醉的话，第二天会胃痛加头痛的吧。” 　　“你，你真的不要拦我，我可是你的领导，我和你没完——” 　　“你再继续喝，我下次就不陪你出来喝酒了。” 　　一番话顿时如同冷水浇头，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虽然脑子一片迷糊，但身体终于有了动作——跌跌撞撞地冲去卫生间，一阵阵疯狂地呕吐。 　　由于胃部空空如也，只能够不断地往上反酸，使得胃酸灼烧着喉咙，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兰诗梦心疼地抚摸着我的背后，给我递上纸巾，擦拭着我西装上沾染的污秽。 　　“我送你回家吧。” 　　尽管还想要继续这样肆意地发泄，但对如此温柔恋爱的话语，我根本无法拒绝。 　　“辛，辛苦你了，幸好明天不用上班，不然，不然，不然就——” 　　我的意识逐渐涣散，只能搭在兰诗梦的肩膀上，任由她吃力地把我背出酒吧。 　　 第七章 无家可归 　　五彩斑斓的灯光，几乎让我目眩神迷。 　　简直是地狱一样的光景。 　　我现在在哪里呢？ 　　我慢慢坐起身，窗外的景象飞快地朝后方移动着。 　　身旁是一个软绵绵的娇小的身影。 　　兰诗梦。 　　“林柔嘉姐姐，你醒了吗？我打了辆车，送你回家。” 　　“嗯，嗯，谢谢你。” 　　强烈的眩晕感，让我脑袋一阵阵胀痛。 　　抓起手机，摁亮屏幕，努力看清楚中间的字样——原来才晚上十二点。 　　虽然还想继续喝，但不断反酸的胃部，已经传来严厉的警报。 　　嘎吱。 　　司机猛踩一脚急刹车。 　　强烈的呕吐感顿时袭来。 　　我疯狂干呕一阵，但胃部空空如也，已经没什么好吐的了，干净的坐垫最终还是幸免于难，不然司机的车可能要被污染了。 　　“已经到地方了。” 　　司机似乎是个戴墨镜的成熟大姐姐，对这种宿醉已然是习以为常，并没有暴力赶人，只是轻声催促起来。 　　“林柔嘉姐姐，走吧。” 　　兰诗梦吃力地搀扶着我，拽着我的身体，慢慢挪下车。 　　眼前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区门口，好几条分岔路刺入黑暗，只有路灯孤零零地屹立在原地。 　　“我，我不知道姐姐的家住在哪里，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叶冠秋姐姐，让她下来接。” 　　“打吧，打吧。”我微微点头道。 　　结果，兰诗梦响了十几声叶冠秋的电话，都得不到接听。 　　“那，那你跟我来，我带你上去，看看这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莫名的怒火，在我的心中熊熊燃起。 　　“嗯嗯。” 　　看到我踉踉跄跄的步伐，兰诗梦一点都不放心，只能一手紧张地抓着我的手机，另一只手提供给我搀扶，一路跟随回家。 　　走道和电梯的白光，照得让人脑袋发昏。 　　以至于推开家门的时候，黑暗让我几乎没法适应。 　　莫名的酸臭味扑面而来。 　　我伸手摸索着打开灯。只见客厅里的画面，和我早上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角落里堆积了不少外卖的垃圾，也没有拎下楼倒掉。 　　雪糕已经睡着了。 　　卧室里却空空如也，没有叶冠秋的身影。 　　仔细转一圈，才发现叶冠秋躲在调教室里，藏在推拉门后面，戴着耳机，盯着屏幕，全神贯注打着游戏，连我的身影出现，她都完全没有意识到。 　　我盯着叶冠秋看了许久，她才恍然间意识到什么，抬头看了看门口，结果吓得手都抖了起来。 　　“打了一天的游戏吧。” 　　“嗯。”叶冠秋默默关掉游戏，昂起头，活动着僵硬的筋骨，发出一阵阵啪嗒啪嗒的响声。 　　“为什么不好好清理一下家里。” 　　“我——”叶冠秋的嘴唇蠕动起来，“我只是压力太大了，我真的写不出东西，只能够打游戏取材，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本书该怎么写，还有大半个月就要开学了——” 　　“你编织故事的技巧，真是拙劣啊。”我冷笑道，“根本没办法说服我。” 　　叶冠秋默默低下头去，一声不吭。 　　“林柔嘉姐姐——”兰诗梦微微扯了扯我的衣服。 　　“怎么？好学的你不学，你也想学人家那种坏习惯，什么都要掺一脚和稀泥吗？” 　　被我这样一怒喝，兰诗梦只能乖乖闭上嘴巴。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住在出租屋里，住在房车里，两个人谈恋爱过家家的时候了，我们现在是他妈的有房贷要还的社会人，每个月都要交电费水费物业，每天都有柴米油盐乃至是猫粮的支出。” 　　“我知道，我也在想办法——”叶冠秋挠着头道。 　　“我不强求你能够从写文中赚到多少钱，我只求你帮我分担一下精神和身体的疲惫，不要让我一回到家，还得他妈的收拾这一整天的烂摊子，叶冠秋，我问你，你做得到吗？” 　　一连串带着酒气的强烈逼问，让叶冠秋只能微微点头，一声不吭。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我可能说话冲了点，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我可能过了今晚，就要他妈的丢掉工作了。” 　　我语无伦次地说着，叶冠秋似乎还想辩解什么，但最后她只能站起身，将我抱在怀里。 　　“我去给你烧杯热水，然后下楼给你买醒酒片——” 　　“你身上好馊，你一天没洗澡了吧。” 　　叶冠秋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事实上，美少女可不是什么电影动画里香香软软不需要换衣服也不会大便的神秘物种，而是只要一天不清洁就会变得蓬头垢面的普通人。 　　“我觉得我们都该冷静一下，我今晚到楼下的房车去过夜，你也好好把自己收拾一下，顺便把家里收拾一下吧。” 　　我甩下这样一句话，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重新下楼，躲进了那硕大的房车之中，只留下叶冠秋怔在原地。 　　我蜷缩在副驾上，兰诗梦在客厅中，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兰诗梦，你会开车吗？” 　　“我有驾照，但是没有开过这种——” 　　“你帮我把车开到湘江边的停车场去，我想看看夜景。” 　　“但是——”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想跳江，只是小区里太闷了，我想吹吹夜风。” 　　无奈之下，兰诗梦只好照做，小心谨慎地开着车，把车开到了曾经一直停放着的地方。 　　晚风灌入驾驶室内，几乎带走了我所有的酒意。 　　我满意地深呼吸好几次，然后重新倒在久违的小卧室里。 　　“你回去吧，如果不想回去，在这里过夜也行。”我对着那探出半个头进来的兰诗梦的身影，拍了拍身边的半边床铺道。 　　“算，算了，这样好像有点不好，我还是回家吧。”兰诗梦犹犹豫豫道。 　　“也行，回去吧，毕竟我不想明天传出什么把手下的员工给睡了的绯闻。” 　　兰诗梦羞红着脸，低头用手机打着出租车，一溜烟地跑路了。 　　夜色越来越暗。 　　我被枕头拉扯着，逐渐沉入梦乡之中。 　　与此同时—— 　　一辆遮挡着车牌的摩托车，从通往乡下的泥泞小路上，轰鸣着忽然出现。 　　明明是大热天，骑手却披着风衣，头盔加风衣几乎遮挡住了所有身份特征，看起来神秘至极。 　　大灯直勾勾地打在房车的后方。 　　房车门没有关好，还留了一条缝。 　　骑手悄悄停车，蹑手蹑脚地摸到房车后方，轻轻推开门，将背后背着的那被布料层层包裹着的神秘物体捧在手中，犹豫了足足好一阵子，最终才下定决心，塞进了房车里。 　　诡异的婴儿哭声，隐约回荡在夜色当中。 　　 第八章 贤妻良母 　　“呜哇呜哇呜哇！” 　　一连串大哭声，将我从梦境中拉扯出来。 　　“呜哇呜哇呜哇！” 　　哭声越来越剧烈，几乎要撕破我的耳膜一般。 　　“他妈的什么东西啊，一大早把我吵醒！” 　　我从床上愤然蹦起身，稍稍整好睡裙，冲出房车的客厅—— 　　地上赫然是一个被毛毯和襁褓双重包裹着的女婴，正不断打滚哭闹着，发出一串接着一串的剧烈哭声。 　　她的襁褓里，塞着一张红彤彤皱巴巴的一百元，还有一个空空如也的婴儿奶瓶。 　　似乎是被饥饿折磨着一般，那本来应该圆圆胖胖的脸蛋，如今却消瘦不堪，不知道哭喊了多久，连嗓子都已经彻底哑掉了。 　　“什么鬼？这是哪来的婴儿？” 　　我匆忙下车，环视四周，却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难道是我喝醉了酒，产生幻觉了？” 　　我匆忙跑到洗手池前，用冷水狠狠冲了把脸，然后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揉了揉脸蛋。 　　对着满是水珠的镜子，我认出了自己的脸庞—— 　　我是林柔嘉。 　　昨晚的记忆，慢慢在脑海中一件件浮现。 　　先是和领导大吵了一架。 　　接着和兰诗梦跑去喝酒，喝得烂醉。 　　回到家以后，又把叶冠秋给骂了一顿。 　　为了能避免继续吵架，享受一个清净的夜晚，顺便吹吹晚风，所以跑到房车里面，让兰诗梦把自己载到湘江边的停车场。 　　然后一觉睡到了现在—— 　　婴儿的啼哭声，继续在我的耳边盘旋着。 　　这不是幻觉。 　　这是现实。 　　多半是昨晚房车的门没有关好，结果有人把婴儿遗弃在这里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 　　暂时养着？找到她的爸爸妈妈？还是报警？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烈的啼哭声，让我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余裕。 　　“吵死了！再吵我就把你丢出去！”我朝婴儿厉声怒吼道。 　　“呜哇呜呜呜呜呜！” 　　哭声更凄厉了。 　　我不由得感到一阵难受。 　　这个小家伙，哭得这么厉害，怕是一晚上都没有吃东西，肯定早就饿坏了。 　　但是我这里也没有能喂的东西啊。 　　听得哭声越来越凄厉，我只能咬咬牙，给房车点火，猛踩油门，朝着家里开去，顺便语音拨打着叶冠秋的电话—— 　　“六点多就打电话，干什么啊。” 　　“我命令你，你马上下楼，去看看有没有开门的母婴店，买一罐奶粉回来。” 　　“早上六点多，哪里能买得到奶粉啊。”叶冠秋迷迷糊糊道。 　　“好像有点道理。” 　　“你要奶粉干什么。”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昨晚我在湘江边停车醒酒过夜，有人在我们的车上扔了个女婴，还塞了一百块钱。” 　　“什么女婴——”忽然间，叶冠秋从床上坐起身，彻底清醒了过来，“等一下，难道是遗弃婴儿嘛！” 　　一阵阵哇哇大哭声，穿透手机，震撼着叶冠秋的耳膜。 　　叶冠秋不由得怔在床上。 　　“看起来好像是的。” 　　“那——”不愧是贤妻良母体质，叶冠秋已经瞬间反应过来了，“我刚才查了查，好像可以喂孩子一点打碎的米糊和蔬菜碎，冰箱里应该还有食材，我现在马上去做。” 　　“哼。”我立刻发出了冷笑声。 　　“呜——”叶冠秋顿时汗毛倒竖起来，“怎么了？” 　　“搬了新家以后，让你做家务，你这个家伙，一点都不积极，现在我捡了个婴儿回来了，你倒是开始积极起来了，看来我在家里的地位，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呜呜呜对不起嘛，我只是，我只是最近压力好大——” 　　“哼。”虽然我还想继续嘲讽，但那样的话语，对沟通已经毫无益处了，“说实话，我最近压力也很大，我相信你的话，你至少也要关心一下我的感受吧。” 　　毕竟，昨晚上已经用强硬的态度，和这个家伙彻底摊牌了。 　　两个人也分开了一晚上，好好冷静一下。 　　今天早上趁着捡到弃婴的突发事件，转换态度，耐心沟通，效果反而会比继续施加压迫要好上一百倍。 　　区区与人沟通，操控人心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我现在就去煮米糊，顺便把家里收拾一下——” 　　“知道错了就好。”我嘴角挑起得意的笑容，“今晚要乖乖换上女仆装，好好接受惩罚哦，可不能让家里的调教室，就这么给荒废了！” 　　“不是吧，家里多了个婴儿，你也要玩这种成人游戏吗？万一带坏了小孩怎么办！” 　　“那不是更刺激了吗！” 　　“太怪了，实在是太怪了——” 　　忽然间，叶冠秋的声音截然而止。 　　另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插了进来，打断了流量拨通的语音对话。 　　何疏影。 　　还没等我开口，婴儿的哭闹声便一阵接着一阵。 　　“你女朋友不是已经做手术了吗？你们是怎么造人的？教教我，我也想学。” 　　明明是何疏影便是昨晚的罪魁祸首，但这个家伙开口第一句话，就插科打诨，避重就轻，实在是太气人了！ 　　“今天早上捡到的！”我没好气地说着，“你去湘江边上蹲着，你也能捡到。” 　　“这么夸张？”何疏影的语气，是那种令人不适的故作惊讶，“那我这种无性恋，岂不是也能想办法弄到后代了？” 　　“你这个弄字——”我刚想吐槽，但昨晚上的隔夜怒气，猛然翻涌上来，想吐槽的话也生生咽了回去，“何疏影，何总，昨晚上你肯定是把我当枪使了，你得给我个交代。” 　　“小丫头挺机灵嘛。” 　　“不然我怎么混到新媒体总监，再把骆一峰赶跑，让你安然坐上这个位置呢。”我立刻反唇相讥道。 　　“放心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何疏影笑吟吟道，“有空吗？现在来公司对面的商场一趟吧，我们到楼下的星巴克喝一杯，顺便好好聊一聊。” 　　“算加班吗？”我恶狠狠说着。 　　“算弹性工时，自愿奉献。” 　　“你给我等着！” 　　虽然特别不想和这只狐狸精会面，影响周末心情，但为了防止丢工作，以及之后要到足够的升职加薪补偿，我也只能够硬着头皮上了。 　　床上的女婴，还在扯着嗓子哭闹，一阵阵噪音回荡在房车内，实在是令人头痛不已。 　　“没办法了，只能交给乖乖女来照顾了。”我只能敲着脑袋，努力整理着思绪，自言自语地说着，“但愿这个家伙，能好好客串一下奶妈的职责吧。” 　　 第九章 新手妈妈 　　“呜哇哇哇哇！” 　　那名可怜的小女婴，被毛巾被包裹着，躺在沙发上，发出凄厉的刺耳声音。 　　看着彻底凌乱成垃圾堆的房间，以及爬到女婴身边，伸出爪子和舌头，打算跃跃欲试的雪糕，我不由得一阵阵薅下头发。 　　终于有一点回归现实的感觉了。 　　两个星期以前，我的那本《天降系与幼驯染》完结掉了，本来应该到了开新书的时候，但不管怎么挠头发，都没有关于新书的灵感。 　　虽然勉强憋了几个想法出来，整理成Word文档，一股脑塞给编辑，结果被编辑毫不留情地毙掉了。 　　完蛋了。 　　唯一能够依靠的编织故事的才能，居然发挥不出来了。 　　离开学还有一个月。 　　暑假即将结束。 　　如果现在不能写出新书，稳定连载的话，等到开学就更没有时间了。 　　焦虑焦虑焦虑焦虑。 　　简直是焦虑爆炸。 　　在灵感枯竭的情况下，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和美少女贴贴取材——但林柔嘉却整天早出晚归，回来也是一身疲惫，根本没有贴贴的机会——于是我只能看小说打游戏来找找灵感了。 　　结果一不小心，便被小说和游戏的温柔乡给缠上了。 　　空虚寂寞的内心，被精彩的故事彻底俘获并填满。 　　我完全成为了它们的苗床奴隶。 　　每天什么都不想干。 　　闭上眼睛全是小说剧情，睁开眼睛便是游戏画面。 　　结果连林柔嘉交代的家务，都完全忘光了。 　　在这种极致的快乐感觉，堕落了将近两个星期，一直到昨晚上，满身酒气的林柔嘉，把我从调教室里拎出来，我才缓回来一些，慢慢从云端回归现实。 　　等到今天早上，刺耳的婴儿哭声在我面前响起，我才重新有了和坏女人同居的实感。 　　人类幼崽太可怕了。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首先不能让雪糕肆意妄为—— 　　“雪糕！不许乱动！那个不能吃！” 　　一连串凌厉的怒喝，把雪糕吓了一跳，她顿时委屈巴巴地缩回窝里，一直到我给她打开了一包猫条，她才终于喜笑颜开，边大快朵颐，边朝着我兴奋地喵喵直叫。 　　“吃我这么多猫粮猫条，也不快给我变成猫娘报恩，至少帮我分担一下家务啊。” 　　“喵喵喵！”雪糕立刻抗议起来。 　　行吧。 　　看来我是没法拥有猫娘来帮我干活了。 　　沙发上的女婴还在喊叫着，我冲进厨房里，把已经晾好的蔬菜米糊按照教程冲稀准备好，再回到客厅，把孩子抱起放在膝盖上，左手微微把她的头抬起来，右手用勺子盛着米糊，慢慢喂进嘴里—— 　　啪嗒！ 　　她只是闻了一口，便猛然扭过头去，用手一把把勺子给打掉，继续发出凄厉的叫声。 　　“现在母婴店也没开门，哪里都没有奶粉卖，你要是真的饿了，就先吃点米糊吧，毕竟我们家条件不好，也没什么迎接贵客的准备，求求你领个情好吧。” 　　但她依旧不屈不饶，继续手舞足蹈着，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哭闹声。 　　无奈之下，我只能一遍接着一遍地喂，在坚持了数次以后，她终于委屈巴巴地愿意喝下米糊了——虽然只有一半进了嘴里，另外一半撒到了身上。 　　连续喂了好几勺以后，她顿时高兴得咯咯直叫，把米糊喂进嘴里，她还舔着勺子不放。 　　呼。 　　终于吃下饭了。 　　吃了大约小半碗米糊以后，她似乎是吃饱了，我继续舀米糊，她都立刻伸手打掉。 　　经过一番折腾以后，沙发和地上早已污秽不堪。 　　我刚刚想把她放下，拿扫把拖把来清理一下，但只要她一离开我的怀抱，便立刻发出刺耳的嚎叫声，但只要我把她轻轻抱起来，放在怀里，她立刻发出一阵满足的呼噜声。 　　简直就像是贪婪地需要我的怀抱一样。 　　按照视频的教程，这个家伙应该是吃饱饭以后想要睡觉。 　　没办法了，我只能照着视频的教程，轻轻将她揽在怀里，然后哼着各种各样的游戏背景音乐，努力哄她入睡。 　　就当是从小培养优秀游戏审美品质，防止以后沉迷无聊手游了。 　　然而，听着这些优美的音乐，这个小家伙不仅一点都不困，反而还越来越精神，甚至还主动抬起头，靠近我的胸前的凸起处，牙齿一张一合，仿佛想要咬上去一般。 　　“别，别，我这里一点奶水都没有。” 　　但这个家伙似乎是识破了我的想法一般，继续不屈不饶地伸出手。 　　最后，我只能一只手抱着这个家伙，一只手往她的奶瓶里灌点凉白开，让她暂时咬着作为代餐了。 　　仿佛咬着奶瓶能够提供安心感一般，她顿时不再哭闹，而是安心地咬着奶瓶。 　　但是，这还是没有解决问题—— 　　只要我一放下这个家伙，她立刻高声哭闹起来。 　　足足在房间里兜了大半个小时，这个家伙居然还是那么精神。 　　教程里完全是假的吧。 　　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想睡觉！ 　　正当我失落之际，一阵温暖湿润的感觉，在我的手上蔓延开来。 　　糟糕了。 　　该不会是最坏的情况吧—— 　　这个小家伙尿尿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抽出大把大把的纸巾，忍着刺耳的尖叫声，先暂时把她放下来，将她身上那些臭烘烘的液体给擦干净，然后再飞快地给自己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重新把她抱在怀里。 　　“不知道这个家伙要暂住在这里多久，但至少先准备一些奶粉和尿不湿吧。” 　　我抱着孩子，慢慢走到小区楼下。 　　伴随着清晨太阳升起，小区里的商店已经开门了不少，混杂在其中的一个母婴馆，也已经开张了。 　　然而，母婴馆里却有几个真正的妈妈，边抱着她们的孩子，边互相聊着天。 　　糟糕了。 　　像我这种假货，如果用不专业的姿势抱着孩子，恐怕一眼就会被看穿的吧。 　　会不会被当成拐卖孩子的人贩子呢？ 　　正当我在马路上犹豫不决的时候，怀里的小家伙似乎是看到了同类一般，伸出肉乎乎的手指，朝着母婴馆的位置遥遥一指—— 　　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她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咯咯地愉快笑出声。 　　我只能深呼吸数次，然后努力装出一副新手妈妈的样子，将小家伙紧紧抱在怀里，大步迈向了眼前的母婴馆。 　　“你们不要和我说话，你们不要和我说话，我只是来买点东西的——” 　　 第十章 全职主妇体验卡 　　当我踏进母婴馆的瞬间，好几道视线朝我逼来—— 　　“是生面孔啊，最近搬过来的吗？怎么没看到过你。” 　　“孩子几个月了啊，怎么这么瘦啊，你这个当妈的可不行啊。” 　　“你看看她那身材就知道了，瘪瘪的，一点奶水都没有。” 　　“不过产后保养倒是不错，感觉完全看不出生过孩子的憔悴样子。” 　　一连串热情的问候声，朝我逼来。 　　几乎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让我寸步难行。 　　我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冲进去，挑了一罐奶粉，然后又抓了一包尿不湿，跑去前台结账—— 　　“什么味道啊，这么臭，是不是你家孩子尿尿了啊。” 　　“你是怎么当妈妈的，都不看一下，你看她裤子都湿透了！” 　　“到底是哪家的啊，真是的！” 　　第二波指指点点的浪潮涌来，几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彻底把我包围。 　　没办法了。 　　这群家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必须得制止一下才行。 　　唯一能够依仗的，就只有编织故事的才能呢—— 　　“唉，这也难怪，毕竟平时我家都是家里那位带孩子的。” 　　“女孩子嘛，就应该在外面好好打拼，忙自己的事业，这样才能把经济来源彻底掌握在手里。” 　　“至于带孩子做家务什么的，肯定是要丈夫来完成才行。” 　　“毕竟照顾孩子，本质上是一种重体力加重脑力活动，甚至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但是这么繁重的工作，一分钱的报酬都领不到，反而还会被嫌弃说整天呆在家什么都不干。” 　　“所以我觉得，女孩子真的不要自己带孩子了，简直就是在浪费青春、浪费事业上升机会、浪费精力和体力。” 　　“今天我也是碰巧才需要带那么一天而已，我也没办法啊。” 　　话音落下，那群家庭主妇顿时默不作声了。 　　某种意义上讲，我编织出来的故事，对于这群嘴碎的家伙来说，也有些过于残忍了。 　　事实上，所谓的女人适合带孩子，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而是被环境诱导乃至是逼迫而成的。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父母就会教育女孩子，一定要听话懂事，否则会嫁不出去，并以嫁个好老公，勤勤恳恳为其洗臭内裤臭袜子为人生的目标。 　　等进了学校，老师和同学们也会反复宣传“女孩子不适合学数理化”、“女孩子不适合从政经商干大事”和“女孩子不适合重体力劳动”之类的屁话，将每一个潜在的家庭主妇——或者说，婚姻的奴隶——引导成什么都不会的金丝雀。 　　大学毕业以后，不管是考编制还是考公务员，都存在着大量的性别限制，而私企也会以女性会生三胎为由，偏向录取男性，最终将一批批女孩子驱赶回家庭当中。 　　如果有得选，没有人会选择家庭主妇这种无薪无酬没有社会福利、离婚只能净身出户、因为经济不稳定得不到抚养权、家暴难以得到救助，甚至被丈夫杀害以后都会被从轻发落的悲惨职业。 　　在这样可怕的处境当中，每个人都会变得情绪化、易于激动、互相对境遇进行攀比——这就是所谓的家庭主妇嘴碎的真相。 　　“说的是啊。”其中一位妈妈忽然喃喃道，“本来说二胎由他来带，结果生下来之后，那个家伙却嫌麻烦，最后又反悔了，还不是要我辞职来带孩子。” 　　“哼，我一个985硕士，跑来帮老公带孩子，他居然还说我整天在家闲着没事干，让他自己亲自带一天，他又一点都不肯。” 　　“重体力加重脑力活动，说得好啊，谁说带孩子轻松的，都该听听这话才行，那群臭男人，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我的一番话引导下，这群家庭主妇顿时群情激愤，开始疯狂地抨击起自己家老公的不中用来。 　　虽然某个爸爸也试图为男性开脱，说什么赚钱养家辛苦之类的，但立刻被喷到自闭了—— 　　既然觉得轻松，怎么不自己亲自带，让自己妻子去赚钱养家呢？ 　　严厉的质问，逼得他只能无言以对，仓皇逃走。 　　看到这群妈妈这么开心，我也十分欣慰，并立刻趁机提出要求，看看有哪位能够帮我给孩子换上纸尿片，结果马上有妈妈愿意出手帮忙。 　　呼。 　　湿漉漉脏兮兮的触感，终于得到解脱了。 　　似乎是身体变得舒适的缘故，小家伙慢慢开始打着哈欠，显然是想睡觉了。 　　等我重新将她的身体抱在怀里时，她已经呼呼大睡起来了。 　　看来终于能够清净一下了。 　　当我抱着孩子，回到家里，将孩子轻轻放在沙发上，一阵阵强烈的酸痛感，如同波涛汹涌的浪潮般，朝着我的手臂、肩膀和腰部疯狂涌来。 　　太累了。 　　光是抱这么一个多小时，都已经彻底不行了。 　　然而，家里的事情根本没有解决—— 　　客厅、厨房、卧室，所有地方都一塌糊涂，等待着我的清理。 　　当然了，还有雪糕的得意之作——盆子里需要倒掉的鼓鼓囊囊的猫砂。 　　行了。 　　已经可以了。 　　奶妈一日体验卡，差不多该到期了。 　　我直接打通了叶霜枫姐姐的电话—— 　　“老姐，现在给你个忆苦思甜的机会，你想要吗？” 　　“什么忆苦思甜的机会？”不知道是不是做生意需要和颜悦色，还是这个家伙被陆诗馨传染了，叶霜枫的语气居然莫名变得温柔动人了一些，“叶冠秋，你又打什么歪主意了？” 　　“说个恐怖故事，今天早上，坏女人捡到了一个被丢掉的女婴，然后把她抱回家里，我才带了两个多小时，就已经十分头疼了——我还有一堆的家务要做，如果做不完，坏女人今晚回来肯定会弄死我的——好姐姐，你愿意帮帮忙吗？” 　　我努力装出可怜兮兮的声音说着。 　　等我说完才发现，叶霜枫那个家伙居然早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是一条文字信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爽死了，现在终于能让你体验一下，我以前带你有多艰辛了。” 　　“我当时明明已经懂事了好吗！” 　　“一肚子坏水的懂事小孩，比那些几个月一两岁大的小屁孩更难缠！” 　　 第十一章 一波三折 　　扫地、拖地、洗衣服、倒垃圾、铲猫砂，擦干净卫生间的镜子、房间桌面，以及凌乱的茶几。 　　将这些事情全部解决，几乎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 　　几乎要听着《Rage You Dream》这种秋名山车身专属BGM，才能唤起被雌激素侵蚀得几乎不剩多少的肌肉，将这些繁重的家务完工。 　　谁敢说家庭主妇轻松，恐怕我当场会扬起菜刀砍过去。 　　在我躺倒沙发上的那一瞬间，潮水般的疲惫和饥饿随之袭来，与之伴随着的是无尽的幸福感—— 　　小孩子没有醒来。 　　差不多已经到中午了，该吃午饭了。 　　正当我掏出外卖软件，在一大堆满减陷阱中仔细搜索能吃的东西时，莫名的愧疚感缓缓涌起。 　　到底有多久没有和林柔嘉一起吃饭了呢？ 　　两个多月以前，我们搬进来的时候，几乎重现了在出租屋时的那种热恋时的感觉。 　　仿佛两个炽热的生命，在互相拥抱着，永远不会分割一般。 　　然而，这样的炽热，在短短一个月以后，便彻底消磨退散掉了。 　　住的空间更宽敞了，意味着要清扫的地方也变多了。 　　家务变得更为繁重了。 　　林柔嘉整天需要加班，而我也被枯竭的灵感折磨得无法喘息，于是就更没有时间和空余去互相体谅对方了。 　　所以只能在不断的推脱和消磨中，走到如今的状况—— 　　尽管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但自从进入暑假以来，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过成人体育运动了。 　　那么，差不多也该好好布置一下，今晚好好迎接林柔嘉归来，给她一个惊喜吧。 　　我将架子上的合照擦得闪亮，然后从深藏在柜子里的纸箱中，翻出了林柔嘉已经许久没有用过的薰衣草香氛蜡烛。 　　悠然的气味，几乎能够在脑海中描绘出一副清晰可辨的画面——两个人在越来越浓郁的夜色当中，不分彼此地交缠在一起——那是共度过的无数个激情夜晚。 　　至于这个孩子—— 　　我看了一眼这个家伙熟睡的样子，不由得打心底浮现出一阵怜爱。 　　还是算了吧。 　　要养活眼前的这个人类幼崽，几乎要耗费一个成年人大部分的时间来陪伴和照顾。 　　只是一天两天，图个新鲜感还好。 　　但如果连续好几年下去，恐怕我会因此彻底崩溃的。 　　毕竟，由于照料孩子而导致的产后抑郁，恐怕不在少数，但母亲如此繁重的付出，从来没有被人们重视和关怀过，轻飘飘的一句“不就是带带孩子而已嘛”，便可以轻松掩盖过去。 　　根据我搜索到的情报，如果捡到孩子，可以立刻报警，交给民政部门，民政部门再交给当地的福利院，最终孩子会得到妥善照料。 　　“再见了，小家伙。”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熟睡的脸庞，正打算拨打当地派出所的电话—— 　　忽然间，我家的门铃激烈地响了起来。 　　“开门啊！你有本事养猫咪，你有本事开门啊！雪糕，雪糕，想我了吗！我这次给你带了新的猫粮！快给我开门啊！” 　　几乎整栋楼都回荡着云雅的喊叫声。 　　云雅。 　　林柔嘉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先是依靠直播捞到了第一桶金，然后再靠着优美的歌喉，成为了小有名气的网络偶像。 　　趁着我们处理性侵事件的时候，云雅接连做空沙东教育和华南地产，赚到了几乎百万以上的级别，可谓是盆满钵满。 　　以至于林柔嘉找她借钱买房，这个小富婆连眼睛都不眨，就立刻答应了。 　　也不知道这种喧闹的性格，到底是本性使然，还是追求直播效果多了所以落下的坏毛病。 　　“行了行了，别喊了，来啦！”我没好气地应付道。 　　嘎吱。 　　门口赫然是一只贤狼赫萝。 　　不，是cos成赫萝的云雅。 　　我几乎要感动到流下眼泪了。 　　没想到啊，这只小富婆居然还是《狼与香辛料》的粉丝。 　　“所以你是来兜售香料的吗？” 　　“唔，严格来讲也算——”云雅拎着一袋精美包装的猫粮，朝着室内探头探脑，“雪糕！雪糕！快来！这次给你带的是孜然味的猫粮！” 　　雪糕闻讯而动，化作一道白色闪电，猛然扑进了云雅的怀里，享受着云雅温柔的爱抚。 　　“这个女人上次把U盘塞猫粮里，差点把你噎死了，你居然还和她这么亲，啧啧啧。”我无奈地摇头道。 　　虽然雪糕竖着耳朵，但完全把我的话当了个屁，对着云雅掌心里的猫粮，大快朵颐起来。 　　“所以这次来有何贵干呢？”我没好气地说着，“该不会只是过来送点猫粮吧。” 　　“是你老婆打电话叫我来的，本来我正化妆准备去下午的漫展来着。”云雅直接绕过了我，钻进了客厅里，“她说她捡到了一个小孩，然后问我湘江市本地福利院的情况，毕竟我从小就是在那里长大的嘛，最后让我上门看看，检查一下你是不是不小心把孩子给玩死了，好考虑一下怎么请律师辩护。” 　　“最后半句完全是你臆想出来的吧！”我不由得吐槽道。 　　但云雅却没理会我，而是径直走到熟睡的孩子身旁，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身体，脸上露出了怜爱的神情。 　　“听我一句劝，不要把孩子送福利院。” 　　“诶？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在福利院里长大的。”云雅的神情，陡然变得凝重起来，“那里就是个地狱。” 　　“福利院里基本只有女孩子，以及身体残疾的男孩子，只要是健康的男孩子，基本上短短几天之内，就会被人收养走，剩下的人只能一直呆在那个小院子里，听天由命。” 　　“由于没有父母的庇护，那些女孩子们很容易成为同学欺凌的对象，乃至是被周围环境的成年男人性侵的对象，但她们却几乎没有办法维护自己的权益，只能闷声忍耐，等到长大以后，逃离这个地狱。” 　　“那里的工作人员，也只不过是拿工资办事罢了，对孩子们可以算是不管不顾，有些素质低劣的家伙，还会拿孩子发脾气，肆意施加语言乃至是肉体的暴力。” 　　“甚至当年的计生时代，还有掠走交不起社会抚养费的家庭的二胎，改掉这些孩子的姓氏和名字，并让外国人领养，换取高额领养金，进而为本单位创收的壮举。” 　　“哪怕这个孩子不是你们的骨肉，只是因为被遗弃而落到你们头上的累赘，但如果你们还有一丝怜悯之心，还有对孩子的一点点责任和关怀的话，在确认如今福利院的条件之前，暂时还是先让她住在这里比较好吧。” 　　云雅的神情十分温柔，但语气却决然无比。 　　“如果你们缺钱的话，她的生活费，可以由我来出！” 　　 第十二章 支配之恶魔 　　“但是，就算解决了钱的问题，带孩子还是很累的吧。”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不是想当真正的女孩子嘛，有句话说得好，没有生过孩子带过孩子的女人，生命是不完整的，要想完完整整体验女孩子的生命，就一定要尝试着去当妈妈哦——” 　　“这是什么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歪理邪说啊！”我立刻吐槽道，“如果所谓的当一个完整的女人，需要承受这么多本应该由社会和伴侣共同承担的责任和一起克服的苦难的话，那我还是当一个不完整的女孩子算了。”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啦，总而言之你就尝试一下嘛！” 　　“那你怎么不尝试啊——”我立刻反唇相讥道。 　　“因为我的时间更值钱啊。”云雅用贱兮兮的语气说着，“你辛辛苦苦写一本书赚的钱，还没有我跑几次漫展、开几次直播赚得多，赚不到钱的可怜家伙，就只能够在家带孩子咯！” 　　我顿时被逼得哑口无言。 　　这便是社会既定的规则与事实。 　　从古代延伸至今的性别歧视观念，以及历史既定下的权力不对等，导致女性相比于男性，在教育程度、就业水平和工资收入上完全不对等，最终只能被驱赶回家庭，承担只会不断对生命和未来进行磨损的家务和生育劳动，成为婚姻制度下最忠实的无可逃脱的奴隶。 　　然而，就算是这样，这些家务和生育劳动，总还是要有人负担的。 　　然而不管让谁负担，都会对负担的人一点都不公平。 　　唯一公平的方法，便是伴侣和社会给予足够的经济补贴，让人们哪怕是负担着家务和生育，也不会损害未来的人生—— 　　发钱！ 　　“那如果这么说的话，除了小孩的生活费之外，你还要给我额外付工资才行，毕竟可是我为你承担了这部分你该承担的工作，满足了你的需求呢。”我不怀好意地说着。 　　只要谈到钱，就算是贤狼赫萝，也会立刻露出獠牙。 　　“你这个家伙——”云雅顿时嘟哝着嘴道，“我和你老婆是一家人，你老婆和你是一家人，四舍五入都是一家人，那还谈什么钱嘛，谈钱伤感情！” 　　“伤就伤，反正我对你也没有感情。”我顿时无慈悲道。 　　贤狼赫萝顿时被气得歪了嘴巴，一头金色的假发都滑到了地上。 　　“行吧行吧，我按目前的全职管家平均工资来算，再给你加上两千块钱孩子的生活费，能够让你满意了吧。”云雅弯腰抓起假发，重新盖在头上，对着卫生间镜子一顿调整，“等林柔嘉回来了，你千万要记住，一定要说是我给的钱，好好夸我一顿。” 　　真不愧是这个家伙的作风呢。 　　“好啦好啦，我一定会买个奖状，把你名字写在上面，然后裱起来挂在墙上纪念的。”我不耐烦地说着，“你赶紧去玩你的扣死普雷吧！” 　　“那么，雪糕！下次再见啦！” 　　云雅抓着自己后腰的那道毛茸茸的金色尾巴，朝着雪糕甩了甩。 　　雪糕顿时一阵兴奋，也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直到云雅走了以后，我才意识到不太对劲。 　　那根毛茸茸的尾巴，到底是怎么毫无缝隙地和内裤连在一起的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我百分之一百万相信，这完全是云雅能够做出来的骚操作。 　　“呜呜呜呜呜哇！” 　　还没等我来得及细细品味，那个小家伙立刻开始哭起来了。 　　行吧。 　　看在钱的份上。 　　别说是人类幼崽了，就算是老虎幼崽，我也敢养一养。 　　“不哭不哭，妈妈在呢，不哭不哭哦！” 　　在听到我的声音以后，小家伙慢慢平静下来，开始双手双脚四处摸索着，渴求着我的怀抱。 　　我将小家伙揽在怀里，慢慢抚摸着她的背后，她立刻舒服得发出一阵阵咯咯笑声。 　　“你叫什么名字呀？你还记得吗？” 　　很显然，这个家伙显然是完全不记得了。 　　不仅不打算回答，还双手抓着我的头发，扯来扯去，似乎是想打个结一般。 　　“真是调皮啊，简直就像是从小养成的坏女人一样，那就叫你玛奇玛吧，你说好不好呀！” 　　我边说着，边轻轻按着她的头，微微地点了几下。 　　“好的，既然你同意了，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做玛奇玛了！” 　　似乎是对这个新名字有所反应一般，玛奇玛顿时手舞足蹈起来，发出一阵响亮的咯咯声。 　　等一下。 　　为什么这个家伙对玛奇玛这个名字反应这么剧烈？ 　　难不成？ 　　莫名的猜想，闪过我的脑海。 　　这个家伙该不会就是玛奇玛变成生姜烧肉以后转世而成的小女孩吧！ 　　一阵阵冷汗，朝我的背后爬了上来。 　　庆幸的是，这个家伙看起来，似乎并不会做出那种威力巨大的结印手势，也不会用手指指着一个人大喊“砰！”，更不会抓过一条锁链套在别人脖子上然后问“你愿意当我的狗吗？”。 　　不过或许也只是年龄小而已。 　　等到长大一点，说不定就露出支配之恶魔的獠牙了—— 　　对看到的一切都产生支配欲，不管碰到什么东西，都想要好奇地抓起来把玩一番。 　　这是我经过一番搜索以后，看到的某个看起来很靠谱的育儿博主的经验。 　　为了避免孩子伤害到自己，最好的办法，便是大人陪着孩子一起玩，这样既能够促进亲子感情，也能够锻炼孩子的色彩和轮廓辨识能力、空间感受能力以及运动能力。 　　我将客厅里的杂物清理干净以后，腾出一大片空间，然后将玛奇玛放到地上，再从纸箱子里翻出几个雪糕已经玩腻的毛绒小球、毽子和塑料骨头等玩具，然后站得远远的，朝着玛奇玛轻轻招手—— 　　“来，爬过来，过来和妈妈一起玩呀！” 　　然而，奇怪的现象出现了。 　　玛奇玛趴在地上，四处张望着，似乎分不清周围的方向一般。 　　“看到了吗？在这里呀！” 　　我抓起五彩斑斓的毽子，又朝着玛奇玛挥了挥手。 　　然而，她对我的动作，依旧毫无反应，只是继续不安地四处张望着。 　　在此之后，我又连续喊了数次。 　　每听到我的一次喊叫，她都立刻兴奋起来，但她却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不安地原地匍匐着。 　　一连串奇怪的动作，不由得在我的脑海中，编织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难道这个家伙，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吗？” 　　 第十三章 要想生活过得去 　　湘江市中心，人来人往。 　　本来应该是休息日的周六，但却少不了写字楼中来来往往的社畜，毕竟在996是如此普遍的情况下，就连大小周已经成为了一种恩赐。 　　不过，LS公司的办公室里，却空无一人。 　　在我掌管的新媒体部门强制不加班以后，工作效率反而大幅度上升了不少，别的部门自然也想跟风效仿，纷纷将停止加班的提案交到何疏影副总的案前，最终得以全部通过。 　　于是，我们公司便成为了同一栋写字楼的其它公司社畜们的眼红对象。 　　“林柔嘉，现在是下班时间，还盯着公司看，是怀念加班的感觉吗？” 　　正当我边嗦着咖啡，边发着呆时，何疏影悄然来到了我的后方。 　　“昨晚的酒醒得怎么样了？” 　　我愣了一会，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去酒吧喝酒的。” 　　“我猜的。”何疏影要了杯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优雅地坐在我的身旁，微微一笑，“你好像因为家里的事情烦恼，紧接着又在宴会上吃瘪了，心中肯定郁闷不已，如果换做是我，我肯定也会找姐妹喝酒。” 　　“行行行，你厉害。”我面无表情地鼓起掌来。 　　“兰诗梦，和你走得很近嘛。”何疏影似乎若有所指。 　　“我和每一个忠诚可靠的手下都走得很近。”我警惕地回应道。 　　“放心好了，这是女人之间的秘密，我不会随便传出去的。”何疏影拍了拍我的肩膀，“只要你家里那位来查岗，你可以放心让她打电话给我，我随时能够为你作证。” 　　“打住，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我立刻双手交叉横在胸前，“不要说得好像我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天天馋女孩子身子一样。” 　　“你这话已经暴露自己的想法了吧。” 　　“行了行了。”我不耐烦地说着，“所以，何总今天叫我来，到底有何贵干呢？该不会只是来品廉价咖啡，聊别人的私生活八卦的吧。” 　　“你太过招摇了，有人觉得你上升太快，资历尚浅，十分靠不住，怀疑LS公司业绩虚报，弄虚作假。”何疏影忽然一脸认真道，“有传言称，总公司要派人下来对账务进行审计，同时对你进行调查。” 　　“有人，我猜应该就是秦时越吧。” 　　“嘘——”何疏影伸出手指，压在了嘴唇上，“小心隔墙有耳。” 　　“哼，到底是谁害的，你心里应该有数吧。”我立刻冷笑道，“你把我当枪使，让我和秦时越起冲突，让他合并LS和BC的计划泡汤，自己在旁边坐收渔利，何总真是好算计啊。” 　　“谢谢夸奖。”何疏影微微点头，仿佛我真的是在夸奖她一样。 　　拳头硬了。 　　这只老狐狸简直烦死人了。 　　“我要求足够的补偿。”我昂起头说道，“不管是假期还是奖金都可以，我相信以何总的手段，一定能给我弄到的。” 　　“你真的想要吗？”何疏影故作惊讶道，“如果给你放个长假的话，等你收假回来，恐怕新媒体总监的位子已经换人了，如果给你发奖金的话，到时候公司的审计就更难通关了，你被怀疑的概率也更高了。” 　　“别拿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来威胁我。”我的语气十分冰冷，“我做事清清白白，随便查，无所谓，新媒体部门基本上都对我信赖有加，如果随便换总监，说不定业绩要暴跌一大半。” 　　区区识破虚张声势，并加以反制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十五天年假，外加五万年终奖，能够让你满意吗？”何疏影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望着我，“只有一个条件，年假不可以一次性用光，不然真空期太长了。” 　　“空口无凭，我要文字凭证。”我立刻得寸进尺道。 　　“周一到我办公室签字。”何疏影微微一笑。 　　我和何疏影相对而视。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该轮到你求我了。”何疏影率先打破了沉默道，“还有传言说，到时候不管是审计还是调查，带队的都是那个人——但不管带队的是谁，对你来说，应该都十分麻烦吧。” 　　“你爱帮不帮，不帮拉倒，反正我们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我一脸无辜道，“大不了我带着资源跑到对家，到时候你肯定也不好受。” 　　对付何疏影这种老狐狸，就该彻彻底底地摆烂。 　　他强由他强，我烂由我烂。 　　大不了换一家。 　　如果臣服于对方虚张声势之下内心诞生的惊慌和恐惧，那么就会不由自主地对对方产生依赖的心理。 　　在对方的循循善诱下，这种心理会一步步放大，并让自己逐渐将对方视为唯一的救命稻草。 　　最终，不管是自己的身体，还是心灵，都会被对方彻底支配。 　　职场上的较量，也不过如此而已。 　　社畜一旦彻底躺平，把自己当成茅坑里的石头，不被花言巧语所引诱，也不被声色俱厉所恐吓，那么在公司里的地位，反而会逍遥不少。 　　“说实话，其实这次的难关，不仅是你的难关，同时也是我的难关，更是整个LS公司的难关——” 　　“最后半句话可以删掉了。”我继续冷笑道，“说到底，其实是何总有求于我吧。” 　　一直都保持着冷静克制和神秘莫测的何疏影，顿时嘴角一抽。 　　被我说中了。 　　老狐狸也有遇到老猎人的时候。 　　何疏影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开口了—— 　　“事实上，我和秦某人，其实还有些私人恩怨。” 　　“现在该轮到我来八卦了吗？”我立刻好奇地问道，“难不成，你们两个以前是一对吗？” 　　“他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勉强能走近一些的女生，但可惜的是，他好像看走眼了，那个女生是个双性恋，刚好又和我关系不错——”何疏影似乎是说出了什么稀松平常的话一样，“我把他给绿了。” 　　我差点一口咖啡喷到了何疏影脸上。 　　断人情路，好比直接往下面咔嚓一刀。 　　再加上以秦时越的条件，脱单希望的微弱火光，就这样被何疏影熄灭了，心中的憎恨可想而知。 　　难怪何疏影会拉我作为援军入伙，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第十四章 重整旗鼓 　　会面结束之后，我该要的补偿，也已经要了回来。 　　而何疏影也得到了我互相帮助的承诺。 　　可谓是皆大欢喜。 　　既然何疏影已经和我交了底，那便相当于，我和何疏影已经算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了。 　　不管闻秋生和秦时越这些公司高层，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何疏影一定会给我透露信息——否则的话，同盟也便无从谈起。 　　应付完这只老狐狸以后，也该回家看一下，交代给叶冠秋处理的照顾孩子和处理家务两件事，到底完成得怎么样了。 　　如果这个家伙今天还偷懒的话，那就只能小鞭子和小蜡烛伺候了。 　　虽然已经委托了云雅姐姐上门看一眼，但这个家伙却没有给我任何回复——我暂且只能这么相信，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出租车兜兜转转，将我甩回小区楼下。 　　爬上楼，打开房门，眼前的画面不由得让我微微惊讶—— 　　眼前的一切，都整洁如新。 　　地板、窗户和茶几闪烁着光泽；客厅乱七八糟的纸箱堆，如今摆放得整整齐齐；厨房干干净净，一点厨余垃圾都没有；房间里堆积如山的臭衣服，也在阳台的晾衣杆上排成一排，湿漉漉地滴着水。 　　薰衣草蜡烛香氛的气息，悠然回荡在房间当中。 　　很好，我很满意。 　　看来今晚也该到了一起洗浴一起爬上床然后贴贴抱抱激烈运动，彻底终结这段略微尴尬的冷战的时候了。 　　调教室里传来孩子的咯咯叫声。 　　等一下。 　　以上的所有前提，都建立在孩子半夜没有醒过来的前提上。 　　如果孩子醒过来的话，那就没有什么二人世界了，只有无穷无尽的哄孩子睡觉。 　　得早日将这个小家伙送去福利院才行—— 　　“我必须告诉你两个坏消息。” 　　我钻进调教室的瞬间，叶冠秋便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紧紧抱住含着奶瓶的小家伙，一边用沉重的语气和我控诉着。 　　“什么坏消息？” 　　“第一个坏消息，你姐姐云雅不让我把玛奇玛送福利院，说湘江市的福利院有黑历史，不忍心把孩子送过去，并且还要出钱让我来养。” 　　以云雅的直率性格和人生经历，以及这个家伙目前的财力，做出这种事情似乎真的很有可能。 　　不过似乎乱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等一下？玛奇玛是谁？”我神色狐疑道。 　　“呃，我给她取的新名字。”叶冠秋瑟瑟发抖。 　　果然啊。 　　电锯人害人不浅，藤本树害人不浅。 　　“行吧，我打电话和云雅商量一下——” 　　“第二个坏消息，这个小家伙的视力似乎有问题，很可能是因为先天性白内障被抛弃的。” 　　我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这个小家伙，实在是太可怜了吧。 　　如果出生在贫困地区，那么无法传宗接代的先天性别女性，外加需要许多钱进行治疗的先天性疾病，几乎可以算是双重的debuff，有极高概率面临被遗弃的命运。 　　“你真的确定吗？” 　　我仔细观察着玛奇玛的动作，她只是自顾自地**着奶瓶里冲泡好的奶粉，时不时咯咯地笑出声，似乎与别的孩子没有太大区别。 　　“你看一看就知道了。” 　　叶冠秋伸出手，放在玛奇玛面前，上下挥了挥。 　　玛奇玛没有任何反应。 　　“玛奇玛，玛奇玛！” 　　叶冠秋轻轻呼喊着玛奇玛的名字。 　　玛奇玛却立刻有了反应。 　　她放下奶瓶，高举双手，左右扭头，似乎是在尝试着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但叶冠秋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玛奇玛却毫无反应，根本认不清近在咫尺的人脸。 　　“你再看她的眼睛——” 　　我蹲下身子，和玛奇玛相对视，只见她的双眸的瞳仁里，隐约有一丝丝泛白的痕迹。 　　“我查了查，先天性白内障，其实就是孩子眼睛发育的时候，因为遗传或者是后天的原因，眼睛的晶状体出现浑浊，最后遮挡视线，让视力变得低下，甚至根本看不见东西，这种病基本上都需要做手术，把原有的晶状体切除掉一部分，甚至是换上人工晶体，才能够治疗好。” 　　“听起来很麻烦的样子啊。”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手术费一万多，加上检查住院各种东西，大概需要两三万的支出。”叶冠秋的语气，慢慢燃起怒火，“连这点钱都不舍得给孩子出，甚至还直接丢掉孩子，真是太过分了，简直是不配为人父母！” 　　“丢掉孩子，节省的可不止这点支出啊。”我幽幽地说道，“奶粉，纸尿布，衣物，玩具，幼儿园学费，再到小学高中大学，一路往上，至少小几十万，简直可以说是丢掉一个累赘了。” 　　叶冠秋不由得气愤地猛锤桌子。 　　乖乖女的行动，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本来以为这个家伙会因为小孩子到来，加重了不少家务负担，因此而变得更为崩溃。 　　但完全没想到的是，乖乖女反而重新打起了干劲，精神状况也比之前要好很多。 　　恐怕这就是所谓的责任心和母性吧。 　　会怜悯和同情每一个弱小的生命。 　　甚至会奉献自己，为对方施加援手。 　　乖乖女实在是太可爱了。 　　“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你去带着孩子，呃，玛奇玛，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到底有多严重，如果进行手术治疗的话，大概需要多少钱；我去昨晚捡到婴儿的地方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玛奇玛的生父生母的线索，或许她们已经后悔了也说不定。” 　　“目前似乎也只能够这样了。” 　　叶冠秋叹了口气，二话不说，便抱着玛奇玛，冲出了家门。 　　真是莫名的干劲十足啊。 　　正当我出门之前，发现没有合起来的笔记本，仍然亮着屏幕。 　　桌面的正中央，多出来的文本文档，引起了我的注意—— 　　新作灵感。 　　强烈的好奇心，彻底俘获了我。 　　“唔，就算是当beta读者，帮乖乖女好好审一审稿子了。” 　　我如此说服了自己，然后点开了文档。 　　“某一般通过男高中生，在车祸以后穿越到异世界，正为自己成为美少女而高兴的同时，却崩溃地发现，自己居然要照顾一个出生不久的十个月大的小宝宝！——双重意义上的奶妈异界冒险物语，在此正式拉开序幕！” 　　 第十五章 寻踪觅迹 　　湘江边的停车场处。 　　与其说这里是一块停车场，不如说是一块无人问津的荒地。 　　在早年湘江边还满是酒吧街的时候，这里曾经搭建起一个能容纳数百观众的大舞台，每天晚上都会有各式各样的地下独立乐队在上面展示才艺，不图名，不图利，只是为了挥霍青春罢了。 　　等到新河堤修好以后，再加上对酒吧街管控严格，许多独立乐队销声匿迹，这里也重新恢复了荒地的本来面目。 　　只有散落在四周的满是锈蚀的铁架子，诉说着当年的歌舞彻夜的辉煌。 　　由于地方荒凉，且在城中心和郊区的边界处，所以很少有车子来问津，深处停放的几辆车，也都积满了好几年的灰尘。 　　我将房车停回昨晚的位置，仔细打量着停车场的环境。 　　停车场毗邻国道，国道贯通湘江市中心和郊区，国道之下，还有一条纵横在居民区中，朝着周边乡镇延伸的小路。 　　只有国道上安装了摄像头。 　　小路和停车场都没有摄像头，平时也人迹罕至，更不可能会在半夜有目击者了。 　　地上的车辙异常凌乱，不分彼此，碎石铺就的地面也不可能留下什么脚印。 　　似乎没有什么线索。 　　我下车转了两圈，仔细打量四周，最终将视线停留在车头处。 　　