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少女的佣兵生活有些困难 作者：东方闲人家 天灾颠覆的废土世界里，幸存的人类文明瑟缩在角落中喘息了百年。 面对重污染的恶劣环境、强大的变异生物、肆虐的行尸走肉、以及那些神秘的魔女…… 莫名变成美少女的雇佣兵该何去何从。 第一卷 JD废城篇 序章 开始的前奏（上） 昏黄的天空的积压着望不着边际的厚厚阴云，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酸涩，而这致使身处这里的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将数枚活跃的钢针从气管吸入肺部一样，让人烦躁的刺痛感占据了呼吸系统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是最新式的滤毒面具也无法阻止这种感觉的入侵。 这里是编号K/JD/W/02区，隶属JD废城核荒区…… 就和所有的废城核荒区一样，这里已有超有一百多年未有人类定居了，这座城市早已经在一百多年前的核武与病毒的双重打击下死去，独留下冰冷额钢筋水泥构筑成的遗骸让幸存的人类在这残酷的时代里不时臆想着战前世界的繁华。 而至于那些留在这座城市中的所谓‘居民’……早已经不是什么人类了，甚至很难将他们纳入生物的范，腐烂的行尸违背了生物常理的行动与捕食，就和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亡灵一般，肆虐人间。 “呼……” 摘下防风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柊静将目光从瞄准镜上挪开，长时间的睁眼让他的眼睛有些干涩，缓解眼涩的眼药水就在他的口袋里，只不过相比眼睛，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接着伸出离开枪托的左手转动拧下防毒面具的滤毒罐，将其抛进自己腰间的挎包中，之后从挎包的隔层里摸出一个新的滤毒罐，替换上刚才的位置……拧紧！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极为娴熟，耗费的时间不过短短几秒，柊静始终没有用到视线，他的目光依然透过加装在枪支上的狙击镜紧盯前方的监视区域，仅凭手部感觉肌肉记忆便完成了这一切。 这些只是一位常年行走在危险地带的佣兵的必备技能之一，熟悉了核荒区的行动法则，并且成功活着完成几次行动自然也就能做到了。 伴随着胸腔放松下来的起伏，柊静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在确认滤毒罐并无泄露之后重新恢复了正常的呼吸节奏，自从进入这片核荒区到目前为止这已经是他替换的第四个滤毒罐了，这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毕竟如此大手大脚消耗的若是放在以前他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虽然滤毒罐是在核荒区行动的基础装备，价格上也不算太贵，但是却耐不住消耗，按照他的呼吸频率计算，每一个滤毒罐的使用时限在一个小时左右，若是遭遇战斗导致呼吸频率加剧时，使用时限只会更短，这种消耗物成本的层层叠加到最后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而能够让他此时此刻如此敞开心胸呼吸的的原因：就在于这些滤毒罐并非是他自掏腰包购买的，而是初生城人类基地政府后勤装备部门无偿发放的。 不仅仅是滤毒罐和防毒面具这样的小玩意，这一次行动，初生城基地政府还包揽了一系列的其他物资补给，包括不限于作战背心，未被污染的食物和水，各种型号的武器弹药等等。 好处不仅如此，初生城视线首付的报酬也是一笔极为诱人的数字，因此初生城周围大大小小的佣兵几乎都参与到了这的作战行动中，初生城基地政府这么大的手笔柊静也只在两年前收复工业区的作战中见识过一次。 就在柊静一边呼吸着过滤罐带来的无毒空气一边在心中感慨初生城的大手笔时，死寂了许久的无线电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雪花噪音，紧接着经过弱信号过滤之后的半损模糊的人声通过耳机传入耳中。 “这里是02区作战部，02区第十三监视小队汇报情况，完毕。” “02区第十三监视小队收到，这里是监视小队五号成员柊静，目前情况一切正常，重复，目前情况一切正常，完毕。”柊静如实汇报，在得到结果之后很快无线耳机再次归为无尽的死寂，柊静也继续开始执行起他监视任务。 他所在的位置是一栋十层楼高结构还算完整的写字楼天台，这里视野开阔，可以将整个监视区域纳入视线，高层建筑的污染也相对较少，是这一带最理想的监视点。 而他所监视的区域则是下方一片占地四万多平方米的广场，听说这里曾经是文明时代人类们的休闲活动或是举办活动的公共场所，而如今这里却早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成了一块无人敢于涉足的生命禁区。 铺就在地面的石板砖很难找出完整的一块，疯狂生长的植被不再局限于花坛和草坪，而是将它们的生存环境扩张到了广场上的每一个裂缝，整个广场看起来更像是一片荒野。 用于健身娱乐设施早已成了广场边缘的废铜烂铁。立于广场正中央的四面LED大型显示屏全都倒塌了，碎裂的屏幕暴露出无数线管与零件。 那些是核荒区的拾荒者最渴望的具有高价值的回收物，三个可用的精密零件足以抵得上他们一天的饭钱了，只不过穿行这片危险的禁地所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连佣兵都不敢贸然踏入，更不要提以捡破烂为生，连对付最基础的行尸都费劲的拾荒者了。 “野狗，情况如何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腐朽的铁门被打开的吱呀声将他的全部注意从瞄准镜中的任务区域拉了回来，那沉稳而具有标志性的军靴声让人一听便知道来人的身份。 罗仕，初生城常备作战军保安队成员，军衔上尉，和他这个佣兵不一样，拥有着正规军身份，而且还是保安队成员的罗仕完全不需要为作战物资紧缺的问题所担忧，后勤部就算是勒紧了裤腰带也饿不着这些保安队成员。 不同于柊静的半面式防毒面具，而是保安队成员配发的型号更加先进的新式防毒面具，结合而来全面与半面式的两种优点，防护面罩可根据需要随时拆卸以应对不同环境作战的需要。 在沾染了核尘埃的面罩下，双眼中的轻蔑之意一闪而逝，这并不是刻意凸显自身地位的趾高气昂，而是出于身份初生城最精锐的作战力量特有的高傲。 即便柊静本人在佣兵界小有名气，但佣兵就是佣兵，此时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无论是谁在这一刻都一样。 “无事……发生，。” 从趴卧的姿态立马起身，并举手敬礼，这些都只是出于应付的礼仪。 对方的称呼与神态让柊静不屑的撇了撇嘴，在防风镜以及防毒面具的遮挡下对方并看不到这些。 这个称谓并非柊静一人的，而是所有正规军对所有佣兵的蔑称。 在这些正规军看来，佣兵相比拾荒者的风光真的没什么差别，穿着一身破烂在酬金的驱使下前往危险地带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他们狡猾，卑微，不择手段，和大多数阶层一样他们活在初生城的下层，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所求的不过是为了明天的一口饭而已。 而柊静的形象无疑更加坚定了罗仕的想法，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幼年时期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导致了他的矮小且瘦弱，伛偻的脊背似乎从未有直挺的时候，经常带着防风镜和防毒面具让人不曾见过他的真实相貌。 没有獠牙，没有利爪，相比“野狗”，其实罗仕更像称呼柊静为“老鼠”，这种人的存活率不高，只是接下来战争的消耗品，对接下来的作战似乎毫无用处。 “注意你的语气……” 柊静话语中的不敬让他深深的拧起眉头，他大跨步的前进的两步站到柊静的身前，身高上的优势让居高临下的看着柊静，低沉的声音从喉咙中带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面对如此压迫，柊静没有回话，只是稍稍低垂下了头颅，看上去似乎是因为罗仕的压迫不堪让步。 但实际上，这样做的目的在于让他藏在防风镜后的双眼有更好的视角看清罗仕双手的动作，与此同时他已经悄悄的把手藏在了身后摸上挂在腰际的匕首。 柊静从不是个冲动的人，但完全的准备在这个时代任何时候都不过分，如果罗仕有任何危及他生命的行为，他不介意先下手为强。 而就在这时，刚刚结束了通讯的无线电没有多久中忽然再次传出了雪花音，紧接着是来自另一个频道的急促指令：“这里是作战总指挥部！所有作战单位注意！目标出现！方位：K/JD/W/07区22B街道！沿途各个监视者随时在公共频道汇报目标信息！重复……” 突如其来的紧急情况让罗仕转移了注意，柊静也悄悄的松开了握住匕首的手垂落腰侧。 “哼，回到你的战斗岗位上去……五号。” 冷哼一声，罗仕转身离开了天台，柊静稍稍回味了一下刚才罗仕的称呼然后重新将枪架好。 罗仕不敢耽误作战计划，这是理所当然的，初生城为了这场作战消耗已经太大了，这次参与作战的可不只是佣兵和保安队，初生城同时还调动了四支常备作战大队的其中三支，如此大的手笔足以见基地政府对这场作战的重视。 若是在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了，罗仕区区一个保安队上尉可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而能够让初生城调动如此庞大的人力物力执行作战的目标自然也不简单，那是极具威胁的存在，人类对其知之甚少，那点可怜的资料甚至写不完几张纸。 既不是病毒造就的变异兽，也不是被辐射污染的变异人，和那些畸形而丑陋的怪物截然不同，他们的形象都是十几岁左右的人类少女，甚至拥有着让人着迷的美丽外表，以及不弱于人类的智力，理论来说是可以与之对话的存在。 然而在美丽娇柔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却是让人无比恐惧的力量和残酷的心灵，无论人类还是怪物，这些都只是他们的猎物。 在初生城的附近发现了如此不稳定的危险因素，初生城上下自然如临大敌，而对方长时间的徘徊这也让倍感威胁的基地政府下定了决心制定了这场庞大作战计划，不惜在被称为禁地的核荒区进行讨伐工作。 “这里是作战总指挥部！目标确认，身份魔女，编码：CS1310921002，代号暴君，危险评估等级：A级别……” “各单位进入战斗状态，作战正式开始！” 序章 开始的前奏（下） “这里是06区第六监视小队，发现目标，正在执行监视……目标正在向正南方向移动，04区各单位注意……” “这里是04C区第十五监视小队，发现目标，正在执行监视……目标正在向正南方向移动，03区各单位注意……” …… 随着目标的，无线电中不断传来各个区域负责作战部汇报过来的信息，柊静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的一张满是折痕，纸页泛黄的手绘地图，根据电台的信息他大致可以看出目标的行动轨迹。 代号“暴君”的魔女正在以最短的路程距离向JD废城核荒区的中心——01A区前进。 而这场作战计划也正是基于这条得来的消息而确认的。 根据基地政府的长时间跟踪观测，这是暴君这一个月来重复了数十遍的行动轨迹，每天都在相同的路径上走过，在中心区域停留片刻，或是绕着走了一圈之后再按照原路离开。 没有人知道暴君如此规律的行动轨迹是为了什么，但是根据推测，这JD废城核荒区01A区之中似乎有着某种吸引暴君的东西存在，每日的出现像是在执行巡查领地的行为，在反复确认之后才会离开，而第二天则再次出现。 而这样的行动规律也极大的引起了初生城研究员那些人强烈的好奇心，能够让魔女“暴君”如此重视的到底是什么未知的存在？ 为了发动这场战争研究院一派的出力可不小，这也是初生城基地政府发动这场作战的第二个原因，探明这危险的JD废城核荒区01A之中到底存在着什么，而要达成这个目的，消灭“暴君”也就成了势在必行的前提。 而这场计划的全过程其实也很简单，在JD废城核荒区的01C区，也就是暴君即将途径的线路上设下埋伏点，将暴君彻底抹杀在这里——中心公园。 按照目标的行进速度接下来也该到他们这里了，将地图小心翼翼的这号放置于衣服的内袋里，果然，不多时耳机中传来了下一条消息。 “这里是02区第四监视小队，发现目标已进入02区域内，正在执行监视……” 听到这条消息柊静不由得浑身紧绷起来，02区正是他所在的区域，，就在广场对面的一个街区，四号监视小队距离他的所在位置并不远，等他汇报完毕之后也该轮到他了，柊静立即将瞄准镜转向东北方向的街道入口，那是魔女暴君进入他监视区的必经之路，而他也会向刚才的监视小队一样，将目标信息传达给无线电。 魔女“暴君”在不少的人类基地城市有过记录，柊静只是听闻过这位魔女的事迹并没有真正见过，不过光是那A级危险程度的评估等级就已经值得他全力以赴了，更何况那些骇人听闻的事迹，击杀的B级以上怪物不下两位数，毁灭在他手中的人类据点多达是十一个，手上沾染的鲜血无论怪物还是人类…… “等等！她停下来了！” 就在这时，停顿还没有多久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这一次，耳机中传达的消息并不是本应该轮到的下一个监视小队的汇报消息。 依然是刚才的那一位，四号监视小队的通讯兵，而这一次信息的内容有了变动，他的声音里有着即便耳机损音也无法过滤掉的疑虑和不安。 停下来了？ 柊静的目光稍稍偏移了瞄准镜，看向那被建筑群挡住的远处街区，在那个方向，一个极为危险的目标停止了行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核荒区内的作战人员都一同屏住了呼吸，头顶的阴云更加浓重，似乎想要逐渐将最后一点穿透云层的微弱光照一同剥离，而所有人也随着无线电中传出的愈发急促的呼吸声音一点点带入寒冷的深渊。 “该死！她看过来了！我们被发现了！她……过来了！好快……” 话还没有说完，无线电的声音戛然而止，传出的只有无尽的雪花杂音。 紧接着，在街区的那头传来的一阵枪声，刹那间撕碎了JD废城核荒区上空的平静。 柊静猛地抬起头向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但是层层建筑残骸的阻碍他的视线，听得出来，枪声凌乱而激烈，毫不顾忌严重损害枪械零件寿命和可能造成弹壳卡壳事故的猛扣扳机，任何老练的战士都不会犯下这种错误。 发生这种事情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面临极端危险时失去了冷静的自制力，第二种，就是目标的移动速度很快，那是非持续性火力无法进行压制的速度。 那边的枪声持续不到半分钟便连同无线电中的声音一样骤止，似乎刚才的那一阵枪响如同幻觉一般，无尽的宁静填补了刚才的被枪击撕裂出来的空缺。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告诉他，但是可以肯定，结果肯定不乐观，无数死亡堆积而出的A＋级危险绝对不会因为五个人的火力而被抹杀。结果显而易见只有一个：在那短短的半分钟里，02区四号监视小队全军覆没。 到底发生了什么？目标的状况又怎么样了？战斗过程又是什么？太多未知让柊静心中隐隐发寒，不只是他，所有的作战人员在这突发的情况下都极为不知所措，02区四号监视小队的暴露实在太突然了，明明每一支作战小队的预选地点都保证有一段与目标的安全距离，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各单位注意，作战计划紧急变更，02区各个作战小队听命！” 作战总指挥部并没有让这样的静寂持续太久，无线电子立即传出了对当下情况的补救方案。 “02区所有作战小队组成诱导队伍，务必将目标引入到预先制定完毕的歼击地点，03区作战小队各部接管02区作战小队的阻击任务！所有人以JD城01A区为中心前进一个单位压缩包围网！马上执行！完毕！” 柊静眉头一皱，事情的发展并不简单。 诱导队伍？如此高危的作战任务可完全没有在雇佣合同上提及啊，雇佣金可得另加钱啊。 而这个时候去而复返的罗仕也已经赶到在了门外，看到依然趴在地上架着枪对于无线电命令无动于衷的柊静，他立刻气急败坏的喊道：“五号！立刻准备执行任务！” “罗仕上尉。”柊静懒洋洋的追过头来，慵懒的声音沉闷的从A1型防毒面具下传出，“我和军方的雇佣合同可没有将“应对突发事件加入高危任务”纳入执行条款的范畴之内，我仅仅只执行雇佣合同范畴内所规定的任务，此次行动需要归纳为另一个作战任务，不包含在之前的任务之内，不过如果罗仕上尉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商讨出一份新的雇佣条件，如何？” “你……” 防毒面具下，罗仕的面色涨红，额角的青筋也因充血从皮肤下凸起，没有想到这只野狗居然在这种时候敲他竹杠，如果不是任务原因他当即就要忍不住拔枪将其击毙了，不过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升腾的火气压制下来，他是小队的队长，身为队长最优先考虑的应该是任务，而不是和一名野狗置气。 “哼！拿去吧！” 在稍微的迟疑之后罗仕伸手从腰包里掏出什么丢了过来，柊静立即抬手接住，入手圆筒的造型和有机玻璃冰凉的触感让柊静微微一愣，难道是…… 当他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防风镜再看向手中的东西时，视线确认的那一刻心中不由得感到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讶异，只见在他手中静静的躺着一根食指粗细的无针注射器，从刻度来看是标准的5ml剂量一次性无针注射器，透明的有机玻璃下是如同水银一般的液体，只不过更加透明澄澈，肉眼乍一看好像有无数小颗粒在其中流动，但是仔细看去却又发现透明的液体中空无一物。 当然，这其中的神秘液体并不是柊静的关注重点，他的目光在针筒身上的一段编号上着重扫视——XI-101-A01-133-726。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管药剂的正式名称为“泛用型体制初级活化药剂”，当然柊静还是更习惯使用民间最为广泛的俗称：初级增强药剂。 这可是好东西啊！在手中掂量了几下，柊静的目光微微发亮，虽然有使用风险和副作用，但重在保命也无需顾忌什么了。 即便是常备作战军也只有三年以上资历的老兵才会在每次执行任务时配发，即便是保安队也不多。 像他们这样的佣兵只有黑市上花高昂的价钱才能买得到，其中大多都是为了逃避基地政府追查而抹除了编码的黑货，而这样一来黑货的隐患就变得极大，若是超过了三年的有效期，药剂除了看上去以外效果就和普通的生理盐水没有区别，根据编码133可以知道这是去年生产的药剂，还算是比较新的。 而至于药剂的效果正如这名字字面上的意思，这管针剂的效果便是在短时间内增强人体的各项机能在战斗中获得更强的战斗力，即便是在重伤情况下注射，也能够起到快速止血促进伤口愈合，短时间内恢复到身体的最佳状况，而注射的代价就是透支身体机能之后造成的漫长的虚弱期。 柊静曾有过一次使用经验，并在药效的帮助下死里逃生，对于这种保命的东西柊静是深知其中的价值的。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罗仕居然会以个人的身份拿出这种东西来作为这次任务的报酬，这让柊静不由得对罗仕稍有改观，虽然傲气的性格让人厌恶，但军人的占比成分还是多了些。 为了一管药剂执行这次的高危任务是否值得？稍加权衡之后柊静立马做出决定。 “成交。” 不只是为了药剂，更是为了更好地在初生城活下去，毕竟对方也是保安队的人员，得罪了的话日后自己的日子可就要难过了。 柊静收下药剂意味他选择接受，既然如此拖拖拉拉的也不是他的作风，转身将携行包背上，并迅速给手中的枪加装了一个侧面红点瞄准器，接下来的战斗极为凶险，倍率镜将不再适用于变更的战场环境。 “五号！迅速到楼下集合！” 似乎是因为被敲了一笔的关系，罗仕的语气很是暴躁，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一般转身就走，柊静并不在意这些，自己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佣兵，执行任务，收取报酬本就是常理，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因此而改变。 魔女暴君……深吸了一口气，柊静迈出了脚步，A级别的危险度目标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短短十几秒团灭一支装备精良的五人小队足以证明他的实力，自己有能否在这一次作战中活下来呢？ 想到这个问题柊静不由得握紧起挂在自己胸前的吊坠，那一瞬间，金属的冰凉感给予他一种灼热的错觉。 第一章 从一场噩梦中复苏 来自东方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却并没有给这片土地带来多少生气，除了让空气中漂泊的尘埃在肉眼中更加清晰之外，所谓日出对于生活在在这的人来说最大的意义不过是让麻木的他们意识一点……自己又活过了一天。 这片死气沉沉的土地有一个正式的官方名称，初生城外围城区三号安置区域，也是初生城最大贫民窟的所在地，如果不是外围的城墙将这里纳入保护范围，很难想象这里是初生城人类基地的组成区域之一。 岌岌可危残垣断壁，废墟中林立的各式各样的棚屋和帐篷以及散发着腥臭的污水沟是这里最常见的风景，人数占比百分之九十，超过一万三千的贫民在这里日复一日的苟活。 这里的大多数人以“拾荒”为谋生的手段，每日的工作内容就是走出城墙，前往危机四伏的外界，寻找并拾取具有一定价值的东西然后在回收站换取生活所需的资源。运气好的话找到好东西就能够换取一日甚至好几日的口粮和生活用品，若是运气不好，对于他们来说下场只有死亡。 还有一部分人能够侥幸被偶尔来到这里征募临时工人的厂主看中进入工业区做些杂工，虽然工作极为艰苦，报酬少的可怜，但是比起冒着生命的危险还不一定能够有收获的拾荒总归是要好上不少……“活下去”这种最低限度的要求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到满足了。 总而言之，这里生活着初生城最底层的居民，毒贩，娼*妓，暴徒，佣兵等等三教九流的聚集地，黑色是外围城区三号安置区域的主色调。 带着湿气和腥味的微风将挂在窗前充作窗帘的黑色塑料纸吹开一角，让阳光渗透进这散发着淡淡霉味的狭小房间。 让人意外的是，以建筑残存的几面矮墙为基础，用锈迹斑斑的压型铁板修补而成的小屋内部居然意外的干净整洁，小屋的家具用品不多，摆放整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连地板上的积灰也不多，从安置在墙角位置的一把简陋的自制扫帚和畚斗就可以看出：这处房屋的主人具备了贫民窟内大多数人都不具备的卫生意识。 就在小屋的窗边，一张简单但干净的小床正位于阳光的照射下，包括床上的人也一同沐浴在柔和的晨光中。 与简陋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床上的可人儿的极度精致，半裹着的被褥无法将全部的白皙和滑腻遮盖，随着胸口的起伏，平稳的呼吸声让小屋内充满了静谧与安宁的美感，谁也想不到在这肮脏的贫民窟内居然会有如此让人窒息的存在，突兀却又和谐，但是并不矛盾。 首先打破这份静谧的是一声无意识的轻吟，从喉咙深处发出稚嫩软糯的音节是苏醒的前奏，因为阳光的直射关系，眼睛撑开一道缝隙的透露出一丝异样的色泽。 当瞳孔重新产生焦距，思维重回大脑的那一刻，深入骨髓的刺痛在一瞬间贯穿了柊静的全身，前一秒飘飘悠悠的意识还在朦胧中悬浮上升，后一秒便像是灌了铅一般极速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强烈的失重感让人不由得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大幅度的身体动作让身下由废弃木料拼凑而成的床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吱呀声，身上的被褥也因此从床上滑落到地面上，掀起一阵漫天飞舞的棉絮，使人感觉鼻子有些发痒。 这里是……家？ 在苏醒过来的下一秒柊静便立刻转过头巡视起自己的周围，因为动作突然甚至还扭到了一下，但是他对此没有丝毫在意，惊疑不定的目光不肯放过任何一处角落，熟悉的环境与自己的记忆中在初生城的居所完全吻合，包括那用来搭建屋顶的压型板上每一处锈迹的形状，在数秒之后柊静终于意识到目前“自己正身处居所”的状况。 但是柊静依然对目前的情况将信将疑，如此的真实不像是幻觉，但是又难以置信，自己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还是说那只是一场单纯的噩梦？ 柊静清楚的记得：他本应该在JD市的废城核荒区然后被作为弃子一同毁灭。 在记忆的最后片段定格在自己被围剿魔女的炮火一同撕碎的画面，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绝非是一场噩梦可以解释清楚的，但如果那些都是真的，自己又为何从家中惊醒？ 柊静的脑子有点乱，他呆呆的坐在床上，混乱的记忆让他不知道从何处着手梳理。 “咝……” 身上才刚刚由于一阵惊吓冒出了一身冷汗，再加上身无片缕的赤果状态。当窗外的风加剧吹拂时，忽然间的凉意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也让他忽然间意识到：坐在床上光想毫无意义，还是先起床再说吧，佣兵的身份可不允许他将时间浪费在床上。 正当柊静放弃继续去纠结那场真实的噩梦，准备伸手去捡起滑落到地上的被褥时，他终于发现：有些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这是我的手？ 从视线范围左下角探入的手臂在第一时间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并不是他所熟知的左手，没有肌肉的结实感，没有被晒黑的皮肤，没有受伤后留下的疮疤，没有常年使用武器的老茧……取而代之是如初生婴儿般白皙滑腻的皮肤，似乎从未经历求生的，柔弱无骨毫无肌肉甚至到了孱弱的地步，让他非常怀疑这只手能否扣下枪械的扳机。 这陌生手臂绝对不属于他，但陌生的又岂止是他的手臂呢，当柊静的目光顺着指尖向自己的身体延伸，低着头，放大的瞳孔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突兀在身前的两道青涩的弧度，还有粉点缀在顶端，这一切都取代了原本结实的肌肉的位置。 等等！这个，难道……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短暂的羞意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立马被席卷而来的恐惧所冲散， 陌生的手触碰上陌生的身体部位，手中传来的真实性的肉感，不是虚假的幻像，更不乏柔软与弹性，而陌生部位被轻轻触碰的异样也清楚的传达到脑中。 还有头发，那些长长的发丝也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自己的头发因为很长时间没有打理长的很长是事实，自己也经常为了方便将其扎成小马尾，但是……不太应该一夜之间长到这种程度吧？ 或者说这是承接上一场的噩梦？！真正的自己还是处于睡梦之中！ 刻意将手中的力度加大，强烈的疼痛除了让他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泛出了泪花，并没有让如他想象的那样从这场噩梦“醒来”。 如果这真的是那个的话，下面也…… 腿间空荡荡的感觉让柊静从心底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当他真的用手去验证那空虚的感觉并非错觉时，心中积蓄的压力再也不可抑制的爆发了。 不！这不可能！明明昨天晚上它还在这里的！ 徒劳的低下头去寻找自己的曾经，但在那里的只有无毛且光滑的丘陵。试图伸手去触碰时同样陌生的感觉让他的面色泛起红晕，也让他的心头发凉，凉意爬上脊背，这些本并不属于他，但是……为什么？！ 柊静对于自己的身体新的变化并不无知。 贫民窟中不乏以身体为生存资本的职业女性，从城外返回住处的过程中，总是能够看到那些衣不蔽体的女性用这些器官朝着那些刚刚外出归来的士兵或是佣兵的身上蹭，这其中也包括他。 但是自己分明是男性，一个健康的十五岁男性，这些女人的东西怎么会长在自己的身上？！ 在数次确认过后柊静的脑子里感觉一团乱麻，他迅速从床上爬起，连鞋也来不及穿，丝毫不在意自己正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径直朝着小屋内一面挂在墙上的半身镜的快步跑去。 在他的目光触及镜子中的那一刻，他的精神立刻陷入了短暂的呆滞，这个……是我？ 稚嫩可爱的面孔极为精致，虽然还能看出以前少年相貌的影子，尤其是那双深邃中带些酒红色的眼眸并无改变，但除此之外的其他部分早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可爱少女的模样。 细腻的脸蛋不见任何粗糙的痕迹，就好像从未被尘埃和风沙所侵蚀，白皙的肤色透着健康的红晕，五官精致的就像是娃娃一样可爱。 就相貌而言比起这贫民窟里的女性可要好上太多了，不，甚至比内城区那些大人物身边的性感尤物更为出彩。 但这样的一个可人儿出现在自己家中完全让人高兴不起来，原因只因为这个镜子中的少女……是他自己！！！ 此时的少女正以以一副滑稽的呆滞表情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当柊静回过神时他就好像被抽掉了魂似的，精神上的打击让他难以接受。落魄的向后退了两步，最终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双脚再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而向后坐倒在地，然后抱着头蜷缩起身子，所有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太过难以接受了。 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为什么自己会变成一个……一个女孩子？他可以绝对肯定：自己此前以男性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挣扎了十五年。 身体的变化到底该如何解释？难道是自己的身体感染了某种改变性别的病毒？还是说自己被研究院那些疯子秘密进行了一场人体实验？ “这是……我的项链？” 就在这时，处于一片混乱中的柊静忽然发现了刚刚因为过于慌乱而被自己忽视的某处异样，全身上下身无片缕的他唯独在胸前挂着一条吊坠。 这是妹妹的遗物：硬币大小的圆形玻璃片上上雕绘着不知名的花朵，自从与妹妹失联之后便这件东西就一直被带在身边。 虽然只是并不值钱的玻璃制品，但这作为柊静唯一的思念，承载了自己曾经记忆的珍宝对他来说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平日里极为珍视，睡前必然会好好的安放在枕边，从未有过遗忘，然而今天早晨却出现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柊静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疏忽。 而项链也发生了难以置信的改变：原本应该是透明的玻璃吊坠居然变成了暗红色…… 突然间，混乱的大脑内部就好像被蛮力撕开了一道口子，刹那间，刺痛再一次降临，倒在地上的柊静抱着自己剧烈作痛的头蜷缩起身子，极力咬紧牙关，但疼痛仍然让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下一秒，一道记忆的片段被强制从脑中挖掘出来，浮现在脑海之中： 濒死的他倒在血泊之中，落在他眼前的吊坠正一点点被血液所劲头，明明是玻璃制品的吊坠却表现的如同海绵，将周围的血液一点点的吸入内部。 就在视线的尽头，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他一步一步靠近……那个人是……魔女？！ 第二章 身体和时间的疑云 行走在自己曾无数次经过的贫民窟的小巷，穿行于这些林立的破烂帐篷和小屋之间的小道中，烂泥一样的路面让穿着本就不合脚的皮靴让他……哦不，应该是她的脚步显得有些拖沓。 污水肆意横流，垃圾堆积如山，难以形容的腥臭在空气中弥漫，麻木的人们日夜为了最基本的温饱而忙碌，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奢侈，人们渴求活着，再无其他，即便已经看惯了这些画面但柊静也依然不由得皱起眉头，即便自己是佣兵也依然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一样都在这个时代的底层卑微的活着。 不过现在也不是站在什么角度做什么人生感慨的时候，此时的柊静正畏畏缩缩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行，她很清除：以自己现在的形象出入贫民窟会引发许多麻烦。为了外出她在自己出行的衣着上下了极大的功夫。 还好自己这样的身体还很稚嫩，而且虽然身材缩水变得娇小，但身高变化不大，仅仅矮了一英寸左右，以前的衣服大部分还是勉强合身的。穿戴上添加了防护板的战术背心将便能突出的胸口掩藏，一件宽大的城市迷彩军袍就足以将全身包裹，光是兜帽就足够隐藏扎起来的长发和上半张脸，外加护目镜和挂在脖子上半面式防毒面具，并不算多么巧妙的伪装足以掩藏她自身的变化。 这样的打扮也并不是那么的引人注目，佣兵这种职业并不光彩，他们的工作范围囊括了不少黑色地带，打扮成这样为了隐藏身份和真实面貌的佣兵大有人在。 这样打扮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到现在为止这里的贫民对她都是畏之如虎，避之不及，所谓的麻烦根本不敢落到她的头上？ 至于缺陷嘛……就是闷热了点。 因为本身就居住在城外区三号安置区域的边缘，所以没有过多久便离开了这片混乱之地，当她的脚步踏上安置区外围的大街上时，她明显感受到数道警戒的目光向她投来，是在这条街道上执行巡逻的作战军士兵。 对于这样的目光迎接柊静早已习以为常，他们这些行走在灰色地带的武装力量向来是初生城基地政府眼中的不稳定因素。 而且这并不是空穴来风的猜忌，而是前车之鉴的教训，不少佣兵在执行任务的同时还会伪装自己对他人进行抢劫，最为严重的一次就是伪装成劫匪的佣兵抢夺了一辆常备作战军的运输车，包括司机在内，作战军一方六人全部阵亡。 虽然最终劫匪被及时赶到的士兵抓捕处决，但自那以后基地政府对佣兵的管控更加严格了。 在这种目光的陪伴下，柊静快步走过了两条冷清的街道，接着在一处街道拐角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就在距离她本人一百多米外的一处四层建筑正是她此次外出的目标——安全业务办理中心。 听别人说起：这里曾是一家电影院，在战争的余波中幸运的保留了大部分的主体结构，初生城在此处建立之后，这栋建筑也就被改成了现在的安全业务办理中心。 也许这样的名字听得人云里雾里，但从出入这里的形形色色的佣兵已经足够说明，没错这里是佣兵业务的服务地点，所谓的安全业务指的也就是佣兵业务，佣兵们在这里接取任务签署聘用合同，由办理中心做媒介负责传递客户的需求以及转交报酬的事宜。 佣兵职业在初生城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初生城内部因为需求而产生市场的供求关系，而佣兵市场的最大客户就是基地政府了。 所以如此背景下基地政府也不可能取缔佣兵这一得力的打手，于是乎得到授权之后安全业务办理中心成立，不仅便于管理佣兵也给了许多生活窘迫的佣兵一条通过正规渠道生存的生路。 柊静来到这里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业务，她目前的经济情况已经够她修很多天的了，之所以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也许这其中能够找到关于自己身体发生这种变化的线索。 紧紧盯着挂在办理中心外墙壁上用于发布公告通知的LED显示屏，柊静的关注点并非上面的公告消息，而是位于左下角的时间。 “今天是……新纪元一三四年四月……二十八日……” 二十八…… 死死的盯着LED显示屏上的这两个阿拉伯数字，这和自己在安置区公告上看到的早报上所写的也是这个日期，也就是说今天是四月二十八日这一点无疑…… 在那场梦境中今天本应该是自己在JD废城核荒区执行任务成为弃子死去的日子，如果单从时间判断：那场梦境真的只是单纯的梦境而已，但是那又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体的变化呢？自己的项链又为什么会发生梦境之中相同的变化呢？ 困扰着她的谜团还是太多，柊静有许多事情需要确认。 步入这栋建筑，宽敞的大厅中佣兵不少，人群大多在柜台前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和身穿工作服的服务人员办理各项手续，少数坐在桌椅上交谈。 只是这番和谐的景象背后可并不像表现的那样，从那面防弹玻璃上零零散散挂着的十多处蛛网一般的破碎纹路就可以看出佣兵之中不安分的家伙大有人在，即便是几次鲜血的教训之后枪击事件几乎绝迹，但打架斗殴常有发生…… 果不其然，有序的氛围瞬间便被打破了。 柊静刚刚踏入这里还没有两步便听到了在柜台前的传来了争执的声音，几声叫骂之后双方摆好了对拳的架势准备在这里拉开一场，而大多数雇佣兵也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成为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的一员，时不时传出激化矛盾的叫好声，柜台后的服务员依然保持着一脸职业化的微笑，她们对这种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 大厅各处的保安虽然向这边投以关注的目光，但并没有人前来阻止，他们只负责维持这里最基本的秩序，更何况每一场佣兵之间的斗殴都是他们无聊的安保任务期间消耗时间的娱乐节目。 懒得去理会那边斗殴，在随意的憋了一眼之后便柊静向着位于右侧通往二楼的环形楼梯走去。 “小朋友，别乱跑，这上面可不是什么儿童乐园。” 就在她准备踏上通往二楼的台阶之前，站在楼梯口处的保安伸手将她拦了下来，而这句从他口中说出充满了戏谑的话语当场让周围的几个人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啧！” 柊静咂了咂嘴，保安在佣兵身上找乐子的情况不少见，通常情况下安分守己的通行方式也许能免去麻烦，但是…… 有些事情是不能原谅的！ 柊静一矮身子朝着保安跨出一步，握拳成锥形，瞄准对方的弱点打去，那名保安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没有护具保护的腰侧的被狠狠的来了那么一下，酸痛感从腰间蔓延让他差点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该死……” 他没有料到在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的安全业务办理中心会有人敢于直接袭击身份保安的他们，更没有想到这来自于眼前这名身材矮小，看似弱不禁风的佣兵速度居然如此之快。 既然身为保安，身体素质自然是过硬的。 腰部的抽痛让人难以站稳，但他还是努力克服来自身体的疼痛，在遭到攻击之后当机立断放弃与对方近身格斗的想法向后撤步，右手快速摸向腰间的手枪左手朝着逼近的柊静挥拳意图将其逼退达到快速拔枪的目的。 呼—— 不过柊静早已看出了他的意图，她的速度猛地变，一把扣住对方的左手手腕，将对方的整条胳膊控制在腋下，被限制了动作的保安还没来得及反应，柊静伸脚用力落入对方的脚跟处用力一绊，与此同时利用体重自然向前压下。 ‘碰！’ 保安重重的摔倒在地，腰间的手枪也随之贴地滑行了出去，短短十几秒钟的对决就此结束。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人群显得有些寂静，谁也没有料到那个小个子的雇佣兵居然放倒了一名身材健壮的保安，而且还是以肉搏的方式在极为短暂的时间之内做到的，柊静所展示出来的格斗技巧着实让人感到讶异。 关注这里的目光越来越多，就连那边原本打的正酣的佣兵斗殴不知在何时也停止了。 柊静没有再继续乘胜追击了，刚才不过是想给这个家伙一个教训，而且她余光早已瞥见已经有其他保安已经将手中的枪口隐隐指向她，一旦她有进一步动作这些保安便会立刻采取行动，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不想把时间白白浪费在这里。 毫不在意躺在地上那保安几乎要吃人的目光，柊静慢悠悠的从衣袋里摸出一件椭圆形的金属片，由一根细线吊在指尖，金属片上所写的大大的‘二级雇佣兵’资格证的已经解决一切问题了。 “我……可以进去了吗？” 刻意压低的嗓音从防毒面具下低沉的传出，压迫嗓子让柊静感觉很不舒服，变成这个样子真是麻烦透了，连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 “您……请……” 面罩之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充满戾气的目光在看清许可证的上的字样之后立刻被收敛了起来，在最初的片刻迟疑之后立刻换上的敬语，只不过这背后到底有多少敬意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身材矮小的佣兵击败本身就是莫大的羞辱。 “谢谢。” 柊静才不在乎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敬意，那是雇佣兵才不会奢望的东西，她也不屑于去获取，在她看来这个时代，真正的敬意是靠自身实力争取的，而非是某个身份所附加的附庸品。 收起许可证踏上二楼的台阶，上楼的步调比起刚才进入大厅的悠然显得急促的几分。 是的，柊静有些焦虑了，刚才胜利丝毫没有让她感到高兴，反而在与保安的对战中一些问题让她的内心感到了莫大的危机。 她变弱了……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她的身体素质变弱了，这幅没有多少肌肉软绵绵的身体无法提供更多的力量。 从自己出手的开始就能够觉察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原本在自己的预想中：刚才蓄势待发的一脚必然能够让保安不稳倒地，一击必胜达成目标，无论脚步发力还是攻击部位，都是早已计算好的。 但是对方居然在被击中之后还能够立刻在短时间内采取反击的姿态，这是柊静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说实话刚才意料之外的状况让她非常惊讶，还好熟练的经验帮助她果断采取追击将其拿下才没有让意外发生。 一边上楼一边对刚才的战斗进行回忆和反思：自己的攻击部位没有问题，那是对方的软弱部位这点是没有错的，之所以没有达到预期中的状况原因很简单，那便是自己腿部的力量不足，究其根本问题还是出在了自己的这幅身体上。 变弱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个致命的变化，这就意味着在这个时代的存活率将会大大降低，尤其是对于作为雇佣兵的她来说。在下一次外派任务中自己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个问题而直面死亡。 不行！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想到这里柊静心中的紧迫感加剧，找到真相更加刻不容缓。 第三章 所谓靠谱的女性朋友 二楼大厅是只有一级以上雇佣兵才能踏足的区域，相比一楼，这里的区别实在是太多了。 和较为嘈杂的一楼不同，这里的雇佣兵数量并不多，宽敞的大厅内部只有十多人，显得有些冷清，整个大厅内的程设更加华丽，提供休息和等待的桌椅上还备有扑克骰子等简单的娱乐用具，角落里一台颇具年代感的收音机播放着上个世纪的爵士音乐。 更为重要的是在佣兵等候区和办理业务的柜台之间并没有厚厚防弹玻璃相阻隔，而在那柜台之后的服务小姐们无疑是这里最为亮眼的风景线。 不但在外貌姿色上更胜一筹，比起楼下穿着朴素的服务员们，她们的工作服可谓差异巨大，深V领口毫不避讳的将沟壑展露，短裙下网袜包裹的大腿充满诱人的肉感……没有错，只要出于自身意愿是可以向佣兵提供某些特殊服务的，这也算是在工作之余的外快。 曾经正值青春的柊静也难免在这些服务员身上过多的停驻目光，但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或许是心急如焚的她难以在抽出过多的注意力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又或许是……某种改变缓慢而明确的逐渐在她的身体中扩散开来…… “请帮我联系24号，另外再安排一个独立会谈室。” 一上来柊静便径直朝最近的一处柜台走去，不等那位微笑相迎的服务员小姐说话迎接，她这边就急不可耐的将要求脱口而出。 “啊……哦，请您到A3号房间等待，我马上为您联系24号。” 原本熟练的服务台词被憋在口中，柊静的风风火火让她收起了原本打算挣些外快的心思。 能够上二楼当服务小姐可不仅仅光靠一张漂亮脸蛋，单纯的花瓶才没有能力来面对形形色色的雇佣兵，经过严苛训练后的服务效率才是她们站在这里的重要依仗。 转眼间便完成了简单的等级，柊静的要求便得到了安排，拿上被递出的写有‘A3’字样的钥匙柊静立刻向柜台一边的过道里走去，找到安排的房间之后插上钥匙打开紧锁的房门然后走进其中。 在房门背后，狭窄的房间占地很小，最多也就几平米的大小，其中的程设也非常简单，只有两张面对面的沙发和一张摆在中间的小方桌。 不过这小小的房间可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其四周的墙壁可不是水泥或是什么木制隔板，而是特殊处理的隔音墙，粘在墙上装饰壁纸实质上也是吸音棉的材质，四面上下皆是密不透风，光源只来自于头顶的吊灯。 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用途很多，一般用作提供给雇佣兵详细咨询任务内容的私人空间，尤其是接手需要保密的特殊任务的时候，情况下咨询对象可以是安全业务办理中心的工作人员。 也可以是发布任务的本人或是代理人，与雇佣兵进行面对面进行交谈共同商议合同内容，办理中心则负责提供场所并不直接参与其中。 