下一瞬间，莫名的灵感击中了我！ 　　为了方便再次开出来不用倒车，我一般都是车尾朝着停车场内测，车头朝着停车场入口处。 　　而行车记录仪，恰恰装在了车头处，能够将进入停车场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 　　停车记录仪才是关键！ 　　我飞奔上车，翻出行车记录仪记录，将视频画面拉到昨晚凌晨。 　　十二点，一点，两点，三点，三点半—— 　　一道车灯的光芒，晃过屏幕！ 　　紧接着，一个戴着头盔、披着风衣，背着襁褓，将自身捂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开着一辆摩托车，冲进了停车场当中。 　　在停车场中转了两圈以后，对方注意到了我的房车，于是开车靠近，把摩托车停在房车车头处，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房车的状况。 　　摩托车的车牌，被黑色塑料袋彻底覆盖。 　　然而，对方并没有立刻放下孩子，而是抓起手机，低头打字，似乎是和某人文字交谈着什么。 　　大概等了两三分钟，对方才绕到房车后方，将背上的孩子放进车子里，再绕回到车头处。 　　在朝着房车内部深深地鞠了一躬以后，对方才重新开着摩托车离去。 　　“这个视频的信息量，似乎有点大啊。” 　　“首先是摩托车的型号，是农村较为常见的型号，廉价耐开，那么对方的收入水平应该不会很高。” 　　“紧接着，摩托车蒙着车牌号，那么肯定不敢开上国道，万一被摄像头拍下来了，那就真的太显眼了，并且也算是违反交规，会受到严厉的处罚，所以摩托车一定是从那条通往乡镇的小路开过来的。” 　　“还有，蒙着车牌号的车子，在路上特别显眼，所以对方一定是在很晚的时候才开出来的，路程也不能过长，甚至也不能切换到有监控的地段，否则便会引起注意，那么对方的住所，一定是离这条小路一两个小时左右远的村镇地区。” 　　“最后，从对方的动作来看，似乎对方十分不舍得和孩子的分别，并且是在与另外一个人交流了一会之后，才彻底下决心放下孩子的。” 　　无数的细节，在我的脑海中奔腾跳跃，最终形成了一个模糊但方向明确的调查思路—— 　　沿着这条小路，扇形往前搜索即可！ 　　巧合的是，这条路的方向大概半个小时车程处，恰好便是沈寒的小院子所在的位置！ 　　“这样的话，就只能委托专业的城市猎人来干活了吧！” 　　我掏出手机，打通了金斗焕的电话—— 　　“是林柔嘉姐姐啊，有何贵干？” 　　“你帮我调查一个事情，我会给你足够的钱作为报酬。”我干脆利落地说道。 　　“姐姐真是爽快，您得让叶冠秋也学一学，不要整天用空头支票或者图包来忽悠我。”金斗焕一听到“报酬”两个字，顿时兴奋了起来，“说吧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有人丢了个孩子在我的车里，位置是在湘江旁边的那个破停车场处，感觉应该是你们那边的村里的人，有视频录下了那个人的体格和摩托车型号，但是没有正脸，也没有车牌号，最后对方也开着摩托车，往你们的那个方向去了。” 　　“我想想——”金斗焕沉吟片刻，然后忽然开口道，“我反而觉得，不需要去调查周围的村镇，很大概率不会是附近村镇里的人干的。” 　　“为什么呢？” 　　“很简单，因为以沈寒的小院子为中心，方圆几公里的几个村镇，基本上都已经是重度老龄化状态了，附近没有什么产业，无法为年轻人提供就业，所以也不会有年轻男女留下来，如果走在村子里，放眼望去，能够看到的，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中年老年人，或者是几岁十来岁左右的留守儿童。” 　　我不由得一阵默然。 　　沈寒将小院子改造成少年宫的初衷，似乎正是为了让村子里的留守儿童能够有个玩耍的地方。 　　这样重度老龄化的区域，出现新生儿的概率不会太高。 　　“那么要调查哪里才对呢？” 　　“我猜，答案应该只有一个了。”金斗焕喃喃道，“那就是我工作的工厂所在地，湘江工业园，以及附近的大片公寓楼和廉租房！” 　　我不由得凝神思考起来。 　　之所以周围的村子会老龄化严重，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年轻人全部外出打工，进入到各种电子厂纺织厂中当螺丝钉，挣钱回去养家糊口去了。 　　年轻男女无暇照顾孩子，也没有经济实力能让孩子留在城市当中，就算生下来了，也只能送回家乡，让老人带孩子。 　　如果孩子还有残疾，那对于在工厂中工作的情侣或者是家庭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所以，堕胎或者是弃婴，便是极为自然的选择。 　　“那就只能麻烦你了。”我不由得喃喃道。 　　“嗯，我会努力查一查的。” 　　挂断电话以后，莫名的空虚感朝我袭来。 　　即使是联系上孩子的生父生母，我又能够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就算出钱让孩子恢复正常视力，对方的父母恐怕也无暇抚育孩子，只能丢回老家让老人带，如果老人已经不在了，那么孩子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累赘，会让一个成年人彻底失去工作机会，只能回家带娃，这几乎能让任何情侣或者是家庭经济崩溃。 　　我确实想力所能及地帮助到孩子，以及孩子的生父生母。 　　然而—— 　　最后的结果，真的会皆大欢喜吗？ 　　还是说，这只不过是我的自我满足而已？ 　　滔滔江水，沉默无言。 　　根本无法给予我一个答案。 　　 第十六章 陌生搭讪 　　玛奇玛的诊断结果出来了。 　　的确是先天性白内障。 　　全套治疗保底估计要将近两万块钱。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恐怕将来就算手术，视力恢复也会出现问题。 　　根据林柔嘉和我说的有关金斗焕的推测，玛奇玛的父母恐怕是湘江工业园当中的普通工人，平均工资也就一个月三千左右，要凑够两万块钱的手术费，以及孩子日后的各种开支，的确是十分困难。 　　就算最后把孩子送回去了，玛奇玛的父母恐怕也没有能力治好孩子的病。 　　但问题根本不在于钱上。 　　毕竟上次云雅当着我的面，承诺出钱，倒是可以和云雅姐姐商议一下，看看她愿不愿意出这笔钱。 　　或者是想办法网上募捐一下，一人一杯奶茶钱，便可以治好玛奇玛的病。 　　问题在于，如果没有联系到玛奇玛的父母，而我们自作主张，手术失败了怎么办。 　　万一手术失败了，恐怕父母便有可能起诉我们和医院，要求民事赔偿，而身为决策者的我们，自然要承担连带的民事责任。 　　所以说，就算想做好事，也只能够等联系上玛奇玛的父母再说。 　　以及让陈凌云律师出个主意。 　　结果一个星期过去了。 　　金斗焕的调查仍然一无所获。 　　偌大的湘江市工业园中，有将近二十万的工人。 　　哪怕是二十万头猪，也得数好几天，更不用说想办法打听消息调查情况了。 　　而另外一边，陈凌云也和莫淑在快乐旅行，根本联系不上。 　　治疗的事情只能暂时放一放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必须好好感谢玛奇玛。 　　多亏了这个家伙，我和林柔嘉的关系才缓和过来。 　　虽然半夜一点两点的时候，玛奇玛会大声哭闹起来，但一般在那个时候，林柔嘉会把我折腾的叫得比玛奇玛还大声，所以玛奇玛反而并没有成为问题。 　　我们甚至还会担心，这个家伙从小耳濡目染，会不会学到一些什么不该学的东西。 　　算了。 　　早学晚学都是学。 　　说不定更早懂得一些事情，长大以后才不容易被馋玛奇玛身子的渣男渣女欺骗。 　　拜玛奇玛所赐，我的新书也终于憋了出来—— 　　《变身后我成为了奶妈刺客》。 　　思路其实很简单。 　　以前曾经出现过一边带娃一边在工地干活，或者是一边带娃一边送外卖的妈妈，自己这几天也完完全全地体会到，边写作边做家务边带娃的全职妈妈的同等痛苦。 　　再加上林柔嘉突如其来的疯狂加班到深夜，简直就像是隔壁某国每天全职带娃等丈夫回家等到凌晨一两点的大和抚子一样。 　　那么相应的，在异世界当中，也会有不得不一边带娃，一边参加冒险的勇者吧。 　　哪怕是拥有着强大的实力，为了保护身边的女儿，也只能在重重困境下步履维艰—— 　　开篇的第一个故事，便是女主被某势力胁迫，去执行潜入戒备森严的王宫当中暗杀一名暴君的秘密任务。 　　由于害怕被仇家找上门伤害孩子，女主只能带着孩子一起行动。 　　女主先伪装成农妇，想在王宫附近避雨，并趁着守卫换班的时候，击晕守卫，拿到钥匙，潜入王宫。 　　但就在女主搜集情报的时候，孩子却忽然哭闹起来。 　　女主只能随机应变，继续伪装成走错路的农妇，假装不小心撞入皇后的卧室当中。 　　本来女主打算击晕皇后，但皇后自己也在照顾着同样大岁数的女儿，所以异常热情地招待了女主，女主只好暂时收手，努力和皇后斡旋着。 　　然而，似乎是被陌生的环境和气味给刺激到了，孩子哭闹得更厉害了，正当女主想办法安抚时，侍女却跑过来通报，说暴君即将来到这个房间。 　　皇后是某个国家被俘获的公主，十分害怕暴君的粗暴侵犯，所以惊慌不安地让女主藏起来，并决定调换一波，让女主抱着皇后的女儿躲在房间里，而皇后自己则抱着女主的女儿，假装孩子在哭闹。 　　酒醉的暴君听到孩子哭闹，变得暴怒起来，疯狂对皇后进行殴打，皇后无奈之下，只能抓起烛台反击，将暴君敲晕。 　　正当皇后陷入慌乱，担心暴君醒后会对自己施加刑罚时，女主忽然出现，给暴君补了一刀，并让皇后叫卫兵来追杀自己，以洗脱嫌疑。 　　皇后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女主无奈之下，只能把剑架在皇后脖子上，逼迫皇后清醒过来，让她要么等着被清算然后死掉，要么借着搜查刺客的机会，派士兵抓捕实权派，发动政变。 　　在短暂的僵持以后，皇后终于缓过神来，并被强烈的生存意识给占据，决定和女主达成同盟，并采取女主的计策。 　　实权派大臣被皇后召集，自然不知是政变前奏，疑惑着纷纷前来，结果被女主一窝端了。 　　紧接着，两人便在王宫当中，当着所有卫兵和大臣的面，上演了一处猫抓老鼠的好戏。 　　熊熊大火，在王宫中燃起。 　　在王宫的火燃烧了一晚上以后，皇后悲愤地朝公众宣布，要继承王位，搜捕昨晚行凶的刺客，为先君报仇，趁机拉拢了一波民心，迫使那些非实权派的大臣们纷纷服从。 　　而女主早已在皇后的窝藏下，陪着女儿好吃好喝待了一晚上，并在白天悄然离去。 　　女主和皇后两人乔装打扮，在大路上分别。 　　临时的友谊逐渐变质，慢慢朝着爱情转化—— 　　两位带娃奶妈的百合物语，将在下一卷彻底拉开大幕！ 　　这本新书刚刚发给编辑的时候，编辑只能说谨慎看好。 　　前几章的开头，读者们也纷纷观望。 　　等剧情发展到女主和皇后联手弑君，发动政变，并且出现了隐约的百合要素时，评论区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期待声—— 　　“啊，这个神转折！” 　　“作者的脑洞好大啊！” 　　“这个剧情展开，好怪，再看一眼.jpg” 　　无数的收藏、点赞和打赏，如同雨点般纷纷袭来！ 　　《奶妈刺客》，刚刚开书不久，便已经获得了不小的成功！ 　　正当我边扶着奶瓶给玛奇玛喂奶，边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沾沾自喜着的时候，一条奇怪的私信，忽然闯进了我的作者信箱当中—— 　　“叶冠秋姐姐，我认识你哦，你超有名的，我是你的小迷妹诶！” 　　“姐姐的书写得好有趣啊，不过更新也太少了吧，一点都不够看！” 　　“我也是签约作者，只不过我是小透明小扑街，姐姐可以传授一点经验给我吗，我也想像姐姐那么厉害呜呜呜。” 　　每一句话后面，都跟着可爱的表情包和颜文字。 　　当然了，这一连串的卖萌语气，几乎都是为最后的一句话做铺垫—— 　　“叶冠秋姐姐，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第十七章 寂寞的少妇 　　这是什么情况？ 　　莫名其妙地被搭讪了？ 　　居然还是被自己的读者？ 　　感觉很奇怪的样子。 　　“谢谢捧场谢谢捧场。” 　　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稍稍保持一下距离吧。 　　看这个家伙怎么回复—— 　　“太棒了！叶老师秒回我消息了诶！” 　　叶老师，这个称呼也太那个了吧。 　　我不由得身体猛地发抖起来。 　　不至于不至于。 　　“叶老师，我是看到新闻，然后发现我最喜欢的作家在安利您的书，然后就从您的《天降系的幼驯染》入坑了，虽然叶老师以前的作品一般般，但这次的新作超级棒诶，看了个开头就已经欲罢不能了，感觉完完全全超越《天降系的幼驯染》了！” 　　一连串彩虹屁袭来，几乎要让我飘飘欲仙了。 　　不过中间的那句“以前的作品”实在是太伤人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在附和那个家伙的话，玛奇玛也咯咯地笑出声。 　　“啊，多谢捧场——” 　　“老师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帮忙看一下我的书吗？” 　　既然已经被彩虹屁了一番，感觉不帮这个忙，说不过去了。 　　在将联系方式发送给对方的时候，我顿时恍然大悟。 　　这个家伙真是聪明啊！ 　　先给人戴一顶高帽子，然后再趁机提出要求，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不好意思不答应吧。 　　当新好友申请传来的时候，再后悔似乎已经晚了。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友申请的来源，是一个古风少女头像。 　　“叶老师！麻烦您指教了！” 　　热情的招呼以后，一个博客链接接踵而至。 　　我点开一看，眼前的文字几乎让我瞳孔地震—— 　　全是一些热门男明星之间的同人cp文。 　　草。 　　原来是同人女啊。 　　行文之间充满着各种各样疯狂、奇妙和富有冲击性的动作拼接，以及一些想象力突破天际的设定—— 　　攻有三十厘米长。 　　时而柔软时而坚硬。 　　受是个无底洞。 　　不仅每个月都会流血，甚至还能够生孩子。 　　太怪了，实在是太怪了。 　　再看一眼.jpg 莫名的阅读感受，波涛汹涌般朝我袭来。 　　由于这篇同人文只用来自嗨，所以几乎没有任何商业性的限制。 　　虽然剧情十分平平无奇，只是普通的青春伤痕文学剧情而已，但随处穿插的动作戏，却异常精彩，细腻的心理描写更是一绝，简直真的像透过屏幕，去窥视那两个主角不忍直视的放浪生活一般。 　　不得不承认，我居然脸红了。 　　“怎么样？写得怎么样？” 　　同人女似乎是满怀期待一般，在我看完的那一瞬间，便立刻追问起来。 　　后面接了一个喵喵在角落里探头的表情包。 　　“呃，我想问的是，你不是说你已经签约了吗？感觉好像以现在的审查力度，你这篇根本过不了审啊。” 　　“其实还没有啦，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啊，刚才骗了老师，其实我也想像老师一样，能够在网站上写作赚钱，所以才来请教的。” 　　我的冷汗顿时冒了下来。 　　要写这种全是动作拼接的小说，还想赚到钱。 　　感觉十分可刑的样子。 　　日子应该也会过得越来越有判头了。 　　怕是最后牢底都得坐穿。 　　小黄书判十年的案例，还历历在目呢。 　　“唔，既然目标是想赚钱的话，那就没办法写同人文了，至少不能写真人，然后车也尽量少开一些——人家是剧情过程掺杂着一点开车，你是开车中掺杂着一点剧情，这也太过分了吧！” 　　“那这样没什么意思了啊。” 　　紧接着是一个失落猫咪头像。 　　这是不开车就活不下去的意思吗！ 　　“其实如果想赚钱的话，至少也要隐晦一些吧，你这太直白了，万一读者跑去举报，那你就只能吃大碗牢饭了。” 　　“唔，那我想想。” 　　发完这句以后，聊天框的对面就陷入了沉默当中。 　　可怜的同人女，写作梦就这样破碎了。 　　毕竟网络小说就是这样一种东西。 　　先被各种各样的审核，戴上一道镣铐。 　　接着和成千上万的作者同行厮杀，互相争抢网站上那寥寥数个的曝光机会。 　　还需要不断吸收热门作品，小心翼翼地试探读者们的口味，然后把自己引以为傲的才华，扭曲成市场所需求的模样，编织出一个个故事片段，不顾逻辑地串在一起。 　　最后再毫无尊严地挂出来沿街叫卖，等待读者们的赏赐。 　　我重新翻出对方的那满是动作拼接的同人文，又反反复复地看了两遍。 　　莫名的羡慕油然而生。 　　能够衣食无忧、自由自在地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只为让自己开心起来，这岂不是天底下最为幸福的事情吗？ 　　与其让我去教对方如何写小说，不如让对方来教我如何写小说才对。 　　正当我思索着的时候，聊天栏又闪过一条信息—— 　　“叶老师，我们可以见个面吗？” 　　紧接着又是一个猫咪躲在角落里偷窥的表情包。 　　草。 　　我所有的公开社交帐号，都和林柔嘉的社交帐号有大量情侣级别的亲密互动，甚至我本人还被林柔嘉强行征用，用来拍各种各样的情侣素材。 　　所以只要知道我线下身份的人，应该也会知道我和林柔嘉的关系。 　　这种时候找上门来的，该不会是仙人跳吧。 　　我立刻拉满了警惕心。 　　“为什么要见面呢？” 　　“啊，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看叶老师的动态，知道叶老师在克莱登大学读书，应该住在湘江市，我刚好也住在湘江市，所以才想和老师见一面，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呢？” 　　诚恳的言辞，让我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如果老师不放心的话，我们选在星巴克见面就行了吧，我只是想和老师好好聊聊而已！” 　　看起来，确实只是我想多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要使出一招杀手锏才行—— 　　“到时候我可能会带着孩子一起去，你会介意吗？” 　　“啊啊啊啊啊！没关系的！是叶老师和林柔嘉姐姐的宝宝吗！是怎么生下来的呀！是老师做手术以前，就已经生下来的吗！我也好想看一看啊！” 　　满溢出来的热情，几乎让我任何的解释都变得多余的了。 　　整整一个星期在家带娃，我差不多也憋到发霉了。 　　背着林柔嘉，偷偷带娃和陌生女孩子贴贴—— 　　为什么有种莫名其妙的寂寞少妇在线出轨的感觉啊！ 　　 第十八章 无言以对 　　对方约定的地点，是克莱登大学附近的一个星巴克。 　　由于克莱登大学的附近，便是一大片的大学城，来来往往的都是十分年轻的少年少女。 　　抱着孩子出门的我，在他们当中，就显得十分突兀了。 　　没办法。 　　如果把玛奇玛留在家的话，指不定会和雪糕大战三百回合，到时候谁胜谁负，谁生谁死，就真的说不准了。 　　叶霜枫的日料店分店也十分忙碌，根本不可能让她帮忙带一带玛奇玛。 　　所以只能我亲自带着了。 　　周围的路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眼光。 　　应该是讶异于，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居然已经生小宝宝了吧。 　　实在是太难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各种各样的声音刺激，玛奇玛开始咯咯叫起来，发出“爸爸”、“妈妈”之类的支离破碎的声音，以及各种莫名其妙的完全听不懂的音节。 　　从学习语言的进程来倒推，玛奇玛现在大概也九个月十个月大左右。 　　“好啦，妈妈现在要前往星巴克，会说吗，星——巴——克——” 　　“粑粑。”玛奇玛高兴地叫出声。 　　算了。 　　教小孩讲话也太难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围的氛围给影响了，我一走进星巴克，玛奇玛便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瞪大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也不知道现在的视力，到底还剩下多少——还是得尽早做手术才行。 　　我落座以后，并没有看到疑似那个古风头像的家伙。 　　“我已经到了。” 　　“好的好的，我已经在附近了，叶老师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到！”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明明我抱着玛奇玛十分显眼，但还是没有人在我面前落座。 　　就在这时，街对面的画面，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一家西式蛋糕店里，一名身穿汉服的少女，正在和一名男店员推推搡搡。 　　店员想要将一袋东西塞到少女的手上，但少女却不断摇头摆手，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是遇到麻烦了吗？ 　　我犹豫了一小会，最终还是抱着玛奇玛过马路走上前，去看一看究竟怎么回事—— 　　“连话都不会说！死哑巴！快拿着你的东西滚啊！不要挡我们做生意！” 　　那名汉服少女举起手机，用便签功能向对方传达着什么，但对方却一直摆手，对少女不理不睬。 　　“发生什么了？” 　　“她说要一袋泡芙，我装给她了，她自己摔得支离破碎，让我换一袋给她，我不愿意换，她就一直纠缠着我——”男店员手中拎着一袋泡芙，里面大部分都被挤瘪掉了，奶油在袋子里四处乱蹭。 　　话音未落，少女慌忙摇头，然后在便签上打出几行字，再递给我看。 　　“他给我装坏的，我让他换一袋，他假装没看见。” 　　“这么欺负别人可不好吧。”我立刻瞪着那名男店员道，“我看你们店里也有摄像头，调个摄像头就知道了吧。” 　　“走走走，你懂个屁，不要呆在我们店里，影响我们做生意——”店员立刻慌乱起来，开始挥手赶人。 　　“你现在给她换一袋好的，就什么事都没有。”我用冰冷的语气威胁道，“你去搜我名字，叶冠秋，数一数我和律师朋友到底送了多少个性侵犯进监狱，到时候闹到工商局，上了新闻报道，营业额大幅度下滑，那你这店员也做不下去了吧。” 　　“粑粑！粑粑！”玛奇玛也兴奋地叫出声道。 　　这个家伙难道是把金黄色的烤面包，全部当成了什么奇怪玩意了吗！ 　　店员死死地盯着我，刚想要骂出声，但仔细思索一阵以后，他最终还是闭口不言，乖乖地转回柜台当中，又称了一袋新的泡芙，扎好丢在我们面前，然后继续低头玩手机去了。 　　我拿过泡芙，塞到了汉服少女手里。 　　但她却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先是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然后又指了指我的手机。 　　手机里已经刷了古风头像发来的一大堆消息。 　　“您就是叶老师吗！” 　　“那个店员太可恶了！” 　　“真的很感谢您呜呜呜！” 　　“能和您见面真是太激动了！” 　　“对不起啊，我喉咙天生就有点问题，所以只能打字来交流了。” 　　“我叫洛笙，请叶老师多多指教！” 　　“我在湘江师范大学读书，刚好在克莱登大学的隔壁。” 　　“对了，叶老师家的宝宝好可爱啊！” 　　“她是叫什么名字呀？” 　　洛笙脸上那热情洋溢的微笑，仿佛真的让我听到了她动听的话语一般。 　　“她叫玛奇玛。”我温柔地揉了揉玛奇玛的脑袋。 　　“哇！老师也看《电锯人》吗！我超喜欢藤本树的！” 　　“最近藤本树好像还画了一部和漫画家有关的短篇——” 　　“我想搞一些藤本树X谏山创的同人诶，不知道谁更适合当攻，谁更适合当受呢？” 　　看着手机里狷狂的文字，我的冷汗顿时冒了下来。 　　果然不愧是同人女吗？ 　　落座以后，洛笙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其实一开始，我是想当手语老师，于是我就填了湘江师范大学的志愿。” 　　“但进到学校以后才发现，学校里一个手语老师都没有。” 　　“别的同学基本都打算去找教师工作，但我估计是不行了。” 　　“所以只能现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写书挣钱了。” 　　“毕竟学习手语一直到能够教书的程度，都要花费不少的功夫。” 　　“这段时间总不能把自己给饿死吧。” 　　我抬起头，只见洛笙的脸上，流露出苦涩的笑容。 　　原来是生活所迫啊。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过，洛笙却一点都没有在意，而是撕开装泡芙的袋子，摊在桌子上，示意和我一起分享。 　　“话说，你想写什么题材呢？” 　　“不知道诶，如果可以的话，写耽美或者百合吧，毕竟我对纸片人的BG，一点都提不起兴趣来。” 　　“那我也没法给你分享太多经验啊，毕竟受众的不同，相比较起来，写法也几乎是天差地别。” 　　洛笙流露出转瞬即逝的失望神情。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不管什么题材，只要是好看的和有趣的故事，一定能够受欢迎。”我立刻把话语找补回来。 　　“这样啊，我知道了。”洛笙埋头输入道，“对了，我昨晚又写了一篇新作，可以请叶老师再帮忙看一下吗？” 　　“该不会又是内娱男明星的同人吧。”我立刻警惕地说道，“我可不好这口。” 　　“放心啦，我是认真按照叶老师的建议，好好斟酌以后才写出来的！” 　　看着聊天窗口里的新链接，以及洛笙的得意神情，我心中顿时忐忑起来。 　　真的会有这么丝滑吗？ 　　 第十九章 纯爱万岁！ 　　点开链接的第一瞬间，出现的预警让我大吃一惊。 　　百合，同性向，多肉。 　　我下意识抬头看了洛笙一眼。 　　洛笙露出了期待的视线。 　　《珠宝商人与钻石小姐》。 　　开篇只有短短六千个字不到，但剧情却十分抓人—— 　　女主角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珠宝设计公司的小职员。 　　本来已经和未婚夫订婚了。 　　但却有传言说，未婚夫频繁出没于某个第三者的房子当中。 　　于是女主角精心挑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去第三者的房子中抓奸。 　　开门的就是狐狸精本人。 　　但却不见未婚夫的身影。 　　狐狸精热情邀请女主角做客，女主角逞强进门，趁着狐狸精洗澡的时候，溜进房间寻找证据，并翻找着狐狸精的手机，可是却一无所获。 　　正当女主打算撤离时，却被刚洗完澡的狐狸精堵个正着，狐狸精笑吟吟地打量着女主的身体，让女主感到特别不适。 　　女主决定使用反客为主，率先质问狐狸精和自己未婚夫的关系，但满身诱人香气的狐狸精却躺在床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间，示意女主躺在自己身边，并且要以“好姐妹”的身份和女主聊一聊—— 　　下面没有了。 　　剧情在这里戛然而止。 　　说好的多肉呢！ 　　为什么一点肉都看不到啊！ 　　这简直是标签诈骗！ 　　我茫然地抬起头，与洛笙对视着。 　　“就只写了这么点而已嘛，一点都不够看啊。” 　　“啊，只是一个很老的灵感，然后昨晚添油加醋改出来的。”洛笙不好意思地低头打字道，“叶老师，你觉得怎么样呢？” 　　“如果问的是到底能不能赚钱的话，我只能说，我确实不知道。”我诚实地说着，“但可以确定的是，很有趣，我很想看下去——” 　　洛笙双眼露出闪闪发亮的星星眼。 　　“今晚会更新吗？”我满怀期待地说道，“我已经迫不及待看狐狸精怎么调戏女主了。” 　　不知道是刷网文的排行榜刷得太多，还是自己写各种各样的套路文写得太多，当眼前出现这样的一股完全不靠一个个套路推进剧情的超级有趣的清流时，感觉就像是天天啃馒头咸菜的可怜杨白劳，终于一年到头彻底熬出头，舔到了两点晶莹剔透的油花。 　　洛笙微微张嘴，想要努力发声，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只能埋头打起字来。 　　“我，我尽量努力！” 　　“谢谢叶老师的夸奖，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我写的东西都丢在私人博客上，没什么人看，只能够自娱自乐。” 　　“给舍友和同班同学看，她们也不愿意看，还说什么连说话都说不利索的人，还想写小说，赶紧省省吧之类的风凉话。” 　　“我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 　　洛笙眉眼弯弯，绝美的脸蛋上，绽放着迷人的笑容。 　　“要不你试试写一个大纲和人设，找个编辑的邮箱发过去，看看能不能通过吧。” 　　“诶？还要写大纲的吗？”洛笙惊讶道。 　　“至少要让编辑看一下整个故事长得怎么样吧，不然只看开头胡乱签约就相当于盲人摸象了——” 　　“但是我只想到这么点而已诶，剧情什么的都是临场想好的，就像是把两个角色，丢在舞台上，让她们自己行动一样。”洛笙面露为难的神情，边双手打字如飞，“而且如果先用大纲把故事写一遍，然后正文又重新写一遍，这样不就相当于，把嚼了两口的东西先吐出来，然后再吃回去，重新嚼得稀巴烂吗？” 　　这个家伙的文字功底为什么这么厉害啊！ 　　我的脑海中已经要出现恶心的画面了！ 　　“虽然这么说确实没错——”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但是现在的读者，的的确确就是这样的一个群体，就像是牙齿没有发育的小孩一样，已经彻底被短视频惯坏了，要他去啃那些晦涩的文章中的深意，体会言辞当中的美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把别人嚼烂的东西，再重新咕噜咕噜吞下去——所谓的网文，其实就是这么一种东西。”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有些下头了。”洛笙也面露失望道，“感觉大多数职业，把具体细节描绘出来的话，基本都是一样无聊吧。” 　　“如果工作有趣的话，为什么还会有人抵制996呢？” 　　“啊，一想到要把快乐的写作，变成痛苦的工作，我的脑袋就已经开始掉头发了。” 　　“没事的，掉着掉着就习惯了，掉发是中年人的宿命。” 　　洛笙捂着嘴巴，噗嗤一笑。 　　将桌面的泡芙大快朵颐一阵以后，洛笙快速跳跃的注意力，忽然转到了玛奇玛的身上。 　　被精心绘制的眉毛和眼镜衬托着的大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玛奇玛的小脑袋。 　　洛笙伸出手，在玛奇玛的面前晃了晃。 　　“嗨，玛奇玛你好呀！” 　　也不知道玛奇玛能不能看清楚。 　　但她对声音反应倒是很灵敏，四处张望着，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并且咯咯地笑出声。 　　才一个星期，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新的称呼了。 　　“对了，叶老师，您和林柔嘉姐姐，感情真的很好啊，居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小宝宝。” 　　洛笙双手手指翻飞，双眼流露出羡慕而寂寞的神情。 　　“其实，这个孩子只是出自偶然——” 　　“至少最后也负起责任了吧。”洛笙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低落，“我以前交往过男朋友，他想和我出去过夜，但怎么说都不愿意带套，甚至还欺负我不能说话，想用暴力胁迫我，幸好我最后逃跑了，不然真的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人渣就该送进监狱吧！” 　　“毕竟那天晚上也没有太多接触，身上的伤也不重，就算去警察局控诉，也没有证据吧，并且万一惹急了，这个家伙报复我，我可能就麻烦了，所以最后我只是把他拉黑了而已。” 　　“没事就好，最后没事就好——” 　　“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写耽美或者百合的原因。” 　　洛笙的双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坚定。 　　“在性别暴力的压迫下，异性恋很难有所谓的真爱，有的只是权力关系的不对等下的所谓半推半就而已。” 　　“人类理想中的真正纯洁的爱情，只会在纸片人上演的耽美或者百合关系中实现。” 　　“所以，我想成为写耽美和百合故事的，最棒的作家！” 　　 第二十章 聪明绝顶 　　湘江市中心。 　　LS公司。 　　当我踏进办公室的第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几乎令我瞳孔地震。 　　秦时越，那个找不到女朋友的大龄秃头怪，正倚靠在我专属的转椅上，一双皮鞋搭上了我的办公桌，留下两道刺目的半截脚印。 　　旁边是几个年轻的员工。 　　一些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他的身边，纷纷将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我，摆出压迫性极强的阵势。 　　另一些人在桌子上翻找着我的文件，似乎是想要找出什么“证据”之类的玩意——但更有可能只是单纯地闹事，因为这群家伙将文件翻完，就随手一扔，扔在了地上。 　　“李巍！帮我叫保安，有奇怪的人闯进了我的办公室！” 　　我抬高嗓门，让工位最远的人，也能够听得到我说的话。 　　整个办公室的员工，纷纷站起身，打量着我的方向，想要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巍炮弹般圆滚滚的身躯轰隆袭来，气喘吁吁地停在我面前，微微欠身，毕恭毕敬地说道—— 　　“林总监，房间中的那几位，是总部派来的对LS公司的调查团队，为首那位，正是BC公司的秦时越，秦总。” 　　我狠狠瞪了李巍一眼。 　　李巍的脸皮显然具有城防特性，完全无视了我的威压。 　　“看看，你手下的人多识时务啊。”秦时越朝我冷笑一声道，“你这新媒体总监，林总监，怕准备成为过去式了吧——” 　　“就像你的头发一样吗？” 　　即使他的几个手下想要努力憋笑，但最终还是憋不住了，窃笑声回荡在办公室当中。 　　秦时越双眼顿时燃起熊熊怒火。 　　这相当于是撩拨了这个家伙的逆鳞。 　　“林柔嘉，你——” 　　“查，随便查，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今天就陪你耗在这里了。” 　　我扯过秦时越正对面的客座转椅，一屁股坐上去，然后同样把脚搭在办公桌上，与秦时越隔着桌子对峙着。 　　“李巍，今天不管什么文件，只要是送给我的，也给秦总送一份过去，我们公司不是那种歧视别人外貌的公司，千万不能让秦总因为秃头感到自卑。” 　　秦时越脸色一黑。 　　他身后的手下，有人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了，肩膀不断抖动着，怎么忍笑都忍不住。 　　“林柔嘉！你是不是欺人太甚！” 　　“我哪里欺人了？现在是你坐在我的位置上，把脚搭在我的办公桌上，然后说我欺人太甚——来来来，李巍，帮我给秦总拍张工作照，挂到公司门口，还有各个官博上，好好宣传宣传，配上一行字，就说，‘欢迎BC公司的秦时越秦总，莅临LS公司参观视察’。” 　　秦时越下意识坐直身子，手往上一撩，想要整一整发型，但最终只是摸了个寂寞。 　　“看来秦总也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嘛，我有一家植发的美容院，可以推荐给秦总——” 　　我的话音未落，秦时越已经欲哭无泪了。 　　只要呆在我的办公室里，三句话总少不了一句话揭伤疤。 　　本来还想横行霸道一把，没想到自己却自找苦吃了。 　　虽然很想知道哪家美容院比较好，但现在可不是问话的时候。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们走！先从账目开始查起，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问题！” 　　秦时越猛然站起身，大手一挥，想要领着手下们走出办公室。 　　我猛地一踹桌子，把身下的转椅滑到办公室门口，堵住所有人的去路。 　　“把文件清理干净，把桌子上的脚印擦干净。” 　　秦时越愣在原地。 　　手下们不知所措。 　　“听到了吗？你们几个。”我挨个环视那些家伙胸前工牌，嘴角挑起得意的笑容，“在我的办公室搞了破坏，就要有负起责任的觉悟，我虽然没有你们的秦总地位显赫，但你们该不会也想把何疏影何总给得罪了吧——给你们降降薪，调调职，找找茬，你们可不好受吧。” 　　秦时越嘴角抽动着，还想要说什么，但他带来的那几个员工，已经自觉地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掏出纸巾擦干净桌上的脚印，把办公室恢复原样了。 　　“行，林柔嘉，你等着！”秦时越直勾勾瞪着我，咬牙切齿道。 　　“嗯，何疏影何总也等着——” 　　话音未落，我的背后传来一阵优雅高跟鞋踱步声。 　　“谁在借我的名头，玩狐假虎威的把戏啊。”何疏影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优雅的白色连衣裙，搭配从上到下都闪闪发亮的耳坠、项链、手环，足下踩着一双银色花边点缀的黑色高跟鞋，俨然一副别具一格的气质。 　　高贵、知性且强势。 　　“抱歉啊，不知道是秦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何疏影微微欠身道，“都怪我眼拙，没认出穿便服的秦总来，我还以为秦总会为了宣传自家的BC品牌，亲自教我们穿衣搭配呢。” 　　何疏影这话就十分讲究了。 　　她的搭配，从上到下，都是LS公司自家的牌子。 　　互相之间的映衬，是能直接当成模特拍照展出的程度。 　　就好比企业形象一般。 　　而反观秦时越，虽然也穿着自家的T恤，但却没有任何款式搭配可言，只是胡乱往身上一凑而已——哪怕发际线已经到了聪明绝顶的程度，稍稍拾掇一下，也能够精神百倍——但秦时越却已经没了那样的心思，只有一心把脸面找补回来的戾气。 　　“哼，公事公办，所以才需要轻装简从——差不多也该干正事了，我们走，去财务部！” 　　秦时越自知斗不过眼前这两个女人，只能夹着尾巴悄然溜走，在无数员工的欢送中，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带着手下，转到了大办公室角落的小房间当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何疏影悠然感叹道。 　　“怕最后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我倒是无所谓。 　　毕竟行得正，站得直，根本不怕被挑出什么毛病。 　　“林柔嘉，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能得辛苦你了。”何疏影喃喃道，“身正，影子正，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 　　何疏影远远看着财务部的小房间，话语意味深长。 　　“——若是小人使绊子的话，就算没有毛病，也能够给你挑出毛病来！” 　　 第二十一章 弄巧成拙 　　LS公司小小的财务部中，挤满了一大群人。 　　不必多言，这些家伙都是来找茬的。 　　仔细翻找着每一处可能存在的发票、报账等错误，想要推到我或者是何疏影的头上。 　　虽然我可以保证，我所经手的所有东西，都万无一失，但毕竟办公室里也不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到时候某个员工干活出了差错，最后只能还是我来负责。 　　比如李巍那个家伙。 　　他要是不干点以权谋私的事情，我是真不相信的。 　　为了快速得到第一手消息，我直接扯了张椅子，直接拖到财务部的旁边，一边处理着今天的文件和工作，一边监听里面的嘀嘀咕咕。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我的靠近，这群家伙立刻不出声了。 　　就像是狼在森林里横行，树上的鸟都不敢大声叽叽喳喳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身超高校级时髦装扮——绿头发黑衬衣破洞裤外加大狗链子——的兰诗梦，朝我凑了过来。 　　“这群人在干什么呢？”兰诗梦笑嘻嘻的，也不知是不是明知故问。 　　“找茬呢。”我抬高声音说道，“都是上面某人养的狗，今天全部都牵出来，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看看什么地方可以啃一口。” 　　财务室里的空气，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那些家伙的士气，立刻被降低了一个档次，翻阅文件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但秦时越倒是起了兴头，比所有人都还要认真，挖空心思想着到底要怎么找出茬来。 　　“啊，不是吧，林总监的KPI可是史无前例地高，为什么总部还要来找林总监的茬啊。”兰诗梦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这不相当于没事找事吗？” 　　“权力倾轧是一方面，毕竟职场这种地方，就是赢家通吃的地方。”我继续朗声说着，“另外一方面，则是系统性的厌恶女性——毕竟女性当家具、当奴隶、当畜生，都当了几千年了，现在忽然得到了解放，得到了教育，并且比同样条件的男性做得更优越，更出色，那么共同的敌意便会随之而来——这个家伙怎么能踩到男人的头上来呢？简直是大逆不道！” 　　“原来是这样吗。”兰诗梦喃喃道，“怪不得，我捧到的男的，整天觉得女性的领导，不是睡上去的，就是用来当花瓶，就算同事有什么很强的成就，也整天嗤之以鼻，说这种女生太强势，是绝对不会有人要的。” 　　“房间里面就有一位，人类高质量男性，到现在为止都没被异性看上。”我的嘴角挑起了弧度。 　　秦时越脸色一黑，但却根本没法反驳，只能咬牙切齿，加快罗织的速度。 　　翻了这么久，只要签名是带着林总监的，基本上没有什么纰漏。 　　偶尔出现一些在争议范围内多报的账目，也全都是底下的那位名为李巍的员工干的好事。 　　这种帐完全是属于可追究可不追究的范围，要是真追究下来了，恐怕自己公司里也纰漏不少。 　　不行。 　　绝对不行。 　　不能让那个林总监那么轻松。 　　哪怕是找不出茬，也要挖地三尺，凭空变出来才行！ 　　秦时越凝视着LS公司新媒体部门所有员工们的工资单，脸上浮现出了阴险的神情。 　　就是它了。 　　正当我继续和兰诗梦阴阳怪气时，秦时越的身影忽然从财务室冲了出来，脸上带着胜券在握般的笑容。 　　“哦？终于找到证据了吗？拿来我看看？” 　　“你自己看！” 　　秦时越恶狠狠地一摔，将几张文件砸在桌面上，上面用红笔标注了大量的圈圈画画—— 　　“林总监，为什么你所在的新媒体部门，全员都涨薪了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你自己甚至还涨薪百分之十五，还领了好几万的奖金！” 　　“按照公司规定，涨薪每年只能涨一次，奖金发放也有严格的规定，但这些人的涨薪，还有你本人的奖金，没有一个是符合公司规定的。” 　　“我十分怀疑，你是在滥用职权！”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家伙段位也太低了吧。 　　连这种事情都能够翻出来当武器，真是无聊。 　　“我可决定不了涨薪这种事情。”我耸耸肩道，“这些涨薪计划，都是何疏影何总批准的，你要审问就去审问何总去吧——” 　　“我本人就在这呢，有什么问题，嗯？” 　　似乎是听到了我和秦时越的争执，何疏影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了上来。 　　她随意地扫了一眼工资单，脸上浮现出优雅而得体的笑容。 　　“这个季度和上个季度，LS公司的销售量指标和利润指标，都超规模完成任务，这其中大部分的功劳，都是新媒体部门的功劳，难道她们不应该分一杯羹吗？” 　　“但是这不符合公司规定——” 　　“来，后面的大家，你们停一停手上的工作，好好歇着吧。”何疏影笑着拍手道，“秦总都说了，不管你们为公司创造了多大的价值，只要不符合规定，都没有资格分享到利润，那你们为什么还干得这么辛苦呢？” 　　秦时越明显能感受到，身后投来的一道道视线带来的强烈压力。 　　他的冷汗顿时冒了下来。 　　的确。 　　这样的话语一旦传出去，恐怕LS公司的地位还没被撼动，他自己在BC公司内部，怕是先声名狼藉了。 　　“那，那工作时间呢？”秦时越急智之下，开始千里转进起来，“凭什么只有你们不加班，而公司全体上下都在加班？” 　　“这个，这个不应该问秦总自己了吗？”我不由得笑出声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 　　“众所周知，我们部门因为停止加班，效率反而变得更高了，身为BC公司的秦时越秦总，不想一想怎么提高工作效率，反而在这里对我们指手画脚——”我收敛起笑容，用冰冷的语气回应道，“要不，请秦总先做出比我们公司更优秀的成绩，再来谈到底加不加班吧，不然连一群不加班的懒人都比不过，你的话语好像也没什么说服力啊！” 　　仿佛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般，秦时越的脸色，终于变得苍白一片！ 　　 第二十二章 解释解释什么叫惊喜 　　最终，在所有人的目送之下，秦时越带着人灰溜溜地空手而归。 　　何疏影立刻开始整活，带着所有的员工一起，在LS公司的门口排成两列，一起把“感谢秦总来本公司指导工作”喊出声，秦时越本来已经很难看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黑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己一定要让那群家伙付出代价！ 　　但在秦时越卷土重来之前，自然是得欢庆我和何疏影乃至是LS公司的得胜！ 　　喜笑颜开的何疏影，直接跑到楼下超市，拎了个购物篮，买了整整几百块钱的鸡爪饼干果冻等小零食，在工位上挨个挨个发，就算不明所以的大家，听到了李巍的“热心科普”，也慢慢明白了事态—— 　　该不该？ 　　该！ 　　这种中年秃头男，在雄性的竞争当中，依靠被异性青睐来取胜，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所以只能努力向上爬，将更多的权力和财富圈在自己手上，因此每一步都极尽心机，将头发掉光得来的深谋远虑和心思深沉，全部用来思考着如何打压异己再一飞冲天上。 　　这些家伙的存在，自然是某个组织、某个公司乃至是一整个社会的毒瘤。 　　但不幸的是，现实中这样的人，可比认真做事的人要吃香得多。 　　就像人们永远不会记得到底是谁辛辛苦苦在地上耕种出粮食，是谁在烈日的街道上骑车呼啸着送快递送外卖，是谁编写出一个又一个便利的程序，但是却会记得新闻发布会上的那张被劳动者的血汗供养得肥头大耳的连脸庞一样。 　　这种家伙，别说是跑来LS公司闹腾了，就算在自己的BC公司，也根本不受待见！ 　　但之所以没有被撤职，终究还是得到了闻秋生的赏识。 　　当然闻秋生也怀疑过自己的判断到底准不准确，看人是不是看走了眼——显然的是，不管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至少在人们面前，绝对不能表现出看走了眼。 　　所以闻秋生也只能继续一边叹气，一边期待着秦时越继续做出点成绩来。 　　不过这样的任人唯亲的期待，落空只会是唯一的可能性。 　　何疏影的办公室中。 　　我接过何疏影签署的文件，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 　　十五天年假，五万年终奖。 　　啧啧啧。 　　和这个家伙狼狈为奸的感觉真美妙啊。 　　“感谢何总赏识。”我立刻抬高声音道。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这种时候嘴甜一下，无伤大雅。 　　区区投其所好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事实上，你那天在饭桌上看到的许多高管，其中一些和我关系也十分好。”何疏影意味深长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找他们合作，而是来找你吗？” 　　“因为我六边形战士的超级全能。”我轻轻撩拨着头发，毫不遮掩地说着，“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轻松替代。” 　　“这只是原因之一。”何疏影微微一笑，“你的工作能力，你自己心中有数，不用我再说那么多陈词滥调，但你的锋芒太露，同样也容易招人攻讦，如果只是谋生的话，那么你算得上十分出色，但如果是权力争夺的话，那么你很容易会成为众矢之的。” 　　“别当谜语人了，当谜语人没意思。” 　　“因为，你是这个公司、这个社会，乃至是这个时代，给女孩子树立的榜样。”何疏影忽然收敛起神情，脸上流露出认真的神情，“当那些被告诫说‘读那么多书也没用，还不如早点嫁人’的女孩子，看到一个如此璀璨闪耀的家伙，活跃在时代的舞台上，心中一定会激情澎湃，想要与之并肩的吧——哪怕一万个人里面只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子，那也完全足够了。” 　　“这算是在变相地夸我吗？我都快要飘飘然了。”我与何疏影相对而视，“趁着今天高兴，那我支取半天年假，现在直接溜走，这应该算不上太过分吧。” 　　“小心底下的员工忽然发现，公司没你反而还正常运转得更高效了。”何疏影用玩笑般的语气说着。 　　“放心放心，我会多安排点任务的，只要大家都埋头工作，那谁都察觉不到，自己其实是在给领导加班加点赚钱呢。”我同样用玩笑的语气回应道。 　　说不定，这可能是真的呢？ 　　没花什么波折，偷懒计划就算成功了。 　　为了庆祝今天的胜利，今晚得回去好好犒劳一下乖乖女才行。 　　该用什么来犒劳呢？ 　　是时候最近刚刚送到的神秘小道具了。 　　小夹子和小铃铛。 　　真是奇妙的组合啊。 　　本来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日用品，拼凑在一起，却能够给人带来十足的从疼痛和羞耻转化而来的愉悦。 　　只要耳边回荡着悦耳的铃铛声，满身的疲惫都能被驱散，灵魂也能得到洗涤和升华—— 　　嘎吱。 　　我缓缓推开家门。 　　客厅里只有在正午的阳光下晒肚皮的雪糕，以及在婴儿车里含着奶瓶自娱自乐的玛奇玛。 　　调教室中空无一人。 　　卫生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这个家伙为什么会中午洗澡呢？ 　　难道是因为身上出汗了吗？ 　　合理的推测之下，答案只有一个。 　　乖乖女带着玛奇玛出去玩了。 　　但是去哪玩了呢？ 　　我走进卧室里，抓起乖乖女换下来的裙子，轻轻嗅了嗅—— 　　除了乖乖女身上的汗液的气息，还有不知名的女孩子气息纠缠在其中。 　　不对劲。 　　是不是又跑去和谁偷偷约会去了。 　　居然还是带娃去约会。 　　更不对劲了。 　　这个家伙不知道我提前偷懒下班回来了。 　　那么，就好好地给她一个惊喜吧—— 　　我蹑手蹑脚地溜进调教室，拎起装满各种哆啦A梦神奇小道具的黑色包包，然后朝着卫生间步步逼近。 　　透过卫生间门的光影，可以隐约看到，乖乖女正悠闲地泡在浴缸当中，舒服地喘着气。 　　过了一小会，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乖乖女终于肯从浴缸中抽身起来。 　　浴巾在曼妙的身躯上游走着，擦拭着从发丝到身体四处滚动洒落着的水珠。 　　现在正是好机会！ 　　嘎吱。 　　我轻轻转动卫生间门把手，推开了一条缝—— 　　“呃啊！” 　　叶冠秋下意识尖叫出声。 　　紧接着扑通一声，叶冠秋已经跳回到浴缸里，扯过半边帘子，遮挡住自己的身体，只露出了那张半羞半恼的脸。 　　等看到我的身影，叶冠秋先是面露惊讶，然后便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我和叶冠秋相对而视。 　　我的嘴角挑起了邪恶的弧度。 　　 第二十三章 特殊项目 　　本来我正愉快地洗着澡澡唱着歌，清除着玛奇玛给我带来的疲惫。 　　嘎吱。 　　卫生间门忽然开了条缝。 　　熟悉的身影探头进来，与我四目相对—— 　　居然是坏女人！ 　　她不应该是在上班吗！ 　　为什么坏女人会出现在这里啊！ 　　坏女人手中拿着小袋子，步步朝我逼近。 　　我只能蜷缩在帘子背后，瑟瑟发抖着。 　　“乖乖女，今天又和谁去约会了呢？嗯？老实交代！” 　　坏女人从包里掏出了一根黑色的鞭子。 　　“呜——” 　　我不由得在浴缸里缩成了一团。 　　“只，只是一个读者而已。” 　　“哦？读者？还学会草粉了吗？”林柔嘉的嘴角挑起一阵冷酷的笑容，“憋了这么久，本来还以为你会憋出什么大招出来，没想到是这个啊！” 　　林柔嘉将手中的鞭子挥得啪啪作响。 　　“等一下！才，才不是什么草粉好吗！只是帮忙看一下文，指导一下对方写作而已——” 　　“然后就指导到床上去了吗？” 　　“不不不，才没有！”我慌忙举起手辩解道。 　　“嗯，真是可疑啊。”林柔嘉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不行，看来得好好拷问一下才行。” 　　哗啦啦啦。 　　林柔嘉把黑色小包的东西往地上一倒，各种乱七八糟的塑料小玩具、皮革和金属的混合物，以及带着铃铛的银色小夹子，洒落在地上。 　　她朝我投来命令一般的视线。 　　“呜——” 　　虽然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抗拒的呜咽声，但身体却老老实实地有了行动。 　　如果不照做的话，就会受到更严酷的惩罚吧。 　　怎么身体反而开始期待了起来。 　　我越来越不对劲了。 　　正当我犹豫着，从浴缸中挪出身子的时候，门外却忽然响起了玛奇玛的哭叫声。 　　“等，等一下，孩子怎么办——” 　　“那岂不是刚刚好吗？”林柔嘉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嘴角挑起邪恶的笑容，“女仆就该有女仆的样子嘛。” 　　结果还是被迫之下照做了。 　　所谓的调教，重要并非是某时某刻的戏剧性表演和刻意营造出的舞台。 　　而是随时随地的灵感，以及与日常生活密不可分的惊喜时刻。 　　这样一来，双方所获得的快乐，才会更上一个档次。 　　夕阳缓缓垂落。 　　我在厨房当中忙碌着，准备着今晚的晚餐。 　　身上的女仆装，还有白色的丝袜，多了无数道支离破碎的开裂，而在衣服开裂的下方，则是无数火辣辣的伤痕。 　　仿佛每一寸肌肤，都被彻底撕裂了一般。 　　所有的痛感，流经每一分神经，汇聚到大脑处，被重新转化成莫名的愉悦感。 　　再加上—— 　　铃铛清脆悦耳的声音，不断响动着。 　　空气中弥漫着香氛的气味。 　　听觉和嗅觉的双重夹击，让甜蜜的滋味更上了一个档次。 　　“晚饭还没准备好吗？如果让我饿肚子的话，恐怕又要受惩罚的哦！” 　　林柔嘉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仿佛是绝对的命令一般，让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服从起来。 　　“呜——” 　　感觉已经彻底坏掉了。 　　今天的晚饭，是骨头莲藕汤，番茄炒鸡蛋，以及加上一碟凉拌黄瓜。 　　至少身为女仆，简单的营养搭配还是要学会的。 　　不然怎么好好服侍好主人呢？ 　　当我把饭菜端出餐厅的时候，林柔嘉正在看护着玛奇玛。 　　虽然玛奇玛应该看不清楚林柔嘉的脸庞，但林柔嘉却靠着模仿各种动物叫声，逗得玛奇玛咯咯直叫，甚至跟着模仿起来。 　　怪不得听到别的全职主妇说，绝对不可以让孩子看小猪佩奇。 　　如果孩子看多了小猪佩奇，就会跟着动画片里面的人物，学会一天到晚发出猪叫，还会在街上遇到污水坑就踩两脚，模仿佩奇和朋友踩泥坑。 　　“好无聊，不玩了。” 　　忽然间，林柔嘉拉下一张阴沉的脸，坐到餐桌前，脸上带着疲惫的神情。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用尽可能关心的语气询问着。 　　“太痛苦了。”林柔嘉双手撑着额头，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我觉得任何调教项目，都比不上带孩子恐怖，带孩子实在是太痛苦了。” 　　我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确实。 　　现实生活中的游戏，还可能有安全词的存在。 　　只要喊出那个安全词，一切游戏都会停止。 　　但带孩子不一样。 　　孩子永远只会遵循着本能行事。 　　想吃饭了，哭闹。 　　想尿尿了，哭闹。 　　睡不着了，哭闹。 　　身体不舒服了，哭闹。 　　玩具找不到了，哭闹。 　　孩子永远不会在乎大人的想法，只会像一个真正的奴隶主一样，不断地用哭声发号施令，随时随地让奴隶为自己服务。 　　任何人都经受不住这样可怕的摧残。 　　产妇产后抑郁的比例，肉眼可见地高。 　　而在一些开明的家庭当中，哪怕是父亲带孩子，也极其容易被孩子折磨得陷入抑郁状态。 　　最好的分工方式，或许是双方共同承担抚育的责任。 　　但这样的分工，在本身就是因为双方不对等状态下而形成的婚姻，更是不可能实现。 　　更不用说林柔嘉这个超级强势的家伙了—— 　　“这个孩子到底该怎么办啊。”我深深地叹息道，“难道就要一直寄养在家里吗？” 　　“云雅不是说过了吗？她打算给你钱当报酬，让你先照顾着呗。” 　　“但是这点钱根本就不够弥补精神损失的好吗！”我不由得吐槽道，“带孩子实在是太痛苦了吧，要不我反过来，出钱让云雅自己来带好了。” 　　“确实呢，刚才我体验了一下，很快就不想体验了。” 　　即使是拥有所有才能的林柔嘉，也不由得为玛奇玛的存在而感到头疼。 　　忽然间，玛奇玛的哭闹声，再次响起。 　　“这次又是怎么了？”我只能放下碗筷，去查看玛奇玛的状况。 　　只见玛奇玛捂着兜裆布，不断的哭泣着。 　　唉。 　　又要换纸尿布了。 　　这个家伙简直是个四角吞金兽啊！ 　　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才行！ 　　正当我抱起哭闹着的玛奇玛，送到卫生间去时，我的手机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金斗焕发来的消息—— 　　“孩子的父母，可终于让我逮到了！” 　　怎么搞得好像拘捕犯罪嫌疑人一样啊！ 　　 第二十四章 地狱绘卷 　　“虽然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太难找了，但我还是挖掘出了那两个人的行踪——” 　　“孩子的父亲和母亲，都是纺织厂的流水线里的工人，二十多出头左右的年纪，好像都是专科毕业，在这里打了好几年工。” 　　“两个人在去年寒假的时候，租房同居，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意外怀孕了。” 　　“由于那个女生似乎对怀孕的相关知识不是很了解，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才意识到自己的情况。” 　　“因为恰逢那两个家伙吵架，互相推诿之下，两人都不愿意出人工流产的钱，等拖到达成共识以后，孩子已经五个月大了。” 　　“而居委会刚好被政策所要求，为了保证出生率的数字好看，所以不愿意出具社区的同意人工引产的证明，医生没有居委会证明，同样也不敢做手术。” 　　“无奈之下，女方只好把孩子生下来，并试图说服男方一起抚养，男方一开始是答应的。” 　　“但过了好几个月，女方因为照顾孩子，得了重度抑郁，而男方一个人的工资也才两千多，根本无法付得起房租水电和孩子的开支。” 　　“有流言说，孩子似乎是检查出了什么病，所以两个人便决定把孩子送回老家，让父母来带。” 　　“但我猜测，很可能这只是父母的托词，孩子极有可能是被遗弃到你们那里了。” 　　“别的证据也能够完全对得上——孩子送回老家的时间，两人开的摩托车的品牌，都和林柔嘉姐姐提供的情报完全吻合。” 　　以上，便是金斗焕搜集来的所有情报。 　　“一个月两千多工资啊。”林柔嘉不由得敲了敲脑袋，“听说我们LS公司的供货商，明明是同样的工作，男工人发两千四，女工人发两千二，这么一算的话，两人可能钱都存不下多少，根本养不活这个孩子。” 　　“确实，这个星期光是给孩子的奶粉钱和尿布钱，还有检查眼睛的钱，都已经花了一千多了。”我揉了揉玛奇玛的脑袋，但玛奇玛却呈现出一种无知的天真，依旧开心地咯咯笑着，“更不用说治疗眼睛的开销了，按她们两个人的工资，恐怕要攒好几年吧，等到手术费攒够，恐怕情况都进一步恶化了，视力到底能恢复多少，同样是个问题。” 　　“简直是社畜落泪啊。”林柔嘉也叹了口气。 　　这就是打工人的悲哀。 　　别说养活孩子了，连让自己吃饱饭都难。 　　“所以要怎么办才好呢？” 　　“唔，我想想，既然送去福利院，很可能会让孩子受苦，那么只剩下这几个办法了——”林柔嘉揉了揉脑袋，“办法一，是直接不管不顾塞回去，但这样的话，孩子父母恐怕也会想办法重新遗弃掉的吧；办法二，先让父母签免责协议，我们帮孩子做手术，这样减轻一下她们的负担，接着再看看能不能用我们的名气号召一下网友众筹了，大家都平摊一点，也算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了；最后的办法，便是和父母签订送养协议了，让孩子过继到愿意收养的人手上——比如云雅。” 　　“云雅姐姐最后一定会甩锅给我的吧！”我不由得吐槽起来。 　　“毕竟你的全职主妇也当得很合格哦！” 　　“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过在做出决定之前，至少和孩子父母先商量一下吧，看看他们愿意怎么办。” 　　“也是呢，毕竟是人家的亲生骨肉啊。”我再次揉了揉玛奇玛的脑袋，怜惜地说着。 　　于是我们决定，首先抽时间去拜访一下孩子的父母，然后再做出最后的决策。 　　根据金斗焕的情报，纺织厂的流水线，一个星期只有周末休息，一个月甚至只休四天，如果出现了一个月五个星期日的情况，就会有一天被克扣掉。 　　再加上每天的工作时间，是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甚至有时候还要加夜班。 　　几乎每一个工人，一个星期都要工作六十乃至是七十个小时以上。 　　但发的工资，却是按最低工资标准来发。 　　简直就是彻彻底底的压榨与剥削。 　　再加上，湘江工业园周围的配套设施，公寓、食堂、超市、旅馆、网吧、KTV和小吃摊，几乎都是由和当地的老板有关系的人在运营，即使物价偏低廉，但在庞大的需求量下，每天产生的利润也尤其可观。 　　本来已经在工厂里克扣过一轮的工资，如今再在周边的小商贩里转一圈，最后早已所剩无几。 　　这样的现实，营造出了湘江工业园周围独一无二的氛围与格局—— 　　进入湘江工业园门口，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无数拖着行李来来往往的人群。 　　往工业园里进去的，大多都是稚气未脱的年轻人，这些人将为了那少许糊口的饭钱，在工厂里燃烧最宝贵的青春。 　　而往工业园外走的，则大多数是一些面色蜡黄、身体佝偻，二十七八岁往上的青年乃至是中年人，像是被机器吐出来的渣滓一样，看起来毫无神气。 　　左右两侧是两道店铺，一瓶一块钱的矿泉水，一个小时三块钱的网吧，五块钱一份起的麻辣烫，十块钱一碗淋上肉末的拌面拌饭，以及兜售凉席水桶衣架日用品的小摊小贩。 　　污水、食物残渣和烟头在地上横行无忌。 　　店铺的顶上是高耸入云的宿舍楼，三百一个月的六人间，五百一个月的四人间，一千多的单间——狭窄逼仄的小格子窗户，将天空围得密不透风，活像是一座监狱。 　　夕阳西下时分，熙熙攘攘的人群四处涌动，占据了每一处店铺的门口，人们三三两两聚集着，把头埋进游戏和短视频当中，偶尔能看到一两对情侣，在阴暗处拥抱接吻，享受着没有未来的现在。 　　一个神色暗沉、体态佝偻、上身穿着背心、下身踩着拖鞋的男子，依依不舍地从网吧里挪出身子，在隔壁摊贩处要了一包烟、两瓶啤酒，装进塑料袋里，摇摇晃晃地朝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年轻的神气劲，已经在他的身上消失殆尽，只剩下被沉甸甸的生活压弯的肩膀和脖子。 　　“他就是你们要找的，孩子的爸爸。” 　　金斗焕朝着男子的方向遥遥一指，对我们说道。 　　我抱着玛奇玛，转过头，与林柔嘉相对而视。 　　“走吧。” 　　“大家都才下班，这个家伙却刚刚从网吧出来，就算今天轮到这个家伙休息，都不愿意回家陪一陪伴侣吗？”林柔嘉眯着眼睛，神色冷峻。 　　 第二十五章 模范父亲 　　黑漆漆的楼梯盘旋而上。 　　左右两边的墙壁，布满了各种通下水道、开锁、办证、药物等小广告，烟头卡在地面瓷砖的缝隙当中，口香糖死死地粘在楼梯扶手上。 　　虽然有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到一个地方的恶劣，就可以想到其居住者的品行到底如何——但这也需要分场合来讨论。 　　倘若居住在其中的那人，是志向高远、心怀希望的人，那么就算居住在这么恶劣的地方，那么也无损那人的品行，甚至这样的环境，反而还能够衬托出那人的冰霜高洁。 　　但如果其人本来就已经挣扎在生活的泥潭当中，根本无法抽身逃离，那么看到恶劣的环境，更会自然而然地给自己心理暗示，认为自己将永远沉沦在此处，其人的品行也就可想而知了。 　　爬上六楼的楼梯，穿过阴沉潮湿不见阳光的楼道，眼前是一扇满是刮痕的防盗门。 　　左右两侧的春联已经蒙尘褪色，倒挂的“福”字歪歪扭扭地垂在门上，好像只要稍稍吹气，就会被弄掉似的。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玛奇玛高兴地咯咯叫出声。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我揉了揉玛奇玛的头，安抚着她的情绪。 　　“嗯，敲门吧。”林柔嘉神色凝重。 　　咚咚咚。 　　咚咚咚—— 　　连续敲了十几下防盗门，但却根本没人来开门。 　　“难道走错了吗？”林柔嘉低头确认着金斗焕发来的房门号等信息，连续确认了数次，“还是说，刚才那个人根本没有回家吗？” 　　“孩子爸爸是叫做江国栋，妈妈叫做李艳娟吧，要不喊一下这两个名字试试看？”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正当我和林柔嘉商量着的时候，出租屋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声厚重的嘎吱声以后，防盗门开了一条缝。 　　强烈的烟味、酒味和酸臭味，扑面而来。 　　美女直播的声音，正回荡在房间当中，女主播不断怂恿着观众给她投食打赏，然后便是一连串急促的“谢谢老板”。 　　男人们面对现实生活里性缘关系的不如意时，总会愿意去重金购买幻想，以逃避自己魅力低下、意志薄弱和毫无对生活的责任心的事实。 　　刚才楼下看到的那个面色阴沉的家伙，江国栋，从门缝中露出头来。 　　但他却没有抬头看我们，而是继续低着头，沉溺在刺眼的手机屏幕当中。 　　林柔嘉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江国栋。 　　过了一小会，屏幕里的女主播起身喝水，江国栋似乎才恍然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正在给客人开门，缓缓抬起头，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美少女，脸上流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请问，您是哪位？” 　　林柔嘉继续不理不睬，只是闪过半个身子，然后露出身后的我抱着玛奇玛的身影。 　　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您好，请问您是江国栋先生吗？您应该就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吧。” 　　江国栋直勾勾地瞪着玛奇玛，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下一瞬间，他立刻缩回身子，回到房门后面，砰地一声，把防盗门给带上了。 　　“你们找错人了！我不叫江国栋！我也不认识那个孩子！” 　　咚咚咚。 　　咚咚咚。 　　我继续用力敲门，但里面却毫无回应。 　　“这个家伙，真的是孩子的父亲吗，居然这么恶劣——”我不由得恼怒起来，“现在要怎么办呢？” 　　“江国栋先生，根据刑法第二百六十一条，对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人，负有扶养义务而拒绝扶养，情节恶劣的，已经构成了遗弃罪的入刑标准，一般来说，会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啪！ 　　防盗门背后，传来了手机掉落在地上的清脆响声。 　　“你，你们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警告你们，你们再来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喂？是派出所吗？您好，我在一个星期以前，捡到一个小女孩，好像是被她的爸妈遗弃的，我们已经找到了孩子的父母，但是孩子的父母却拒绝负起责任——” 　　嘎吱。 　　防盗门重新打开。 　　江国栋死死地盯着林柔嘉。 　　林柔嘉手上的手机，连屏幕都没解锁。 　　林柔嘉的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江国栋的五官，顿时扭曲成一团——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女朋友在襁褓里面放了两千块钱，这还不够你们花的吗！” 　　“两千块钱，我记得里面好像只有一百块钱，其实是你自己偷偷摸走了一千九吧。” 　　江国栋瞪大眼睛，怔在原地。 　　过了半晌，江国栋顿时切换了一副面孔，露出无赖一般的神情。 　　“你们想干嘛？啊？你们是来讹钱的吗！告诉你们，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野兽般的怒吼，在狭窄的走廊中，激荡起阵阵回声。 　　蓦然间，寂静降临。 　　两个模模糊糊的音节，悠然响起。 　　“爸——爸——” 　　玛奇玛挥舞着双手，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但怎么找也找不到。 　　下一瞬间，江国栋嘴角抽了抽，怜惜的神情转瞬即逝，而后又切换回了凶神恶煞一般的面容。 　　“所以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从我这里要多少钱？” 　　虽然还是质问，但那声音却软了下来。 　　“我们不是来要钱的。”我立刻回应道，“我们是想来和你商量一下，关于孩子的事情。” 　　“你们爱咋咋地吧。”似乎是被不好的记忆支配一般，江国栋厌恶地撇了撇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穷养也好，富养也好，送去上学也好，送去打工也好，都是你们的事情，不要再来烦我了。” 　　然而，林柔嘉却根本不打算给这个家伙任何逃避的机会—— 　　“如果你不想被追究责任的话，现在有三个处理方式。” 　　“第一，我们把孩子送回来，你们好好对待孩子。” 　　“第二，我们自己出一点，再众筹一点，帮助孩子攒齐眼部手术的费用，然后再由你们来抚养，这样可以减轻你们的负担，不过你必须签订免责协议，如果手术失败，你不能对我们进行追责。” 　　“第三，如果你们真的不想养这个孩子了，那么我们签订送养协议，将抚养权转移过来，防止以后出现法律纠纷。” 　　江国栋听完了林柔嘉的陈述，眼睛顿时滴溜溜地转了起来，似乎在打什么歪主意一般。 　　 第二十六章 谈判 　　“两位美女的意思是，关于这孩子的事情，你们不是来找我要钱的？”江国栋满怀期待地说着。 　　“正是如此，我们一分钱都不会要你的。”我如此回应道。 　　“那我刚好也一分钱也掏不出来。” 　　“我们只是想来商量商量，怎么处理孩子的着落，好完成一些法律手续。” 　　“法律手续！”江国栋轻声嘀咕着，“上家工厂把我解雇，也是说要走什么法律手续呢。” 　　“如果你想治好孩子的眼睛，那我们可以出一部分钱，众筹一部分钱，前提是你得签免责协议。” 　　“什么免责协议？免什么责啊？” 　　“意思就是如果孩子的眼睛做手术，如果没做成功，那么你们不能对我们进行索赔。” 　　江国栋顿时眉头紧皱，双手挠头，头皮屑乱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命运和人生的终极问题一般。 　　“当然了，如果你们之后不愿意继续养孩子的话，那我们也可以再签订一个送养协议，将抚养权进行转移，由可靠的人来抚养。” 　　“这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孩子的养父母，会成为孩子合法的父母，之后孩子只会和你们有血缘上的关系，但没有权利义务上的关系。” 　　“那我不能让这孩子给我养老了？”江国栋梗着脖子说道。 　　“法律意义上而言，如果你不承担对孩子的抚养义务，那么孩子长大以后，也不对你有赡养的义务——” 　　“这孩子至少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呢，我辛辛苦苦生她下来，法律就是个这么扯淡的玩意？”江国栋顿时不满起来。 　　我不由得和林柔嘉对视了一眼。 　　这种家伙。 　　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既不想承担对孩子的责任，又要孩子以后为自己养老送终。 　　可以说是不负责任的极致了。 　　但这样的想法，却变成了社会的主流，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生什么生？你怎么生她了？你是痛经了？还是十月怀胎了？还是剖腹产了？连生孩子的痛苦的百分之一都体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就凭你管不住你的第三条腿？” 　　林柔嘉劈头盖脸一阵怒骂，把江国栋骂得哑口无言。 　　江国栋犹豫了一小会，然后又露出一副无赖的神情—— 　　“那这样也行，我看你们十分好心，又打算收养这个孩子，我才不管你们想签订什么协议，你们给我点钱吧，只要给我钱，想签什么协议就签什么协议。” 　　我不由了愣住了。 　　草了。 　　这也行？ 　　“怎么，你们两个不是富婆吗？就算不是富婆，以你们的颜值，出去卖也能挣很多钱吧，就分我一点呗，我这个月房租都付不起了——” 　　“我们走吧。”林柔嘉径直打断了他的话，转过身，挥了挥手，示意我跟着她离开。 　　一直到我和林柔嘉走到走廊尽头，江国栋才恍然反应过来。 　　“等，等一下！你们等一下！我，我不要多少钱，几千块钱就差不多了！只要给我几千块钱，我什么协议都愿意签！” 　　江国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想要扯林柔嘉的衣角，但却被林柔嘉反手一个鞭腿踹开，他顿时倒在地上，大声嚎哭起来。 　　“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两位施舍我一点吧！” 　　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整栋宿舍楼中。 　　一股无名之火，将林柔嘉彻底掌控住了，林柔嘉停下脚步，不怒反笑起来—— 　　“我问你，孩子的妈妈，也就是李艳娟，去哪了？” 　　“她，她还没下班——”江国栋神色慌乱。 　　“那你怎么已经下班了？”林柔嘉神色狐疑道，“我刚刚看着你从网吧出来的。” 　　“我只是，我只是休息一会而已。”江国栋顾左右而言它道，“前段时间带孩子太辛苦，支出也特别多，所以，所以才——” 　　正当江国栋吞吞吐吐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我们身后。 　　那是一个二十六七岁左右的大姐姐，头发扎成一撮短小的马尾，身上是一身满是线头和尘土的深蓝色工作服，本来应该正处于青春洋溢的年纪，但双眉间满是愁苦的皱纹，脸上也被甩来的痕迹所占据。 　　她的眼睛看到玛奇玛的瞬间，顿时便流下了两行眼泪。 　　“孩子——” 　　“请问是李艳娟，也就是孩子的妈妈吗？” 　　“是，是，我是。”名为李艳娟的女人，看到我和林柔嘉以后，便慌忙鞠躬道歉起来，“真是对不起，因为我们家实在是太过穷困，无力抚养，才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 　　“其实孩子很乖的啦。” 　　不知道是听到我的夸奖，还是听到了妈妈的呼唤，玛奇玛顿时开心地拍起手来。 　　“对了，我和孩子一起放在包里的，还有两千块钱，你们拿去给孩子买奶粉买尿布什么的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尽力给你们凑够——” 　　江国栋神色不自然了起来。 　　俨然一副害怕谎言被拆穿的模样。 　　“没事，已经够用很久了，我们的经济情况也不错，所以并不需要你的资助，这几天我们也把孩子照顾得很好，请你放心。”林柔嘉神色和缓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艳娟似乎是松了口气般说道。 　　“这孩子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辛辛苦苦把她生下来，送给别人家养活了，难道你不要点营养费回来，还给人家倒贴钱吗？”江国栋在一旁阴阳怪气道，“李艳娟啊李艳娟，你可真懂得做慈善啊！” 　　“你以为我想送给别人养活吗！”仿佛是触及李艳娟的逆鳞一般，她顿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生孩子之前，你跟我信誓旦旦保证说，一定会努力挣钱，养活我们母女俩，谁知道养孩子养了大半年，你反而还不干了——” 　　“那还不是怪你们两个！花钱流水似的！”江国栋反唇相讥，破口大骂道，“别人家孩子不花一分钱就能养活，怎么你就花那么多钱呢！是不是偷偷拿出和狗男人约会去了！” 　　 第二十七章 隐藏危险 　　本来以为李艳娟听到这话，会大发雷霆，但她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个家伙一般，只是轻飘飘地回应了一句—— 　　“那我都说了，我去上班，你在家带孩子，和你换一换，你又不愿意，还整天跑出去上网，你个大男人整天游手好闲，丢不丢脸啊你！” 　　江国栋缩了缩脖子，居然没敢应声，只是面露凶光，仿佛想要把李艳娟给当场吃掉一般。 　　“你们两位的事情，之后你们自己解决，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孩子而来的。”林柔嘉又耐心地将那几个选择重新陈述了一遍，“第一，我们把孩子还给你们，钱也还给你们；第二，我们想办法帮你们解决一下关于孩子眼睛手术的困难，你们就签个免责协议书就行——” 　　“别了，你们抱走算了。”江国栋冷笑道。 　　林柔嘉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涵养，才压制住涌起的怒火。 　　“最后就是，你们把孩子送养过来，我们会治好孩子，也会好好抚养孩子，这得你们签一个送养协议书。” 　　“孩子给你们添麻烦，真是对不起了。”李艳娟连连鞠躬致歉道，“我们出来打工的，也就攒那么点回家的棺材本，根本顶不住孩子一顿挥霍，所以真的真的太无奈了，你们要签什么协议，就签什么协议，只要能让孩子健健康康长大就行——” 　　“等一下！” 　　江国栋嘴角抽了抽，然后用尽全力大喊出声。 　　眼前正是压榨钱财的好机会，这个女的居然一点都不上道，江国栋顿时被气得连连跺脚。 　　“我，我可不管你们要签什么协议，反正只要想我签字，那就给我点钱。”江国栋继续耍无赖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李艳娟慌忙扯开江国栋道，“本来找个愿意收养的好人家，就已经挺难的了，现在你还——” 　　“他妈的我要点钱怎么了！我的女儿给别人抱走了，我换回点钱不行吗！” 　　“那你这不是卖女儿吗！” 　　“是又怎么样！” 　　江国栋恼怒之下，想要挥拳朝李艳娟袭来，一直冷眼旁观的林柔嘉抬腿一踹，将江国栋踹进了出租屋里。 　　李艳娟犹豫片刻，想伸手把江国栋扶起身，但却被江国栋反手一推，差点仰面跌倒在地。 　　“不管是免责协议，还是送养协议，都需要父母双方签字，你们两位先好好考虑考虑吧。”林柔嘉随手从包里摸了张名片，甩在了江国栋的身上，然后又将另一张名片，递到了李艳娟的手里，“考虑清楚以后，再给我打电话。” 　　“诶？这样真的好吗——”我抱着玛奇玛，犹豫地说着。 　　“我们走吧。”林柔嘉斩钉截铁。 　　哪怕我们已经走到了楼道，背后的一阵阵争吵声，依旧追了上来。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宿舍底下的人潮依旧没有减少，夜班的工人们三三两两往湘江工业园深处走去。 　　玛奇玛不知是饿了还是什么，嗷嗷地叫出声，哪怕是塞着奶瓶到她的手里，她依旧哭声不断。 　　几乎花了我浑身解数，包括但不限于抚摸、学动物叫、唱歌和玩击掌游戏，我才将玛奇玛安抚得平静下来。 　　“现在该怎么办呢？”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只能等那两个家伙打电话过来了。”林柔嘉神色平静道。 　　“那个男的也太过分了吧，整天想着偷懒，不负家庭责任，甚至还可能对自己的恋人施加暴力，为什么那个女的会愿意和他住在一起啊。” 　　“因为生活成本问题。”林柔嘉认真解释着，“一个人独居的话，不管是房租水电，还是做饭洗碗，都有着极高的成本，但如果找第二个人——不管是伴侣也好还是舍友也好——进行分摊，那么压力就会骤减，毕竟两个人的收入都太低太低了，以至于哪怕是忍受着吵架和家暴，都要节省下这些钱。” 　　“但那个男的不是天天偷懒嘛，他最后会付得起房租和伙食吗？” 　　“他挪用走了李艳娟放在襁褓里的一千九，应该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不过这也相当于是李艳娟用自己的钱在养着他，只不过她本人不知道而已。” 　　“这个家伙——” 　　“你看男方摔倒了，女方还赶过去扶起来，或许现在女方还对男方心存将他说服、让他改邪归正的幻想，沉浸在幻想中的人，我们是无法叫醒的。”林柔嘉沉吟道，“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摇摇欲坠了，最终会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内，彻底分崩离析，到那个时候，才是我们干涉这两个人关系的时候。”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孩子被我们捡到这件事情，对男方来说，是摇钱树一样的存在，他想要从我们身上榨出点钱来，但是女方却极力反对。” 　　“确实如此，所以问题是什么呢？” 　　“女方挡了男方的财路。”我不由得顿了顿，“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就怕过几天，女方很可能就被失踪掉了。” 　　尽管这样的概率尤其渺小，但可能性确实存在。 　　任何一个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人，遇到眼下这样的情况，都无法遏制住自己的罪恶和贪欲。 　　林柔嘉陷入了沉默之中。 　　现在彻底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男方就像是寄生虫一般，依附在了女方的身上。 　　他的生命的意义，只剩下了继续吸血——要么是吸同居的女方的血，要么是吸我们的血。 　　如果放任这两个人不管，万一这个家伙起了贪欲，发生了极端事件，那就是血淋淋的人命，最后孩子也无法得到妥善处理。 　　就算伸手干涉，恐怕也不一定帮得上李艳娟的忙。 　　她的工作和人际关系，都和湘江工业园绑在了一起。 　　我们就算帮她躲藏到事情解决，但她之后要何去何从呢？ 　　只能为了继续躲避江国栋，彻底远走高飞，换个城市从零开始。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走，我们立刻回去，去问一问她本人的意见就好了，不能就这样把应该帮助的人半途落下！”林柔嘉斩钉截铁道，“如果她想要离开，那么我会用尽人际关系，帮她重新找到一份工作，如果她不想离开，那至少我们也可以威逼利诱一下男方，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十八章 如鲠在喉 　　当我们重新狂奔上楼时，只听到防盗门后面，传来了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 　　那是李艳娟的惨叫声！ 　　“打死你个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野兽般的怒吼，回荡在房间当中。 　　砰砰砰！ 　　林柔嘉抬起脚，猛踹了数下防盗门，里面的动静才终于停下来。 　　等了一小会，防盗门开了一条小缝—— 　　“干什么！” 　　江国栋面露凶光，手中还握着一根撑衣杆。 　　林柔嘉也不答话，只是闪电般踹出一脚，将江国栋踹倒在地，然后冲进房间当中，蹲下身子，查看这李艳娟的伤势。 　　被异味充斥着的客厅中，李艳娟正躺在地上，浑身淤青，脸上是一道赤红的痕迹，像是被撑衣杆殴打所留下的，嘴角还带着一点破损，隐约渗出刺目的鲜血。 　　看到这幅画面，我的第一反应，是举起手机录像取证。 　　所有的家暴案都面临一个共同的特点。 　　密闭空间发生，受害者难以取证。 　　哪怕是去验伤，只要家暴者没有在警察面前亲口承认自己殴打了对方，那么法律上便不能算是家暴的佐证。 　　尽管之前的证据搜集不到，但万一那个家伙再次暴起，之后还可以收集证据—— 　　正当我一只手抱着玛奇玛，一只手勉强握着手机，点下录像按钮时，江国栋瞬间如同野兽一般，从地面上骤然暴起，挥舞着撑衣杆，朝我狠狠扑来！ 　　尽管林柔嘉正低下头，但她的余光依旧注意着江国栋的一举一动！ 　　在我快速后退的同一瞬间，林柔嘉也疾驰而至，从后方用手肘猛击江国栋的后腰，那庞大的身躯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呃啊啊啊啊啊啊！” 　　趁着江国栋扶着老腰时，林柔嘉一把夺过他手上的撑衣杆，朝着江国栋的头部横扫而去—— 　　“等，等一下！不要打他！” 　　撑衣杆堪堪停住，架在了江国栋的脖子上。 　　说话的那人，居然是躺在地上的李艳娟！ 　　“这个家伙家暴了你，你还要给他说话吗？”我不由得疑惑地说着。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他脾气就是这样子，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已经习惯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要在意，真是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了。”李艳娟慌忙辩解道。 　　“听到了吗？叫你不要动手啊！” 　　仿佛是得了圣旨似的，江国栋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 　　但看到林柔嘉冰冷的面容，江国栋脸上的得意劲又瞬间没了。 　　“如果你们有亲密关系，那么他对你下手，就是家庭暴力，理应得到相应的训诫和惩罚。”林柔嘉掏出手机，打算拨打派出所的电话，“不用担心，如果他继续威胁你，那么我们可以帮你作证，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这样才能彻底杜绝家暴事件的发生。” 　　“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江国栋梗着脖子，恶狠狠地说着，“报警？我告诉你，打女朋友这种事天经地义，警察来了也管不了！” 　　“管不管得了，等警察来了就知道了——” 　　“不，不要报警！” 　　忽然间，李艳娟尖叫一声，然后忍住伤痛，朝着林柔嘉狂奔而来，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抱着林柔嘉的小腿，一副乞求的模样。 　　太奇怪了。 　　实在是太奇怪了。 　　明明是家暴案件的受害者，但却一直忍气吞声。 　　难道是害怕对方的报复吗？ 　　“姐姐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让那个家伙报复你的。”我清了清嗓子说着，“我们可以为姐姐提供安全的住所，还有能支撑一段时间的食物，如果姐姐响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们也可以尽力帮助姐姐换一份工作，到时候孩子看到自己的母亲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然而，在听到“孩子”两个字的瞬间，李艳娟彻底变了脸色！ 　　“不，不用了，谢谢你们，真的不用了，这是我们家的事情，真的不用了。”李艳娟的脸色惨白一片，仿佛被更为深邃的恐惧给支配了一般。 　　“听到了吗！连受害者都说不用了，你们还在这里装个什么劲！随便插手别人家的事情，你们能要点脸吗！”江国栋继续耀武扬威道。 　　场面彻底陷入了僵局状态。 　　本来我们的目的是帮助受害者，让李艳娟脱离家暴的恐怖当中。 　　但李艳娟却一反常态，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 　　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样吧，我们不报警，不过前提是，让我们陪你去一趟医院吧。”林柔嘉的语气和缓了下来，“只是简单做一些伤口的检查和清理而已，这样总行了吧。” 　　“可，可以。”李艳娟犹犹豫豫道，“不报警就好，不报警就好。” 　　“那就麻烦你们掏钱，好好给她做检查了。”江国栋神色得意道。 　　我和林柔嘉并不理会那个家伙的嘲讽，而是搀扶着李艳娟下了楼，打了出租车，飞驰着前往附近的医院。 　　我抱着玛奇玛去外科排队挂号，只剩下林柔嘉陪在李艳娟的身边。 　　她的目光十分呆滞而迟钝，看起来像是被深邃的痛苦持续折磨着一般。 　　“现在你是安全的了，告诉我们吧，是不是他威胁你什么了。”林柔嘉神色和缓道，“放心吧，没事的，我认识最好的律师，一定能够为你主持公道。” 　　听到“律师”两个字，李艳娟突然眼睛一亮。 　　她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过了一会，她双眸中的亮光，又暗淡了下去，最后还是决定闭口不言。 　　完全是一副受到威胁的样子。 　　但到底是什么威胁呢？ 　　人身安全？私密照片？见不得人的事情？ 　　到底男方的手里有什么把柄呢？ 　　林柔嘉也无法看透这个家伙内心的想法。 　　之后，李艳娟在我们的陪伴下，去看了医生。 　　她身上的伤不是很重，但浑身的淤青依旧让人心疼不已。 　　这样的伤处理不好的话，会疼痛很久，所以医生给她开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药物。 　　整个过程中，李艳娟都沉默寡言，尽量不与我们相对视，也不与我们有交流。 　　一直到临别之际，我们送她上出租车时，她才缓缓张开了嘴巴—— 　　“对不起，今晚真是麻烦你们了，还有，孩子也麻烦你们照顾了，我也一并道歉了，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但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没事的哦。”我抓起玛奇玛的手臂，朝李艳娟招了招手，“孩子也给我们带来了快乐嘛。” 　　“我给你的名片，你应该好好保管着吧。”林柔嘉却面无表情，“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打我的电话，或者是加我的联系方式，我会尽全力给你提供帮助的，这是我的承诺。” 　　李艳娟用力咬着嘴唇，而后张了张嘴巴，但努力尝试了一会，最终还是只能憋出两个简短的音节—— 　　“谢谢。” 　　林柔嘉微微点头。 　　出租车飞驰而去，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当中。 　　“所以最后还是帮不上忙啊。”我泄气般地说着。 　　“不，我们这趟是很有必要的。”林柔嘉似乎露出了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至少，她已经在犹豫了。” 　　等李艳娟下定决心抗争，回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到底会听到怎样的秘辛呢？ 　　玛奇玛的去向，之后又要如何安排呢？ 　　此刻笼罩在她身上的，依旧只有谜团。 　　 第二十九章 二人世界 　　克莱登大学的女生宿舍当中。 　　暑假过半，一般的同学早已撤离了。 　　留下的只是一些搞数学模型竞赛的、考研的，以及因为各种各样原因逃避回家的学生。 　　以及，心中怀揣着不可告人想法的两人—— 　　本来是四人间的宿舍中，如今只剩下林小雅和文语嫣两个人。 　　其它两个女生已经离开了。 　　这里俨然已经成了林小雅和文语嫣的二人世界。 　　文语嫣的座位上，几乎被书本彻底填满，其中大半是法律相关的资料，仿佛像一位博学多识、公正严明的法官的位置一样。 　　正对面的是林小雅的位置，几套JK和Lolita堆积在桌面上，唯一可以用来学习的区域，是床上支楞起来的小桌板，上面摆着几本专业课的书，还有一台笔记本——只要上床学习，学累的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躺下偷懒了。 　　“来，喂你吃双皮奶。” 　　一身睡衣的林小雅，凑在正襟危坐，认真阅读着文献的文语嫣面前，勺子在嫩滑诱人的双皮奶上挖出一个坑洞，舀起果冻般的一大勺，送到文语嫣的嘴边。 　　文语嫣机械般地张开嘴巴，含下双皮奶，品咂了一番，然后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非常好吃，几乎可以排列在我吃过的甜点好吃排行榜的前十名以内。” 　　“真的吗？”林小雅双眼闪闪发亮。 　　“嗯嗯，真的好吃。” 　　文语嫣微微转过头来，与林小雅对视着，一脸认真地回应道。 　　林小雅几乎要泛起感动的泪花了。 　　“那，那你把这些都吃掉吧。” 　　林小雅捧起满满一大碗，放到文语嫣的面前。 　　文语嫣的神色顿时一僵。 　　“先放在旁边吧，我正在看文献呢，刚刚进入了心流状态，现在不适合吃东西。”文语嫣努力摆出一副认真的神情道。 　　“没事没事，你先看，反正我也没事，我就在旁边等你，我想看你一口一口吃光。”林小雅的头上仿佛冒出了粉红色泡泡一般。 　　“不，不了吧，你还是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你是不是不想吃，你不想吃的话，我以后就不给你做吃的了。”林小雅嘟着嘴巴，一脸不快道。 　　“行，行，那我吃——” 　　看着眼前一大碗只缺了一勺的晶莹剔透的双皮奶，文语嫣即使额头冒出了冷汗，但还是维持住了体面的神情。 　　她面带微笑地，一勺一勺舀起双皮奶，慢慢放进口中，边吃边翻阅着文献，俨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林小雅双手托腮，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文语嫣吃东西的样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一直等到碗已经空了，林小雅才双手捧起碗，冲回堆满了各种电饭锅电磁炉的阳台角落，给自己盛出最后的一小碗。 　　文语嫣慌忙抓起杯子，把杯子里的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阳台里传来了林小雅的惊叫声。 　　“呜呜呜对不起！” 　　文语嫣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结局，她已经完全意料到了。 　　因为刚才的那碗双皮奶，实在是太甜了。 　　几乎要甜到齁晕过去了。 　　但为了顾全林小雅的热情，文语嫣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神态，一直保持着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结果林小雅最后还是自己发现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真的对不起！”林小雅娇小的身躯，如同炮弹一般，撞到文语嫣身上，然后紧紧地贴在一起，“我，我不小心放太多糖了，真的对不起，呜呜呜呜呜！” 　　“没事啦，没事的没事的。”文语嫣满脸怜爱地揉了揉林小雅的小脑袋，“小雅的心意最重要哦！” 　　“真的没事吗？” 　　“下次再多给我做一点吧，我很喜欢吃小雅做的东西哦，不管是饭菜还是甜点还是夜宵，全部都爱吃哦！” 　　温柔的话语，以及宠溺的视线，几乎要将林小雅的心给彻底融化了。 　　完全无法想象得到，在外一贯高冷而拒人千里之外的文语嫣，在宿舍里居然是这样的一副模样。 　　“那，那我们今晚可以睡一张床上吗？”林小雅满怀期待地眨了眨眼。 　　“那个，那个真的不行。”文语嫣苦笑道，“宿舍的床太窄了，两个人挤在一起的话，会影响睡眠质量的吧。” 　　“但是可以紧紧地贴在一起哦！” 　　“现在就已经贴在一起了吧。”文语嫣无奈地说着。 　　两人身体，隔着夏天薄薄的衣服，早已紧紧地靠在一起，互相传递着彼此的温度，渗透着对方的汗水。 　　“那，那我们今晚上——”林小雅继续眨着眼睛，仿佛是在暗示着什么一般，“我们一起出去，换一张大点的床吧。” 　　“今晚恐怕不行。”文语嫣叹了口气，“我已经答应法律援助中心的那些人，去值今晚的班了。” 　　所谓的法律援助中心，几乎是每一个法学院的标配。 　　经常会有老人、妇女或是农民工等弱势群体，求助无门之下，只好跑到大学的法学院门口，双手高高举起纸牌，寻找热心的法学学生进行求助。 　　这样的事情多了以后，慢慢也变成了克莱登大学法学院的一景，所以法学院的学生们便自发筹备了一个法律援助中心，为任何可能来访的访客答疑解惑，代写文书，提供援助。 　　文语嫣以法律作为第二学位来修习，自然十分热衷于这样追求“正义”的事务。 　　“呜呜呜，那，那我想想——”林小雅的脑袋瓜，开始飞速运转思考起来，“那我们两个今晚在法律援助中心过夜？” 　　文语嫣微微长大嘴巴，虽然直觉下意识要把这个可能性排除掉，但理智却发现，这么做没有违反任何的规定，也没有违反任何关于正义的准则。 　　在法学院的那座蒙着面、一手拿着剑、一手拿着天平的正义女神像对面的小房间里，偷偷摸摸做那种事情，光是想一想，似乎就已经很刺激了。 　　“那，那就等今晚值班再说吧。” 　　“好耶！” 　　与此同时—— 　　克莱登大学法学院的门口。 　　一个打工人装扮的中年女子，正在烈日炙烤下，高高举起一块牌子，企图吸引路过的寥寥行人的注意。 　　牌子上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 　　“LS公司服装厂排污致癌，恳请大家帮忙主持公道！” 　　 第三十章 公关危机 　　那个女人半头黑发，半头银发，这并不是什么追逐时髦的装扮，而是残酷的衰老在身体上留下的可怕痕迹。 　　之所以说是“残酷的衰老”，是因为以她的出生年岁，看起来应该比现在要年轻很多——但繁重的服装厂的劳作，可不允许她这么悠哉游哉地度过岁月，而是像一个巨大的磨盘一般，将她的岁月研磨成了越来越细的粉末，并在脸上留下双倍的碾压和衰老的痕迹。 　　早上七点开始上班，一直开工到十二点，半个小时吃午饭，午休半个小时，然后继续开工到六点半。如果遇到生产的旺季，恐怕所有人都得留下来加一个七点到十点的晚班——加这个班的确有加班费，但底薪加上加班费，也才堪堪超出了最低工资标准而已——而生产的旺季又是那么常见，以至于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 　　而每个月的休息时间，却只有寥寥无几的四天。 　　工厂里的环境，其实和地狱相差无几——四处飞散的线头，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印花染料和布料，但最为崩溃的是，最后流进宿舍旁边小溪的污水。 　　本来应该十分清澈的自来水，每隔几个月，都会混进各种各样的染料，红的，黄的，绿的，黑的，蓝的，有时候甚至是五彩缤纷的，但不管怎么拨打市长热线求助，最终都无济于事。 　　这样的事情，已经在湘江工业园发生了多年，之后还可能会继续发生下去。 　　那个女人身上的工服，从深蓝磨成了浅蓝，从浅蓝洗成了泛白，最后变成了凄厉的惨白，在太阳底下反射着光芒。 　　从上午晒到中午，从中午晒到下午，本来就枯黄甚至是黝黑的皮肤，又多了一层湿漉漉的汗水。 　　本来因为突如其来的白血病，已经十分虚弱的身体，现在俨然彻底摇摇欲坠，只靠一些矿泉水和廉价的馒头撑着。 　　妇女指望着会有学生来搭救自己，所以一直在高高举起牌子，但她却不知道，现在正是暑假，大部分学生都已经离开了，所以也没有什么人为她去指着一条通往法律援助中心的道路。 　　太阳的光芒，慢慢变成了夕阳，斜照在精致的法学院院楼上，散发着璀璨靓丽的光辉。 　　眼见得今天一无所获，绝望的心情慢慢滋生，她开始咒骂着自己被纺织机器和印花机器碾碎的无数年岁，咒骂着这个世界，咒骂着自己出生下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我是法学院的学生，文语嫣，请问您需要帮忙吗？” 　　一个年轻而清亮的声音，将妇女从混乱的幻觉中，重新拉回到现实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往这边移步吧，这里是我们的法律咨询中心，有水，也有小饼干，可以给您补充一下体力，好好休息一下。” 　　眼前的少女穿着朴素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鼻梁上驾着厚厚的眼镜，手提布袋里装的是满满当当的书，俨然一副博学多识的学霸模样。 　　旁边的另一名少女，则身着光鲜亮丽的Lolita裙子，上面印着繁琐的花纹，看着这些花纹，她的手指心手指背隐隐作痛——颜料和针扎，在她的手上留下来斑驳的刻痕，以及陈年的老茧，摸起来粗糙异常，已经没有了当年年轻时的光滑和白皙。 　　“同学，谢谢你，谢谢你啊。”妇女的双眼，噙着晶莹剔透的泪花。 　　“真的没事，跟着我来就行了。” 　　文语嫣快步走上前，掏出钥匙，捣鼓着小房间的厚重防盗门，门上挂着“法律援助中心”的牌子。 　　妇女则呆呆地注视着法学院门口那座正义女神像，夕阳西下，正义女神像逐渐隐入了阴影当中，看不清她蒙着眼睛的脸庞。 　　“话说，她拿着的纸板上，好像写着LS公司，这就是林柔嘉学姐工作的公司吧。”林小雅压低声音说着，“要不要通知一下林柔嘉学姐呢？” 　　“LS公司应该只是负责设计和销售而已，生产是外包给别的厂家的，她控诉的应该是这些厂家才对吧，或许她也搞不懂代工厂和品牌的区别。” 　　“太好了，万一这件事情和LS公司牵连上关系，恐怕林柔嘉学姐也——” 　　“就算牵连上又怎么样。”文语嫣的声音平淡无比，“哪怕最后调查结果发现，那家工厂是LS公司直接掌控的，那么我们也必须要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应该做的事情吗？”林小雅不由得喃喃道，“就算是伤害到和自己身边有关的人，也要坚持做正确的事情，也要追求正义吗？” 　　“如果不追求正义的话，伤害到的是千千万万个其它无辜的普通人，这样的结果，我想林柔嘉学姐应该也无法接受吧。”文语嫣推了推眼镜道，“孰轻孰重，我想学姐心中十分明白，她也完全能够理解我的做法。” 　　“唔，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诶。”林小雅犹犹豫豫地说着。 　　“如果正义会因为一个人的远近亲疏，而变得有所偏袒或是歧视，那么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正义了，这只不过是冠以正义之名的，为自己牟利的有利武器罢了。”文语嫣波澜不惊地说着。 　　“嗯，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林小雅微微点了点头，注视着文语嫣身影的双眼，正闪闪发亮。 　　文语嫣把妇女引到沙发上，自己在正对面正襟危坐，面前摆着纸和笔，神情严肃地开始询问起来。 　　与此同时—— 　　湘江市的另一端。 　　LS公司。 　　“糟糕了！林总监快看！这篇公众号文章好像破万转了！” 　　兰诗梦跌跌撞撞地闯进了我的办公室当中，气喘吁吁地将ipad的屏幕推给我看—— 　　《表面上宣扬女权，背地里压榨工人污染环境，起底LS公司的真实面目！》 　　“什么情况！” 　　我只是扫了一眼文章的标题，便不由得感到胆战心惊了。 　　里面的每一个词，几乎都能精准地引爆人们的关注点，不管最后文章是否属实，恐怕都会让LS公司陷入极其可怕的舆论环境当中！ 　　