当然，柊静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掩藏自己样子……如果在这种场合以显然的样貌世人，麻烦肯定是少不了的…… “您好，我是24号。” 没有等多久，门外传来了柊静最为期待的声音，而这也让柊静一直以来强行压下的内心终于重新感到一阵紧张，内心的惴惴不安让人难以克制的用手指摩挲起身下沙发。明明已经在脑中预演了数遍，但真到了这种时候一切的内心准备全都打了水漂。 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显得更加端正之后，柊静朝着房门外传达许可：“请，请进。” 话音落下，转下的门把伴随扣动门锁的清脆一响……熟悉的笑容，熟悉的样貌，看到那道即将走进的人影时柊静的身子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您好，先生……唉？是阿静啊，有空来这里玩吗？” 第一眼看去，房间内正襟危坐在沙发上那熟悉的军袍和身高让她感到有些意外，这番裹得严严实实的打扮在对方的身上不常见不说，那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在哪里的变化让这一声称呼叫的稍显迟疑。 “嗯，是我……尚淑姐。” 听到对方的称呼是自己的真名而不是工作编号，确实是自己熟悉的人无疑，只不过这声音……虽然柊静刻意改变自己的声音，经过防毒面具的过滤之后显得沉闷，但早已熟悉了柊静原本声线的尚淑还是感到有些奇怪。 “阿静，你的声音怎么了吗？” “呃——发生了一些……我也说不明白的事情。”看到尚淑略带疑惑的表情，柊静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只有我是柊静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而我接下来说的话和你看到的事情都希望你能有所心理准备，并且对任何人保密……” “这样啊，我明白了。” 柊静的话还没有说完，尚淑便已经回身将门反锁，并坐上了对面的沙发，温柔的笑容依旧，安静的向她展示自己作为一名合格的倾听者的资格。 这一系列简单的举止并不只是出于尚淑有些大条的神经，还有对柊静无条件的信任，这是最好的回复了，也让内心陷入无助的柊静感到一股暖意。 好了，对方既然给出了回应，那么接下来自己又该做什么呢？ 眼前这位是整个初生城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她们从孤儿院就相识了，一直以来就如同她的姐姐一样的人物，而且接下来在安全业务办理中心的调查工作她的帮忙是不可或缺的，就算是怀疑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反正在这之前已经准备了无数有说辞和证据，就算不能证明她是柊静，至少也能让对方相信自己和柊静有非常重要的关系。 下定了决心，柊静伸手将兜帽、护目镜和防毒面具一并摘下。 随着伪装被解除，被她所不安的一切展露而出。 略带凌乱的长发从脑后柔顺的披散开来，而那张靓丽稚嫩的脸庞也终于从层层遮掩之后彻底展现在尚淑的面前。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尚淑的表情从疑惑不解向难以窒息逐渐转变，她吃惊的捂住嘴巴，不由得睁大眼睛，几乎停滞了呼吸，雇佣兵打扮的人影之下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柊静的形象，而是一个面容精致的美少女。 将尚淑表情的变化看在眼中，柊静的嘴角挂起无可奈何的苦笑：“一夜之间，因为未知的原因……我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了……” “一夜之间……”喃喃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尚淑的目光仔仔细细的在那张动人的脸蛋上打量，接着目光游走全身确认这件熟悉的衣服并非碰巧相似，接着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柊静那双深邃的瞳孔上。 尚淑那张时时刻刻都带着微笑的脸上也罕见的换上了极为严肃的表情，认真的语气一字一顿再次进行确认：“阿静现在是……女孩子？” “嗯，还没有做过系统的检查，但是大概……是的吧。”柊静低下头无奈的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被怀疑了吗？也对，这也在情理之中，就算是柊静自己也难以接受现在的样子，更何况是其他人呢？这条消息尚淑也必然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消化才对，是自己的期许太高了。 正当柊静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准备做进一步的说明时，忽然间，一道黑影在她的视线中迅速放大，在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之际，两团不失弹性的柔软便已经贴在了她的脸上，将她深深的埋入其中。 随之而来的窒息感让柊静想要挣脱，但环紧紧抱住她脑袋的双臂不给她丝毫挣扎的空间，与此同时头顶段传来尚淑略带急促的呼吸声。 “太，太可爱了，没想到变成女孩子的阿静居然这么犯规……”闭着眼睛，尚淑的脸上写满了陶醉。 脸颊在柊静的头顶蹭来蹭去，发丝舒服的触感让她舍不得停止自己的动作，就算是隔了一层带有些许霉味的军大衣她也毫不介意将这喜人的小可爱抱在怀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展开让柊静一时间愣住了，但随之而来的窒息感让她立刻意识到不妙。 柊静试图挣扎起来，但力量严重被削弱的柊静哪里是尚淑的对手，沉迷于柊静的尚淑似乎忘却了周围的一切，根本没有察觉到柊静的抗拒。 感受到尚淑不自觉的加大了几分力道，柊静的挣扎愈发剧烈，逐渐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竭力从缝隙中传出微弱的呼救。 “唔……尚……尚淑姐……放……手。” 迷迷糊糊之中她恍惚看见了人生的走马灯…… 好在，当这份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之后尚淑及时的从沉醉中清醒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柊静之后她慌忙松开手。得到解脱的柊静立刻大口大口的猛灌空气，新鲜的空气重新涌入肺部，呼吸实感让她庆幸于自己还活着。 我……我还活着？ 柊静完全没有想到：挣脱尚淑的胸口禁锢居然获得了和在废城核荒区幸存归来相同的‘活着真好’的人生感悟？这两种事情原来是可以相提并论吗？ “阿静！你没事吧？因为抱起来很舒服……所以我一不小心……把你当成家里的玩偶了……” 尚淑意识到自己刚才行为的过分之处有些手足无措，立刻慌张道歉。 毛……毛绒玩具？ 缓过气来的柊静在听到尚淑的评价之后遭受到的精神上的创伤一点也不比身体的轻。 她对尚淑偏爱毛绒玩偶的印象深刻，她是见识过尚淑家中的那些玩偶的，大大小小造型各异的玩偶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其中和柊静等高的大型玩偶就有数个，即便如此尚淑依然将每个月的大部分生活费投入到收集玩偶的兴趣中。 虽然依照尚淑的喜好能够理解多少，这种所谓的理解对柊静来说无疑是一束扎进自尊的利箭……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和毛绒玩具被放在同一天秤上进行对比。 这幅没有半点肌肉和毛绒玩偶一样软绵绵的身体还真是抱歉啊！ 不过比起这些，柊静还有更在意的事情，明明自己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拿出什么富有说服力的证据，但是为什么……“尚淑姐真的相信我是柊静？” “阿静就是阿静这一点不会变，阿静之前不是说过吗？” 尚淑一脸天然的笑容显得有些傻气，理所当然的语气反倒让柊静在心中有些愧疚。 自己对尚淑并没有报以相同的信任……两年雇佣兵的生活教会了她怀疑一切，尚淑姐还是那个尚淑姐，但她早已经不再是两年前的那个少年了……不对，她现在连少年都不是！ “尚淑姐，我没事。” 看到尚淑自责的表情柊静忽然感到有些好笑，同时也让她感到心中泛起一股暖意。 在这个时代唯有这个人才能给予她这种温馨的感觉，让她历经危险之后疲惫的内心总能够找到一个暂时放松的地方，就像现在一样，这番信任让她的焦虑稍微平静下来，柊静从嘴角挤出安慰的笑意示意对方不必担心。 “那……再抱一下？” “不，我拒绝！” 第四章 改变的是世界还是记忆 柊静来到安全业务办理中心的目的当然不只是为了见尚淑寻求内心的慰藉，在确认完尚淑的信任之后，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唉？查询一个星期前开始截止有效期到昨天的政府官方部门发布的委派任务记录吗？”对于柊静的请求尚淑有些意外，她原以为柊静来这里是为了一次缓解生计的任务，没有想到会是查询任务记录这种对于雇佣兵来说没有多少意义的事情。 “是的，因为有很多事情需要确认，也许能够从中找出我变成这个样子的真相，所以麻烦你了。” 最让人在意的还是那个真实得过分的梦境，项链变化，还有身体的变化……虽然听上去很荒谬，但柊静心中强烈的怀疑这一切很有可能跟那场梦境有关，又如果，那并不是梦境的话…… “哦！我明白了。” 听完柊静的要求尚淑立刻伸手在两人之间的小方桌桌面上的某处按下。 伴随着在一声‘叮’的轻响之后，原本普通的桌面忽然从慢慢中间陷下，一块长方形的黑色小屏幕从桌面上陷下的空缺部分中由机械支架缓缓抬升而出。 柊静讶异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这块显示屏从底部一直到抬升完毕从未离开，半秒之后黑色的屏幕渐渐亮起，虽然坐在对面看字是倒着的，但柊静很快便认出了显示屏上显示出的字样——‘个人服务终端机’。 这是什么？！ 原来会谈市里这张看似平淡无奇的桌面居然实际上是如此高端的科技产品吗？ 柊静她也进过会谈室几次，但是她从未了解过这种独立会谈室的桌子居然暗藏玄机，也从未从任何渠道知道过这种事情的风声，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很快，在注意到柊静的表情之后尚淑贴心的为她做出了解释：“就在昨天办理中心为会谈市进行的设备升级，这些安置在会谈室桌子内部的终端机只是升级成果之一，一共十二台，任何个人查阅都不需要再到数据库进行，通过这种终端机就可以直接查询数据库了，虽然还是试用机但是效率还是很高的。” 谈及这些的时候尚淑兴致高昂，看得出作为服务人员的尚淑对这块帮助她省了不少时间和精力的小板子很有好感。 一边说着尚淑一边伸出食指在显示屏上的‘指纹解锁’的区域内按下，在一连串的读取确认之后，‘解锁通过：服务人员24号’出现在屏幕上，在短暂的黑屏之后，淡蓝的界面成为了显示屏的主色调。 柊静颇感好奇的看着这块对她来说很是新奇的东西，，基地政府对外城区的建设少有重视，而现在安全业务办理中心破天荒的一下子弄了十二台，初生城基地政府这一反常态的行为实在难得：“不是说最近资金困难吗？基地政府哪来的闲钱做这种事情？” “咦？柊静不知道吗？这可是‘初生城公共服务建设计划’的一环哦。” “哦，公共服务建设计划……嗯？”原本是柊静下意识的一句重复，但是当她忽然意识到这耳熟的名字所代表的意义之后她彻底愣住了，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所谓的‘初生城公共服务建设计划’她当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两个月前初生城基地政府对民众公布的新一轮建设计划，按照官方宣称的话来说，这是一场旨在对‘公共设施’、‘公民教育’和‘公用场所’进行改善的计划。 这种改善民生的计划并没有什么不对，可是问题在于……在她的记忆里，这场计划早在三天之前就因为为了给基地政府进行大规模的物资储备让步而突然宣布临时暂停了。 这并不是最主要的，而是基地政府实行物资大规模储备的原因就是为了那场三天之后的JD废城核荒区消灭魔女‘暴君’的大规模军事行动！ 然而，按照尚淑的解释来说，现实的发展和她的记忆完全不一样：这场计划继续实施了下去，直到现在…… “尚淑姐，最近政府有发布一些关于‘魔女’的警告吗？” “魔女？”原本低着头注视显示屏的尚淑抬起头来显得很是疑惑，“并没有啊，如果想要知道的话可以去酒吧那边打听，这方面的传言可有不少呢。” 酒吧的传言？柊静当然不会相信这种信息来源，身为雇佣兵的她很清楚这种出自雇佣兵之口的传言的可信度有多低，有价值的情报怎么可能会被肆意传播呢。 也就是说直到今天为止基地政府并没有透露任何与魔女相关的情报……然而在那场所谓的梦境中，基地政府向初生城居民公布魔女信息的时间点也是在三天前。 柊静忽然明白了过来，不只是今天的记忆，而是至少这三天来的记忆全都出现了某种错误，或是偏差……至少是在对‘初生城公共服务建设计划’以及‘魔女情报’的认知这上。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那些不一样的地方？三天前，初生城为什么没有终止这场计划进行战略物资的储备？难道说那场让初生城大动干戈的军事行动真的突然消失了吗？自己的记忆里还有多少是与现实不同的？ 柊静的脊背阵阵发凉，身下柔软的沙发再如何舒适也让她坐立难安，难以抑制心中的不安。 是自己的记忆错乱了，还是这个世界……发生了未知改变？ 如果是前者，大脑因为某种刺激通过编织故事进行自我欺骗影响到记忆，那么自身性别的变化该怎么解释？这并不是精神方面的问题，是实实在在的变化，尚淑一开始的认知就是有力的证明。 只是如果是后者的话……到底是什么力量导致了这种改变呢？ 她不敢相信这种超脱常识的力量，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不是恰恰说明了这个世界确实存在着难以用常理解释的非自然力量吗？ 原本是来这里寻求答案，但是到现在为止，不但还没有找到头绪，反而让人疑惑的谜团越来越多。 不行……这么罕见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就算是从三天前突然临时取消也必然会留下一些痕迹才对，柊静迫切需要找到能够和自己的记忆相吻合的线索…… “找到了。” “！” 就在柊静头疼的按压自己的眉弓处时，尚淑那边已经按照柊静的要求找到了全部的任务委托，转动显示屏下方的自由支架，显示屏便翻转到了柊静的眼前，上面悉数排列的就是符合她要求的各项任务委托。 不大的显示屏上排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样，每一列信息栏都代表着一个任务的简介：包括委托方，任务分类，大致内容，酬劳，是否需要签订合同等手续，委托的有效期限，重要程度等级……等等重要信息。 目光转移，右下角的页码总数让柊静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1/401。 按照每页六个任务信息栏来计算这里面至少有两千四百多个任务委托，就算是大致查看也得耗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这可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工作量。 “阿静是要找什么任务委托？我能帮上忙吗？”看出了柊静眉间的愁色尚淑立刻迫不及待的想要为她分担压力。 “可是……这样不会耽误你的其他工作吗？”柊静倒是记得：按照二楼的规定这里的服务员对二级雇佣兵的个人服务时间须在半个小时之内结束。 能够无限延长个人服务时间的是二级以上的个人雇佣兵或者是拥有大型企业，政府背景的干员才有的权利，自己一个二级雇佣兵按理来说是没有这种权利的。 “没关系的，这里的主管人很好，说明情况之后再写一份书面请示就能够延长服务时间了。” 尚淑表现的异常积极，给出的回复也出乎了柊静的意料，在她的印象中与政府有关的机构管理条例向来刻板，这里的管理难道会如此宽松吗？ 不过既然如此对方想要帮忙那么柊静也不客气了，能够个帮手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助力，尤其是善于这种工作的专业人士。 “那就麻烦你……了。” 第五章 毫无头绪的调查 梦境是什么？柊静相信这是一种入眠时大脑中依然活跃的部分脑细胞引发的生理现象，不受主观控制的梦境内容有一场在JD废城核荒区围剿魔女的军事行动不无可能，但柊静不相信一场梦境会让自己的身体和项链发生这种未知的改变。 在那场所谓的‘梦境’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围绕着JD废城核荒区以及魔女而展开，柊静此次来到的特别业务办理中心的目的便是以前者作为线索的突破点的展开调查，相比定义为高密级别的‘魔女’情报更容易找寻真相。 在她看来，梦境中那场作战是初生城建立以来鲜有的大规模作战，基地政府必然在这之前有一段漫长的铺垫过程做足充分的准备工作，就算是后面的最终作战因为突**况而紧急取消，但是此前留下的痕迹并不会消失。 譬如情报的收集工作，在得到确切的情报并加以严谨的分析之前，基地政府不会贸然将大量人力物力投入那片危险的废城核荒区。 柊静便是打算从这海量的由基地政府发布的任务委托中寻找出与JD废城核荒区相关的任务委托，以此来找到关于那场梦境更多的痕迹，查明真相。 自己身体的变化说不定就能够解释清楚了，抱着这样的想法，柊静对这种枯燥到长草的工作做得异常认真。 每一次手指在屏幕上从右到左的滑动都会带走被排除的页面，显现下一页新的等待审核的任务内容，手指和眼珠机械一般的重复着相同轨迹的运动，静谧的独立会谈室内除指甲与显示屏的触碰声外没有任何杂音。 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直到最后一次滑动手指，显示屏上的内容却不在变化的时候，柊静这才惊醒过来。 因为长时间盯着电子显示屏的眼睛变得极为干涩，每一次扎眼都能感到清楚的酸痛范入眼眶的神经深处，提在半空中迟迟不放下的胳膊也极为僵硬，但是她对这些毫不关心。 她第一时间看向右下角的页码记录——这已经是最后一页了，不知不觉她已经完成了对这上千份任务的审核。 然而一切的结束并没有让柊静感到丝毫的轻松…… 没有……没有……为什么会没有呢？是自己看漏了什么吗？ 柊静宁愿相信是由于自己的疏忽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但另一边帮助自己进行二次排查的尚淑并没有发现任何纰漏。 这一次她可是抱着极大的信心而来，本以为自己至少能够找到一些线索，然而现实的结果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难道说那场真的只是一场梦境，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与‘梦境’毫无关系吗？那自己又应该从哪里去寻找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 在这上千份的任务委托中根本没有找到自己希望发现的信息，就算是与JD废城核荒区相关的任务委托也都是外围区域的巡逻任务，或是向驻守在JD废城核荒区附近的常备作战军基地协助物资的协助运输任务，这些都是定期发布的例常任务。 “哈——阿静，没有找到想要的信息吗……”为了帮助柊静尚淑还是第一次进行这么长时间的工作，确实让人感到些许劳累，她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舒缓身体，让僵硬的关节稍作放松。 当她偏过头去看向柊静时，柊静脸上的表情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题似乎有些多余，事情貌似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么多任务委托难道就没有丝毫的信息吗？这其中的难度比尚淑自己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尚淑姐，能不能调出更早之前的任务委托！只要时间够早的话一定能够发现些什么！”柊静那双充血而泛红的眼睛凑了过来，虽然疲惫但是还充斥着希翼，只不过尚淑无法对柊静的期待报以让她满意的回应。 “阿静……抱歉，我做不到。” 歉意慢慢在尚淑的脸上浮现，这是一件让她无能为力的事情。 “办理中心的资料库每一个星期的存储资料会全部上传到基地政府的资料库内记录……我的权限级别是不能够访问的。” 怎么会……这样？ 柊静浑身一颤，尚淑的话敲打在她的耳膜上，让人只觉得大脑阵阵眩晕，身体像是突然失去力气一样，如同咸鱼一样向后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失去高光的眼珠无意识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陷入自闭。 各种不安混杂在陷入混乱的大脑之中。 这样的话岂不是无法知晓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真相？难道真的要以这样的姿态生活一辈子吗？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觉得……阿静变成这个样子并不坏……”似乎是看出了柊静的心思，尚淑在稍加沉默之后小声安慰道。 “怎么可能不坏。” 柊静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慰，她将双手伸到自己的眼前，视线中这双白白嫩嫩的小手让她连同内心都充满了无力感：“这样的双手该怎么握紧武器，这具身体该怎么继续作战，现在的我恐怕连大口径的枪都端不起来。” “那阿静就不要当雇佣兵了吧。”尚淑倒是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需要纠结的地方。 “来和我一起在这里工作吧，阿静现在的样子这么可爱，我和主管说明一下，在二楼工作肯定也没有问题的。” 在特别业务办理中心做服务员？ 听完尚淑的话柊静不由得在脑补起自己身穿这种性感服装和网袜的模样……这种羞耻的打扮还不算完，尤其是一想到她要不得不对这些毫不掩饰自己侵犯目光的佣兵笑脸相迎，更是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甚至……一些放肆的佣兵想要更进一步…… “不！我不要！坚决不要！” 再打了一个寒颤之后柊静果断表明自己坚决的态度。 也只有尚淑姐这种性子才能够如此不在意那样的目光冒犯。 “唉？这明明是一份很好的工作呢。” 柊静的拒绝让尚淑很失望，她抱着手露出一副很是困惑的表情，为什么柊静要拒绝呢？特别业务办理中心的工作在外城区可是相当很受欢迎呢。 “都说了不要！这种衣服……” 柊静说着目光放在了尚淑的穿着是，而她的视线聚焦在尚淑身上的某处时，后半句对服务员服装的评价却断断续续的开不了口。 尚淑抱着手姿态一下子将前胸托了出来，本不算小的两团显得更加突出，大胆的领口设计更是显露出深深的沟壑，让人无法轻易移开视线。 这也让柊静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刚才尚淑抱住自己的情形，虽然是一场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的恐怖经历，但是回想一下那种不一样的触感…… “唔！” 红晕瞬间在她的脸上蔓延，后知后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和尚淑到底进行了一场怎样的接触。 “衣服？怎么了？有问题吗？”尚淑不解的低下头去检查自己的穿着是否有错，收束衣服的举动让那对一阵摇晃，甚至还能看见隐隐的波纹。 “没……没什么……”柊静红着脸移开视线，“反正我是不会在这里工作的。” “那阿静真的还想做佣兵吗？”尚淑知道自己的说辞无法改变柊静的想法，但她仍然有话想要和柊静说明。 “这两年来，我真的很担心阿静。” 她对柊静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柊静对她而言何尝又不是如此呢？从孤儿院就开始彼此依赖，很早便开始规划共同的未来……然而自从柊静走上了这条道路便意味着自己随时可能在某天永远的失去这一位亲人。 尚淑的话让柊静陷入了沉默，嚅嗫的嘴唇在踌躇了许久之后才晴晴的吐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说完柊静低下头去，不敢与尚淑对视。 “……” “果然，就算变成这个样子阿静还是阿静……”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笑容重新回到尚淑的脸上，只是其中多了几分无奈，她知道柊静的想法依然没有改变，不过这并不让人意外。 “既然暂时毫无头绪，那我们先走吧，我去向组长告个假……”尚淑起身走向门外。 “告假？” 尚淑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柊静有些莫名其妙：“尚淑姐是有什么地方要去吗？” “嗯，是有一个地方要去。” 门后尚淑姐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带着不明意味的目光触动了柊静心底的不安。 “医院。” 第六章 并不平静的身体检查 就和所有战后的人类基地城市一样，受限于稀少的医药物资，初生城的医疗卫生基础并不高。 而有资格被称为‘医院’的地方在整个初生城中只有一处——初生城卫生医疗中心。 和特别业务办理中心相同，初生城医疗中心也是基地政府的主导建立面向初生城居民开放的公共机构，在初生城建立之初便被纳入城市建设计划。 最早抽掉了一批常备军所属的军医部门的人为班底，在一处保存还算完善的妇幼保健院的废墟上建立。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初生城卫生医疗中心已经是整个初生城规模最大，设备最完善的医疗场所。 按理来说因为职业关系柊静应该与打的交道很多，但实际上柊静来医疗中心的次数只有两次，都是因为成为雇佣兵之后一年一次必要的身体检查而来，如果不是只有这里才有资格开出一张被基地政府证明承认的健康证柊静一次也不会来。 医疗中心在许多初生城居民的眼中固然是初生城最好的医疗场所，但是对于包括柊静在内的大都数雇佣兵而言，这里并不适合他们。 繁琐的办理手续，高昂的医疗价格，位于内城三号区的地理位置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那么的不便。 普通的皮外伤只需要使用一些医疗用品自己进行简单处理即可，如果伤势真的到了无法自行处理的程度，他们也没有时间赶来医疗中心去办理各项手续，然后排队等待治疗名额的分配。 这种情况下雇佣兵需要的不是最好的医疗，而是最快最有效的医疗。 尤其像是柊静这样并不算富裕的雇佣兵，只要问题不大，最优先的选择便是个人经营的外伤治疗所，这是一种随着初生城雇佣兵一同兴起的行业。 这种外伤治疗所在初生城内并不具有合法性，很多经营者只是粗通医学方面的相关知识，治疗所的卫生条件也不达标，然而它们数量相当众多，每天的生意也不差。 大多数位于外城墙附近，非常方便为外出归来急需治疗的雇佣兵提供应急的医疗服务，不耽误治疗时间，价格还很低廉。 这些优点对于雇佣兵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们的要求很简单：伤口不感染不至于死亡，尽快恢复到可以执行任务的程度，至于严重的疮疤或其他不影响作战需要和日常生活的问题都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只不过这一次，这种外伤医疗所被排除在外，在尚淑姐的强烈威压下，柊静不得不来到医疗中心接受一次全面的体检。 不同于此前两次的雇佣兵身体检查，这一次她要经历的……是妇科检查！ “放心吧阿静，只是一次常规检查，不要紧张。” 坐在等候室的长椅上，尚淑一边享受般的将柊静搂在怀里一边加以安抚。 而柊静则死死的低着头，脸蛋因为心中强烈的羞愧感而通红一片，手中刚刚发下来的体检表格被她无意识的用力拽得发皱，那上面的‘妇科’二字在她眼里是那样的刺眼。 更要命是此时的她无疑是这件等候室内的目光焦点，虽然军大衣，护目镜以及防毒面具在进入医疗中心之前就已经放到了储存柜中。 但是一身破旧的迷彩作战服着装的美少女依然不多见，尤其是在这医疗中心的妇科等候室中异常显眼，从四周投来的好奇与探究的目光让柊静无处躲避，只能低着头让垂下的发丝隐藏自己的面貌。 虽然知道这样的顾虑毫无可能性，但是柊静心中始终都在担心自己被人认出，然后将她的秘密在整个初生城传开，曾经的二级雇佣兵柊静居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少女！那个时候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 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感到恐惧，如果不是尚淑正抱着她，她早已经夺门而出了吧。 “下一位，请十七号进行体检。” 突然间，等候室内的广播突然想起，明明是毫无感情的女性电子合成音，但在这个时候落在柊静的耳中对她来说却如同天籁一样。 “阿静，加油哦。” 她立刻站起身快步朝着门外走去，手里紧紧的抓着那张印有‘十七’号码的体检表格，不管怎么说，能够不再忍受那些目光是她目前最迫切的需求了，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怎么都好——至少在等候室中的这段时间里她是这么想的。 在进入体检室之前，需要先进入一个不大的隔间，推开门的下一秒，一股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而在隔间内两名身穿白大褂，白色口罩与护士帽的护士正在等待。 在柊静步入隔间的那一刻，她的形象也让两人感到一阵意外，如此年轻俏丽的小姑娘与她此时的穿着打扮格格不入。雇佣兵？她们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她们只会认为柊静这一身不过是这位少女的别样兴趣而已。 在初生城崇尚这门职业的小孩子可不少见，柊静自然而然的被她们当做了其中的一员。 “那么小妹妹，先把衣服脱下来放在旁边的架子上，要我来帮你吗？”一名护士接过柊静手里的体检表格做起记录，而另一名护士则慢慢走近，并朝着柊静伸出手来。 脱……脱衣服？！ 刚因为从等候室中离开而舒了口气的柊静在听到护士的话后心又一次悬在了半空中，她当然知道这是体检的前提项目，但是对自己现在的状况而言是多么的不妙！ “等……等一下！” 柊静惊呼着向后退去躲开了那护士的手还差点撞上了背后的墙壁，两名护士都没有想到柊静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呆呆的愣在原地显得不知所措。 “抱歉，我，我自己来。”柊静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过激了，不过让其他女性脱自己衣服什么的她还是保持抗拒。 “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那两名护士轻笑了几声便不再插手，甚至还非常贴心的转过身去。 正是因为你们是女性才害羞啊……这句话柊静也不方便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这样也好，误会了就误会了吧，也省得她再多说什么。 将手放在胸前的纽扣上，柊静深呼吸以调整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都到了这个地步那就脱吧！更何况柊静对自身的变化同样感到好奇，仅仅是外观还是包括内在？身体的变化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呢？ 充分了解自己的身体对于今后的战斗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话虽如此但释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明明是穿脱方便的作战服柊静却花了不短的时间，紧张的手总是会弄错扣子，好在两名护士都很体贴并没有来打扰，这么好的服务态度让柊静对医疗中心不佳的印象有所改观。 好不容易才将作战服脱下挂在架子上。 现在正是夏季，身体空气直接接触也不感到冷，但柊静依然情不自禁的想要用手遮挡，，在他人面前展露身体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别扭吧。 在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之后才柊静如同蚊吟一样的从嘴巴里挤出一句：“我……好了。” 得到柊静的准许两名护士这才慢慢的转过身来，她们刚准备调笑几句这位极度害羞的小姑娘，然而当她们的目光看清身后的画面时，到了嘴边的话语却忘了说出口。 在她们身后，俏生生的柊静以双手遮住下面的姿势站立，即便低着头，精致的面孔上浮着两团醒目的红晕也依然醒目，而那白皙的皮肤有理由让任何女性感到嫉妒，就像是从未经历过战后风雨侵蚀的婴儿一样。 但这一切都不是她们关注的焦点，她们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的只有一处——柊静股间的一条深灰色的男式四角裤。 难以想象……这个漂亮的小女孩身上居然会穿成这个样子，比起刚才那身黑色的作战服更加叫人难以置信。 “小妹妹……你的内衣裤呢？” “这就是啊。”柊静伸手将松紧带系紧了一些，腰变细了之后内裤都变得松松垮垮的了。 两名护士相互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古怪的神色，也都能知道对方此时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异性装扮癖，或者说异装癖。 这样特殊的癖好就算是在医疗中心工作时间不短的她们也不多见，虽然不好对他人的癖好过多评价，但是作为医务人员还是需要尽一下相应的义务。 “小妹妹，每个人有不同的兴趣爱好……但是你也到了发育的年纪，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才行。” 护士语重心长的教诲让柊静有些莫名其妙，这句话她半点也没有听懂，不过就语气而言听上去应该是什么很厉害的东西吧。 第七章 内衣等于防具 “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和睡眠不足之外身体还算健康，请务必多注意饮食和规律的作息时间，稍微调养一下就可以了……” 将手中体检表格交到作为‘监护人’的尚淑手中，在尚淑预览手中体检表格信息的同时护士为尚淑言简意赅的说明关于体检结果的基本情况并给予相应的建议。 “另外还请多注意小姑娘的心理健康问题，小姑娘的年纪不小，纠正自我认知是一件麻烦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负责帮你联系这方面的医生。” “啊？哈，哈哈……是吗？我会注意的。” 尚淑虽然性格天然了一点，但这方面的理解能力并不迟钝，尤其是关于柊静的事情，护士所说的问题指的是什么她自然是明白的，但事由于件的特殊性导致实在不太方便说出口，尚淑只好打着哈哈应付过去。 似乎是看出尚淑并没有将自己所说的问题放在心上，正准备离开的护士在转身之前还是尽到了自己身为医护人员的义务，在离开最后告诫了一句：“这可不是可以忽略的问题，根据体检结果来看小姑娘应该要步入快速发育期了，而且那个的话应该不晚了，在饮食和个人卫生方面多留心吧。” “唉？” 护士的话让尚淑在原地愣住了片刻，这一句话带来的冲击性可比第一次见到柊静这个样子的时候强烈多了。 此前也有希望柊静保持这个样子的想法，但是第一次从科学方面强有力的证实了柊静的身体变化不止是表面，而是包括身体内在的时候，尚淑还是感到一阵不真实的恍惚——阿静她……真的变成女孩子了啊。 “尚淑姐？你站在这做什么？”一边从一旁的更衣室里走出来，柊静一边伸手将军袍上的最后一枚纽扣系上，明明是十几分钟的体检过程对她而言就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一番体检下来，相比身体她的精神层面更为疲惫。 在看到站在更衣室门口的尚淑脸上一副愣神的表情之后柊静不由得呼唤了一声。 “啊……呃，没什么没什么，阿静感觉怎么样？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 护士早已经离开多时了，在看到柊静走出来尚淑立刻将关注放回到了柊静的身上。 “不舒服的地方？”柊静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才在尚淑旁附耳说道，虽然按理这早应该在体检室里向那些医生交代，但是那种事情真的让人难以启齿，也只有面对尚淑她才敢这么说了。 “胸口胀痛？” “嘘——！” 就算尚淑只是用正常的音量重复一边柊静也无法接受，吓得她急忙做出噤声的手势，然后赶忙左顾右盼一阵，在确认没有人关注这边时才松了一口子。 “抱歉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面对柊静问责的目光尚淑笑着连连摆手，虽然柊静满脸通红的样子很有趣，但现在可不是玩乐的时候，柊静透露的情况让尚淑回想起刚才护士对她说过的话，也许事情会来得比自己想象的要快得多。 既然如此还是准备一下为好。 “走吧，柊静，我们去交易区吧。” “交易区？” 尚淑口中所指的交易区指的是一处由初生城居民自发建立的可供居民个人之间相互交易的区域，这个区域位于内城区的边缘，靠近外城区的位置，和医疗中心不同。柊静是交易区的常客，必要的生活用品她经常在这里采购。 交易区原先的遗址是一个小区公园，进入其中还能够看到屹立在门口的半个鱼形雕像，可以看出战前的这里是一块小小的喷水池，但裸&*…露在雕像外的半截金属水管早已失去了原有作用，雕像脚下的小水池也被水泥给填平成为了供人行走的通行区域。 交易区的的发展不知从何时开始，但是它的存在确实为初生城中的居民提供了方便。 在这里的卖家几乎都是个体经营户，许多拾荒者在这里摆摊，将他们从外面带回来的生活用品在这里出售。 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拾荒者都能够找到值得基地政府或是其他部门收购的东西，也许是几包烟几瓶酒，或许是几件干净的衣物，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的生活用品，这些都是初生城居民所需要的。 在来之前尚淑特意返回特别业务办理中心换掉了工作服，穿上了她自己的朴素的灰色上衣和裤子，交易区虽然不像外城安置区那样混乱，但因为是民间自发组成的交易区域，并不会有专门的安保人员维持秩序，这种情况下一些问题肯定是免不了的。 柊静则依然保持自己的打扮，这身雇佣兵的衣着让很多人避之不及，很少有人敢主动招惹，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从她步入交易区开始，拥堵的通道对他们而言就显得空旷太多了，包括和她一起前行的尚淑在内，许多经过的行人非常自觉的保持着一尺左右的距离，这让尚淑心中始终担心的咸猪手问题一直没有发生。 要不下一次过来也搞一身这样的打扮试一试？尚淑暗自心想。 走过了地摊区，供人同行的道路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简陋的帐篷和小摊也变成了砖砌的像模像样的店面，卖的东西也不再像是之前摊位那样乱七八糟的杂货铺，而是负责专门商品的出售。 相比外面的那些摆摊的拾荒者不同，这些算是专门从事出售的职业商人，他们的背后的供应商大多是某个商队或是某个私营的生产工厂。 “这里是？” 尚淑带着柊静来到了一个位置较为偏僻的店门前，门口有深褐色的布帘严严实实的遮挡，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如何，柊静还从未了解这商业街有这样店面的存在，这里面的内容是些什么东西更加让人好奇了。 “把兜帽先摘了，进去之后你就知道了。” 尚淑脸上保持着微笑，柊静没有深究那么多，摘掉兜帽之后便踏上了台阶，她并没有察觉到：在到达这里之后尚淑故意落后了半步将身位落在了柊静的侧后方。 当柊静将遮挡的帘布拉开时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瞬间有了转身离开的想法。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尚淑早已经拦在了她的背后，双手推着柊静的肩膀，强硬的将她带入了这家店的深处。 “尚……尚淑姐！停下来！” 无论柊静如何抵抗也无济于事，变成这个样子之后尚淑的力气也比她大上几分，更何况猝不及防之下以这样的背对的姿势根本拿不出多少与尚淑对抗的力气来，很快她便被强硬的带到了柜台前，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相比柊静见过的其他商店，这一家大了足足两倍有余，对于头顶的照明也毫不吝啬，甚至在柜台上还有一台小音箱，将人身心放松的旋律传递到店内的每一个角落，只不过在这样的商店里呆着对于柊静而言绝非享受。 即便是音乐萦绕耳畔柊静也难以放松，倒不如说她现在的处境比起在医疗中心体检更加窘迫，她的目光根本不知道该往哪放，因为在这商店内的，无论墙壁还是货架上的商品都是让她面红耳赤的东西——女式内衣裤！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掉入了一个大坑。 “欢迎光临。”柜台后的店员早在两人步入店内就已经挂出了职业性的标准笑容。 “这是这孩子的尺码，请帮她那几件适合她的运动型内衣裤，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就可行了。” 无视柊静咬牙切齿的目光，尚淑和服务员交流了起来，至于尺码问题早在体检时就已经有了结果所以不需要重新测量了。 等到服务员离开柜台走向货架，尚淑才转过身来面对正撇着头的柊静，嘛……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这也是难以避免的，不过她早已经想好了说服柊静接受的说辞。 “阿静，听话，如果不穿这些衣服的话会你以后的雇佣兵工作会很有影响的哦。” 尚淑对柊静非常了解，以雇佣兵的角度切入话题对于柊静而言效果奇佳，本来打着不与尚淑说话主意的柊静在听到这句话后，坚决的态度立刻有所松动。 这种时候尚淑立刻选择趁热打铁。 “阿静不是说胸部有点胀痛的感觉吗？” 这句话尚淑刻意说得很轻，毕竟在医院的时候已经见识了柊静在这种问题上的在意程度。 “虽然说不定阿静以后有可能便会男孩子，但是在那之前胸部会变得越来越大的哦，如果不穿这种衣服的话会很不方便的哦。” 越……越来越大…… 柊静转过头忍不住偷偷的去看了尚淑的胸前一眼，在感到羞耻的同时也开始认真思索起尚淑所说的话。 如果真的变成了这个样子，对于一些战术动作而言确实很碍事……但心中总有一样东西让她放不下，总觉得一旦穿上了之后会丢掉什么…… “而且阿静可以穿一些运动型的文胸，有一定保护胸部的功能，和阿静以前穿的防护背心是一样的哦。” 将运动内衣裤和防护背心的概念画上等号，将其与战术装备的理念重叠，淡化了女性用品的关系，虽然尚淑的办法狡猾了一点，但也顺利的最大程度弱化了柊静的抗拒心理。 “没……没办法，既然是必须的装备，为了增加防护也是得穿戴的呢……” 半晌，柊静终于接受了这样的说法，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样有犹犹豫豫的强调了一遍，尚淑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说服柊静可比她想象的要简单多了。 第八章 被水淹没不知所措 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啊…… 当回过神来，手表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七点左右，再过一个小时就到初生城的宵禁时间了。 街道上的行人早已经变得极为稀疏，道路两边的商店也纷纷拉下卷帘门来，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即便是初生城的主干道之一也不免重归萧条和冷清。 按照初生城宵禁管理条例规定：宵禁期间没有基地政府签发的许可证任何人都不允许在街道上逗留，违规者将要缴纳一笔数额不小的罚金，情节严重者甚至还要送到维序厅扣押处理。 一个小时的时间不算紧迫，但也不充裕，不快点回去的话没准还真有可能被那些麻烦的维序厅的巡街队纠缠上。 无论是罚款还是扣押处理都不是柊静想要的结果，因为这很有可能引发更为严重的后果：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原本的个人信息肯定无法吻合，如果被当成黑户处理那可就糟了。 “尚淑姐，时间不早了，我们明天见吧。” “唉？柊静这个样子回去不会有危险吗？要不今晚先去我家住一晚吧。” 柊静住在什么地方尚淑是清楚的，初生城居民对于安置区的统一印象只有‘混乱’，一想到柊静要回答那种地方去尚淑就放不下心来，尤其是柊静变成这个样子之后对于安置区里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吸引力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这样一个漂亮又孤单一人小女孩若是出现安置区的话…… “放心吧尚淑姐，你又忘了吗？我可是佣兵啊，会保护好自己的。”柊静戴上兜帽和防毒面具自信满满的指了指自己，在这样的遮挡下只能看见让人看见肃杀的阴影令人望而生畏。 “那……好吧，明天见。”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尚淑还是被说服了，毕竟她也看到了，那身佣兵的穿着会有那么意想不到的效果。 告别依依不舍的尚淑，柊静提着一袋几乎装满的购物袋返回自己的住处，这些都是尚淑给自己购买的所谓的‘女孩子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开销比起自己以前简单的采购可大多了，虽然这些生活用品贵不到哪里去，但这个理由足以坚定了柊静想要变回去的想法。 说到变回去……回想起自己这一整天的经历，又是特别业务办理中心，又是卫生医疗中心，还要被拉去逛街购物，自己可从没有在出身城这么忙碌过，明明早上抱着非常明确的目的外出，结果到头来什么线索也没有发现。 二十八号……今天几乎就要结束了，这让柊静在不甘的同时内心也更加焦虑。 这样毫无头绪的调查不能够再继续下去了，如果初生城里实在找不到线索的线索的话明天就只有外出了，去往梦境的地方寻求一个证明。 思索中，柊静很快就走到了外城三号安置区的附近区域，此时天色也已经愈发的黯淡，目光透过积压了厚重尘埃的深灰色的天幕还能够看到几颗若隐若现的星点。 