一旦LS公司的业绩出现暴跌，我和何疏影的地位，恐怕会变得岌岌可危！ 　　 第三十一章 命运的分岐路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那篇公众号，不由得喃喃起来。 　　这绝对是内行人能够写出来的文章。 　　我们LS公司的服饰，并非是自己生产出来的，而是先让设计师设计好版型，然后再将版型发给与我们一直合作着的嘉和服饰厂，让对方进行生产，然后再运到我们的仓库当中进行销售。 　　而这篇文章当中，对方对我们的合作商，嘉和服饰厂，进行了大肆的批判和揭露，声称嘉和服饰厂整天超时加班、工资极低、非法排污，让湘江工业园区里的自来水整天变色，宿舍区到处都弥漫着刺鼻的气味，甚至导致许多工人和居民患上了各种癌症和白血病。 　　然而，文章的矛头并非指向嘉和服饰厂，而是彻彻底底地指向了LS公司，声称LS公司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糟糕了。”我不由得敲打着脑袋道，“看来要想办法进行危机公关才行了。” 　　“诶，那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先让法务部发律师函，举报对方侵权吧，暂时让这篇文章停止一下传播，我去找何疏影副总商讨一下对策。” 　　这是目前为止，我唯一能够做的应对方式了。 　　“那，那也只能够这样了。”兰诗梦神色犹豫道，“我看那篇文章，好多图片和证人证言啊，里面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如果是真的，我们要该怎么办呢？” 　　一连串的质问，不由得让我陷入了沉思当中。 　　确实，这篇文章披露的东西，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工厂主为了赚钱，会彻彻底底不择手段，那么工人的休息时间，排污的污水净化，自然就不在这些家伙的考虑范围内了。 　　再加上，几乎所有工厂主都是纳税大户，就算有人举报，政府也有动机去轻拿轻放，说不定只是口头警告，或者是罚个款而已，之后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永远都是治标不治本。 　　如果我们就这样直接拿出律师函来封堵对方的嘴巴，那么无异于站在了工厂主的一边，彻底地捂住这件事情。 　　“我，我不知道。”我只能如此回应道，“我们作为新媒体部门，也只能完成舆论宣传和塑造企业形象的任务，但是对于这种事情，我，我真的不知道。” 　　“明白了。”看到我犹豫不决的样子，兰诗梦似乎也彻底明白过来了，“那，我去和法务部那边的人讨论讨论，看看到底要怎么办。” 　　兰诗梦说的话，并非是“立即执行”而是“讨论讨论”。 　　看来她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峻性。 　　我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直接冲进了何疏影何副总的办公室当中。 　　“是关于那篇公众号文章的事吗？”桌子后面的何疏影神色严峻，看来她也已经接到了底下员工的通报，正准备处理这件事情，“直接去找法务吧，先去举报投诉，让这篇文章被封掉，然后再用律师函，吓唬吓唬对方。” 　　“和我想象的处理方式差不多一样。”我波澜不惊道。 　　“我十分怀疑，这篇文章是秦时越弄出来的事情，只要将我们LS公司的业绩打压下去，那么他也就能够顺理成章地调动过来，对我们进行接管了。” 　　这样的答复，显然并不能让我满意。 　　我需要一个更详细的解释。 　　“不过，如果我们自己的生产厂家不出问题的话，秦时越也没有机会下手吧。”我字斟句酌地说着，“只要问题没有彻底消除，就算没有秦时越，也会有王时越，张时越，李时越，光是单纯地捂住嘴巴不让说话，没有任何意义。” 　　“但嘉和服饰厂是我们的外包厂商，和我们完全没有关系。”何疏影微微皱眉道，“我们也不可能插手对方公司里的内部事情。” 　　“但我们可以选择，到底和哪一家厂商进行合作。”我神色严肃道，“只要我们要求厂商认真遵循环保标准，不对工人太过于苛刻，否则我们就换一家，这样的话，就能够倒逼问题得到解决，就算最后解决不了，我们也可以寻找别的供应商，消除这些不稳定因素带来的不利影响。” 　　“嘉和服饰厂，给我们开出来的价格最便宜，交货时间也最准点。”何疏影下意识反驳道，“如果贸然切换掉供应商，衣服的品质就暂时得不到稳定的保证，短期成本也会快速拉高，这对于我们两个的KPI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所以我们要为了自己的KPI，去使用黑心供应商的货源来牟利吗？” 　　“那不然你以为公司请我们来做什么？做慈善吗？”何疏影微微一笑，“林柔嘉林总监，你还太年轻，见得太少了，那些厂家如果遵守环保标准，遵守劳动法，那么肯定不会有钱赚，厂家想赚钱，我们也想赚钱，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不是天经地义，这是伤天害理。” 　　“但却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就算被媒体曝光，销量急剧下降呢？” 　　“那些都是恶意的抹黑，以及无耻的诋毁，实在不行，也是临时工的失误和过错。” 　　何疏影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依旧波澜不惊，仿佛早已习以为常了一般。 　　“何疏影，何副总，我似乎有些看错你了。” 　　“你从来就没有看对过我。” 　　我与何疏影相对而视。 　　“看来我好像有些相信你的话了。”我不由得感慨出声道，“或许秦时越已经算准了，我们会因此而意见不一。” 　　“就算没有秦时越，也会有王时越，张时越，李时越。”何疏影微笑着，原封不动地挪用了我的话，“我们看法和观点的不一致，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所以，你最后的决定，是根本不打算处理嘉和服饰厂的问题，彻底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吗？”我用冰冷的声音，发出了最后的质问。 　　“你的岗位。是新媒体总监，你应该考虑，属于你职责范围的事情。”何疏影意味深长道。 　　看来，谈话到此结束了。 　　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身体深深地陷在了转椅当中。 　　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第三十二章 高效处理 　　“秦时越这货有点不对劲。”肥头大耳的李巍闯进了我的办公室当中，如此对我说着，“一直在群里转发关于LS公司这次事件的情况，简直就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 　　我收到了李巍这个家伙的朋友圈截图，发现只要加有秦时越的人，朋友圈里几乎已经被秦时越这个家伙刷屏了。 　　“果然是这个家伙吗？”我不由得敲着脑袋道，“为了打击我和何疏影，连这种挖人黑料的下作手段都用得出来，真是太过分了。” 　　“总而言之，我只是传达一下这个最新情况而已。”李巍谄笑说完，便后退出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留下我独自在办公室当中。 　　这个家伙可真是阴险啊。 　　到目前为止，最好的处理方法，便是暂时将信息给封锁下来，接着再借用一下陈凌云律师，看看她能不能联系上那些受害者，提供法律援助了。 　　至少再目前为止，这是我唯一能够同时兼顾公司利益和那些工人的利益的做法了。 　　在我的命令之下，LS公司的法务部立刻开始极其高效地行动起来。 　　这些人要做的很简单。 　　首先对源头的公众号进行举报，让其暂时处于无法阅读的状态。 　　紧接着再寻找到各个大V，以律师函相威胁，或者直接举报投诉，让其停止传播这件事情。 　　最后放出许多是似而非的假新闻，吸引住大家的注意力，让大家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真消息，什么是假消息，最终在新一轮的热搜中，彻底迷失了自己。 　　所谓的法务部，职责正是如此。 　　钻研法律的条纹，找出能够利用的东西，最大程度地保证公司能够榨取员工和客户的利益，这就是这群家伙存在的本质。 　　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间，网上大部分的信息源，便已经暂时被消灭了。 　　余下的都是一些个人号，坚持不懈地转发嘉和服饰厂的相关信息，但这些个人号人微言轻，基本不可能对我们的业绩有所撼动。 　　一直到下班时间为止，风波暂时平息下来了。 　　相关消息没有冲上热搜，各个官博网店也没有遭到冲击，算是平稳度过了这一天。 　　不过，这一切也只是暂时的而已。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只要那些受害的工人们，想要将消息传递出去，总是能够找到媒体和大V愿意转发的，区别只是等待多久而已。 　　而争取出来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让公司评估出来，这件事情最终是否会对销量造成影响，是否需要和嘉和服饰厂解约，或者用不用干脆发布一个整改消息，但依旧按原来的样子做，欺骗一下大家罢了。 　　这就是公司公关的，真正的套路。 　　忙忙碌碌一整天，回到家中的时候，叶冠秋这个家伙已经老老实实地做好一顿香喷喷的饭菜了。 　　她正戴着围裙，一边照看着旁边婴儿车里的玛奇玛，一边在清洗着厨房，看起来已经完全适应了家庭主妇的角色。 　　“对了，林小雅和文语嫣，有事情想要转告你，是关于你们公司的事情。” 　　看到我回到家的身影，叶冠秋立刻神情严肃起来。 　　“如果是那些公众号文章的话，我暂时已经处理好了。” 　　我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任由身体陷入柔软的布艺沙发当中，酸麻的腿部享受着叶冠秋的按摩，驱逐着浑身积攒下来的疲惫。 　　“什么公众号文章？”叶冠秋一脸疑惑地抬起头。 　　“那应该不是同一件事情了。”我敲了敲脑袋道，“但愿不是什么坏事情——” 　　“文语嫣最近在克莱登大学法学院的法律援助中心值班，然后接到了一个关于控告你们公司的委托，受害人说她因为长期接触服饰厂的污水，患上了白血病，同一个宿舍的许多工友，也得了白血病，或者是各种各样的良性或是恶性的癌症——如果不是最近忽然有知情内部人士去建议提她们检查的话，恐怕她们也只以为是暂时的身体不舒服而已。” 　　“这是秦时越干的好事吗？”我不由得喃喃道。 　　一时间，我反而有些庆幸起来。 　　尽管这个家伙主观上的想法，是想要将我和何疏影彻底扳倒。 　　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反而做得十分正确。 　　要是那些工人们真的患上了各种各样的疾病，早点检查出来，也就能早点治疗，早点进入法律程序获得赔偿。 　　“我忽然好难受。”我倚靠在沙发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工资来源于LS公司的利润，而这些利润又来源于对那些工人们健康的摧残。 　　“但你只是新媒体总监而已，你又不负责这一块的事务，这完全不能怪你。”叶冠秋倚靠在我的身边，轻声为我开脱着。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只是按部就班地尽职尽责，最后却导致了可怕的结果，这才是最恐怖的悲剧所在。”我幽幽地说着，“一开始恐怕就已经有一些地方错了，但每一个人都没有纠正的能力，也没有纠正的想法，甚至还对分到的利益沾沾自喜，这种恐怖从一开始，就已经埋下了它生根发芽的种子。” 　　“所以你要去纠正过来吗？”叶冠秋双手抓住我的手，给我传递着可靠的温暖，以及最为珍贵的陪伴，“但恐怕这些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彻底纠正过来的吧，那天我们去湘江工业园的时候，明明是晚上，却还有许多工厂在开工——与其说这是某一个工厂腐坏掉了，不如说这个工业园的存在，便是一大片彻彻底底的腐坏，我猜，恐怕那个举报的家伙，自己在的公司，也是这么压榨那些工人的吧。” 　　“能够做一点就是一点吧。”我不由得苦笑出声道，“大不了我花钱请陈凌云律师，专门帮湘江工业园的那些工人们提供法律支持算了。” 　　“嗯，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然而，叶冠秋的话，偶尔也不是那么的可信和可靠。 　　与其说那是可信和可靠的分析，不如说只是口头禅一般的安慰罢了。 　　晚饭以后，新的异变再次陡生！ 　　那群本来应该屈服于律师函的大V们，不约而同地将收到的律师函挂了出来，并且将原来保存的全文继续转发，指责LS公司封堵嘴巴，专门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并将一切的矛头，再次指向了LS公司本身！ 　　 第三十三章 秘密相会 　　“感谢秦总赞助，秦总大气。” 　　“不不不，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才对，有了你们这些人揭露LS公司的黑暗，我晚上睡觉才可以安寝啊。” 　　“秦总真是一位义士啊，我衷心敬佩秦总，祝愿秦总财源广进。” 　　“好，托你吉言。” 　　秦时越在付给这名大V几千块钱的酬劳之后，大V立刻把LS公司发来的律师函掏了出来，并将其公之于众，厉声控诉着LS公司的罪恶，并说“就算这个号都不要了，我也要为那些可怜的工人们发声”。 　　一时间，评论区里纷纷为这名大V叫好，并声称要对LS公司发起抵制。 　　在几个拥有上万活粉的大V都开始造势之后，不明究竞的普通看客们，立刻纷纷转发，控诉着LS公司只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不解决问题。 　　本来已经被律师函平息下去的舆论浪潮，再一次掀起了新的高峰！ 　　与此同时—— 　　湘江市中心。 　　霓虹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营造出一幅光怪陆离的金钱与权力交织而成的幻境。 　　一间奢华会所的VIP包厢中，秦时越正倚靠在床上，边享受着技师提供的洗脚服务，边捧着手机，满意地打量着自己撒钱出去得到的进展。 　　旁边的另外一张床，则躺着另外一名熟悉的身影。 　　天堂服饰的创始人，闻秋生。 　　他同样也捧着一部手机，努力睁大眼睛，查看着上面的加大号字体。 　　“真是太过分了，这些大V居然对我们LS公司群起攻之，一派胡言，我正好认识一些人，应该定个造谣的罪名，全部都该抓起来才对！” 　　“闻总息怒，毕竟何疏影副总也努力过了嘛。”秦时越立刻好言相劝道，“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律师函，不就是何疏影何副总的杰作嘛。” 　　“哼，律师函，律师函顶个屁用！”闻秋生顿时撇了撇嘴巴道，“连这种小事都摆平不了，这个何疏影真是的，亏我这么赏识她，女人办事没有男人盯着，果然就会变成这副样子！” 　　“是是是，您说得是。”秦时越满意地点头道，“我看啊，这次风波以后，还是得好好和股东大会那边商量商量，看看要不要把BC和LS公司合并一下，权力集中一下，这样也可以取长补短嘛。” 　　“嗯，有道理。”闻秋生点了点头，“这个何疏影啊，唉，这次她要是再处理不好，等到业绩下滑，恐怕她拿出来的数据，就不能让股东大会满意了，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秦时越心中暗喜。 　　自己这招计策，起到了预想当中几乎百分之两百的效果。 　　生产服装外包给别的厂家，不管是LS公司，还是BC公司，都是很正常的决策，而那些服饰厂在监管不力的情况下，必然会普遍违法，这已经是行业当中看破不说破的秘密了。 　　但只要朝着公众轻轻揭破这层纱窗，LS公司自然会陷入舆论危机当中。 　　哪怕最后何疏影摆平了风波，最后拿出来的财报，也会十分难看。 　　到时候股东大会上，秦时越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出合并两个公司的提案了。 　　简直是计划通！ 　　秦时越的嘴角，缓缓挑起了得意的笑容。 　　与此同时—— 　　湘江市的另一端。 　　克莱登大学法学院，法律援助中心。 　　尽管已经到了夜深时分，但文语嫣依旧孜孜不倦地扑在打印出来的法律条文和案例堆成的小山当中。 　　“今晚就先到这里吧，我们来一起睡觉吧。”林小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如同幽灵一般，从后方揽住了文语嫣的身体，“明天再处理这些东西，也是一样的吧。” 　　“受害者一共有十五名，她们都疑似因为嘉和服饰厂使用的染料和溶剂，以及污水排放，患上了癌症，如果她们想要拿到公司赔偿，就必须先进行职业病相关的体检，确认她们的疾病到底是不是和工作相关，是不是属于职业病，之后才到工伤认定——” 　　“都说了，明天再弄好了。”林小雅双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搭在了文语嫣的山峰上，身体左右摇晃着，“你今晚也不可能马上解决啊。” 　　“今晚先查找好资料，明天就能让那些受害者们立刻前往专属的职业病检查的医院进行体检了，这样效率会高很多，每处理快一点，受害者们实现正义的时间就早迎来一点。” 　　“但是也需要把觉睡饱再说吧。”林小雅嘟哝着嘴巴道，“现在都快到凌晨了，如果继续熬下去的话，明天效率会下降的哦！” 　　林小雅身体的温暖和柔软，逐渐融化了文语嫣坚冰一般的外表，文语嫣的神色终于有所动摇了。 　　“说得也是呢，如果效率下降的话——” 　　“所以，我们一起睡觉吧！” 　　林小雅一把盖上文语嫣面前的书本，然后扯着文语嫣的手臂，朝着法律援助中心后方的隔间走去。 　　由于法学院的课程繁重，许多学生需要学习到深夜，但宿舍的值班人员又会早早锁门，让熬夜的学生难以回宿舍，因此法律援助中心的成员就直接在小房间里弄了个隔间，上面搭了两张简易的行军床，以供有需要的成员在这里午休或者是过夜。 　　现在正是暑假时分，绝大多数的学生都已经回去了，所以不会有其它人来打扰。 　　不过，虽然答应了一起睡觉，但文语嫣依旧拘谨地躺在其中一张行军床上，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处，宛如一尊人形雕塑一般。 　　但躺在旁边的林小雅，一点都不打算善罢甘休，她伸出双手，环扣在了文语嫣的手臂上，然后慢慢挪动着身子，让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互相的体温，在毛巾被底下慢慢积蓄着，让两人的身体都渗出了湿润的汗水。 　　但林小雅的动作，却继续变本加厉起来。 　　不断游走的小手，宛如草原上的游骑兵一般，在文语嫣的身体上肆意地掠夺着。 　　炽热的激情，以及浪潮一般的触感，终于将文语嫣唤醒了。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与其说是唤醒，不如说，她一直在清醒着。 　　用坚固的理智，抗衡着来自旁边的那位亲密的舍友和闺蜜的侵蚀。 　　势均力敌，慢慢变成了顽强抵抗，最后变成了负隅顽抗。 　　然后是，缴械投降。 　　文语嫣翻了个身，双手按住了林小雅的手腕。 　　林小雅的双眼中，顿时闪烁着羞涩与期待交织而成的光芒。 　　 第三十四章 情报交换 　　“这几天联系叶老师，叶老师都说没空，怎么今天忽然有兴致出来玩了？” 　　洛笙如同闪光的指压师一般，飞快地在手机上打着字。 　　“对了，我的小说已经在寒江小说网签约了诶，大概这个月结束就会上架，叶老师如果有空的话，一定要帮我看一看哦！” 　　星巴克当中人来人往。 　　玛奇玛不安地环顾着四周，似乎是因为暴露在人群当中，但却什么都看不到，因此而感到恐惧一般，所以我只能一边安抚着玛奇玛的情绪，一边应付着洛笙的热情—— 　　“都快要上架了，作品的框架基本就已经定下来了吧，我再说什么也是画蛇添足了。”我认真地解释道，“至于这段时间的话，相关的舆论你应该也看到了吧，说LS公司使用的供应商出了严重的环保问题，我爱人恰好是LS公司的员工，上级想让她压制信息，她想帮那些患病的工人们，所以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我也同样被弄得焦头烂额了。” 　　从事发的当天开始，一直到今天为止，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 　　可怜的林柔嘉天天都在加班，深夜十二点才归来，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第二天早上又匆忙赶去公司，俨然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 　　虽然在她孜孜不倦的处理之下，这件事情已经从热点下来了，但影响依旧十分深远，许多没听说过或者不在意衣服品牌的路人，都听说了LS使用黑心供应商的事情，恐怕这些口碑的崩坏，最终也会影响这个季度的销量。 　　即使如此，公司里依旧还在焦灼地讨论着之后的解决方案，而林柔嘉更是数次朝着何疏影施压，要求想办法更换供应商，以扭转口碑的颓势，而何疏影则在成本和口碑之间权衡着，考虑着最终的决定。 　　这种令人焦头烂额的氛围，几乎要传染到了我的身上，因此在洛笙试图约我出来见面的时候，我只好答应了她，以此来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啊，果然大家最近都是遇到了水星逆行吗？好像都在倒霉的样子。”洛笙边打着字，边敲了敲脑袋，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所以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的文好像被抄袭了。” 　　“我靠！”我下意识地叫出了声。 　　对于每一个创作者而言，抄袭是最为痛恨的现象。 　　由于法律上对抄袭的维权十分困难，也不会有什么惩罚性赔偿，再加上许多网站为了牟利或是吸取流量，甚至会包庇这种行为，导致原创作者每次遇到抄袭，就只能够自认倒霉了。 　　“对方好像也是一个同人写手，她模仿我博客上的同人文里面的许多段落，自己又重新改写了一遍，然后标注上了自己的名字，甚至连我正在连载的小说，都直接抄了过去，不管我怎么联系对方，对方都不肯删文道歉，还威胁说自己家有权有势，根本不怕我来闹。” 　　“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恨恨地说着，“哼，什么有权有势，有权有势的家伙，我都已经送了不少进监狱里了！” 　　“叶老师你看，这个就是她发布的文章——” 　　我微微侧头，看着洛笙递过来的手机，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对方的笔名是“海风拂面”，从今年开始便十分活跃，发布了一系列同人文，但如果拿对方的同人文和洛笙的同人文做个比较，立刻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哪里是模仿啊！ 　　这明明是复制粘贴好吗！ 　　把洛笙的文章和对方的文章塞进调色盘里对比，可以看到相似的比例高达百分之六七十乃至是七八十！ 　　然而，更诡异的是，这个家伙的粉丝量，居然要比洛笙本人高很多。 　　洛笙找上门去理论时，对方居然还把洛笙的聊天记录挂出来，对洛笙反咬一口，底下的粉丝则纷纷响应。 　　一时间，洛笙这个被抄袭的受害者，又成了被网暴的受害者。 　　“好烦，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本来因为签约挺高兴的，但现在继续写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洛笙俨然一副懊恼的神情。 　　“我，我试着帮你解决吧——” 　　“诶？” 　　我立刻将博客的网址发给了苏橙，精通社会工程学的苏橙，立刻在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人肉到了对方的各种信息——名字、性别、身份证号、电话号码、居住地址，乃至是祖孙三代——这些信息分散在不同的软件上，最终被黑客打包出售，化作一个巨大的数据库，供人们肆意查阅和窥探。 　　闻诗梦，二十二岁，在某双一流高校就读，父亲为天堂服饰的总裁，闻秋生。 　　“我，我的天，叶老师，你这个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我的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洛笙打字的手都变得颤抖起来。 　　“这是陈凌云律师的电话，你就说是我介绍来的，她一定愿意帮你的，你让她给对方发一张律师函，对方估计就会乖乖删掉这些侵权作品了。” 　　“叶老师，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洛笙彻底陷入了震惊当中，“真的非常感谢叶老师，如果有什么用得上我的事情，我一定用尽全力帮忙，回报叶老师的恩情！” 　　“也不用这么夸张啦，随手帮一帮忙，就能让一个人免于水逆的痛苦，这种事情任何人都愿意去做的吧。” 　　“对了，作为答谢，我想和叶老师说一件事情——”洛笙的神色开始犹豫起来，“这件事是网友和我说的，她因为害怕会遭到报复，所以要求我一定要保守秘密。” 　　“既然是秘密的话，那就好好保守吧。” 　　“是和湘江工业园的嘉禾服饰厂有关的。”洛笙的神情十分肃然。 　　我不由得彻底怔住了。 　　嘉和服饰厂，似乎就是林柔嘉最近焦头烂额的根源所在吧。 　　“你说吧。”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我，迫使我开口如此说着。 　　“我的网友比我小几年，因为中考失利，被分流到了职业高中。” 　　“职业高中要求学生强制实习，不去流水线干活的话，就扣着毕业证不发，我的网友就是因此被分去了嘉和服饰厂上班，每天被迫干活十几个小时。” 　　“而那些学生们获得的工资，也被学校克扣掉一部分，到手的只有百分之五六十，实在是超级黑心。” 　　“当然了，这根本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还在后面——” 　　 第三十五章 黑幕 　　“听说曾经有学生被迫去嘉和服饰厂打工，然后被机器夹住了手是，但是当时值班的经理为了防止机器拆开受到损伤，所以一直不同意拆开机器，结果等到消防队救出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坏死了大半，而如果一开始就停工拆掉机器的话，是可以避免坏死的结果的。” 　　“本来厂里的机器，原装出场的时候，都带有自动停工的安全保护功能，如果机器当中出现异样，就会自动停工，需要手动将保险抬起来，但经理却用弹簧将保险直接扣起来，这样就能让机器一直运转下去，不需要检修那么多次。” 　　“甚至还有传言说，嘉和服饰厂上面有个大老板，因为嫌弃在外面找的女人很脏，所以经常去物色厂里的女工，一开始只是被经理叫去陪酒，结果被安排和大老板同乘一辆车，大老板一边威胁一边利诱，而那些女工又单纯没见过世面，很害怕对方的恐吓，再加上开出来的报酬，足以让贫穷的她们动心，所以大老板屡屡得手，这几乎已经成了厂子里公开的秘密了。” 　　看完洛笙发来的信息，我不由得彻底怔在座位上。 　　原来这个地方，早就已经烂到根子里了。 　　如果LS公司不早日将嘉和服饰厂摆脱掉的话，迟早有一天，也会被这个工厂的黑暗所连累到。 　　必须早点给林柔嘉通风报信才行。 　　在结束和洛笙的会面以后，我直接把所有的情报，发给了林柔嘉。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确认。 　　那就是，这个嘉和服饰厂，究竟是什么来头。 　　虽然用网络可以轻易地查到公司的法人，但是其中的股权信息十分混杂，要找到其真正的后台所在，更是难如登天，只能找苏橙尝试一下了。 　　夜色深邃。 　　等我差不多已经将玛奇玛给哄睡了，林柔嘉才终于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 　　西服衬衫被汗水浸透了，底下的内衣若隐若现，勾勒出宏伟的山峰轮廓，让人看得遐想联翩。 　　林柔嘉一进门口，便立刻瘫倒在了鞋柜上，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跪坐在林柔嘉身边，为她脱下高跟鞋和黑色丝袜。 　　“和何疏影那个家伙争吵到了现在。”林柔嘉微微歪头，扫了一眼手机，俨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这个家伙实在是太顽固了，我把你收集的那些信息全部都跑出来了，让她放弃嘉和服饰厂，但她都不愿意放弃，还继续说要考虑考虑——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嘛！” 　　“辛苦了，今天一定很不容易吧。” 　　我将林柔嘉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里，她的汗水蒸发到空气中，散发着成熟美少女的气息。 　　“所以你只是想闻我身上的味道而已吧，真是变态啊，乖乖女。”林柔嘉如此说着，嘴角慢慢挑起了微笑。 　　“呜，这都被你发现了！” 　　“哼哼哼，区区窥破人心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当林柔嘉有兴趣开玩笑的时候，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坏女人已经恢复了精神状态。 　　她努力爬起身，钻进调教室当中——现在已经没有调教，只剩下无尽的工作，应该改名叫工作室才对——开始搜索起嘉和服饰厂的背景来。 　　不过搜索结果和我今天在星巴克看到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平平无奇的中年老板，互联网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股权信息也没有太多的异常。 　　“乖乖女，你说，在什么情况下，何疏影才会冒着品牌口碑一蹶不振的风险，去继续使用这家公司的货物供应呢？” 　　“难道她和那个厂家有什么特殊利益吗？” 　　这是我心中浮现出的第一个疑问。 　　“确实很有可能。”林柔嘉眉头紧皱，“之前何疏影在好佳服饰独揽大权，恐怕也和她与供应商关系密切，能够拿到价格更低的单子脱不了干系。” 　　“不过股权信息上面也看不出什么东西啊，那个老板也和她好像完全没有关系。”我的脑海中再次跳出来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她收了贿赂呢？” 　　“虽然有可能，但是这个可能性，说实话，有一些渺茫。”林柔嘉认真分析起来，“她的生活一向清简，以前在好佳服饰的时候，也没有留下什么黑历史，何况，以我对那个家伙的了解，恐怕她对权力的热爱，远远超过了对金钱的热爱。” 　　“那么有没有可能，她是为了权力而保护那家厂商的呢？” 　　“权力吗？”林柔嘉若有所思。 　　“她应该也有上司的吧，难道是为了讨好她的上司吗？” 　　“何疏影的直接上司，应该也只有闻秋生一个人了吧。”林柔嘉立刻豁然开朗，但却又重新陷入疑虑当中，“但嘉和服饰厂的老板姓林，和闻秋生没有什么关系吧。” 　　正当我和林柔嘉停滞不前的时候，手机忽然涌进了苏橙的消息。 　　仿佛如同一道划破云层的光芒一般，眼前的一切忽然清晰了起来！ 　　我看着手机里的信息，不由得沉吟起来—— 　　“不，那位所谓的林老板，其实并不姓林。” 　　“他以前姓闻，后来不知道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什么，改成了母亲的姓，所以才姓林。” 　　“网络上流传着一些林老板大学时期和闻秋生的合照，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 　　“如果对比这个林老板和闻秋生的年纪，很有可能，那个林老板其实是闻秋生的私生子！” 　　下一瞬间，林柔嘉的脸上，露出了豁然开朗的神情。 　　“怪不得啊，我说何疏影这个家伙，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一定要用嘉和服饰厂的供货，如果她改了供货商的话，恐怕她从此以后，在闻秋生那里都说不上话了，所以相比之下，公司的业绩反而变得无足轻重了。” 　　“不过，毕竟这只是推测而已，我们也没法看到林老板的出生证明——”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那么唯一剩下的一个，就一定是百分之一百的真相。”林柔嘉的双眸闪过光芒，“我有主意了，只要用这个方法的话，就能将眼前的一切彻底逆转过来！” 　　 第三十六章 反手一击 　　在获知了最重要的情报——嘉和服饰厂的林老板很可能是闻秋生的私生子以后，林柔嘉志得意满，立刻开始了与何疏影这个家伙的交涉。 　　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加班狂魔，大半夜居然还能够打通电话。 　　“林总监，怎么了？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呢？” 　　“我似乎知道，您为什么一定要包庇嘉和服饰厂了。”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的何疏影微微一怔。 　　“出于公司的成本和利润考虑——” 　　“不，恐怕是出于讨好闻秋生那个老头子的考虑吧。”林柔嘉的话语，如同凌厉的闪电划过夜空一般，“根据我获得的情报，我十分怀疑，嘉和服饰厂其实是闻秋生自己人，甚至就是他私生子的产业，而你之所以不更换供应商，原因就在这里，你害怕得罪闻秋生，导致自己失宠，这么说应该不过分吧。”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当中。 　　纵使是心机如何疏影，在心中想法被揭露出来的时候，依旧会陷入无可辩驳的境地。 　　“如果是又怎么样呢？”何疏影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林柔嘉嘴角挑起了得意的笑容，“既然你的目的是讨好闻秋生，那么眼下似乎正有一个绝妙的机会，如果你把这件事情的主谋，秦时越，供给闻秋生，如果闻秋生知道，这个家伙居然主动把自己的不见得人的东西给公之于众，你想想闻秋生他会怎么想呢？” 　　何疏影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缓缓开口了。 　　“确实，你确实提醒了我。” 　　“我当然还要再提醒你，人越是工于心计，反而越容易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 　　“你以为我不看JOJO吗？”何疏影立刻笑出声道。 　　“当然了，相关的说辞我也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可以说更换供应商是是市场的要求，毕竟市场反响相当剧烈，反正不管说什么，只要暂时将老家伙拖住就行，等到受害者那边的法律程序启动，恐怕嘉和服饰厂自己也开不下去了吧。” 　　“林柔嘉，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工于心计啊，硬生生两头吃吗？” 　　“何总，似乎您一开始就已经看错我了。”林柔嘉微微一笑，“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林柔嘉的样子真是帅气无比。 　　“哼，这次算我输给你了。”何疏影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甘心。 　　“那么下次一定要赢回来哦！加油！”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比赛啊！” 　　嘟嘟嘟。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林柔嘉简直是太调皮了。 　　不过，当她使用这样的语气的时候，也就是意味着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时候。 　　“所以，现在可以开庆功的香槟了吗？” 　　“还早得很呢。”林柔嘉朝我眨了眨眼，然后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露出一副诱惑的神情，“接下来，该做点紧张刺激的事情来放松一下了！” 　　窗外的夜色，彻底陷入了浓郁的黑暗当中。 　　仅剩下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衬托着卧室里混杂在一起的浓郁的少女气息。 　　然而，当我气喘吁吁地躺在林柔嘉的身边，听着她从急促慢慢变得平静的心跳，在无尽的疲惫和满足中逐渐入睡时，我不知道我已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我和林柔嘉正相拥而眠，沉浸在美梦当中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们的安眠。 　　居然是陈凌云打来的电话。 　　“大晚上搞什么啊，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几乎用抱怨的声音说着。 　　熟睡的林柔嘉忽然惊醒，以为是我搞的鬼，顿时朝我猛踹了好几脚，简直是要冤枉死我了。 　　“你今天下午，不是让我帮一个叫做洛笙的女生发律师函嘛，我帮她发了。” 　　“你大晚上打这个电话，该不会是来请功的吧。” 　　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正是凌晨三点。 　　这个家伙可真会挑时间啊。 　　“那个女孩子洛笙，现在正在派出所里，好像是涉嫌带颜色的交易，以及公开传播某些带颜色的物品。” 　　“什么情况！”我猛然惊醒过来。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正在赶去派出所，你赶紧来一趟吧。”那头的陈凌云，带着懒洋洋的语气，“不过根据我的猜测，我想她可能是被报复了。” 　　“报复？什么意思？” 　　“应该是那个抄袭者闻诗梦举报的，她恐怕是收到律师函以后，恼羞成怒，所以才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首先举报她带颜色的交易，这样就可以让警察半夜出动，接着再举报公开传播带颜色的物品，这样警察就可以百分之百拿到她的电脑，形成了极为有利的铁证，这一套操作，简直有种老手的感觉。” 　　“不会吧，写同人文也犯法吗？”我难以置信地说着。 　　“只要公开发表了就会，她用的博客是公众平台，点击量不高，并没有入刑，但依旧可以根据治安管理条例处罚拘留，我试试看能不能让她只被罚款然后接受批评教育吧。” 　　“实在是太过分了！明明抄袭了别人的作品，居然还反手一个举报！” 　　“毕竟，举报有用嘛。”陈凌云幽幽地说着，“就算是世界上最诚实的人，只要给我几个字，我也能挑出这个人的思想所犯下的罪行。” 　　这时，林柔嘉已经清醒过来了，香喷喷的被窝，以及那和我紧紧贴在一起的温暖的身躯，宛如甜蜜的陷阱一般，使劲地挽留着我。 　　“要大半夜跑去和别的女孩子见面了吗？真是过分啊。” 　　“只，只是处理一下紧急事件而已。”我的冷汗冒了下来。 　　“不要。”林柔嘉揽住了我的腰肢。 　　我陷入了犹豫当中。 　　从忠诚的角度而言，此时我应该留在这里，好好陪林柔嘉睡到天亮，毕竟我过去也其不上多大作用，真正有用的还是陈凌云本人。 　　但洛笙现在被扣在派出所里，却是因为我给她提建议发律师函，我对此必须负有不可逃避的责任。 　　我弯下身子，朝着林柔嘉绝美的睡脸轻轻一吻。 　　“给我一个小时，我马上回来。” 　　虽然很不情愿，但坏女人娇嗔了一声以后，最后还是放开了我的身体。 　　“四点钟我看不到你，那么你就死定了。”坏女人面露凶光。 　　“我，我保证准时赶回来！” 　　老老实实.jpg 　　 第三十七章 泡沫光影 　　得益于陈凌云这个家伙的高效率，我还没赶到现场，洛笙便已经脱离了险境。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洛笙发的一大堆同人文，点击量没有一篇超过五百的，再加上涉及的H剧情也不多，所以只是被批评教育了一顿，就被放了出来。 　　如果换做那些收费写文的大手子，或者是自己印刷同人集子的大大，这波可能触犯非法出版，要被关个十年八年的了。 　　“这招实在是太阴险了，而且不了解派出所内部状况的话，根本想不出这么损的主意。” 　　派出所外，陈凌云叼着根烟，吞云吐雾。 　　那身皱巴巴的西装并没有给她增添多少专业感，反而看起来像是拾荒者，捡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不合身的衣服随便套上去一样。 　　“大半夜的让你跑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到时候我把账单寄给你。” 　　“不是吧你真的这么黑心吗？” 　　“一分钱一分货。”陈凌云缓缓吐了个烟圈。 　　不过，还没等我继续和这个家伙掰扯下去，一个娇小的身影，已经扑到了我的怀里。 　　“真的吓死我了呜呜呜。”给我发完信息以后，洛笙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我，一副委屈的模样，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那些警察都好吓人，他们还以为我说不出话是装的，不停地在凶我。” 　　她的手上还拎着一篮子衣服衣架之类的东西，看样子都估计自己要蹲号子了。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虽然害怕被林柔嘉闻出身体上的陌生味道，但看到眼前少女柔弱的模样，我还是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我将那颤抖着的身躯紧紧抱住，努力提供着温暖的安抚。 　　“明明是她抄袭的我，她还反过来举报我，真的太过分了！” 　　我翻看着那个名为“海风拂面”的博客账号，顿时感到了一阵不对劲。 　　闻诗雅，她在向警察举报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所有文章给封锁住，设置了仅限自己可见的权限。 　　这显然是在防止洛笙用同样的方式来举报自己，简直是阴险至极了。 　　最新的一条动态，则是用委屈巴巴的语气，将陈凌云的律师函给挂了出来，声称自己才是被抄袭的那个，反倒被抄袭犯发了律师函。 　　底下的评论言辞极为激烈，所有人都在声讨洛笙，甚至骂出了不少粗俗不堪的污言秽语。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不想写小说了。”洛笙的神色有点低落。 　　“不要在意这些家伙啦，她们只不过是——” 　　“可我就是在意啊。”洛笙叹了口气，纤细的手指仿佛被怒火占据一般，在手机屏幕上上下翻飞着，“明明我才是原创的那个，但是被骂得这么惨，真正做坏事的那个家伙，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这种事情不管谁遇到，都没办法置之不理的吧，我已经没有任何继续写下去的动力了。” 　　“那么，如果是为了赚稿费，吃饱饭，继续写下去呢——” 　　“那这样和送外卖送快递进厂打工有什么区别。”洛笙神色黯然，“一个人能够自由表达自己的想法，写出想写的东西，这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但是现在，这种幸福已经消失了。” 　　我不由得陷入了沉默当中。 　　洛笙的确拥有超过常人的才华。 　　但是这种才华，眼看着就要因为这种一点都不公平，一点都无法令人释怀的事情，而彻底被放弃了。 　　必须要让洛笙振作起来才行。 　　那么，我到底能够做什么呢？ 　　我所具有的才能，便是名为编织故事的才能。 　　尽管编织出来的故事，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 　　但至少它对听者而言，是一个十足的美妙的幻想。 　　就如同望梅止渴一般，只需要编织出一个让人足够信服的幻想，就可以促使人做出超乎常理的行动—— 　　那么，开始吧！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搭在洛笙的肩膀上，字斟句酌地说着，脸上露出了认真的神情。 　　“那，那就让我当你唯一的读者，只写给我一个人看吧。” 　　“诶？唯一的读者吗？” 　　我嘴角勾起微笑，微微地点了点头。 　　“所谓的创作，本质上正是因为内心的世界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多姿多彩，这些美妙的幻想积累多了，就需要把它给分享出去，如果一直憋着的话，反而会把自己给憋坏了吧。” 　　“考虑到如果继续发在博客上，可能就会被闻诗梦那个家伙抄袭，甚至如果涉及到某些奇怪的情节，还会有法律风险，但如果只写给我一个人看的话，以上所有的顾虑就都不存在了吧！” 　　“洛笙，你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听众，一个能够完全接受你内心的表达，并给予足够的反馈的听众，那么我刚好能够充当这样的一个听众。” 　　“不要停下笔来，继续写下去吧，写出再怎么不合时宜的作品都可以，我都会予以认真的欣赏，说不定等到数十年以后，我会将你的作品整理出版，最后让世人重新知晓你的才能！” 　　仿佛被我的语气所感染了一般，洛笙的神情也变得激动起来。 　　“呜呜呜，谢谢叶老师，真的谢谢叶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叶老师才好。” 　　“那就把想写的故事继续写下去吧！”我继续循循善诱道。 　　至于报复这种事情，就由我来完成好了。 　　闻诗梦那个家伙，光靠她自己，是没有办法完成这样狠毒的操作的。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借用了她本人，乃至是她的父亲闻秋生的智慧。 　　那么，当嘉和服饰厂幕后的关系，以及抄袭举报事件的真相，同时被披露在人们面前时，不知道她那时的感受，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呢？ 　　正当我在脑海中编织着下一步的行动时，洛笙双手紧紧地揽着我的手，把头靠在我的手臂上，双眼示意着我看手机的信息，脸上挂着开心和幸福的微笑—— 　　“叶老师，我可以喜欢你吗？” 　　“散了散了，我先溜了，当电灯泡真是吃不消。”我身后的陈凌云突然开口出声，把我吓了一大跳。 　　“你居然偷看我的屏幕！” 　　“那我我也该找我的小莫淑了，你们两个，今晚要好好注意卫生哦！” 　　陈凌云贱兮兮地撂下这样一句话，便潇洒地骑上共享电单车，呼啸地消失在夜色当中。 　　“不要给我加速得这么快啊！” 　　 第三十八章 温柔的夜 　　和美少女贴贴，为我所欲也。 　　和林柔嘉贴贴，亦我所欲也。 　　二者是不可得兼的。 　　所以要怎么办才好呢？ 　　当然是全都要了！ 　　正当我短暂地犹豫着的时候，洛笙的身体，已经紧紧地贴到了我的身上。 　　她的身上，弥漫着香料的气息，似乎是腰间的香囊散发出来的，与林柔嘉身上的气息截然不同。 　　就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一般。 　　“我，我可以喜欢叶老师吗？” 　　新的消息再一次弹出来。 　　月光与灯光混合之下，洛笙刚刚哭泣过的脸庞，显得十分楚楚动人。 　　这样投怀送抱的美少女，不管是处于不让对方受伤的目的，还是满足和美少女贴贴的隐秘渴望的目的，都无法将其一把推开。 　　然而。 　　现在却不是乐不思蜀的时候。 　　磨蹭了这么久以后，时间已经指向了三点二十五分。 　　如果四点钟之前没有回到家的话，一定会被坏女人惩罚的。 　　骑着共享电动车，以最快的速度滚回家，需要十五分钟。 　　那么现在只剩下二十分钟—— 　　“要不，我们今晚找一间宾馆过夜吧。”洛笙眨了眨眼，朝我发来信息。 　　我的冷汗顿时冒了下来。 　　“不不不，还是护送你到学校宿舍比较好一些，毕竟现在已经是半夜了。” 　　“宿舍锁门了，今晚已经回不去了。”洛笙一手打着字，一手紧紧揽住我的手臂似乎只要一放开我就会消失一般，“难道你想要我今晚在街上过夜吗？” 　　“那，那我送你到最近的宾馆吧。” 　　“只是送我而已吗？” 　　“再帮你盖上被子，关好房间灯？” 　　“我要叶老师陪我睡觉。” 　　洛笙双手叉着腰，拦在了我的面前，双眼闪烁着的神情清澈而坚定。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我猜，一定是因为林柔嘉姐姐管得特别严，所以叶老师才不敢在外面过夜吧。” 　　洛笙虽然单纯，但一点都不傻，瞬间便想明白了背后可能存在的逻辑。 　　毕竟。 　　女孩子和女孩子贴贴，可以算是世界上最棒的事情了。 　　就算两个人不是恋爱关系，只是简单的闺蜜，或者是普通的朋友，只要互相的肌肤贴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温暖，感受着彼此的气息，那么心与心的距离就会拉得无比接近，仿佛心跳从此连接在一起一般，能够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如果连这种事情都拒绝的话，那么只剩下唯一的可能性了。 　　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等待着贴贴。 　　“真是寂寞呢。”洛笙脸上露出了落寞的神情，“真是羡慕叶老师啊，我也想得到陪伴，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能感受到的只有孤单，不管是朋友也好同学也好，都无法完全理解聋哑人的生命体验，只有叶老师的存在，能够给予我稍稍的温暖。” 　　“那么去努力写作吧，写出更好的作品，无数伟大的作家，都是在孤单一人的时候，写出那样震撼世人的杰作。” 　　“但叶老师除了拥有着文学的陪伴之外，还有着林柔嘉姐姐的陪伴。” 　　“将来一定会有机会吧。” 　　“这只是温柔的客套话吧，也不知道叶老师用这种话，到底来安慰过多少别的女孩子了。”洛笙自嘲一般地打字道，“真是过分啊，无条件地对别人释放温柔，无条件地对别人施加援手，难道叶老师不知道，这样的性格，会招惹一大群女孩子的喜欢吗？不，叶老师心中应该十分清楚，并且十分乐在其中吧，这种暧昧而不负责任的游戏，实在是太棒了。” 　　洛笙的双眸中，充满着平静的神情。 　　她几乎将我彻底看透了。 　　我确确实实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之前努力赚钱，将人生的意义押在性别重置手术上。 　　做完手术以后，又经历了和林柔嘉几乎称得上是史诗一般的冒险经历。 　　而我如今的魅力，正是在那个时候所积攒下来的，并逐渐向外放射着光辉。 　　这样的光辉，一定会将飞蛾误导的吧。 　　以为前方是温暖的光芒，没想到却是悲剧。 　　“所以说，你口中的叶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人啊。”我不由得苦笑着说道，“仗着自己仅有的可爱的外表，以及编织故事的才能，骗取像你这样的女孩子的喜欢，满足自己和女孩子贴贴的幻想，我就是这种行径卑劣的家伙，难道你还能够喜欢得起来吗？” 　　“明明本质是渣女一样，但坦坦荡荡地说出这样的话，反而还让自己增添了魅力，真是太过分了。”洛笙同样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不过，似乎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对叶老师一见钟情的吧——跨性别者独一无二的人生体验，坦荡真诚地面对自己的渴望，以及根本就是无可救药的善良，所有东西都是那么闪闪发光呢。” 　　“请停止你的彩虹屁！” 　　“我们一定有机会再见面的吧。”洛笙若有所思地如此发信息道，“不是见面的见面，而是幽会的见面。” 　　“咳咳，那，那就等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真是敷衍啊。” 　　“那就先写出十篇高质量高H同人小作文再说。” 　　“这种催稿幅度已经比职业编辑还恐怖了吧！” 　　