在前方的路口处右转，面对着的道路尽头的左侧就是三号安置区，柊静再次低头确认了一下时间，七点三十五……时间来得及。 然而在走过拐角右转的那一刻，渐渐从遮挡背后显现印入眼帘的画面让柊静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留在了原地。 保持着向前迈出一步的姿势，柊静愣愣的看着前方，脑子唯有这一个疑问不断盘旋——发生了什么？ 这种时候本应该空无一人的道路此时此刻却极为热闹，且还是如此非一般的热闹。 只见七八辆轻步兵战车阻挡在前方两百米的位置，每辆轻步兵战车上的重机枪都有一名操枪手，配合隔离墩与防撞桶在街道上拉开了一条警戒森严的封锁线。 而在封锁线的背后是数百衣着简陋的贫民，他们拥挤的蹲坐在街道两边，由几十名荷枪实弹身穿黑色制服的武装人员在人群的外围维护秩序，从两边临时设立的哨塔上打下来的探照灯不断在路灯灯光触及不到黑暗处来回巡视。 同时柊静还能够听见远远传来由扩音器放大的声音，因为隔了一段距离，所以柊静没能听清那个嘈杂声音在说着什么，但是可以肯定，这三号安置区里出了什么事情，这么大的阵仗绝对非同寻常。 柊静停顿的脚步继续向前迈步走上了街道，柊静的身影自然被前方的武装人员注意到，两三个人将枪管对准了柊静的身影，包括一辆轻步兵战车上的重机枪也转了过来，带动弹链发出金属冰冷清脆的碰撞声。 柊静非常讨厌这种被人用枪指着的感觉，但如果不想被打成筛子的话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予以配合。 在她距离封锁线不到二十米的时候一名士兵打了一个手势之后从翻越掩体朝他走了过来，柊静则停下脚步等待那名士兵走到她的面前来。 “这条街道已经被封锁，请绕道通行。”士兵在距离柊静两步外的地方，先是看了一眼柊静手中的购物袋，接着给出了明确的禁令。 “我的住就在前面的第三安置区，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告知吗？”柊静说着目光小心翼翼的掠过了封锁线，她隐隐看见在那些人群之后，与三号安置区之间还有一道由铁丝网组成的隔离带。 “哦？你住在三号安置区？”士兵侧过身稍稍往身后瞥了一眼，然后才回过头来，“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研究院方面下的命令，好像是对三号安置区例常的防疫检查。”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早上七八点的时候吧，现在检查已经接近尾声了，如果想回家的话排个队接受医疗队的检查就可以了。”说完这句话那名士兵便回身归队继续行使自己的责任。 七八点的时候？ 看时间应该是自己离开安置区前往特别业务办理中心的不久之后接着一直持续到现在。 其中的反常让柊静不由得开始思索起来，她隐隐感觉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防疫检查。 初生城的防疫检查每个月都有，但这场防疫检查并没有按照惯例提前一天出现在三号安置区公告栏上，其次从早上到现在也有十多个小时了，对于一场例常的防疫检查而言这时间似乎太漫长了一些。 而且防疫一向都是卫生医疗中心组织进行的，什么时候需要研究院来亲自下达明林了？ 更别提这夸张的武装力量了，虽说三号安置区的贫民窟有一定的危险性，有不少的私人非法武装，但动用这上百的常备军士兵甚至还有保安队和轻步兵战车组成的军事力量来维护一场防疫检查未免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吧。 柊静还真想不到在初生城有哪个地下势力这么不知死活会往这上面撞。 所谓的防疫检查是一个幌子无疑，但研究院这么大动干戈的目的是什么？ 就好像……是为了对付这三号安置区里的某种东西一样。 在想明白这些问题之前还是先返回家再说吧，提着一袋子的东西站了这么久，她的手臂都已经泛酸了。 出示了自己的佣兵资格证后得到许可穿过了封锁线，柊静一眼就看到在不远处的隔离网的前面是着几顶印有红十字标志的白色帐篷，带着口罩和白色大褂的医务人员在其中来回穿梭。 正在排队等待的至少有一百多人，长队从帐篷那边一直延伸到这边，柊静可没打算安安分分排队，她甚至没有去进行什么检查，而是穿过人群径直向入口的帐篷走去。 以她这一身行头插个队什么很容易就能办到。 “对不起，想要通行请在检查合格之后……” “这是我今天在卫生医疗中心的体检表，不知道能否通过？” 不等站在帐篷外拦住自己的医生把话说完，柊静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了今天在初生城卫生医疗中心的体检表。 “体检表？” 柊静这样自带表格的特例有些出乎了医生的预料，他摘下眼镜像是在预览体检表上的信息，但柊静总感觉这名医生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这张表格的内容上。 “那个，小姑娘不好意思，这种常规体检恐怕不能符合防疫检查的要求，不过至少可以跳过普通的检查环节，请到后面的临时扫描室接受最后环节的防疫检查。” 最后环节？ 果不其然，和柊静所想的一样，看来这里可并非单纯的防疫检查…… 一整天频繁的检查已经让柊静感到厌烦了，但她还是尽可能心平气和的配合，在护士带领下走进了后面的临时扫描室。 说是扫描室其实就是一顶稍微大点的帐篷，只是与其他帐篷有所差异的是搭建这顶帐篷的并不是普通的布料，看上去更像是塑料的质感，而且更加厚重，似乎是某种能量绝缘材料。 走进帐篷，踩在软绵绵的地毯，帐篷内的画面让原本百无聊赖的柊静稍稍提起了几分精神，帐篷里摆放着各类仪器，科技感十足，最瞩目的莫过于在帐篷中央的一台状如门框的扫描仪，凌乱的管线连接着它与数台终端机，几名身穿白色大褂的人影在终端机前忙碌。 他们不是医生……柊静第一眼就确认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这些绝对是研究院的人。 这场防疫检查的与其说是研究院主导倒不如说是研究院一手策划的，卫生医疗中心的人不过是在这里配合演戏打打下手而已。 “请将外衣和面具脱下，我来会替你保管的，通过前面的扫描仪，数值正常的话你就可以离开了。” 就这么简单？ 柊静按照吩咐将大衣和面具交到对方的手中，朝着扫描仪走去，在通过扫描仪的同时，不知是心理作用作怪还是什么的别的原因，她隐约自己好像穿过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裸*露在外的皮肤与微小的颗粒发生细微的碰触。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真实一场奇妙的体验。 “可以了吗？”柊静回头询问，既然已经完成了所谓的检查那她也可以回家了吧。 “等……等一下！” 就在这时，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研究员猛地从终端机前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带着错愕和震惊，其他研究员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看向了他的终端机。 这一声呼喊也吸引了外面站岗的士兵，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来，第一时间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柊静纳入了瞄具。 等等！发生了什么？！ 僵硬在原地的柊静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就被当成了危险人物被枪口指着，还是说……她的身体的变化带来了某种异常状况被这台扫描仪检查出来了不成？ 第九章 突如其来的线索 “发生了什么事？” 帐篷内不小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外面的注意，一声严厉的女性声音传入进了气氛凝重的帐篷内，紧接一道靓丽的人影先来帐帘走入，带来的阵风隐约让柊静好似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茶花香。 而她的到来也解除了目前柊静所面对的困境。 “你们知道这里的仪器有多贵重吗？把枪收起来！” “是！” 她的一声命令刚刚落下，两名士兵迅速将枪放下并侧过身子朝着身后走进帐篷的女性敬了一个军礼。 不用再被枪口指着，柊静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些许，在庆幸的同时她也开始从两名士兵侧身让开的缝隙间好奇打量起这位女性。 一头茶色的波浪长发在整个初生城里都不多见，一副漂亮的面庞很是年轻，，比尚淑姐还大不了多少，估计在二十上下。 虽然穿着和在场研究员一样的白色大褂但对方绝对不普通，从两名士兵的毕恭毕敬的表现和其他研究员小心翼翼的目光可以看出这一位的身份绝对不凡，很有可能是初生城研究院B级别以上的高级研究员，这等地位已经是初生城的上层人物了，对于她一个小小的二级雇佣兵而言这绝对是令人仰视的存在。 “你们两个先出去，发生了什么谁来说明？” 摆了摆手让两名士兵退出帐篷，年轻女人的目光在一众研究员的身上扫视了一边，无论是目光还是表情没有任何明显的表露，但却让柊静感到了十足的威严感。 “报……报告，寒研究员……” 先前那个大喊大叫招致士兵的男性研究员颤巍巍的举起手来，柊静也看了过去，危机暂时被搁置，她此时也非常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原因会被突然叫住的。 “那个……您的上传院一级资料库的权限被锁了，因为很突然……所以很多数据来不及记录便丢失了……” 什么？！ 柊静听得一愣一愣的，当她回过神来想明白那名男性研究院所阐述的意思之后才发现——这跟她本人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刚才的遭遇不过是被殃及池鱼，那她干什么要被枪给指着，刚才的担心受怕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家伙刚才为什么不及时解释，这未免也太坑了吧！ 此时可没有人会在意柊静的心理活动如何强烈。 这名男性研究员的话让被称为寒研究员的面色微微一变，她快步向对方面前的终端机走去，在被强行推开之前那名男性研究院已经非常自觉地让开了位置。 他并没有说谎，泛着淡蓝色光芒的终端机荧屏，一行以红色字体显示的内容映入她的眼帘：‘您的权限遭到限制，详细情况请咨询资料库管理员’。 寒研究员的目光微微眯起，以她的身份行使这种等级的权限本应该毫无问题，然而她现在居然碰上了这种事情，背后必然有人在捣乱。 “有多少数据丢失？” “大概……大概在从这位小姑娘开始之前的两百多人……” “两百多？” 她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准确的数据，真实的数据可要比这个数字大得多。 但不管怎么样无论是两百还是两千都没有区别，这些数据的丢失代表着一个问题，那便是他们今天一整天忙碌的意义都化为了泡影。 她脸色阴沉，眉头微皱，表情的变化虽然轻微但她心中逐渐升腾的怒意一点也不小。 说服研究院，调用常备军，申报资料库访问资格，封锁三号安置区逐步检查……她花了天大的力气才走到这一步，结果居然在最后的关头发生了这种事情…… “呼……” 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的冲动，寒研究员的目光落在了‘管理员’的三个字上，面无表情的说道：“立刻联系研究院的陈芳研究员，我有些事情需要了解清楚……” “不需要麻烦寒念灵研究员多此一举，我已经来了，有什么疑问我尽我所能解答。”话音还没有落下，帐篷外便传来了脚步声，和这句话一起闯入帐篷的是一名身材高瘦的男子。 相貌不算出众，乌黑的油头打理的一丝不苟，下巴上则带着些许的胡渣，身上同样穿着与其他人样式无二的白色大褂，但是在他的左胸前却并非卫生医疗中心的红十字标志，而是一个简化的蓝色锥形瓶，柊静认得：这是研究院的标志。 从他的话不难听出他就是刚才这个寒研究员口中提及的那位陈芳研究员，等级不比这名寒研究员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和那名寒研究员有所冲突……但这些和她柊静有什么关系，柊静现在只想尽快回家，而不是看着这两个研究员在自己眼中上演一场情景剧。 当然，这些也只是想一想，柊静目前唯一的选择就是乖乖站在原地等待安排不要轻举妄动。 “陈研究员，请问你是什么意思？”直视走进帐篷的陈芳，被称为寒念灵的女性研究员并没有将此时该有的怒意表露在脸上，平淡的问话依然保持冷静和理性。 “资料库的申报我已经拿到了院长的许诺，十二小时的有效期到现在过了还不到一半？你没有权利封锁我的权限，私自动用权限干涉许可执行的项目你应该知道后果吧。” 陈芳的脸上从始至终保持着淡笑，也没有打断寒念灵的话，这让她意识到对方也有备而来。 “寒研究员的话说完了吗？那么就轮到我了。”陈芳说着从衣袋中拿出了一张通知单，在这张通知的右下角上盖着研究远议事会的红色印章，“我代表议事会而来，命令你立刻终止这项毫无意义的检查，这上面是议事会负责人们的签字，寒研究员想确认吗？” “是你在搞鬼？” 寒念灵根本没有去看那张通知，而是死死的盯着陈芳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 “搞鬼？”陈芳嗤笑一声，对寒念灵的说法不屑一顾，“搞鬼的是你，我的所有行为都是对整个研究院，整个初生城基地政府负责，反倒是将初生城有限的资源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不要因为院长的迁就而这样的肆无忌惮……” “我已经说过了，监测仪于今天早上八点在三号安置区发现了一段突然爆发的暗能量波段……” “那为什么监测仪没有将明确的数据记录下来？” “因为那股能量超过了监测仪的极限监测范围，当时在监测室的只有我一个……” “够了！寒念灵！”陈芳大声喝止了寒念灵的反驳，他摇了摇头将通知折叠好收回自己的口袋，“如果真的有这么强烈的能量波动，哪怕只有一毫秒……你觉得初生城还能够这样安然无恙吗？” “光凭你的一面之词我无法信服，有什么问题向议事会解释吧，如果议事会许可的话检查充气我也无话可说……另外给你一句忠告：不要在JD废城核荒区上面继续浪费时间和资源了。” 说完这句话陈芳便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帐篷内重归一片死寂，凝重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这样的死寂持续了数十秒之久，直到一名寒念灵身边的研究员开口才被打破。 “寒研究员……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寒念灵盯着帐篷门口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安静的态度似乎没有听到这个问题一样，最终在那名研究员忍不住想要问第二遍的时候她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检查项目终止，撤仪器……走吧。” 像是期待了这句话许久，才刚将这一句话说出口后面的几名研究员们迅速行动了起来，显然一整天毫无结果且枯燥无味的检查将他们的耐心也消耗殆尽了。 看了一眼身后的这些研究员，似乎不愿意在这里继续停留下去，寒念灵也跟着离开了帐篷。 争执结束，检查暂停……但呆呆的站在原地的柊静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从始至终她就像是一个透明人，没有人理睬甚至没有人看向她一眼……自己该不会是被忘记了吧？！ “那个……我……我可以走吗？” “唉？你是……哦！可以了，项目已经暂停，你回去吧。” 弱弱的发问引起了那名戴眼镜的男性研究员的注意，但这样的反应让柊静感到无言，想了几秒才把她记起来，她是真的被忘记了吧！！！ 离开帐篷，领回了自己的个人物品之后便向自己的家的方向，铁丝做的隔离网早已被撤掉，那些排队的贫民几乎走光了，她这个滞留在帐篷里被迫观摩了一场争论的家伙无疑是最倒霉的。 不过并非一无所获，两名研究员的争论透露了很多信息，走在路上的柊静一边回想起那两名高级研究员的争论，将具备价值的信息细细梳理。 诸如三号安置区的那所谓的能量波动，看样子这场‘防疫检查’就是这个原因了，好像是那个叫做寒念灵的研究员一人推动的，因为拿不出什么实质的证据而不得不被叫停。 不管是真是假，也说不上什么对错，柊静不了解详情也不好做什么评价。 但那个叫做陈芳的做法在柊静看来却有些问题，说起话来毫不客气好像是专门针对 对方而来，反观是那个寒念灵时刻保持着理智和冷静。 而且他口口声声说着为了不浪费资源对初生城负责，但仔细想想这场检查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为什么不尽早的制止呢？在检查即将结束的尾声突然来这么一手很难相信这个陈芳不是故意为之。 身为雇佣兵的柊静是最讨厌这种背后使绊子的家伙，这种人比起战场上的怪物和敌人更加令人厌恶……等等！ 某个记忆片段的浮现忽然让柊静停下了脚步，像是一尊雕像不动也不动，但内心的深处，激动的情绪早已经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他刚才……是不是说了JD废城核荒区？！ 第十章 重新涌现希望 顺着狭长的台阶慢慢步入地表以下的空间，皮靴踩踏在地面所发出的清脆脚步声在狭长的楼梯道中回响。 头顶上方，小功率的吊灯撒下一片昏黄的光芒，未变异的飞虫遵循趋光的本能不知疲惫的撞击着灯泡的玻璃外壳，胡乱的飞行轨迹丝毫不顾灯罩下已经结满的蛛网。 走下最后一阶台阶，周围的空间豁然开朗起来，一道锈迹斑斑的栅栏道闸横栏在前方的道路上，上面原本橘黄色的涂料早已剥落了大半，铁质的躯干上也处处都是扭曲凹陷的痕迹。 而在在栅栏道闸的后面十多米是水泥墩与沙袋构筑的防御阵地，但阵地中的十几名安保人员却丝毫没有守卫者应有的紧张感，他们大多数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块，赌博，喝酒，说笑的什么都有，没有人第一时间注意到从入口楼梯处走进的柊静，他们早已将职守抛之脑后了。 这幅景象对柊静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了，她径直朝着栅栏道闸的右侧走去，哪里正有一位身材干瘦的老人正颤巍巍的从椅子上起身，将手搭在栅栏道闸的控制器上。 “请……出示证件。” 老人说话带着严重的口音，但即便听不懂柊静也知道这种地方需要检查的证件是什么。 将早已准备好的二级雇佣兵资格证摊在手心中，老人隔着栅栏的缝隙看过一眼之后拉下控制器。 栅栏道闸缓缓升起让开通行的道路，简单的一句道谢柊静继续向里迈步，向着这个地下空间的更深处走去。 在长长的走道尽头处是一扇厚重的铁门，从中隐隐传来阵阵声响，这种声响柊静再熟悉不过了——枪声。 初生城雇佣兵与私人武装有很多，为了应对这一情况带来的隐患基地政府对枪械的管控也非常严格。 个人购买枪械时需要进行登记，个人武装允许持有枪械但也仅限于需要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当任务结束外出归来时他们的枪必须存放到基地政府的指定场所……也就是这里——初生城地下靶场。 这里原本是一座地下停车场，在建造之初似乎考虑到了战争防护和战略物资的储备问题，因此也具备了出色的放空能力，得以几乎完整的从战争中保存下来，在一百多年后被人发现并重新启用。经过一系列的扩建与改造成为了如今初生城地下靶场。 一扇铁门隔开的就像是两个世界一般，门内的一切与外面的破败感截然不同。 亮白的灯光让人丝毫感觉不到自己正位于地底数十米的地方，白色瓷砖铺就的地面十分干净，还有供人休息的桌椅整齐排列在空旷区域，位于大厅中央的承重柱上，甚至还在四个方向各悬挂了一台显像管电视，同步播放着初生城仅有的几个娱乐节目或是新闻消息。 这里虽然名为靶场，但是初生城地下靶场提供的可不止是寄存武器和打靶练习那么简单，军用物资买卖，配件改造，枪支维护等等都能够在这里进行。 初生城的地下靶场很大，虽然没有公布明确的数据，但是根据出入口的相距位置估测一下可以粗略得知这个初生城地下靶场的面积不会小于五千平方米，即便如此这里依然显得有几分拥挤。 柊静没有在大厅的位置停留太久立刻轻车熟路的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这边请……” 在固定区域的柜台前再次出示了自己的雇佣兵资格证后柊静很快便被带来了一个狭小的单独隔间内，在稍微等待了一会儿之后离开的服务人员重新返回隔间，这一次他的手里多出了一个被深绿色油布包裹的物品。 “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进行了改装，这是成品，还请检验。” 服务员一边说着一边揭开油布，一把被布条包裹起来的枪逐渐从油布的遮盖下显露而出。 “更换了新的枪口抑制器和折叠枪托，加装了前握把和改良的加长弹匣，希望您能满意。” 伸手将躺在油布上的枪拿起，包裹在握柄上的布条所带来的熟悉的触感让柊静感到一阵心安。 ‘初生城C106’是这把冲锋枪的型号名，使用初生城标准的九毫米冲锋枪子弹。无论是在常备军还是雇佣兵当中使用都并不广，但却是目前看来最适合柊静的武器。 展开折叠枪托也不过四百毫米的长度非常适合她的身材，重量仅有两公斤加上极低的后坐力即便是现在的柊静也有足够的能力驾驭，至于装弹量不足的缺陷可以通过三十发的加长弹匣来弥补，一百米的有效射程虽然近了一些但也够用了。 贸然使用不熟悉的新型号武器也许不算理智，但却是柊静唯一的选择。 想要原本取出原本属于她的寄存武器是需要核对个人信息，但变成这个样子的柊静显然与原来的个人信息对不上号，花钱购买一把新枪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 在黑市买枪的价格也许会很低，但可靠性难以保证，在这方面柊静从来不会吝啬花钱，毕竟性命和钱相比自然是前者更加重要。 好在‘初生城C106’的成本低廉，加上改装的费用也不算离谱，这样的价格在柊静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新枪上手柊静自然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试了，按初生城地下靶场的规定：购买新枪的同时还有二十发免费子弹提供试射，这些子弹也早早的装进了弹匣内。 靶场就在附近，朝着枪声的方向走去很快就到了，推开靶场的隔离门，阵阵作响的枪声顿时敲打在柊静的耳膜上，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火药的气息。 从门口的架子上取下耳罩和护目镜戴上，找了一个没人的位置做好准备，在按下按钮之后柊静开始了试射。 一次次扣下扳机弹壳也一颗颗被抛出弹仓，在半自动射击模式下打了六发之后调整击发调变开关切换到全自动射击模式一口气将剩余的子弹全部打完。 “呼……” 试射结束。 手中的枪也因为打光子弹进入空仓挂机的状态，总的来说试射过程还是让柊静感到比较满意的，就满足作战需要而言已经足够了，花些时间加以磨合不成问题，武器的问题解决了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补充弹药和滤毒罐了。 将采购的东西装进身上的携行具内，向着入口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是初生城地下靶场的出口位置。 顺着楼梯回到地面，虽然花费不小，但一切负面情绪在她激动的心情面前都不值一提，对线索探寻的进展重燃了一切的希望，花些钱什么的全都不在话下。 柊静不得不庆幸自己目睹了那一场争吵，这让忽然她意识到自己的纰漏所在：查询任务的获取线索的方式没有错，但她的寻找方向偏移了真相——那场行动的全力推动者并非初生城基地政府而是初生城研究院。 发现魔女在JD废城核荒区的行动，包括接下来数个月对魔女行踪跟踪调查的都是研究院，是研究院对JD废城核荒区的探索欲望说服了基地政府发动那场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现实的发展轨迹之所以与梦境中截然不同的原因很有可能便是研究院对JD废城核荒区的研究发生了变化，但是此前研究院必然会留下痕迹。 想到这一点的柊静在一大早连特别业务办理中心也才刚开门的时候重新开始查询。 果不其然，柊静从中发现了线索：这一个星期来一位身份是研究院所属的高级研究员连续发布了内容为：雇佣佣兵协助对JD废城核荒区调查的任务。 然而由于任务中的调查区域都是JD废城核荒区高危的中心区域，导致没有任何佣兵愿意承担任务致使任务在短暂的时限后失效。 就在昨天，这个人又公布了新的任务，仍然是调查JD废城核荒区的任务内容，只不过这一次有所不同——调查JD废城核荒区06及04区。 柊静百分百确定发布任务的高级研究员正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位寒念灵研究员，看来她理智的放弃了执念稍微做出了让步，06和04区域属于JD废城核荒区的中外围区域，相比之下更为安全。 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四名雇佣兵接取了任务，柊静当然也毫不犹豫的成为了这个任务的第五名也就是人员上限前的最后一名雇佣兵成员，马上就是集合时间了，这也是为什么柊静会如此迫切的需要一把新武器的原因。 JD废城核荒区……06，04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两个区域就是梦境中魔女踏入JD废城核荒区最开始的两个区域了。 第十一章 出发前的小插曲 宽阔的广场上每一个角落都在传递着忙碌的氛围，嘈杂的声音从未断绝，来往的人群川流不息，主干道上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行进着各式各样的改装车辆，甚至有时候还会碰到交通拥堵的情况发生。 这里是初生城北大门前的集合区，出入初生城的必经之路之一，也是初生城最热闹人口最密集的区域之一。 在这里维持秩序的常备军士兵高达数百人，受领任务的雇佣兵在这里等待队伍集合出城，外出归来的雇佣兵在这里稍作休整清点自己所获得的战利品，拾荒者则会在这里摆下简单的地毯出售自己刚刚从废墟里带来的‘有价值的东西’。 不远处就是初生城的城墙了，高达十五米的城墙从有记忆开始便始终屹立在那里，守护着初生城中的近十万人民，成为初生城全体居民心目中的安全寄托。 曾几何时自己和众多的初生城居民一样，渴望永远藏身在高大的围墙背后，永远生活在安全区内。 但是，自从第一次因为生活所迫而不得不离开安全区去外面的世界拾取垃圾开始，她的内心悄然开始对外面世界的态度发生了改变，那么危险而又与众不同，离开城墙的庇护又像是挣脱了某种枷锁，从那时起一颗渴望探索的种子便在他的心中埋下，即便如今成为雇佣兵，亲身经历了无数次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危机，但这颗心始终没有改变…… 不过在重新开始雇佣兵生涯之前，她必须让自己的生活回到正轨。 从口袋中拿出自己的备忘录，页面泛黄破损但仍然可以使用，打开新的一页，上面写着的是从特别业务办理中心抄下来的任务内容。任务制定的集合时间是下午一点至一点半，马上就要到超出时间范畴了，她必须赶快赶往制定的集合地点报道了。 枪械，猎刀，面具，弹药……最后一次检查完毕自己的东西携带齐全之后，柊静立刻向着制定的集合地点赶去。 按照任务内容的指示柊静来到了位于集合区西面的车库位置，这里是准备外出的雇佣兵最为集中的区域，毕竟在危机四伏的外界一辆代步的交通工具帮助很大，除非个人外出或目的地很近，不然就算是租借也要有辆车才行。 更何况雇佣他们的可是一位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不能提供出一辆车出来打死柊静也不行。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根据指示柊静来到了一间编号为B-013的车库前，此时的车库卷帘门依然紧闭，不过侧面的小门已经开了锁，门缝中还传出了说话的声音，想必应该就是其他参与任务的雇佣兵成员了吧。 推开门，正如柊静所想的那样，四名雇佣兵打扮的人正坐在房间的椅子上，闲谈的话语正是从他们当中的两人发出的。 在柊静推门之前他们便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门口，柊静并没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声早已透过墙壁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对于向她投来的目光柊静并没有在意，从始至终她都用兜帽，防风镜和防毒面具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并不担心这些人能够看出什么。 在他们观察自己的同时柊静的目光也透过防风镜观察着他们，除了她以外的四个雇佣兵全都到齐了。 一个满脸胡渣的方脸中年人口中叼着用报纸卷的自制烟卷，正坐在靠墙的位置为自己的枪做保养，短袖下的手臂上带着旺盛的体毛。一个穿着工装裤的年轻人正和另一个短发黄毛热络的聊着天，房间中谈话的声音主要来自于他们两个。 在房间靠近角落的位置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戴着一片印着花纹的黑色面罩遮住自己的脸庞的人，他慵懒的躺在两面椅子合成的小平台上，双目紧闭看样子像是在闭目养神。 房间内的摆设很简单，七八张椅子和一面小桌子，因为气候和封闭的环境能够感到室内的一丝闷热。 柊静向来不喜欢和自己不熟悉的人打交道，如果不是为了这次的任务她通常不会受领这类需要与不熟悉的雇佣兵共事的任务，在她看来这些陌生的雇佣兵可比变异的怪物更加危险狡诈。 这种就在身边的不稳定因素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也许仅仅只是一件稍有价值的战利品便会让上一秒的战友心生贪念在自己的背后来上一枪，这样的例子在这个世界数不胜数，本着不接触的想法柊静一直是以独狼的身份在雇佣兵的世界中活跃。 不过这种情况下接触肯定是少不了的，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出便已经有人主动过来接触她了。 “朋友，再慢几分钟你可就迟到了哦。” 看到柊静的出现，短发黄毛青年立刻站起身熟络的走了过来，满脸笑容的打起了招呼：“咦？C06冲锋枪吗？倒是少见的武器，不过很适合你哦。” 哈？柊静眼睛微微眯起，这是一见面就在嘲讽她的身高吗？ “不，不好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似乎也立马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问题，短发黄毛青年连连摆手，“那个，我叫四零，这位叫小六，那边那个方脸大叔我们叫他林叔，也是小六的叔叔，对了，还有角落里的那个……” 被介绍的两人也都带着微笑着分别向柊静招了招手或点头示意，但最后一个被介绍到的人物似乎并不想以这样和平的方式登场。 “乌鸦。” 不等名为四零的金发青年那个戴着面罩的人便打断了他的话，他慢悠悠的从椅子上起身，双手插着裤子一步一步的走来，四零停止了说话还想后让了让路显然是不想触这个家伙的霉头。 来到柊静的面前的乌鸦俯视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柊静，用身高与目光向柊静施加着压迫感，半晌之后才轻蔑的丢出一句话 “少惹麻烦，别拖后腿，矮子。” 啧！ 触动神经的词汇让柊静的拳头攥紧了一下。 还以为这家伙来到她的面前必有什么高论，结果又是拿她身高做文章的，柊静不是什么易怒的性格，但放在以前她肯定要不客气的反唇相讥一句。 这种不客气的家伙并不是闲得无聊没事找事，而是想在行动一开始就确立自己在队伍中的地位，来让自己分配到更多行动中的额外收获。越是容忍越是会出乱子，趁早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态度不失为一种明智的做法。 但现如今她深知自己的声线实在不太适合多说话，比起可能引发的更多麻烦她还是选择了无视。 绕开被乌鸦挡住的去路柊静径直在门口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再理会对方。 被无视的乌鸦目光紧盯落座的柊静，柊静的行为似乎也出乎了他的意料，这让他开始构思起自己下一步的行动，柊静的身高虽然矮，但任何在外界摸爬滚打的佣兵都不容易轻视，柊静这种打扮还真的让他有些顾忌。 此时此刻，因为乌鸦和柊静的对峙整个房间中陷入一阵沉默。 “哈哈，好了好了，既然是战友那就好好相处吧，等一会儿还要并肩作战呢，乌鸦你也别吓唬他了，对了小兄弟你怎么称呼？” 正当柊静准备无视气氛随便找个位置被叫做的林叔方脸中年人打了个哈哈，他放下手头完成保养的武器，将目光转向门口的柊静，一句话给了乌鸦台阶下。乌鸦本人也没有做与柊静冲突的打算，轻哼一声之后顺势借了林叔的台阶下场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柊静抬眼看了林叔一眼，她才不会因为这个的中年人一句化解尴尬的话而对对方放松警惕，微笑的面具之下藏的是什么谁都不知道，不过既然对方愿意示好柊静还是会报以回应的。 “石头。” 极力压低声音，简单的两个字经过防毒面具的物理处理之后应该是不用担心声线问题。 对方问的当然不会是真实的名字，和这里的所有佣兵一样，柊静报上的是自己的代号，佣兵的代号基本上没有什么意义，单纯只是为了在行动时方便称呼对方，有时候用过一次换一次，稍有名气的佣兵才会使用固定代号作为自己的招牌。 “哦，石头啊，接下来请多多指教了，石头。” “多……多多指教。” 柊静的到来只是这里的小插曲，在她沉默的入座之后没有多久，房间里重新恢复到了她到来之前同样庆幸，除了两个聊天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在各自做自己的事情，而两人聊天的内容也多少价值，无非是四零吹嘘自己的外界经历，那个叫小六的时不时几声惊呼和附和而已。 接下来几分钟的观察柊静大致也了解了这些佣兵的构成和信息：除了那个林叔和小六是叔侄关系以外，包括他在内的三人都是相互不认识的单人雇佣兵。 武器方面四零和小六使用的都是常备军中标配的C-112式冲锋枪，只是在改装方面有些不同，那个林叔则带着一把B-110突击步枪，同样也是常备军的标配武器，使用范围很广的一款武器。 稍微让柊静感到讶异是在他的导轨式居然还安装了一个混合瞄准镜，另外还有一把短柄短管的霰弹枪挂在腰间，这种装备在佣兵当中可是相当富有的存在了。刚才那个和她不对付的乌鸦的武器则是一把常规的B-110突击步枪和一把自制的手枪。 这些都是表面所看到的，至于他们各自都藏了什么手段柊静就不得不而知了。 这么看向来自己算是五人当中装备最简陋的一个人了，难怪那个乌鸦将目标选择为自己，柊静大概能够猜到对方是吧自己当做佣兵界的新人了，至于其他人恐怕或多或少也有这样的想法吧。 忽然间，车库的卷帘门传来了被打开的声音，她们所在的房间门也没一道身影给推开，一个柊静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的位置。 “集合了，准备出发！” 果然是她……寒念灵。 这个时候的寒念灵与昨晚的形象大相径庭，茶色的波浪长发和柊静一样扎成了一束简单的马尾，白色的大褂也换成了一件城市的迷彩作战服，黑色的皮靴取代了高跟鞋的位置，挂在脖子上的防毒面具是柊静曾在梦境中见过的保安军最新款。 腰间挂着的是一把柊静不知道型号的手枪，不过可以根据对方的身份判断这显然也是基地政府的最新式的手枪，不是他们这些雇佣兵可以接触到的东西。 这幅打扮的寒念灵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干练与英武的气质，加上本就出色的容貌一下子让房间内的几人都愣住了一会儿，这样有吸引力的女性自然让人看得眼睛发直。 不过柊静本身的变化早已让她生不出什么别的念头了，就算她想也无可奈何，在单纯用欣赏的目光打量了寒念灵几眼之后她变成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的动静让其他人也纷纷惊醒了过来，赶忙跟上柊静的脚步来到室外进行集合。 “想不到咱们的雇主还是一个大美人唉……” “嘘，小点声，她可是高级研究员……” 走在队伍最后的四零和小六小声交谈，他们和柊静可不一样，毫无准备之下寒念灵这幅形象给他们带来震惊实在太大了，那些散布研究员都是糟老头的家伙都是瞎子吗？ 震惊可不止这么一点，等他们来到被打开的车库前时，里面的画面再次让他们瞪直了眼睛，包括柊静在内也感到怦然心动。 居然……居然是常备军的标准步兵战车！ 和佣兵大多数使用的改装武装皮卡或者面包车不一样，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军用车辆啊，厚实的钢板近距离挡下普通突击步枪的子弹不成问题，强劲的发动机配合车头的撞击板根本无须担心挡路报废车辆的残骸，更醒目的要数车后座的重机枪了吧，这种的武器只要弹药充足撕碎一般变异兽不在话下。 真不愧是高级研究员！ 在场的所有雇佣兵的脑子里就只剩下这样的想法了。 “上车吧。” 寒念灵丢下这么一句话后转动着钥匙环率先乘上了驾驶位。 林叔眼疾手快爬上了机枪手的位置，他兴奋的调试着这挺机枪，一个中年人表现的就好像是刚刚拿到了玩具的孩子一样。 “等等，这里不是你坐的。” 就在乌鸦推开四零和小六刚刚准备登上寒念灵旁边的副驾驶位置的时候，寒念灵忽然再次开口并一指站在原地的柊静说道：“你坐这里。” “哈？” 原本因为单独的机枪手位置和副驾驶位置都被抢了的柊静还在为难，自己的身体过于柔软，和四零小六挤在后坐上恐怕会惹出怀疑，没有想到寒念灵的一句话一下子解决了她的难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柊静很乐意取代乌鸦的位置，她才不在乎乌鸦那个要吃人的目光，如果他真想给自己使绊子她不介意亲手给这支队伍裁员，能够空出一个人的报酬其他三人才不会反对。 ‘轰——！！！’ 等众人都上了车，寒念灵转动车钥匙，发动机的狂野的轰鸣一下子让他们成了这一带雇佣兵们瞩目的焦点。 在无数羡慕的目光中，步兵战车驶出车库朝着北大门的方向开去，因为寒念灵的身份关系，他们连队都不用排，简单的登记之后便直接驶出了，这让车上的人再次领略到了高级研究员这一身份的便利，光是能为这种身份的人办事本身就已经是一名雇佣兵值得炫耀的成绩了吧…… 在初生城外，通向外围的主干道两旁是农田，这个月份正是粮食成熟的季节，大片金色的谷地中正有农民打扮的人在从事农作。 继续往前行驶了百米，当车驶过横跨初生城护城河上的桥时，至此他们也算是正式离开了初生城的地界。 虽然路上的行车还有很多，但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握紧手中的武器戒备起来，他们已经进入了外面的世界，危险从此与他们并行，这是深刻印在意识中的东西。 透过后视镜看向正在远离他们的初生城，柊静只觉得心头一松，她小心翼翼的拉开防毒面具露出一丝缝隙，深深的吸上一口，空气中弥漫的焦味混合车辆的尾气并不好闻，甚至比初生城的空气还要糟糕，但她并不在意，这正是她成为雇佣兵的理由。 JD废城核荒区……我回来了…… 第十二章 一切都即将到来 废城核荒区，战前世界残留至今的遗骸，一百多年前人类文明的聚居地，即便仅剩下一片残垣断壁，但依然可以从上面依稀看见那些曾经以现在世界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繁荣与和平。 然而也正是这样曾经如同天堂一样的地方却成了战后世界的生命禁区，严重的污染让人类无法正常进入其中的同时也滋养了大量基因突变的危险怪物，有的藏匿在核荒区的深处，有的则被周遭的人类定居点所吸引出城，成为当今世界人类生存所面临的最大威胁之一。 相比战后世界无数的废城核荒区，JD废城核荒区的规模算小的了，污染程度也处于较低的水平，但即使这样它的存在依然让三十七公里之外的初生城人类基地带去了极大的困扰，频频袭扰交通线的高危变异兽每年都会让初生城基地政府付出不小的经济以及人员损失。 ‘彻底解决JD废城核荒区’的方案不是没有人提出过，但种种困难让方案无法通过，认识不足，路程问题，付出的代价和行动带来的收获严重不对等，因此JD废城核荒区就被长久的搁置在哪里。 按照柊静的梦境发展，如果不是魔女在JD废城核荒区的高频率的露脸引起政府基地的恐慌，光靠研究院本身的也无法说动基地政府展开一场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乘坐的步兵战车以极快的速度在公路上行驶着，道路两边的景色被她们远远的抛在身后，强烈的风透过车窗吹在柊静的脸上，让她得不得系紧兜帽的绳子以免自己的齐肩长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她稍微偏过头看了一眼车前的仪表盘，上面的时速指针在一路上始终没有掉下过八十，对于战后世界的公路而言这样的速度可有些偏高了…… 虽然说从初生城到JD废城核荒区的这一段路程进行过清理和修复路况较为平坦，前后也看不到其他车辆，寒念灵作为驾驶员本身的车技也没有问题……但这些都不是他们可以保持这种高速行驶的凭依。 在外界的公路上行驶，最需要担心的可不是什么车祸，而是变异兽的袭击，道路两边除了堆积的废车残骸之外更有着大片的堪比原始森林的茂密丛林，那里可是最适合变异兽栖息的野地。 和动物一样，历经变异的植物在体型方面扩大到了原来的数倍不止，扩张与生长的速度也达到了惊人的水平，如果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初生城安排人手向这一带喷洒生长抑制剂并进行清理，它们恐怕早已经用根系钻破柏油路面将这条公路彻底占据了吧…… “注意前面！” 一心关注两边丛林的柊静并没有看到前方的景象，而就在这时最后排的机枪操作手林叔忽然传来了一声示警。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寒念灵已经猛地一打方向盘同时踩下刹车让车速骤减，在一连串刺耳的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打滑的步兵战车在路面留下两道黑色的车痕，猝不及防的众人顿时向前倾倒，好在大家都知道安全带的重要性，并没有人因此被甩飞出去。 虽然柊静被一下子勒住的胸口阵阵发痛，但至少比撞上前面的玻璃好多了。 缓过气来的柊静立马抓起放在身边的枪做好了战斗准备，她知道寒念灵不可能会没来由的踩下急刹车，既然选择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必然是碰上了不得不这样做的紧急情况。 刚才林叔的示警声还在大脑中缭绕，她看向道路前方，只见在百米之外，一辆破破烂烂的自改皮卡车正静静的停在前方道路的中央位置，周围包括两边的丛林之中只有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土匪劫道？ 柊静的脑海中立马蹦出了这样的想法，但很快便被她自己给否决了，这里的地形并不否适合劫道，初生城和JD废城核荒区之间的车辆往来也较为频繁，其中不乏战力强大的步兵战车，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在这里冒这么大的风险。 那为什么这辆车就那么明显的停放在公路的中间，上面的乘客又到哪里去了？ “下去看看。” 从初生城出发到现在一字未发的寒念灵在这时下达了指令。 雇主开口了，他们这些雇佣兵当然要有所行动，很快柊静就感觉到自己的肩头被人拍了拍。 “乌鸦，石头，和我过去看看吧。”四零这样提议。 他们都是最靠近车门的位置，三人的人数也是小队行动最基本的保障，这样的提议并没有人反对。 打开车门下了车，三个人很自觉的组成了三人的小队阵型，端着枪一边留心观察周围的环境变动一边慢慢向前面的。 温热的空气中传来一股淡淡的腥味，这种味道在场人的都不陌生，随着他们与改装皮卡的距离被拉近，三人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皮卡的车身上与周围的地面遍布了凝固的血迹，玻璃车窗化为散落了一地的碎片渣子，车门有被强行破坏的痕迹，无数撕裂了皮卡外层铁皮的抓痕密密麻麻的布及车身。 位于三角阵型最前面的柊静上前做更仔细的检查，乌鸦和四零则停留在改装皮卡两侧保持警戒。 柊静伸手试着拉开车门，但几次用力也无济于事，变形的车门已经坏死了，柊静只能通过破损的车窗向里面观察。 车内的血腥更加浓重，地上，坐垫上，车棚顶都是斑斑血迹，座椅破碎的棉花到处都是，显得极为凌乱，还有许多空弹壳和弹孔，可以看出车里经历了一场挣扎的战斗，但结局已经注定了…… “抓痕和咬痕很有辨识度，吃的还这么干净，连渣都没剩下……应该是猎头野狗群没跑了。”排除了附近的危险之后四零和乌鸦也靠了过来，稍微看了一眼之后四零便确定了制造了这血腥一幕的罪魁祸首。 猎头野狗算是外界中最常见变异怪物了，他们比普通的家犬大上一倍，牙齿和利爪都十分尖锐，前半身更是极为健壮，通常情况下集体生活和狩猎，一个族群由一个头领领导，族群的其他成员少则二三十只，多的时候将近白只。 据说它们的先祖曾是城市居民的宠物犬或是流浪犬，经历了一百多年的变异和进化过程成为了如今的猎头野狗。 乌鸦从另一边的车窗伸手将里面的两把简陋的自制步枪取出，这种由小工坊出产用木头和铁管简单拼凑的武器只有拾荒者和低级佣兵才会使用，乌鸦当然不会需要这种劣质武器，他检查了一下弹匣中的子弹后全部取出装进自己的弹药包中。 这种从死者身上获取物资的行为在战后世界很正常，无可厚非，放在谁身上都会这么做，只是让柊静稍微皱眉的是乌鸦对那张掉落在座椅上的椭圆形的小铁片视若无睹。 那是佣兵的佣兵证，本身没什么价值可言，唯一的作用就是将其交到初生城特别业务办理中心可以确定佣兵证所有者的死讯，仅仅只是将失踪更改为死亡的作用…… 但对于佣兵来说仅仅是这个作用就已经很大了，让牵挂自己的人放弃思念，放下心中的重担，让不得解脱的内心放下一切，然后回归到新的生活中去，继续在这个世界努力活着……带回外界拾到的佣兵证，这成了佣兵界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柊静伸手将那佣兵证放入口袋中，至少她还在履行这条规定，或者说更像是从外界成功归来者的一项使命。 “好了，既然这里没什么了我们就回去吧，虽然挡了道但我们那辆大家伙顶开这里不成问题。” 三个人返回步兵战车上，将自己调查的信息向寒念灵汇报了一遍，在确认了没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危险之后引擎重新发动，行驶的步兵战车不出意外的张开那辆改装皮卡。 透过后视镜看着那辆被撞到路边逐渐远去的改装皮卡，不出意外的话这辆车会成为周围那些废车残骸堆的一部分，车上的有效零件和其他东西会被来到的拾荒者拆走，然后一切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除了特别业务办理中心上多出的一条死亡记录。 