“想追求叶老师的话，就继续加油哦！” 　　“真是过分的说法。”洛笙撇了撇嘴，双手握拳，“不过莫名有干劲了是怎么回事。” 　　能够让陷入悲伤的少女缓过来，重新振奋起精神，恐怕只是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十分宝贵的财富了吧。 　　不过，我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呢。 　　闻秋生这个家伙，居然敢放任自己的女儿，欺负我的可爱徒弟和学生，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饶恕的。 　　那就等到清算时刻的来临吧。 　　不知不觉，我将洛笙送到了宾馆的门口。 　　“我自己上去就可以啦，至少身为成年人，关灯盖被子这种事情还是能自己做到的。”洛笙微笑着朝着眨了眨眼，用可爱的神情作为告别，“赶紧回去吧，林柔嘉姐姐恐怕已经在被窝里等不及了吧。” 　　怎么这个家伙莫名有种后宫身份的自觉啊！ 　　难道全部是因为坏女人的正宫气场太过于强势了吗！ 　　 第三十九章 运筹帷幄 　　“我闻到了陌生女孩子的气息。” 　　我按亮床头柜的台灯，直勾勾地盯着叶冠秋用镇定掩盖慌乱的面部表情。 　　“还有，你迟到了两分钟，需要被惩罚。” 　　“呜呜呜，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啦，赶紧好好补觉吧，不然到了明天皮肤质量又会变差的——” 　　“哼，像我这样的美少女，天赋就已经注定了颜值的下限，是永远不会因为熬夜困扰的。” 　　“那那那那那，那就先好好休息，储存够力气，明天再惩罚也不迟嘛。” 　　叶冠秋躺在我的身边，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背后。 　　虽然这个家伙的身上带着别人的刺鼻气息。 　　但却依旧这么温柔体贴。 　　不一小会，连绵不绝的困意，便已经将我的身体彻底占据。 　　意识残留的最后一刻，只能感受到叶冠秋轻咬我的耳畔，飘来“晚安”两个软乎乎的音节。 　　真是甜美的梦境啊。 　　在梦的世界里，我既不用给何疏影这个家伙收拾烂摊子，也不用被家里的玛奇玛的哭声骚扰，叶冠秋更是被我调教得乖乖的，简直就像是生活在天堂一样—— 　　幻想世界的边缘，慢慢充满了柔和的白光，一直将眼前的一切彻底占据。 　　刺眼的太阳，彻底将我唤醒。 　　我睁开了眼睛。 　　一摸手机，已经中午十点半了。 　　上班早就迟到了。 　　身边的叶冠秋早已不见了踪影。 　　枕头和被褥中残留着她专属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气息。 　　看来这个家伙，晚上趁着我熟睡的时候，居然偷偷跑去洗澡了，真不知道是打算销毁证据呢，还是十分体贴地不让陌生的气息入侵卧室当中呢。 　　厨房里传来叶冠秋忙忙碌碌的声音。 　　客厅中的玛奇玛和雪糕，一人一猫，正互相挑衅着对方，玛奇玛大叫几声，雪糕便跟着喵喵喵几声，两人玩得算是不亦乐乎。 　　家里的气氛如此宁静祥和，但公司群里早已彻底炸开了锅。 　　不知道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我居然躲过了最可怕的部分—— 　　何疏影直接在公司群里自爆，声称LS公司最近的危机，都是由秦时越一手造成的，正是因为秦时越的爆料，所以逼迫何疏影不得不考虑更换供应商，并建议整个公司都对秦时越提高警惕。 　　秦时越刚刚狡辩抵赖了两句，何疏影直接甩出了和一些大V聊天的截图，原来是何疏影假装故技重施，想要抹黑某个品牌的产品，上前询问价格和服务，于是那些大V们便纷纷给出价格，声称之前的LS公司事件也需要收这么多钱。 　　尽管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秦时越使用了这些账号和大V聊天，但只要继续追查下去，所有账号都是实名制的，看看到底是谁在使用，那么自然真相大白。 　　于是，秦时越罕见地陷入了沉默当中。 　　眼见讨论愈演愈烈，闻秋生只能够摆出一副公平公正的姿态，表示一定会彻查这件事情的真相。 　　一时间，无数的流言开始四处纷飞。 　　而我今天没有出现在公司当中，更是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公司里的员工们似乎都猜测，我被何疏影指派去做什么秘密任务去了，于是对何疏影更是充满了信心，坚信秦时越一定会被调走，而嘉和服饰厂所引起的舆论事件，也因此能够得到平息。 　　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起来了。 　　不过，恐怕暗流下的涌动，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何疏影是知道嘉和服饰厂与闻秋生的相关内幕的。 　　她在群里公然指责秦时越，事实上便是在逼迫闻秋生表态。 　　如果闻秋生继续扶持这个家伙，恐怕何疏影便有可能将内幕散播出去，到时候受到舆论影响的，恐怕就不是单纯的LS品牌了，而是整个天堂服饰集团，股价恐怕也会出现可怕的腰斩。 　　所以，闻秋生只能表态。 　　“今天睡过头了，你直接扣我一天的假期好了，我今天有点累，帮你擦屁股擦了一个星期了，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我如此给何疏影发信息道。 　　“真可惜啊，你好像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办公室里都炸开了锅了。” 　　“是是是，何总高见。” 　　“你介意在家加班吗？” 　　“我十分介意。” 　　“去找几个媒体，还有想火的网红，查一查BC公司的供应链情况，我猜测恐怕BC公司也会有同样的问题。” 　　“要开始比烂了吗？” 　　“明明这种事情对你来说，是十分正当的，毕竟可以帮助到被BC公司间接压榨的工人们，怎么到了这种时候，你反而打退堂鼓了？” 　　何疏影这个家伙，表面上优雅高傲，城府极深，实际上却是个极其讨人厌的家伙。 　　有谁会打算被当枪使啊。 　　冠以正当的名号，在排除异己的战斗中获取优势。 　　正义在何疏影的手中，只不过是一把趁手的工具和武器罢了。 　　一旦它不趁手，那么便可以将它彻底抛弃。 　　“光是这两句冠冕堂皇的话，可说不动我。” 　　“等我继续升任董事，调往总部，那么LS公司副总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你这种空头承诺有什么用嘛。” 　　“那你想要什么？” 　　“给所有的受害者提供法律援助。”我的语气十分冰冷，“这样既可以收买顾客的人心，也能够安慰我们自己的良心。” 　　“如果闻秋生知道，我们帮受害者找律师，去对付他私生子名下的产业，你觉得他会怎么看我们？” 　　“你好好想一想，LS公司今年业绩不佳，BC公司今年业绩也不佳，等到股东大会之前，再不小心披露出嘉和服饰厂是闻秋生的私生子的产业这件事情，你觉得他在股东大会里，还有多少支持者呢？恐怕所有人都避之不及，都会要求他收拾自己的股份早点滚蛋吧。” 　　“林总监啊林总监，没想到你比我凶狠多了。” 　　“彼此彼此。” 　　最后的计划，终于慢慢有了雏形。 　　而给我自信的，则是最后的这一条，也是最重要的情报。 　　刚才放给何疏影的，其实只不过是烟雾弹而已。 　　真正的绝杀，是玛奇玛的母亲，李艳娟发来的信息—— 　　 第四十章 杀手锏 　　湘江市中心。 　　一家火锅店当中。 　　旁边的座位，几乎都被兴奋的人们所占据，但我面前的那个人，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她一直愁眉苦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神色彻底被阴暗与憔悴所占据，尽管她才只有二十六七岁，但看起来却像是上了三四十岁似的。 　　“没关系的，这些事情都没关系的。” 　　我用温柔的话语安慰道。 　　然而，这样普通的话语，根本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吧。 　　看完她发给我的信息，我几乎完全对她所承受的痛苦感同身受。 　　从客观角度来说，她是将自己的孩子玛奇玛遗弃掉的帮凶，但如果代入到她的立场上，就能完完全全理解这一切的原因。 　　“妈妈，妈妈。” 　　不知道是不是叶冠秋最近孜孜不倦的训练，玛奇玛现在已经能说一些很简单的音节了，比如说“妈妈”、“吃饭”和“睡觉”之类的日常用语。 　　看着满意地喊着奶瓶，享受着叶冠秋宠爱的玛奇玛，李艳娟忍不住捂着脸，流下两行泪水。 　　“我已经知道你的情况了，放心吧，我会用尽全力给你提供帮助的。”我继续用和缓的语气说着，生怕太过于强势而惊扰到了对方，“不管是摆脱现在的同居者，还是重新找一份新的工作，我都会尽我所能，至于孩子的生父——我会想办法和他交涉的。” 　　“为，为什么你要帮助我啊。”李艳娟轻声抽泣着，“我，我不过就是那种恶心的脏女人而已，为，为什么要帮我——” 　　到底是为什么要伸出援手呢？ 　　我慢慢也搞不清楚了。 　　一开始只是在房车里捡到了这个陌生的小孩。 　　每天都会被烦人的哭闹声吵醒。 　　但慢慢地慢慢地，这个哭闹声却成为了生活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果没有听到玛奇玛的声音的话，我反而会感到有些不安心。 　　当然了，关于照料孩子的所有负担，我都全部抛给了叶冠秋——但鉴于这个家伙之前的花心，整天和别的女孩子亲密接触——这种可恶的家伙，负担多一些家务，就当成是用来悔罪的惩罚了吧。 　　但乖乖女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悔罪的吧。 　　之所以要做这些事情，是因为孩子很可怜，想要让孩子过上正常的童年——至少是不用像我或者是叶冠秋那样的扭曲的童年。 　　这样正常的童年，一定少不了一个尽职尽责的母亲吧。 　　然而，孩子的母亲，却陷入了可怕的泥潭当中，无法抽身—— 　　江国栋，李艳娟曾经的男友，如今的同居舍友，掌握了她最为致命的秘密。 　　如果这个秘密被公之于众，那么她的社交关系便会被彻底摧毁，自身也会在湘江工业园丢掉工作，成为万人唾弃的对象。 　　她为了孩子，已经花掉了所有的存款，如果丢掉工作的话，就只能交不起房租无家可归了。 　　所以她才被江国栋支配着，不敢逃离那间出租屋。 　　也正是因为那个秘密，所以江国栋才会毫无顾虑地将孩子送走，甚至就孩子的事情，向我们狮子大开口。 　　我只能连带着母亲一起解救，才是对孩子最好的帮助。 　　不过，我果然还是不能像文语嫣那样，坚持绝对的正义。 　　如果不是李艳娟背后的秘密，最终会成为我趁手的利器的话，我恐怕也不会这么对李艳娟的事情那么上心—— 　　“不用担心，第一步的话，先从出租屋里搬出来吧，你应该听说过一个叫沈寒的作家吧，我可以介绍你去她那里，先暂住一段时间，摆脱江国栋的家暴，第二步的话，我就想办法帮你在另一个城区重新找一份工作吧，这样你就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叶冠秋的姐姐叶霜枫，早已摆脱了华南地产事件的影响，将新开的日料店经营得十分红火，她的店里应该会缺乏人手的吧。 　　“我，我好害怕——”李艳娟畏畏缩缩道，“我的行李全部都在家里，江国栋拿走了我的身份证件和银行卡，没有这些东西我也没法重新工作，如果我回家收拾东西的话，一定会被他打一顿的吧。” 　　“行李如果只是衣物之类的话，那不如我今天陪你去逛逛街，重新买一身吧，至于证件什么的，也可以重新办理，至于工作的事情，放心好了，新的老板是我的朋友，她一定会理解的——” 　　叶冠秋立刻朝我翻了个白眼。 　　区区借花献佛来讨人欢心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忽然间，李艳娟猛然站起身，她的身体狠狠撞了撞桌板，发出巨大的响声，几乎吸引了火锅店里所有的视线。 　　无数的视线包围下，李艳娟犹豫了片刻，便弯下腰，朝着座位正对面的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真，真的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啦。”我用微笑来回应，“毕竟，我们这也算是互相交易吧，我的事情还需要你多多帮忙呢。” 　　“放心吧，我一定，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那个家伙最关键的证据拿到手！” 　　“差不多说完正事了，我们也该好好开饭了吧。” 　　“那，那个，我还想请求你一件事情可以吗？”李艳娟犹犹豫豫道，“我知道把孩子抛弃掉是我的不对，但我还是想先借你的钱，把孩子眼睛的手术做了，这段时间继续请两位帮忙照顾一下孩子，等我工作稳定下来以后，就把钱还给你们，重新把孩子接回去好好照顾。”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个处理方式最好不过了。 　　“至少也问一下我的意见吧。”叶冠秋撅着嘴巴抗议道。 　　“这就是你昨晚半夜跑去和别的女孩子幽会的惩罚哦！” 　　“不是吧，我还以为是什么新的调教玩法呢。”叶冠秋神色失落。 　　“至于关于孩子父亲的那一边——”李艳娟沉吟道，“我会用孩子眼部手术欠免责协议的名义，以及相关抚养费用的名义，来与他进行交涉，到时候，这段交涉的录音，就可以成为你要的证据了吧。” 　　既能够让帮助李艳娟母女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又能得到我需要的东西。 　　简直是两全其美的计划。 　　只有乖乖女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不过，计划真的会有预想当中的那么顺利吗？ 　　 第四十一章 报复 　　夜幕降临。 　　我专心致志地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开始回收着今日的成果。 　　不少自媒体和记者收到了我的消息投稿，称BC公司很可能也有类似的情况，如果深挖的话，很可能可以做出一个大新闻。 　　到了晚上，果不其然，BC公司的供应商就已经被找到了，是另外一个不知名的公司。 　　从股权结构来看，应该和闻秋生没有太大关系。 　　但是却有大量的诉讼记录。 　　欠员工的工资，或者是产品质量不佳。 　　这些黑点立刻被大家一拥而上，挖得彻彻底底。 　　一时间，社交媒体充斥着关于BC公司供应商的问题，热度再次攀上了一个新的小高峰。 　　公司群里仿佛一个火药桶一般，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大家都分成了两派。 　　一派似乎是秦时越在BC公司中扶持起来的手下们，他们因为与秦时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必须全力保全自己的主子的安危，声称秦时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另外一派则似乎是BC公司内部的反对派，想要趁机把秦时越给换下来并取而代之。 　　至于我们LS公司的人，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因为毕竟是自己公司的供应商发生的事情，可以算是丑闻一样的东西了，谈论越多，那么在人们的记忆当中印象就越深，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克制住自己的好为人师的渴望闭口不言。 　　而何疏影这个家伙，自然是坐收渔翁之利了。 　　“我已经提出更换供应商的事情了，看来老家伙现在正因为BC公司头疼呢，根本顾及不到我们这边，所以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电话的另一头，何疏影似乎正沾沾自喜着。 　　“真不愧是何总啊。”我如此回应道。 　　“应该说真不愧是林总监才对。”何疏影用波澜不惊的口气说着，“这个效率简直太惊人了，才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把BC公司的料给扒了出来。” 　　“严格来讲，并不是我挖到的料，我只不过是给那些自媒体和记者提供了一点线索而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否则隐藏得多深，都会很快被挖出来的。” 　　“怎么感觉好像你在阴阳怪气我一样。” 　　“那就看何总有没有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算了，不和你瞎扯了。”何疏影立刻回到正题，“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提供过去了，我亲自联系了律师事务所，为那些受害者提供了法律援助——不得不说，你的学妹干得挺漂亮的嘛，几乎处理了许多麻烦的部分。” 　　“何总消息很灵通嘛。”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我们庆祝的时候，反而是该提高警惕的时候。”何疏影的语气忽然变得阴沉起来，“秦时越这个家伙，一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如果闻秋生拉不下脸，承认自己的用人不当，执意要强行保下秦时越的话——” 　　“那只会让他滚蛋得更快而已。” 　　毕竟，我还有杀手锏没有用出来。 　　到那时才是分胜负的时机。 　　“看起来你好像胜券在握的样子嘛。”何疏影似乎若有所指道，“那我就相信你好了。” 　　正当我疑惑之际，何疏影这个家伙已经挂断了电话。 　　真是老狐狸啊。 　　这种时候还想对我进行试探。 　　“妈妈，吃饭，妈妈，吃饭！” 　　客厅里传来玛奇玛的一阵阵闹腾声。 　　各种香料混合白鸽炖出来的香味，飘进这间本来是调教室，但如今已经完全变成了工作间的小房间当中。 　　“看你这么辛苦，特意给你做的。” 　　套着睡裙、披着围裙的叶冠秋，端着一碗炖白鸽，缓缓走进工作室当中，放到我的面前，脸上带着淑惠的笑容。 　　“怎么忽然想起来要给我做宵夜了。”我上下打量了乖乖女一眼，乖乖女似乎有些害羞，“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要和我坦白？嗯？” 　　“只是看你最近工作太忙了，掉的头发都把卫生间下水道给堵住了，所以才关心一下你而已。”叶冠秋满脸真诚道。 　　不得不承认。 　　即使这个家伙十分花心，但也可以算是人类高质量女性。 　　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不过，这应该也有那个叫做洛笙的少女的功劳吧。 　　正是因为和她见面，叶冠秋才从灵感枯竭的状态中缓过来，重新从每天只会吃饭睡觉的懒猪形态，重新变身回现在的乖乖女形态。 　　“既然你这么听话，那就给你一些小小的奖励吧。”我的嘴角缓缓挑起笑容，“把里面那身睡裙脱掉，只允许穿着围裙，然后回房间好好等着我吧。” 　　“呜呜呜好害羞——”叶冠秋又兴奋又羞涩地低下头，转头欲走。 　　“就在这里脱。” 　　仿佛被我的命令彻底掌控住了一般，叶冠秋僵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忠实地执行起了我的命令。 　　轻纱坠地。 　　眼前的画面堪称完美。 　　“呜呜呜，好害羞，玛奇玛也，也要看到了——” 　　“没事，性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等下孩子从小学会的就是各种奇奇怪怪的play吧！” 　　虽然如此吐槽着，但叶冠秋还是乖乖回房间当中等着我。 　　正当我从座位上起身，伸个懒腰，缓解疲惫，准备洗漱完去找乖乖女贴贴时，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骤然炸响。 　　那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可恶。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在这种时候打扰我！ 　　我怒不可遏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却如同冰水一般，朝我当头浇下来。 　　“林柔嘉，你是叫林柔嘉吧，告诉我，你把我老婆李艳娟藏去哪里了，她今晚下了班就没有回家。” 　　是江国栋阴沉可怖的声音！ 　　今晚李艳娟偷偷搬去了沈寒处避难去了，江国栋必然是怒不可遏，才死马当活马医，打电话来找我问责！ 　　“她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要来问我呢？”我故作镇定道，“何况你们两个也没结婚，就算结婚了，你也没有权力控制她的人身自由吧——” 　　“林柔嘉，林总监，我知道是你耍的花招，我现在警告你，你的名片上，有你们的公司地址。”江国栋的声音慢慢变得凶狠起来，“如果我今晚看不到李艳娟回来，我明天就拿把菜刀，去你们公司找你！” 　　 第四十二章 借刀杀人 　　“明天请个假吧。” 　　看着林柔嘉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冥神思索的模样，我不由得关切地如此说着。 　　尽管我已经乖乖地按照林柔嘉的命令，只穿着一件围裙等待着了，但她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和我进行一些成年人的快乐游戏的兴致。 　　暴力威胁。 　　尽管我们已经直面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即使是这样，恐惧依旧存在。 　　毕竟，人被杀，就会死。 　　哪怕林柔嘉身手再强，遇到来自后方的偷袭，依旧会手足无措。 　　最好的办法，便是趁机申请休假，一直到那个家伙的耐心耗尽，接着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就算逃得了初一，也逃不过十五吧。”林柔嘉不由得叹了口气，“鬼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过个一年半年，趁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忽然找上门来。” 　　“至少先躲过这一阵吧，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我将林柔嘉的身体紧紧拥进怀里。 　　坏女人那强势无比的样子，如今看起来十分茫然无措。 　　任谁遭遇到这样的持续性的威胁，恐怕都会陷入到眼前的状态当中。 　　即使是拥有一切才能的林柔嘉也不例外。 　　“得想个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情才行。”林柔嘉揉了揉头发，但却只揉几缕发丝，得不到任何的解决方案。 　　很显然，报警是完全没有用处的。 　　只有受到实际的伤害，警察才会出警。 　　哪怕是警察出警也没有意义，毕竟又不可能对林柔嘉进行贴身保护。 　　“这种家伙吃硬不吃软，我直接叫金斗焕带人来吧，直接把那个家伙给揍一顿，就当是警告了，这样一来他总不敢轻举妄动了吧。” 　　“玩这套狠的，怕对江国栋完全不起效果。”林柔嘉皱了皱眉头，“对江国栋来说，李艳娟就是他的一切，失去了李艳娟，恐怕他也没有什么可以继续失去的了，更没有继续活着的依仗了，如果我们去刺激他，说不定反而会让他和我们拼命。” 　　“又绕回到死胡同里了。”我只能敲了敲脑袋，“不管了，先不想了吧，先喝点炖白鸽汤补一补再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应该能够想得出办法的吧。” 　　“要是明天也想不出来呢？”林柔嘉直勾勾地看着我，双眼流转着秋波。 　　“那——”我眼珠一转，故事慢慢在脑海中编织起来，“那就这样，你直接辞职算了，反正我的新书也已经回到正轨上了，收入慢慢恢复了稳定，你回来一边带孩子，一边给我当全职家庭主妇吧，以后都不用工作了，我来养你就行，这样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你倒是想得美。”林柔嘉朝我白了一眼，“我宁愿去厂子里打工，都不愿意去当家庭主妇。” 　　不过，看这个家伙美滋滋的神情，倒是特别受用。 　　毕竟被喜欢的人说出“我来养你就行”，任谁都会感到十分开心的吧。 　　“嘛，那我就暂时领一领你的好意了。”林柔嘉将面前的白鸽汤一饮而尽。 　　她低头摆弄着手机，大半夜重新打电话给何疏影，看来是打算要请假了。 　　“我明天想请假一天，最近好久都没有好好陪家里那位了，所以明天再休息一天吧。” 　　“你确定？”何疏影意味深长道，“明天闻秋生本人可是要亲自来视察啊，似乎是想平息一下最近的风波，如果你再请几天假的话，恐怕你的新媒体总监的位置，恐怕就要拱手让给别人了。” 　　“闻秋生又怎么样？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 　　下一瞬间，林柔嘉彻底愣住了。 　　她的双眸闪过得意的光芒。 　　坏女人的感觉，仿佛重新降临到林柔嘉的身上似的，强烈的气场陡然散发开来！ 　　“哼，区区在绝境中把握机会，寻找突破口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奇怪的东西啊。”何疏影神色狐疑道。 　　“没事，只是多请一天假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如此通牒完以后，林柔嘉立刻挂断了电话，然后拨通了江国栋的电话。 　　“哼哼哼，改主意了吗？要是改主意了，就赶紧把李艳娟的行踪告诉我——” 　　“那你可能是在做梦了。”我不由得嗤笑出声道，“我打电话只是想说，有人委托我转告你，你赶紧死了这条心吧，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李艳娟的，李艳娟是他的女人。” 　　“你，你这个家伙，你在说什么！” 　　“闹吧，有本事你就来闹吧，看你能够闹成什么样子。”林柔嘉嘴角挑起了玩弄人心的邪恶的弧度，“你这辈子存在的意义，恐怕就是给自己的女朋友养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吧，真是太悲惨了。” 　　“林柔嘉！你死定了！”江国栋愤怒的吼叫声骤然在电话中爆发，“你明天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看我不砍死你！” 　　“来，有本事你就来，我明天就在公司里等着！”林柔嘉继续嘲讽道，“明天那位大人物，可是要来我们公司视察，你甚至可以顺便找上门去，和那个家伙当面对质，彻底讨回一个公道！” 　　话音刚落，还没等江国栋反应过来，林柔嘉已经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明天到底会出现什么画面呢？我真的很期待啊。”林柔嘉神色悠然道，“可惜我应该是没有机会看到了，明天就继续在家陪我的乖乖女玩我们该玩的惩罚游戏好了。” 　　我几乎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确实是绝境当中，最好的处理方案。 　　江国栋明天去到LS公司，见不到林柔嘉，必然会格外恼怒，到时候闻秋生这个老家伙出现在他的面前，江国栋恐怕会彻底失去控制吧。 　　毕竟，任谁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彻底失去理智的。 　　原因很简单。 　　李艳娟的孩子，也就是玛奇玛，其实根本不是江国栋的孩子！ 　　孩子的生父，正是闻秋生本人！ 　　她正是嘉和服饰厂规则的其中一位受害者，不仅稀里糊涂生下来加害者的孩子，甚至这件事情还被江国栋当成了把柄要挟李艳娟，令她臣服在身败名裂丢掉工作的恐惧当中，彻底生活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等江国栋与闻秋生见了面，到时候上演的好戏可想而知！ 　　只要江国栋在冲动之下动手，被闻秋生送进监狱，那么林柔嘉也可以彻底免受这个家伙的暴力威胁了吧！ 　　正所谓，借刀杀人！ 　　 第四十三章 一触即发 　　湘江市中心。 　　LS公司办公室。 　　从门口开始，所有的员工们都排成了两排，站在红毯的左右两侧，迎接着闻秋生的到来。 　　为首的自然是何疏影何副总，她的脸上永远都带着优雅而得体的微笑，身上的一袭白衣庄重而不失时尚。 　　不过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够发现何疏影神情中的一缕淡漠——本来应该站在自己身边，与自己一起承受压力的那个家伙，居然临阵脱逃了！ 　　林柔嘉实在是太过分了！ 　　但她的经验丰富与成熟老道，很好地遮掩住了自己的情绪。 　　旁边的李巍则贼头贼脑地打量着四周，他的人生格言就是永远站在胜利者的那一方，本来李巍十分看好秦时越，想和秦时越搭上话，看看能不能在那个光头接手LS公司以后，雨露均沾地分到一些权力和财富。 　　但眼下的转折，却让李巍彻底看不懂局势了。 　　两个没权没势的女上司，似乎合伙把秦时越给搞走了。 　　秦时越三天没有在BC公司的内部群中露面，BC公司也群龙无主，暗暗猜测着下一步可能出现的状况，看样子秦时越估计已经彻底滚蛋了。 　　李巍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尽管没有依据，但李巍却暗暗感觉到，自己这两个女上司，最终的目标是把闻秋生也彻底干倒。 　　那么，自己到底是要支持哪一方呢？ 　　其它的员工也纷纷这般猜测起来，但很显然，大家因为林柔嘉林总监所发的停止加班和薪酬上涨的福利，所以都心向林总监。 　　其中兰诗梦自然是更为尤甚。 　　这个整天穿着朋克装束的美少女，几乎恨不得举个小牌子，表明自己是林柔嘉小迷妹的身份，即使是迎接着闻秋生的重要场合，她也一直玩着手机，表面上正在沉迷于社交媒体，实际上却是给林柔嘉发送公司的最新动向。 　　“怎么样？闻秋生出现了吗？” 　　林柔嘉的消息刚刚传来，LS公司门口处便开始传来延绵不绝的掌声。 　　“已经过来了，我还以为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呢，没想到那个家伙保养得还挺好嘛，脸蛋白白净净的，一点老年人的感觉都没有，马甲西裤的搭配也很有精神。”兰诗梦依旧低头打着字，根本懒得抽出双手来鼓掌迎接，“感觉很像同人文里面的小受，总觉得和门口的保安大爷是一对。” 　　“不要在这种时候磕奇怪的CP啊！”林柔嘉不由得吐槽起来。 　　“秦时越那个家伙似乎没有跟在身边，看起来应该是引咎辞职了吧。” 　　如此一来，LS公司和BC公司合并，并由秦时越接手的传闻，估计也就在此彻底终结了吧，兰诗梦内心自然是雀跃不已。 　　“你再帮我看看，周围有没有奇怪的人出现，有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不，第一时间报警，然后再来通知我。” 　　“怎么说得好像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刺客一样。”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你帮我盯紧就是了。” 　　兰诗梦发了个OK的表情包，然后抬起头打量着四周。 　　可疑的身影没有出现，但闻秋生与何疏影相对而视时爆发处出的浓郁火药味，可是包括兰诗梦在内的所有人都闻到了。 　　“闻总最近别来无恙啊。”何疏影体面地高声寒暄道。 　　“何副总的手段可真高超啊。”闻秋生的语气中，先是图穷匕见一般的尖锐讽刺，然后又无缝切换成了温和的关怀与赞叹，“最近处理LS公司的公关事件，已经加了不少班吧，真是辛苦你了。” 　　“作为LS公司的负责人，未来就该对LS公司的未来负责，为整个公司的员工和客户们谋福祉，这是我应该做的嘛。” 　　闻秋生脸色微变。 　　何疏影可是自己任命的副总，本来只应该对自己负责。 　　如今何疏影说什么“为整个公司的员工和客户们谋福祉”，难免不让人遐想联翩。 　　这个家伙是要另起炉灶啊！ 　　“想当初我刚刚创立天堂服饰的时候，自己又当老板，又当员工，干得可真是辛苦啊，不像你们今天，只用操心自己的事情就够了，看着公司从那么小一丁点，发展成今天这么大，我还真是欣慰啊。” 　　这话几乎已经彻底挑明白了。 　　自己是整个集团的创始人。 　　如今的一切，自然都归功于自己！ 　　“时代在进步，公司规模也在变大嘛，一个人两个人不可能处理完所有事情的，所以还得合理分工才行，分工越高效，公司自然也就运转得越来越好嘛。” 　　何疏影的话，同样可以说是针锋相对了。 　　公司的发展不能归结于某个人身上，而是全体员工的功劳。 　　谈到了这里，闻秋生脸色已经彻底改变了，完全变成了一副想要发作，但是却又不敢在这里发作的样子。 　　尽管他不知道何疏影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但他却十分清楚，何疏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表面上看，何疏影面带微笑，一路引着闻秋生走进办公室当中，关系十分和谐融洽。 　　但真正的事实上，两人已经彻底决裂开来，一句话都无法继续沟通下去了。 　　不管是闻秋生身后的高管，还是LS公司的员工，都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强烈的紧张感。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时，楼道处忽然传来一声电梯铃声，打破了整个LS公司中那浓郁得几乎要令人窒息的寂静。 　　一个穿着背心短裤、踩着拖鞋的男子走出电梯，他抬头扫视四周，视线在路标上停了一会，然后朝着LS公司的方向，迈出了凌厉的步伐。 　　他的年纪约二十七八岁有余，神情憔悴，身体虚浮，手上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鼓鼓囊囊的一团东西，给人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此人赫然正是江国栋！ 　　“请问您是哪位？有没有预约访问呢？” 　　眼见此人没有工牌，前台立刻迎上前热情招待道。 　　“啊，林柔嘉林总监没和你说过吗？我是去给她办公室送东西的。”江国栋边提了提手上的塑料袋，边露出和颜悦色的神情道，“我就停留两分钟，麻烦您给通融一下。” 　　在江国栋的满面微笑之下，前台最终还是微微点头，允许江国栋进入LS公司当中。 　　当江国栋越过前台，走进LS公司的瞬间，他脸上的和颜悦色，瞬间化作令人惊骇的凶光！ 　　 第四十四章 反手一击 　　就好像一头野猪，或者是一只大象，旁若无人地走过众人面前一般，江国栋迈着步伐，掠过了闻秋生和何疏影二人的中间。 　　他顿时变成了视线的焦点。 　　江国栋内心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怎么今天那么多人堆在门口。 　　从门口延伸到办公室里的红毯，以及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来看，似乎是有大领导来视察。 　　这就尴尬了。 　　江国栋四下打量着，却没有发现那个把自己妻子带走的罪魁祸首的家伙，林柔嘉。 　　反倒是收获了不少的怀疑目光。 　　怎么办。 　　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他握着塑料袋的手，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就算江国栋再无赖，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流水线工人而已，面对这种大场面，他也会感到不安和畏惧。 　　正当江国栋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穿过人群当中，走进办公室时，眼前的一名穿着马甲西裤的中年人，忽然注意到了自己。 　　闻秋生紧皱眉头。 　　眼前这个提着塑料袋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视线当中隐约透露着凶狠，看起来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难道是仇家来寻仇的吗？ 　　还是说有什么别的突发事件？ 　　经由江国栋的视线传递，旁边的何疏影也注意到了忽然出现的异常人物。 　　不过，何疏影却将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想要看好戏的模样。 　　很显然，她打算想让闻秋生当场处理。 　　如果闻秋生处理得好，那就相当于是给了领导面子。 　　如果闻秋生处理不好，那丢脸的也是闻秋生本人，自己毫发无损。 　　何疏影面带优雅的微笑。 　　闻秋生看到这副模样，也差不多明白过来了。 　　“请问这位小哥，你是来找谁的啊？” 　　听到闻秋生的声音，江国栋不由得怔在原地！ 　　这个声音，和自己在李艳娟的电话中听到的声音，几乎如出一辙！ 　　难道说，昨晚上林柔嘉说的大老板，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吗！ 　　一切都对上了！ 　　就是这个家伙，潜规则了李艳娟，而李艳娟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自己交往，甚至还生下了他的孩子！ 　　四舍五入，自己相当于被绿了！ 　　江国栋的怒火，慢慢涌遍全身。 　　他的双手青筋暴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掏出塑料袋中的菜刀，朝着眼前的闻秋生猛砍过去！ 　　一时间，他竟然彻底忘记了林柔嘉的存在。 　　毕竟，两个人相比起来，林柔嘉只是帮助李艳娟躲藏起来而已，而眼前的这个老家伙闻秋生，则彻彻底底让自己蒙羞，永远在工友当中抬不起头来！ 　　“闻秋生，你就是闻秋生吧。”江国栋咬牙切齿道。 　　“没错，是我。”闻秋生面带微笑，但内心的警惕却彻底提了起来，“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江国栋刚想拿眼前这个和颜悦色的家伙发泄心中的积郁与愤怒，但眼见周围的员工们都高度警惕起来，自己恐怕连菜刀都没有掏出来，就会被大家彻底制服，所以江国栋只能绞尽脑汁寻求着对策—— 　　“嘉和服饰厂里，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你应该记得一清二楚吧！” 　　闻秋生心中一惊。 　　自己和嘉和服饰厂的关系，只有少数高管才会知道。 　　这个家伙莫非是抓到了自己的什么把柄吗？ 　　如果让保安把这个家伙抓走的话，要是他大声嚷嚷一番，让别人都听到了，那自己今天这趟行程，简直可以说是丑闻了。 　　所以对于眼前这个家伙，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闻秋生内心波涛汹涌，表面却不动声色，用沉稳的语气遮掩道：“我知道，我知道，最近嘉和服饰厂，确实出了点事情，媒体也都一直在骂我们，我们也在好好反省，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移步到办公室里好好谈谈吧。” 　　这番话在别的员工听来，可能只会把江国栋当成了那群受害者的其中一个，跑上门来算账来了。 　　不过，暗中知情的何疏影，却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明明今天大老板来视察，林柔嘉却临阵脱逃。 　　难道是早就知道有个来者不善的家伙会找上门吗？ 　　何疏影不经意间注视着江国栋手上的塑料袋，眉头顿时皱成一团。 　　那个袋子，莫非装的是凶器吗？ 　　如果闻秋生在自己的地盘上遇袭，或者是这个家伙暴起行凶，对自己的前途恐怕都会有极大的不利影响吧。 　　何疏影盘算清楚以后，用和善的语气说道—— 　　“闻总这么有诚意地邀请你谈判，你也该展露一下自己的诚意吧。” 　　江国栋冷哼一声，根本不予理会，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办公室的深处。 　　看到这副阵势，闻秋生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和江国栋单独对话起来—— 　　“请问你是为何事而来呢？是要钱，还是要我这条垂垂老矣的老命呢？”闻秋生故作镇定道。 　　“李艳娟，你应该还记得这个名字吧。”江国栋意味深长地询问道。 　　闻秋生微微皱眉。 　　他确实不认识这个名字。 　　不过，这是个女人的名字。 　　而眼前的这个家伙，又好像被绿了的冤家上门寻仇来了。 　　那应该就是自己在嘉和服饰厂里的那些小乐趣了。 　　“关于李艳娟的事情，我真的很惭愧，很抱歉，那种事情我也不想发生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够给你一个新的生活，彻底忘掉这一切的不愉快，你想要多少钱呢？” 　　直白的话语，倒是让江国栋不知所措起来。 　　但那**裸的想要掏钱平事的态度，却让江国栋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你这个家伙，我现在过得这么惨，全都是你害的！你把我女朋友给睡了，居然还让她怀了你的种！”江国栋按捺不住怒火，咬牙切齿说着，“我知道了！李艳娟叫我把孩子送给那个林柔嘉那个贱女人，林柔嘉再把李艳娟藏起来，彻底毁掉我的人生，这些是不是都是你指使的！” 　　老谋深算如闻秋生，瞬间便捕捉到了话语里面的所有信息。 　　自己的小乐趣，让一个叫李艳娟的女工怀了孩子。 　　不知为何，自己的孩子被送到了林柔嘉那里。 　　林柔嘉或许是出自同情心，帮助李艳娟躲藏起来，开启新的生活。 　　原来是这样啊。 　　闻秋生嘴角挑起得意的微笑。 　　眼前这个家伙，显然是被林柔嘉捉弄得团团转的可怜家伙了。 　　只要自己再设计引诱一番，眼前的这个家伙，恐怕可以给林柔嘉带去不少麻烦吧。 　　毕竟，上次的宴席上，林柔嘉侮辱自己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呢。 　　林柔嘉，这可是你自找的啊！ 　　 第四十五章 互相算计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她对你回心转意，老老实实回到你的身边，甚至还能够大赚一笔，你想听一听吗？” 　　闻秋生循循善诱的话语，让江国栋不由得怔在原地。 　　“你，你说——” 　　“第一步，你找几个狐朋狗友，找到我的孩子的所在地，趁着林柔嘉上班的时候，把孩子给抢回来，如果之后被警察盘问，我作为父亲，想探望自己的孩子，应该也算十分合理，警察绝对不会追究你们的行为。” 　　“第二步，我再向法院提起抚养权纠纷的诉讼，理由就是李艳娟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抚养孩子，争取将抚养权转到我的名下。虽然法律规定，两岁以前无条件判给女方，但是只要我们不断延长诉讼时间，拖延到孩子两岁以后，这样这条法律规定就不成立了，法官会根据经济状况来进行判决，孩子就会百分之百判给我，紧接着我就可以向李艳娟索要孩子一直到十八岁的抚养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会有六十万到一百万的收入吧。” 　　“最后一步，我把李艳娟欠的钱分一半给你，你只要上门用这笔债务威胁李艳娟，她肯定就会乖乖和你回家的，这样一来，你不仅收获了钱，还收获了人，简直可以说是一石二鸟，重新走上人生巅峰啊。” 　　听到了这番操作，江国栋不由得目瞪口呆起来。 　　“这，这——” 　　“这就是现实的规则啊。”闻秋生嘴角挑起得意的笑容，“现行的法律，存在着大量的漏洞，和我们一般老百姓所认知的法律，相差甚远，只要雇佣一群律师，就可以找到这些漏洞，并为自己所利用。” 　　“只要操作得当，公司赚到的钱有许多税都不用缴纳；只要将员工注册为个体户，那么也可不用为员工缴纳社保；甚至可以通过婚前协定和离婚诉讼，合法地掠夺走涉世未深的结婚对象的财富；得罪自己女儿或者别的家人的不顺眼的家伙，也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让警察上门好好教训教训她。” 　　“只要你的头脑好用，只要你的资源够充分，那么你就能够站在权力的顶端，哪怕是什么都没有，只要你能对正确的对方付出劳动力与忠诚，你也能从中分一杯羹——这不比你手中的那把菜刀管用多了。” 　　话音刚落，江国栋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一片！ 　　自己彻彻底底被看穿了。 　　不仅如此，对方言语之中，甚至还抛出了一根橄榄枝，想要帮助自己。 　　自己居然还想着拿菜刀袭击对方，真是罪大恶极啊！ 　　一番心理斗争——或者更严格来说，连心理斗争都没有做，江国栋便已经想双腿一软，朝着闻秋生跪下来了。 　　只要跟着这位大人物，那么自己就能人钱双收，重新回到人生巅峰！ 　　不过，江国栋却并不清楚，此时的闻秋生心里，早已惊出了一声冷汗。 　　太险了。 　　实在是太险了。 　　不管是眼前这个家伙暴起伤人，还是自己找人把他驱赶走然后他开始闹事，对自己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局面。 　　但自己居然将这极为不利的局面，彻底扭转过来，为自己所用。 　　所谓的人，其实是没有什么独立思考能力的。 　　只要稍稍抛出橄榄枝，让对方尝到自己的权力和财富的万分之一，对方便会彻底放弃自我，成为臣服于自己的奴隶。 　　这就是人间的至高准则啊。 　　想到这里，闻秋生的嘴角，挑起了得意的弧度。 　　林柔嘉，何疏影，你们两个凭什么和我斗呢？ 　　等林柔嘉被缠住以后，下一个动手的目标，就该是何疏影了吧。 　　闻秋生的双眸，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芒。 　　短暂的小插曲以后，江国栋兴高采烈地离开了LS公司，LS公司依旧按照原来的部署，无非就是开大会、领导讲话等一系列熟能生巧的流程。 　　不过，兰诗梦却并没有心思听闻秋生的长篇大论。 　　她正埋头打字，将刚才的一切，都汇报给林柔嘉—— 　　“刚才真的真的好险啊。” 　　“好像有个嘉和服饰厂的人冲进来，他手上拎着一个黑塑料袋包着的东西，感觉像是什么武器一样，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闻秋生把他叫到一边，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才不到十几分钟，便让他心满意足离开了公司，也不知道是许诺了什么赔偿。” 　　“不过还好没有出什么事情，万一闻秋生出了什么事情，我们LS公司恐怕就要背锅了。” 　　与此同时。 　　屏幕的另一端。 　　林柔嘉陷入了凝神思考的状态。 　　“这个闻秋生，比我想象中的要老道得多嘛，明明就是他把江国栋给绿了，但他居然三言两语就能把江国栋给安抚下来，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对于男人来说并不稀奇吧。”我不由得沉吟道，“对于一些男人来说，他们只在乎的是自己有没有受到女人欢迎和崇拜，而根本不在乎那个女人是谁，也不在乎那个女人有什么样的历史，他们只是需要把女人当作一个摆件和装饰，一个地位的象征。” 　　“这下可麻烦了。”林柔嘉眉头紧皱，“万一江国栋被那个家伙唆使一阵，重新转过头来对付我们，我们又绕回刚开始的状况了——甚至还更糟糕，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闻秋生给他许诺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指点了他什么阴险的招数。” 　　“从对方的角度考虑不出来，那就只能从我们的角度考虑了吧。”我努力分析着现状道，“首先是人身安全，我尽量减少出门，你上下班也尽量注意安全吧，李艳娟在沈寒姐姐那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我觉得闻秋生不会是那种唆使使用暴力的人，毕竟江国栋一旦失手，他肯定也会受到牵连。”林柔嘉喃喃道，“他的女儿对付洛笙，并没有用人肉搜索或者线下堵人这种手段，而是使用法律作为武器，所以我猜测，他最后还是会从合法的途径下手。” 　　“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吧，他应该找不到机会的。” 　　“还有一个可以操作的地方。”林柔嘉双眸闪烁着光芒，“那就是玛奇玛的抚养权问题！” 　　 第四十六章 一波又起 　　“抚养权吗？唔，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但是单纯从法条上来看，似乎保护还是特别严密的吧。” 　　我快速搜索起民法相关的信息，至少从法律上而言，只要孩子在两岁以内，抚养权应该会百分之百归女方，如今玛奇玛才一岁不到，所以进入法律程序的话，李艳娟必然是稳赢的。 　　“虽然法条上是那么写的，但法官在这类案件当中的自由裁量权十分之大，比如男方如果经济情况十分良好，便会优先判给男方。” 　　“再比如如果男方故意派人抢夺孩子，那么法官也会按照孩子的生活习惯稳定为由，继续判给男方，哪怕法律改革以后，规定不许任意藏匿抢夺孩子，但这种本质上属于绑架的行为，却依旧不会被追究任何责任。” 　　“许许多多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迫和自己的父母分开。即使是最后法官将孩子判给女方，但男方却拒不执行，女方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继续申请冗长的强制执行程序，有时候一年两年甚至是好几年都见不到孩子，都可以说是常态。” 　　听着林柔嘉的描述，我立刻检索起相关的案例，出来的结果简直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紫丝带妈妈。 　　如此庞大的一个群体。 　　因为男方的肆意藏匿和暴力威胁，一直见不到自己的孩子，每天都生活在极度的痛苦当中。 　　“所以说，闻秋生那个家伙会用的手段，一定是纠集人手冲上来，把玛奇玛夺走，然后再以李艳娟无力抚养为名，向法院提起诉讼吧。” 　　“无力抚养，哼，只要他肯出抚养费，李艳娟不就有能力抚养了嘛。”林柔嘉冷笑出声道。 　　“不过目前暂时也不用担心，对方应该不知道孩子在我们家里吧。” 　　“闻秋生肯定会借这个机会来干扰我的，毕竟上次饭局上，我已经让他脸面丢光了，如果他不把我们家的住址透露给江国栋，我反而还会大吃一惊了呢。” 　　“也就是说，我们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吗？”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玛奇玛依旧在客厅中自顾自地玩耍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各种各样的诡计交锋。 　　“小区的门禁十分严格，应该是没办法混进来的，这件事暂时不用太担心。”林柔嘉沉吟道，“如果江国栋注意力真的转移到了孩子的身上，那对我们而言也是一个好事，至少我可以不用担心上下班忽然被那个家伙暴力袭击了，如果这么说的话，今天下午应该就可以正常回去上班了吧。” 　　“但是至少也要注意一下安全——” 　　“我不太放心公司里的事情，毕竟今天闻秋生这个家伙亲自来视察，LS公司里什么异动都有可能出现，还是得回去看一看才行。” 　　警报解除以后，林柔嘉吃过午饭，便直奔LS公司，简直可以说是社畜模板了。 　　还没等我照顾完玛奇玛，手机便已经收到了一连串急促的消息。 　　洛笙。 　　自从上次派出所一夜游以后，洛笙最近一直在提心吊胆，都不敢发新文，已经进入连载、准备上架订阅的小说，也彻底断掉了更新，状态简直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虽然我已经努力地给予洛笙鼓励，洛笙也偶尔给我发脑洞进行交流，但那些也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碎片，根本构不成一篇完整的文章。 　　而另外一边的抄袭者——笔名为“海风拂面”的家伙，真实身份是闻秋生的女儿闻诗梦——却十分嚣张地继续对洛笙进行挑衅，不断煽动自己的粉丝区攻击洛笙，导致洛笙的文的评论区都乌烟瘴气。 　　“叶老师，有空出来聊一聊吗，有事情想和您商量。” 　　“当然可以了！” 　　发完信息以后，我才恍然意识到，如果出门的话，就要抱着玛奇玛出门，恐怕会有被江国栋盯上的风险。 　　可恶。 　　都怪这个可恶的家伙。 　　居然妨碍我和美少女贴贴。 　　实在是罪大恶极！ 　　没办法了，只好使用上最后的这一招—— 　　“因为被家里那位强制戴上了一出门就会被电的电击宠物项圈，所以只好在家乖乖带娃，如果想见面的话，只能你亲自来我家了。” 　　“呜呜呜好刺激的play，感觉最近脑补的cp又有新的玩法了——话说被电多了会控制不住小便吗？” 　　“这个玩法暂时还停留在我的想象当中。”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要不我来叶老师家试一试吧！” 　　这是完全把我当成了取材对象了吗！ 　　“家里还有小孩子，玩这种东西会教坏孩子的，请容我拒绝！” 　　和美少女贴贴还能被原谅。 　　如果要是自己偷偷和别的美少女做那种事情，恐怕一定会被坏女人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吧。 　　所以还是认真讨论文学这种清纯无害的话题比较好。 　　“糟，糟糕了，那个抄袭的家伙，居然大言不惭说，她的创作能力比我厉害，让我有本事就和她比一比，大家一起开一本书，看看谁的人气更高订阅更多。” 　　洛笙撬开我家的门，还在气喘吁吁，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信息发给了我。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想发点什么东西回应，但是我博客和连载的评论区里，全部都是挑衅的话语，说我不应战就是怂，证明了我抄袭她的小说。” 　　这简直太无耻了吧！ 　　先向派出所举报洛笙写的文，举报完趁着对方心慌意乱的时候，又对洛笙发出挑战书，这简直就是在给自己的粉丝做戏做全套嘛！ 　　“我现在都没心思继续写下去了，每天想写些什么，都会开始冒冷汗，害怕又被举报抓起来。” 　　“这种家伙就像苍蝇一样难缠啊。”我下意识敲了敲脑袋道，“不过，这也算是一个正面击溃对方的好机会吧，只要写出足够好的小说，用实力打动那些中立的读者，到时候再发出澄清的文章，到时候就可以让她彻底社死了吧。” 　　“好难啊，真的好难啊。”洛笙难过地摇着头道，“要是给叶老师看，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只需要我们两个看着开心就够了，但是如果要打动那么多的读者，一定很难做到吧。” 　　 第四十七章 关于编织故事的故事 　　确实，这就是所谓的，作者能够面临的，最可怕的事情吧。 　　当写作不再是为了取悦自己而存在，而是为了取悦别人而存在，那么心中的所有灵感和想法，都会被“想要被读者欢迎”的想法彻底扭曲。 　　如果一开始只是为了读者服务还好，这样的作者会全身心地扑到研究市场和钻研口味当中，产出完美的流水线作品，只是如同日常工作一般，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的任务，这样的人就如同一心扑到艺术创作当中，从来不考虑市场反应的人一样，都能到达自己想到达的极致。 　　最怕就是，既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又想受到人们的欢迎，最终产出的作品，既不是作者自己想写的东西，也不是读者想看的东西，只是丑陋的缝合怪罢了。 　　任何一个创作者，看到自己生产出这样的畸形产物，都会感到痛苦和不安的吧。 　　这份一直延续的痛苦和不安，又会缠住本来就已经晦涩的笔端，让新的作品书写得更为艰难，哪怕流尽最后一滴灵感，都无法完成更有新意更精彩的作品。 　　这就是洛笙所面临的痛苦。 　　本质上不是临阵退缩，也不是恐惧失败，而是为灵感枯竭而感到痛苦。 　　写不出更好的东西。 　　想法化为了现实，现实强化了想法。 　　一切都在这里不断循环着。 　　那么，我能够做什么呢？ 　　我能够为洛笙做点什么呢？ 　　我所依仗的才能，只不过是编织故事而已。 　　但这对于洛笙而言，真的有效果吗？ 　　我已经用尽全力，编织出足够美妙的故事，鼓舞着洛笙继续前进。 　　尽管她恢复了产生灵感的能力，和写作片段的能力，但这些零散的、只能让我一个人阅读的片段，却无法形成任何完整的作品。 　　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她恢复状态呢？ 　　“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我要是知道这种事情的话，我现在已经成为十分有名，同时又赚到超级多钱的大作家了吧。” 　　“也对啊，这种东西就算去请教，也没法请教出来吧。”洛笙朝我发送着消息，一脸苦恼道。 　　“可以算是商业机密一样的东西？不，说是商业机密也不准确，就算把历史上所有有名的大作家，全部都召唤出来，给我们上一堂课，恐怕都没办法教会我们如何写出厉害的作品吧，毕竟所谓的写作，其实就是作家亲身体会的生活和历史，所重新编织成的梦幻，每个人晚上睡觉做的梦，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的，就算再怎么渴望着模仿也无济于事。” 　　“也是啊，别说模仿别人的梦了，就算让我把昨晚做的梦重新复制一遍，好体会一下续集的感觉都不行呢。”洛笙微微皱眉道，“不过，让自己保持着做梦的状态，不断生产出梦境，也是有技巧的吧，叶老师每天都要更新写连载吧，这些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不由得微微一怔。 　　既然我也赚不到特别多的钱，也没法超级出名，那么为什么我还在继续写下去呢？还在继续生产文字垃圾呢？ 　　答案只有一个吧。 　　那就是心中仍然存着微弱的幻想。 　　并不是现在，或者明天，或者后天，或者是可以预想到的某一天，而是十分遥远遥远的将来，能够写出足够有趣足够受欢迎的故事。 　　尽管坚持下去，很有可能只会生产出破烂的作品。 　　但如果不继续坚持下去的话，那一丁点的微弱的幻想，都已经彻底不复存在了。 　　只要等到那一刻。 　　等到好的故事，忽然在脑海中冒出来，将我彻底占据的那一刻。 　　那么之前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所以说—— 　　“不用告诉自己，要写出多好的作品，只需要告诉自己，不管写出什么东西都无所谓就行了吧。” 　　“写出好的作品，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写出平庸的作品，或者是无聊的作品，甚至是烂的作品，也完全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既然不能够正向登顶，那就反向登顶吧，写出有史以来最平庸的、最无聊的、最烂的作品，让之后的所有人都超越不了自己，这不也是一种伟大的成就吗？” 　　“只要这么设想的话，就完全没有压力了吧，我写作的意义，不是为了取悦读者，而是为了让读者感到痛苦，感到悲伤，感到愤怒，感到自己在浪费时间，感觉到怀疑人生。” 　　“所以说，不一定要获得对抗的胜利，也不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才能，只需要继续写下去就够了，有什么故事就写什么故事，彻底抛弃读者乃至是自己的感受，不是自己来编织故事，而是让故事自己讲述自己，自己书写自己！” 　　我几乎一口气，将大脑中凌乱的思绪，彻底传达出去。 　　这是我所坚信的理念吗？ 　　作为叶冠秋的我本人来说，我的确说不清楚。 　　但是作为一个由我编织出来的故事而言，它的的确确能够打动人，这就完全足够了。 　　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一般，洛笙的双眸，陷入了彻彻底底的迷茫当中。 　　“写出被讨厌的作品也不要紧吗？就算是在对决中输掉也不要紧吗？” 　　“完全完全完全不要紧哦！”我将那迷茫的身躯，紧紧拥抱在怀里，“反正，不是已经约定过了吗？你可是要专心为我一个人创作的哦！” 　　“呜呜呜呜呜，叶老师，呜呜呜——” 　　尽管她的喉咙，被先天的缺陷封印住了，但抽泣的声音，却依旧能够传递出来。 　　温热的泪水，在我胸前的衣服上晕染开来。 　　这个家伙可真会挑地方埋头啊。 　　“既然没有办法用话语来传递想法，那么就用手上的笔，讲述双倍的故事，做出双倍的偿还吧！说不定，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你将要选择的生活方式，那并非是一项缺陷，而是一份来自上天的馈赠！” 　　洛笙颤抖着，将手机放到了桌面上。 　　此时的心意，哪怕不需要那苍白的文字，也已经能透过互相接触的炽热的肌肤传递给对方。 　　甚至，连声音都是多余的。 　　只需要温暖，那能够将互相的身躯彻底融化，最终融合成一团的温暖，就已经足够了。 　　 第四十八章 弄巧成拙 　　“今天开员工大会，为什么林柔嘉没有来呢？如果公司出现什么重要的紧急决策，恐怕她也没法立刻赶上工作了吧。” 　　闻秋生的视线，睥睨般地扫视了一圈会场，依旧没有发现林柔嘉的身影，于是顺势发难起来。 　　不过，忠诚可靠的兰诗梦，早已挡在了前面—— 　　“今天林总监请假了，她已经交代好了所有的工作，如果出现什么紧急状况，直接联系就能联系上，所以没有太大问题。” 　　“工作什么的暂且不说，基本的礼貌也应该具备吧，上级来视察，自己连面都不愿意见，难道是在嫌弃我吗？” 　　“听说最近林总监捡到了一个小女孩，似乎是别人遗弃掉的，恐怕正是为了这件事情，所以今天才不能来公司的吧。”兰诗梦继续下意识地辩解起来，“如果是闻秋生闻总您的家人有事情，您一定也会请假处理的吧。” 　　眼见一个小小的普通员工，居然敢反驳自己的话，闻秋生顿时感到一阵不满。 　　更何况，这个家伙不知是知道了内情，还是偶然为之，话语间同样戳到了闻秋生隐秘的痛处——自己是林柔嘉手里的那个小女孩子的父亲——所以闻秋生也不好继续纠缠下去。 　　现在的世道真是的。 　　都不懂什么叫上下尊卑的礼貌了。 　　说不定自己随便训斥几句，员工辞职不说，自己还可能会被挂到网上狂喷一阵。 　　再加上，在场的员工大部分都十分信任林柔嘉，如果继续无端找茬的话，恐怕自己看起来就会像个小丑一样。 　　所以，得找出个由头才行—— 　　“今天我来LS公司，主要是想商讨一下，在这次公关危机以后，LS公司之后的设计、销售和宣传策略，需要进行一些什么调整和改动，对于下一个季度的工作，有一些怎么样的安排，毕竟我也算是经验丰富了，帮你们把把关，也能让LS公司今年的财报好看一些。” 　　“报告闻总，这个季度业绩出现问题，主要是我们的供应商选择不当，我们已经决定更换供应商了。”何疏影微笑着沉声说道，“至于设计、销售和宣传方面，似乎没有太大问题，只需要延续已有的计划就行。” 　　闻秋生的脸色并没有显露出来，但内心已经陷入了恼怒当中。 　　何疏影显然是话里有话啊。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LS公司出问题，是出在你闻秋生本人身上，不是我们的身上。 　　简直可以说是明晃晃的针锋相对了。 　　“那也趁着这个机会，重新核查检阅一下吧。”闻秋生清了清嗓子道，“毕竟这次算是公关危机，就先从宣传策略开始介绍吧，有人能介绍一下已有的宣传策略计划吗？” 　　这话一出，全员寂静了下来。 　　林柔嘉所谓的策略，就是完全依仗自己的天才灵感和眼光，亲自写出或是挖掘出一个又一个的精品策划。 　　仿佛是具有魔力一般，她的策划每次都能引发网友们的关注和热议，甚至她本人也有极高的声望。 　　新媒体的员工们总不能开口说，“我们日常工作其实就是抱林柔嘉的大腿”这样的话吧。 　　“如果都介绍不出来的话，那就打电话问问林柔嘉林总监，看看她放不方便给我们介绍一下吧。”闻秋生语气温和地说着。 　　“不需要叫了，我已经在这里了。” 　　兰诗梦还在给我埋头发消息的时候，我的声音忽然回荡在会议室的后方，将几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果然啊。 　　闻秋生果然是想要找我的茬。 　　我完全预判了闻秋生这个家伙的预判。 　　我大步走到会议室上方的讲台，丝毫没有理会化作苦瓜脸的闻秋生，而是直接向旁边的员工再要了一个话筒，稍稍清了清嗓子—— 　　“看来我才请个一两天的假，就有人这么想我了啊。” 　　底下的员工纷纷笑出了声，会议室里的空气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何疏影捂着嘴巴，优雅大方。 　　闻秋生抽了抽嘴角，显然没有意识到我会突然出现在会场当中，彻底被我杀了个措手不及。 　　“我想请闻总，来分享一下自己在新媒体宣传相关的经验或者案例，好让我们大家获得一些启发。” 　　“我还是想听听你们年轻人的话——” 　　“我对闻总过去的丰功伟绩和光辉历史，是相当的感兴趣，闻总一站到我的面前，我仿佛感觉到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屹立在我的面前，我脑子里本来已经拟定好的宣传策划案，全部都化成了空白，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准备好一片纯净的内心，聆听闻总的教诲。” 　　伴随着一顶接着一顶的高帽，闻秋生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但我根本没有留给闻秋生任何反应的时间，而是立刻率先鼓起掌来——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闻总指导我们新媒体部门的工作！” 　　雷鸣般的掌声，回荡在会议室当中！ 　　其中一部分员工，俨然已经察觉了我的语气的味道，于是立刻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鼓掌得更卖力了。 　　所有的视线，所有的期待，都聚焦在了闻秋生的身上。 　　闻秋生正感到无比的痛苦与后悔。 　　自己为什么要主动招惹那个林总监呢！ 　　他早就淡出一线很多年了，平时的“工作”，也只不过是吃吃喝喝拓展人脉，好让自己的势力更为壮大——毕竟，有何疏影这种精明能干的员工在管理着公司，自己又需要插手什么呢？ 　　但这话却没法和底下的人说的。 　　要是员工们知道，自己的老板是个吃白饭不做事的，那群家伙岂不闹翻了天？ 　　“不要藏私嘛，闻总。”我继续出声催促道，“我们都等待着您展现出真才实学呢，毕竟我的那点东西，和您比起来，简直就是花拳绣腿罢了。 　　闻秋生的头上慢慢渗出了汗水。 　　“那，那我就简单讲个几点好了——” 　　之后的十分钟，既是大家人生中最漫长的十分钟，也是闻秋生这辈子感到的最漫长的十分钟。 　　等到掌声再次轰然响起，闻秋生才恍然察觉到，自己已经讲完了。 　　足足依靠自己聊天的经验，编了整整十分钟的话。 　　外行看来或许还真像那么回事，但内行的员工看来，就知道自己在一派胡言。 　　那阵掌声，与其说是在献给闻秋生，不如说是在庆祝讲话的结束吧！ 　　 第四十九章 坦白从严 　　最难缠的闻秋生终于灰溜溜跑路了。 　　虽然不知道下一次会用什么手段来整活。 　　但显而易见的是，他的地位已经如同风中残烛了—— 　　在员工大会接下来的几天内，BC公司的供应商，被爆出同样的问题，而BC新继任的总经理，她十分果断地与原有的供应商划清了界限，并将所有的锅都甩给上一任总经理秦时越身上，声称秦时越收取了大量的回扣，并表示要对其提起诉讼，追究其法律责任。 　　虽然有些人认为，这是甩锅给临时工，但从销售量和差评比例而言，这样的危机公关还是十分有效的。 　　“差不多该对闻秋生发起总攻击了吧。” 　　何疏影的办公室中，我向办公桌后神色颇为得意的何疏影建议道。 　　“LS公司的财报状况出现问题，完全可以归咎于与闻秋生有裙带关系的嘉和服饰厂，而BC公司的财报状况出现问题，则可以归咎到同样是闻秋生亲信的秦时越身上，这个家伙根本逃脱不了干系。” 　　“离天堂服饰的股东大会还有一个月，如果现在就曝光的话，这一个月时间，足够那个家伙准备许多反制手段了。”何疏影沉吟道，“必须要收集到更多的证据才行，比如说，秦时越那个家伙提供的黑料。” 　　“秦时越的黑料？” 　　“你想想，如果秦时越想要地位稳固，能够长久地吃回扣的话，肯定要给闻秋生孝敬一份的吧，如果这个家伙站出来指证闻秋生，恐怕闻秋生就在劫难逃了吧。” 　　“但是要怎么让秦时越站出来指证呢？”我不由得紧皱眉头。 　　“BC公司那位新任的总经理，不是声称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吗？我会先和她通个气，让她暂缓行动，你再和秦时越接触，用停止追究法律责任的条件来利诱他，说不定他会有所动摇，给我们提供足够的证据。” 　　“等铁证拿到手以后，你们再撕毁协议，继续走法律程序对吧。”我不由得冷笑道，“你这算盘可打得真精明啊。” 　　“你不是也想到了嘛。”何疏影朝着我微微一笑，“正所谓，英杰所见略同嘛。”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继续帮你干脏活吗？” 　　“维护应有的正义，做正确的事情，这怎么能够说是干脏活呢？这应该说是替天行道、清理门户吧。” 　　“那就开条件吧。”我一脸无辜道，“奇迹和魔法都是要付费的。” 　　“林柔嘉啊林柔嘉，你可真行啊，我再继续给你批假期的话，你怕不是下半年都不用来公司上班了。” 　　“这倒是不错的提议，我会纳入考虑的。”我的嘴角挑起狡黠的笑容。 　　“说吧，你想要什么？”何疏影一脸无奈道。 　　“一个星期五天远程办公，怎么样？”我微微挑了挑眉毛。 　　“那你不这是永远都不来上班了嘛。” 　　“该来开会的时候还是会来的嘛，并且说实话，你要给我远程办公的权限，我的工作效率说不定比你想象中的要更高。” 　　“看来还有剩余价值没压榨干净呢。”何疏影冷笑道。 　　“大家都是给那群股东打工的，一点股权和期权都没有，打工仔何必为难打工仔呢？” 　　“行吧，你先把证据拿来吧。”何疏影仰面靠在办公椅上，双手十指交叉，搭在身前，“毕竟，如果秦时越这个家伙死鸭子嘴硬的话，我们前面说的那一大堆，也就相当于是废话了。” 　　“放心，我一定把最关键的情报给榨出来。” 　　应该说，真不愧是何疏影吗？ 　　只要拥有足够的才能，就能谈到合理的任何条件。 　　这就是何疏影在好佳服饰步步高升的秘诀吧。 　　只需要做到三步——明白什么是正确的事情，认清楚谁是正确的人，并决定让正确的人去做正确的事情——那么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最终获得的收益都是值得的。 　　但很可惜的是，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卡在了第三项，甚至是前两项上。 　　接下来，就该轮到我完成任务了吧。 　　区区拷问人心并获取情报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我边如此思索着，边在湘江市的华丽夜色的拥簇下，回到了小区当中。 　　推开房门，空气中蔓延着一阵芬芳的气息。 　　那是不同的香料，装在香囊当中，散发出来的古朴清幽的气味。 　　哼。 　　居然把洛笙带回家里。 　　不仅是今天而已，甚至在之前的一周，我几乎每天晚上回家，都能闻到这阵奇异的芬芳。 　　乖乖女胆子也太大了吧。 　　就暂且拿乖乖女来当实验品吧。 　　让她好好认清自己的错误，从身体到灵魂，都好好反省犯下的罪恶—— 　　“晚，晚上好！” 　　听到我用钥匙开门的声音，乖乖女跌跌撞撞地从工作室中狂奔出来，脸上还带着慌乱的神情。 　　忽然间，我凑到乖乖女的脸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颊上滴落的汗水。 　　“嗯，我闻到了，是谎言的味道。” 　　“我可没有干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没有理会乖乖女，而是直接冲进工作室当中。 　　电脑屏幕停留在桌面上。 　　一看就是刚刚关闭了什么的样子。 　　打开浏览器，找到浏览记录。 　　某女性向小说网站。 　　《职业作家前辈和努力写作的我》。 　　底下是一连串的标签——百合，BG向，Good End，笔名叫做“京洛笙歌”。 　　“原来是偷偷给别的女孩子看稿子嘛，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呢？嗯？”我微笑着如此询问道。 　　“确，确实是，我只不过是怕你看到了会吃醋而已。” 　　“我已经吃醋了。” 　　“呜呜呜——” 　　“你确定只干了这点坏事吗？”我站起身，绕到叶冠秋的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钻进她的睡裙衣领中，朝着最关键的两个目标地点发起急袭，“如果不老实交代的话，就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哦！” 　　“呜，是，是什么惩罚呢？”叶冠秋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上次买的带电击功能的锯齿金属小夹子，好像还没用过吧——” 　　“我，我交代，我全都交代出来！”叶冠秋满脸羞红道，“因，因为她被那个抄袭的家伙挑衅，说要进行小说决斗，所以她就找我帮忙，让我看一看稿子，这段时间每天中午都来家里拜访——不，不过！我和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嗯，是老实交代的乖乖女嘛，不错不错。”我轻轻咬着叶冠秋的耳垂，感受着她慢慢变得滚烫的身躯，“不过，在我这里，坦白也不能从宽哦，今晚就好好准备着接受残酷的惩罚吧！” 　　叶冠秋还想发出哀鸣，但早已被带着无数孔洞的小球，彻底封锁住了嘴巴。 　　夜色如水，荡漾秋波。 　　 第五十章 无法拒绝的条件 　　疲惫不堪的清晨，伴随着太阳升起，缓缓降临。 　　一言以蔽之，昨晚很爽。 　　叶冠秋如同一只熟睡的猫咪一般，蜷缩在被子里，那本来垂在身上的优雅的睡裙，如今已经彻底凌乱不堪，散发着浓郁的气息，可以想象昨晚激战的激烈程度。 　　正当我想要俯下身子，轻轻吻一吻叶冠秋的小脸蛋时，手机却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你可以去执行任务了，我已经和BC公司那边的那位通好气了。” 　　结果一大早就收到了何疏影催命一般的消息。 　　真是晦气。 　　梳洗完毕，哼着小调做好早餐，顺便给玛琪玛做好一份辅食，等忙碌完这些之后，叶冠秋才揉着惺忪的睡眼，晃荡着从卧室中走出来——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那白皙的诱人的身躯上，荡漾着一层琉璃般的光辉。 　　“叶冠秋，你的睡裙，卷起来了。” 　　叶冠秋抬头看了看我，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足足愣了十几秒钟，才猛然间反应过来，将卷到胸部的睡裙重新放回下去。 　　那秀气的脸蛋，早已被美妙的绯红彻底占据。 　　“这，这只是意外而已！”叶冠秋涨红着脸高叫出声道。 　　“才发现你原来有晚上一丝不挂地睡觉的癖好啊。” 　　“明明是昨晚上，昨晚上太——” 　　“太激烈了，所以把内裤都踹到床底下去了吗？” 　　叶冠秋顿时害羞得捂住了脸颊。 　　“都已经看过超级多遍了吧，现在有什么好害羞的。” 　　叶冠秋揉了揉又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让自己慢慢清醒过来，在犹豫片刻之后，她顿时如同一只猫咪一般，忽然扑到我的面前，将我紧紧抱住，黏在了我的身上。 　　“都是因为你昨晚太厉害了嘛。”叶冠秋羞红着脸，小声嘀咕着说道。 　　我立刻得意地笑了几声。 　　昨晚的那一大堆小道具，果然没有白白准备啊。 　　区区取悦跨性别女孩子的才能，我也是有的。 　　“好啦好啦，我已经做好早餐了，快乖乖去吃早餐吧。”我怜爱地揉了揉叶冠秋的头，将她凌乱的头发拨弄整齐，“我差不多也该去上班了，今天也要好好照顾玛奇玛哦！” 　　“嗯嗯，好哦！” 　　结果叶冠秋还是像个缠人的猫咪一样，继续黏了我十几分钟，一直到旁边的雪糕都看得目瞪口呆，直喵内行，叶冠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我的身体。 　　我真不愧是超级美少女呢。 　　在离开家以后，我并没有去LS公司，而是找了一家星巴克。 　　提前来构成作战阵地。 　　由于何疏影新开出的条件，只要我今天成功将秦时越那个家伙拿下，接下来基本上就可以不用去公司上班了。 　　光是想象一下，就已经十分激动了。 　　那么，秦时越，请给我乖乖束手就擒吧—— 　　在冗长的电话拨打铃声之后，对面那个家伙终于接通了电话。 　　“喂！干嘛！” 　　带着起床气的不耐烦的声音，简直像是昏睡当中被铃声拎起来一般。 　　恐怕连谁打来的都没有看清楚吧。 　　“我是林柔嘉，听说你最近辞职以后，找不到下家，还不起房贷，BC公司也准备追究你收回扣的法律责任，我身为拥有着博大宽广胸怀的超级美少女，看你实在是太过可怜，所以想拉你一把——” 　　嘟嘟嘟。 　　这个家伙直接挂掉了我的电话。 　　不过，我可以断定，五分钟之内，这个家伙肯定会重新打给我。 　　没有人可以拒绝我甜美动听的声音。 　　但这不是关键。 　　最重要的是，秦时越已经陷入了财务危机当中。 　　根据BC公司那边的相关情报，秦时越这个家伙虽然收了不少回扣，但是投资意识却一塌糊涂，投资比特币比特币就大跌，投资期货期货也大跌，说不定还欠了一些钱。 　　再加上这个家伙平时花钱大手大脚，还贷款买了超级豪华的别墅，所以一旦收入来源消失，他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甚至直接选择一跃解千愁都有可能。 　　在嗅到了我抛出的救命稻草之后，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伸手抓住的—— 　　哪怕，那只是一个美妙的幻想而已。 　　还没到五分钟，我就收到了秦时越的电话回拨。 　　“林柔嘉，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电话那边的声音，明显还带着起床的怒气，但已经缓和了不少，甚至还藏着一丝隐秘的渴望。 　　终于上钩了。 　　没有让我久等嘛。 　　“有传言说，BC公司新任的总经理，她想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让你把钱吐出来，再把你送进监狱。” 　　秦时越陷入了更长的沉默当中。 　　我完全可以想象的到，这个家伙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在无穷无尽的酒精和睡眠中拼命挣扎，不想面对债务危机的现实，只想逃向更深一层的梦里，期待着有一天忽然醒来，发现之前的一切全部都只是噩梦罢了。 　　所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当头浇一盆冷水，让他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现在的惨痛的现实。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语气开始出现忍耐不住的焦躁不安。 　　很好，就这样继续下去吧。 　　“对了，你不是闻秋生的亲信级别的人物吗？难道他没有帮你找一份新的工作，用来当退路吗？”我继续循循善诱道，“还是说，你这只忠实的看门狗，其实已经被彻底抛弃了呢？” 　　秦时越刚想本能性地对我进行反驳，但眼前残酷的现实，却让他根本说不出口。 　　理智，清醒的理智，慢慢战胜羞辱和痛苦，重新凝聚成冰冷的言语—— 　　“所以，林柔嘉，你想怎么帮我呢？” 　　“第一，我可以说服BC公司的那位新任的总经理，让她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第二，我也可以说服何疏影，给你写几封推荐信，让你起码能有机会把房贷给还上，不用这么焦头烂额。”我用同样用冰冷的语气缓缓陈述道，“不过，这些全都是有条件的。”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秦时越对于自己看门狗的身份和职责，有着十分清晰的认知。 　　“证据，我需要一份证据。” 　　在这一刻，我的话语终于图穷匕见—— 　　“闻秋生从你手上分到一部分来自供应商的回扣的证据。” 　　 第五十一章 反戈一击 　　“你，你们——” 　　秦时越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恐怕他绝对没有想到，我和何疏影居然敢联起手来，一起对闻秋生这个家伙发起攻击。 　　在深呼吸数次之后，秦时越终于彻底缓过神来，意识到我们的目的所在，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哼，光靠你这点嘴皮子，就想要挑拨离间我和闻总的关系，林柔嘉啊林柔嘉，你可真是蛇蝎心肠啊。” 　　“很遗憾，虽然我还想继续说服你的，不过恐怕按照你这个态度，我也没有什么心思来说服你了——我只给你最后一个信息吧，BC公司和你划清界限，是闻秋生提出的主意，不信你自己打电话过去问问他吧。” 　　还未等秦时越回复，我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事实上，BC公司的情况，我完全不清楚。 　　甚至连秦时越手上到底有没有证据，我也完全不清楚。 　　反正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秦时越去给闻秋生通风报信，让闻秋生打草惊蛇而已。 　　闻秋生这个老狐狸，恐怕早就能从我和何疏影身上，嗅到阴谋的气息，所以就算打草惊蛇也完全无所谓了。 　　但如果我的虚张声势获得了成功，那就是一本万利的操作了。 　　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大约过去十分钟左右，秦时越重新给我打来了电话。 　　“怎么样？你打电话过去问清楚了吗？” 　　“你的目的，不，应该说，你和何疏影的目的，是打算把闻秋生彻底搞垮，对吧。” 　　“看来你得到的回复，似乎不是特别理想呢。”我嗤笑出声道。 　　恐怕秦时越这个家伙，先是找自己的人脉打听情报，打听到自己即将被清算的消息，接着再打电话给闻秋生，但是被闻秋生拒绝通话了，所以才如此一反常态吧。 　　毕竟，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给人当狗。 　　平时越低眉顺眼，越展现出服从的人，一旦没有获得足够的利益，转瞬间便会对原来的主人露出獠牙，否则心理便无法得到平衡。 　　“林柔嘉，我需要一份工作，以及你们之后不对我追究法律责任的承诺。” 　　这个家伙哪怕稍稍机灵一些，同样用虚张声势的手段，诈唬我一下，我恐怕还会退缩。 　　但如果他一上来就开条件，那么就意味着，我的猜测完全正确。 　　“现在的你，已经没有开价的资格了，我说什么你就照做什么，接下来才轮到谈报酬，明白吗？” 　　对付这种恶犬，软弱好说话毫无意义，只有足够的冷酷，和足够的威慑力，才可能让这个家伙彻彻底底地服从。 　　“林柔嘉，你最好说话算话。”秦时越咬牙切齿道。 　　“我需要问你一些事情。”我单刀直入道，“BC公司的供应商，一共给了你多少回扣，而你又给了多少回扣给闻秋生。” 　　“一共一千多万吧，闻秋生拿走了大概一千万，我自己只剩下几百万不到，因为各种事情，全，全都花光了。” 　　“闻秋生才给你分这么点吗？”我继续冷笑道，“你这么勤勤勉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哼，我只不过是个经手的而已，你以为供应商真的是给我这条看门狗送钱吗？” 　　我不由得微微一怔。 　　确实如此。 　　如果LS公司的供应商嘉和服饰厂的存在，是完全为闻秋生而牟利的，那么闻秋生更没有理由放过BC公司了。 　　尽管不知道这个家伙说的话可信度如何，但从逻辑上来推理，的确有可能是成立的。 　　“有转账记录吗？” 　　“没有，都是我把钱换成礼品卡、名烟名酒、珠宝首饰、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先给他送过去，然后他再联系人出售掉，但到了这步就不关我的事了。” 　　“那么购买这些东西的发票和转账记录应该都有吧。” 　　“哼，我可都好好地留着呢。”秦时越的声音变得阴沉而冷酷，“我一直留着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听到这话，我的背后不由得冷汗直冒。 　　表面上一直对闻秋生忠诚的看门狗，原来处心积虑地收藏着证据，等待着反扑上位的那一天。 　　“把你手上的东西都给我，我会向你保证，你会得到一份新的工作，而BC公司那边，我也会和何疏影尽最大的力气帮你摆平掉。” 　　“林柔嘉，我怎么样才能相信你。” 　　“随便，爱信不信。”我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不把这些东西给我，但如果我们计划失败之前，把这段录音送给闻秋生，恐怕你也逃不掉闻秋生的报复，现在，你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你这个家伙——” 　　察觉到自己落入我的陷阱当中，秦时越顿时愤愤不平地说着。 　　然而，就算是这样也无济于事了。 　　人类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愤怒。 　　特别是，无能者的愤怒。 　　只要这个家伙还对恢复奢华生活抱有一丝希望，对未来还有一丝期盼，那么便不会如同江国栋一般走投无路使用暴力。 　　真是可怜而可悲的家伙啊。 　　一直到了谈判的最后，秦时越如同无赖一般，仍在不断扯皮着，试图想从我嘴里撬出更好的条件，但我根本不打算让步。 　　被我冷冰冰拒绝数次以后，秦时越终于彻底屈服了。 　　他向我发来了一个网盘链接，里面是带着密码的压缩包。 　　我将所有东西下载并解压，发现里面是将近上千张图片和数十段通话记录！ 　　里面的内容之详细，不由得让我目瞪口呆，脊背发凉。 　　每一笔贡献给闻秋生的回扣，都有相关的货品购买记录，以及对应的通话或者聊天记录作为佐证。 　　如此详细的证据，闻秋生这个家伙，不仅要丢掉董事会职位，很可能还要因此而进监狱！ 　　没想到。 　　实在是没想到。 　　天堂服饰的创始人，最终并非栽在了我和何疏影的小打小闹的“阴谋诡计”上，而是栽在了自己曾经最信任的、最可靠的看门狗身上！ 　　如果说，李艳娟的事情是压箱底的最后手段的话，那么如今得到的证据，便相当于降维打击的最后武器。 　　放出这些证据，一切灰飞烟灭。 　　 第五十二章 社区送温暖 　　与此同时。 　　湘江市的另一端。 　　数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徘徊在小区门口，对着森严的门禁，不由得头疼起来。 　　江国栋叼了根烟，正在一旁吞云吐雾，熏得周围的路人纷纷捂着鼻子避难，快速四散而逃。 　　从闻秋生处得到信息，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星期了，但他们居然没有任何的进展。 　　都怪这个小区的门禁。 　　只有用门禁卡，才能够铁门的电子锁。 　　旁边有一个岗哨亭，里面的保安会拦下所有想要强闯的人。 　　哪怕是点了外卖，也只能通过电话呼叫户主，等到里面的户主同意开门，保安才会放人进去。 　　根本就没有蒙混过关的可能。 　　而连续蹲守了好几天，林柔嘉的身影倒是早出晚归，但她的那个女朋友，以及她带着的小孩子，却从来不见踪影。 　　“真好啊，他妈的，我也想当整天宅在家，连小区门口都不用出的小白脸。” 　　江国栋的一个弟兄，开始抱怨出声。 　　别的弟兄们也纷纷开始应和起来。 　　“那你有本事也去变个性呗，等你变成了小娘们，再找个有钱人包养你。” 　　“去去去，我还等着回村里，给家里留种呢！” 　　“你就算变了，也只能找到糙老爷们，人家找到的可是富婆啊，富婆和美少女贴贴，什么神仙百合展开啊，这不比少女塔防里面的纸片人贴贴好磕多了！” 　　“二次元给老子爬！” 　　眼见带来的人，人心涣散，士气低落，江国栋不由得思索起来。 　　到底怎么样才能突破小区门禁呢？ 　　正面突破是毫无可能的。 　　里面也没有人接应。 　　那就只能试着寻找别的入口看看了。 　　江国栋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小区的外围全是商铺，正门和后门都是一模一样的门禁。 　　但江国栋却注意到，正门和后门都是无法让小轿车进入的。 　　那么这个小区，一定存在一个地下停车场。 　　江国栋带着人绕到停车场的入口处，发现这里的戒备就显然轻松多了，没有专人看守，刷卡进出小区，只有一根横杆拦着。 　　走到停车场的内部，江国栋惊喜地发现，停车场的电梯，刚好可以通上楼栋内部。 　　剩下的事情，可以说十分简单了。 　　找到目标所在地的楼栋的门禁，不断地耐心等待着，等到有人刷卡开门，就跟着一拥而上就行了。 　　毕竟，一般人对门禁的惯例都是如此。 　　前面的人只要发觉身后有人跟着，就会稍稍把一把门，让身后的人通过。 　　对于耐心的人来说，门禁简直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差不多有好几盘某荣耀的时间，江国栋才终于等来一个路人开门，获得了带着大家溜进去的机会。 　　“兄弟们，打起精神了，我们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江国栋趁着四下无人，朝着周围的兄弟沉声打气道。 　　江国栋心中清楚。 　　这种事情可谓是夜长梦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孩子就会被送到别的地方。 　　如果多次在小区附近徘徊，反而会引人生疑。 　　万一被那个暴力狂林柔嘉看到了，甚至很有可能，自己连同这群弟兄，都要折损在小区里了。 　　这样的未来，这样的世界线，实在是太恐怖了。 　　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只要一敲开门，冲进去，控制住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妖变态，将孩子快速送出小区，送回到闻秋生手上，这样一来，就算警察来了也没法追究责任。 　　甚至闻秋生还可以倒打一耙，声称是林柔嘉绑架走了自己的孩子，那么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正义的援救。 　　如此打定主意以后，江国栋带着兄弟们，坐电梯上了对应的楼层。 　　“准备好了吗？我数三二一，开始敲门，只要里面的那个家伙一开门，我们就立刻冲进去！” 　　紧张的气氛蔓延开来。 　　虽然大家都有些痞气，但却没有真正做过什么坏事，最多是抽烟喝酒，随地大小便，小偷小摸，说点脏话，骚扰路过的女生而已。 　　冲进房子里干一票大的，那还真是第一次。 　　正当江国栋伸手欲敲门，后面的一个小弟，立刻拉住了江国栋的手—— 　　“等一下！等一下！我怎么听到里面好像有动静？” 　　“老大，小心一点啊，万一你说的那个暴力狂就在房间里怎么办？” 　　“要先听一听里面的情况吗？” 　　江国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收回手，将耳朵贴在房门上—— 　　“你真的是一个超级可爱的女孩子哦，不管是颜值还是写作才能，都是顶尖水平，所以不用自卑的啦，现在才刚刚开书而已，千万不要着急，等到看的人多了，数据自然就上去啦！” 　　江国栋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为什么房子里还有别人！ 　　难道那个暴力狂在家里吗？ 　　冷静，冷静。 　　根据闻秋生的情报，现在应该还是LS公司的上班时间才对。 　　那个暴力狂是不可能提前下班，出现在这里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江国栋嘴角挑起了笑容。 　　那个变态人妖，居然把别的女孩子带回了家里。 　　既然有奸情这一层关系在，就算被抢走孩子，那个家伙也绝对不可能大声呼救的吧！ 　　江国栋嘴角挑起了得意的笑容。 　　咚咚咚！ 　　咚咚咚！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我是小区居委会的，我们准备举办居委会的选举，请出来登记一下信息。” 　　毕竟江国栋混社会这么久，也算学会了点张口就来的本事。 　　然而，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回应。 　　江国栋又敲了两遍，喊了两遍，防盗门才嘎吱一声，拉开了一条缝。 　　是一个身穿汉服的，没见过的陌生女孩子。 　　这个家伙就是变态人妖带回来的小三吧。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眼前的汉服女孩子，忽然举起双手，放在身前比划起来，像是在吟唱什么咒语一般。 　　江国栋一脸疑惑。 　　汉服女孩子眼见比划不明白，敲了敲脑袋，然后恍然大悟一般，蹲下了身子，双手做出向下摆的姿态，脸上还流露出愉悦的神情。 　　江国栋更糊涂了。 　　这个家伙是在干什么？ 　　要一脚把她踹开，冲进房间里搜查吗？ 　　“老大，她好像是在比划，家里的那位在上卫生间。”一名小弟灵光一现，凑在江国栋耳畔道。 　　江国栋恍然大悟。 　　下一瞬间，江国栋大手一挥，面露凶光—— 　　“兄弟们！跟我冲！找到孩子，马上就撤！” 　　 第五十三章 热心群众 　　砰砰砰！ 　　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冲进了房门当中。 　　正在马桶上埋头看剧的我，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什么情况。 　　为什么会忽然涌进一群人进家里，并且还这么吵闹？ 　　我努力提好内裤和裙子，冲出卫生间，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我彻底大吃一惊—— 　　江国栋正抱着玛奇玛，玛奇玛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而洛笙正在用身体挡着房门，几个大汉拉扯着洛笙的身体，无声的争执就在这里彻底僵持住了。 　　我下意识冲进厨房当中，抽出了一把水果刀。 　　“可恶，你这个家伙——” 　　“哼，把那个女的给我拉开，用点蛮力也没关系，只要一出门，我们就分头逃脱！” 　　伴随着江国栋的一声令下，数个大汉一起用力，将洛笙彻底拉开，将房门打开。 　　我握紧水果刀冲上前，但江国栋忽然高高举起玛奇玛，作势要摔到地上，嘴角挑起一阵可怖的狞笑—— 　　“来，有本事你就冲上来，万一伤害到孩子，那可就不妙了。”、 　　怒火几乎在我的胸膛中爆炸开来，但我不敢做出任何的轻举妄动。 　　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居然将这么小的孩子劫持为人质！ 　　看到我定在原地，江国栋一步一步向房门后退，等与我差不多拉开数米的距离，转身便带着手下们，朝着走廊尽头一路狂奔，消失在电梯当中。 　　等我追赶出门，电梯已经朝着小区底下急速下坠了。 　　“呜呜呜，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听信了他们的话，以为他们是物业派来的，所以才开门放他们进来。”洛笙颓然坐在地上，埋头打着字，几乎要哭出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有人上门来抢小孩呢？” 　　“哼，只不过是一些想要用孩子作为人质，以此来胁迫孩子母亲就范和索取利益而已，我和林柔嘉早就料到，这群家伙会冲到家里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马上跟上去，说不定还能够追上这群家伙！” 　　我边狂奔着，边拨打着数个电话，紧急呼叫人手支援。 　　洛笙先是愣在原地，然后双眸忽然闪烁过光芒，不知是想要弥补之前的过错，还是想要搜集下如此宝贵的素材，也同样跟在我身后一路狂奔。 　　“喂？是张阿姨吗？情况来不及解释了，有一群歹徒绑架了我的那个孩子，他们正朝小区门口赶去，如果你现在在母婴中心的话，赶紧通知保安，帮忙到门口拦截下来。” 　　“喂，是何姐姐吗，请姐姐帮我个忙，现在赶紧赶到小区门口——” 　　“喂，是江叔叔吗？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情——” 　　直到数个紧急求救电话打完，又拨打了报警电话，我才气喘吁吁地走进电梯当中。 　　真是完全没想到啊。 　　在我们还没给房门装上报警器和摄像头之前，对方便已做出行动了。 　　尽管早已料到，但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但万幸的是，我还有能够使用的后备手段—— 　　在母婴中心结识的那些热心的妈妈和爸爸们！ 　　原来，在玛奇玛刚刚来到我们家的时候，我便因为太过于手忙脚乱，没有照料好玛奇玛，受到了这些人的帮助。 　　在她们发现我是一个新手妈妈以后，便直接将我拉进了小区的育儿交流群里——虽然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日常晒娃，但所有人都十分热心，几乎是手把手教会我如何照顾孩子。 　　为了答谢这些人，我直接拎着一袋又一袋的水果，亲自上门拜访，并逐个向大家解释了孩子的来历。 　　大家听了玛奇玛的故事以后，几乎都被打动了，纷纷夸赞我的行为，在小区里也时常被别的家长打招呼，甚至每天都能收到她们亲自给我转发的一大堆的育儿相关的公众号推送。 　　在你来我往数次以后，小区里几乎每一个孩子的家长，我都已经结识了。 　　而这群人，恰好便是最在乎孩子安危的人！ 　　尽管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空，但只要有一到两个人在小区门口附近，那么便能够快速通知小区的保安，并纠集认识的人，前往小区门口进行阻拦。 　　这样的措施到底能够起多大作用呢？目前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等我气喘吁吁地赶到小区门口时，眼前的景象，几乎让我大吃一惊—— 　　一个中年妇女，一个年轻女孩子，一个中年男子，外加两个尽职尽责的保安，团团围成了一个圈，不让江国栋逃跑。 　　江国栋不断骂骂咧咧，命令他的手下对这些热心群众使用暴力，帮助强行突围，但因为人群的纷乱，周围早已聚集了一圈拿起手机拍照的路人，这群家伙也不敢强行动手打人，只能站在外圈试图拉扯，但这显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 　　局面就这样僵持住了。 　　“呼，还好赶上了。”我几乎松了一口气道，“有没有人能帮忙去附近派出所叫警察来呢？” 　　“已经有人去叫了。”圈子里的中年妇女立刻回答道。 　　江国栋脸色骤然大变。 　　形势对江国栋越来越不利了。 　　只要警察介入这件事情，那么空手而归恐怕只是小事情，江国栋自己很可能还会被当成绑架案的凶手，到时候就算把闻秋生给供出来，都彻底无济于事了。 　　非常时刻，只能够继续使用非常手段了—— 　　江国栋再一次狞着脸，将玛奇玛高高举起，环视众人道：“我被孩子的父亲委托，从可恶的绑架犯中解救出孩子，你们如果再敢拦着我，我就马上摔掉这个孩子！” 　　“你才是绑架犯吧！” 　　“叶冠秋妹妹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怎么孩子她爸爸这么坏啊，居然还派人上来抢孩子！”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彻底盖过了江国栋的威胁声。 　　但形成人肉圈子的几个人，却不由得心里发怵起来，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道路。 　　万一这个家伙发疯，真的开始伤害孩子，那就麻烦了。 　　旁边的手下眼见此状，立刻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江国栋就这样高举着孩子，一步一步往后倒退，朝着出租车倒退而去！ 　　可恶，这个家伙要故技重施，彻底把孩子带走了！ 　　 第五十四章 最强武力 　　有惊无险。 　　实在是有惊无险。 　　虽然过程十分曲折，但结果是光明的。 　　就算被这群可恶的家伙拦截了，但最终叶无济于事。 　　只要坐上出租车，就能把孩子带走，交给闻秋生了。 　　这样一来，自己就能从中分一杯羹，并借此要挟李艳娟和自己复合。 　　真是计划通啊！ 　　正当江国栋沾沾自喜之际，他忽然感觉到双手一轻—— 　　有人从后方把孩子给用力抱走了！ 　　江国栋转过身，面露凶光，但那凶光却在打量来人的瞬间，瞬间萎靡了下来。 　　“你，你为什么会？” 　　“在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林柔嘉面带微笑。 　　原来，开过来的那辆出租车，放下来的乘客，正是林柔嘉本人！ 　　江国栋和他的手下当中，只有江国栋本人认识林柔嘉，以至于林柔嘉从后方慢慢靠近，周围也根本没人能察觉，她的目的是把孩子抢下来，更不用说神情紧张，一直紧紧盯着我所在的方向的江国栋了。 　　我和洛笙，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下一瞬间，我便感到背后冷汗直往外冒。 　　糟糕了。 　　好像被坏女人抓个现行了。 　　自己刚好和洛笙在一起。 　　明明这个时间点，坏女人应该在上班才对，为什么她会忽然从出租车中出现呢！ 　　“可恶！你不应该是在上班吗！” 　　“答案当然很简单。”林柔嘉安抚着惊魂未定的玛奇玛，嘴角勾起弧度道，“我收集到了你背后那位闻秋生老总贪污犯罪的证据，准备把他送进监狱了，我给LS公司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不给我批个远程办公，这怎么能说得过去呢？” 　　这个坏女人！ 　　刚才那段话，与其说是在解说，不如说是在自我炫耀吧！ 　　正是因为任何时候都保持着璀璨闪耀，所以才会将任何事情都尽在掌控之中。 　　所以坏女人的忽然到来，与其说是偶然，不如说是累积下来的一切导致的必然吧。 　　听了林柔嘉的话，江国栋不由得直勾勾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这个家伙，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不会对理解能力有问题的家伙重复第二遍。”林柔嘉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给江国栋一眼，便径直朝我的方向走来。 　　“可恶啊，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仿佛是美梦彻底被击碎一般，巨大的痛楚，将江国栋的内心彻底俘获。 　　想象当中的一切，全部化作了泡影。 　　全部都怪那个家伙。 　　全部都怪眼前的那个贱女人！ 　　就是她，忽然跑上门来，打扰自己的生活，甚至还要将李艳娟从自己身边抢走！ 　　她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无数凌乱的思绪，掠过江国栋的脑海当中。 　　不知何时，他已经从口袋当中，摸出一把小小的水果刀，脸上的狰狞越发浓郁。 　　由于玛奇玛的获救，周围的所有围观者，全部都围了上来，夸赞着林柔嘉的身手敏捷，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而林柔嘉正面带笑容地盯着我和洛笙，仿佛要用温柔的眼神，将我们千刀万剐一般——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让林柔嘉无暇顾及身后的动静！ 　　“你！你拿刀出来想干什么！” 　　门卫的呵斥，完全跟不上江国栋迅捷的步伐！ 　　三步并作两步，江国栋手上的水果刀刀刃，离林柔嘉的背后，只有一步之遥！ 　　在听到喊叫声的瞬间，林柔嘉下意识往后转身—— 　　锋利的刀尖，被西装遮盖着的肩膀浸没。 　　隐约的血水，在深蓝色的西装上蔓延开来。 　　然而，诡异的是，尽管面对着如此的伤害和痛楚，林柔嘉却只是闷哼了一声—— 　　“叶冠秋，抱好孩子。” 　　江国栋刚想拔出水果刀，两个保安早已冲上前，将江国栋的双手牢牢夹住。 　　但那些瘦弱的保安，哪里是身强力壮的江国栋的对手呢！ 　　江国栋放开水果刀，身体迅猛地四处挣扎着，两个手肘胡乱挥舞，暴风骤雨般击打在保安的面门、胸膛和小腹上，两个保安吃疼之下，只能撒手不管，后退数步，其中一人还捂着流血的嘴角，检查着门牙有没有掉。 　　