这是战后新纪元中大部分雇佣兵的归宿，这个世界是残酷的，生命的脆弱和渺小表露无遗，时刻与危险相伴，然后在某一次执行任务时死亡，雇佣兵生涯能够超过两三年的都算较老的资历了，能够活到退役那天更是寥寥无几。 小小的插曲让车内的氛围陷入了沉默，一路相谈甚欢的四零和小六也没有说话，他们都是雇佣兵，死亡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但不代表他们会对死亡无动于衷，也许在某一天，他们也会陷入绝望的境地，成为死亡名单上的一小段记录，这也许会是他们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唯一痕迹吧。 又走了几分钟，道路的左侧显露出一块巨大的锈迹斑斑广告牌，上面所写的“JD市人民欢迎您……”的字样变形严重，只能勉强明白其中的意思。 车内的雇佣兵们一扫心头的那股阴霾，他们都知道马上就要进入JD废城核荒区的范围内了，既然选择了雇佣兵的道路那已经说明了他们做好了完全的心里准备，雇佣兵的生涯就是如此，不然他们也不会接下这份危险度极高的任务。 梦境的细节已经模糊，当熟悉的轮廓在天际线的那边显现出来时，柊静的内心感到一丝激动，也有一丝恐慌，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口处，材质坚硬的防护板阻挡了她的碰触，但她并不在乎。 她现在的所有的注意和想法全都放在了放出那片城市的废墟之上，她所追寻的真相是否就在这里？魔女‘暴君’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真的能从这里找到答案吗？ 第十三章 在初生城观察哨的会面 随着与目的地的距离越来越近，步兵战车的速度也逐渐缓慢了下来，寒念灵并没有直接沿着主干道向JD废城核荒区的方向前进，而是在外围郊区的一处分叉道口驶离了主干道拐入了左侧的小道。 从这里进入JD废城核荒区是要绕点远路的但却要经过一个特殊的地方：初生城观察哨。 初生城观察哨的原址是一处位于JD废城郊区的小镇，小镇的很小，占地面积仅有零点二五平方公里，距离JD废城核荒区还有六公里的路程，在初生城观察哨没有建立很久之前这里就已经是来自初生城的拾荒者与雇佣兵最经常关顾的地方了。 作为曾经人类的生活区域自然也存有大量的可用物资，像是这样偏僻的区域因为缺少战略价值免遭了战争时期的重点打击，恰恰是保存最完整的地方，因此建筑大多保留完整所以能够提供许多栖身的地方，在这里绝大多数可用物资被搜刮一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依然有人将这里选做外界过夜的落脚点。 然而好景不长，这里绝非什么安全的好地方：不仅远离初生城，途径的人流还如此众多，这里也被许多以抢劫为生的劫掠者盯上。 途径的路人进入小镇被早已埋伏在这里的劫掠者杀人抢劫，这样的死亡事件不计其数的在这里上演，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也成了相当血腥的死亡之地让人避而远之。 当时迫切需要一个前哨基地及时提供关于JD废城核荒区消息的初生城基地政府看中了这里保留的完整建筑群，若是将这里作为选址将能够免去了大量建筑材料花费和运输过程中的麻烦，至于那些劫掠者初生城基地政府当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这种所谓的劫掠者很大一部分只是心术不轨的雇佣兵客串的角色，真正以抢劫杀人为生的少数劫掠者也不敢与一个人类基地正面对抗，初生城占领这里轻而易举根本没有爆发什么冲突，自此，初生城观察哨也正式在这里落了脚。 当然，关于这里曾经的故事也只是柊静从其他年长的雇佣兵那里听来的。柊静来过的次数有十多次了，多数是保护从初生城出发的物资运输车为前哨基地提供补给的任务，但都因为身份原因被挡在大门之外并不能进入观察哨的内部。 而真正进入的次数仅有一次，那就是那场在梦境中。 作为初生城设立在JD废城核荒区最近的哨岗基地，这里自然也成了梦境中那场大规模军事行动的桥头堡的军队集结点和物资囤积点都在这里，对于像柊静这样的参与军事行动的雇佣兵，为了作战需要初生城基地政府自然也解除了前哨基地对外界的禁令。 只不过现实与梦境早已在很久之前便出现了分歧，所有在梦境中的既定发展发展早已改变：那场大规模军事行动并不存在，因此‘初生城公共服务建设计划’没有暂停；这个前哨基地禁止外人包括雇佣兵进入的禁令也理所当然的没有解除。 “那个……雇主，我们这些人……” 车厢内的其他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四零在后座小声提醒道。 “待会儿不要说话，不要下车，不要有多余的动作，一切听我指令。” 寒念灵依然保持目视前方的姿态，简单的一句话并没有蕴含什么力量，但光凭她高级研究员的身份这句话足够让雇佣兵们放下不安了。 很快前方便出现了常备军的哨所，拒马，铁丝网与水泥墩组成的防御工事横栏在道路上，道路两边的瞭望塔楼各架设着一挺重机枪和一盏探照灯，随着车辆的逐渐靠近一点点移动枪口。 在拦路的道闸前停了下来，一名走上前来的士兵透过车窗看到里面坐着的雇佣兵后眉头一皱，这辆初生城标准的步兵战车让他还初以为是初生城军方派来的，但其中的乘客显然否定了他的猜测。 “不好意思，观察哨严禁外人入……” “我正在执行研究院机密任务，这些是我的私人雇员，不想惹麻烦的话……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不等士兵把话说完，寒念灵便已经拿出了她的证件，小小的皮革本上‘高级研究员’的烫金字体极为夺目，让站在原地的士兵当场愣住了。 “还要查吗？” “不，不用了……你们！拉开道闸！允许通行！” 听到这个问题的士兵立马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态度，看到通行的道路被让开，寒念灵表示满意的点了点头并说道：“站岗辛苦了。” “哪里的话，格尽职守而已……” “记住，这是机密任务，我没来过这，你也没看见过我，保密条例的规矩你应该了解吧。”那名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寒念灵又是话音一转，平淡的语气落在士兵的耳中却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是！”他微微垂下就连车窗里的场景也不敢再擅自探望了。 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车辆继续向前行驶，哨所逐渐被他们抛向后方，而这时再也憋不住的林叔嗤笑了一声：“噗……哈哈，这些当兵的怂了，哈哈哈……” “哈哈哈啊……” 以他的笑声为起点，车厢内顿时接连响起畅快的轻笑声，那些常备军士兵平日里趾高气昂惯了，对待雇佣兵更是没什么好脸色，自持高人一等张口闭口‘野狗’的称呼大有人在，现如今看到这些士兵低三下四的表现和平日里的反差如此之大，当然让这些雇佣兵感到心中一阵痛快，当然，他们也明白今天是借了这位雇主身份狐假虎威而已。 柊静并没有参与到这属于雇佣兵的其热融融的氛围中去，此时她正全心全意的打量他们们正在进入的小镇，初生城观察哨的驻地。 道路两边的人行道上来来回回行走着不少的巡逻队，两边破败的建筑也该钉上木板，堆上水泥袋成为可供防守的小型据点，花坛的位置还被改造成了种植菜地，规模还不小，让观察哨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自给自足，所以的一切完全贴合了她对这里的那点记忆片段。 而就在远处，隐约可以看见在那最高的建筑楼顶上架设着无线电的天线，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那里就是整个观察哨的核心区域，通讯部，军火库，粮仓等重要设施的所在地，数道围墙和无数重火力点拱卫着那里。 就在即将开出小镇的时候，车速又一次减缓下来，并靠边停靠在了路边的空地上，与此同时，从一旁的建筑中一名身穿白色大褂的短发女性正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朝着他们这边走来，不用说，对方这身打扮自然也是研究员无疑。 寒念灵之所以选择经过观察哨，原因可以肯定就是因为这个人了，或者说她手里的那个黑色手提箱。 “念灵，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寒念灵刚刚拉下车窗，那人便一脸凝重的走了上来，只是看了一眼车内的几名雇佣兵她便立刻直接的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看得出她与这位寒念灵应该是熟识：“以你的身份向政府提出申请，军方至少会为你提供两个小队的士兵保证你的安全。” “程芳不会让我如愿的，我的申请被他驳回了多少次你又不是不知道，军方的调动他必然会提前知晓，雇佣兵反倒不需要走什么手续，对我而言反而更加安全。”寒念灵那张从始至终都毫无波动的表情在看到对方之后略微在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好了别说了，我要的东西呢？” “在这里面。”早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寒念灵改变想法，她只能无奈的将手中的手提箱递出，接过黑色的手提箱稍微掂量了几下之后寒念灵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再会。” 简单的告别之后步兵战车留下漫天的尘土渐渐远去。 第十四章 再一次到来 从初生城出发到现在仅仅半个小时的车程，但当脚接触坚硬的地面时还是让人产生了一种久违感的错觉。 作战靴踩上满是碎石和砂砾的水泥地面发出沙沙的作响声，阳光的照射下，能够明显看到众多漂浮在空气中散光的悬浮颗粒，这些都只是普通的尘埃，还没有到需要佩戴面具的程度，当然，柊静戴着防毒面具的目的是为了遮掩面容，从始至终都没有安置滤毒罐，以避免不必要的浪费。 JD废城的城市废墟已经不远，此时的他们正处于废城核荒区的边缘地带，步兵战车已经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 不仅仅是因为发动机的轰鸣随时有可能招致对声音敏感的危险怪物，恶劣的路况也是原因之一，甚至比起直接面对怪物的危险更大。 废城下水道系统的崩塌导致大部分的路面塌陷，这些是战争留给大地的伤痕，而那些尚未崩塌的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也早已岌岌可危，它们潜藏在地面之下，形成一个个危险的陷阱。 运气好的话掉下已经干涸的下水道生还的几率还比较大，轻则沾染一身难以洗掉的恶臭污渍，重一点的也不过是腿部骨折，然而如果掉入了因为堵塞也存在大量积水的下水道中那可要听天由命了。 深度平均漫过腰际的积水坑道看起来似乎不存在什么危险，但那些那恶臭的污水底部存在的可不只是淤积了一个多世纪的污秽，还有可能存在十几种以上的致命的变异生物。 有的会迅速钻入人体的皮下寄生，有的会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啃食任何浸没水中的身体部位，还有的会在一瞬间将落水者拖入下水道的更深处。 但不管遇到哪一种，能够活下来人的都寥寥无几想要，想要最大限度的保证脚下的安全，就必须严谨的按照已经探明的安全路段小心前进。 “喂，石头别看了，快过来帮忙。” 身后传来四零的声音打断了柊静远处JD废城的回忆。这些进入废城核荒区的生存常识他们自然都明白，因此，步兵战车停止了前进，在一处废弃加油站的围墙角落里停了下来，不过在出发之前他们还有事情要忙活。 这辆初生城标准的步兵战可不是民用的东拼西凑的低级改装车，一身的好东西无论是对拾荒者还是对雇佣兵人眼都是极大的诱惑，为了防止车辆被其他的到来者盗窃或拆卸零件，他们非常严谨的给步兵战车做了伪装，除了伪装车套之外，还费力将锈迹斑斑的废车残骸搬到周围制造出废车堆的假象。 柊静曾听闻有的拾荒者最擅长的就是看破车辆的伪装，他们不是从废墟中寻找，而是专门从他人的车辆上偷窃拆除可用零件，因为车辆故障而导致雇佣兵乃至整支雇佣兵小队死亡的事件频发，对于这种令人深恶痛绝的人雇佣兵一旦抓到就会当场击毙。 不过这种人通常极为惜命，肯定不会千里迢迢跑到危险的JD废城核荒区来从事这样的工作，因此这样的伪装也足够了。 好不容易将比普通改装车大得多的步兵战车藏了起来，雇佣兵们一边再次检查各自的装备一边等待寒念灵这位雇主的任务安排。 “所有人过来集合，领取各自的装备的。” 就在这时一旁的寒念灵找了一个废车前盖放下自己的黑色手提箱，接着向周围的雇佣兵们说道。 领取装备？ 寒念灵的话传来让柊静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油布，将注意力从自己手中的新枪转移到寒念灵的身上，她可从没听说这次行动会有额外派发的装备。 而当她看到寒念灵手中那枚精致小巧不过手指大小的入耳式耳机时更是感到从疑惑转到惊异。 柊静并不了解这个小东西的切实信息，但却知道这应该是某种高端的移动通讯工具，因为在梦境中那位名叫罗仕的上尉所佩装备的通讯工具就是这个。 那些普通常备军士兵的通讯工具依然还是绑在腰间的讯号发收机，佩戴的常规耳机需要与之连线，其本身并不具备单独的信号接收功能，这个小玩意很有可能是保安队才有资格装备的设备。 果然，寒念灵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柊静的推测。 “这是目前尚只有保安队装备的单兵通讯耳机，一般通讯情况下无需额外的通讯设备，不过嘛……”寒念灵拖长了尾音，再用目光确认所有的雇佣兵将注意力放在这边之后才继续说道，“根据高端装备保密协议，通讯耳机的部分功能被拆除，因此我手中的这些通讯耳机只具有收发信息的功能，并且只能在已建立的小队频道中相互传唤……” “单个通讯耳机的有效通讯距离在五公里，进入JD废城区的话会有所减弱，理论距离在三公里左右。” 原本听到‘部分功能拆除’这段话的时候雇佣兵们的兴致变得低沉下来，结果在听完寒念灵阐述所谓通讯耳机的这一项数据之后，雇佣兵们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无比热切了起来。 战后世界的空气虽然已经随着时间的变化在地表上的大部分地区的污染指数已经降到了安全范畴，但这并不代表空气得到了完全的纯净。由于战争的遗留和战后世界环境的改变等因素的影响，空气中的干扰粉尘便是代表之一，干扰粉尘本身虽然无毒无害，但却一直是不同波段，不同频率信号的最大影响者。 这种所谓干扰粉尘远远小于一般的空气颗粒，其存在一直是一个谜团。较为靠谱的推论是某个战前国家研发的用于干扰通讯新海的新式武器，随着战争的扩大也逐渐向世界范围扩散并直至时空，其集中在‘战争爆发最激烈的废城区’周围的特性是这一推论的重要依据。 通讯问题一直以来便是初生城包括军方和雇佣兵在内都棘手的问题，常备军和雇佣兵所使用的单兵通讯设备太么过于沉重要么通讯距离太短无法满足作战需求，而寒念灵拿出的这个通讯耳机在这两个方面。 而现在寒念灵所拿出的通讯耳机无论大小还是通讯距离都几乎达到了完美运用于作战的地步，这怎能不让雇佣兵们感到热切，即便总是独自外出几乎用不到单兵通讯设备的柊静也对这通讯耳机充满了兴趣。 很快通讯耳机和基本使用的方法便被教到到了每个人的手中，简单的使用方法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做专门的学习。 “好东西，真是个好东西。”抚摸着通讯耳机还是全新的材料，林叔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四零和小六与此同时已经自顾自在单边通话了，比起‘设备检查’更像是对新鲜设备的玩乐而乌鸦则定着手中的通讯耳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寒念灵说出的数据应该是真的，通讯中的音质也好上了不少，不管怎么说基地政府能够在单兵通讯设备上取得技术突破对于全初生城的居民而言总归是一件好事。 一切准备就绪，六人也步行离开了这处废弃的加油站，还没有走出几百米，他们便见识到了JD废城核荒区糟糕的路况。 两米多高的植物根系形成的一道矮墙横栏在路面上，而它的主体是左边一栋五层写字楼中钻出的粗大树干，扭曲的枝杈破开钢筋水泥的墙壁，自然植物与人类文明的水泥相互纠缠扭曲挤压的画面看起来震撼而诡异。 这种战后世界催生的作品在JD废城核荒区的外围区域尤为常见，废城核荒区当然也在疯狂生长的植物群的扩张范围之内。 “哇……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好厉害。”小六望着那栋巨树与写字楼纠缠的景象发出感叹。 “小六，不想死的话就离那种建筑远点，如果那里真的塌下来可没人救得了你。”林叔向他的这位侄子发出警告，听到林叔的话，小六吓得连连后退与那栋写字楼间拉开距离。 林叔所说的可不是什么吓唬人的话，JD废城核荒区的中那些楼房历经了战争和一百多年的腐蚀，看似坚固但承重结构实际上已经得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听到林叔的话小六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立马快步远离那栋楼房回到队伍中来。 “这棵树的根系非常发达，硬度也很高。”四零用枪托敲了敲传出坚硬的砰砰声，“翻过去吧，从两边的危险建筑走太危险了……小六上。” 四零说着背靠在树根上，双手手指交叉做了一个蹬脚的平台，在四零的示意下小六率先蹬上树根树根的表面粗糙，攀登并不算困难，等到小六爬上树根的顶部，柊静紧随其后蹬了上去。 “小六，拉我一把……小六？” 柊静伸手向已经登顶的小六呼唤，然而小六并没有回应柊静的呼唤，而是呆滞的望着树根的另一边，无论柊静呼唤几声也没有反应。 “小六！快把石头拉上去啊，虽然不重但下一个还等着呢……” “嘶——！！！” 下一秒，就在树根另一边，一声来自喉咙深处的低吼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僵硬，那个声音显然不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也就是说……在树根的另一边是一只，甚至多只的变异兽！ 不会吧，柊静也感到一阵难以置信，他们该不会这么背吧，才刚刚进入JD废城核荒区的外围区域就碰上变异兽了不成？！ 第十五章 正逐渐扩大的危机 持续的低吼声不断传来让众人的氛围骤然凝重，然而一股微妙的感觉从柊静心底涌出，让她隐约感觉：这声音之中似乎只有威胁与恐惧的成分，而并非发动攻击的前兆。 “不要轻举妄动！” 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但在枪声可能引起其他麻烦必须尽量避免战斗的前提下，柊静还是下意识的出声低喝道。 但似乎被眼前画面吓呆的小六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柊静的声音，他紧盯着视线中的某处，并迅速将手伸向背后的C-112冲锋枪，可以预见，如果让小六扣下这把并未加装声音抑制器的枪的扳机也许会让他们的在进入JD废城核荒区之初增添几分威胁。 见状柊静用力一蹬，想要爬上阻止小林的行动，但她突然的发力却忽略了下方所支撑她的并不是固定的致电，四零来不及做好准备便被这一蹬差点向前扑倒，骤然失去支点的柊静只能双手扣住粗擦的树皮表面将半个身子攀附在树根的边缘，想要阻止小六的行动依然困难。 而就在这时柊静忽然感觉臀部下方有人将她撑住，有了用力的支点柊静立刻发挥自己灵巧的优势，翻身爬上树根的地步，赶到在小六瞄准扣动扳机的前一秒关闭把握上方的保险。 “你在做什么……” “放低枪口，不要做任何带威胁性的举动。” 柊静伸手按下小六的枪口，她没有在意小六的诧异和不满，而是看向那个小六正打算射击的目标，那是一只家犬大小的变异生物，棕黑色的杂乱毛发下两支散发绿光眼睛正如他们一样紧盯对方，大张的嘴威吓式的亮出两颗尖利硕大的门牙，发黄的门牙的牙缝间还残留着碎肉的残渣和血块。 看似普通的一只变异生物让柊静第一眼便直冒冷汗，她认识这种变异生物，它的战后世界的学名叫做‘黑鼠’，以毛色与物种结合的名字，那张黑色的表皮甚至挡不下一发手枪子弹，除了生命力顽强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常年生活在肮脏的环境，身体的污染十分严重连猎杀的价值都没有，然而稍有经验的雇佣兵都知道：真正可怕的并非黑鼠的个体，而是它背后的族群。 一只黑鼠的出现那就意味着附近五百米范围之内必然存在着一个庞大的黑鼠族群，而黑鼠群的数量不会少于百支，而柊静他们要做的就是不激怒它们，这些黑鼠以食腐为生，只要不是食物短缺或是被激怒，通常情况下不会主动发动攻击。 果然，那支黑鼠冲着这边威慑性的发出低吼之后，在察觉柊静和小六并没有什么其他动作之后便向后退了几步，接着转过身体很快便窜入街道一旁的废墟之中迅速消失。 看到黑鼠并没有攻击意图柊静稍稍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有等她把一口气吐完，从远处隐隐传来的‘吱吱’便让她的呼吸骤止，并越来越近，密密麻麻的嘈杂声就像是置身在蜂窝附近，不只是她，其他几个刚刚爬上的人同样脸色一变，他们都知道这意识着什么。 “愣着干嘛！趴下！” 林叔压低声音的同时也压低了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不忘一把按下似乎还在发呆的小六，其他几人在此之前也不约而同的趴下身子，以让自己在这光秃秃的数根表面最大可能的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注意。 眨眼间，那让人心烦的吱吱声的发出者们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内——黑鼠群。 大片大片的黑鼠如黑色的潮水一般正从他们的视线中右侧的建筑废墟中走出，穿过街道向左边前行，它们黑色的身体几乎铺满了整条街道，最近的距离他们不足一百米，而近距离观看如此震撼的一幕让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 好在黑鼠群正忙碌与它们的脚下旅程，对几名人类并没有流露出丝毫兴趣，半分钟后黑鼠群完全通过嘈杂纷乱的声音逐渐远去，这里也重新恢复了死寂。 明明短短的半分钟却让众人感觉无比的漫长，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这恐怕……有三百到五百只了吧……”林叔缓缓起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么大规模的黑鼠迁徙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啊，刚才那一个应该是黑鼠群中探路的哨兵，它沿途释放只有黑鼠才能够接收到的信息素，用这样的方式来引领族群前行，如果小六刚才真的开枪了，我们恐怕会有大麻烦了。” 说着他拍了拍小六的脑袋，而小六则抱着脑袋委屈的蹲在一旁，看过了那数量庞大的黑鼠群他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过失会引发多么严重的后果了。 “石头，你刚才是怎么察觉到的，你很了解黑鼠的习性吗？”一旁的四零则双眼冒光的盯着柊静，刚才柊静的表现让他大感好奇。 “这个嘛……”柊静沉吟了片刻，四零的这个问题实在不太好回答，那一刹那的感觉就连她此时也以为只是一种错觉，但总不可能说自己在错觉的驱使下误打误撞了吧，最后她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大的黑鼠群经过，之所以阻止仅仅只是因为……直觉吧。” “切。”乌鸦轻哼一声，他对柊静的说法显然是不相信的，不只是他其他人也在心中认为柊静的说法只是应付的说辞，不过没有人再问下去，每个在围墙外闯荡的雇佣兵必然少不了一项超越他人的技能，在关键时刻甚至可以起到保命的作用，按照雇佣兵间不成文的规矩，他们也不方便继续询问下去。 “不过现在不是食物短缺的冬季，也没有听说过高危怪物在附近出没的信息，这么大规模的黑鼠群迁徙会不会有些反常，如果这个时候进入JD废城核荒区的话……”林叔说着望向寒念灵，半句没说的话被留在口中，不过谁都明白他的意思。 “继续前进，外城区收集资料的行动计划不变。”寒念灵毫不犹豫的下达命令，既然雇主发话雇佣兵们当然选择接受，他们一个接一个跳下树干继续沿着当前的道路前进，而落在队伍最后的寒念灵不经意间向队伍中的柊静瞩目了几眼，淡漠的目光中泛出一丝怀疑…… 刚才的黑鼠群无疑是他们进入JD废城核荒区前的一次警告，所有人也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所看到的不过是这处JD废城核荒区的冰山一角，真正的危险藏匿与废城核荒区的最深处，有惊无险的幸运并不会时刻眷顾他们。 这让每个人的前行都变得极为小心，六人保持着一条并列的队形，由火力最佳的经验最丰富的林叔打头，乌鸦，四零，分别相隔几个身为位于林叔的左右以便随时能够在突发状况下给予火力援助，而小六和柊静则在后面一前一后负责寒念灵这位雇主的安全。 “我们已经进入06区了，所有人打起精神来。” 随着他们的深入，周围的建筑废墟也逐渐多了起来，高大的建筑与空气中浓郁的尘埃含量将大片的阳光所遮挡，望向头顶也只能看到昏黄的云雾，肉眼也无法判断判断太阳的具体位置。 “停下，我要在这里收集数据……”来到一处十字路口，寒念灵看了眼挂在手背上的电子地图确认了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这里是位于06区域的边缘，有必要开始她此次来到JD废城核荒区的工作了。 说着寒念灵提着她的黑色手提箱走向十字路口的中心，其他几名雇佣兵立刻心领神会的向周围散开，以寒念灵为中心警戒附近可能存在的危险。 在警戒的同时柊静也时不时的望向寒念灵的方向，她非常想知道寒念灵的工作是否与那个所谓的魔女或是那梦境中的军事行动相关，如果能够确认这一点，那么这一次JD废城核荒区之行必然是一次向真相接近的重要一步。 只见寒念灵从黑色的手提箱中取出了一个三脚架放在十字路口的中心位置，接着又取出了一个像是测距仪一样的仪器安防在三脚架上，一边调整仪器所面对的方向，一边拿笔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 大概几分钟的时间过后寒念灵似乎完成了这次的工作，这才将东西全部收入黑色的手提箱中…… “这里的事情做完了，，过来集合，前往下一个地点。” 耳机中清晰的传来了寒念灵的声音，没有任何杂音的影响再次证明了通讯耳机的技术性。 重新集合的雇佣兵小队继续向06的深处前进，一路上寒念灵分别进行了三次的数据收集工作，每一次都在三分钟左右，并且都重复着单一的工作内容，柊静暗中观察着寒念灵的脸色变化，希望能够从中看出线索，但是寒念灵淡然的脸上没有丝毫破绽，让人根本猜不出对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下一个路口向南转，向04A区域方向前进。” 06区域是JD废城核荒区西北方向的一块狭长区域，连接最多的就是04A区域，这句话让柊静的精神稍微振作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所走的就是梦境中魔女暴君进入JD废城核荒区01A区的路线，柊静愈发肯定此次寒念灵来JD废城核荒区的目的与魔女有很大的关联。 ‘滴滴滴滴滴！！！’ 就在这时，一连串急促的电子音从队伍从队伍最前的林叔身上传来，准确来说是他挂在肩带上的污染警报器。 这种塑料材质手指大小的小玩意儿是每一个离开城墙的外出者所必备的工具，看似不起眼却极为重要，正如它的名字那样，它的唯一作用就是在进入污染地区时，内置的感应器会发出警报并闪烁红灯。 警报响起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需要采取诸如佩戴防毒面具的保护措施即可，然而它响起的地点却大有问题，问题大到的让所有人一度怀疑是林叔身上这件警报器出现了故障。 不过在每个人身上的警报接连响起，并察觉到每一口呼入的空气也像是在胸腔内逐渐燃烧之后他们才相信自己已经踏入了污染区域了。 所有人纷纷带上早已挂在脖子上的防毒面具，柊静也立刻加装上滤毒罐，只是所有人的疑惑和不安并没有因此而解除，反而随着第一口新鲜呼入，戴面具前后的呼吸对比更加凸显出了污染程度的严重。 “为什么……会这样？”四零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而他的疑惑也是所有人的疑惑，“这里明明才是06区吧……” 是的，按照经验06区属于外围区域，污染程度还没到需要佩戴防毒面具的地步，然而，现实却颠覆了所与人对06区的认知，那一声接一声的电子警报音尖锐的刺入每个人的耳膜，降下沉默与诡异的氛围，而这意味的只有一件事：JD废城核荒区污染区的扩张。 第十六章 废城核荒区里的异常 污染区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收缩，反而一反常态的向外扩张，至少此时那接连不断来自警报器的滴滴声已经在向他们证明：他们现在身处的区域已经被纳入了污染区的范围内。 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夹杂着各种污染物质的空气会一点点腐蚀人体的呼吸系统，当场死亡的死亡率不高，但极有可能引发癌变，或是极具战后世界特色的变异疾病，感染前者尚能够苟活一段时间，若是不幸感染了后者那可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在成为雇佣兵之初柊静就亲眼看见过一名感染了变异疾病的病患，那是迄今为止最让她难以忘怀的场景之一：巨大而畸形的胸￥%部已经堪比一个篮球大小，每一根肋骨都被挤压到变形显露在一层薄薄的皮肤下，那是变异的肺叶不断膨胀导致的后果，并在呈现出乌黑的颜色。 感染者大张着嘴巴面部扭曲，他的鼻涕，眼泪与口水都已经干涸了，唯一能够判断出他还有活着的依据就是那一点点微弱的声息，柊静不知道那个感染者后来怎么样了，因为在他从强烈的呕吐中缓过神来之前那个感染者早已被抬走了。 即便他们现在戴上了防毒面具，这也并不意味着危机解除，尤其想要将任务继续执行下去，这种突发的异况将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的滤毒罐能够支持他们直到任务完成。 从06区就开始计算滤毒罐的消耗是每个人都想不到的面对这种情况原先的预想必然是不能作为凭据，他们能够在污染区活动的时间和范围都要比预想少很多。 “我的手提箱里备有多余的滤毒罐，并且是最新的通用型，足够我们使用了。” “可是……雇主，刚才是黑鼠群迁徙，现在又是污染区扩散，从这些反常的情况来看的话……是不是应该先向基地政府方面汇报？”林叔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他说的并没有错，一切异状都值得谨慎对待，尤其是身处废城核荒区更是如此，如果没有这心态他也不会作为雇佣兵存活至今。 当林叔说完这番话，所有的雇佣兵也都将目光转向了寒念灵，不只是林叔，他们或多或少有抱有这样的想法，懂得对待未知的恐惧是活命最基本的条件，因此他们需要等待这名雇主的决定。 寒念灵并不感到意外，而是安静的看了林叔一眼然后说道：“如果有人想要离开的话就走吧，我不会加以阻拦，离开的人可以去初生城观察哨，那个在出口处等待的研究员会安排车俩把人送回初生城……至于报酬，可以减半发放。” 寒念灵的话在每一个雇佣兵里的心中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中途放弃任务等于违背了委托，不被追责都算好的了，没有想到寒念灵居然如此大方还依然发放酬劳，虽然减半但酬劳依然不少，而与之相比他们根本没有付出什么代价。 不少人都心动了，不过没有人表露在脸上，他们都在耐心的等待下一句话，既然有对退出者的承诺，那么也有对坚持者的嘉奖，果不其然，寒念灵下一句话紧随其后：“继续完成任务的，不但酬劳翻倍，我还可以用我的权值之便争取到一个常备军队长以上的军官职务，每个人都是如此如何？” 寒念灵的最后一句话投下，在雇佣兵们的心中掀起了一阵爆炸，即便是另有所图对委托报酬最淡然的柊静也对这丰厚的许诺感到讶异万分。 别看初生城里的雇佣兵们有空没空就要对常备军的士兵冷嘲热讽一般，但实际上大部分雇佣兵都是抱着‘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的心态，真正的内心中对常备军士兵可是相当羡慕的：军方发放的标准装备，内城区居住权，卫生医疗中心基础保障，每月可领的基本工资……那一项不是让雇佣兵们眼热的。 只是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被选上，说起来大多数选择成为雇佣兵的基本都是不甘于卑微的生活却又无法加入常备军的淘汰者，也许像林叔那样老资历的雇佣兵会对常备军士兵感到不屑，但寒念灵却搬出了队长以上的职务，这一手笔也立刻吸引了他。 不过唯独柊静的注意点并不在此，比起这些寒念灵许诺的酬劳，她最为在意的还是寒念灵的目的，不惜对五个临时招来的雇佣兵用大手笔来笼络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回避了汇报初生城基地政府关于JD废城核荒区异常的问题？这个JD废城核荒区之中到底有什么被她这么重视的存在？ 柊静一切的疑问直指JD废城核荒区的真相，这让她的心脏频率稍微加快，她非常强烈的相信这和她在梦境中的经历相关。 寒念灵的话很有说服，短短几秒的思考便让雇佣兵们便集体做出了决定——继续任务。 也许接下来的路程带着极高的风险，但为了寒念灵这为雇主的许诺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这正是雇佣兵一直以来的生存方式，而且就算污染区扩大了，他们所处的位置依然是外围区域，就算有危险也不至于无法应对…… 停止了犹豫的雇佣兵队伍继续迈步深入，就和一开始进入JD废城核荒区初期一样，除了戴上防毒面具和护目镜之外没有任何区别。 在岌岌可危的建筑废墟中穿梭的队伍依然在前进，，十三分钟的路程中寒念灵又完成了五个地点的记录工作，和之前一样，她所做的就是将那个跟测距仪一样的工具取出放在空旷的地带摆弄一阵，然后写下数据。 不只是柊静，就连队伍中的其他人也对此产生了好奇…… “喂，你说这个寒研究员在做什么呢？” “不知道，她总是神神秘秘的。” 四零和小六又一次趁着站岗警戒的闲暇之余聚到了一起低声讨论起来，这个问题他们之间一路上已经讨论了数次也没有个所以然来。 “石头，你知道什么吗？” 我要是知道什么也不至于猜测到现在啊……对于自己被拉入讨论当中所面对的问题柊静只能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因为曾经的工作有所涉及，听说和什么暗能量相关，那个仪器也是如此……” 而就在这时，那个第一次见面时高调表现自己结果在这之后极为低调的乌鸦忽然开口了，而他第一句话便抛出了一个让包括柊静三人在内极为感兴趣的词汇。 “暗能量是什么？” 小六毫不避讳的展现自己的求知欲。 乌鸦瞥了小六一眼，又看了看柊静，看得出来过了这么长时间这一位对之前在车库休息室发生的事情还耿耿于怀，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 “具体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一种战后环境所产生的特殊能量，这种力量就是造就了这个世界的幕后推手。” 幕后推手？不是污染吗？ 这倒是一个新奇的说法，不过也不知道这真的如这个叫做乌鸦的雇佣兵所说是通过特殊渠道得到的信息还是说只是为了一时的自我满足瞎编出来的东西呢。 “喂！你们几个快点过来，有情况！” 通讯耳机中忽然传来林叔的声音，所有人包括那名正在调试仪器的寒念灵全都停止了动作，别看每个人表现的漫不经心，实际上每个人都把戒备提高到了极点，在听到林叔的呼喊之后他们便立刻反应过来，向着林叔巡逻的方向赶去。 很快他们便赶到了林叔的所在地，一处倒塌了一半的写字楼入口，林叔正面色凝重的看着赶来的其他人，他稍微让开了一步，将身后的画面展示在几人的眼前。 “这些是……” 柊静的眉头顿时皱起，只见在林叔的身后那栋写字楼大厅内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暗红色的血迹喷溅的到处都是，地上，墙壁上，还有天花板的吊灯上都是一片血迹斑斑，沾染了鲜血的衣物碎片被撕扯的到处都是，一地的弹壳和弹坑是这里战斗过的痕迹。 “我没有进去检查，但是看情况是几个倒霉蛋留下的，怪物们把这里当做‘餐厅’了，鲜血还没有干，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 林叔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众人的脸色，在看到寒念灵淡然的表情时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只有漂亮的女性研究员居然面色如常，看来这位雇主并不简单。 “小六，你在外面负责雇主的安全，其他人跟我一起进去排除危险，没意见吧。” 资历最老装备最好的林叔实质上已经是默认的这支雇佣兵小队的指挥者了，听到他的话柊静三人也都服从安排，得到一致的同意之后林叔率先突入写字楼的大厅内，其他三人也接连穿过大门。 像是这样狭小的环境中尘埃的浓度更高，光线也更加昏暗，众人纷纷打开了挂在枪口的照明弹，踩在一地的碎屑与玻璃渣上向里深入。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但当踏入其中时立刻让柊静感觉温度骤减了好几度，鲜血与死寂将阴冷笼罩在他们的头顶上。 “是雇佣兵……” 蹲下身查看那些衣服碎片的林叔给出了结论：“三个以上的雇佣兵小队，武器是老式的B-99，还没有声音抑制器，应该是被枪身吸引来的家伙给分尸了吧，不知死活的家伙拿着这种东西就敢来废城核荒区，活该……” 林叔一笔那说着一边摇头叹气：“小心排查，确认没有危险的话就撤吧。” “吼吼吼吼……” 林叔的话才刚刚说完，从大厅右侧走廊的深处便传来了怪异的低吼声，并且还伴随着拖行的声音。 这一身刺激下，所有人立刻抬起枪口朝着走廊的入口处望去，没有人敢随意调动枪口，因为照明灯的光线很有可能暴露他们的位置，大厅内景象显示：很有可能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尚未离开，甚至躲藏在这栋建筑的某处休息。 林叔打了一个手势向走廊处靠近，四人各自分了两队快速贴在走廊入口的左右墙壁前，然后小心翼翼的向走廊内探入视线。 那是正在地上爬行的半截人影，，人影只有上半身，而且也已经残破不堪了，在它的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和内脏，从它身上的衣服判断这个家伙应该是那几个‘倒霉蛋’之一。 这是一个本该死去的人，但污染将让这具失去了灵魂的肉体依然具备活动的能力，当然也仅此而已，这些‘复活’的肉体之内只残留下嗜血的本能，没有智力可言的怪物罢了。 “低级行尸。” 看到这位低吼的传出者他们稍微松了一口气，这种外界最常见的低级行尸只要没有进化，一个稍有战斗经验的普通人也能够对付，更何况他们这些雇佣兵呢。 林叔调整了一下快慢机，然后举枪射击，一枚子弹精准无误的钻入那半截行尸的脑子里，这是破坏大脑是消灭行尸的最佳方法，随着轻微的枪声行尸也彻底停止了活动瘫倒在地。 第十七章 激战与真身暴露 踩在积水上的小皮靴溅跃起几滴混杂着血腥的水珠，体积夸张的暗红色巨镰下支撑的是与之极为不符的娇小身躯。 猩红色的瞳孔带着些许厌恶的扫视一圈周围，那些来自黑鼠群的残缺不全的尸体与黑色血液遍布在整条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的浓郁的血腥气息一度盖过了污染本身的刺激性气味，没有丝毫停顿的人影踏过了被黑鼠群尸体铺就的街道，继续向着废都的深处走去。 。。。。。。 写字楼的血腥可不止局限于一楼的大厅，雇佣兵们分散开来对写字楼进行起了排查，柊静刚刚走上三楼的台阶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恶臭，楼梯道中的墙壁和地面同样也是一片暗红色，只是比起大厅中那些新鲜的血液这里的痕迹已经明显风干了不少，应该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墙壁上留存着不少的爪痕，只不过因为柊静对变异生物并不算了解多少，因此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样的变异动物留下的。 顺着楼梯上了三楼，走廊两侧的玻璃墙早已碎成了渣子，两边房间里到处是倒塌的桌椅橱柜和散落了一地的泛黄纸张，还有不少废弃的个人终端机，这种东西内部存在着不少具备收购价值的好东西，尤其是内部核心芯片的价值不菲，只不过这些终端机都有被拆过的痕迹，恐怕早已经是一具空壳子了。 周围还散落了不少的尸体，不过和楼下的半截行尸不同，这些所谓的尸体其实都是一些干枯的骨架子，残留的皮肉组织早变得干巴巴的，和石头一样坚硬，就算是末世中纯粹以食腐为生的变异兽也不会对这种东西下嘴。 这样的骨架子几乎都是属于战前世界的人们留下的，没有成为行尸，也没有明显的伤痕，可以看出几具完整的骨架上看出这些人保持着生命值最后一刻的状态。 “咦？这个是……” 就在柊静蹲下身检查一副倒在地方相对完整的骨架时，她忽然注意到它身上已经快要腐烂城布条的衣服兜里有一处鼓鼓囊囊的，她伸手试探摸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盒子。 “香烟？” 这个意外发现倒不失为一个好消息，柊静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排列着八根完整的香烟，虽然不太懂香烟，但至少柊静知道这在初生城可是好东西。 初生城里民间最常见的就是小工坊里用废纸生产的手工烟了，虽然柊静从没有抽过烟，但从烟民的口中可以得知这种手工烟卷的味道并不佳，能够抽上好烟的也几乎都是基地政府的人了，像是这种从外界带来的好烟价格可是手工烟的好几倍，而且还是黑市的抢手货不愁没有销路，也算是这次行动的意外之喜吧。 “安息吧，我就不客气了。” 对着骨架低声说了一句之后柊静将烟盒收入自己身上携行具的一个口袋中，然而就在她刚刚站起身准备继续对三楼进行排查的时候，猛然间，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警报瞬间升腾而起，几乎是完全处于身体本能的动作，柊静根本来不及回头去看便就地向右侧翻滚。 “吼吼吼吼！！！” 骤然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重重扑在了柊静刚刚站立的地方，而那一具骨架也在这黑影扑击下化作无数飞溅的碎片。 “呼……” 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的柊静迅速起身将枪口对准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者，暴露于照明灯下的黑影让柊静瞬间认出了袭击者的身份——一阶迅猛行尸，这一发现让她打了一个激灵。 这种高瘦的怪物并非变异兽，而是属于行尸的范畴，这个世界无论是行尸还是怪物都没有停止过进化，污染产生的变异基因时时刻刻都在将它们带往一个更高的阶段，而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进化对行尸产生的成果之一。 迅猛行尸属于行尸进化的众多分支之一，光从外形上就能看出其的特点，瘦长的身躯有两米多长，长长的四肢，尤其是占据全身长度二分之一的健壮后肢能够帮助快速而敏捷的行动，而那些尖锐的爪子甚至能够破开5mm的标准防护板，虽然只完成了一阶段的进化，但他们早已不是那脆弱不堪行动迟缓的普通行尸了，没有枪械的人类根本难以应付这样的怪物。 这该死的家伙很有可能从她上到三楼开始就一直在暗中伺机，直到她刚才拾取烟盒的时候才在暗处发动袭击，如果不是那来自内心的机警让她立刻采取行动，自己恐怕已经受伤了吧。 “三楼请求支援！发现一阶迅猛行尸！重复！三楼发现一阶迅猛行尸！” 柊静当机立断通过通讯耳机向写字楼的其他队员呼救，她的呼救也立马得到而回应：“撑住！我正在赶来！” 撑住？说的简单你来试试啊！ “吼吼吼！！！” 看到自己这势在必得的袭击没有奏效一阶迅猛行尸显得有些暴躁，瘦长的身躯极为灵巧的扭动，很快便调整好了姿态准备发起第二次的攻击。 柊静立刻扣下扳机，将一串子弹扫了过去去，然而迅猛行尸的速度极快，在她开枪之际便已经做好闪避的预备，四肢着地带动瘦长的身体迅速向一侧闪去，追逐它身影的子弹不断在他的后面激起一个个弹坑。 狭小的室内光线不佳不说，那些堆积的杂物也成了迅猛行尸的掩体，子弹的冲击溅起一串接一串的尘土与碎屑，那只怪物跑动的身躯带起的风也将纸张掀飞的到处都是，视线受阻的让柊静愈发难以捕捉它的身躯。 “该死的！” 继续待在原地等怪物捕捉到射击的间隙发动攻击时她必死无疑，当加长弹匣的子弹即将被打空，柊静猛地发力向另一侧的房间撞去。 这边的工作室相对空旷，比起目前她所在的狭小区域更加容易展开反击，之间的玻璃隔层也密布了蛛网般的裂纹相对容易突破。 在戒备怪物的同时柊静也在极力保护自己的身体，只是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与玻璃隔层相撞的那一刻，剧烈的痛感从在她的肩头泛起还是让她倒抽一口凉气，眼角泛泪，清脆的破碎声中，迸溅的玻璃碎片四散而飞，而这一声也引发了迅猛行尸的第二次攻击。 “嘎嘎嘎嘎——” 跳跃到墙壁上的迅猛行尸发出怪异的后脚，此时柊静手中的枪已经将一个弹匣全部打空，失去了子弹的火力压制，迅猛行尸立刻调转身体朝着趴在地上的柊静再次猛扑而下。 “轰！” 这一下迅猛行尸做积蓄的力量在地面砸出一圈圈龟裂，柊静身子能够感觉到身下的整个水泥地面都被震得一阵发颤，让她心惊于迅猛行尸的力量，同样也在怀疑这栋岌岌可危的写字楼是否会在这一场大战中塌陷。 堪堪躲开这一击的还没有来得及起身，迅猛行尸猛地一个回身带动一条细长的尾巴重重的抽打在柊静的胸口处。 这玩意儿居然还有尾巴？！ 柊静脑海中才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她便看到周围的场景在她的视线中迅速倒退，瞬间的失重感让她的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唔——” 倒飞而出的柊静重重的撞在后面十几米处的资料架上，瘦弱的身体在强大的冲击下将铁质的架子撞出了一个不小的凹陷，资料架上摆放的文件接连掉落在柊静的身上，似乎要将她掩埋一样，好在这些都是纸质文件，并没有导致什么二次伤害的发生。 不过即便如此柊静此时的状态也不容乐观，胸口的剧痛一阵阵传来，甚至让她的每一次呼吸能够感到一次抽痛，不用看也知道胸前的防护板肯定在刚才的那一次尾击下严重变形了，说不定肋骨都断了几根，再加上后背火辣辣的痛楚更是让人动弹不得。 “嗬嗬嗬……”似乎是确认了柊静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迅猛行尸的行动反而变得那么不急不缓了起来，明明是一头嗜血的怪物，这一刻却表现的极为人性化一般，那一步一步的靠近像是在给予猎物最后的心里压迫，在猎物等待死亡时欣赏对方面对绝望的表现。 “不过是……一头畜生……” 柊静想要反击，但刚才的撞击让她的枪滑落到了几米之外的地方，对于无法动弹的她而言这点距离犹如天堑，将枪拿回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两年的佣兵生涯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梦境中的自己死在JD废城核荒区，而现在的自己也将葬身于此……那么这一次死亡会不会是有一场梦境呢？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倒在这里！如果自己死在这里的话那……尚淑姐该怎么办？初生城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尚淑姐了，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没有她的照顾的话很容易吃亏，想到这里柊静伸手握住挂在后腰的猎刀刀柄上。 也许能够趁迅猛行尸对自己放松警惕靠近自己的时候出刀反击！柊静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迅猛行尸那颗血肉模糊的脑袋上，脑袋几乎是所有怪物的统一性弱点，如果自己能够得手的话……那将会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柊静的心脏剧烈跳动，浑身的肌肉紧张的绷起，迅猛行尸距离她越来越近，甚至能够闻到它口中散发出的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强烈的紧张感让她一时间察觉不到来自身体的伤痛……也忽略了胸口那来自项链的灼热感…… 近了……近了…… 在这样的距离下，那张丑陋的脸面的清晰的映入柊静的眼中，血肉交错面部没有皮肤的覆盖，苍白的眼眶中看不到瞳仁，这具本应该死去的尸体扭曲的活着，而它即将带走又一名生者的性命，柊静握住刀柄的手攥的发白，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吼吼吼吼！！！” 裂开的双颚拉开一道巨大的，恶心而尖锐獠牙显露出来，混合了唾液和鲜血的液体飞溅到柊静的护目镜上。 “来吧！怪物！” ‘砰！’ 就在迅猛行尸即将咬下的那一刻，一枚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了它的行动，子弹擦着迅猛行尸的面部飞过，将那塌陷的鼻梁骨带走了大半，碎骨和黑血飞溅而出，但这子弹的冲击力迟缓了迅猛行尸的动作，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少损伤，甚至失去了大部分痛觉神经的行尸连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 “致盲弹！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在走廊的那边传来了呼声，是林叔的呼喊声，伴随着接连而来清脆的落地声，并且朝着这边越来越近。 柊静想都没有立刻闭上双眼，并用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落地的致盲弹在柊静与迅猛行尸之间骤然亮起，一瞬间爆发产生的强光将整个工作室都笼罩在了白光之中。 “嘶嘶嘶嘶——！！！” 虽然迅猛行尸并不依赖视线进行行动，但强光的刺激还是让它陷入到了眩晕之中，这让他的嘶吼声变得异常狂躁不安起来！ 好机会！ 柊静知道一旦迅猛行尸从短时间的眩晕中恢复过来必然会选择逃离，但他们在这之后的行动也将不得不面临一个身处暗处且实力强悍的窥视者，必须在这里将它杀死！ “死吧！！！” 猎刀出鞘！积蓄于肌肉中的力量瞬间爆发，柊静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眼前的迅猛行尸扑了上去，手中的猎刀狠狠的向着眼中的目标刺去，单凭个人的力量也许无法突破迅猛行尸坚硬的头骨，但刚才那一枪造成的鼻腔创伤成了她此时的最佳目标。 ‘噗——’ 小臂长的猎刀没入迅猛行尸的鼻腔，未经进化的软组织根本无法抵挡刀刃的长驱直入，在柊静的发力之下猎刀全身都被送入了迅猛行尸的脑袋里，只剩下外面的刀柄了，汹涌而出的黑色血液溅了柊静一身，但她仍然死死握住刀柄将刀身送往更深处。 “嘎嘎嘎啊啊——！” 遭到重创的迅猛行尸终于本能的感到了恐惧，高分贝的尖叫声刺得近距离下的柊静只能听见嗡嗡的耳鸣声，也让她一时间来不及躲闪，便被剧烈挣扎的迅猛行尸又一次撞飞了出去，好在这一次她落入到了一堆的废纸堆中。 剧烈的挣扎在几秒之后迅猛行尸停止了所有活动，一动不动的倒在了黑色的血泊之中，脱离了污染和变异基因的控制彻底陷入了属于生命体的长眠。 “石头！你没事吧！” 这是……小六的声音？ 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驱散胸口的沉闷感，柊静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扶起，只是这一摆弄让刚才被撞到了腹部也愈发的疼痛起来…… 忽然她察觉到扶住自己的手臂忽然陷入了僵硬，这让她好不容易费劲的睁开眼睛想要查明情况，却看见小六面对自己的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上满是错愕与惊异的表情。 怎么回事？ 还没有等她问出声来，窜入鼻腔的刺激性气味便让她在稍微一愣之后猛地意识到了其中的原因——她的防毒面具……脱落了！ 第十八章 身份对峙和恶趣味 接连的撞击导致防毒面具的脱落，而现在小六所看到的正式自己目前真实的面貌，毫无疑问，自己的这幅相貌已经是藏不住的秘密了。 “石头……你……” 就在小六吞吞吐吐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掉落的防毒面具被一支从旁边伸来的手重新扣在了柊静的脸上，不断窜入鼻腔的刺激气息也就此被终止，柊静这才得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别在这里碍事，嫌她伤得不够重吗？一边去。”清冷女性的声音传来，一道身影毫不客气的将小六挤到了一边，印入柊静视线的是一副新式防毒面具……寒念灵？ 柊静的视线向周围的战斗后狼藉扫视了一圈，，在这里的人只有小六和寒念灵两人，而小六身上并没有装备致盲弹，也就是说刚才那救了她命的一枪和那枚致盲弹是来自寒念灵的？ “防毒面具的挂带断了，万幸的是密封和过滤等重要位置没有损坏，我临时修复了一下，在我们离开废城核荒区前还是需要将就一下。”听到寒念灵的话柊静确实感觉到挂在脖颈后面的带子有明显冰凉的硬块部分，这是快凝剂凝固后的触感，无论雇佣兵还是常备军士兵这都是最常用的应急手段，修复成果还算可靠，至少不用担心进行剧烈运动时脱落的事情发生。 寒念灵一边说一边打开柊静的携行具，虽然是老式携行具但脱下还是比较方面的，将一边肩带的扣子和同一边腰带的扣子解开便能够实现快速轻便的脱离，当沉甸甸的携行具从身上移开柊静才感觉胸口的沉闷感逐渐消失，疼痛一时间也缓解不少。 不过这样一来胸前的青涩弧度也变得明显了起来，随着呼吸有节奏的一起一伏，虽然隔了一层作战服，但被两道视线注视这个陌生的部位时柊静还是本能的感到有些羞意。 “还在这发呆做什么去周围戒备，我给她的伤势做些处理，等其他人来了你负责通知他们……”说完寒念灵便以公主抱的姿势将躺在地上的柊静抱起，柊静轻盈的身体抱起来让她感到意外的轻松，这倒也省了她不少力气，向周围看了几眼之后便迈步朝着附近的一间小房间走去，挂在门上门牌字迹有些模糊，但是还是能够辨认上面所写的内容的：员工休息室。 略显狭小的房间内相比外面稍微整齐了不少，靠墙的位置还有一张供人休息的长沙发，虽然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但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会在意这些了。 将手中的柊静安置在绵软的沙发上并伸手解开作战服的纽扣，接着掀开黑色的背心显露出白皙的皮肤，而整个肚子和空气相互接触的一瞬间，袭来凉意让柊静的身体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让她防毒面具下的脸重新涌上了一股潮红。 虽然身体是女性但意识中的男性思维可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改变的，虽然只有肚子部分，但被异性看到心中的不好意思是在所难免的，她庆幸与防毒面具的作用，掩盖了她的慌张和不堪，躲在这样的一层保护之后也不至于过于尴尬。 “是这里疼吗？” 在她伸出手指在柊静的肋骨的不同地方了几下按……直到最后一处时，虽然没有用多少力道只是单纯的按下，但那一瞬间传来的痛楚还是让柊静倒抽一口凉气，什么羞意统统被疼痛所取代。 “唔……” 即便咬牙强忍还是难免从喉咙中挤出一声闷哼，好在寒念灵并没有再继续下去了，她偏过头去往手提箱里翻找了起来，虽然医疗知识算不上丰富但这种情况还是能够应对的：“右肋最下面那根骨折了，不过胸廓没有畸形，多半是闭合性骨折，好在没有伤及内脏，稍加休息就能够自愈……” “这是速效治愈喷剂，主要用于止血，对骨折也稍微有些用处，还能缓解疼痛。”寒念灵才能够手提箱中取出了一个白色的小喷灌，白色的罐身上面印着红十字的标志和使用说明，和常备军与雇佣兵所使用的常见型号的治愈喷徐不同，不用多说，柊静立马便意识到这又是只有保安军才能用的好东西了。 喷口对着骨折的位置轻喷了几下，柊静才刚刚准备好接受药液的凉意，忽然间寒念灵便伸手用食指将药液抹开，这一下让柊静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这并不是疼痛导致的，而是……这种轻轻滑动手指抚摸的方式让她一下子有些猝不及防！尤其是变成这个样子之后这具身体可要敏感的多啊！这下可太不妙了啊！ “啊……” 即便咬紧下唇，但仍然有一声微弱的呻#%吟从她的嘴角漏了出来，眨眼间滚烫感潮水般便涌上她的脸颊，双手隔着防毒面具捂住自己的脸，心中膨胀破表的羞耻感让她感到无地自容，自己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都是……都是这具身体的错！变回去的决心此时此刻也更加坚定了。 柊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寒念灵，从对方佩戴着面罩式的防毒面具上实在看不出什么，不过对方此时正在整理手提箱没有理会自己，也许刚才那种声音对方并没有听到也说不定啊。 柊静悄悄松了一口气，坐直身体低着头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对方既然帮助了自己处理伤口，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要有所表态：“那个……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也有我的目的。”寒念灵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她似乎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手提箱正朝迈着脚步一步步朝着这边走来，此时柊静也扣上自己作战服的最后一个口子——准备完毕！ 然而正当柊静刚刚抬起头来时，下一秒印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距离她的眉心不足半厘米的距离，短短的半厘米好像直接将枪口上那股冰凉的触感传递了过来一样，而那个正握住枪柄对准她的人正是刚才治疗她伤势的寒念灵。 “……唉？”面对这种情况，柊静的脑子一时间还没有转过来，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然伤的事情解决了，那么就来谈一谈你的事情了。”寒念灵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从防毒面具下传来，虽然和刚才的生意一般无二，但却真的让人察觉到了其中的意思凉意。 我的事情？莫名其妙的柊静依然保持呆愣的状态不明所以，这个寒念灵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告诉我，你的名字。” 名字？ 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在看了一眼那黑洞洞的枪口之后柊静如实回答道：“柊……柊静。” “柊静，男，三年前随难民到来初生城，暂由临时一号孤儿院收容，两年前注册登记成为雇佣兵，今年十五岁……”柊静的话音刚刚落下寒念灵便报出了一段关于她的简要信息，“以我的权限和登记，在特别业务办理中心调取我任务承接者的基本信息不算困难，因为任务的特殊性，我需要确保参与任务的雇佣兵的可靠性。” 特别业务办理中心的所谓保密协议在高等级权限面前就是一团废纸。关于这点柊静心中自然也清楚，作为一名高级研究员寒念灵对这些的调查也无可厚非，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问她的名字呢……等一下，难道说？！ 想到某处时柊静忽然瞪大眼睛，恍然大悟。 “无论哪个时期哪个年龄段柊静这个人物的性别资料显示都为男性，那么以柊静名义承接任务的你为什么会是女性呢？”寒念灵的枪口直接顶在了柊静的额头上，冰凉的触感也更加清楚直接，柊静这下子也真的慌了神，明明前一秒还在给她治疗伤口，下一秒就拔枪顶上她的脑门，她毫不怀疑这个表现的喜怒无常的寒念灵会不会真的扣下扳机，她的脑袋可不比迅猛行尸坚硬。 “我不喜欢伤害年轻人，尤其是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但前提条件是诚实的孩子，所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其他基地政府的间谍？你接下这个任务的目的又是什么？”这句话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另外别想着夺强反抗哦。” 这个想法柊静当然有，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她才不会傻乎乎的做这种事情，刚才寒念灵支援她的表现已经证明了她本身具备不俗的作战能力，这样的距离下她夺枪成功无限接近零，更何况就算拿下了枪外面那几个雇佣兵怎么办？一个能够给予他们高额报酬的高级研究员，一个素不相识仅有一场合作的二级雇佣兵，傻子都知道做什么选择。 “我真的是柊静……” “嗯——？” 寒念灵拖着长长的鼻音，扣在扳机上手指也有了微妙的动作，这一下让柊静的头皮一阵发麻：“请，请听我解释，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说。” “我……我在不久之前，准确来说是前天睡觉前还是……男性，但是在睡了一觉，一场奇怪的梦境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请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磕磕绊绊的讲述完前因后果，柊静并不是嘴笨，而是这其中的过程过于匪夷所思，如果不是真实的发生在她的身上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出乎意料的是寒念灵在沉默的一阵之后给了她继续发言的机会：“那……描述一下你的梦境内容。” “是关于JD废城核荒区的……初一场生城军队对JD废城核荒区的大规模军事行动，梦境中的我作为雇佣兵战力参与到了行动中……”柊静回忆起梦境中的大致内容，“而这场任务的目的是为了剿灭魔女暴君的。” 自顾自陷入回忆的柊静并没有察觉到寒念灵的呼吸声发生了微弱的停顿。 “结果就是战况失控，暴君偏移了她的既定路线，我被选做诱导小队的一员负责将暴君引入包围网，但常备军的导弹没有等到暴君彻底进入包围网便开启了，作战失败，暴君逃脱，诱导小队……死在了初生城的火力下，然后我就醒来了。” 柊静闭着眼睛将自己能说的都说了，她也有些自暴自弃了，如果寒念灵依然不相信她的解释扣下扳机也是没有办法的，面对迅猛行尸她算侥幸逃脱，现在如果死在这里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的事情吧。 “好吧，我暂时相信你的说法。”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额头上的冰凉感被移开了，柊静诧异的睁开眼睛看着寒念灵，她有些难以置信对方居然相信了她的说法？ “你在卫生中心的体检表我也看过了，虽然就我目前所知没有任何方法能够将一个男性完完全全的变成一个真正的女性，但这个世界的秘密人类知之甚少，并不排除某种人类目前不可理解的力量导致的原因，另外……。”寒念灵忽然转过身来，向柊静展示着手中刚才从把那手枪里抽出的弹匣——空的！ “不好意思，看到你害怕的样子那么有趣，总是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哈——？ 柊静脑袋歪想一遍，又一次陷入了呆愣，她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没有跟上对方的节奏，这样的思路真的没有问题吗，刚才她可真的相信自己马上就要脑浆迸裂了啊！原来顶在自己脑门上的枪根本没有子弹吗？！这种死亡威胁在这个家伙看来只是‘欺负一下’的程度吗？！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提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处的寒念灵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停下脚步，在推门之际回过头朝着柊静丢下一句。 “你刚才的那声呻￥#吟很可爱哦。” 第十九章 意料之外的收获 用随地拾取的碎布将猎刀上沾染的污秽擦去，当指腹摩挲刀刃能够明显感觉到上面的卷刃钝口，毕竟这只是一把普通钢材制作的猎刀，小工坊的加工精密程度有限，就算是从迅猛行尸的软组织刺入依然难以避免对刀身造成的损耗，何况大多数怪物的黑血还对金属物具有一定的腐蚀性，没有进行一定的防腐蚀处理的武器在外界的使用寿命并不长，甚至支撑仅一场高强度的作战都很勉强。 如果不是信息不吻合无法取出自己原来的武器她又怎么可能会用这种东西上战场呢？ “石头……还有这个……” 一只拿着她的携行具的手忽然伸到了她的面前，光听声音就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四零，到达这里也不只是他一个，在刚才寒念灵给她进行治疗的时候其他的雇佣兵也接二连三的赶到了这里，在此之前他们都分别在不同的楼层和区域进行排查，只是再次面对这些人是，柊静的心态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 明明与这里距离并不算太远，就算被破坏的写字楼迟缓了速度，但为何最先出现救援的是写字楼外的小六和寒念灵……其中发生了意外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是柊静并不想深究太多，到目前为止维持团队间的合作还是有必要的，至少雇主寒念灵和小六这个半吊子的佣兵还是可以给予些许信任的……吧。 该死……回想起那场所谓的‘治疗’，脸上又一次传来滚烫的感觉，连耳朵根都红了一片，这个家伙真的高级研究员吗？ 抛开脑中的杂念，伸手接过四零递来的携行具，传到手中重量比起之前轻了不少，毕竟那块被打的变形了的防护板早已被抽出了隔层丢弃到了一边，这样也好：减轻了负重的同时也缓解了胸口压迫感，更利于伤口的恢复，盘踞于肋骨的疼痛让柊静没有办法来进行一些幅度较大的动作，只希望接下来不要在遇到什么紧急情况。 “那个……石头……”在柊静结果携行具后的四零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柊静穿戴上携行具，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些断断续续的开口道，“你真的……” “小六说的是真的，既然都已经听过了还要来问我吗？ 不等四零将完整的问题说出柊静便已经给出了答复，柊静早就知道四零想要问的是什么，从小六发现真相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秘密是隐瞒不下去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直接的大方承认了。 “怎么了吗？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开始怀疑我的实力吗？”穿戴完携行具柊静看向四零，明明一片漆黑的护目镜下根本看不出什么，但四零还是不自居的移开了视线，就好像他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不……不是的，只是……确认……” “哈哈，这怎么可能呢？四零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不过石头小姑娘你可真厉害，小六都已经跟我说了：使用猎刀近距离杀死一只一阶的迅猛行尸，这可真的非常了不起，拥有这样的表现谁还敢怀疑石头你的实力呢？” 从不远处走来的林叔加入了话题，简单的几句话便给四零解了围，柊静的这个问题其实也并非有意让四零为难，只是不希望自身的性别问题成为麻烦的引发因素，林叔说的不错，一阶迅猛行尸的死亡是某种证明，也是某种震慑，至少很大程度消除了轻视带来的隐患。 “对了石头等一下，这个东西给你……”正当柊静准备转身离开时林叔忽然出声叫住了她，的柊静疑惑的战过身时林叔手中的东西第一时间吸引了她的目光，一颗晶莹的不足指甲盖大小的颗粒体正静静躺在黑色战术手套的中心显得异常显眼，昏暗的室内没有多余的光线照射，晶体的本身散发着一丝黯淡的白色荧光。 而在看到这个小东西的第一眼，柊静的内心不争气的猛跳了一下，在以往关于这个东西的些许知识很少有需要用的时候，就算有需要用的的时候也需要一番仔细的回想，但这一次却一下子全部从被脑海中被尘封的角落里涌了出来。 晶核——孕育于高阶怪物脑垂体中的结晶体。 用研究院方面的解释便是：污染导致的变异基因与病毒的结块物，在活体的怪物体内时呈现类似果冻的胶状分散体，它们便是怪物的一切中枢，这也正是为什么怪物的弱点多集中于脑袋，而一旦怪物遭到重创陷入死亡状态，胶状分散体就会启动一种特殊自我保护的措施——凝结。也就成了现在看到的样子。 这种被称为晶核的东西他们并不知道具体的用途，只知道晶核的特性是非常坚硬，常规的切割办法是无法将其损坏的，但这并不妨碍雇佣兵们对晶核的追求和看重，只因为一个理由就足够了——研究院高价收购，并且是以按克为单位计量的收购。 别看林叔手中小小的一粒看起来微不足道，实际上却有着极高的价值，。 “这玩意儿是从那个一阶行尸的脑子里挖出来的，既然它是你干掉的，那个这个也就是你的了。” 林叔的话一个字接一个的敲打在柊静的耳膜上，柊静诧异的看向那具一阶迅猛行尸的尸体，果然那具尸体的后脑处有一个被挖出的血肉模糊的空洞，这晶莹的结晶体正是从那里面摸出来的，但这让她的疑惑更甚。 “可是……晶核的成形条件不是说至少是二阶以上的怪物吗？” 没错，晶核并非每一只怪物都能够拥有的，不然晶核资源也这么稀缺，二阶怪物几乎是晶核形成的必须条件，或者说拥有晶核的怪物便可以划入二阶怪物的范畴了。 但二阶怪物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击杀的，想要猎杀必然需要付出极高的代价，而且就算如此也不可能保证必然可以获得一块晶核，至少刚才柊静所经历的战斗直接证明了这只怪物还不具备二阶怪物的实力。 “通常情况下是这样判断没有错，但这只一阶迅猛行尸却是个异常的变异体……所以我稍微尝试了一下，你看这不就是意外的收货吗？” 林叔说着指了指那具尸体，准确来说是指着那条长在一阶迅猛行尸后面的那条肉尾，柊静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刚才正是因为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有这条尾巴才没有躲过攻击被击飞出去的。 通常情况下同一进化分支的行尸都拥有大致一致的身体特征，很好区分，偶尔因为变异产生的额外肢体部位也多半是无用的畸形肢体，然而这支迅猛行尸的尾巴却不是单纯无用的畸形肢体，那给柊静狠狠的一撞已经足以说明问题，它有完整骨架结构和肌肉布局，是一条真实可用的尾巴。 而这就可以将其归类于末世怪物中的另一个范畴里：变异个体。属于这种群体的怪物比起同类更具攻击性和危险性，但相对而言，他们的大脑中也更有可能产生晶核。 但是让柊静感到诧异的可不只是晶核的出现，还有林叔的行为，对方真的就这么简单的将晶核交给她？这让柊静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一枚小小的晶核可是大多数雇佣兵小队内部冲突的罪魁祸首。 似乎是看出了柊静心中的疑惑，林叔咧了咧嘴，不过在发现自己的防毒面具阻挡了他传递面部表情后改为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放心吧，我干这行已经快十年了，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心中也算清楚，你还是个新人就能做到击杀迅猛行尸未来必然能够更加优秀，这颗晶核不过两克，正好给你换把好一点的近战武器，值得我看上的还是雇主的任务报酬。” 林叔的话中透露着持重沉稳，让柊静心中对这位中年雇佣兵的印象大有改观，不管其为人的整体性格如何，但至少能够抱有这种觉悟和见识的老雇佣兵在雇佣兵的圈子里是相当值得尊敬的存在了。 听完林叔的话柊静也不在怀疑什么，从林叔的手中拿过那可小小的晶核。 这是柊静两年的雇佣兵生涯中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东西，她甚至忍不住摘掉了左手的手套，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触碰它。 入手温润的感觉十分舒适，趋于透明晶莹剔透的晶核之中像是包含了一片星空一样，黯淡的光芒之中可以隐约看到晶核内部的那无数的光点。 很难想象这美丽得犹如艺术品一般的晶核居然出自那些丑陋恶心的怪物的大脑中，从那红白黑混杂的脑浆中摸出，强烈的反差总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休整完了吗？雇主那边已经等了很久了。”就在这时乌鸦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知何时起他的身影站在走廊的入口处，静静的望着室内的几人，柊静总有种感觉，乌鸦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许久，但防风镜下却无法得到有效的确认。 “可是，才到现在而已，石头的伤……”四零忍不住问道，似乎在确认柊静的性别之后他对柊静多了一份额外的关注。 “我没关系，继续任务吧。”柊静小心翼翼的将晶核收入内袋中之后拿起放在墙边的枪示意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这种程度的伤咬咬牙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并不知道，在晶核被收纳入内袋的那一刻紧贴在她胸口处的项链忽然闪烁了下，光芒并不强，眨眼之间的变化加上衣服的阻隔并没有人因此并没有人看到，紧接着归于平静的项链恢复原状，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结束了对写字楼的危险排查，雇佣兵小队的成员再次出发向着04A区前进。 没有人知道：在十几分钟后，一个身穿皮革大衣的娇小申请光顾了这栋写字楼，踏上楼梯来到战斗过后留下狼藉一片的二楼，在这里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微弱但有熟悉的气息，腥红色的瞳孔顺着气息的来源转向在那个被撞出凹陷的书架下。 那里的废纸和资料夹杂乱的堆砌着，这样凌乱的场景在战后的世界随处可见，但尚未消散的气息却能让人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在里面。 “新的……妹妹？” 兜帽下的阴影中，红光一闪而逝。 第二十章 寒念灵的警告 腥臭味即使是在百米之外距离都能够远远闻到，浑浊的河水让人无法看清其中的真实面貌，河道中随处可见浮现出水面露出一部分的残骸与不知名的根系上都攀附满了藻类植被，缓慢而平静的河面上漂浮着各色的垃圾，只有当河面上偶尔冒出几颗巨大的水泡时才能知道这条河流的深处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平静。 JD河，自南向北贯的流向穿JD市的整个城市，沿途流经06，04A，01B等等城区，当人类文明依然在这里扎根时，这里的人类居民似乎将其誉为JD市的母亲河。只不过在JD市早已消失不在的今天，这条母亲河所养育着的对象也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连接两岸的水泥桥早在战争年代就已经垮塌，只剩下几根孤独的残缺的桥墩伫立在河道的中央，站在断桥的边缘探头向下看去，在下面十多米落差的水面可以从那浑浊色泽中看到隐约的轮廓，不知那是沉入河水的断桥残骸还是车辆的废墟。 踏在边缘地带的脚步震落了几颗岌岌可危的碎石，伴随着碎屑坠入黑色的河水中溅出几点清脆的声响，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这点动静却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这么简单，隐约之中柊静好似看到几团黑影在刚才碎石坠落的地方涌动，也不知道这深水之中潜藏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站在那里的话很危险的哦，这座桥的寿命已经远超了它的使用年限，随时可能发生坍塌。” 耳机中忽然传来了寒念灵的声音打断了柊静对河水的探究，她回头望去，只见寒念灵正提着手提箱站在身后的不远处，看她已经收拾完毕的样子多半是已经完成了对这里的检测工作。 因为受伤的缘故因此柊静没有和其他雇佣兵一样参与到负责警戒周围区域的任务中去，而是留在了寒念灵的身边保障她的个人安全，这也算是一种较为特殊的体谅，不过柊静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特殊待遇，这样就好像在时刻提醒她与其他人的不同，尤其是自己的秘密暴露之后的现在……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柊静感觉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并没有那么糟糕，原本撞击产生的瘀伤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一些较大动作会导致肋下骨折的位置疼痛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至少应付一场作战是没有问题的。 寒念灵提醒的不无道理，站在桥上柊静都能感觉到脚下隐约的晃动，再过不久就算是这最后的残骸也必然终将没入那片浑浊的河水之中。 走下断桥的柊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寒念灵手中的手提箱，按捺下想要询问的欲望偏过头去了她们的周围：“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沿着河向南前进，集合的消息已经发出了，等队伍到齐我们就出发……”寒念灵一边说着自己计划一边望向南方，视线越往那边看去那边的天空也便愈发的昏黄，造成这番景象的就是空气中的杂质和污染，那个方向的位置也是JD废城的核心区域。 沿河……向南…… 柊静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脚下……这条沿河走势的柏油路上，但她的思维却在这一瞬间顺着这条道路延伸向了远方，直达大脑深处那模糊不清的记忆片段，这条道路似乎……是魔女的前进路线的一部分，只是模糊的记忆让她此时此刻已经有些不太敢确定详细的内容了。 “寒……寒雇主。” 一股冲动正随着柊静的疑惑在心中愈发膨胀：柊静越来越想要直接询问寒念灵此次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作为高级研究员的寒念灵绝对不会向她一个小小的临时雇佣的二级雇佣兵透露什么的，而且直接的提问过于暴露自己的意图，不过也许自己能够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得到一切情报。 “寒雇主，你真的相信我的话吗？关于我身体的变化……这种事情。”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个世界存在太多人类无法理解的现象，你身上发生的变化十分难以置信，我只是暂时选择相信，保留怀疑态度，所有一切都需要之后的验证才能够得出结论。”寒念灵的目光依然放在南方的天空那边没有收回，好像对柊静并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而她的话中只是在重复之前给出的理由并没有任何柊静想要的线索。 “只是……因为这个理由？” “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没有别的吗？比如说什么别的检查，或者说……我的梦……”柊静实在不甘心自己的试探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这样公式化的回答让简直滴水不漏，她不得不采取一些较为冒进的提问，她隐隐怀疑寒念灵停手的最终原因是在自己说出梦境的那一刻，她一定知道些什么，而这些线索能够与她的梦境产生联系。 “嗯——？” 拖长的鼻音之际的寒念灵将视线拉回转到乐柊静的身上，接着她迈着步子一步步走到柊静的面前，凭借一个头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俯视对方，这样的压迫感让柊静感到一丝不妙。 “梦境什么的我无法解答，毕竟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至于检查吗……” “啪！” “呀！” 忽然间，后臀毫无征兆的遭到拍击让柊静在刹那间发出一声诧异的娇呼声，她涨红了脸急忙捂住被拍打的地方向后退到几米之外的距离，柊静根本没有想到：在她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在寒念灵那张佩戴着防毒面具的脸上的时候对方居然会出其不意的做出这样的举动，这种突然袭击简直不可理喻。 “你这是在干什么？” “好了，检查完毕。” 寒念灵轻描淡写的甩甩手道：“和之前刚刚进入核荒区时撑住你的手感一样，很不错，没有搞错什么。” “什……什么，你是什么意思？”撑住？等等，难道说是在翻越时的那件事情吗？柊静回想起自己阻止小六开枪的时候确实是忽然有人在背后撑住她才帮助她翻上去的，但就算是那样这和她的问题又有什么关联？这中举动又算是什么检查啊？ “记住：要是下次再有什么奇怪的问题的话，我下手可不会这么轻了哦。” 寒念灵直接无视了柊静的提问，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并且还示意性的挥了挥手，淡漠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戏谑，柊静的脑子转得再慢这个时候也明白了寒念灵这句话中深藏的真正的含义……这是一种警告。 果然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吗？对方看上去再怎么年轻也是一位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心智上比自己可要成熟的多，抱有侥幸心理的试探确实过于冲动了点。 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柊静隐隐感到有些后怕，不过……她的试探也并没有那么一无所获，刚才寒念灵的警告本身就是线索，她刚才的话极有可能是触及到了一些核心的信息，并且很有可能是关于她梦境的事情，即便现实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但在这其中存在着与现实相互联系的线索，但想要寒念灵开口……简直异想天开。 “寒雇主，南边的区域已经排查完毕，暂时没有发现存在危险，是否出发？” 就在两人之间的氛围陷入沉默之际，耳机中忽然响起了林叔的声音，就在她们所在的这条沿河道路另一头，正是已经集合起来的雇佣兵小队，柊静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有些担心不过看样子她和寒念灵之间的‘互动’并没有被他们看见。 从这里开始雇佣兵小队一路向东的行进路线发生了转折，沿着河流向南前进，在完成06区的内的一切检测任务之后进入到04A区开始新一轮的检测工作。 因为河流流经的是这座城市的原本的繁华城区，因此沿途的建筑也变得极为高大，沿途的街道上也几乎停满了废弃车辆，甚至有些还冲进了河道或是撞进了另一边的商铺中，千疮百孔的路面也让小队的前进变得更加困难，即便是冒着建筑坍塌的风险沿着建筑一边的人行道行走，那些阻挡在路面的废车，建筑残骸和植物根系也没让人感觉轻松多少。 在走过一座十多米处，锈迹斑斑但依然还算结实的铁架桥后，渡过JD河之后的他们算是正式进入了04A区。 相比06区04A区的危险程度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这是在初生城经历过任务并且依然活着的人的普遍共识，此时身临其中的雇佣兵小队对此的体验最为直观。 “呃啊！” “小心！” 走在队伍最前的四零刚刚踏下一步，肉眼看似完整的地面猛地便塌陷了下去，骤然的失重感让四零不由得发出惊呼，好在：安排在他身后的林叔就是为了这样的情况出现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一把抓住四零的后领将他从塌陷的边缘拉了回来。 “后退！所有人后退！” 林叔一边扯着四零的后领一边快速而小步的推开，迅速远离那个正在扩大的坑洞，眨眼间刚才那片完好的区域便被一个直径两米的坑洞所取代，落下的碎石溅起一连串的水花，而在下方的水坑之中，一条条手指大小的黑色蠕虫在声音和水波的刺激下朝着那些碎石掉落的方向疯狂窜动，密密麻麻的虫子只是一眼就能看得人头皮发麻，可想而知，一旦刚才林叔出手不及让四零落入水中后果是多么的不堪设想。 “是变异水虫的巢穴，这里面恐怕有上千只的数量了吧。” 在确认脚下的地步没有塌陷的危险之后林叔才将四零的后衣领放开，目光想坑洞里探去皱着眉头说道。 “谢……谢谢。”坑洞中震撼的画面让四零心有余悸，双脚一时间有些发软让他连站着都有些不利索，虽然在这之前已经试出了好几个坑洞了，但像这样一脚踩上变异水虫的巢穴还是第一次。如果林叔再慢上一步他的脚就要彻底丢在这里了，这一句道谢相当必要。 随着对就JD废城的深入地面塌陷的威胁也愈发严重，稍有不慎的失足都会酿成严重的后果。 “因为靠近河段，所以这里一带的地下排水系统很多，而且规划繁杂混乱……”林叔说着摇了摇头，显然是对JD废城的下水道系统无法理解，“就在刚才的人行道上，短短七米的距离居然排了六个不在同一条直线上的下水道井盖，战前世界的也许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啊……” “在下一个路口我们就向右拐离开河道沿岸，这样的话应该能够安全一些……等等那是什么？” 就在林叔抬头确认下一个路口的位置时，看到的景象却在一瞬间让他感到难以置信，而下一秒，准者他的手指指向投去目光的众人也在一瞬间忘记了思考，只是呆呆的看着让周身的氛围陷入到了一片之中死寂。 只见就在不远处的距离，由两条交汇的道路构成的路口处，一具怪物的尸体正安静的横躺在路口中间位置，而这具震撼众人的尸体庞大异常，首尾体长约有十多米的大小，墨绿色的鳞片遍布全身，，而它的肚子部分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血洞，其中的内脏也早已被吞噬干净，尸体的大部分只剩下包裹着鳞片皮与骨头了 这是一只名为爬行巨蜥的变异怪物，评估危险等级在B级别以上的变异生物，在初生城人们的认知里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存在，坚硬的鳞片能够扛下强烈的冲击和爆炸，普通的穿甲子弹和火箭弹都无法造成有效的伤害。 按理来说这样的生物的栖息成语应该在02或01的内城区域才对，可是这里才是04A区，理所当然的外城区，为什么爬行巨蜥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以一具尸体的姿态出现。 那么能够杀死这样一种存在的猎手又能是谁呢？ 第二十一章 已知的危险和未知的危险 这个问题的答案尚不可知，不过04A区给予他们的意外可不只是这么一点…… “你们快看，天……天上！看天上！那是什么怪物？” 身处队伍最后的小六因为视线受阻的缘故并没有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那具尸体上，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留心其他人不曾注意到的方向。 灰蒙蒙的天空那边，透过护目镜的第一眼看得还不太真切，然而很快，这便不足以成为问题，在那天空中被他视线所捕捉到的那个黑影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迅速靠近，一直到下方那些足以高楼的残骸成为判断它大小的参照物时，强烈的恐惧顿时间涌了上来，若非保持着一丝理智的克制他恐怕已经失声惊呼起来了。 谁都听得出来小六的声音中压抑着强烈的恐惧，当所有人纷纷从那具尸体上移开视线转向天空时，目光所触及的画面让他们的脸色也不由得齐刷刷的一变，一行人各自的表现并不比小六的更从容多少。 那是一只巨大的鸟形怪物，空气中弥漫的尘埃之后，肉眼勉强辨明的轮廓很是模糊不清，而这如同阴云一般具是乌黑色的身体上最为夺魄就是那双淡金色的尖锐的双眼，尘埃也挡不住其中的寒光，目光只是稍有触及心中便能不住伸出一股寒意。 那一双伸展开来长达十多米的翼展投下一片近乎笼罩了整个路口的阴影，将众人的所在也囊括在其中，乌黑色的羽毛上沾染着不知名的墨绿色粘液，随着翅膀的每一次煽动挥洒下的一大片水珠，粘稠的墨绿色液体落在地面和废弃的车身上，数秒之后这些墨绿色液体就像是沸腾了一般不断冒出气泡，被沾染了这些液体的物体则在液体不断的沸腾反应中下陷，很快便留下一个小小的凹陷。 “快躲进建筑，这些液体具有极强的腐蚀性！” 林叔大声喊道，不用他提醒其他人也看得出来其中的危险性，此时也管不上自己身边是不是会可能倒塌的危险建筑了，雇佣兵小队立刻从人行道上撤下向着右侧的建筑楼跑去，这并不是慌不择路选择，在进入建筑之前谁也没有忘记快速用肉眼判断其承重结构是否完整和破损情况。 “这边，进来！” 跑在最前面的林叔在一扇变形严重的卷帘门前停了下来，他迅速将枪背在背上，腾出的双手扒在卷帘门的门缝边，因为卷帘门上早已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凹陷，因此他需要做的只是是将缝隙扩大大足够一人通行的地步，这对他而言并不算困难，单脚撑在门框上用力一拉，在刺耳的声音中变形的卷帘门更加扭曲，而也达到了他所想要的结果。 雇佣兵小队迅速进入其中躲藏，而就在最后一个人刚刚踏入其中时，天空中的怪鸟忽然停止了振翅，并朝着它下方的路口俯冲而下，它的身体像是化作一颗炮弹直直下坠，就在即将与地面接触的数秒前缩在两侧的翅膀忽然用力一震，带起的巨大气浪让身体在半空中急悬停，锋利的利爪顺势将路口上的那半具横尸抓起并重返天空。 强劲的风浪吹起一阵漫天飞扬的尘埃弥漫在整个街区，从缺口处吹入建筑的劲风都让人差点站立不稳。 在外界，些许的意外所造就的将会是一系列不可挽回的后果。 而就在他们经过的方向，一栋距离摇摇欲坠的楼房被这阵强风送来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摧垮，在不断的颤动着，钢筋水泥的残骸堪堪倒下，这样的倒塌事故在JD废城之中屡见不鲜，所有的废楼都将会迎来这一天，然而它所倒下的方向却让每一个注视的雇佣兵都瞪大了眼睛——铁架桥。 那正是刚刚他们为了进入04A区走过的铁架桥！ 脆弱的桥身面对倒下的高楼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连同那些巨大的水泥块一同砸入河中，激起高高的水花将整条平静的河水一同搅得翻涌起来，滔天的水浪拍向两岸的街道又卷起几辆报废车辆拖入那看似深不见底的河中，连带着整个地面的震动和巨响，冲击力十足的画面让每一个从建筑中探出头的众人都陷入了呆滞。 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铁架桥就这样被摧毁了，而这个结果意味着多么严重后果每一个对JD废城地形知情者的心中都清楚明了：那座铁架桥是他们所在的04A东部区与06区唯一的联系通道。 这下子……完了…… “那到底是什么家伙啊……”四零抬头注视着那只带着半具尸体越飞越远的怪鸟，震撼的喃喃道，混沌的大脑就像是尚未恢复正常的思维一样昏沉。 “那是腐蚀怪鸦。”从地上站起的寒念灵一边拍着被风挂到身上的灰尘一边回答起四零的这个问题，手提箱上留有剐蹭的白色痕迹，应该是刚才快速通过狭窄的缝隙留下的。 “不可能！腐蚀怪鸦不可能这么大。”靠着墙边的乌鸦提起声音反驳道，刚才的那一幕显然把他吓得不轻，胸口的呼吸依然还很急促，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提高他的音量。 “但那是个变异体，而且还是幼鸟的变异体，看大那些墨绿色的腐蚀性液体了吗？那些是蛋液，这代表着那只幼鸟刚刚破壳而出还没有多久。”寒念灵并没有对乌鸦的反驳做出反应，而是依然保持着平淡的语气进一步解释道，她的话也让雇佣兵们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细思之下没有人不惊出一身的冷汗。 如果那只是幼年体的话那么在成年之后又会有多大，JD废城居然栖息着一只这样恐怖的怪物，而且就在他们的身边……除了那个变异的腐蚀怪鸦之外，还这周围又藏了多少别的高危怪物呢？ 退路断绝的同时置身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中，谁知道在道路的前方还存在着什么样的危险呢，刺骨的冰冷攀上每个人的脊椎，并一点点向脑后扩散，加上在这之前的种种遇上的危机……终于有人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让人窒息的压抑了。 “这……这已经远远超出委托上描述的危险程度了吧？扩大的污染区，迅猛行尸的活动范围扩大，还有那两只怪物为什么会出现在04A区……你的工作是和这些有关的吧！这些你都是知情的吧！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看到了吧，桥塌了！现在我们已经无法返回来，这种情况你又该怎么办？” 乌鸦恶狠狠的向着寒念灵质问，手中的枪口也指向了寒念灵，在他眼中这个所谓的高级研究员就是让他陷这一入绝境的罪魁祸首。 “我不屑于解释什么，你的迁怒我也并不在乎，我只想说明JD废城发生的这一切同样我并没有预料到情况会如此严重，不过我承认我对你们有所隐瞒，但这是研究员的高密信息，各位的身份不能够接触，所以恕我无法告知。”即便被枪口指着寒念灵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惊慌，保持着从始至终的冷静，但站在一旁不远的柊静却注意到寒念灵悄悄把手伸向挂在后腰的手枪上。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柊静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寒念灵能够在乌鸦之前迅速扣下扳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这样隐隐相信的。 “更何况……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想要退出随时可以，反悔的机会，我已经给了。”寒念灵的语气更加挑拨了乌鸦的怒火。 “你这家伙……” 眼见雇佣兵小队的内部矛盾柊静想要上前制止，但林叔出手的更加及时，他一伸手便按下了乌鸦的枪管：“够了，冷静一点，眼下可不是内讧的时候，现在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而不是相互送子弹，你难道想让鲜血把更多的怪物吸引过来吗？” “是啊，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四零和小六也纷纷上前来劝说，这么多人的阻止和说辞让乌鸦也恢复了理智，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是被一股冲动所驱使，他很是在不甘心的瞪了寒念灵一眼之后冷哼一声回手将枪收了起来。 看到小队内部的局势总算稳固了下来，林叔松了一口气，好在乌鸦也是有雇佣兵经验的人，冲动过后还是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理智，目前的情况最怕的就是内讧，他的佣兵经历有很多，见过的也有太多了。 绝境带来的心里压力成为队伍成员矛盾的引爆点屡见不鲜，在这种时刻的人情绪最为敏感，想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是一种奢望，但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错过了希望，更何况他们依然还有一线生机…… “寒雇主，说说你的你的办法”他早就看出来了，寒念灵的从容并不是故作镇定，而是出于胸有成竹的自信，再加上她高级研究员的身份，对D废城的了解必然比他们这些雇佣兵详细的多了，路线的选择上必然拥有备案，这对于一名精明的高级研究员而言是极为必要的，不然也不会选上他们这样的一支东拼西凑的雇佣兵小队。 林叔的这句话让其他的雇佣兵们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寒念灵，就连刚才赌气背对着的乌鸦也不由得微微偏过头来。 “所有人集中过来……”寒念灵淡淡的瞥了林叔一眼，对于他知道自己有备案这件事情寒念灵并不意外，一个能够活到这个年纪的老雇佣兵在精明方面不会比任何人差，再者她也早就准备进行说明了。 只见寒念灵单膝蹲下身字，接着拾起一块石头碎片，小六在林叔的提醒下赶忙打开强枪管上的照明灯给昏暗的室内提供光亮。 “虽然桥塌了但我们想要离开D废城返回初生城观察哨的路线还有两条……” “这里是我们的所在位置……04A区位于JD河东岸的部分的，北面是与我们隔了一条河的06区，这个方向的通道已经没有了……”寒念灵一边说着一边用石子在地面那层厚厚的土灰上画下一副简明的地图让她的说明显得更加直观。 “而接下来我们还有两个方向可走，一条是向东，前往尚未探明的09区然后向北绕一大段远路回到初生城观察哨，而在这途中还需要穿过大片的变异丛林。另一条是向南，前往靠近城中心的02A区，然后在那里过桥回到河对岸，从这里再往北便可以按照我们进入JD废城的路线原路返回……你们选择吧。” 说完寒念灵便将石子丢到了一边，在她的声音落下之后，室内的动静包括氛围在内一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众人透过防毒面具的呼吸声才能显出这里的一丝生气。 原本寒念灵的第一句话还给小队带来了希望，但接下来的话便给这团刚刚燃起的希望泼下一盆冷水。 向东走，踏入未知的09区，还需要绕一大段原路穿过变异的丛林，变异丛林的危险程度可丝毫不弱于JD废城，这其中的危险自然不言而喻。但向南，前往那写明了‘危险’的02A区似乎也危机重重。 差别在于一个是已知的危险，一个是未知的危险，在这两者之间又该如何做出选择…… 面对这样的抉择没有哪一个人敢轻举妄动，这可是决定了他们生死的选择题，是成功返回初生城还是化作在JD城中尸骨无存的亡魂，亦或是他们面临的两条路的尽头都是死亡，雇佣兵在战后世界的生活就是如此，命运的安排从来只有未知，每一次面临抉择都是生与死的博弈。 良久沉默之后，总得有人来打破这样的局面，林叔的瞳孔在环顾了周围之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身旁年轻的小六接着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09区是未知的未探索区，但是对于02A区我们的了解同样不多，初生城的民用市场可没有关于JD废城核荒区02A区的地图，寒雇主作为研究员的高级研究员知道多少？” “大致的地形我还是了解的……”寒念灵如实回答，“因为职务关系我看过几眼。” 只是大致地形吗？寒念灵所知道的程度是否能够作为向02区前进的参考？ 然而就在林叔还在心中做着权衡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柊静忽然开口，将爆炸性的发言送入他们的耳中。 “我记得02A区的详细地图。” “？！” 柊静的这句话语出惊人，这下子不只是雇佣兵们，包括寒念灵也不由得向柊静投以惊讶的目光，一改此前给人的淡漠印象，只是在防毒面具的遮掩下没有人看到。 “石头，你真的知道02A的详细地图？！” 四零一把伸手抓住柊静的肩膀，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忘记了控制自己的力道，让柊静只觉得的肩膀一阵生疼。 她一把甩开肩膀上的手，然后照着刚才寒念灵的样子用石子字地上画下一副简要的地图，其他几人在看过一眼之后纷纷将目光转向寒念灵，这个时候的能够核实当然不是他们拥有的资格，寒念灵则在几秒之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微微颔首给了他们最为期待的答复：“没错，就是这个，比我知道的更加详细。” “稍作休整，准备前往02区！” 包括林叔在内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狂喜，对柊静为何知道02A区的地图这点雇佣兵们都没有探究，他们全都沉浸在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又或者是他们对02A区地图的重要性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概念。 但作为高级研究员的寒念灵却不同，她非常清楚02A区地图的保密性有多高，一个小小的二级雇佣兵就算是通过特殊渠道也无法得到详细的地图资料，那么这个叫做柊静的二级雇佣兵是如何知道的呢？她所说的梦境和她本人都比自己想象的更具研究价值……这次她再看向柊静的目光中闪过多了一分探究的欲望。 柊静对寒念灵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她的注意力也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表面上看波澜不惊的她正在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但实际上她的内心深处强烈的情绪不比任何一个人差，02A区的地图早已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中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因为那梦境之中她迎接死亡结局的葬身之所就在那里——02A区。 第二十二章 老奸巨猾的高级研究员 关于JD废城核荒区中心城区的有关信息在初生城基地政府的资料库中向来都属于高级别的保密资料，属于这一范畴的02区公开的相关资料自然也寥寥无几。 大多数只是没有实据证明的传闻与谣言，缺乏可信度，但唯有一点是所有人初生城居民公认的事实：那便是打在JD废城核荒区中心城区的‘高危’标签。 重度的污染值与高危的怪物将这里变成了探索者的禁区，即便是初生城基地政府想要进入也进行探索也极为窥探，能够有资格与能力承担中心城区的唯有属于精锐的出身城保安军部队。 在柊静的梦境中，初生城基地政府为了在02A区设下对魔女‘暴君’的伏击圈可是花了巨大的代价：编制仅有两百人保安军倾巢而出，配合重装部队的坦克，战车以及武装直升机对02A区进行了一番扫荡，光是记录在纸面上的损失就已经足够惊心动魄了。 何况这还只是02大区中的A部分区域，剩下的BCD三个分区初生城基地政府已经没有能力继续进入，只能够分派重兵构筑一条面对BCD这三个02分区的防线以避免意外的发生，按照基地政府方面的设想‘暴君’的途经区域只有02A区，至于其他的分区只要避免突**况的发生就可以了。 但如此美好的设想没能够达成，意外还是发生了，不是BCD分区的怪物对伏击圈部队的攻击，而是狭窄的02A伏击圈摆不开太多的侦查小队，导致一支侦查兵小队距离‘暴君’的行进路线太近而暴露。 这也是最终基地政府总指挥部决定组织诱导小队的根本原因。 现在回想起来柊静不免有些感慨，这支诱导小队的从意外开始就注定成为这场大战局的一枚‘弃子’，这场大规模军事行动的仓促让基地政府方面缺少对计划中意外的应变能力，牺牲一支诱导小队达成任务目的已经是最佳的应对方案了。 ‘呼……呼……’ 此时已经进入02A区的小队的成员们比起之前的呼吸变得稍微急促沉重起来，相互之间的联系即便是在面对面的情况下也只能够通过通讯耳机的方法交谈。 中心区域的空气不但在污染程度方面更高，在含氧量方面更低，若是放在原来这点差异本其实是可以忽略的，唯有在更为核心的01区域才需要额外装备氧气瓶。 然而目前正处于异变情况的JD废城核荒区可不是根据以往经验就能够判别的，连外围区都已经有污染扩散的情况发生，低氧区扩散至02A区这一情况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滴滴滴滴！” 行进之中四零所佩戴的防毒面具内部的污染警报器忽然传出了急促的警报声，这种内置的警报器和众人绑在肩带上污染警报器工作原理相同，区别在于一种是检测周身环境的污染值，另一种则是检测防毒面具隔层内的污染值，当防毒面具内置的警报器响起时传达的意思便是：滤毒罐即将失效。 四零迅速憋住一口气，同时伸手摘掉防毒面具上的滤毒罐收入携行具的袋子里，接着从另一个口袋中取出一个全新的滤毒罐装上，憋着的一口气重新突出，呼吸也回复到了正常的频率范围。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自从踏入02A区以来第三次更换滤毒罐了，高污染的环境加快了滤毒罐的消耗速度，要知道在此之前的整个行动中他也不过是只更换了一次滤毒罐而已，其他的几人也都差不多，滤毒罐所剩无几，这还是在柊静尽量选外围路线的情况下，若是向着02A区的深处走去，他们的滤毒罐恐怕早就已经消耗光了吧。 “寒雇主……” 四零摸了摸已经空荡荡的包囊向寒念灵示意，寒念灵早有预料的摸出了两个全新的滤毒罐递给他。 虽然在JD废城核荒区遇到的意外不少但寒念灵对之前说过的提供滤毒罐的承诺并没有食言，滤毒罐方面暂时不需要过于担心，这让雇佣兵们到目前为止并没有需要担忧的地方。 “三点钟方向，距离两五十百米左右，有一只正在游荡的行尸朝着这边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林叔忽然抬起手打了一个手势，接着他端起枪对准他所看到的目标，随着他扣下扳机，在一声轻微的响动之后，瞄准镜中的行尸被一发穿透大脑的子弹所击毙，彻底回归真正的死亡。 这是他们这一路所遇到的第十三只行尸了，只是普通的行尸并非柊静之前遇上的进阶体。狙杀的任务也都由林叔负责，毕竟只有他的枪装有倍率瞄准镜，在02A区任何意外都是需要极力避免的，因此林叔充当狙击手角色也是最为保险的。 一发子弹毙敌的方式最为有效的降低了节外生枝的可能性，若是一击不死让怪物发出异样的死后谁也说不准会招惹来什么样的鬼东西。 “安全……前进。” 在击毙了那只行尸之后小队并不着急出发，透过瞄准镜观望了一会儿进行确认了那是一只独行的游荡行尸之后林叔才开始了继续前行他们才重新前行。 只是林叔脸上至始至终都挂了一层抹不开的疑虑：“又是一只独行的普通行尸……见了鬼了。” 林叔的疑虑几人也明白是什么，一路上除了环境带来的危险之外他们并没有遇到来自怪物的危险，遇到的怪物也都是像这样的普通行尸。 连外围区的06区都能够遇上一只一阶迅猛行尸，怎么在更加危险，污染程度更高的02A区却接连撞到的都是这样单只的普通行尸呢？通常情况下废城区的普通行尸也多数是成小规模团体行动才对，落单的行尸在空旷的野外郊区才更为常见才对。 “等等！” 就在这时，寒念灵忽然出声让准备重新上路的小队收回了自己的脚步，就在众人以为是她发现了什么隐藏的危险举枪警戒时她忽然打开了她的手提箱，然后从中取了一个支架，雇佣兵们在此之前已经看过她重复这样的动作十多次了，自然也立马意识到寒念灵这是准备做些什么。 “寒雇主……这里可是02A区啊。”林叔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冒着淡烟发热的枪口，眉头微微皱起，虽然沿途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这可不代表危险并不存在，在02A停留的危险性可真的到了让人汗毛倒立的地步。 “你在做什么？我们可没时间陪着你在这里做什么检测工作。”乌鸦在一旁最为直接的提出了抗议，在铁桥被断之后他对寒念灵的态度便一直不太客气了。 “报酬翻倍。” 寒念灵并不担心雇佣兵们对她的反对，她清楚的拿捏住了这些雇佣兵的七寸，因为她知道他们最想要的是什么，而这些对她而言都不成问题。 果不其然，简单的四个字就基本打消了雇佣兵们反对声音，几人对视一眼之后立刻不约而同的向周围散开警戒，为这位财大气粗的雇主提供安全的作业环境。 正准备离开的柊静却被寒念灵单独喊了下来。 “你在我身边警戒，负责我的个人安全。” 柊静的脑子并不迟钝，一瞬间便明白了寒念灵的目的，那张02A的地图引起了她的重视，这次检测即是寒念灵任务过程中的一环，也有一层与她单独相处的意思在里面。 周围的雇佣兵们还没有走多远，寒念灵似乎还专注于摆弄仪器的动作，但柊静的耳机里却已经传来了她的声音：“我已经建立和你联系的单独频道，你我之间的对话他们不会听见。” “关于02A区的详细地图应该是你在那场你所描述的梦境中获得的吧？” “……” 对于寒念灵的问题柊静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沉默，不久前在04区断桥时的警告她还历历在目，用一巴掌羞辱她后臀作为警告的事情她可不会轻易忘记，现在轮到寒念灵有求于她了，这种风水轮流转的事情可不多，类似报复的快意让她甚至抑制不住微微上翘的嘴角。 寒念灵似乎早就知道柊静的反应，对她的沉默也没有表态而是继续说了下去：“我承认：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和你的梦境有关联，而你梦境中的一些事情也许能够为我提供某些极为重要的线索，作为交换，我也会提供相应的情报。” “……”柊静没有说话，寒念灵的精明程度堪比老狐狸，主动答应就是递出了主动权，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保持冷静。 “JD购物广场。” 然而柊静的冷静根本没有维持多久，寒念灵像是不经意间忽然抛出的一个地名让柊静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而这一切都落入了寒念灵的眼中：“看你的反应应该没错了，那里就是你在梦境中阵亡的地点了吧。” “你怎么……”柊静心急之下脱口而出，虽然马上住了嘴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 “还记得你画的地图吗？”寒念灵的语气中染上一丝戏谑，就和不久之前在写字楼那时候一样，“我之前所画的大致地图刻意加上了一些小小的地标，是用来明确我们所处的方向，而你所画的02A区地图有了我之前的标记方式先入为主的暗示之后你自然而然的在划出主干道的同时用上了这个办法，还记你第一个毫不犹豫点下的地标吗？” JD购物广场？！ 猛然醒悟过来柊静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寒念灵，她第一次对寒念灵感到一丝恐惧，那是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下意识的动作，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寒念灵居然会在这里获取如此重要的信息。 “明明更加重要的地标显眼还有很多，为什么你唯独先选择了这里呢……一开始我只知道这个地点对你而言极为重要但尚不确定详情，刚才只是凑巧而已的猜测，而你的反应证实了我想法……果然死亡给予人的印象最为深刻。” “……” “好了，别赌气了好吗？我为刚才的事情道歉，你所知道的比我想象的更多……”话音一转，寒念灵又用哄小孩子一样语气对柊静安抚道。 “我不是小孩子……”对方这样的态度让柊静非常不满的抗议道。 “是是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依然是调笑的语气，似乎对她的抗议毫不上心，如此一来柊静干脆重新闭嘴，打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在透露任何信息出来被对方牵着鼻子转。 “别生气了，只是看你很有趣的样子忍不住想开一个无害的小玩笑而已，也许我应该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寒念灵，研究院A级研究员，负责魔女及暗能量相关的研究问题，别担心，我们的合作是双赢的。” 寒念灵丝毫不担心柊静无声的抗议，因为她有着柊静最无法抗拒的理由：“如果，我说：我能够帮助你探查你变成这幅样子的原因呢？” “！” 魔女？暗能量？前面的话柊静直接跳过，而这后面的一句话才是最为直接的打破了柊静的心理防线，炸开的滔天波浪让柊静甚至没有回过神来。 寒念灵想的没有错，这是柊静最希望知晓的，也是她为何不惜涉险来到JD废城核荒区的最终目的。比起她一个二级雇佣兵没头没脑的乱窜，一个A级别的研究员给予她的帮助更加有用，得到真相的可能性也会更大，柊静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我……你想知道什么？” 好吧，柊静选择了妥协，比起她探求的真相为了那点事情赌气实在不值得，而且……柊静很是不甘心的瞥了寒念灵一眼，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说不定还能够从她的嘴巴里套出点别的东西，不然留在自己手里的筹码将会越来越少，还不如直接拿出来交换她想要知道的信息。 寒念灵微微颔首，对柊静的表态很是满意，说服这个小姑娘比她设想的还要轻松不少。 然而正当两人之间达成共识的同时，耳机当中忽然传来了四零的警训，而这一道警训让所有人的内心都空悬了。 “尸潮！西方向发现大规模尸潮！” 第二十三章 寒念灵的计划 所谓‘尸潮’一般指的便是由行尸组成的大规模群体，可以指纯粹的行尸群体，也可以指行尸和怪物在不发生大规模冲突的情况下的共同群体，但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有一个重要的共同点，那就是规模庞大的量级。 当黑压压的一片印入眼帘那一刻，头皮便瞬间感到一阵不可抑制的麻痹感，不断窜动的行尸用最为震撼的画面切实说明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尸海如潮’，那些密密麻麻窜动的人头真的就如同潮水掀起的波浪一样涌动。 此时的雇佣兵小队早已在第一时间聚集起来，位于一栋居民楼的天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从这个角度观察尸潮的规模更加直观。 “我的乖乖……看样子，数量可有上万了吧……”林叔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毫不在乎这样冲动的举动会加速滤毒罐的消耗，又或许他也一时间将这忘在了脑后。 尸潮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初生城建立以来也遇到过几次大规模的尸潮攻城，那场面可比眼前的要大得多，但现在可不比那时，他们没有可以依托防御的高大围墙，也没有装备齐全的士兵和轻重火力支援，他们只是一支仅有六人的小队，并且还是身处于02区A这样随时都会要命的高危区域。 那些尸潮和他们所处位置的直线距离不过几百米，众多腐烂的行尸聚集在一起的不妙可不只是就危险程度一个方面而言，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强烈腥臭几乎穿透了防毒面具，让众人本就受阻的呼吸变得更加困难了。 尸潮所聚集的地方是一处居民小区，残败的小区中无论是原本就有的街道花园还是建筑倒塌后留下的空地，近一半的面积都挤满了各异的行尸，各样的嘶吼声乱哄哄的响成一片，就这样拥堵在那里，并没有向着某一个方向前进，只有部分零散的行尸在附近游荡。 “这些该死的家伙在这里做什么？” 乌鸦有些不耐烦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时不时又朝着尸潮的方向望去，嘴上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这些尸潮聚集在这里的原因并不是他最想要的，而是因为这群尸潮挡在了他们前行的道路上，愈发烦躁的情绪状态下他将皮靴下的石头摩擦的沙沙作响。 他所说的这个问题却也是大部分雇佣兵心中的问题，一群将近万余规模的尸潮就这样聚集在这里没有移动的意思确实过于反常了。 在战后世界的尸潮形成的原因大致可以归为两种，第一种就是被特定的某物所吸引而形成尸潮，也许是某个被困的幸存者或是别的什么具有吸引力的东西聚集形成，这样的尸潮行动毫无规律可言，也许在几天又或是几周之后便会自行散去，重新变成游荡于废土之上的行尸走肉。 但是至于第二种可能性，情况可就截然不同了…… “发现尸潮的指挥者……” “！！！” 举着望远镜的寒念灵说出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雇佣兵们心中的侥幸，‘指挥者’即使民间的叫法也是基地政府官方统一的名称，这个名称已经非常直接贴切的说明了对方的特殊性。 对于人类而言将更加具有危险性，形成的尸潮也不再仅仅只是一个行尸的聚集体，而是一个至少能够统一行动方向的整体。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危险了，因为这是真正的尸潮。而在这背后是一种完成了脑内晶核进化而成的行尸进阶的种类之一——指挥者造成的。 一般情况下指挥者的头颅硕大，会占到整体体积的三分之一，重量则为二分之一，瘦弱如同猴子一样的身体甚至不能够支撑住它的大脑，以至于他需要寄生在身体强大的行尸或者怪物身上才能够进行活动。 造成这一形态的原因便是位于它们后脑的晶核比起其他同阶更加发达，更多的病毒和污染侧重对大脑的进化，致使其不断膨胀，这个时期的晶核开始逐渐控制颅骨中干瘪的大脑，并开始激活大脑中的部分功能，产生一定程度的智力。 虽然身体素质比起普通的行尸显得更加脆弱，但实际上它的存在比任何行尸的其他种类更加危险。 而让指挥者如此危险的并不仅仅只是智力，指挥者之所以能够如同整合军队一样将零散游荡的行尸聚集起来的重要原因便是他从体内释放出的一种只对行尸的有效的信息素，这些信息素就像是只能被行尸接收的指令，而接收到指令的行尸会在晶核的刺激下做出相应的动作和行为。 从目前研究院方面的公开信息来看：越是高阶的指挥者越能够控制数量更多，等阶越高的行尸，能够发布的指令也更加丰富。 指挥者这一存在的特殊性在发现之初给人们带来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有少数人认为高等阶的指挥者能够缔造出一整套流行于行尸内部的等阶秩序乃至社会秩序，甚至是与人类方面进行交流，与人类一同联手对付怪物并重建文明。 但大多数反对者则认为行尸的主导者早已不是原来的人脑，而是那寄生其中的晶核，人类依然写在他们的食谱上，并且这是人类所面临的比起怪物更加严重的威胁。 不管双方的说法到底谁对谁错，但都足以说明指挥者的强大所在，如果可以的话雇佣兵们绝对不愿意这股尸潮的可能性是第二种，然而，现实总是不会让对它抱有期待的人轻易如愿的。 “指挥者在尸潮的中间位置，寄生在一只二阶的迅猛行尸的后背上……” 根据寒念灵的指示众人纷纷举起各自的望远镜看过去，其中只有柊静除外……参与这次任务除了武器和滤毒罐之外她并没有再额外购买多余的东西了，放在以前她完全可以通过远程瞄具来获得更加清晰的视野，但现在对于武器被扣的她来说自然无法做到了。 “看看吧。” 忽然寒念灵将手中的望远镜递到她的面前，柊静像是惊弓之鸟一样下意识向后缩了一下身子，已经领教过寒念灵厉害之处的柊静心中一直总对寒念灵的一举一动充满了警惕。 “别担心……只是想让你看清楚目前的状况，毕竟你是我们当中对02A区的地形最了解的人了。”寒念灵摊了摊手显示自己的无奈，柊静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可没有人敢出半点差错。 在接过寒念灵手中的望远镜时柊静便立刻意识到这又是一个高档货，相比普通的望远镜这个的重量要轻上许多利于携带，透过镜片所看到的景象在清晰度更是让人讶异，还有测距和微光，至少柊静用过了这么多不同类型的望远镜中这个可以说是以碾压的优势胜出。 “目标在尸潮中间位置的人工园林中进食，周围是一圈一阶行尸，很容易就看见了。” 正如寒念灵所说：指挥者的位置并不难找，按照寒念灵的指示目标很快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即便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但这第一眼还是让她感到有些反胃。 她也在出身城的城墙上对抗过尸潮，但却并没有从照片的方式以外接触过真正的指挥者，而眼前的这一只比起照片上的给予人的视觉冲击更加强烈。 硕大畸形的头颅就像是两个篮球堆叠在一起一般，青灰色的皮肤皱巴巴的，被大脑压迫的双眼外突十分严重，更让人作呕是它的没有下半身，而是与另一只体型健壮的迅猛行尸的后背连接在了一起，在两者相连接的地方，外露暗红色的血管和内脏就这样明显的暴*&露在空气中。 “叔，你能够打中它吗？” 小刘放下望远镜心有余悸的说道。 “太远了，太危险了……我这可不是专门的狙击用枪，是否能够一击毙命实在没有把握。” 林叔非常坦诚的承认了自己的能力无法做到，狙杀指挥者这种行动的危险系数太高，一般只有配备了大口径狙击枪的专业人士才敢这么做，一旦失败或是指挥者没有当场毙命那么尸潮便会展开疯狂的报复，面对如此庞大的尸潮他们这支小队连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那……石头，我们能够从别的路线绕开吗？” 四零的话让其他人纷纷看向柊静，对此柊静也只能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微微摇头：“如果不想往02A区的深处的兽巢走，那就只有穿过这个小区了。” 这个消息让小队陷的氛围入了一片死寂，这种规模的尸潮绝对不是他们可以主动招惹，但也没人敢保证他们的滤毒罐能够让他们坚持到这股尸潮自行离开，然而02A区的深处又是一大片怪物聚居的兽巢，踏足那里可不比面对眼前的这股尸潮更好，眼下看来视乎所有的出路都被彻底给堵死。 “我有一个计划。” “！” 突然出声的寒念灵第一时间成为了众人视线的集中点，在所有人希翼的目光中取出了一块用墨绿色塑胶包裹而出的方体。 迎着众人的目光寒念灵解释道：“这是500克的新型塑胶炸药……” “因为有可能用得上所以我带过来了，放心它很稳定，没有引爆剂的情况下是不会爆炸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雇佣兵防风镜下古怪的目光寒念灵接着解释了一句，实际上不出几句话雇佣兵便隐隐猜测到了寒念灵的计划。 “你的意思是……” “引起一场足够吸引尸潮的爆炸，迫使尸潮移动让开道路。” 第二十四章 被惊动的怪物 “呃啊……” 伴随着踉跄的步伐，震颤干瘪的声带所发出的怪异且毫无意义的低吼声渐行渐近，它们本应该是早已经辞别了这个世界的尸体，但在有污染引起的变异病毒的控制下却继续以怪物的姿态游荡于世，并渴求着这个世界生者的血肉，本能驱使它们摄取更多的活性细胞以此来促进这幅干枯的躯壳产生进化。 不过马上这幅干枯的躯壳重获了本该属于它却被变异病毒剥夺的永眠。 一道黑影从身后它刚才所途经角落中窜出，简单的一个垫步起跳弥补了身高之间差距，在行尸尚未有所反应之前一支来自身后屈起的胳膊便环住了它的脖子，避开那张满是充斥着变异病毒的口腔死死扣住。 ‘噗——！！！’ 猎刀从相比头骨更加脆弱的脖颈一侧刺入，金属切入肉体的声音响起时行尸也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身体的所有活动，再短暂确认了这只行尸真的彻底失去威胁之后，抽出猎刀在行尸身上的衣服上将黑色的血迹拭去之后重新入鞘。 在这番干净利落的刺杀动作结束之后柊静内心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到目前为止根据自身变化并结合自己以往战斗经验所改良的近战战术动作对付这些行尸都是有效的，一击毙命的过程并没有出现意外。 身体变化相比给日常生活中带来的不便，对于她的战斗习惯造成的影响才是最为致命：力气变小，身体变轻，重心转移，乃至走路奔跑姿势等等的改变都意味着她以往行之有效的那一套战术动作习惯都不在适用现在的她，这些程度的变化对于战斗都是至关重要的。 就比如她刚才猎刀的刺入点，选择脖颈刺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改变，若是放在以前她会更加直接的破开行尸的颅骨直击后脑。 然而在放倒了三个行尸之后她便察觉到自己的体力有了明显的下降，颅骨的硬度让她竟感到有些棘手，尤其是大拇指下方的大鱼际区的酸痛让她不得不在这一次改变了行尸的击杀部位。 不过这幅身体也并非全是坏处，至少在柔韧性方面有了非常大的进步吧……柊静带着些许自我安慰的心态这么想到。 “这边是乌鸦，目标区域的行尸已全部肃清。” “我是四零，我这边也一样。” 马上，通讯耳机中传出了其他雇佣兵的汇报声，他们的任务和柊静一样，肃清爆破点周围的游荡行尸，为新型塑胶炸药的布置提供安全的作业环境，虽然和尸潮还有一段距离，但游荡的行尸依然不少。 指挥者的警惕性极高，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连抑制器都放弃使用，而是采取近战刺杀的方式对这些游荡的行尸进行清理。 “这里是石头，目标区域的行尸已全部肃清。”柊静不由得看向负责行动指挥的寒念灵所在的天台方向。 继乌鸦和四零之后柊静将任务已完成的信息上报，虽然隔了通讯耳机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柊静却隐约察觉到队伍中的其他雇佣兵们似乎松了一口气。 在原本的任务分配中她本是依然被安排了寒念灵身边负责保护雇主的个人安全，不管是因为她的性别还是为了照顾她的伤势问题，这种偏向性的安排固然符合她害怕麻烦的性格，但是让柊静感到很不适应。 通俗而言就是：总觉得心中……很不爽。 放在以前恐怕她还会欣然接受，但现在却总有种冲动让她想要一个证明自己个人能力的机会。 也许击杀一阶行尸时他们的看法中会将侥幸的成分扩大，但这一次的个人行动情况却不同，因此她强硬的要求参与了这一次的行动任务，婉拒了其他人的照顾，即便柊静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 “林叔，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寒念灵向这次行动任务的关键任务林叔询问道。 “按照雇主的吩咐，我已经在这半栋废楼的几根承重柱上贴了定量的塑胶炸药，保证动静不会小就是了。”林叔那边轻声一笑，显然对自己的手笔十分自信。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寒念灵当即下达了命令：“所有人向我这边来集合，起爆延时设定为十分钟，如果尸群因为爆炸而产生骚乱达到预期中的效果立刻采取行动，一旦发生紧急情况立刻采取相应的应急手段，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应急手段……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柊静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致盲弹，这便是寒念灵口中所说的应急手段，每个人都被分发了一颗致盲弹，这些就是寒念灵的全部携带量了。 正如寒念灵所说的那样，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被尸潮发现他们就没有退路了，留给他们的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采取强攻，迅速用猛烈的火力打击对尸潮进行突破，这样的做法九死一生，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怎么会与尸潮正面对抗呢？ “校准时间，设置完毕，撤离！” 通讯耳机中林叔一声令下，柊静立刻不在停留，向着他们原本所在的天台区域撤去。 几分钟后雇佣兵们陆续返回到了天台，并马上举起各自的观察设备朝着他们刚才不知塑胶炸药的方向望过去。 那是一栋岌岌可危只剩下半边的六层楼，它自身的承重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也没有类似变异植物寄生做外力支撑，只要些许炸药将关键点爆破就能倒塌，但为了起到更大的效果所有寒念灵携带的塑胶炸药全都被林叔用上了。 “距离爆破时间还有多久？”乌鸦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发问道，问了达到最佳的观察效果他已经不顾浓雾的污染尘埃摘下护目镜直接用肉眼通过望远镜进行观望了。 “两分钟三十六秒……”寒念灵并没有看着手中的计时器而是直接报出了她在心中默数的倒计时间，这让一旁的柊静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寒念灵手中的计时器，她就在寒念灵的身边，在此期间寒念灵可并没有低头通过计时器来确认时间。 两分三十二秒，这是计时器上显示出的倒计时，算上她从听到再到看到之间的时间差，可以确定刚才寒念灵报出的数据和现实的误差几乎在一秒的范围之内。 至少柊静是做不到对自己心中的默数有着这样的准确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们所在的时间点也渐渐逼近塑胶炸药的引爆点，明明只是不到三分钟的片刻，却已经让众人体会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度日如年，三分钟的所有人的心跳频率都达到了他们人生的峰值。 没什么比等待审判更让人紧张的了，能否引爆成功？又能否影响尸群？这些无法预知估测可能性就是他们面临生死的最大审判。 “滴滴~滴滴~” 寒念灵手中的计时器因倒计时清灵的提示音响起，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起来，造成这一点的当然不是计时器的提示音，而是在这同一时间点从他们的视线中亮起的火光。 明明在这点距离上光与声音不同的传播速度只有能产生微不可查的差距，但就好像被放慢了一样，这点差距在他们的眼中被无限的放大，让人陷入一片呆滞，知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所有人才从那一瞬间的失神中惊醒。 明明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却如同度过了几个世纪…… 被成功引爆的废楼向一侧倒塌，树立在它旁边的移动高楼在这样的倾轧下产生了连锁反应，连同他们脚下都感到了传达而来的震颤，随着高楼的坍塌扬起一阵高达百米的飞扬的尘土，巨响的余音在耳廓中久久缭绕。 这便是林叔想要的结果，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将波及扩散，达到最佳的起爆效果。 同时也让队伍中的其他人对他另眼相看，这种定向爆破的技术可不是一个雇佣兵能够简单学会的。 “看尸潮！” 小六兴奋的声音将众人的目光从那片震撼人心的画面转向另一个震撼人心的画面上，果不其然，尸潮因为刚才的巨大声响果然产生了巨大的反应。 被声音所吸引的尸潮向着爆破的地点缓缓靠近，小区东面的通道随着尸群的移动被让了出来，只有几只移动速度较慢的行尸被甩在了大队伍的后头，按照目前的情况发展来看他们的计划似乎是成功了。 现在只需要稍等片刻，等待尸潮的核心部分彻底离开一段距离之后就可以通过了。 然而喜悦的氛围并没有在小队之间维系多久，忽然从爆炸点那边传出的吼声让每个人的表情都僵硬在了脸上。 这嘶吼绝对不是行尸的声带所能够发出来的。 当一道庞大的身影从那片被引爆成造就的废墟中钻出，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的计划又一次出现了偏差。 “爬行巨蜥……” 四零低声念出了那道黑影的名字，正是他们在04区的那个路口看到的尸体的同类生物，只不过眼前的这支爬行巨蜥与那一具尸体的差别可太大的。 更加庞大的身躯和反光的黑色鳞片都在向他们以最直观的方式现实两者之间的不同之处，它……是一只二阶的爬行巨蜥，而让它从藏身处现身的就是他们刚才一手布置的爆炸。 很明显它的巢穴被刚才的爆炸给摧毁，这是它出现在这里的主要原因，而这一发现也让执行任务的四个人后背泛起凉意。 他们哪里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危险的存在距离刚才他们执行任务的位置有那么近，同时也在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惊动这个大家伙，不然他们必死无疑。 “快走！” 寒念灵的话打破了雇佣兵们的思绪，此时她已经拿好了她的手提箱不再继续观察下去，眼前的紧迫感即便是她也皱起没有无法继续淡然下去了。 “你们想死吗？快趁现在尸潮和爬行巨蜥对峙的时候快速通过！” 第二十五章 尸潮涌动而来 百年前的战争污染造就如今的世界，由污染导致了变异病毒和基因，而由此催生的变异生物将原有的自然秩序冲垮，却也构筑了另一套畸形的生态圈并时至今日维系了百年之久。 新型的生物链将怪物，行尸，人类等物种相互联系起来，随着变异的扩散越来越多的生物相继让这条生物链变得愈发丰富，为了在凶险的战后世界生存延续下去，如何深入了解这条生物链成为了新纪元的全体人类共同面对的重要课题之一。 眼前这只强大的成年爬行巨蜥无疑是这条生物链的强大捕食者之一，它的狩猎范围也极为广泛，弱小的行尸，怪物，人类都是它的狩猎目标。 不过即便是它在面对这庞大的尸潮时也表现出了谨慎的一面，这是作为一只智力不低的捕食者的必备要素，它的个体战斗力面对这些低等阶行尸绝对可以以碾压来形容，但行尸庞大的群体却也是不容忽视的。 其中不乏可以给予它实质性伤害的进阶行尸，在这片废土的大背景下无意义的战斗带来的最多也只是一时的胜利，一旦落下创伤对之后的生存将会带来极大的困境，它是凶兽而非疯兽。 而行尸一方的指挥者也清楚这点，作为生物它没有丢失最基本的衡量判断，脆弱的它一旦因为和眼前这只生物产生的冲突将不可避免的失去大量进阶行尸，即便挖出这只生物的晶核也无法弥补这样的损失。 克制的双方隔了一条街道保持对峙，除了发出以威吓为目的的吼声之外并没有其他实质性的动作了。 “快！跑起来！尸潮要过来了！” 寒念灵目光严峻的向尸潮与爬行巨蜥的方向望了一眼，像是预感到了什么高声喊道。 他们此时已经跑到了小区的花坛位置的附近，正位于小区东侧的边缘，已经快速穿过了一半的路程。 突然出现的爬行巨蜥拦在了尸潮离开的方向上，这场意外不可避免，但他们依然不得不承担这严峻的风险继续计划，谁也不能够放弃这最后的计划。 在他们的左手边，隔了一排小区居民楼的那边就是黑压压的尸潮，相隔不到百米的距离让人只觉得心中格外的压抑，这几乎是在尸潮的眼皮子底下赶路，无需寒念灵的催促谁都知道速度在这一刻的重要性。 在奔跑看路的同时他们也不忘竖起耳朵时刻关注那边的对峙，只要吼声还在继续，两边的注意还在对方身上那么他们的情况就是安全的。 只是这脆弱的安全无法支撑小队的整个行动计划。 怪物之间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最终以尸潮的让步而结束，正如寒念灵所说的那样：尸潮来了，在指挥者的控制下尸潮向后收缩准备重新回到小区的位置。 涌动的尸潮相互推挤着，向着他们的方向移动，挤压夺取他们最后的行动空间，一点一点雇佣兵小队挤压到了退无可退的边缘…… “吼！！！” 前方几百米之外就是小区的大门，然而比起希望最先到来的却是凶险的危机。 原本结束了与爬行巨蜥对峙的尸潮趋于平静，但一声突兀传出的嘶吼让所有人的后背泛起一阵强烈的凉意，即便不用转过视线他们也知道这声嘶吼的缘由是什么：他们被发现了！ 并且被视为狩猎的目标，没什么比人类身体里的活性细胞更加吸引怪物的了。 那声嘶吼还没有落下，一连串的吼叫接连响起，凌乱的脚步连地面也被踏得震震发颤，所有人都能够想象到，在他们的背后正有着上万的行尸追逐着他们的脚步，渴望吞噬自己身上任何一颗有价值的活性细胞。 如果只是普通行尸组成的尸潮只要不被包围还有甩掉的可能性，但问题在于他们背后的这群行尸并没有那么简单，在这场追逐之中最为致命的可不是这些普通的行尸。 “小……心！迅猛行尸……上来了！”林叔喘着粗气，还不忘通过通讯耳机传递信息。 正如其名字一样，迅猛行尸的速度极快，特性可不仅能够在狭小的空间中灵巧活动，在这样的开阔场地上短时间内便能将时速提升到四十公里左右，身为人类的他们光靠这两条腿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这些迅猛行尸的。 面对如此危及的情况他们将不得采取预备的后手。 “致盲弹准备！” 一声令下，他们纷纷摸向自己挂在腰间的致盲弹，冰凉的金属让柊静内心的慌乱镇定了许多，手指扣住拉环进入准备的姿态。 异样的嘶吼和高频率踏下的脚步越来越近，这必然是正在快速靠近的迅猛行尸无疑，他们已经脱离了尸潮冲了出来。 “丢！” 众人一致齐刷刷的启用致盲弹头也不回的向身后掷去，不过也用不着去用视线确认致盲弹在身后的落地点了，只需要知道是在身后就已经足够了。 “啪！” 接连响起的轻响中致盲弹炸开一团接一团的强烈白光，背对白光的众人刹那间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深深的印在前方的地面上。 致盲弹的效果极为显著，白光的强击让迅猛行尸们猝不及防，被强烈冲击的视觉系统让他们的晶核在这一瞬产生了的错误，对身体的控制也一时间出现了偏差。 有的嘶吼打滚，有的则站在原地陷入了呆滞，即便是指挥者的信息素也失去了对它们的影响力。 致盲弹的拖延为他们顺利来到了小区的门口处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就目的性而言他们穿过小区的计划似乎取得了成功。 柊静喘着粗气想要放缓自己的步伐，刚才长距离冲刺已经让她的体力消耗大半，这幅身体的体力状况很是糟糕，如果的是原来的自己这样的奔跑也许会稍累却也不会这么不堪。 “别高兴的太早，它们……上来了。” 似乎根据柊静的逐渐放缓的步伐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不只是她柊静一个，整个雇佣兵小队都为这一时的得利而放松了下来，企图用这片刻的轻松缓解腿部的疲劳感。 但寒念灵的有一句话让小队的氛围又一次凝重起来，成功穿过小区可不意味着成功脱离危险，在没有甩开穷追不舍的迅猛行尸之前他们的处境绝对算不上安全。 毕竟只是强光的刺激，迅猛行尸们很快便从刚才晶核的错乱反应中恢复过来，并再一次开始了对他们的狩猎。 “别瞧不起人了！怪物！” 不知是否是对逼迫带来的紧张感的宣泄，乌鸦愤怒的朝着跑在最前面的迅猛行尸开枪射击，然而在乌鸦刚刚朝着前方举起枪的那一刻迅猛行尸便已经做出了反应。 灵巧的四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带动身体平移躲开了子弹的攻击，一颗没有躲开的子弹也仅仅只是打在了无关紧要的地方上，速度在被子弹的冲击力稍微顿挫了之后，迅猛行尸依然保持着极高的速度扑来。 “开火！自由射击！不打掉这几只迅猛行尸我们是跑不掉的！” 林叔说着同样也举枪瞄准起来，他们已经和尸潮主题拉开了距离，但迅猛行尸咬紧不放的情况非常棘手，他不敢赌那名指挥者的有效指挥距离有多远，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它们彻底消灭在这里了。 柊静也顾不上自己的枪没有声音抑制器了，面对眼前情况区区枪声的掺杂也早已经无所谓了，尸潮的嘶吼和骚乱早已经传遍了半个02A区，正好这样威慑了许多怪物不敢接近这一带，只要解决了这几只迅猛行尸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刹那间枪弹卷起的金属风暴向那十几只迅猛行尸飞去，那只一开始便被乌鸦视作攻击目标的迅猛行尸在这一次没能躲开如此数量众多的子弹射击，眨眼间，迎头撞向子弹的身躯多了十几个弹壳。 尤其是击中头部的一发子弹彻底切断了晶核对身躯的控制，无法再继续追逐的迅猛行尸失去了声息，速度的惯性让其一头栽进了路边的开裂的坑洞之中。 