这一连串的争斗，只发生在我接过孩子的转瞬之间！ 　　下一瞬间，林柔嘉的双眼，闪过一丝同样凌厉的凶光。 　　那骇人的神情，与我在当初遇到各种暴力事件时，林柔嘉扫视那些凶徒的眼神，几乎如出一辙！ 　　“我受伤，没有关系，但对我来说，我人生最重要的人，就站在我的面前，哪怕你只是产生了让她受伤的可能性，但我也绝对不能饶恕——” 　　林柔嘉忍着脸上由于疼痛而涔涔往下冒的冷汗，语气阴冷地说着，左手捏着水果刀的刀片，用力一拔，将水果刀拔出体内，哐当一声扔在了地上。 　　鲜血啪嗒啪嗒往下滴落。 　　从水果刀的血迹上看，伤口并不算很深，但一定会伴随着强烈的疼痛。 　　然而，林柔嘉却依旧面不改色。 　　就像是完全没有受伤一般。 　　看着眼前如同恶魔一般的光景，江国栋脸上露出了极大的恐惧。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兄，兄弟们，大家一起上，给我狠狠地揍这个家伙，她已经受伤了，只要你们一起上的话——” 　　然而，周围已经没有任何应和的身影了。 　　看到水果刀扎进林柔嘉体内的那一瞬间，那些胆小怕事的家伙，早已彻底四散而逃了。 　　江国栋身边，已经没有任何的手下了。 　　林柔嘉步步往前逼近。 　　强烈的气场压迫之下，江国栋只能一步步往后退却，一直退到花坛的边缘上，几乎要退无可退。 　　无奈之下，江国栋只好转过身，想要越过花坛的灌木，跑到车道上来继续逃亡之路。 　　但下一瞬间，林柔嘉早已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江国栋的面前，未受伤的左手抓着江国栋的肩膀，将他像个煎饼一样反面过来，接踵而至的便是左手的一记重拳——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国栋捂着碎裂的门牙，发出漏风且刺耳的惨叫声。 　　然而，旁边却没有任何的路人前来帮忙，大家都高举手机，看着这个家伙被惩罚的好戏。 　　江国栋眼见退无可退，视线盯着林柔嘉那动弹不得的右手手臂，双手握住拳头，再一次打起了精神！ 　　 第五十五章 宾主尽欢 　　本来战斗应该在这里结束了。 　　继续攻击这个家伙，可能会有法律风险。 　　林柔嘉正准备收手。 　　然而—— 　　江国栋却发出一声野兽一般的怒吼，朝着林柔嘉挥出暴风骤雨般的猛拳！ 　　林柔嘉一边肩膀受伤，只能抬起左手，挡在身前，被逼得频频后退，难以招架！ 　　就算林柔嘉身上的肌肉力量再强，一拳毕竟也难敌双手，再加上痛楚的蔓延，林柔嘉绝美的脸蛋，却已经变得苍白如纸！ 　　啪嗒啪嗒啪嗒！ 　　鲜血仍在不断滴落。 　　将林柔嘉逼退以后，江国栋余光一瞥，三步并作两步，冲向一旁的地面，捡起水果刀，想要继续向林柔嘉行凶—— 　　不行。 　　这样是绝对不行的。 　　如果这个家伙继续和坏女人缠斗下去，恐怕她的伤势会变得更为严重的。 　　万一再被捅上第二刀的话—— 　　必须要阻止这样的可能性出现才行。 　　根据路人的说法，救护车正在赶来，派出所也在派人过来。 　　所以我只要拖延时间就好了。 　　一定要保护林柔嘉！ 　　“等一下！你好像搞错目标了吧！”我抱着玛奇玛，往前踏出几步，出声嘲讽道，“你继续攻击她，除了泄愤以外，也没有什么意义，甚至还要因此而坐牢，但如果你能够把孩子带回去，说不定会被当成从陌生人手上夺回孩子、交还到父亲手中的英雄，不管怎么想，都应该冲我来才对吧！” 　　短短一番话语，让江国栋彻底陷入了迷茫当中。 　　江国栋确实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只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肆意地倾泻着怒火而已。 　　残存的理智，根本没有办法辨别话语当中的幻象，只会把它当成唯一的行动逻辑，在内心当中将它消化—— 　　江国栋缓缓扭头。 　　他冲着我来了！ 　　江国栋一步一步，迈着可怕的步伐，朝我逐渐逼近。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转身往后逃跑吗？还是继续用话语拖延呢？ 　　白刃的光芒，已经迫在眉睫了。 　　正当我步步后退的瞬间，江国栋的背后，传来阴沉的吼叫声—— 　　“你敢伤害那个家伙的话，那你就死定了。” 　　还没等江国栋反应过来，林柔嘉已经悄然绕到他的身后，使出一记凌厉的回旋腿，将江国栋彻底绊倒在地，摔了个悲惨的狗啃泥！ 　　凄厉的惨叫声再次爆发！ 　　江国栋努力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但林柔嘉却一脚踩在江国栋的后脑勺上，同样剧烈的痛楚，几乎逼得江国栋动弹不得，只能连连哀嚎起来。 　　旁边的路人趁虚而入，一拥而上，一起将江国栋死死地压制住，等待警察前来解决。 　　林柔嘉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伤口似乎已经裂开了。 　　鲜血在地面上淌了一地。 　　做出如此剧烈的动作以后，林柔嘉大口大口喘息着，步履蹒跚朝我走来，我立刻将孩子交给洛笙，冲到林柔嘉面前，紧紧搀扶住这个逞能的家伙。 　　下一瞬间，林柔嘉倒在了我的怀里。 　　“太傻了，你这个家伙真的太傻了，明明都已经受伤了，还这么拼命——” 　　“如果我不拼命的话，你可能就会受到伤害呀。”林柔嘉抬起头，温柔地注视着我的脸。 　　旁边旁观着的洛笙，立刻陷入了“磕到了磕到了”的狂热当中。 　　“哼，被我当场抓住了呢。”林柔嘉忽然冷声道。 　　“对不起呜呜呜呜——” 　　“没事的哦！说明你是一个对别人温柔以待的人。”林柔嘉揉了揉我的脑袋。 　　“啊——诶？” 　　“一般的人，都会对聋哑人十分厌恶吧，只有你一直认真陪伴着她，说明你超级温柔哦，正是因为你具有着与之相似的许多优点，所以我才会看上了你哦！”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我连孩子都没有保护好——” 　　“那今晚上就好好惩罚你哦！” 　　“你赶紧去医院包扎打破伤风针吧！没看到旁边的救护车的工作人员都开始偷笑了吗！” 　　林柔嘉在满意的笑容中，被我和护士联手推上了救护车。 　　“洛笙，那个，能拜托你帮忙你照顾一会孩子吗？” 　　“不要这样推卸责任哦！”病床上的林柔嘉立刻冷哼道。 　　“呜呜呜那还是算了，我自己亲自带着吧。” 　　“我可以过来探望你们吗？”洛笙兴奋地给我发消息道，“因为你们实在是太好磕了，真是完美的取材对象呢。” 　　“那就跟着一起过来吧。”林柔嘉忽然出声道。 　　这个家伙正趴在病床上，眯着眼睛盯着我面前的手机的字呢！ 　　“嗯嗯，毕竟多一个人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挂号拿检查报告什么的，叶老师可以好好陪着林柔嘉姐姐了。” 　　洛笙也同样兴奋地挤了上来。 　　明明是修罗场一样的展开，为什么莫名有种温馨的感觉啊！ 　　而与此同时，终于到来的警察，也将江国栋给拘走了。 　　看到全副武装的警察，江国栋一反常态，一声不吭，十分配合和服从，脸上甚至还挂着谄媚的笑容。 　　恐怕这就是欺软怕硬的阳刚之气吧。 　　只有在女性面前，才会耀武扬威。 　　一旦遇到自己绝对无法用武力和权力抵挡得过的男性，立刻露出了低眉顺眼的丑态。 　　出警的警官用电话告诉我们，具体什么处罚，还得等林柔嘉的伤情鉴定做完，才能够进行判断。 　　喧闹的小区门口，终于恢复了平静。 　　最终检查的结果是，没有伤到太重要的动脉，但伤口依然很深，所以还得观察好几天，看看会不会发炎化脓。 　　“啊，反正已经请假了，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洛笙小姐姐，把你写的小说发给我看看吧。”即使是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坏女人一点也不得安宁，“听说你要和闻秋生的女儿小说决斗，我也帮你增加一点数据吧。” 　　“真的可以吗？那就谢谢姐姐了！” 　　“嘛，区区文学鉴赏的才能，我也是有的，说不定你那位叶老师，关于文学经典的阅读量，恐怕还没我高吧！” 　　“那，那就请林姐姐，不，林老师，帮我好好看一下吧！” 　　我在旁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结果我还是沦落到边照顾着玛奇玛，边给她们两个跑腿的局面。 　　为什么最后精神受伤的总是我啊！ 　　 第五十六章 决战开幕 　　连续在病床上躺了几天，一直到我出院，公司那边都平静得可怕，何疏影每天发来的信息，基本都是一切如常。 　　我也勉强享受上了一段时间的天伦之乐。 　　由于这几天我和乖乖女都在医院，玛奇玛也要一直跟着，我索性直接征求了李艳娟的同意，给玛奇玛的眼睛做了手术。 　　李艳娟那边同样欣然同意。 　　毕竟对于快一岁的孩子来说，越快做手术，之后的视力也就恢复的越好。 　　在将近两万块钱的手术费挥洒出去以后，玛奇玛恢复得特别良好，医生给她做了好几次测试，发现视力已经在慢慢恢复了。 　　而这几天叶冠秋分身乏术，将玛奇玛在病房里放养，也突然发现，这个小家伙居然自己学会了走路。 　　虽然目前只能扶着床的栏杆，或者是墙壁，挪动着身子，但比起一个月以前只会扶着栏杆站稳，和在地上爬来爬去相比，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如果玛奇玛没有来到我们家的话，恐怕在重男轻女的氛围下，她的视力恐怕也无从恢复吧，甚至连够不够营养发育，都无从得知。 　　这几天的过程中，哪怕李艳娟在叶霜枫的日料店里忙碌不已，但还是抽了时间前来探望我们和玛奇玛，并且提来了满满一大篮的水果，上面还塞了一个小红包。 　　“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才好，我一定会把欠你们的钱给还上的。” 　　在我和李艳娟聊完孩子的情况之后，也没推辞来推辞去，直接收下了红包。 　　“先从你姐姐那里努力打工，为你姐姐赚钱，你姐姐的钱不就等于是你的钱，你的钱同样等于我的钱，我花钱给孩子做手术，她还给我包个红包——真是邪恶的资本家啊。”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然金额一点都不大，但对于李艳娟的工资来说，也算是一笔奢侈的花销了。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笔“花销”确实特别值得。 　　“那你可以把红包退回去嘛。” 　　“做了好事，就应该心安理得地将好处收下。”我朝着叶冠秋撇了撇嘴，“这样才能鼓励更多人去做好事才对吧。” 　　“哼，行吧行吧，算你厉害好了。” 　　“我当然厉害了，毕竟我可是成功指导洛笙，让她几乎取得胜利了哦！” 　　“那明明是对手只会抄袭，太菜了好吧！”叶冠秋不由得吐槽起来。 　　在听完我的一席话以后，洛笙的水平忽然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增长，“京洛笙歌”的那本《职业作家前辈和努力写作的我》，已经蹿到了新书榜的前二十以内。 　　本来作家前辈和女主角两人在写作上的师徒关系，以及人生中的恋爱关系，彻底纠缠在一起，已经看点十足。 　　但两人黏黏腻腻时，作家前辈的背后，却杀出来一个十分有力的竞争对手与情敌——作家前辈的前女友。 　　剧情的走向，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所有读者都在为主角能不能追到作家前辈而担忧。 　　评论区里全是催更的刷屏，甚至有大V来亲自点评，人气不断地往上涨着。 　　反观闻秋生的女儿的书，由于长期抄袭，笔力不足，在写完精彩的开头以后，就只能靠模仿热门的小说的剧情，结果被火眼金睛的读者们挑了出来，不到半天便被喷得自闭，彻底停更了事了。 　　原先博客聚集的粉丝群体，也彻底作鸟兽散，甚至还有不少人，转投来看洛笙的书，并直呼自己之前居然错过了这么厉害的宝藏作者。 　　“事实上，无论是谁的建议，她都可以取得这样的成果。”我轻声感慨道，“对于这种一直被歧视的女孩子来说，她内心的细腻，足以写出最棒的小说，只不过需要不断的鼓励和安慰罢了。” 　　“不，严格来讲，只有我们两个提出建议才有用。”叶冠秋嘴角挑起了神秘的笑容，“其实，洛笙应该是拿我们两个来取材了吧。” 　　“不过可惜的是，在平行世界里，可是作家前辈的前女友获得了胜利——” 　　还没等我说完，来自乖乖女的温暖湿热的触感，早已堵住了我的双唇。 　　真是美妙呢。 　　别说是为乖乖女受伤了。 　　就算为乖乖女献出生命，我也心甘情愿啊。 　　这样的念头流过我的脑海，我的手慢慢爬上了叶冠秋的腰肢。 　　炽热奔放的剧情，慢慢展开，一直到脚步声沿着走廊向我们逼近，停留在病房门口—— 　　“咳咳，你们两个最好不要在医院里做这种事情，而且，你们居然连孩子都不好好照看，孩子都跑到走廊里到处乱逛了，真是太过分了！” 　　还没等剧情彻底展开，便被护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我和叶冠秋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冠秋拔腿狂奔出走廊，去找玛奇玛了。 　　没办法了。 　　只能忍耐到回家，再好好把叶冠秋那个家伙给就地正法吧。 　　到时候要玩一些什么新花样呢？ 　　真是期待啊哼哼哼哼。 　　正当我遐想联翩的时候，手机忽然急促地震动了起来。 　　是何疏影打来的电话。 　　“喂？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听到风声，好像闻秋生要对我们先下手了，他准备在明天的董事会上，提议解除我和你的职位。”何疏影的语气十分严肃，“他想在股东大会召开之前，彻底让我们失去影响力！” 　　“这个家伙一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我不由得敲了敲脑袋，“这下真的麻烦了。” 　　“应该是秦时越那边出了问题吧，你拿到证据以后，秦时越事实上便成了我们这边的人，如果闻秋生期间联系了秦时越，而秦时越又含糊其辞的话，恐怕那个老家伙，一定会察觉到问题所在。” 　　“现在该你何副总出手的时候了吧。” 　　“很抱歉，可能还是需要借助你的才能一用。”何疏影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愉悦感，“我已经联系了两三位董事，她们会给你一个出席发言的机会，到那个时候，就用你的才能，把闻秋生一举击垮吧！” 　　“哼，真是狡猾啊，卖命的事情我来做，你在后面坐收渔利，你自己去不行吗？” 　　“这可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呢。”何疏影悠然说道，“毕竟，一切都要有始有终。” 　　“这期间发生的一切，都以你在饭局上让闻秋生丢脸开头。” 　　“那么自然要以你亲自揭露他虚伪的外表，来作为事件的收尾。” 　　“去吧，林柔嘉！” 　　“不要把我说得好像宝可梦一样啊！”我不由得吐槽起来。 　　 第五十七章 传递心意 　　与此同时—— 　　湘江市的另一端。 　　克莱登大学法学院，法律援助中心。 　　砰！ 　　“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我绝对不能接受。” 　　文语嫣愤愤地拍打着桌子，发出激烈的响声。 　　身旁的林小雅，几乎是第一次看到，文语嫣露出了这样激动的神情。 　　平时一直如冰霜一般冷静的性格，居然陷入了如此的状态当中，实在是太罕见了。 　　“发，发生什么事情了？”林小雅凑上前，关切地询问道。 　　“那十五名嘉和服饰厂的受害者，职业病检定结果，好像失败了。”文语嫣无奈地敲打着脑袋。 　　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张通知单。 　　是湘江市的医院出具的诊断。 　　尽管上面写了一大堆，但核心却只有一段话。 　　无法诊断这些受害者身上的疾病，与工作场所之间的关系。 　　“我马上提交复议，可以选择上级的机构，继续做职业病的鉴定——绝对要为这群人讨一个公道！” 　　“冷静，冷静下来，一定会成功的。” 　　林小雅温柔地抚摸着文语嫣的肩膀和手臂，温暖的触感，让文语嫣慢慢变得冷静下来。 　　失落的情绪，第一次蔓延上她冰冷的脸庞。 　　“抱歉，刚才是我情绪太激动了。” 　　“情绪激动是很正常的吧，平时什么感情都没有的样子，看起来反而才奇怪哦！” 　　林小雅如此说着，一把将面前的文件全部推开，然后坐到了桌子上—— 　　今天的林小雅，刚刚在漫展兼职完成，身上还穿着全套的lo裙，可爱得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捏一捏她的脸蛋。 　　被白色丝袜包裹着的小腿和大腿，悬在文语嫣的面前。 　　“反正现在什么乱七八糟的部门都已经下班了，这个时候你需要的不是加快思考，而是好好放松一下哦，关于这件事情，明天还可以继续思考，后天还可以继续思考，总而言之，今晚是好好休息的日子，来吧，这是为你特意定制的膝枕！” 　　文语嫣在座位上正襟危坐，脸上闪烁着犹豫的神情。 　　“反正，我们都已经突破那一层关系了，就算继续做这样的事情，也完全无所谓的吧。” 　　话音刚落，文语嫣的脸蛋上，掠过了转瞬即逝的羞涩感。 　　确实是这样没错。 　　那天晚上。 　　两个人在法律援助中心的小房间里，度过了美妙的一晚上。 　　做的任何事情，也都超出了好朋友和好舍友的界限。 　　然而—— 　　“但是。” 　　“但是什么呢？” 　　“你喜欢的人，其实是叶冠秋学姐吧。” 　　“是这样没错呀。” 　　出乎意料地，林小雅微微点了点头，嘴角挑起了微笑。 　　文语嫣的脸上，失望的感受转瞬即逝。 　　“你犯了两个巨大的错误哦！” 　　林小雅举起两根手指头—— 　　“第一，喜欢一个人，其实并不是要占有一个人吧，而是想看到那个人开心就行了哦，叶冠秋学姐和林柔嘉学姐，相处得已经特别开心吧，那这样我就已经满足了。” 　　“第二，到底是谁规定，人一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的呢？说话有趣的人，能够吸引自己的人，会照顾人的人，有正义感的人，诚实可靠的人，或者是美貌十分出众的人，人生一定会遇到许许多多不一样的人吧，那么同时喜欢以上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吧，压抑自己喜欢的情感，这才叫奇怪吧！” 　　仿佛被林小雅的开朗感染一般，文语嫣的嘴角，也微微动了动，挑起了十分微弱的弧度。 　　“所以说——”、 　　“所以说，喜欢你哦！” 　　尽管如同俏皮话一般的语气，但在文语嫣称得上是全神贯注的凝视下，两人的视线互相摩擦碰撞，林小雅自己，反而先感到害羞了。 　　林小雅微微扭头，试图藏着早已变得通红的脸蛋。 　　“如果没有听清楚的话，我再，再说一遍好了，所以说，喜——” 　　“我听清楚了。”文语嫣的神色，似乎完全没有改变。 　　“是，是嘛。”林小雅的语气心惊胆战。 　　“我也喜欢林小雅同学。” 　　伴随着温柔的话语，在房间中蔓延开来，文语嫣微微侧身，躺在了林小雅的膝枕上。 　　真是柔软啊。 　　怪不得在某些奇怪的文艺作品中，男主角或者女主角总是如此执着于膝枕，原来是这样啊。 　　柔软的大腿轻轻托着头部，仿佛躺在云端上一般。 　　在伴随着少女身上悠然萦绕的芬芳，宛如梦境一般美妙。 　　啪嗒，啪嗒，啪嗒。 　　晶莹的液体，往下低落，落在了文语嫣的脸上。 　　“林小雅，怎么哭了？” 　　“没，没事，我，我，我只是，我没想到，我，我，我真的太开心了，呜呜呜呜呜呜——” 　　“那要不要换一个姿势，我来给你膝枕，让你好好躺着。” 　　“不不不不不这真的没事，你好好躺着吧，你才是需要好好休息的那个人。” 　　少女坐在座位上，将头轻轻靠在另一名少女的膝枕上。 　　如果搭配上窗外的夜色，完全是一副美妙至极的画面吧。 　　“真开心啊。”林小雅轻声感叹道。 　　“不过，恋爱小剧场这种事情，就等晚一点再继续上演吧。”文语嫣依依不舍地从膝枕上挪起身子，“今晚还早着呢，还得继续干活才行。” 　　“诶？诶？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明天再继续也没有关系的吧——” 　　看到文语嫣双眸中的决然，林小雅只好咽下了另外半句话语。 　　“那我去给你好好准备宵夜好了，一定要加油哦！一定要将可恶的工厂老板彻底打败！”林小雅双手握拳，“我，我相信亲爱的，一定可以做到的！” 　　撂下这样一句话，林小雅便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门外。 　　“亲爱的”这种话，实在是太羞耻了啊啊啊啊啊！ 　　房间中，只留下文语嫣与眼前的材料，相对而视。 　　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认定职业病和工伤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劳动关系的认定。 　　必须要证明，这些工人们在工厂中工作过。 　　然而，她们却没有签下正式的劳动合同，更不用说社保缴纳记录了。 　　没有这些东西，哪怕是有林柔嘉学姐派出来的，LS公司的律师团队，也不可能获得胜利，这些律师团队的存在，只能帮助文语嫣减少手续上的弯路，提高效率而已。 　　“怎么样才能获得这些关键的证据呢？真是头疼啊。” 　　 第五十八章 最后的迷茫 　　所谓的关键的证据，在没有劳动合同的情况下，只能依靠工资单、饭卡、工卡、工服等能够证明自己曾经在公司里工作过的证据。 　　当然了，公司内部的招聘意向书、工资列表之类的东西，也能够证明，但公司会主动提供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让别的工人来出具证言，那么公司很可能把别的工人的劳动关系一同否定掉，毕竟大家都是用同样手段招进来的，所以证据不足，是经常出现的事情。 　　就算某个勇敢的工人出面帮忙作证，之后很可能也会被湘江工业园全体拉黑，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份工作，这对于她们来说，几乎是压倒性的灾难。 　　“真是麻烦啊，看来只能这么办了吗？”文语嫣喃喃着，思绪中不断盘算着什么。 　　与此同时，湘江市的另一端。 　　“天啊！你，你要丢工作了吗！”叶冠秋目瞪口呆，不过她立刻反应过来，开始用温暖的话语安慰起我来，“放心啦，以你的实力，一定是可以找到适合你的工作的啦——” 　　毕竟刚刚收拾东西出院，回到家中，彻底松一口气，就算是拥有者编织故事的才能的叶冠秋，也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随机应变地编织出一番说辞来吧。 　　“决定还没做出来，还要经过天堂服饰董事会的商量，不过到了明天，我会亲自去天堂服饰，把那个家伙彻底驳倒。” 　　“那，那你一定要加油呜呜呜——”叶冠秋紧握双拳，手臂往下一沉，“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也要加把劲了，我要同时写两本书，不，三本书，不然到时候，就永远也还不上借云雅姐姐的房贷了。” 　　“放心哦，我们是不会被扫地出门的，毕竟那个家伙可是我的亲姐姐嘛。”我轻轻揉了叶冠秋的头，“并且就算被扫地出门，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我们不是也在出租屋和房车当中，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嘛！”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努力一下嘛，万一真的断了收入来源，到时候，到时候也不用到处跑去求人借钱过日子了。”叶冠秋委屈巴巴地说着，身子已经自己挪到了工作室的笔记本电脑面前，开始对着屏幕薅起头发来了。 　　嘛，似乎有干劲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万一我最后当面反驳对峙失败了。 　　说不定就要吃乖乖女的软饭了。 　　正当我在客厅当中，和玛奇玛逗乐之际，文语嫣突然打来了电话—— 　　“林柔嘉学姐，我的的确确需要你的帮助，我们帮助受害者的案子，已经走到了死胡同，我们没办法弄到证明她们和嘉和服饰厂存在劳动关系的证明。” 　　几乎是开门见山一般。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结果所有的工伤问题，最后都会卡在这一步啊。 　　“工资的银行流水呢？” 　　“都是来自另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私人账户，根本没法证明这个账户和嘉和服饰厂的关系。” 　　“能想办法弄到人证吗？” 　　“恐怕很难，她们的工友，都不愿意出面作证，因为她们都怕丢掉工作。” 　　“真是麻烦了。”我不由得敲了敲脑袋道。 　　上一次华南地产的事件，之所以可以通过工人之间互相作证，是因为这些工人都已经全部离职了，没有那么担心被打击报复，再加上还有身为高管的叶霜枫的背书，最后才把法律程序全部走了下去。 　　但如今的案子，几乎不可能用同样的方法解决。 　　“LS公司不是派了一个律师团过去吗？这些人怎么说呢？” 　　“也没有办法，毕竟证据不足就是证据不足，总不可能凭空变出证据来吧。” 　　“凭空变出证据吗？我倒是想尝试一下呢，如果能够证实，这些工资的来源，就是嘉和服饰厂的话，就方便许多了。” 　　“诶？” 　　“到了这一步，我也只能尽我所能试试看了，不要对我抱有多大的期待。” 　　“谢谢林柔嘉学姐，我明白了。” 　　所谓的凭空变出证据，其实很简单。 　　让万能的金斗焕，去进行调查，查清楚那个发工资的家伙，与嘉和服饰厂之间的关系。 　　最后会得到怎样的结果，也只能等待并心怀希望了。 　　我在客厅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仰头望天。 　　芜杂的心绪，被叶冠秋的清澈的声音，冲刷一空—— 　　“忽然想来看看你的情况，果然有些不妙呢。” 　　“如果最后一战失败的话，我可就要丢掉这么高薪的工作了，之前何疏影许诺下的那一堆奖金啊带薪假啊远程办公啊之类的东西，全部都没有效果了，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都会因此而感到沮丧的吧。” 　　“确实啊，这可以说是最坏的结果了。” 　　“再加上，文语嫣那边的案件，取证并没有那么顺利，很可能一直到了最后，那群受害者也没办法争取赔偿。” 　　“但是这就是我们所在的现实吧。”叶冠秋轻轻坐在我的身旁，轻声感慨道，“尽管在小说里面，最后的结局，一定会是好人击败坏人，获得了光荣的胜利，但在现实世界中，我们只能够力所能及地做到能做的事情，之后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吧。” 　　“虽然是这么说——” 　　“不过，这不是你的错哦。” 　　“诶？” 　　“就算最后失败了，问题也出在敌人太过狡猾、太过恶劣上，对此要负责任的，并不是已经彻底尽力的你，而是这个袖手旁观，让好人屡屡输给坏人的社会吧。” 　　“这种话谁都知道，并没有什么意义——” 　　“有的！”叶冠秋斩钉截铁道，“如果每个人都抱着‘我一定要成功拯救世界’之类的念头，那么这样的想法，就会变成沉重的压力，压得人无法喘息，所以也就不会有什么人主动去行动了——如果反过来说，就算是做得差劲也无所谓，那么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愿意加入到好人的阵营中，去努力战胜坏人哦！” 　　“怎么想都是诡辩吧！” 　　“呜——” 　　“不过谢谢你，我确实恢复一些精神了。” 　　我戳了戳叶冠秋的脸蛋，叶冠秋立刻十分配合地怪叫着倒下，几乎把我逗得笑出声。 　　那么，就算是为了拼尽全力来编制故事安慰我的叶冠秋，我也要拼尽全力，让闻秋生以及嘉和服饰厂，得到最终的制裁！ 　　 第五十九章 前奏 　　在原来我和何疏影的计划当中，决战的日子，应该是在一个星期后的股东大会才对。 　　但既然那个家伙提前动手了，那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天堂服饰的总部，同样位于湘江市的市中心，但却在遥远的另一个街区的金融大厦上。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比起LS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来说，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天壤之别。 　　简直是碾压性的对比。 　　不出所料的是，当我出现在金融大厦的门口时，闻秋生这个家伙，早已带着其它的董事，在门口有说有笑了。 　　在看到我的身影的那一瞬间，闻秋生立刻变了脸色。 　　“林柔嘉，你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来听一听，你到底想用什么理由，把我这个让LS公司获得如此丰厚巨大的业绩的人给开除掉的了。” 　　“这不是你应该出现的地方——” 　　“诸位董事，我觉得你们在做出决定之前，至少也要听一听我这个当事人发表的意见吧，只有这样做，才能够最符合天堂服饰的利益，也能够让你们在下个星期的股东大会上过得去，大家说是不是呢？” 　　话音刚落，我的背后便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掌声。 　　“说得好啊，确实是这样呢。” 　　俨然是身着白色连衣长裙，优雅而知性的何疏影本人。 　　仿佛是听从着她的命令一般，身后奖金三分之一的董事，都满脸赞许地点着头。 　　何疏影这个家伙的支持者，有点超乎我意料的多啊。 　　但这也可以理解。 　　这些人恐怕并不是为了支持何疏影，而是为了反对闻秋生。 　　毕竟，以闻秋生最近的各种举动，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个家伙已经垂垂老矣，脑子彻底不好使了，如果任由他这样胡作非为下去的话，恐怕会让天堂服饰彻底崩塌掉的。 　　所以必须这个最庞大的有害的部分，给彻底剔除掉。 　　“看来LS公司的事务可真是轻松啊，居然能够让你们两个人，上班时间来到这里来闲逛。”闻秋生冷哼一声，不满直勾勾地写在了脸上。 　　毕竟以我们的动作，基本上算是互相摊牌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假装出一副礼貌的神情了。 　　“话说，您的女儿最近还好吗？是否别来无恙？”我微笑着上前打招呼道，“听说您是一个能将工作和家庭平衡得很好的爸爸，想请教一下您的经验，毕竟我们每个女生在升职的时候，都会被问到，到底要如何平衡好工作和家庭呢，这部分的分享，对我们来说有着极大的帮助。” 　　听君一席话，简直是听君一席话。 　　闻秋生的嘴角，顿时微微抽搐了一下。 　　身后的那些董事们，则饶有兴致地望着他，想要看一看他对于我的试探，会做出怎么样的回应。 　　闻秋生当然不可能做出回应。 　　自己的女儿闻诗梦，最近被粉丝的反噬，折磨得痛苦不已，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 　　而江国栋抢夺孩子的行动，也莫名其妙地宣告了失败，其本人已经被刑事拘留，准备要被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了，甚至警方还查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管是哪一方面，都不可能顺心得意。 　　而后半句话，则更为锋芒毕露了。 　　无数女性在升任高管的时候，几乎都会面临着可怕的隐形歧视——“反正女人总会要回家照顾丈夫和孩子的吧”——就是这样的想法，造就了一个巨大的职场天花板。 　　而闻秋生本人，却站在天花板上洋洋得意地俯瞰着所有人。 　　任何一个理智充足的人，也根本无法对此展开回应。 　　要怎么回应呢？ 　　“我只是把你们当成物品和花瓶，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过活生生的人”吗？ 　　如果这样的内心的话语，公开地说出去的话，恐怕一定会被舆论的浪潮彻底吞噬的吧。 　　所以说，闻秋生几乎根本无法招架。 　　但闻秋生毕竟还是闻秋生。 　　几十年的摸爬滚打，哪里能被这种雕虫小技给难倒呢—— 　　“林总监，你也不需要平衡工作与家庭吧，毕竟你家里的那位，是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变性人呢，所以只需要全心全意地为公司工作就好了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高管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无数双眼睛，在上下打量着我。 　　仿佛是期待着我，会当场陷入暴怒的状态一般。 　　“谁说我没有家庭的呢？我最近捡到了一个不知道是被谁遗弃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十分可怜，因为基因的缺陷，患上了先天性的白内障，我好好照顾了她一段时间，也找到了她的生母的所在，并准备把孩子的病治好以后，让她的妈妈好好照顾她——我觉得至少我的所作所为，比起某些完全不负责任，甚至可以说是性侵犯的父亲，要责任得多吧。” 　　一连串的阴阳怪气，让闻秋生几乎挂不住面子了。 　　如果周围的董事，再好奇地追问一下的话，恐怕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所以，闻秋生只能想办法遮掩过去—— 　　“哼，帮别人家养孩子，你开心就好。” 　　“辛辛苦苦创立的企业，最后却落到别人手中，帮别人打工，大概就类似于这样的心境吧。”我感叹着如此说道。 　　下一瞬间，闻秋生双眸爆睁，双手握拳，那平时和蔼可亲的脸，忽然扭曲成一团，变成了一副贪婪、恐惧、愤怒与痛苦混合起来的、诡异的形状—— 　　“林柔嘉！你！你这个家伙！休想从我的公司里拿到一分钱！我，我今天一定要，彻底把你赶出去！” 　　声嘶力竭的话语，回荡在金融大厦的大厅当中，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注目，也让他身后的高管纷纷摇头叹息起来。 　　这，就是闻秋生最大的痛处。 　　那所谓的属于自己的基业，彻底落到别人的手中。 　　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已经无法接受了，而被财富和权力浸润多年的闻秋生，一想象到这样的未来，便痛苦得几乎要捂着心脏晕倒一般。 　　“林柔嘉！林柔嘉！我，我今天，我今天一定要让你好看！” 　　怒火攻心之下，闻秋生的话语都说不利索了。 　　对于这样无能狂怒一般的威胁，我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我今天确实很好看，不管是妆容还是西装，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走在时尚前沿的何总，你觉得呢？” 　　何疏影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 　　 第六十章 首当其冲 　　金融大厦屹立在最新的市中心当中，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湘江市的地标性建筑。 　　每当太阳升起或是下落时分，璀璨闪耀的光芒，就会在金融大厦的外表面流动着，散发着迷人的光辉——黄金一般的光辉。 　　仿佛是象征着，这里便是湘江市的财富中心一般。 　　电梯径直冲上二十多层，眼前陈设着的一切，几乎能够让一个普通人惊讶得合不拢嘴巴—— 　　整整一层的楼层，全部被打通掉，再重新装上玻璃隔间，分割成了巨大的三块——前台和工作区、大会议室，以及闻秋生本人的办公室。 　　余下的承重墙和称重柱子，都被一层暗金色的瓷砖包裹着，无处不在的巨大水晶吊灯照耀，加上全钢化玻璃透露进来的阳光，光芒与光芒混杂起来，耀眼的清辉互相散射，将本来应该是阴沉昏暗的室内，映照得宛如白昼，几乎令人目眩神迷。 　　脚下铺设着一层极其奢华的木地板，暗沉的木制纹路古朴而雅致，轻轻踩在上面，仿佛能够感受到一整座森林的厚重一般。 　　从前台的接待，再到周围的一个个隔开的高管的办公室，都大量用镀金来进行装饰——天堂服饰的标志、门把手和吊顶，一切金属制品，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辉。 　　奢华的大理石雕刻在天花板上游走着，让人忍不住抬起头，好仔细将那繁杂而华丽的图案，给好好欣赏一番。 　　由此可见，天堂服饰可怕的利润，以及由这些利润带来的可怕的财力。 　　天堂服饰的董事会，一共有十余名董事，女性只占其中的三分之一。 　　再加上为首的闻秋生，以及被额外邀请进来的我和何疏影，便是全部的人员了。 　　所有人团团围坐在狭长的圆形办公桌上，面色肃然。 　　闻秋生坐在主座上，神色冰冷，我和何疏影则与闻秋生相对而坐，隔着遥远的桌子，就这样互相对峙着。 　　前台的接待悠然踱步进来，为我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斟上一杯翠绿清香的茶水——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等待着闻秋生开口，只有我完全不懂规矩一，被茶水的香气吸引住了，不由得端起来细细品咂。 　　坐在我正对面的闻秋生，几乎把不爽刻在了脸上。 　　明明这里是自己的主场，结果反而我来了这里，好像回到家一样。 　　不爽，极度的不爽。 　　“今天把各位召来这里，是为了商讨关于LS公司和BC公司最近的公关危机和财报下滑的问题，就像BC公司的总经理秦时越，已经为BC公司经营不善而负责人离职一样，我认为LS公司也才采取同样的措施，效仿BC公司，把相关责任人给清理掉，这样才能够让公司继续良性发展下去。” 　　循循诱导的话语，让在座的许多董事，都不由得纷纷点头赞同。 　　如果不是我们站在这里，听得到这个家伙所说的胡言乱语，并准备进行反驳的话，恐怕我和何疏影，真的就要因为LS公司的事件而丢掉工作了吧。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对我提出指控，那我就只好认认真真地回答你了——LS公司的公关事件，是秦时越出自嫉妒心，买通水军来散布LS公司的黑料，让LS公司业绩大幅度下滑，这么说来，第一个责任人，不应该是秦时越本人才对吗？而且如果继续深究的话，秦时越是您亲自任命的，他的连带责任，你要不要为此承担呢？” 　　犀利的言辞，和不卑不亢的声音，回荡在大会议室当中。 　　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之所以LS公司会有黑料，无非是因为你们对供应商的控制和监管做得太差，不仅毁掉了LS公司本身的品牌，甚至也牵连到了一整个天堂服饰，这是你们不可推脱的责任。”闻秋生继续发起攻击道。 　　“那么，我们来看一看，事件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吧。”我的嘴角挑起笑容，“之所以LS公司会使用嘉和服饰厂这个供应商，是因为这是上一任副总经理继续流传下来的。” 　　“上一任副总经理骆一峰，又是出自什么理由来挑选这个供应商的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或者说，答案就在我们这些人当中。” 　　我的一连串的话语，挑拨起了其它所有董事们的好奇心。 　　而闻秋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脸上开始闪烁着尴尬的神色。 　　“如果这就是你的回答的话，那还是请你滚出我一手创立下来的天堂服饰好了，我的产业里，不需要你这样的——” 　　“答案就是，嘉和服饰厂的林老板，其实就是闻秋生您本人的私生子。” 　　我微微抬起头，向在座的所有董事，高声如此宣布道。 　　下一瞬间，大会议室中仿佛化作了沸腾的热水锅一般，喧嚣和嘈杂此起彼伏。 　　无数双视线，朝着闻秋生聚集而来。 　　然而，闻秋生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慌乱的神色。 　　“在这样的正式场合上，讲出这种笑话，实在是太过了吧——” 　　“这是我委托一位神秘的朋友，查到的消息。”我从早已准备好的资料中，抽出了一小叠，分发给了在座的所有董事，“这是一份关于保险投保信息的打印件，上面清楚地填写着，嘉和服饰厂那位林老板的家庭关系情况，上面的名字，大家应该都很熟悉了。” 　　看到那份复印件上的东西，闻秋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这种毫无依据的东西，为什么要拿出来呢，你能够证明这些文件的真实性吗？如果不能证明的话，那就是你在血口喷人了。”闻秋生强装镇定道，“不要为了逃避LS公司经营不善的责任，编织出这种谎言来欺骗人——” 　　“是不是谎言，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自由心证就好了，毕竟我也拿不出更多的证据了。”我环视四周，微微一笑，“不过各位请好好考虑，这样的质询，会不会被股东大会里的股东们提出来呢？如果他们提出来的话，闻总是不是也要想一想办法，为自己自证清白呢？” 　　 第六十一章 激烈交锋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你随便瞎扯一个人和我有关系，我就要想办法去证伪呢？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拿不出更多证据的话，那就赶紧给我闭嘴滚蛋吧！” 　　闻秋生的话音未落，旁边一直沉默着看我表演的何疏影，忽然开口说道。 　　“我可以作证，林老板与闻秋生，确实是父子关系，如果足够多的高管提出要求的话，那么闻总应该有理由将这一切全部澄清吧。” 　　闻秋生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骂出什么话语一般，但最后还是缩了缩，什么东西都说不出来。 　　“如果我们对公关危机的处置应该被追究责任，那闻总利用裙带关系，最终坑害到LS公司乃至是天堂服饰的利益，又应该如何被追究责任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闻秋生的身上，想要看闻秋生到底打算如何辩解。 　　在幽幽地叹了口气之后，闻秋生切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面孔，用和善的语气说着—— 　　“没办法了，面对大家的质问，我只好诚心诚意地对大家坦白了。” 　　“嘉和服饰厂，确实和我有一些关系，我一直都不想将这些关系公之于众。” 　　“毕竟，通过嘉和服饰厂，LS公司能够获得更低的成本，更高的利润。” 　　“之前我们公司财报之所以那么好看，也完全是因为嘉和服饰厂的功劳。” 　　“如果你们认为，利用我自己的关系，为公司牟利的话，那你们就把一切都推在我身上吧。” 　　短短的一番话，几乎将自己以权谋私的形象，彻底给洗白过来，并给自己塑造了一个一心一意都为了公司利益着想的元老形象。 　　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 　　“既然你承认了，LS公司的供应商嘉和服饰厂，和你本人有裙带关系，那么嘉和服饰厂内部发生的事情，并由此而引发的风波，那也应该由你来负责才对吧！”我继续厉声追击道。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们公司又如何盈利呢？”闻秋生忽然反问道，“你是在公司里坐办公室搞宣传的，根本不知道制造业第一线的难处。” 　　“那些厂子想要存活下来，就只能努力盘剥底下的那些工人。” 　　“而我们想要存活下来，也只能努力要到更低的价格。” 　　“如果我们其中有任何一环崩塌了，那么所有东西都会彻底崩塌掉。” 　　“到时候讨论那些工人的情况，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我们将不复存在，嘉和服饰厂也不复存在。” 　　“工人们至少现在还吃得起饭，但你要让这些人沦落到吃不起饭的程度，你真的觉得你是在为这些人好吗？” 　　诚恳的语气，外加和善的面容，几乎勾勒出一连串完美的谎言。 　　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一切的论述，都是基于混乱的逻辑。 　　没有了工厂和公司，工人们会过得更差。 　　但事实却应该完全反过来才对。 　　如果LS公司没有养那么多如同闻秋生一般，贪污腐败，游手好闲的蛀虫，那么便不需要通过盘剥供应商来获得更低的价格，如果供应价格提上去，嘉和服饰厂也更有动机去提高福利，最终提高所有工人的生产效率。 　　为什么工人会过得那么辛苦呢？ 　　因为这些人完全受着老板和工人的支配，根本就没有对自己工资和福利的话语权！ 　　工厂一个月不开工，对于老板来说，只是会亏损掉一部分财产而已。 　　但如果工人失业一个月，那么就只能在街上挨饿流浪。 　　所以不管多么低廉的报酬，和多么恶劣的生存环境，工人都只能彻底屈从。 　　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她们彻底出卖了自己，换取微薄的报酬，成为了巨大机器的奴隶。 　　但是—— 　　在座的高管，都纷纷点起头来，附和闻秋生的话语。 　　对于这些人来说，自己的利益，完全是和公司的利润绑定在一起的。 　　所以自然有理由去无视那些最底层的，奴隶一般的工人们的苦难。 　　闻秋生的嘴角，挑起得意的笑容。 　　他早已料到，就算自己和这群高管闹得再怎么僵硬，但互相之间的利益，还是共通的，只要有共通的利益，那就太好说话了。 　　可恶。 　　第一招失败了。 　　那就只能使出下一招了—— 　　“那么，也请闻总解释一下，一直以来都在嘉和服饰厂中对女工进行性侵的事情吧。”我用冰冷的话语质问道，“毕竟，这样的事件算得上是刑事案件了，如果天堂服饰的创始人，因为这种事情进监狱的话，恐怕股价一定会暴跌到停板的吧。” 　　话音刚落，一连串的窃窃私语已经蔓延开来。 　　“哼，林总监，你又开始血口喷人了吗？” 　　“我现在家中收养的那名孩子，生母是嘉和服饰厂的一名被性侵的工人，而生父，则是坐在我们面前的，天堂服饰的创始人，闻秋生本人！” 　　“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为什么要说是性侵呢？”闻秋生沉吟道，“像那种穷人，渴望金钱是自然的，我和她享受了美妙的风花雪月，她也获得了能够缓解燃眉之急的金钱，这样的交易不是十分正当的吗？” 　　“有许多受害者声称，她们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带去陪酒，最后莫名其妙发生关系的——” 　　“哼，成年人的世界，哪里有什么莫名其妙？”闻秋生冷笑道，“只要和男人坐在同一桌吃饭，那么女人到底想些什么，其实大家都应该心知肚明了吧，所谓的指责性侵，说白了，只是价格没谈妥而已，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就想狮子大开口，要更多的赔偿，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爸爸和你妈妈，也是价格没谈拢，最后才有了你的吗？” 　　轻轻的一句话，立刻把闻秋生给噎了回去。 　　“到底是不是交易，只要等到受害者提起控诉的时候，就一清二楚了吧，不过这些事情，似乎你也要好好和董事会和股东大会解释清楚才对，不然传言到处乱飞，影响了股价，那你应该也要对此负责任吧！” 　　 第六十二章 落下帷幕 　　“我当然会好好解释清楚的，这个自然用不着你操心。”闻秋生一脸无所谓道，“毕竟，对于男人来说，生理需求总是很正常得嘛，如果不发泄一下，总是会憋得慌的。” 　　话音刚落，在座的男性高管，几乎纷纷哄笑出声，而其它的女性高管，则纷纷面带不悦。 　　这个老狐狸，实在是太狡猾了。 　　完全利用了性别之间几乎难以逾越的鸿沟。 　　同样的一件性侵事件，对于男性来说，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谈资而已，甚至伴侣越多的人，越是会成为其他人羡慕的对象。 　　但对于女性来说，在权势的胁迫下，以及金钱的引诱下，乃至是事后就算控告也不会成功的恐吓下，由此诞生的可怕的关系，恐怕是噩梦一般的遭遇。 　　身为既得利益者的男性，是根本无法与后者进行共情的。 　　更不用说齐声对性侵犯发出指责了。 　　尽管这件事情最后传出去，很可能会影响闻秋生的名声，但却完全无法撼动其的地位。 　　这就是横亘在所有人面前的，最为可怕的现实。 　　“林柔嘉啊林柔嘉，怪不得你做宣传真的厉害啊，挖我的私生活挖得这么清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掌握得一清二楚呢。”闻秋生微微一笑，露出了胜券在握一般的神情，“既然你已经展示出了你的能力，那就勉强让你继续呆在原有的岗位上吧，之后的时间好好干，就算是戴罪立功了。” 　　我几乎下意识冷笑出声。 　　这个家伙一开始的目的，恐怕便是将我彻底踹走。 　　但在我抛出这一连串的黑料以后，闻秋生心中也开始感到没底了。 　　如果把我踹走的话，肯定会逼得我同归于尽的。 　　到时候一切传扬出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作为生意人来说，为了规避未知的风险，伸出橄榄枝来拉拢，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这根橄榄枝看起来十分诱人，但本质上却是有毒的。 　　哪怕之后能够继续呆在公司，但自己的手上也掌握了无数关于闻秋生的事情，所以一定会变成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从始至终不断地被针对着，过不了多久，我还是会被排挤出公司的。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那真是谢谢您的欣赏了。”我用微微一笑作为回应道，“既然你都这么看重我了，那我不抛出一点更重磅的东西，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哦？你还想编造什么东西来污蔑我呢——” 　　“BC公司的秦时越，你应该认识他吧。” 　　“所以你现在要来追究我用人不当的责任了吗？” 　　“不，我要追究的是，你贪污受贿的责任！” 　　话音刚落，闻秋生已经彻底变了脸色！ 　　闻秋生心中自然十分清楚，自己在BC公司，到底做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显得如此慌乱。 　　不过哪怕是这样子，闻秋生也根据自己丰富的斗争经验，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毕竟都到这个时候了，我就不绕弯子了吧。”我摸出一个U盘，拍到桌子上，“几年来，秦时越总经理一直在收取BC公司供应商的回扣，而这些回扣小部分落入了秦时越自己的手里，绝大部分都被秦时越换成了古玩、字画、烟酒和奢侈品等东西，交到了闻总的手里。” 　　“哼，你还在继续污蔑人吗？”闻秋生强装镇定道。 　　“你最信任的亲信，秦时越，交给我许多文件，里面包括了每一次交易的录音，发生的地点，以及涉及的古玩字画烟酒奢侈品的发票，这一大堆证据加起来，足够让你在牢房里好好蹲一阵子吧。” 　　闻秋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的一句话。 　　他完全无法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亲信，居然在这种时候，彻彻底底地背叛了他！ 　　啪！ 　　瓷片碎裂的声音，在地面上骤然绽放。 　　“秦时越，秦时越，你这个狗东西——” 　　之前一直保持的绝对的冷静与理智，在这一瞬间，早已荡然无存，眼前赫然只剩下一个疯老人隔空怒骂，声嘶力竭的身影。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所有的高管都不由得纷纷摇起头来。 　　其中一名高管走到我的面前，拿走U盘，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投影到大屏幕上。 　　看着密密麻麻的文件列表，所有人都不由得惊呼出声。 　　随便点开一张图，就是一张好几万块钱的发票。 　　一路不断往下拉，全是与之相似的图片。 　　聊天记录也应有尽有，详细地记录了秦时越和供应商关于回扣问题的讨论，甚至是秦时越和闻秋生本人的讨论。 　　最后甚至还有许多段音频。 　　