然而小队的射击取得的战果非常有限，仅有两只跑在前面的迅猛行尸被击毙，更多的是以极快的速度躲闪到了街道的两边，即便被击中也只是无关紧要的部位，将建筑为做掩体躲避小队的子弹射击。 “该死的指挥者……边打边撤！小心周围！不要让它们靠近！” 这些迅猛行尸打算借助建筑群的掩护进行突破，以抵消他们的火力优势。 想想也知道会做出这样组织部署的只有指挥者了，和那只柊静在写字楼里撞上的愣货差别可太多了，而指挥者的恐怖之处就体现在了这里，被智慧取代本能，让这场狩猎不再是单纯的捕杀。 他们绝对不能被拖在这里，大股尸潮一旦涌上来他们可就真的完了。 但迅猛行尸自然不肯让他们就这样离开，他们在小队的四面八方出没，唯有子弹才能暂时将他们击溃，而这严重阻碍了小队的撤离速度。 “小心！” 柊静抬手扫出弹匣的里最后的全部子弹将一只准备从四零身后扑来的迅猛行尸击退，子弹带走了它的一只胳膊，却再次让它逃脱，低声骂了一句之后柊静迅速换上另一个弹匣。 “别着急！保持冷静！”寒念灵依然临危不乱的举枪射击，虽然是研究员但枪法上丝毫不弱于专业的战斗人员，在写字楼领教过对方枪法的柊静对此是相当信服的。 “林叔，该拿出来了吧，别藏着了。” 寒念灵说着转头看向了林叔，不等柊静等人反应过来，林叔已经乖乖的从她的腰包里摸出了什么东西……塑胶炸药？ 而且看上去是寒念灵刚才拿出来的那种新型塑胶炸药，显然是刚才布置炸药时用剩下的东西。 “只是看着这好东西想带一点。”注意到其他雇佣兵转过来的视线林叔慌忙道，“注意警戒啊！” “刚才的爆炸引起的动静很大但起爆的效果当量不对，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以额外报酬的方式提供你一些，另外……”寒念灵话音一转指向柊静，“石头，这附近有什么保留还算完整，并可以提供快速通行的空旷区域，最好直接沟通了两条街道。” “体育馆！前面有个市民体育馆！从前门近后门就是另一条街！而且空旷没有掩体！” 几乎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情急之下她的脑子转的飞快，眨眼功夫便在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符合寒念灵要求的地方。 第二十六章 体育馆和坠入黑暗 柊静口中所指的体育馆位于整个02A区偏西的位置，由一个露天的标准足球场和几个市内篮球场组成，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其他用于健身的场所，就占地面积而言绝对不小。 在柊静的梦境中：在对魔女作战的准备期间这片体育馆还是初生城直升机运输部队的物资投放点，也是整个02A区唯一的物资投放点，在02A区活动的武装人员包括柊静所在的小队在内都是在这里获取物资补给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柊静对个体育馆的布局还算熟悉，在听到寒念灵的要求之后第一时间想到了这里。 在柊静的指示下小队立刻朝着体育馆的方向移动，体育馆距离她们所处的位置并不远，虽然偏离了原先的路线，但眼下最紧要的还是解决掉这些穷追不舍的一阶迅猛行尸才行。 一边用子弹逼退袭来的迅猛行尸一边迅速移动，小队成员之间的火力掩护也越来越娴熟，战斗的过程也是一种磨合的过程，但越来越多迅猛行尸却也让他们的压力倍增，尤其是个人的弹药储量，照这个样子消耗下去肯定是行不通的。 “我看到了！体育馆！” 小六惊喜的声音让众人燃起了信心，在他们不远处的前方，在大片的草坪背后就是体育馆的所在位置，金属的棚顶塌陷了大半，但建筑墙壁除了一些裂纹之外还保存完好。 战前世界原本的作用于绿化的草坪上面此时早已长满了等人高的杂草，在体育馆方圆几百米的区域都被这种杂草所占据，如果不是周围水泥的建筑做背景，第一眼还以为是某处不知名的荒郊野岭。 一颗由变异催生拔地而起的巨树从体育馆前的柏油路面中钻出，撑起的遮天树冠几乎盖过了半个体育馆，这绝对是迄今为止众人所看到的最大的一刻变异树。 它如此巨大的原因也可以得出：这么一片广阔的区域只有这么一棵，没有其他的树木抢夺养分和光照，也没有水泥建筑阻碍生长，这么巨大的规模也在可以理解的。 空旷的地带没有了建筑作为掩体，上蹿下跳的迅猛行尸似乎察觉到了小队的意图，他们纷纷停止了躲闪，放弃迂回而是直接朝着小队发起了进攻。 “尝尝这个！” 林叔放下枪管往身边的腰包一摸，一枚鸡蛋大小的卵形手榴弹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娴熟的扣下拉火环用力丢出，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后落在了迅猛行尸前方的道路上。 “轰！” 巨响伴随爆炸掀起一阵巨大的火光和尘埃，一只距离较近的迅猛行尸瞬间便被这爆炸给撕成了碎片。 而周围的一只行尸也遭到了重创，飞溅的弹片掀开了他的头盖骨，并击碎了它的大腿，虽然没有停止活动，但它也只能一瘸一拐的嘶吼着无法在维持那样高速的行动了失去了对他们的威胁。 在林叔的带头下四零和乌鸦也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投掷手雷，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这是他们最后的有力的阻击手段了，用接二连三的爆炸将这些几乎毕竟到面前的迅猛行尸逼退。 沿着没有杂草生长的柏油路，顺利跑到了体育馆的大门口处，率先赶到门口的四零用枪托将大门门框上残留的玻璃砸开并开枪用火力掩护后面赶来的小队成员退入体育馆中。 这里是一处室内的篮球馆，早已泄气变得扁平凹陷的篮球散落在各处，一共四个篮球场地按‘田’分部，宁静的环境随着几人的到来而打破，最先从静态到动态的的便是那些飞扬的起的尘埃了。 没有其他怪物存在，看来尸潮的震慑力比想象的还要强。 粗略的观察之后众人迅速涌入其中。 看到他们成功进入到体育馆内，迅猛行尸的攻击更加猛烈，千疮百孔的体育馆可不止这里一处入口，尤其是对擅长在不同地形攀爬的迅猛行尸而言。 “其他人火力掩护，林叔你在这面墙上布置大概二十克新型塑胶炸药，将其横向抹平，能摸多长抹多长，延时两分钟！” 早快速环顾了一圈周围之后寒念灵立刻指着身边的一面墙壁喊道。 “还有那根承重柱！十克，延时一分三十秒！柊……石头带我们向后门转移！” 十多只，直至二十多只的迅猛行尸不断从体育馆的破碎的窗户，墙壁的缺口甚至头顶棚顶的漏洞接近，小队成员只能不断保持火力压制。 在接连打死了三只迅猛行尸之后它们短暂的停止了进攻似乎在重新审视这六个人类的战斗力，这让小队成员稍微有了喘息的时间，柊静担忧的看了眼她手中正不断冒烟的枪口。 这番作战对枪管的损耗极大，故障率恐怕也升到了极为危险的，要是不合时宜的突然卡壳那可是要了命的。 “二十克！五十七秒！” “十克！四十秒” 为了加快速度寒念灵已经将话语简约到了这种地步，林叔的动作也用尽全力，每每都能跟上寒念灵的布置。 寒念灵话语中的紧迫感染期其他人，短暂的喘息可不是真的脱险，更何况炸药的延时设置已经是半分钟了，如此紧缩的时间让每个人的心脏都在这凝重而严峻的氛围中狂跳不已。 “吼吼吼吼！！！” 在他们的身后，又传来了迅猛行尸的吼声，原来他们并不是单纯的停止攻击，而是趁着这间隙绕到了她们的后方，企图用包围的方式将她们彻底围杀在这里。 “快撤离这里！趁它们还没有完成包围动起来！林叔你剩下的所有炸药全贴在这里！二十秒！”话到这里寒念灵几乎是吼出来的。 并非柊静通常在训练营里看到了老兵对新兵的嘶吼，而是那种依然保持着个人风范的喝声。 明明后者并没有前者那样夸张扭曲的面部表情和更大的声音分贝，但从寒念灵的身上表现出来时却更让人心生畏惧。 “吼吼吼吼！！！” 迅猛行尸们又是发出一阵嘶吼，也许这么长时间的追逐已经让指挥者的耐性用尽，又或者是这段距离已经是它指挥范围的极限，不管怎么说在看到这些人类移动到了这间篮球馆的边缘之后显得更加急迫了。 不管包围有没有形成，总攻已经开始了！ 无论是明处还是藏匿在暗处的迅猛行尸都在这同一时间发起了攻击，指挥者所负责的尸潮的攻击到这个时候，其中的性质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猎食，而是对这六个人类挑衅自己尊严的报复。 “撤！！！” 在下达这一命令的同时寒念灵从自己的腰带下取下最后一枚致盲弹，并没有用力投掷出去，而是极为随意的丢在了脚下，接着头也不回的转身便跑。 砰！ 闪光中，他们逃离了体育馆，没有人停下脚步，而是不断加速向前。 在听到寒念灵喊出那一个字的同时柊静心中也不由得开始了对时间的倒数，从最后林叔延时的二十秒开始，短暂的二十秒，那点点的流逝都是死亡对他们生命一步步的紧逼。 谁都没有心思向身后发起反击，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向前奔跑，不断用距离将危险甩在身后。 “轰轰轰！！！！” 当心中的计时归零，身后的爆炸也在这一刻响起，所有人一时间都放弃了继续奔跑，不论自己到底跑出多远，都齐刷刷的扑倒在地，用全身的力气紧贴地面。 而下一秒，一块被气浪掀起巨大的水泥块便从他们的头顶飞过重重的砸在他们前方的不远处，将落点处的一辆废车砸得扁平，更多的碎石从爆炸处飞溅而出，将破坏扩散向周围，柊静幸运的没有被波及。 在经过了刚才的气浪冲击之后柊静这才小心的回过头去，看到的是那栋正在匀速塌陷的体育馆，在它的脚下，不断被粉碎摧毁的建筑体和地面之间，浓郁尘埃和碎屑不规律的飘扬升空。 林叔布置的那些炸药虽然并不多，但重要的是在同时起爆，摧毁的还是是关键位置，这一栋十多米高的篮球馆像是没入海水一样一点点的下沉，直至化为一片废墟。 而那些迅猛行尸似乎也觉察到了其中的危险。它们已经顾不上对人类的猎捕，而是四散逃离不让自己被那正在发生的灾难卷入其中。 成……成功了？ 柊静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那逐渐消失的体育馆的方向，周围的迅猛行尸四散逃离，好像忘记了他们这几个人类的存在，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们似乎已经成功脱险了，为刚才激烈的追逐战画上了句号。 结束了，都结束了吗？ 柊静松了一口气，然而正当她准备收回目光爬起身时却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的结束：明明体育馆已经完成了塌陷的过程转化为最终的废墟，但为什么地面的颤抖并没有停止？ 接连的颤抖愈发剧烈，就好像整个大地在逐渐苏醒一般。 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出柊静脑海，接连断裂的声音传来便让她浑身一颤，站起身的她才刚刚注意到脚下地面出现的并蔓延向远方的龟裂，突如其来的失重便让她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地面……塌陷？ 在思维彻底停止之前，这是她最后的想法。 第二十七章 观察哨方面的反应 作为初生城设立在对JD废城核荒区最前线的据点，JD废城区观察哨绝对是初生城设立的众多观察哨中最危险的一个，因为其重要的意义和价值，也是目前最受基地政府重视的一个观察哨。 光是五百人的常备驻军和四支保安军标准战斗小队就已经从众多的初生城布设的观察哨中脱颖而出了，那十多辆的步兵战车更不必说，就连初生城基地政府总部都少见的坦克和武装直升机在这里都有部署。 武装力量上的强大暂且不说，尤其是初生城基地政府最高行政部下达的‘后勤优先补给’的特批指令更是让其他观察哨眼红至极，运输队盯顶着极大的风险跨越将近三十公里的漫长补给线，以每周两次的频率从初生城向这里供应各类生活物资。 至少在身为观察哨负责人的典风林看来：能够享受如此优渥待遇和精良军备也必然应该是常备军中的精锐部队，然而现实发生的意外却冲击了他的这一观念，让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里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们这是渎职！是犯罪！基地政府的给观察哨的拨款为的就是养你们这些废物吗？” 即便对自己的情绪稍加克制，但单纯的高分贝音量的叱责却没能起到缓解情绪的作用，反而助长了升腾的怒火，他挥手打乱桌上文件，不少白色的纸张的室内飞散，而更多的则是扑到了正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低着头接受训斥的人的身上。 黑灰色的作战服是常备军的标准衣着，只是他肩膀上的蓝色盾牌标志却彰显了他非同寻常的身份——保安队所属。而能在办公室内接受总指挥亲身呵斥的更非一名普通的保安队队员，结合保安队部署在这里的武装力量来看，他必然是一名队长级别以上的保安队士兵。 “为什么JD废城核荒区污染区域扩散现在才上报？记录变异生物群迁徙异常的十三份文件现在才交到我的手中？你们不是精锐简直就是废物，太让我失望了。” 即便关闭了门窗，从观察哨办公室内所传出的愤怒的吼声依然能够穿透墙面，隔了一百多米的距离都能够听见。 院门站岗的卫兵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的职守，飘忽的目光根本没有警戒上，而是微微侧头让耳朵捕捉到更多传递过来的信息。 并非卫兵个性散漫玩忽职守，而是典山林这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对整个观察哨的人来说都过于罕见。典山林的展示出来的脾气一直都是那么不温不火的样子，让稍微了解他的人都不由得对此次起火的原因升起探究的心思。 只不过他的探究还没有进行多久，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来得及听出来，来自身侧的声音便打断了他意图。 “你在做什么？”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一跳，连手里的枪一时间都没有拿稳，被发现玩忽职守的窘态让他感觉抹不开面子因而恼怒起来。 能够成为总指挥身边的卫兵，整个观察哨他的地位也只比保安队的成员低一些，又有谁敢来触他的霉头？ 只是他刚把不耐烦的表情转过去，在看清楚自己身后那位刚才声音的发出者之后，不耐烦的表情立刻扭曲消失换上了谄媚一副的笑容，挤到嘴边的脏话也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速度之快让人称奇。 “任，任研究员？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有资格用白色大褂这副打扮的，在整个观察哨中也就只有那个不久前从初生城基地派遣到这里协助对JD废城数据分析的名叫任玺研究员了。 身份仅仅只是一个卫兵的他对对方的详情了解不多，也没那个资格去做了解，但仅仅一个研究员的身份就已经足够了，那可不是他可以惹到的人物，那可是连观察哨的总指挥也要对其礼让三分的大人物。 饶有兴趣的看完眼前这名卫兵娴熟的变脸技巧，惊叹于人类面部肌肉运动居然能够如此夸张和迅速。 虽然意犹未尽，但眼前的情况不允许她一昧玩乐下去，在听到对方刻意岔开的话题询问之后直接简明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要你帮我将这份申请交到你们典上校的手中。” 任玺说的语气轻松，但其中的内容却沉重的让卫兵有些喘不过气，他小心翼翼的往身后还在不断传出怒斥声音的办公室看去又回过头来看看任玺，那张带着和煦笑容的面庞背后却是一种不容抗拒的坚决。 “我……任研究员，您还是放弃吧……”卫兵苦着脸挤出一团生硬的笑容，双脚就像是扎根在地面一样，面对任玺的目光不敢有丝毫的动摇，“您已经上交了两份申请了，都被典长官拒批了，现在JD废城情况特殊，总指挥是不会批准派人入内进行取样调查的。” 并非仅仅只是对任玺要求的推诿，卫兵的话同样不无道理。 在此之前任玺的两次申请全都被一一驳回，JD废城的情况已经超出了观察哨的预料和控制，面对这种严峻的情况，在没有得到初生城基地政府的批准之前是不允许轻举妄动的，这一次申请必然也不过是给办公室的垃圾桶增添一张废纸团罢了。 “看清楚了，我这次的申请不是探索申请而是会面申请，我需要和典上校进行一场单独会面……”任玺不耐烦的在卫兵的眼前抖了抖手中的申请书，白纸黑字写的内容正如任玺自己说，并非卫兵所担心的那样。 只是即便如此还是消除不了卫兵的忧虑，那边典山林的怒火还处于持续上升的阶段，贸然打扰自己免不了成为被殃及的那条池鱼。 对此任玺早有准备…… “而且你应该明白吧，玩忽职守，偷探军情按常备军军法部规定如何处罚……” “是是，我明白了……任研究员在这里稍等片刻。” 在卫兵陷入沉吟时任玺用最后的那一句话的进行了某些暗示，利害分析让他瞬间做出了抉择，再怎么不愿意他也只能接过任玺手中的申请书向办公室方向走去。 在任玺的目光中那名卫兵在办公室的门口处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看样子门内的怒骂即便并不是将矛头指向他也给予了他不小的压力。 很快，从办公室内走出了一个人影，却并不是刚才的卫兵而是典山林本人，他大跨步径直的朝着任玺的方向走来。 脸色通红，脚步急促……可以看出他胸中的余怒未消，不过在面对任玺的时候典山林还是努力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任研究员你的申请我看过了，说吧：你有什么事？” “那我们去会谈室？” “不必了，就在这里说吧。”摆手回绝了任玺的提议，典山林一副‘我很忙没时间跟你闹’的样子，显然他又是把任玺的这次会面的目的和前两次的申请联系到了一起，而他这一次亲自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打消任玺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好吧。”任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在哪里说都一样。 “我需要你派遣战斗小队进入JD废城核荒区……”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是不会批准的……” 不出所料的请求让典山林连在这里多停留一秒的耐心都没有了，然而他转身还没有迈出几步的距离，任玺的下一句话便让他猛地顿住了脚步，像是一尊雕像僵硬的站在原地，连时间流动也变得那么微不可查。 微弱的像是静止了死水一样…… “如果我告诉你，寒念灵研究员在不久前经过了这里并进入了JD废城核荒区呢？” “……” “你……你说什么？！” 这条消息给予典山林的震撼程度一下子摧毁了他所有的克制，他转身迅速回到任玺的面前，瞪大的眼睛像是要吃人一样，眼白的部分密布血丝，如此激烈的反应让任玺的心脏都猛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寒研究员她刚才……进入了JD废城核荒区？” 不需要任玺的再次回答，典山林已经自问自答式的替她重复了一遍，而任玺所做的便是用回头来肯定典山林得知信息的真实性。 “为什么……我没有得到通报……混蛋！都是混蛋！负责守门的都该枪毙！” 接二连三的冲击和情绪剧烈的波动似乎让这些总指挥都有些神志不清了，踉跄的身影像是站立不稳一样的后退了两步，让任玺都觉得这位总指挥有些可怜了。 但总指挥毕竟是总指挥，能够坐到这个重要位置上的人可不是单纯的情绪波动便能够击垮，一番呢喃之后的典山林反而陷入了异常的冷静。 “寒研究员去了哪儿？”这一句话已经认定了任玺知情者的身份。 “她给我的答复是06区与04区。”任玺并不否认这个事实如实回答，她隐藏在淡然外表下的内心比任何人都急切。 “她的身边还带了五名雇佣兵，乘坐一辆步兵战车。”不用典山林询问，任玺便将自己知晓的信息一一告知。 “五名雇佣兵……荒唐……别偷听了，出来吧。” 典山林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没头没脑的对这身前的空气说了一句，还没有等任玺有所反应，门背后身穿黑色作战服保安队士兵便应声走了出来。 厚重的皮靴在地面上踩踏出清脆的声响，教科书般的军人式步伐一板一眼的落下地面，直到他在典山林三步外的距离站定才停止。 这个面孔任玺见过几次，只是对方的名字却一时间有些想不出来，不过可以知道的是这位恐怕就是刚才典山林怒骂的对象了吧。 “JD城观察哨第一保安军小队请求前往JD废城营救寒研究员。”说着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直挺的身体将本就高大的身材恍惚间又拔高了不少，浓郁的军伍气质几乎扑面而来。 典山林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注视着对方的目光，而对方也以同样的方式进行回应，目光相对并没有交流额外的信息，只是单纯的视线接触。 “批准了……”短暂的沉默之后确实典山林先偏过头去，将目光移向天边聚焦在那轮正在缓慢升起的圆月上，“另外……功不抵过，回来之后记得去军法部领罚……罗仕。” 第二十八章 坠入地铁 “呃……嗯……” 受损的身躯将阵阵痛觉导入神经，源源不断的刺激之下昏沉的意识终于慢慢从混沌中脱离并将沉寂已久的感知向身体各处扩散，重新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继无意识的轻吟和微微触动的手指十数秒柊静终于艰难的睁开了双眼，茫然的目光触及周围黯淡而陌生的环境，尚不清醒的思维在短暂的呆滞之后猛地惊觉。 这是哪儿……“嘶——！” 对发生的一切尚未来得及去梳理强烈的疼痛便打断了她的思维。 想要撑起身体却不曾注意检查自身目前的状况，大幅度的动作牵扯到了身体新的伤势。 右手手肘猛然传来的刺痛和脱力让她来不及调整身体重新趴倒下来，身下坚硬冰凉的石块与脸部的撞击可不好受。 “疼……疼……” 咬牙等待右手的疼痛稍微缓和后柊静才小心翼翼的用额头顶着地面，配合左手用力将身体撑起，好不容易坐起身的柊静第一时间检查起自己的右手。 卷起袖子仔细查看一番之后柊静稍微松了一口气：皮肤下没有明显的骨折和变形，甚至连皮外伤都没有，多半只是扭伤稍加休息就好了。 对战斗也许会有影响，但幸亏自己的惯用手是左手，初生城的C06冲锋枪质量和后坐力都偏轻，以自己目前的状况还是可以娴熟使用的。 值得庆幸的是身体的其他部位并无大碍，只有刚才自己莽撞行动导致脸部与粗糙石块的交集留下的一处擦伤。 虽然只是一点小小的伤口，但就这样暴&*露在这高污染的区域中依然存在风险，柊静顺手从挂在腰间的医疗包里取出了一个外伤贴将伤口与空气隔离。 没有任何防护的条件下，自由落体近十米的坠落高度后果仅仅只是右手肘关节扭伤简直就是个奇迹，还是说自己的抗击能力什么时候如此出色了？ “这样的处理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手指轻按外伤帖粗糙的表面确认与伤口的位置紧密贴合，然而区别于往常的违和感却总让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就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当她的目光捕捉到躺在自己身边的某件物品时，终于她意识到了其中的原因…… 她的防毒面具脱落了！！！ 柊静呆愣的盯着地上的防毒面具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这种高污染区域内未佩戴防毒面具的行为无异于自杀，尤其危险与时间的关系成正比，时间越长危险就越高。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没有防毒面具脱落的情况之下昏迷了多久，但是显然已经超出了可接受的安全阈值。 一想到自己要在那恐怖的变异疾病的折磨下生不如死时她便浑身战栗，那是她绝对无法接受的下场。 然而防毒面具的损毁严重，由于被落石砸中的缘故而变得粉碎，连一点补救的退路也没有给柊静留下。 怎么会这样…… 柊静面色铁青的摸了摸自己的腰包，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另外的备用品。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没有被落石砸到而幸运还是因为防毒面具被落石损毁而倒霉呢？不管防毒面具到底完好还是损毁，自己吸入过量的污染空气已经是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了。 就算把自己整个呼吸系统都换新的也无济于事，污染物早已经渗入自己体内方方面面了，在自己的身体产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想到这里柊静反而调整心态，在心中宽慰起自己：变异疾病爆发高风险也不代表必然爆发，那微小的免疫概率并非绝对的死路一条…… 就算真的感染了变异疾病大不了在发病之前自我了断就是了，毕竟自己在死这方面也算是有经验之谈的了，只是自己再一次的死亡是真正的长眠还是联通了另一个位置的世界呢？ 不知道是眼前情况的紧迫感盖过了对死亡的恐惧，还是自暴自弃式的自我安慰开始见效，放弃对污染空气的纠结继续维持呼吸之后终于面对正题了。 这里是哪儿？ 通过对环境的观察可以初步判断自己正置身于JD废城的某个地铁站中…… 地铁啊…… 在心中默念这三个字的同时柊静的喉咙中泛起一股苦涩，震惊之余还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谁会想到一趟JD废城之行居然会逐渐失控变成这个样子。 先是吸入大量污染空气，又是掉入了一个自己一无所知的地铁站中，一个又一个纷至沓来的绝境不断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初生城对JD废城的地表布局尚且不是完全了解，对于深藏于地底的地下设施的那点认识更是极少，至少她根本不知道在自己的脚下还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当然也不排除基地政府对高级别情报的严密封锁导致民间对这方面的信息了解匮乏。 “喂！这里是石头，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柊静试图与其他队员建立联系，但对这通讯耳机重复了数遍任无响应，她只能无奈的放弃节省一些口舌，向研究员寒念灵进行咨询的方法肯定是行不通了。 不管是出于耳机损坏还是信号干扰的原因，这都意味着她与小队的其他成员失去了联系。 柊静抬头看了看上方，头顶上方地表开裂的缝隙洒下些许微弱黯淡的光芒不至于让这里一片漆黑，想要从头顶上出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另寻道路了。 “走吧……” 压低声音对这自己的说道，柊静在身体的行动能力恢复的差不多之后站起身了，携行具上原本的八个备满的加长弹匣只剩下两个，算上挂在枪上的子弹总计七八十发，可见刚才那场对尸潮的作战有多么激烈。 还有一把开裂的猎刀，这些就是她剩余的全部了，能否支撑她走出地铁尚未可知，眼下也只有努力尝试了。 打开照明灯的开关，挂在枪管上的照明灯在闪烁了几下之后恢复了稳定的光线，视线通过光线的照明延伸，自己正在地铁的某处站台，光线的照明下可以清楚的看到空气中依然漂浮着相当浓郁的尘埃。 就算自己侥幸没有爆发变异疾病也要患上尘肺了吧，不过地面厚厚的灰尘沉淀也说明了这里有一段时间内是没有其他的生物活动过，她到目前为止还是安全的。 沿着脚下的道路谨慎前行，在身后地面厚厚的尘土上留下一串脚印，用于隔离站台和玻璃的玻璃质地相当牢固，粉碎一地的情况相当少见，大多数即便是密布裂纹但依然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 地上散落了不少的尸骸的部分，没有多余的生活垃圾和生存物资，这些应该就是等待地铁的乘客了吧，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相比地铁，更快到来的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很快柊静便找到了通往更上方的楼梯，楼梯的中间位置被掉落的落石砸毁，两边的电动楼梯幸存下来，看上去还算结实，一块被一根铁链悬挂在楼梯口的指示牌微微摇晃。 “地铁入口，单向通行……”伸手抹掉覆盖着上面的尘埃，塑料玻璃的保护下绿底白字辨识还是清晰可见的。 看来走这边是没错了。 顺着楼梯向上，来到了一片极为宽敞的大厅，因为藏于地底的缘故，这里的程设保存的较为完整，至少固定在地面的座椅还依然整齐的保持一百多年前的队形，见惯了地表的残骸，这里居然还给人以一种整齐的观感。 这里的相比低下，这里的尘埃少了许多，死寂环境下，总感觉在微弱的脚步也被无限放大。 目光向四周继续探索…… 靠墙的一排零食饮品售卖机唤醒了柊静的饥饿感，虽然破碎的橱窗让人轻而易举就能够拿取里面的食物，但柊静宁愿啃几口携带的压缩干粮也不愿意去碰那过期了一百多年的零食，但这不代表柊静不会幻想这些东西还在保质期内的味道。 总比她干巴巴的压缩干粮好多了吧…… “如果我也能活在战前世界……哪怕一年，一天也足够了啊……”柊静自言自语的感叹道。 没有变异兽，没有污染，没有恶劣的污染性气候，也不同担心饥饿与寒冷，广阔的天地都是人类踏足的领域，这些战后新纪元人类向往的天堂世界居然是战前世界人类真正所生活和经历的，如果不是遍及世界的战前世界的残骸柊静都不敢相信这些居然真实的存在过。 找到了！ 几番扫视之后柊静很快便找到了她所寻找的东西：关于这里的布局指示图。 就挂在不远处的墙壁上，塑料板的质地有部分损毁，但仍然保留了大部分高价值的信息，柊静连忙拿出纸和笔，用最原始的方式将其记录下来。 寥寥几笔的草图一下子将这张纸的价值提高了不少，柊静甚至考虑起等到返回初生城后将其售卖给基地政府的情报部门应该会获得一笔不小的报酬吧。 正当柊静为事情的顺利而感到兴奋不已的时候，后衣领突如其来的拉拽让她向后仰倒，并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拉离地面。 明明这附近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痕迹才对！ 突如其来的袭击完全在柊静的意料之外，然而当她看清楚袭击者的身份时才意识到其中的原因。 就像是一块肉团形状的恶心生物，寄生在头顶墙面的缝隙中，而从它那类似口器的器官中延伸出来的长满到底的舌头便是它拖拽柊静的方式。 长长的舌头看似纤细却又颇具力量，又或者是柊静的体重太轻，很快柊静的双脚便脱离了地面，这样的姿势难以用枪械对付，她立刻拔出猎刀反手向后朝着这根舌头砍下。 然而舌头的韧性极高，猎刀也并不锋利，无论柊静如何用力也无法将它斩断，似乎察觉到了猎物的激烈反抗，这不知名的肉团动作也愈发快速起来。 该死的东西，是大意了吗？ 眼看那恶心至极的口器距离她越来越近，柊静正打算改为用刀割开衣服，然而一声枪响终结了舌头持续对她的拖拽，紧接着熟悉的失重感传来，又一次坠落的感觉对她而言早已不再陌生了。 第二十九章 地铁：如何离去 柊静伸手抱住后脑用短暂的时间尽可能对下坠的姿态进行调整，在她的心中也一同做好了应对来自后背撞击的准备。 然而在数秒后，想象中的剧烈撞击并没有到来，坚硬冰凉的地面被一双托住她的手给取代，似曾相识的茶花香窜入鼻腔之际，因为紧张而下意识闭上的眼睛诧异的看向一旁，那双将她接住的手的主人。 “寒……雇主？” 及时出现并接住她让她免受撞击的人正是寒念灵，意外的同时柊静的心中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熟人的出现让心理上的沉闷感消散了不少。 一个人独自探索这陌生的地铁，尤其是经历了刚才袭击之后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身处地底这种特殊环境所带来的压抑是与地面环境截然不同的，更加封闭的未知空间和黯淡的光线将不可避免的使边缘系统产生恐惧的情绪。 寒念灵并没有直接回应柊静的话，而是在放下柊静看到对方空无一物的脸上之后立刻取出自己腰间备用的防毒面具强硬的按在了柊静脸上，虽然压低声音但依然能听出寒念灵厉声问责中愤怒的情绪：“你的防毒面具呢？不佩戴防毒面具就在污染区行动是嫌命长吗？” 寒念灵的怒火烧的柊静莫名其妙。就算是在那天晚上，努力了一整天的检查被那个男性研究院搅黄时寒念灵也保持自己的稳重，没有表露出明显愤怒的情绪，而现在的却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没有佩戴防毒面具而发火。 “我的面具损毁了……别用力按，疼疼疼！” 柊静连忙撑住寒念灵的手，寒念灵这么用力按压估计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一圈滑稽红色印记了，不过虽然挨了一顿训斥但柊静的心中还是对寒念灵的行为充满感激的。 柊静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自己一个小小的雇佣兵入得了这位高级研究员的眼，对方只是出于对小队力量的维护以增加脱离困境的几率，以及她本人还掌握着寒念灵所需要的情报信息。 不过她的的确确得到了寒念灵的帮助，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即便此前被寒念灵坑了数次也抹不掉她的感激之意。 将防毒面具的拉伸带后颈处扣好，柊静收下了寒念灵的好意，虽然已经无法逆转侵入体内的污染物，但有了防毒面具的过滤，那一直折磨着她嗅觉的刺激性气味总算淡去了不少，吸入的一口新鲜的空气让呼吸道中一直隐隐的灼痛缓解了不少。 “那你不会采取补救措施吗？污染空气的最大污染源是其中漂浮的污染颗粒，采用湿布隔离的应急方法你难道不知道吗？”寒念灵的声音压低，怒火稍褪但并没有因为柊静的解释而完全平息。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柊静嘴角勉强的扯起一个笑意，只不过已经戴上防毒面具之后寒念灵并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变化：“我摔下来之后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昏迷，不久前才苏醒过来，在那期间对污染空气的吸入量已经不是湿布可以弥补的了，无非只是百分之九十九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却别而已。” “雇佣兵的生活就是如此，每一次任务总是与死亡相伴，哪一天被死神眷顾也并不意外，而且……说不定我现在所经历的又是一场梦境之类的呢……” “看不出来，你倒是看得挺开。”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寒念灵似乎没有了别的说辞，只有在恢复平静之后对柊静说了一句淡淡的评价。 “现在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离开地铁吧，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察觉到自己的话让两人的之间的氛围冷却，柊静立刻的将话题拉回到了现实中来，她可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秒。 寒念灵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柊静的身前然后伸手绕到了柊静的后背上轻碰了一下之后将手摊在了柊静的面前，之间在寒念灵的掌心中，正安静的躺着一枚与柊静指甲盖大小差不多的金属片。 这枚方方正正的金属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铝片，在它的中央一个类似灯泡的装置正不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这是……信号发射器？” 即便从未见过这种小玩意儿柊静也很快便猜到了它的用途。 “不错，我正是追踪了它的信号才在这里找到了正被寄生藤逮住你。” “寄生藤？” 柊静回望了一眼地上那个被子弹打碎的丑陋生物，那被打碎的肉块还沾染这绿色的粘液。 “看似动物其实应该可以归类为植物，是食虫植物的变异个体，只不过在变异之后它的捕食对象也不再局限于小昆虫了，阴暗潮湿的地方尤为常见，你很幸运背后被锋利的倒刺勾住后颈。” 对被自己被暗中装上信号发送器这样的事情兵柊静并不感到有多么的意外，反倒是如此精明的寒念灵没有留这种后手才是让她感到惊讶的。 “不过……”寒念灵的话还没有说完，目光注视着信号发射器上微弱有频率的红色闪光，在柊静不解的目光中说道，“这里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 “明明污染指数与地表相差不多，但对信号的干扰能力却强了不少，这里应该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能量力场，而且极有可能是类以太物质的伴生力场……”寒念灵说和指了指耳朵，“连通讯耳机的特殊波段信号都能够在理论上的有效距离被彻底阻碍，你的信号源经过加强处理也若隐若现非常微弱，我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的。” “能量力场？类以太？”寒念灵的一番话说得柊静满头的问号，不用说了这些肯定又是平民阶层无法接触到的知识面。 “走吧，只有我一个人也无法完成对这里的研究作业，先去与其他人会和吧，我已经追踪到另一个人的信号源了。”说着寒念灵摆了摆手，在她的手腕上一块类似手表的东西正和刚才的信号发射器一样闪烁着红光，那个应该就是寒念灵的信号追踪装置了吧。 有了柊静刚才抄下来的地铁平面图，对于整个地铁站的布局两人也有了清楚的了解，再加上没有怪物两人很快便行动了起来。 她们的所在的地铁站是两条地铁线相接的换乘站点之一，比起一般的地铁站而言更加复杂，通道中不少地方都被从天而降的落石好碎屑阻塞的道路，但好在大部分的区域不止一条通道连接。 沿着大厅的通道前行是另一条地铁线的站台，随着两人的接近寒念灵手腕上的红点闪烁也更加急促起来。 当黑暗中出现一道来自照明灯的光芒时，从在那背后的身影柊静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的身份：“小六。” 听到有人呼唤小六立刻将照明灯转向，光芒将两人从黑暗中清晰的映射而出，小六的声音中按捺不住被压抑依旧的激动：“石头！寒雇主！” 大声的呼喊声在地铁站中荡起阵阵回声，直到喊完小六才意识到自己造成的动静极易引来意外与危险，看得出这位年轻的雇佣兵因为独处在这里是如何倍感恐惧的。 不过两人都没有心思去责备小六的莽撞，她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叔叔呢？其他人呢？” “我还以为掉下来的只有我好叔叔……通往地表的楼梯被附近倒塌的建筑掩埋了，叔叔让我留在这里自己沿着隧道往更里面去了……” 小六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声音也掩不住透着哭腔，这段等待几乎快要将他的勇气消耗殆尽了。 通往地面的通道被掩埋了？ 这条消息让他们的处境雪上加霜，想短时间内离开地铁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而更让人佩服的是林叔的勇气，地铁的通行隧道可不比外面，至少这里还能够通过头顶的裂缝获得些许光照，但地铁隧道可不一样了，那可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程度的黑暗，仅仅一个照明灯的光照极为有限。 敢于独自涉足那片未知区域的勇气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看得出林叔是打算通过地铁隧道前往另一个地铁站寻找通往地表的方式。 “林叔进去多久了？” “大概……有一阵子了。” “那其他人呢？” “我不知道，乌鸦和四零都没有掉下来……” “我们快些走吧，跟上林叔及时与他会合。”打断了柊静的追问，寒念灵已经朝着通往站台的楼梯走了过去，在经历了体育馆的事件之后寒念灵已经将林叔当做队伍中最为重要的战力了，一个经验老道的雇佣兵在外界的作用比她想象的还要强。 目前来看将分散的力量聚集在一起才是打破僵局的重要手段。 第三十章 林叔的记号 柊静有理由相信初生城基地政府对于JD废城的地铁线路的相关信息不甚了解，即便是身为研究员高级研究员的寒念灵对这里也知之甚少。 他们对于JD废城地铁的初步认识也仅仅只来源于在刚才的换乘站台上看到的地铁路线图，好在这样的认识很有价值，至少在看过了了地图之后她们知道自己所迈向的是什么方向。 只是即便如此，但真正踏入漆黑一片的隧道时原本自认为做好一切心理准备的柊静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脏。 这片地下数十米的地方温度本就不高，更何况没有半点阳光照射的地铁隧道，迎面吹拂的徐徐凉风透过皮肤，将寒意传递进入内心的深处。 纯粹的黑暗之中人们的可视范围仅限于照明灯的照射范围内，而即便是照明灯的光线也只能在黑暗中撕开一个小小的可视区域，为了让身边队友辨别自己位置而插在腰间的荧光棒险些被这黑暗给彻底掩埋，连大致的轮廓也看不分明，只有稍显局促的淡淡的光晕。 在这样的情况下，众人依然艰难的沿着锈迹斑斑的地铁轨道向隧道更黑暗的深处前行。 “等等，前面有光……” 也不知前行了多久，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柊静看到了隧道前方靠墙的地上散发着淡淡的绿色荧光，看到的不只是她一个，黑暗衬托之下如此显眼的光芒自然在第一时间吸引了寒念灵和小六的目光。 三人一边小心不被未察觉到的石块绊倒一边快步朝着光源点靠近。 那是一根绿色的荧光棒，黯淡的光芒几乎没有照明周围的作用，但相比之下它所传递的消息可比自身所具备的照明能力本身更为重要——林叔。 “能在这里出现，必然是林叔遗留下来的，看样子他应该也预料到小六会与我们会和，所以才放心探路……”寒念灵弯下腰将荧光棒拾起，探究的目光在触及手中的荧光棒几眼之后便失望的将其丢回原地。 “可惜只是市面上的普通荧光棒而非保安队的制式用品，没办法看出他离开这里多久了。” 能够独自一人在隧道中前行，并还不忘在克服恐惧的同时留下这样的记号给后面赶来的人做提示；柊静在这两年的雇佣兵生涯之中，见识到的外界探索经验丰富的老雇佣兵不少，但真的能做到林叔这样的却屈指可数。 越是老练的雇佣兵就越是圆滑和惜命，是在废土的锤炼中他们愈发珍惜自己所获得的一切，对生命的珍惜是本是件极为正常的事情，但这些老练的雇佣兵将其作为了自己唯一的心跳，并且到了一种不择手段的地步。 其中让人最为反感的便是利用涉世不深的新人雇佣兵，甚至在危急时刻将他们当做脱离困境的垫脚石。 在自己眼中不同的人性命的轻重也许会有差异区别，但柊静自认为自己不会为了生存而擅自掠夺他人的生命。 陷入困境之中遭到信赖者的背叛会有多么的绝望，对此她深有体会。那是她第一次挣扎在生死存亡之际的经历。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对雇佣兵接班这种事情的看待发生了变化，孤身一人的废土之旅也许很更加危险，却也不存在来自身边冷枪的可能，这就是柊静的选择。 “放心，这里没有战斗过的痕迹，你的叔叔还很安全。” 注意到小六担忧的目光柊静放轻自己的声音安抚道，在查看完地上的荧光棒之后三人的脚程加快了不少，有林叔探路至少可以说明他们前方的道路基本上是安全的，必须需要花太多的心思在警戒上面。 越是前进地面上的落石也越少，随着几人的继续前行，更多的记号被他们发现，在荧光棒的指引下那股积郁在心头的压抑也缓和了不少，即便眼前的黑暗依旧。 “那是什么？” 当柊静转身穿过一个幅度较小的拐弯，照明灯打出去的光线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探入深不见底的隧道镜头，而是被一片白色的金属块所阻挡。 正当柊静还以为光线是被什么杂物垃圾给阻挡的时候，移动的光源却让她的目光死死定格在了白色的金属块上的三个字上——和平号。 和平号？ 有些印象……但柊静一时间尚未想起这个熟悉的名字出自于哪里，但手中探照灯的移动将前方更多信息从被黑暗的掩埋中挖掘了出来。 “这是一辆地铁车组……”刚刚从脑中浮现出来的答案便在从寒念灵的口中得到了确认，没错前方正是一辆地铁列车。 地铁列车早已经脱轨，斜拦住了整个狭窄的地铁隧道，眼前的这一节列车车头撞击在两边墙壁的部分发生了极为严重的变形，强烈的撞击和摩擦下墙壁上也密布裂纹，大片剥落的碎石下坠，将下方的列车砸得不成模样。 虽然看不大这节车头后面，但也能想象的到是一份极为惨烈的画面。 “这辆列车在行进的过程中还这座城市正好遭到了攻击，强烈的攻击导致列车发生了额眼中的脱轨事故……”同样目睹这一切的寒念灵低声喃喃着，“我猜的……” 猜测吗？ 沉默的柊静目光落在了那些散落与列车周围的残缺的尸骨上…… 不管刚才寒念灵以陈述的语气说出来的话是否真的含有猜测的成分，也许这样的猜测距离真相也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吧。 那场分割了战前战后两个世界的战争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即便真相早已消失在百年的时光之中，但仍然让人忍不住去挖掘，去惋惜那曾经属于战前世界的辉煌。 “那里……荧光棒！”忽然间小六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快步跑上前去，冲动的奔跑让他一个趔蹶差点摔倒，但他四肢并用，在撑住身体的同时速度上也没有丝毫的减弱。 跑到列车旁小六蹲下身子，一眼就看到了列车下面那根正在荧光棒，而在荧光棒的旁边是一处被狭小的通道——车辆连接处的裂口，变形的车厢勉强足够一个人通过，周围还有被清理过的痕迹，看样子这里应该也是林叔留下来的了。 “别进去……” 猫下身子的小六刚准备进入车厢内，便被身后的一只手拽了出来，柊静越过了他的身位，端起手中的枪指着通道的入口处并进入了作战状态。 “石头姐？怎么了？” “有血的味道。” 柊静的话让小六的呼吸一窒，不用她在继续多说什么，小六已经非常自觉的退到了一边去，将这里交给了对方。 轻松的氛围到此为止，更为严峻，这股血液的味道很臭，也很新鲜，这意味着里面有着至少一只刚刚死亡怪物，引发这场战斗的不用说谁也知道是林叔的手笔。 不管林叔成功穿过了这里还是死在了与怪物的作战中，都意味着：短暂的安全已经结束了。 第三十一章 红髯蛛的栖息地 车厢向右倾斜的角度大概在三十度左右，让穿行在车厢内的人感到极为变扭，自身所实际感知到的重力方向与眼睛所看到的空间不符，这样的偏差产生的是一种予人迷失平衡感上的错觉。 将灯光探入车厢内，密密麻麻的蛛网在灯光反射下闪耀着夺目的银亮色光芒，也有断开的无处依靠的蛛丝在随着微不可查的微风摆动飘荡着，被破坏的蛛网应该是林叔穿过时留下的痕迹吧…… 而在车厢的各个角落和棚顶上方分布着一个个附着在墙壁上由蛛网所组成的鸡蛋大小的白色蛛囊，粗略看去大概有数百个之多。 当它们被光线所触及时便开始高频率的颤抖起来，沙沙的声音顿时在车厢内，甚至是整个隧道中响起。 被突然探入的光束所影响的不只是这些蛛囊，还有数十个爬行在纵横交错的蛛网上的身影，它们躲避着光束的照耀迅速往黑暗的角落躲藏，但短暂的照射也足够让外面的几人看清那些身影的真正面目了。 