当鼠标挪到音频，即将播放出来的时候，闻秋生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朝着U盘狂扑而去，拔走U盘，塞进自己的衣兜里，然后坐回到座位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样疯狂的行为。 　　闻秋生的理智，恐怕在知道秦时越背叛自己的一瞬间，便彻底崩塌掉了吧。 　　会议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宣布结束了。 　　何疏影拍了拍我的肩膀，打开电脑，接替了我的任务，而我则如释重负一般，逃离了这个闭塞而窒息的大会议室—— 　　从外表上看过去，简直就像是一口巨大的金色棺材似的。 　　走廊空无一人。 　　前台在低头玩着手机。 　　我朝着走廊深处踱步而去。 　　不透明的玻璃遮掩着的深处，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光芒。 　　我轻轻推开房间。 　　眼前的一切，几乎让我大吃一惊。 　　整个房间，似乎都被金色填满了似的。 　　黄金沙发，黄金茶几，黄金吊灯，黄金办公桌，桌面和书柜上黄金摆件，甚至连门口的鞋架和鞋垫，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我伸手摸了摸，门上那金色的装饰物，没有任何掉漆的质感。 　　完完全全镀上了一层金。 　　坐在这样的办公室里面，哪怕是如同闻秋生那样的，老谋深算的家伙，最终也会被贪欲，彻底吞噬掉，最终让理智分崩离析的吧。 　　所以说，不如让我来代替闻秋生受苦好了.jpg 一切的一切，差不多都该在这里结束了。 　　 第六十三章 阴魂不散 　　董事会议之后发生的事情，基本上可以说是理所当然了。 　　在所有董事投票表决之下，闻秋生被剔除董事行列，解除所有职位，被迫退休。 　　关于其贪污犯罪的所有证据，都提交给了警方，目前已经被取保候审，相关案件进入了侦察阶段。 　　在一个星期后的股东大会上，何疏影晋升到董事行列。 　　LS公司副总的位置，暂时空缺在这里。 　　何疏影的办公室当中。 　　“恭喜何总，又继续往上升了啊。”刚走进办公室门，我便高声庆祝道，“接下来，也差不多该何总兑现诺言了吧，副总经理的位置，应该要轮到我了吗？” 　　“哼，你还真是直白啊。”何疏影的眉眼之间，闪烁着掩饰不住的欣喜，“你的提名我已经提交上去了，之后的事情，就只能等着了。” 　　“这似乎和说好的不算数吧。”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何疏影叹了口气，“老家伙被弄走以后，所有的董事都想争夺权力空白，但无奈谁也不服从谁，所以便形成了几个势力互相焦灼的局面，没有人能够完全说话算话，所以我也只能用尽全力来帮你争取了。” 　　“听起来真的好像我敷衍秦时越的话啊。”我冷笑出声道。 　　“放心，最后的结局，一定会好起来的——” 　　话音刚落，无数黑压压的员工，便聚集到了何疏影的办公室面前。 　　“你看，通知差不多也该来了。” 　　我打开手机一看，只见公司群中多出了一条由董事会通知的正式的任命消息。 　　由我来接替何疏影，成为公司的总经理。 　　“真是说话算话呢。”我与何疏影相对而视。 　　“像你这种厉害的人，我寻思着，应该也没有谁敢来招惹你吧。”何疏影悠然感叹道。 　　和这个家伙打交道了这么久，能从她的口中得到这样的评价，也算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吧。 　　这就是身为拥有着一切才华的，超高校级美少女的自觉。 　　“那么，今晚要举办一下宴会吗？庆祝一下我和你两个人都升官发财？”我试探着问道，“要不，就选当初我怒斥闻秋生的那家酒店的同一个房间，你觉得怎么样？” 　　“那你可真是杀人诛心了。”何疏影爽朗地大笑出声，“那就来吧，把所有员工都叫过来，还有前台、后勤、保安，全部都不要漏掉。” 　　“何总爽快。”我立刻夸赞出声道。 　　“你神气些什么，我们两个人一起请客。” 　　“我好心痛啊。”我顿时夸张地捂着胸口，“一分钱工资都没收到，反而还要贴出去这么一大笔——” 　　“得了吧，我给你发的奖金，都不知道有多少了！”何疏影撇了撇嘴道。 　　“不过话说回来，有一件事情，我还是有点担心的。”我微微皱着眉头，“那就是关于秦时越的事情。” 　　“怎么了？” 　　“我给过他承诺，说我们两个尽可能地为他说话开脱，让他不至于被BC公司追究法律责任——” 　　“但这也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事情了。”何疏影若有所思道，“就算我们不追究，BC公司也不追究，但他作为共犯，也一定会被牵扯进闻秋生的案子里，就算我们再怎么厉害，都没法帮他摆脱罪名吧。”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事情了。”我不由得敲了敲脑袋，“这个家伙，会不会认为，我们两个背叛了他呢？如果他通过某种渠道，听说我们一起升官发财，恐怕一定会心生愤恨的吧——” 　　说到这里，何疏影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秦时越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 　　唯一剩下的，就是我给他描绘出来的救命稻草而已。 　　如果连着一根救命稻草都被夺走了，那么他的内心失衡，恐怕可想而知！ 　　说不定，这个家伙正谋划着要上门报复—— 　　正当我如此思索着的时候，LS公司门口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 　　“呃啊啊啊啊啊啊！” 　　我和何疏影几乎同时站起身—— 　　“何总，糟糕了！” 　　“好像外面出什么事情了！” 　　下一瞬间，何疏影的办公室门被推开，兰诗梦的娇小身躯钻了进来，面带惊恐道：“不，不好了，秦时越好像发疯了，他拎着两桶汽油，来到LS公司门口，对着前台的东西四处乱浇，吓得前台直接跑了进来！” 　　“我靠！大家可能有危险！”我的惊叫声脱口而出，“LS公司有防火通道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何疏影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进出口只有大门口一个地方而已。” 　　只是耽搁了一小会，办公室里的惊叫声便已经此起彼伏。 　　无奈之下，我和何疏影两个人，只好冲到办公室的外头—— 　　眼前景象几乎让人大吃一惊！ 　　刺鼻的汽油味，从LS公司大门口蔓延开来。 　　前台的墙上和桌子上，全是汽油的痕迹。 　　秦时越阴沉着脸，一步步朝着LS公司内部走来，手上还拎着另外一桶汽油，每路过一个工位，就泼上去一点，哪怕是溅到自己身上，也压根就毫不在乎。 　　LS公司的员工们，在空旷的办公区中四散奔逃，成群结队地躲到角落里。 　　秦时越的手上正拿着一个打火机，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点燃周围的一切，所以没有人敢强行冲过去。 　　“哼哼哼，你们两个缩头乌龟，把我骗得好惨啊。”看到我和何疏影的身影，秦时越立刻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声，“说好的不追究法律责任，结果呢，哼哼哼，你们居然合伙起来骗我，幸好我想办法取保候审，暂时溜了出来，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找你们两个算账才好。” 　　“我和何疏影确实已经为你说了很多好话了。”我摆出一副诚恳的态度，走上前两步道，“问题在于，你提供的那些证据，会让闻秋生被定罪，而你作为他的同犯，一并也会被定罪，如果好好认罪认罚的话，说不定能得到从轻处理吧——”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贱女人！我不要再听你的胡说八道了，我要你给我死！” 　　刺耳的吼叫声，回荡在湿漉漉的LS公司办公室当中！ 　　 第六十四章 谈判破裂 　　吼叫声话音刚落，秦时越继续肆意撒泼着手上的汽油，朝着办公室的深处继续飞溅而去。 　　大家眼见无路可逃，只好一窝蜂地钻进了何疏影的办公室当中。 　　偌大的办公室中，只剩下了我、何疏影和兰诗梦三个人，与秦时越对峙着。 　　“哼，逃跑有什么用呢？反正办公室那边也是死路，也不过是死得更慢一些而已吧。” 　　“秦时越，我觉得我们还是来谈一谈吧。”眼见这个疯狂的家伙，朝着我们步步逼近，我只好继续抛出话语，试图寻找到解决的办法，“我们可以为你出具谅解书，能够让你减免刑罚，更早一点出狱，还能够为你争取缓刑——” 　　“够了！闭嘴！”秦时越的面庞彻底变得扭曲不堪。 　　为了防止刺激这个家伙提前点火，为外界的援助争取得更多时间，我只好乖乖闭上嘴巴。 　　“哼，你们这群家伙，你们这群家伙，我真是恨透你们了！” 　　“凭什么啊，啊，凭什么你们一群女人，居然跑到男人头上来了，到底凭什么啊！” 　　“女人一个个的，都他妈是虚伪的贱人，说什么没有恋爱的想法，屡次拒绝我，其实就是嫌我穷嫌我丑而已吧。” 　　“我努力工作了这么久，终于赚到了那么多的钱，但是居然还没有女人喜欢我，这他妈的到底凭什么啊。” 　　“那些渣男随便编织出一点谎言，锻炼出几块腹肌，往脸上涂脂抹粉，就能够赢得真心，这对我们这些老实人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他妈的，我真是受够了你们这群家伙了，我要把你们全部烧死！全部都烧死！” 　　一连串可怖的怒吼声，继续朝我步步紧逼。 　　“为什么你会觉得，只要你有钱，女孩子就会喜欢你了呢？你从来没有把女孩子，当成一个独立自主的人吧。”我字斟句酌地陈述道，“既然你从来没有发自内心尊重过别人，了解过别人的想法，那又如何赢得一段感情呢——”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仿佛是被戳到了痛点一般，秦时越猛然抓过旁边工位上的花瓶，用力朝着我的方向狠狠砸来！ 　　哐当！ 　　花瓶在公司的墙壁上碎裂殆尽。 　　兰诗梦在秦时越有所动作的瞬间，早已蹲下身子，瑟瑟发抖着，而我则眼疾手快，一把推倒何疏影，闪过了这次的袭击。 　　如果没有躲开，恐怕会严重伤到头部吧。 　　尽管状态狼狈，但何疏影依旧优雅地站起身子，轻声开口道：“秦时越，要不，你开一个价格吧，我会给你足够的钱财，让你下半辈子能够衣食无忧，这样一来，不管是你还是我们，都能重新获得一个未来——” 　　“我，我已经没有未来了！”秦时越近乎癫狂地狞笑出声，“就算你给我钱，事后也一定会像那个贱女人一样，控诉我诈骗吧！哼，你们这些小手段，完全骗不了我！” 　　情况再次陷入了僵局当中。 　　就在这时，兰诗梦却忽然往前走了数步，脸上流露出诚挚可爱的神情—— 　　“秦时越，那个，如果你现在就住手的话，之后我愿意和你交往。” 　　可恶！ 　　我不由得懊悔地敲了敲脑袋。 　　何疏影也露出了近乎憔悴的模样。 　　居然要这样一个小女孩，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把戏，去劝诱面前的凶徒，我真的太没有用了。 　　出乎意料的是，秦时越继续泼洒汽油的动作，忽然止住了。 　　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兰诗梦的身体，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几乎将她身体的每一寸凹凸有致，都全部映入了眼底之中。 　　“我们两个人，一定会有将来的吧。”兰诗梦微微歪头道。 　　甜美的笑容，与清澈的声线，几乎能够让任何一个人彻底折服。 　　秦时越完全怔在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兰诗梦，仿佛要看得入迷了一般。 　　“如果想和我交往的话，那就不要这么凶哦，我很胆小的，很怕你会伤害到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间，一阵狂笑声打断了兰诗梦的话语。 　　“为了活命，你这个贱女人，真的是不择手段啊，连这种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你真当我是好骗的吗？啊？” 　　“可，可是我是真心想和你交往的——” 　　“如果你真心想和我交往的话，那你就在这里，把衣服全部脱下来，然后走到我的面前吧。”秦时越脸上流露出邪恶的笑容，“毕竟，我也想在死之前，好好尝一尝像你这样的女孩子的滋味吧！” 　　这个家伙，居然提出了这样恶心的要求！ 　　然而，兰诗梦似乎一秒钟也没有犹豫般，轻轻地解开了上衣的扣子，一把扯下身上的镂空上衣。 　　运动内衣包裹着的娇小身材，赫然在我们的面前全部展现。 　　紧接着，兰诗梦又朝着牛仔裤的扣子摸索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你这个家伙，是真的很怕死呢！”秦时越再一次爆发出狞笑声，“这样吧，你过来让我好好满足，我就考虑考虑放你出去，让你能够活命——” 　　兰诗梦再次微微歪头，脸上掠过一丝诱人的微笑。 　　秦时越直勾勾地盯着兰诗梦的手部动作，等待着牛仔裤坠落在地的那一刻—— 　　砰！ 　　“呃啊啊啊啊啊啊！” 　　趁着这个家伙盯着兰诗梦，挪不开眼睛之际，我早已绕到秦时越的侧面，抓住一个花盆，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去！ 　　秦时越当场被砸倒在地，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喊叫声！ 　　“你们不要乱动，我上去抢夺打火机！” 　　我留下这样一句话，便朝着秦时越的方向一路狂奔—— 　　“林柔嘉，你，你居然敢偷袭我，我，我要你不得好死！” 　　躺在地上的秦时越，努力从口袋中摸出打火机，手指摸索着开关的位置。 　　下一瞬间，他抓握着打火机的手掌，被我狠狠踩在了地上。 　　“呃啊啊啊啊啊啊！” 　　我弯下身子，想把打火机抽出来，但秦时越却立刻用另一只手，抓住隔壁工位上的垃圾桶，一把往我脑袋上扣。 　　由于视线遮挡，我只好先快速退离几步，将垃圾桶从脑袋上摘下来。 　　秦时越摸索着站起身，手上的打火机似乎已经被我踩碎了，他低着头，努力地从残骸中分离出那个打出火星的小装置—— 　　“何疏影，兰诗梦，赶紧走，先躲进办公室里面！” 　　我一路飞奔，抓着两人的手臂，便往何疏影的办公室里跑去。 　　轰！ 　　噼里啪啦的熊熊大火，几乎将整个LS公司的前台彻底吞噬！ 　　 第六十五章 生死时刻 　　何疏影办公室中，几乎完全挤满了LS公司的员工。 　　办公室外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恐怕办公室靠近门口的那一块，已经彻底被点燃了。 　　“大家暂时可以不用担心，汽油在空气中挥发以后，如果浓度不够高的话，是不会发生爆炸的，只会点燃周围的东西而已。” 　　“外面的火已经烧起来了，蔓延到这里估计要一段时间，这里的窗户也开着，空气一定是足够的。” 　　“底下的保安估计已经赶上来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用灭火器来救我们的，我们只要安心等待救援就好了。 　　虽然这些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相信，但如果不说这些话，让恐慌继续蔓延开来的话，那么一定会出现伤亡的。 　　所以只好暂时借用一下，乖乖女那编织故事的才能了。 　　尽管所有人都陷入了低沉的情绪当中，但那个胆小怕死的投机主义者李巍，却依旧在努力着—— 　　李巍手上正握着一把灭火器，一下一下地朝着木制装饰墙砸去。 　　在尝试了许久之后，木制装饰墙终于被凿穿，产生了一个十厘米见方的孔洞，能够看得到办公室背后另一头的画面。 　　“呼，呼，我可不能死在这里。”李巍气喘吁吁道，“这整个办公区域的装修，都是我负责的，我记得这里我偷工减料了，那扇木墙不是实心的，而是两块薄木板拼在一起，只要用力砸的话，应该就能砸开一个大口子了吧。” 　　“等一下等一下！”我慌忙拦住了李巍的动作，“这，这个东西不是灭火器吗？” 　　“根本没用！你看这个瓶底已经锈蚀掉了！”李巍恼怒道，“只有砸开这面木墙，我们才能逃出去！” 　　“等一下等一下！给我看一看！”我立刻冲上前，夺下了那个家伙手中的灭火器，“虽然外壳和插销都锈蚀了一部分，但应该还是能用的吧！” 　　被我夺过灭火器以后，李巍十分愤愤不平，但是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在房间里四处踱步着，最终在何疏影的书架上，找到了一个金属制成的奖杯，用它来继续砸着木板。 　　“怎么样？这个灭火器还能用吗？”兰诗梦好奇地探出头道。 　　由于她撤离的时候，上衣已经弄掉在外面，所以现在上半身只剩下一件内衣而已。 　　尽管被无数的视线包围着，但她却没有任何的介意。 　　恐怕这个家伙当年在猫咪朋克当乐队主唱的时候，身体显现出来的部分，要比现在还夸张吧。 　　“让我冷静一下，让我好好想一想，消防课程上说，只要把这个铅封给去掉，再拔出保险销，接着按压另外一边的手柄，就可以喷出干粉了。” 　　“哼哼，你们实在是太慢了，我都已经砸出一个这么大的洞，都已经足够我伸进一只手臂了。”旁边的李巍发出了一阵夸张的冷笑。 　　我完全没有理会那个家伙的嘲讽，而是按着记忆中旁观过的操作步骤，解除掉保险，再轻轻压下把手—— 　　噗！ 　　干粉真的喷射了出来！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立刻陷入了兴奋状态！ 　　“呜呜呜有救了有救了！” 　　“林总监真棒啊！” 　　“当年我要是认真看消防演练就好了，也不至于看到灭火器都不会用了。” 　　我扯下上半身的衬衫，同样只留着内衣，用饮水机的水打湿，然后捂在口鼻上，慢慢拉开门，闪身溜出办公室—— 　　熊熊烈火，几乎快要蔓延到办公室门口了。 　　满是有毒气体的浓烟，在整个大办公室中徘徊着。 　　我硬着头皮，朝着火堆按下灭火器，干粉的洪流喷洒而出，几乎将眼前的火焰彻底浇灭。 　　所有火焰都扑灭，是根本不现实的，我只能先清理开一条道路，弯下身子，寻找着其它的灭火器，再重新拖进办公室当中。 　　仿佛是被我的英勇行动鼓舞一般，何疏影也有样学样，脱下上半身的衣服，撕成两半，分一半给兰诗梦，两人再沾水捂住口鼻，提着余下两个灭火器，和我一起重新回到办公室之外。 　　三重干粉的覆盖之下，一块安全的区域，很快被清理了出来。 　　而LS公司办公室的门口，火墙相隔的地方，也出现了拎着灭火器的保安的身影。 　　“你，你们里面还有多少人啊！”保安扯着嗓子喊道。 　　“整个公司的人都在里面！” 　　保安几乎被吓了一跳，两条腿都开始发软了。 　　要是出了这么多的人命，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好在李巍这个家伙，虽然在办公室装修中偷工减料，但灭火器这种不该省的东西，一点都没有省。 　　在里面的三瓶干粉灭火器，外加外面的两瓶干粉灭火器，双重夹击之下，一条安全道路很快被清理出来。 　　尽管周围还有零星的火焰，但如今先把大家都转移出去，才是正确的决策。 　　几个比较勇的员工，愿意一马当先，扯过衣服沾水捂着鼻子，就一路往浓烟里冲，憋着气冲到了对面，而这群人也摸来了更多的灭火器，重新投到救火当中。 　　白色的巨龙呼啸奔腾，终于将火焰彻底扑灭。 　　所有人安全无恙地撤离出LS公司。 　　整个过程中，只出现了一个人员受伤—— 　　坚持不懈砸木墙的李巍，踹开了一个半人大小的孔洞，于是想要钻过另一头，结果因为身形太过于庞大，被卡在了木墙里面，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这次事件的凶手，秦时越，倒是十分狡猾，在大火燃起的瞬间，便不顾火焰与热浪，一路狂奔出火场，再脱掉自己全身的衣服，扑灭身上所有的火焰，并若无其事地下了楼，结果立刻被何疏影通知来的保安给抓住并制服，扭送到了派出所里。 　　几乎让人惊魂未定的事件，终于彻底落下了帷幕。 　　身为新任副总的我，也大手一挥，批准了所有人整整半个月的休整假期。 　　而李巍本人，则被我抓了苦力，抓回来清理LS公司，重新装修，顺便填补上他在何疏影办公室中砸出来的那个大洞——严格来讲，之后这便是我的办公室了。 　　 第六十六章 后日谈·一 　　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林柔嘉获得了整整十五天的超级大长假，结果在这十五天之内，我几乎被坏女人折磨得嗓子都喊哑掉了。 　　暑假的最后十五天，就在狂热的刺激当中度过了。 　　也不知道林柔嘉这个家伙，在之前到底积攒了多少压力，居然要用这种方法发泄出来。 　　但至少从结果上而言，还是令人满意的。 　　林柔嘉升任了LS公司的副总，相当于完全接管了LS公司的大小事务，而我则享受到了十五天梦寐以求的高强度成年人的游戏。 　　“起床啦起床啦，赶紧起床啦，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克莱登大学报到了！” 　　明明昨晚上三点钟才睡的，结果坏女人居然早上八点半就已经起来了，甚至还做好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既可以操持家庭，又能够事业有成，日用夜用都可以。 　　坏女人简直太棒了！ 　　为了避免身上又多几道火辣辣的伤痕，我只好拖着迷迷糊糊的身躯，坐到了饭桌前。 　　“话说，玛奇玛回去了，忽然还有一些舍不得呢。” 　　看着客厅角落空空如也的婴儿床，莫名的寂寞侵蚀而来。 　　两天以前，李艳娟已经将玛奇玛接回去了，临走时依旧是万分感谢，就差没有给我和林柔嘉跪下来磕头了。 　　我的感叹声话音未落，蜷缩在地上的雪糕猛然惊醒，如同饿猫扑食一般，扑到我的面前，发出了一阵代表着抗议的喵喵直叫。 　　紧接着，她在我的怀里翻了个身子，露出了白花花的肚子，邀请着我的抚摸。 　　吃醋了。 　　绝对是因为吃醋了。 　　因为我这三个月以来，一直在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玛奇玛，所以这个家伙简直是嫉妒到天天喵喵直叫，以至于我得用双倍乃至是三倍的猫条，才能够将她摆平。 　　如今玛奇玛已经回去了，所以雪糕才重新委屈巴巴地跑上前，重新向我索要着宠爱。 　　“没关系啦，李艳娟不是说了吗，让孩子认你做干妈，同时也留着玛奇玛这个小名，每过半个月就带她上门来玩一玩，毕竟这孩子也算是你一手带大的了。”林柔嘉柔声说着，“如果实在是想见她的话，可以带你的同学朋友，去你姐姐的日料店里面吃一顿呗，毕竟李艳娟需要上班，孩子应该就在雅间里面玩耍吧。” 　　“我等下开学典礼结束，就去那边吃午餐——你不和我一起过去吗？” 　　“今天我得去验收办公室的装修呢，抱歉哦，不能来陪你了。”林柔嘉微微一笑，“毕竟，我是LS公司新任的副总嘛，如果连上班第一天，都没有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里的话，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呢。” 　　“说的也是，不要累到自己了。” 　　“你见过哪个当领导的会很累吗？”林柔嘉笑着反问道。 　　好家伙，我直呼内行。 　　工人上班，我娱乐是吧。 　　属实给坏女人彻底玩明白了。 　　“希望新的学期，不要再给我弄出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冒险了，我只想当一个平平无奇的、普普通通的、被林总包养的女大学生而已。” 　　“你尊贵的林总所看上的人，怎么会是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呢？”林柔嘉临走前，微微弯腰，凑在我的身旁，先是在我的脸蛋上啄了一下，然后又贴到我的耳朵边缘，“经过我的用心调教，你的取悦女孩子的技术，已经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哦！” 　　下一瞬间，我的脸已经滚烫得能够煎鸡蛋了。 　　“今晚再继续吧！” 　　“不要啊，我已经被彻底榨干了！” 　　我发出了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吃完早餐，收拾好碗筷，我随便挑了一身浅色的连衣裙，往身上一套，便朝着克莱登大学一路狂奔。 　　结果下楼上了公交车，才恍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赤红色伤痕，在阳光的照耀下，实在是太明显了一点。 　　但是回头换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开学典礼在上午九点举行。 　　差不多就要迟到了。 　　正当我在克莱登大学后门的巷子里一路狂奔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路边被树木和花丛掩盖的凉亭中钻了出来。 　　居然是洛笙！ 　　她同样是穿着一身古朴雅致的汉服，朝着我微微摆了摆手。 　　“今天是克莱登大学的开学典礼，我在想如果在这条路上等一段时间，会不会遇到叶老师，结果真的遇到了！这真的是太棒了！我可以陪着叶老师一起参加吗！” 　　炽热似火一般的热情，朝我急袭而来，让我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 　　“如果你想的话，那就一起吧，但是你的学校难道不——” 　　“前两天就已经开学啦，我今天恰好没课！” 　　“唔，那就好。”面对着黏上来的美少女，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地享受这令人愉悦的贴贴了，“对了，你的作品最近怎么样了？” 　　“叶老师，你这短时间都在干什么，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看我的书。”洛笙上下打量着我，面带愠色地发着信息道。 　　哈哈哈哈哈这就尴尬了。 　　难道我要说，我这段时间以来，都被坏女人收走手机，抓进了笼子里面吗？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影响洛笙纯净无暇的心灵了吧。 　　“哦～我明白了！”洛笙打量了一下我身上的伤痕，脑子立刻转了过来，“看来这段时间，叶老师和林老师相处得不错嘛！居然整个身子都是爱意的证明诶！” 　　“呵呵呵呵呵呵呵——” 　　不过不得不说，洛笙的实力实在是太过于强劲了。 　　“京洛笙歌”的那本《职业作家前辈和努力写作的我》，一路窜上了新书榜的前三名，照着这个架势，恐怕洛笙第一个月的订阅，很可能要破两万块钱。 　　而闻秋生的女儿闻诗梦，也不知道是因为写文太差，成绩对比之下太受打击，还是因为家庭忽然变故，居然把自己的所有社交帐号都注销掉了，以前的文也全部没了踪影。 　　最后的结果便是，给洛笙增添了某个“因为写文太好，所以把抄袭她的写手给逼得删号跑路”的江湖传说。 　　“呜呜呜我觉得我该叫你老师才对。” 　　看着自己的那本《变身后我成为了奶妈刺客》，从新书榜前几，一路崩到了新书榜第二十，我真正感受到了，努力的天才，和努力的普通人，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 　　 第六十七章～后日谈二 　　克莱登大学的运动场上，放满了无数的椅子，上面坐着可怜的新生们。 　　要在九月的太阳下，听校领导胡说八道整整一个小时，这简直是太惨了。 　　也不知道领导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不仅操场中间得有人，旁边的观众席上也得有人，所以我们这些大二大三大四的老油条，也全部被强征上了观众席。 　　等我找到我们班的位置，带着洛笙找个地方坐下时，我才发现，我和洛笙两个人，居然已经成了所有男孩子和女孩子万众瞩目的焦点。 　　“等等，那个应该就是叶冠秋吧。” 　　“她是和林柔嘉学姐分了吗？怎么看到她带了另一个漂亮女生过来？” 　　“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有机会得到林柔嘉学姐了？” 　　旁边几个女生的议论纷纷，飘到了我的耳边。 　　“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大家都在看着我们。”我坐立不安地说着。 　　“唔，我猜，可能是因为这个视频吧，感觉你在你们学校，应该已经变成名人了哦！”洛笙窃笑着向我发来一个视频。 　　根据我上一次陪林柔嘉去面试的记忆，视频中似乎是LS公司的办公室。 　　林柔嘉和她的同事们，全部被火海困在了办公室当中。 　　在万众期待之下，林柔嘉一把扯下身上的衣服，沾水捂着口鼻，提着灭火器，冲进了火场当中。 　　隐约可见的胸肌、腹肌，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再加上被烫得微微发卷的扬起的秀发，勾勒出了林柔嘉英勇无畏的真实一面。 　　弹幕里齐刷刷的一片“这是我老婆！”、“，不，这是我老公！”的言论，同时吸引了无数的男女粉丝，视频甚至已经蹿到了某站的播放量前几名。 　　我的冷汗顿时冒了下来。 　　本来已经和林柔嘉领了结婚证，就已经很招仇恨了。 　　如今居然还带着陌生女孩子招摇过市，恐怕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受到制裁的。 　　“哇，林柔嘉学姐真是受欢迎呢！” 　　忽然间，我的肩膀被人狠狠一拍，一个熟悉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凑过来看我播放的视频。 　　原来是林小雅这个家伙。 　　林小雅一身酒红色的JK裙，显得十分青春可爱，而她身后一直形影不离的文语嫣，依旧是那身朴素的校服衬衫外加长裤的搭配。 　　但值得注意的是，她们两个的手上，各自多了一道彩虹色的情侣手环。 　　“哦？你们两个，放暑假的时候，一定在女生宿舍里，享受了不少快乐嘛。”我故意如此说着。 　　“哼哼，那自然是比不过学姐你啦！”林小雅把手搭在我的脖子上，手指沿着伤痕的走向轻轻抚摸，“看来玩得还挺激烈的嘛！” 　　“彼此彼此，彼此彼此。” 　　文语嫣率先在我的右手边静静坐下，而林小雅则像一只粘人的猫咪一般，坐在文语嫣的左手边，身体完全倚靠在文语嫣的身上，边玩着手机，嘴角边挂着幸福的微笑。 　　“请问，这位是——”文语嫣看着洛笙，礼貌地发问道。 　　“我是洛笙，是叶老师的学生，因为没有办法说话，所以只好这样打字交流啦，你们就是叶老师的同学和闺蜜吗？请多多指教啦！”洛笙递出手机屏幕，上面如此打出一行字道。 　　“不要说学生这种话啦，你现在的写作成绩，已经完完全全超过我了吧！” 　　“就算不提写作上，至少在人生道理上，叶老师也完完全全就是我的老师嘛！” 　　“这种话说出来也太羞耻了吧！” 　　“看来你很受欢迎嘛。”文语嫣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 　　这种话我还是很爱听的。 　　毕竟不管是谁，都会喜欢被美少女围绕起来，享受着各种各样的贴贴嘛。 　　“话说回来，嘉和服饰厂的案子怎么样了？” 　　“多亏了林柔嘉学姐的帮助，可以说是非常顺利。”文语嫣嘴角挂起了笑容。 　　“啊，所以最后证据不足，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呢？” 　　“林柔嘉学姐派金斗焕去收集情报，金斗焕假装入职，干了一段时间之后，忽然不想干了，并带人大闹一番财务部，趁机翻到了那些工人们的工资单，上面还盖着财务部的章，并把它们全部偷偷带走了。” 　　“就在当天，金斗焕自己亲自提起了另外一桩劳动仲裁，将其作为证据提交，证明自己只干不够一个星期，也应该拿到工资。” 　　“在作为证据提交上去之后，嘉和服饰厂那边也没办法索要这份工资单了，我们也拿到了相对应的部分，同样作为证据提交，顺利地进行了工伤认定。” 　　“嘉和服饰厂对工伤认定表示不服，现在在提起复议，所以流程还在进行，但是结果一定是有利于我们的。” 　　“不过代价似乎是，金斗焕被整个湘江工业园都拉黑了，没办法再继续工作下去了，这是唯一遗憾的事情。” 　　金斗焕这一连串的操作，几乎可以算是惊心动魄的冒险了。 　　不过结局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毕竟闹得这么大，肯定会被湘江工业园里的各个工厂主记仇的。 　　“这没有什么可惜的哦！” 　　忽然间，我的背后传来一声清亮的男声。 　　居然是金斗焕本人！ 　　他正穿着一身白T恤、牛仔裤和球鞋的万能搭配，脑袋上搭着个鸭沿帽，手中拎着一红彤彤的卡纸。 　　“那种地方，不去也罢。” 　　“那，那你之后要怎么办——” 　　“学姐，之后请多多指教了哦！”金斗焕得意一笑，然后摆出夸张的动作，将手上的卡纸打开，展露在我的面前，“我偷偷去参加了今年的高考，没想到一下子就考上了学姐所在的克莱登大学呢！” 　　“不是吧，随随便便就能考上克莱登大学，这已经算是天赋禀异了吧！”我看着那货真价实的克莱登大学法学院录取通知书，不由得感叹出声道。 　　“其实也没有多随随便便，每天在流水线干完一天，晚上还要回去加班加点读书，真是太痛苦了。”金斗焕使劲挠着头发道，“不过，不过不过不过，最后的成绩，还是让我十分满意的哦！哼哼哼，我也可以享受大学生活啦！” 　　“那你那几个同乡的兄弟们呢？他们要怎么办？” 　　“他们也和我一起参加了高考，大家都考上了不错的学校，可惜他们都不想留在湘江市呢，应该都去各自的学校报到了吧。” 　　“也算是很棒的结局了。”我不由得感叹道，“对了，如果今天有空的话，中午一起过来吃顿饭吧，我来请客好了！” 　　 第六十八章 后日谈·三 　　“啊，不了不了，你们都是女孩子，我就不硬凑你们的热闹了。”金斗焕摆了摆手道，“我还得好好享受一下，属于我自己的校园生活呢。” 　　撂下这样一句话，金斗焕便来无影去无踪一般，消失在了克莱登大学的深处。 　　“聚餐吗！我当然要去啦！”林小雅努力摇晃着文语嫣的手臂道，“亲爱的，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我需要先确定一下，聚餐的地点，还是那位姐姐的日料店吗？”文语嫣的脸色十分苍白。 　　恐怕是被第一次去吃三文鱼鱼生的黑暗回忆给支配了吧。 　　“不是哦，这次换一家店了。” 　　“那就好。” 　　“是我亲姐姐叶霜枫开的日料店。” 　　“怎么还是日料店啊，请容我拒绝。”文语嫣义正言辞摆手说道。 　　“放心好啦，我姐姐是个开明的人，日料店也卖螺蛳粉、煲仔饭、小龙虾之类的东西。” 　　“请不要侮辱所谓的日料店啊！”林小雅不由得吐槽起来，“嘛，不过这么说的话，亲爱的应该就愿意去吃一顿了吧。” 　　“既然你们这么盛情邀请，我就一起去好了。”文语嫣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道。 　　“好棒诶！”洛笙也凑上前，举起手机屏幕道。 　　“洛笙姐姐，应该是叫洛笙姐姐才对吧，其实你可以把文字打在语音助手里，让她读出来就行了哦！”林小雅忽然提出建议道。 　　洛笙微微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开始低头尝试了起来。 　　不一会儿，手机便传来了机械合成的女声—— 　　“大家好，我叫洛笙，请大家多多指教！” 　　唔，怎么感觉完全没有违和感的样子！ 　　写小说最厉害的洛笙，居然是机械化的人造人，光是这样的设定，就已经能够让人兴奋起来了吧！ 　　“叶老师，叶老师，叶老师！” 　　仿佛是小孩子获得了新玩具一般，洛笙又继续用语音助手说着了好几次，开心的神情，在脸上洋溢起了阵阵红晕。 　　“对了，既然你叫她叶老师，我也想看一看，叶老师教出来的学生，会写出怎么样的作品呢。”林小雅满怀好奇道，“可以把书名告诉我吗？我也想看一看诶！” 　　“啊，我的书名叫《职业作家前辈和努力写作的我》，如果能够给一些评价，那就更棒了哦！”洛笙继续控制语音助手道，“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写得不好，这样我就可以继续改进我的作品啦！” 　　我彻底呆在了原地。 　　这个家伙也太可怕了。 　　对于普通的作家来说，最羞耻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书名公之于众，邀请其它人来进行点评。 　　而洛笙这个家伙，居然没有感到任何的害羞！ 　　甚至还主动寻求差评！ 　　简直可以说是钢铁一般的意志了！ 　　在洛笙放出书名以后，林小雅和文语嫣，都不约而同地搜索起这本书，认真看了起来，而我和好奇地点开去看，补一补之后的内容—— 　　嗯？ 　　为什么这个前女友的设定，和林柔嘉几乎一模一样啊！ 　　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几乎是我和林柔嘉发生过的事情，甚至还夸张不少。 　　然而在小说的世界当中，最后这个实力强劲，拥有者一切才能的前女友，居然成为了败犬！ 　　我直接瞳孔地震。 　　一直看到前女友祝福两人百年好合，才慢慢从剧情的冲击中缓过来。 　　洛笙实在是太厉害了。 　　本来我和林柔嘉相处，已经含糖量超标了。 　　但洛笙居然编织出了另外一套，含糖量更高的，存在于假想当中的，我和她的恋爱故事，甚至还借此收获了极其大量的订阅。 　　简直可以说，已经不是一般的天才了。 　　“唔，我好像看出了剧情原型了哦！林柔嘉学姐居然变成了金毛败犬英梨梨一样的人物，这是有趣啊！”林小雅兴奋地如此说道。 　　“从通俗小说的角度而言，这本书的确让我很满意，里面的恋爱幻想相关剧情，也让我产生了许多共鸣，确实是一本很棒的作品。”文语嫣一本正经地如此说着。 　　果然学霸就是学霸啊，连一连串的彩虹屁，都是如此的悦耳动听。 　　“但是我不想要好评啦，好评已经看得够多了。”洛笙苦恼地说着，“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到底还有哪里写得不好的呢？” 　　“太短了，不够看。”林小雅立刻回应道。 　　“希望能看到更多这样有趣的作品呢。”文语嫣也微笑着说道。 　　结果，在我们一行人前往叶霜枫的日料店的路上，这两个家伙，一路上都和洛笙探讨着人物和剧情，完全忘了我的存在。 　　我只能蜷缩在公交车的角落里，自抱自泣。 　　叶霜枫的日料店，开在了城区的另一头，算是湘江市新崛起的城区。 　　不得不说，陆诗馨的选址眼光十分精准，尽管日料店开在了一栋不起眼的商场的深处，但这座商场却刚好位于周围几个商圈的中心地区，周围的上班族只要在充满着空调凉风的地下商场步行五分钟，就可以来到日料店的位置，再加上其物美价廉的特性，几乎征服了周围大范围的上班族。 　　日料店外表看上去十分简朴，但内饰却和本店一样，实木装饰为主的风格颇具品质感，哪怕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也有许多人在店门口排队。 　　然而，叶霜枫对我们一行人的态度，却和陆诗馨姐姐天壤之别—— 　　“怎么，叶冠秋，你这个废物要沦落到，带朋友跑来我这里白吃白喝了吗？” 　　“滚滚滚，去队伍末尾呆着去，我这里是绝对不许插队的。” 　　“还有啊，吃完记得付钱，别以为你是我妹妹，我就不管你了！” 　　我刚想带着大家走进日料店，前台招呼着客人的叶霜枫用余光一瞥，便连珠炮一般将我们轰回了队伍末尾。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看着面前排出的长龙，我不由得懊恼地说着，“明明是亲姐姐，一点都不关心我，真是烦死了。” 　　“说不定这只是商业策略而已。”文语嫣沉声分析道，“刚才我们准备进去，后面有一桌人发现我们和老板认识，刚刚准备失望地想走，但是在看到你被轰走以后，她们又重新坐在位置上继续等待了。” 　　 第六十九章 后日谈·四 　　叶霜枫居然是在用苦肉计吗！ 　　虽然很想讨厌这个家伙，但仔细想了一下，果然还是讨厌不起来了。 　　毕竟每天的生意那么忙，叶霜枫恐怕早就被折磨得疲惫不堪了。 　　现在忽然看到自己这个不省事的妹妹，带着一帮人来吃白食，不管换做是谁，都会心生厌恶的吧。 　　“没事的啦，我也愿意等的哦！”洛笙同样出声附和道。 　　“利用自己的权势，来获得生活上的优势，这样的行为一定会让人心生厌恶的吧。”文语嫣同样喃喃道。 　　不愧是一直坚持着正义的文语嫣啊。 　　等到队伍过半的时候，一个身穿裙子的小不点，忽然从日料店中噌噌噌狂奔出来，一把扑到了我的面前—— 　　“妈妈！妈妈！妈妈！” 　　“呀，是玛奇玛呀，想我了吗！” 　　“妈妈！妈妈！” 　　我一把将玛奇玛抱在怀里，轻轻地安抚着。 　　“玛奇玛居然会说话了吗，真棒呢！” 　　“妈妈妈妈！” 　　看到玛奇玛的出现，洛笙也十分开心地揉了揉小家伙的头，而旁边的文语嫣和林小雅，则面露惊讶地瞪大着眼睛。 　　“不，不是吧，姐姐不是已经做手术了吗？为什么还可以和林柔嘉学姐生孩子啊！”林小雅几乎瞠目结舌地叫出声道。 　　“难道说，是在做手术之前，提前把生殖细胞冷冻起来，然后使用人工的方式来让林柔嘉学姐生下孩子吗？”文语嫣也一脸疑惑道。 　　“不是啦，这不是我的孩子啦。”我笑着解释道，“这个是林柔嘉捡到的一个可怜的女婴，然后我们就抚养了她一段时间，还出钱给孩子做了视力手术，孩子的妈妈就让孩子认我做干妈了。” 　　似乎是听到了“妈妈”的特定音节一般，玛奇玛顿时兴奋地跳起来，拍打着手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刚刚学会一个音节，不断重复，孩子应该是一岁左右吧。”文语嫣好奇地打量着玛奇玛，推了推眼镜，如此猜测道，“人类幼崽可真是有趣啊。” 　　怎么感觉像是一副疯狂科学家打量实验素材一样的神情啊！ 　　我们陪着玛奇玛轮流逗乐了一番，玛奇玛似乎是很喜欢洛笙腰间香囊的味道，一直凑在洛笙身上，不断地闻来闻去。 　　“玛奇玛！玛奇玛！你跑到哪里去了！玛奇玛！” 　　伴随着一连串的喊叫声，穿着工作服的李艳娟，急急忙忙地从日料店中狂奔出来，面带焦急地四处搜寻着。 　　在看到玛奇玛依偎在我们一行人身边的瞬间，李艳娟顿时松了一口气。 　　“啊，原来是干妈来了啊，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该请个假来好好招待你们的。”李艳娟神情拘谨道，“玛奇玛，快叫妈妈，这位也是你的妈妈哦！” 　　玛奇玛听到声音，再一次模仿起来—— 　　“妈妈！妈妈！” 　　她边叫着，边用力扯着我的手，似乎是想要我陪她玩耍一般。 　　“没事没事，如果您忙着的话，我们来帮您照顾孩子就好了。”我微笑着回应道，“话说，既然孩子的小名叫做玛奇玛，那孩子的大名叫什么呢？” 　　“我，我其实还没想好。”李艳娟苦笑着挠了挠头道，“毕竟我没什么文化，担心如果取了一个奇怪的名字的话，万一孩子长大了，害怕让孩子会被别人嘲笑，所以想等以后找一个有文化的人，来帮忙取个名字。” 　　“阿姨，要不我们来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林小雅忽然举起手，兴奋地说道，“毕竟我们也是克莱登大学的学生，我们来给孩子想名字，如果您觉得满意的话就采用吧，如果不满意的话，您再重新取名字也没关系的！” 　　“等一下，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吧——”我慌忙摆手道。 　　“啊，你们可以帮忙取名字吗！那真的是太好了！”李艳娟却露出了兴奋的面容，“能，能够认识你们，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只要好好照顾孩子，让孩子健康成长，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啦。”我如此回应道，“毕竟，我们做的一些事情，也是为了孩子的未来着想嘛。” 　　在寒暄了数句以后，由于店里的工作繁忙，李艳娟又只能重新钻回店里，重新忙碌起来，根本没有继续搭理我们的余地了。 　　“所以说，要取什么名字好呢？”林小雅敲了敲脑袋，认真思考道。 　　“不是吧，你居然真的要给孩子取名字吗？” 　　“那你不也让孩子叫玛奇玛呢。”林小雅撇了撇嘴，一脸不屑道，“用黑暗漫画《电锯人》的反派来给孩子命名，实在是人间之屑！” 　　可恶。 　　被将军了。 　　陷入了完全无法反驳的余地。 　　“行吧，那就随便你了，反正最终同意的权利，应该也是在李艳娟姐姐的手中吧。”我无奈地如此说着道。 　　“李姓的话，有什么字适合搭配的呢？”林小雅摇头晃脑道。 　　“啊，我们民俗课的老师好像说过，‘男诗经，女楚辞’这样的话，用《诗经》和《楚辞》里的词语来命名，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洛笙的语音助手出声讨论道。 　　“我们还得考虑一下那位姐姐的文化水平。”文语嫣沉吟道，“如果挑选太过晦涩的典故，她没有听说过或者没法理解的话，那么也会对名字产生反感的吧。” 　　“要不，那就叫李巧倩好了！”洛笙继续解释道，“《论语》里写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形容女孩子的美貌十分出众，而如果单独按现代汉语来解释，‘巧’是灵巧的意思，‘倩’是美好的意思，也能够让孩子的妈妈满意！” 　　“感觉有点太性别刻板印象了。”文语嫣微微皱眉道，“我觉得可以叫做李英英，出自《诗经》里的‘英英白云，露彼菅茅’，意思是明亮而轻盈，同时也可以用现代汉语解释为英姿飒爽的意思。” 　　“啊，你们两位都好厉害啊，我完全没有你们读过这么多书，我还是乖乖听你们取名好了。”根本没法引经据典的林小雅，只能懊恼地敲着脑袋，后悔当年为什么没多读点书了。 　　 全书终章 　　“我觉得，就叫做珠明好了。” 　　一个成熟的声音，忽然在我们的身后响起。 　　不知何时，叶霜枫已经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珠明既有着眼睛从失明变得复明的含义，也有着闪亮的珠宝的含义，毕竟她可是李艳娟的掌中珍宝啊。” 　　叶霜枫的话语，对于我们来说，几乎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所谓的典故、文化，其实都是虚的。 　　最重要的，还是寄托母亲对她的感情才对。 　　只有这样子，每一次呼唤孩子的名字时，都能感受到幸福的喜悦。 　　“姐姐高见，姐姐高见！”我立刻鼓掌庆贺道，“那个，我们可以进去吃饭了吗？” 　　“你们再不进来的话，恐怕下一桌的客人，又要进来了。”叶霜枫笑眯眯地说着。 　　话音刚落，我立刻抱起玛奇玛，带着大家，一窝蜂般冲进了日料店当中。 　　熙熙攘攘的人潮，给叶霜枫带来了兴隆的生意。 　　我们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找到一个合适的四人桌子，玛奇玛则坐在我的大腿上。 　　琳琅满目的鱼生、寿司和梅酒，被端了上来。 　　眼前的菜式，与当初第一次在陆诗馨的日料店里聚会时，一模一样。 　　不由得勾起了万千的回忆。 　　“真是没想到啊，自从第一次遇到叶冠秋姐姐开始，一直到现在为止，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林小雅咕噜咕噜饮下一杯梅酒，感慨万千道，“当初似乎还扮演了绿茶的角色，跑来和林柔嘉学姐争夺叶冠秋学姐呢，现在想起来，真是羞耻啊。” 　　“唔，似乎生鱼片也不是那么的难以下咽了。”文语嫣边大快朵颐着，边流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过，还是得留一点点进行保存才行吧，防止我们食物中毒以后，不知道到底是细菌还是寄生虫，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是有多么不相信叶霜枫的日料店啊！ 　　“如果不是遇到了叶老师的话，我现在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写作成就吧！”洛笙微笑着举起酒杯，伸到我的面前，和我轻轻地碰一碰杯子，“祝叶老师将来，写作顺利，早日成为超级大作家！” 　　“好，谢谢谢谢，承你吉言，承你吉言。”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哎哎哎，等一下，我也要敬酒，可不能漏了我啊！”林小雅慌忙给自己满上一杯，又继续给我满上一杯，“如果不是当初遇到叶冠秋学姐的话，我可能也没办法摆脱那个吸血鬼一样的原生家庭吧，真是多亏了叶冠秋学姐啊！正是因为叶冠秋学姐，我才有了反抗的勇气！” 　　还没等我从上一杯梅酒的冲劲中缓过神来，林小雅已经继续朝我发起进攻了。 　　面对着如此热情的美少女，我只好重新举起酒杯，再一次碰杯以后，一饮而尽。 　　紧接着，我斜对面的文语嫣，也有了斟酒的动作。 　　“啊，你这个家伙，你也要来敬酒吗？这次又是用什么理由呢？”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文语嫣微笑着，同样高高举起酒杯。 　　确实啊。 　　我与文语嫣的关系，完全是建立在对对方的正义感的欣赏之上。 　　这样的互相欣赏，不管如何用语言来描述，都会损害那心灵相通着的默契。 　　倒不如，不发一言算了。 　　又是一杯梅酒下肚。 　　我眼前的林小雅，以及文语嫣，已经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再变成四个，最后晃晃悠悠之下，变成了一团闪闪亮亮的星星。 　　“那么，我也来敬我可爱的乖乖女一杯吧！” 　　下一瞬间，熟悉的声音让我立刻惊醒过来。 　　我抬起头，只见西装革履的林柔嘉，正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我。 　　“等等等等等一下，你今天不是要去上班吗？不是要去当林总吗？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查查岗，看看你有没有在偷偷干坏事了。”林柔嘉得意地说着，“当然是骗你的啦，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忙完工作，一路狂奔到这里来的，幸运的是，终于赶上了吧。” 　　林柔嘉边说着，边从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加进了我们的聚餐中间。 　　“那么，我到底要敬我的乖乖女什么东西呢？”林柔嘉给自己倒上一杯梅酒，但她却不急着与我碰杯，而是摇晃着酒杯，任由梅酒在里面自顾自地打旋。 　　“啊，你这个家伙真是麻烦——” 　　“那就敬我的乖乖女，给予了我世间最美妙的爱情吧。” 　　那温柔而恬静的话语，宛如温暖的怀抱一般，几乎要将我彻底融化。 　　“哼，真是个撩人魂魄的坏女人啊。” 　　这一杯梅酒下肚之后，我已经彻底变得晕乎乎的了。 　　旁边的洛笙看到我这副样子，立刻将玛奇玛抱在怀里，主动接过照料的任务。 　　莫名的燥热劲，鼓动着我的身体。 　　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环视着桌上余下四个女孩子—— 　　“各位，各位，和你们相遇，真是幸运啊。” 　　“我们每一个人，单独拆开来看，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完完全全被社会厌弃的垃圾。” 　　“我，一个被社会遗弃与歧视的跨性别废物，林柔嘉，没钱还被追杀的千金大小姐，林小雅，一个只会对男孩子百般献媚的绿茶，文语嫣，一个古板得又臭又硬的书呆子，还有，洛笙，连买蛋糕都困难的可怜聋哑人。” 　　“但是如果聚在一起，我们这些一无是处的人，也能够散发出璀璨闪耀的魅力，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才华，是那群普普通通的家伙，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程度。” 　　“这是何种波澜壮阔的魔力啊，居然能够达到如此翻天覆地的效果。” 　　“到底是因为我们与其它人相比，更为独一无二的生命体验呢？还是因为互相之间，在冒险当中诞生的不可替代的羁绊呢？” 　　“这种问题，我是不可能回答出来的。” 　　“我唯一能够说出来的，只有一件事情。” 　　“哪怕是人生最糟糕最糟糕的日子，也可以在与其它人的碰撞下，成为崭新的机遇，创造出我们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奇妙的未来。” 　　“所以说，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于是我们就那样一直喝酒，喝到了夜色浓郁的时分。 　　月光之下，我们几个女孩子互相倚靠在一起，在路上摇摇晃晃地往前行走着，一整条街道都回荡着我们放浪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