那是一种体型接近成人巴掌大小的蜘蛛，通身长满了红棕色的蛰毛，三人对于这种废土中常见的变异蜘蛛并不陌生：红髯蛛，习性畏光，通常会成群栖息在黑暗干燥的地方，主要以昆虫和腐肉为食。 “看来这些红髯蛛是把这里当成巢穴了。”透过照明灯扫视一圈，车厢内的情况看得人头皮发麻，从这数量众多的蛛囊便看得出来这些红髯蛛对这里的居住条件是多么的满意。 “寒雇主，我们……要经过这里？”全程目睹了车厢内的情况，小六烟了咽口水，即便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多余了，也依然无法压制自己心中的抗拒感。 “不然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寒念灵开始着手将自己的长发扎成低马尾防止不便藏在外套的都冒着，一旁的柊静也戴上了兜帽和护目镜，并束紧袖口和领口等位置不留空隙。 “虽然红髯蛛不会主动攻击人，但他们的蛰毛上含有毒素，不想被头顶掉下来的红髯蛛钻到衣服里面然后皮肤溃烂的话就别傻站着了。” 在柊静的提醒下小六也只能将对蜘蛛的抗拒心理强行压下，他能做的就是将自己包裹的结实一点，用这样的方式增强自己的安全感。 短暂的准备之后三人有序的踏入车厢内，狭窄的走道仅限一人通行，先是柊静，接着是寒念灵，最后则是小六。似乎是被车厢内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所影响，红髯蛛和蛛囊的反应更加剧烈了不少，黑暗的掩盖下无法用肉眼直视，只是耳朵里尽是它们爬行的声音。 即便林叔此前已经开辟出了一条道路，但穿行的过程中难免会沾染上一些蛛网，而这些韧性极高的蛛网上偶尔也会牵扯上几只躲藏着的红髯蛛，当隔着衣物感受到那些红髯蛛在自己的身上爬过时连看似平静的柊静都感到身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衣服的防护将红髯蛛的危险降至最低，然而没有人敢掉以轻心，血腥味的缔造者可不是这些红髯蛛。 车厢内留存了不少干枯的尸骸，这些都是生活在战前的遇难者，从残缺不全的尸体上可知地铁的失控直接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有的被红髯蛛啃食的只剩下一具骷髅架子，而有的则干枯得失去食用的价值。 当他们一直走到车厢的末端时，地上那一小摊黑色的血迹让柊静驻足，看到柊静停止移动后面的寒念灵和小六也止步警戒。 在打了一个手势之后柊静走上前慢慢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站了一点那粘稠的液体，缺少水分但也没有完全干涸。 接着她向车厢的出口看去……一具被子弹贯穿了半边大脑的行尸正躺倒在地上，在它的周围还有十多只正在就餐的红髯蛛，它们一边进食一边将尸体切割成小块用蛛丝裹住，。 这就是血腥味的源头了吧。 “发现一具行尸的尸体。”柊静立刻转过头向身后的两人汇报道，“死亡时间在五分钟之前。” 听到她的话寒念灵和小六马上围了上来，三道光束的照射将那些红髯蛛尽数吓跑，已经走出了那列车厢之后已经不需要再担心红髯蛛的问题，几人全都摘下来额各自的护目镜将行尸的状况更清楚的纳入视线中。 虽然只是一句普通的行尸，但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可比一只普通的行尸本身严峻的多。 “我们很幸运。” 寒念灵突然一句这没头没脑的话却无人询问，无论是柊静还是小六都明白寒念灵的意思。 他们真的很幸运，落入的换乘站中由于封闭的原因并没有遇上多少危险，唯一可以称得上危险的就是寄生藤袭击那次，除此之外在没有别的。 而眼前这只行尸来自于哪里，他们的心中都很清楚：只有下一个地铁站了，在没有外界影响的情况下行尸的移动轨迹充满了不定性，眼前这只行尸能够够深入地铁隧道如此距离也就是说哪里必然存在着一个让它想要逃离的存在。 三人站起身来，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却已经做好了备战准备，他们都不知道下一个地铁站在有什么，但危险这一点已经足够肯定了。 第一节车厢的后面是各节车厢相撞的惨状，不过留出来的可供穿行的空隙要大很多，至少不需要再从车厢里穿行了，被红髯蛛作为住处可不止刚才那一节，整个列车的车祸现场已经成为了庞大的红髯蛛栖息地，这让三人不得不重新将自己包裹了一边。 好在林叔在每一个探索后的可供快速通行的道路前都留下来了一个荧光棒作为指引，很快他们便顺利穿过了这片红髯蛛的栖息地。 再往前大概两百米的距离漆黑的环境缓解了不少，头顶上方，那犹如天堑的裂缝透过几缕光线，总算是不需要紧靠那小小的照明灯才能够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了。 在带来光线的同时也带来了一定的危险性，隧道的路面上有着大量从头顶落下的巨石块堆积在一起，这也将所谓危险扩散至他们的头顶。 “这上面……发生了什么？”小六忍不住抬头让目光穿过那些缝隙，但除了昏黄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我们上方应该属于那场战争的波及区域，这倒是提醒了我……下一个地铁站已经不远了。” 在黑暗的环境中行走了那么久，丢失的不只是对时间还有对距离的概念，寒念灵早已将地铁线的地图记下，联系波及区域很快便对他们的位置定位有了一个大概的概念。 “我们应该在02A区靠近01B区的位置，下一个地铁站就在JD河的东岸，，附近有一座由常备军架起的钢材桥梁，只要从哪里回到地面的话……” “我们就可以直接过桥北上离开JD废城了。” 一个从前方传来的声音接过了寒念灵的后半句话，熟悉的声线让他们对于这突然出现身影并不戒备，反而松了一口气。 “叔！” 小六兴奋的呼唤起来，但马上被柊静捂住了嘴：“记住：我们头顶上的那些石头可不介意随时将我们掩埋。” “前面的情况如何。” 林叔的出现给小队带来的是一记强心剂，他出现在这里的时间结合距离下一个地铁站的距离不难猜出他已经完成了对哪里的初步调查正在处于折返的行程之中。 “不是很好。”会合所带来的短暂的喜悦被寒念灵的问题冲散，取而代之的严峻让其他人心中都感到不安，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从林叔口中得到证实之后仍然让人感到失望。 “前面的地铁站在盘踞着一群猎头野狗，领头的已经步入一阶了……或者是……二阶。” 猎头野狗？ 他们心中一凉，林叔只说了一句话，但这足够向他们传达危险的信号。 第三十二章 地铁站中的其他人？ 除了留在地表上生死未卜的四零和乌鸦两人之外，坠入地铁的雇佣兵小队成员全部集合完毕。 对于四零和乌鸦他们此时的境遇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场爆炸消灭了至少数十只迅猛行尸，对于那种规模的尸潮而言也是不小的损失，能够进化成为指挥者它自然不会不知道权衡，为了几个人类的活性细胞付出了那么大代价肯定是不值得的。 何况那么远的距离已经是一阶指挥者的信息素的传播极限了，继续追击下去的可能性不大，只要没有太大的意外发生的话四零和乌鸦只要按照原定计划过桥撤退就完全没有问题。 眼下他们所面临的情况可比四零好乌鸦的糟糕十倍不止：前方的地铁站被猎头野狗群所占据，猎头野狗群和尸潮可完全不一样，单论整体的破坏性这几十只猎头野狗组成的群体自然比不上大规模的尸潮，但对于他们这只仅有四个人且弹药不多的小队而言却更加致命。 这与他们不久前所面对的尸潮将截然不同：那些无智商的迅猛行尸是在指挥者的的统一调度之下完成对他们的围攻，而这里的每一只猎头野狗却都是捕猎的好手，比起那些迅猛行尸，它们更加懂得如何相互配合也更加灵活，在这狭小的环境之内作战威胁度绝对不会比那场体育场的行尸围攻更低。 加上他们的头领在林叔的口中很有可能进入了二阶段，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高强度作战弹药量不乐观的他们而言简直就是死局。 “先去看看再说吧。” 沉默了一会儿的寒念灵说道，都已经走到了这里，他们的那一线生机只在前方，弹药量勉强还是有一点的可以用于自保的，如果能够抓住猎头野狗群的松懈的机会趁机离开就算是他们的胜利了。 “我明白了，那就先准备一下吧。”林叔微微颔首，他也是这样的想法。 柊静心领神会的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罐喷雾剂，透明的塑料瓶体内是些许泛黄的液体，在底部沉淀了一些杂质。 就和污染警报器一样，这种气息隐蔽稀释液同样也是在外界行动中必备的工具。尤其是在面对像是‘猎头野狗’这样拥有灵敏嗅觉的变异时十分有效，带着微微刺激性气息的喷雾闻起来和废都的污染空气很像，能够掩盖自身的气息，为他们悄悄接近猎头野狗群提供有效帮助。 在所有人都完成对自身气息的隐蔽之后便在林叔的带路下向着前方的走去，明明还有段距离，但每一个人都自觉的放轻自己的脚步。 随着继续前进，空气中的湿度也越来越大，隔了厚厚的鞋底似乎也能够感受到了那地面上的泥泞感，墙壁上的青苔也在证明着他们的这种感觉并没有错。 终于，前方的黑暗中显露出出口的光亮，比起头顶从裂缝挤出来的强上太多了，甚至将他们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出隐约的长影来。 明明只是稍微黯淡的光亮，却还是刺痛的让他们有种睁不开眼的感觉，这是长时间在黑暗中摸索造成的。 不过没有人敢带上护目镜，连柊静和寒念灵所用的新式防毒面具上的护目部分也被拆卸了下来，狭窄的视线很能保证观察到地铁站的方方面面，这将意味着他们会错失很多机会。 “别担心，狼群不在站台上，而在上面的大厅。” 摸到出口的位置，林叔贴着墙面往站台上探去目光，空荡荡的站台上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确认了一番之后他翻身爬上了站台。 “叔，为什么我们不去下一个地铁站呢？”就在这时小六指着他们对面的那条地铁隧问道，在经历了这么长的行进之后那同样漆黑一片的隧道已经不会让他感到恐惧了，更多的而是某种期待：也许下一个地铁站中不会需要面对危险的猎头野狗呢？ “别想了，通往下一个地铁站的路我全都探过了。”林叔摇了摇头打破了小六的期待，“前面的路全都杯水淹没了，我们过不去。” “被水淹了？”柊静诧异的向林叔投去询问的目光。 “嗯，我推测多半是因为在JD河的附近，战争和许久的岁月破坏了隧道的防渗透性，暗河或是河道的水灌入隧道……”林叔说自己推测，但这样的推测结果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林叔的话让柊静有些恍然大悟，也难怪这里的空气会异常潮湿。 “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林叔苦笑着摇了摇头，当雇佣兵这么多年，像坠入地铁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他能做的就是坚信自己能够离开这里这一点而已。 爬上站台的小队立刻又踏上了通往大厅的楼梯，与上一个地铁站相比这里显得更加凌乱了，地面上的那遍布的脚印不用想也知道是猎头野狗留下来的，而在这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恶臭。 不是湿气与废墟垃圾制造的腥臭，而是动物排泄物散发出来的味道，夹杂着动物体味所具有的的那种浓郁的骚臭，熏得人深深的皱起眉头，同时也让人意识到这里已经被这群猎头野狗作为巢穴了，非常符合这帮畜生用气味标注领地的习性特点。 踩着楼梯的台阶步步向上瞪着大大的眼睛望上探的同时也在频繁的注意各自的脚下，深恐任何一丝差错暴露了他们的存在，那些吱吱作响的碎玻璃渣犹如地雷一般让人不敢轻易往下探去。 终于好不容易迈上了台阶，当视线探入大厅时，他们便看到了一只正趴卧在座位软垫上休憩的猎头野狗，将近两米长的身体平铺在数个座椅并列组成的长椅上，身上的毛发非常杂乱，成片毛发脱落让它的形象看起来很是滑稽，但没有人笑得出来。 柊静不由得握紧自己的口袋，感受里面硬物的轮廓，那是她在进入JD费城之前从那辆废车上找到的惨死于猎头野狗的遇难者的佣兵证。 本来是本着以生者带回去的义务目的放在口袋里，但现在的自己有能够履行好这个义务呢？还是说和他一样……成为猎头野狗下的亡魂，成为尘封于众多初生城人员记录信息上失踪名单的一员呢？ “汪呜！汪呜……” 忽然带着点稚嫩声音的叫唤声齐刷刷的吸引力他们的目光，但他们将目光看向声音的来源处时所有人的脸色立刻变得无比严峻起来，那是七八只猎头野狗幼崽发出的声音。 说是幼崽实际上已经有普通家犬的大小了，丑陋的模样实在说不上可爱，此时他们正围绕着一只RU&房涨大母犬周围玩闹。 柊静等人之所以感到严峻便是因为如此，一个拥有幼崽的猎头野狗巢穴可不是那么轻易可以脱身的，一旦被发现他们面对的将会是整个族群的疯狂进攻。 “十二点方向两只，三点钟方向三只，五点钟方向两只……还有十点钟方向的楼上是它们的首领，现在看不到……”林叔的目光绕了一圈将他所看到的一一低声报出，接着他总结了一句，“从我们这里出去简直是找死。” 据林叔的观察算上那些幼崽，这个地铁站中的猎头野犬共有三十多条，但能够在这么中心的废城区安置巢穴的猎头野狗群绝对不止这么一点，应该还有不少在面外负责捕食和警戒，这么算起来的话留给他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等到外出的猎头野狗归巢他们暴露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 “周围太空旷了，一点掩体也没有，距离通往地表的出口也太远。”寒念灵接过林叔的话，“但我们可以从那边的楼梯走，那些自动售票机是最佳的掩体……” 顺着寒念灵的指向众人望向了另一个楼梯道，虽然距离出口还有一段距离，但正如寒念灵所说掩体的情况可比他们这边好上不少，甚至借助掩体悄悄摸到出口的位置也并非不可能，这一发现让几人都振奋了起来，立刻下了楼梯向另一个楼梯处转移去。 很快他们便到达了预定的地点，俯下身子在最后的几节台阶处止步，虽然有掩体但距离几只猎头野狗的位置也更近了一些，让他们的动作不得不更加小心。 “我先探路，你们注意警戒。” 林叔就能够枪绑在腰间，为避免与身上的物体碰撞发出不必要的声响，他迈着步子向上探了几步，那最近的一只趴在长椅上的猎头野狗距离不过二十多米，几盆横栏在中间的东倒西歪的盆栽所构成的掩体相较林叔的体型无济于事，唯一的作用便是那一点点心理安慰吧。 下定了决心，林叔试探性的迈上了大厅的地面，在稍作停顿之后立刻趴着身体向着那几台售票机的背后摩挲过去，小心翼翼的探身但速度上丝毫不慢，那点点的响动也在那些幼崽闹腾下被掩盖了，数秒之后他终于穿过了那十多米的距离，翻身滚到了自动售票机的后面。 能够明显看到林叔胸前深深的起伏弧度，那短暂的距离像是让他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到了我。” 寒念灵接替了林叔的位置，同林叔一样寒念灵尽量压低自己的身体快速前进，她的动作似乎比起林叔更加轻盈和灵活，相较林叔显得极为轻松，同样顺利的。 “石头姐你先吧……”小六让出了位置，却并非是害怕而是某种谦让，而这种谦让的行为和作态让柊静隐隐感觉和她的性别不无关系，又或者是想为之前在上一个地铁站在惊慌失措的表现找回一些面子，但眼下可不是任这个少年耍性子的时候。 “别废话了，你能保证一旦我出现失误用最快的速度击毙附近最近的几只猎头野狗吗？” 柊静用枪管顶了顶小六，她的说法让小六无法反驳，确实一路下来的表现已经证实了柊静的战术素养比他这个雇佣兵信任高上不少。 他只能小心翼翼探出身子，模仿之前两人的姿势一点点的爬行过去，速度上慢了不少，但这一过程也算安静了。 “嗤——” 而就在这时，那只距离最近的猎头野狗突然发出了一声响鼻的嗤声，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而刚好趴到一半的小六则全身僵硬的保持着一个滑稽的姿势，面色发白，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是猎头野狗的一举一动。 好在这一个响鼻之后依然是持续平稳的呼吸声，身体化开几秒钟的僵硬，小六立刻加快速度爬进了掩体中，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那么轮到我了。 同样就能够身上可能发出碰撞声音的东西固定住，做好准备的柊静也循着三人的路线进入到了掩体的背后，这样一来他们距离出口也更近了一步，至少那百米之内的出口也并非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了。 “好了，接下来我们……”初步的顺利让几人都不由得放松了下来，万事顺利林叔准备计划着下一步转移掩体的时候，忽然间，熟悉的滴滴声在他们当中响起。 这一刻，持续了没有多久的轻松氛围戛然而止，大起大落的境遇这一次直坠地狱，不同的目光在这一瞬间落在了他们当中的小六的肩膀上——那个正在闪烁着红光的污染警报器上，寒念灵立刻伸手按在了警报器的按钮式，然而，这不到一秒短暂的异样已经足够引起那些猎头野狗的注意了。 “吼吼吼吼……” 是低吼！ 每个人的脸色都白的可怕，从掩体的间隙隐秘的弹出视线，那正望向这边来自猎头野狗警惕的目光让他们彻底绝望，显然这些畜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并且还有几只正一步步向这边靠近。 “对……对不起，对不起……”小六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他哪里知道污染警报器会在这个时候响起，这不合时宜的警报让他们的处境急转直下。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准备战斗吧……” 寒念灵摇了摇头，还不忘从包囊中拿出一个滤毒罐给小六替换，明明是警示危险的滴滴声却在这个时候将危险带来，这要命的意外虽然可以说是小六的疏忽所致，但也不能全怪他，这种旧式的防毒面具本就无法有效查看滤毒罐的使用进度。 即便不用肉眼去看也能通过那越来越近的低吼声判断这些猎头野狗的距离，他们似乎也被这意外吓了一跳，在靠近的时候显得谨慎了不少。 “趁猎头野狗的谨慎在一开始便利用强大的火力将他们击退，利用这间隙跑向出口……” 林叔说的轻松，但这背后的危险性谁都知道，他们的弹药能够让火力强到什么地步，他们这两条腿能够跑多久，就算是跑到了地面上又如何甩掉身后的猎头野狗呢？ 刚刚是迅猛行尸，接着又是猎头野狗吗？ 苦涩在柊静的嘴角蔓延，今天一天所经历的可比他这两年的经历都要刺激太多了…… 然而，正当小队的成员们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第二次搏命时，又是意外的响动将此事的局面打破。 那是什么？ 面面相觑的小队成员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一个问题，意外来的太多导致他们现在都有些麻木了。 这响动并非是又一次来自污染警报器，也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楼梯那边，确切的说是来自她们之前所处的那个楼梯口深处，并且在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猎头野狗的注意力转向了那个楼梯口的地方。 而这有频率的清脆声响就好像是……脚步声。不对，这就是脚步声！莫非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人坠入在这地铁之中吗？ 第三十三章 精神创伤 “吼吼吼吼……” 更加低沉的与粗狂的低吼从大厅上方的平台中传出，那里正是刚才林叔所指的猎头野狗首领的所在方向。 之前众人并没有看到它的身影，多半是在看不到的位置上休憩而已，而这一次似乎是在那脚步声的惊动之下它终于来到了那平台的边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传出脚步声的楼梯口，当它步入小队成员们的视线中时，每个人都难以抑制自己的表情变化。 比起普通的猎头野狗，这只作为首领的猎头野狗还要大上了两倍不止，口中那尖长的獠牙已经无法被颚唇覆盖，就这样上下交错的暴%￥露在空气中，覆盖在表面的血丝显得无比森然，棕色的毛发也不见凌乱甚至还反射着油光。 “嘶……二阶……” 林叔长长的吸了一口凉气轻声吐出了两个字，此前对首领的等阶分析虽然已经考虑到了二阶的可能性，但在直到真正确认的时候依然无法遏制住情绪上的惊异，他们现在唯一的庆幸就是那双赤红色的瞳孔并没有指向他们，而是被那边的楼梯口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这个脚步声的主人身份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地铁之中？柊静很确信地面崩塌时这一带只有他们这支小队，也就是说这个人是在地面崩塌之后主动跳入到地铁中的……莫非是四零和乌鸦这另外两名小队成员？ 不会的，他们仅仅只是临时拼凑而成的雇佣兵小队，除了林叔和小六之间存在直接亲属关联之外其他人都互不相识，就算是寒念灵提出的高价报酬也根本不值得他们以身涉险，他们才不会是那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蠢货。 何况这毫不隐蔽的清脆脚步声也足以说明问题，任何一个拥有在外界涉足经历的人绝对做不到，柊静实在想不到什么人敢在JD废城核荒区的中部城区，还是在已知信息极少的地铁中这样轻松的迈步，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这场意外似乎解开了小队成员们目前面临的死局。 柊静和林叔对视了一眼，相互的目光在这一瞬间达成了共识，那么趁猎头野狗群的注意被吸引的时候…… “别动！” 就在柊静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寒念灵突然间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手力之大甚至让柊静都感到一阵生疼。 “你……” “不要出声！不要乱动！保持安静！” 还没等柊静的诘问说出口，寒念灵那短暂而急促的三连便堵住了她的嘴巴，柊静呐呐的张了张嘴最终并没有说话，她选择顺从的缩回了自己的位置静观其变。 她相信在这种事关性命的情况下寒念灵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同时也因为柊静从寒念灵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相比此前遭遇尸潮时的依然被理智压制的那种恐惧不同，这一次她的恐惧恐惧却没有了掩饰，或者说已经到了难以压制的地步。 同时她也注意到寒念灵的目光始终死死的盯着她右手腕上那个类似手表的仪器上，她下意识的身手摸了摸后领，即便她知道哪里的跟踪器已经被取下。 那块狭小的电子屏上的那些令人看不懂的数值高频的变化着，每一次的闪烁与跳动都能将那上面的阿拉伯数字抬上一个更高值，从两位数到三位数，甚至是四位数，每一次高幅的增长都能让寒念灵的脸色难看几分。 但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这个东西的功能应该不只是追踪信号接收器那么简单，而这也一定和那不断接近的脚步声相关。 不知为何，这被距离和回音处理过后的脚步声模糊的落入柊静的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也不明白是不是被寒念灵的情绪所感染还是单纯只是莫名从心脏涌现而出，随着脚步声的接近，连柊静的内心都毫无征兆的强烈不安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从那个方向不断接近和增强的压迫感，让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随着那脚步声的愈发清晰身体与心理上的应激反应也逐渐远超柊静的预想，就连她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望向哪里，就和这些猎头野狗一样，那个幽暗的楼梯口像是黑洞吞噬强迫人无法按照自己的意识转移目光。 虽然没有柊静反应这么激烈，其他人也受到了这股压迫感的影响，他们的本能的感受到危险的来临，不用寒念灵多说什么，连刚才想要迅速转移的林叔与小六都自觉的保持自身的隐匿，连口大气也不敢喘。 “吼吼吼吼……” 二十多头猎头野狗的威胁性的低吼声逐渐变大也变得更加急促，但是它们的脚步却在一点点的向后退却，并时刻保持着俯身的攻击姿态。 终于，那脚步声踏上了台阶，踩在玻璃碎片上增添了几丝刺耳的杂音，同时也愈发的清晰起来，整个封闭的大厅之内度能够隐隐听到那脚步声的回响，与之一同带来的是弥漫在整个大厅内的寒意，大厅内的温度似乎在这一瞬间骤降了好几度。 瞪大了眼睛的寒念灵看着电子屏上因失效而显示的乱码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不仅是为了避免响动，也因为已经没有口头解释的必要了。 “吼——” 位于最前排的一只猎头野狗突然朝着楼梯口的位置扑去，然而下一秒它的身体便飞了回来，只不过分成了两个不同的部分与两道不同的飞行轨迹，泼洒的暗红色如雨水一般洒下，溅满了附近的墙面和地面。 也就是在此时，印入柊静视线中的物体让她的瞳孔猛然收缩，那仅仅只见过一次的巨大镰刀早已深深的映入了她的记忆中，而那镰刀之下的黑影也随之一点点显露出来，这幅画面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正是这个存在终结了她那无比真实的梦境，刀锋切入脖颈的冰凉与窒息的体会疯狂的在她的大脑中一遍又一遍演示，此时的她就好像回到了将死未死的时刻。 她只有徒劳大张着嘴，像是溺水者一样，在身体的应激反应中竭力争取那一丝丝氧气，却依然无力阻止生命的流逝。 ‘保持冷静，深呼吸！’ 就在她的意识逐渐走向混沌时，忽然伸过来的两只手掰过她的脑袋，硬生生的让她的视线从人影上挪开，取而代之的是占据了她整个视野的寒念灵的脸庞。对方她甚至直接摘下了自己的防毒面部，用不发出声音的夸张的嘴型不断将这个信息传达给她。 深呼吸……深呼吸…… 寒念灵的举动成功将柊静从那段噩梦中唤醒，猛地意识到自己脑海中回味死亡的行为正不断真的将她带入死亡之中，她立刻咬牙努力克服自身的失控，重夺呼吸的控制权和氧气，总算是将那极端的恐惧平复了下来。 看到柊静的状态回到正轨寒念灵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她立刻戴上防毒面具将憋在胸中的那口气呼出。 柊静的刚才的表现着实把她也吓了一跳，此前一系列的行动已经证实了她的心理素质并没有那么不堪，反而在一般人当中极为出众，刚才她所表现出来的恐惧实在过于反常了，这让她将其再次与柊静口述的梦境联系起来，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么多半是精神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第三十四章 地铁站中的战斗 一步步从阴影中走出的人影并非个体，更像是阴影的延伸，黑色的兜帽之下看不出分毫，那身宽大的黑色风衣似乎年岁已久了。 风衣的花饰与标识已经早已模糊不清，磨烂的风衣下摆和袖口全是层次不齐的锯齿状，断裂的衣服纤维无力的随着微风飘荡，风衣尺码明显过大，因为袖子过长的缘故，两臂用还分别皮带将袖子固定，这种奇怪的装扮在第一眼看去便叫人印象深刻。 衣服的色泽也早并非原本纯粹的黑色，大片大片的暗红色也已经遍及了这件风衣的各处，不难看出这些都是被血液渗透并干涸之后所留下的痕迹，即便隔了数十米也能隐隐嗅到那上面散发着的浓郁的血腥味。 最惹人瞩目的便是从那人手的手中拖在地上的巨大镰刀，通体黑色几乎没有什么纹路装饰，没有反光表现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材质的，不过那正在沿着刀刃的弧度点点滑落的暗红色血液便已经足够说明它的危险性了。 能够在没有任何防护手段的情况下独立行走在这片核荒区中，瘦弱且娇小的身影散发着不弱于变异凶兽的危险气息，能够挥舞那把巨镰一刀将猎头野狗斩为两截，连那支二阶的猎头野狗首领也表现出了深深的忌惮之意。 不是拾荒者，不是雇佣兵，不是劫掠者，也不是常备军士兵……甚至绝对不可能是人类！ 结合自己的见闻和刚才研究员寒念灵的表现，林叔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但这个猜测对于他而言却太过震撼，即便有多方佐证但仍有种不真实感，他永远无法想象自己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这样的存在近距离接触。 他身旁的小六有些无法理解眼下的状况，但那个不祥的人影与危险的气息还有其他人的表现足以让他保持绝对的安静，甚至连已经结束警报的污染警报器也被他死死的掐在手中。 这伙藏匿的人类小队并没有引得人影与猎头野狗群的注意，他们才是目前冲突的主要双方，至少猎头野狗群一方将全部的注意都放在了那位不速之客的身上。 “吼吼吼吼……” 来自同伴的血腥气息并未让他们恐惧，反正激发了这群猎头野狗的凶性，它们慢慢挪动自己的步伐，交换位置，形成包围的态势，并不不紧逼上来，意图压缩对方的行动的行动空间，这里是它们的居住已久巢穴，为了族群在废土中的延续它们没有理由畏缩。 对于猎头野狗的行为人影似乎不为所动，只是暗中紧了紧握住巨镰的手，当对即将峙持续下一分钟前，猎头野狗群终于有所行动。 当猎头野狗群的首领发出一声短暂却又高昂的啸声时，猎头野狗群的攻势也便正式展开了，四只只分别位于人影两侧的猎头野狗在同一时间朝着这名闯入者扑去，与此同时近逼而来的其他猎头野狗也从不同的方向快速接近，却在正面方向刻意留下了让对手回旋的余地，为的不仅是最大化的发挥群体数量上的优势，也为了防止对方反身退入狭小的楼梯道中。 将对方的退路断绝，迫使其远离楼梯道进入大厅，然后它们便能够在主场将对方彻底撕碎，这便是这群猎头野狗从一开始便采取的策略，也让旁观的人类们为这群猎头野狗的智力而感到心惊，还好刚才的他们采取了极为谨慎的行动，不然正面面对这样一群智力不低的畜生他们必然会损失惨重。 面对猎头野狗的行动人影也采取了行动，不知是不是自身的错觉，流动的微风将一身若有若无的冷哼送入了几人的耳中，在几人的目光还没有跟上人影的动作时，那把巨镰便再次挥动了起来，斩击自上而下，锋刃带起的弧度切入表皮，再次收割走了一条生命。 “砰，砰……” 失去生命的尸体落入身后的楼梯道中，顺着层层台阶滚入其中，砸出一连串让人牙齿发酸的骨裂声响，并将内脏与血液迸溅了一路。 但无论是谁也不会去在意尸体的惨状，开启的战端让大厅中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这一战局之中。 虽然率先斩杀了一只猎头野狗，但猎头野狗群的攻势并没有丝毫减弱，他们的包围依然存在，一只猎头野狗的减员并未扭转人影的处境反而在刚才的拿一手先手之后，扑击的猎头野狗群已经近在咫尺了，挥出的巨镰眼看来不及收回去进行第二次的斩击。 就在即将被扑来的猎头野狗群淹没，巨镰顺着挥出的势头砸入地面，而本人则往地面轻轻一跃，利用巨镰的沉重的势头反翘及长柄将自身带起，没有任何力量的积攒便跃上了数米的高空，直接从猎头野狗群的头顶上翻身而过。 并非只是闪避。 被一同带起的镰刀被握在身后，连同热映的身体翻转一同翻飞，反钩的镰刃将劈入一只猎头野狗的面门，左右身体被几乎平均的分割开来，狂涌的血液飞溅，为那本就偏向暗红的风衣背后再添上一抹刺眼的色彩。 呼—— 扭转身体稳稳落地，连周围的尘土也仅仅只是溅起了些许而已，在脱离了猎头野狗的包围之后并没有采取另一步的行动而是顺势收回巨镰的同时甩去上面沾染的血迹接着便站定不动，保持着一开始的姿态。 在目标脱离包围之后猎头野狗群立刻跟着转进，再次迅速的围绕在了人影的周围，但这一次却再也没有那一只敢于率先挑起战端了，不断的游走，局势再一次陷入了僵持。 在接连损失了三只伙伴之后猎头野狗群变得谨慎了许多，刚才对方所展示出来的实力已经足够让这些普通的猎头野狗意识到两者的差距了，它们不敢去用数量上的优势去弥补，一旦损失惨重它们这个族群将失去在废土中的立足之本。 但眼下的入侵者该这么办？ “嗷呜——” 一声长啸在大厅之内震荡起来，让猎头野狗们全都停下了脚步，也让人影刚刚放松的手再一次紧握起来，兜帽下的脑袋微侧，将声音传来的方向纳入视线的范围。 那只二阶猎头野狗首领似乎要有所行动了…… 庞大的身躯一点也不影响作为猎头野狗的灵敏，从十多米的高出一跃而下，只是这体重却让地面抖了三抖，立在小队成员不远处的几棵在意干枯死去的盆栽也被震倒了，好在这边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什么主意。 它一步步朝着人影靠近，两边的猎头野狗立刻服从的俯下身子，并架起尾巴快步离开，为自己的首领让开道路，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指令，所有的猎头野狗全都纷纷退开，跑到数十米之外的地方，虽然依然爪子和牙齿依然外露，但已经没有加入战场的意图了，看样子这支首领是要独自解决。 这些普通的猎头野狗难以对入侵者造成伤害，那种层次的战斗这点战力的加入只是徒增族群的伤亡，也只有这种首领才能够面对了。 猎头野狗首领在距离人影不到十米的位置站定，差不多有三个对方的高度光是看着便能感到十足的压迫感，更别提那尖长的獠牙与利爪，毛皮下凸起的肌肉群中蕴藏了何种力量是身为普通人类的他们无法想象的。 “哦？不打算逃跑吗？” 第一次，那人影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到了小队各个队员的耳中，那是一种极为稚嫩且清脆的声音，像是十多岁的少女，虽然被声音的主人压得低沉了一些，还带着些许沙哑，但很是好听，只不过见证了刚才她连杀三只猎头野狗的表现之后谁也不敢认为那件宽大的风衣下面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普通的少女。 声音中没有任何掺杂的情绪，只有单纯的平静，在面对一只二阶猎头野狗的时候居然还如此镇定，其中的强大让小队中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心惊。 一直被拖在地上的巨镰被她架在了肩膀上，像是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另一边的猎头野狗首领也将弓起了身体，收缩的立毛肌让它身上的毛发如针般竖起，那双冒着红光的瞳孔向对方投以极为锐利的目光。 “轰！！！” 骤然间，猎头野狗的瞳孔猛缩，与此同时积蓄在腿部的力量也在这瞬间得到了了释放，穿越这十多米的距离不过眨眼。 下一秒，猎头野狗的那巨大的前肢便已经拍在了刚才人影站立的原地，伴随着地面剧烈的颤动，无数龟裂向周边蔓延开来。 刺耳的轰鸣在回身的加持下响彻了整个地铁站，让人不由得捂住耳朵，以减少这声音的侵害。 击中了……不！并没有！ 一道人影从飞扬的尘土中窜了出来，并非退却，恰恰相反，而是那只猎头野狗首领的方向。 第三十五章 魔女真正的力量 “锵锵锵——” 宽大的镰刃与利爪相交，伴随几乎刺破耳膜的尖锐声响，黑暗中迸溅出一连串的炫目的花火。 原本瞄准猎头野狗首领脖颈而去的镰刃被及时抬起的前爪抵挡了下来，二阶猎头野狗利爪的硬度不比那柄古怪的镰刀更低，仅是留下了些许白色的痕迹。 只不过缺少保护的肉垫却被锋刃给切开了，那点毛皮的防御力直接被利刃无视，从伤口中迸溅的鲜血以及刺痛感让猎头野狗发出一声痛吼，它立刻向后退去，受伤的前爪在地面上留下数个沾满血液的足迹。 那个人影的攻击并没有到此为止，紧跟猎头野狗倒退的身影不让距离被拉开，一脚蹋在经过的立柱上，带起的身体跃上与猎头野狗持平的高度，她手中的巨镰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而对面猎头野狗似乎还在注意不断带来疼痛的前爪而根本来不及对自己的头部做出保护。 就是现在…… 双手握住巨镰的长柄，人影扭转身体，用身体的力量带动巨镰画出半月朝着猎头野狗首领的颅骨直奔而去。 “锵——！！！” ‘噗……’ 暗红色的鲜血四散飞溅，甚至还有几颗碎牙，然而所伴随的并非是她预想之中刀刃切入颅骨的声音，而是一声极为沉重闷响，通过长柄传达而来的震颤感甚至让她双手的虎口都一齐麻木了。 什么？！ 猎头野狗首领的行动出乎了她的意料，没有后撤躲闪，也没有用身体的其他部位来格挡，而是在她攻击的一瞬间张口咬住了挥来的镰刀，采取这样的反制行为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舌头被切掉了一块，上下牙床遭到了重创，还有那不断涌出的血液和那些断裂的牙齿都在说明其中的代价还不小，但这样一来它却也限制了那把威胁巨大的猎刀。 “倒是挺能干的……” 人影的话音刚刚落下，猎头野狗便猛地向一边的墙壁甩动脑袋，将挂在镰刀上的人影重重的砸向墙壁。 “轰！” 人形的凹陷在墙壁上荡开一圈蛛网般的裂纹，如雨水一般的碎石屑在这样重击之下剥离墙面落在地上， ‘嘶……’ 目睹这一幕的小队成员都不由得在心底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如此沉重的一击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足够致命了，甚至在这样的重击下的尸体都没有完好的可能。 “轰——” 仅一次攻击显然不能达到让猎头野狗首领罢手的地步，再次甩头的第二下攻击带着人影撞上了一旁的支撑柱，碎裂的水泥块迸溅飞散，无数扭曲变形的钢筋从水泥的断裂处探出头来，他们连接着地面与天花板，勉强支撑被几乎拦腰折断的身躯。 “砰！” 接连两下的重击似乎让她再也无法抓紧手中的镰刀长柄，倒飞而出的身体重重的砸向地面，又是一下让整个地面都在颤抖的颤抖的撞击，猛烈的势头拖拽着她的身体贴着地面滑行了一路。 沿途的长椅等等全都被撞击的的七零八落，终于在飞出了十多米的距离人影翻滚了数圈之后将身体慢慢撑起，此时她身上的风衣和牛仔裤都变得更加破烂形象上显得很是狼狈， “嗷——” 将口中的镰刀甩到一边，猎头野狗首领可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对方任何余地做转机，在一声长啸一声之后它便立马朝着人影扑了过去，庞大的身躯最为直观的展现而来其所具备的惊人的速度，甚至在奔跑带起一阵席卷整个大厅的飓风。 似乎对正在极速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人影慢慢站直身子，她的兜帽早已经在刚才的狼狈翻滚中被掀开到了身后，凌乱的黑色长发披散开来，当她抬起头时，一张虽然沾染了尘埃却依然难以掩盖精致的脸庞让除了柊静之外保持关注的小队成员们一时间看直了眼睛。 尤其是林叔与小六的内心反应最为剧烈，他们不像柊静曾在‘梦境’中见过这幅面孔，也不像寒念灵对魔女这类的存在颇有研究，他们两人此前都想象过在这黑袍之下到底是什么，却没有想到过这个在战斗中展示出如此强大实力的存在居然却拥有着这样一副动人的面孔，巨大的反差甚至让他们忘记了恐惧。 相比之下目睹这张熟悉的面孔柊静心中顿时涌现出一股复杂的情绪，这张脸出现在自己那次死亡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精致的面孔下面藏着漠视人类生命的恶魔，想到这里柊静能够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稳下来的心境有出现了裂缝。 不过很快，小六的喃喃的声音便结束了她愈发强烈的不安。 “她简直……和石头姐一样漂亮呢……” 虽然知道这句话是以小六的角度出发的夸赞的话语，但落到柊静耳中时却让她有哭笑不得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接受这样的一张脸，不然不会无法合法取回自己寄存的个人装备，也不至于为了追查所谓的真相而涉足这样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里柊静的心中忽然感到一股冲动，自己的‘死亡’是一切的转折点，那么造就这一转折点的对方是否知道什么关键的信息呢？ 越是这么想柊静便越是想要跳出来向对方大声质问，但很快柊静便在心中压制下了这股冲动，毕竟她本人也不会相信对方会老老实实的回答她的提问，直接将她送入轮回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 “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将面前的发丝拨少女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面对扑来的猎头野狗首领，她反而向着危险的方向又走出了几步，而在她的背后的那片空间似乎正在隐隐发生着超乎常理的改变，“虽然并不想用，但你已经耽误我太多时间了……” “吼吼吼！！！” “轰轰轰！！！” 重重砸下的这一击已然是积蓄了猎头野狗首领的全部力量，这一次地面也不再仅是剧烈的颤抖，而是被猎头野狗的前爪直接贯穿了，它的整条前肢都穿透了地板探入了下方的站台之中。 以地面的被贯穿点为中心，地面的裂纹疯狂向远处蔓延，远远观望的普通猎头野狗们也被这剧烈的震动给波及，纷纷向更远的地方回避。 小队成员没有办法像那些猎头野狗一样，能够容许他们躲藏的只有这个掩体的背后，他们可不敢冒着被猎头野狗群撕裂的风险暴*露位置，好在除了震动之外并没有其余的状况发生，他们目前的处境还较为安全。 在粗略的对自身的处境评估之后目光又立马放回到了战斗的那边，这种非人之间强度极高的战斗可不多见，其中能够认识到的信息具有极高的价值，更重要的是他们都迫切想要知道战斗的结果到底如何，这可与他们的性命息息相关。 被激起的漫天尘埃慢慢淡去，少女的身影已经不见。 是躲开了吗？ 四人的目光四处巡视，周围各处都没有她的踪影，这让他们的视线不由得看向了猎头野狗贯穿地面的前肢，难道刚才那一下重击少女并没有躲开，而是直接被命中砸入了下方的地铁站台中了吗？ 猎头野狗首领的表现是最佳的解答，没有立刻后退戒备和其他异样，说明它刚才确实命中了自己的目标。 战斗结束了吗？那个少女，那样的存在敌不过二阶变异兽吗？ “不……不对劲……”寒念灵自言自语的呢喃让柊静不由得微微侧目，“她的实力不止这点……” 确实，如果魔女的实力真的只是这样的话，梦境之中初生城基地政府根本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调动大量军队来应对，从一开始柊静就不认为猎头野狗首领会取得胜利。 那么说来…… “噗——！” 毫无征兆之下，刀锋切入肉体的声音猛地在已经渐渐归于平静的大厅中传来，当猎头野狗慢慢将前肢从贯穿的洞口中拔出时，却发现它的前肢早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处平滑的切口，过于光滑的切割难以想象是如何做到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时间就好像静止在了这一刻。 “噗！” “嗷嗷嗷嗷——！！！” 下一秒，喷涌的血柱从被斩断的断肢伤口中喷涌而出，窜上了数米的高空，这个时候猎头野狗首领才在不断加剧的剧烈疼痛中后知后觉的狂吼起来，庞大的身躯倒塌在地上，在痛感的刺激之下疯狂扭动着身体。 沙哑而狂乱的吼叫中喷涌的血液在它的身下积蓄成一汪血潭，而在它刚刚丢失了右前肢的被贯穿的洞口处，一道熟悉的人影穿过尘埃从其中慢慢走出，明明还是刚才的那张脸，还是刚才的打扮，却已经截然不同了。 赤红色的瞳孔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不知名的黑色烟雾不断从她的周身冒出，光是看着便隐隐感觉到其中的不详，让人心生畏惧，大厅内并没有明显的空气流动，但她身上的衣物却已经在并不遵循规律的无风自动， 手中巨大的镰刀不知何时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明明刚才猎头野狗首领已经甩出了很远，为什么会重新出现在她的手中。 “嗷呜……嗷呜……”魔女的接近让猎头野狗首领无法在顾及自己失去右前肢的重创，它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逃离，但对方已经不再给予它这样的机会了。 ‘噗！’ 又是相同的一声传出，这一次脱离身体的不再是它的前肢了，而是那颗硕大的狗头。 连接的脖颈同样只留下平滑的切口，脱离身体，猎头野狗的头颅翻滚着掉落了她的脚边，而那具无头的尸体也在数秒之后失去了支撑下去的东西，在喷涌鲜血的过程中缓缓倒下，刚才还闹得大厅天翻地覆的猎头野狗首领彻底失去了声息 从始至终目瞪口呆目睹这一幕的小队成员都不敢相信，仅仅只是两招，便解决了那支二阶的猎头野狗，就算知道魔女很强，也未曾想到会强到这种地步，即便对魔女颇有研究的寒念灵也一时间感到难以置信。 就这样结束了？ 这场战斗配以如此简单的闭幕让人忽然感觉有些意犹未尽，但这就是事实，谁都知道那失去头颅的尸体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这场生死较量也已经到此为止了。 身上的黑色烟雾消失，一切恢复原状，当看到魔女转过身来，小队成员纷纷醒悟过来，战斗结束的这个时候才回想起自己所处的处境，立刻迅速的缩回身子重新躲入掩体的后方。 大厅内的其他猎头野狗早已跑得一干二净，首领的死亡已经让它们全都深刻意识到双方战力的差距，而且二阶首领一死意味着它们失去了这个族群中最强大的战斗力，这样的情况发生已经让整个族群难以在这属于JD废城的中部区域生存下去了。 刚才还让小队成员们头疼不已的猎头野狗巢穴转眼间就这样被轻易剿灭，只是这实在无法让人热乐观起来，因为那正在一步步接近的脚步声将他们的内心顿时拉入了深渊，刚才她展现的手段让他们生不出丝毫反抗的想法，与之对抗无异于自杀，这是这场战斗结束之后每一个人的共识。 他们只能祈祷着自己尚未被发现，对方的接近仅仅只是为了通过地铁站离开而经过这里的无意行为。 似乎众人的祈祷真的起到了效果，在脚步声抵达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峰值时慢慢减弱，从这一点上看对方似乎并没与发现他们，不少人感到松了一口气，一旦对方发现并采取敌意行为，他们不可能活的下来，然而就在她即将走出地铁站的前一秒，踏上台阶的步伐就此止步。 “那个东西……是属于我的。” 对这看上去明明已成空荡的地铁站丢出这一句话后，她的身影便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彻底消失。 第三十六章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久违的……地表。 沿着长满了青苔与杂草的台阶向上走去，盘踞在此的猎头野狗群早已四散奔逃，没了它们的威胁也就不需要再顾忌那些玻璃碎渣在作战靴下发出沙沙声了，艰难的地下之行总算是到这里画上了句号。 当目光望向远方的建筑废墟以及天空的时候，每个人都不由得深吸上一口气，通过防毒面具的过滤空气并不算清新，但总好过地铁站中猎头野狗群留下的浓郁的骚臭，更重要的是随着这一口气的呼出那置身地底的压抑感也一同随之消散，明明只是正常的呼吸却让人感到无比的畅快。 “我们……出来了？” 明明踏上了地表的土地，小六的声音依然带着难以置信的疑惑的语气，这也代表了每个人内心深处难以平息的共同情绪。 他们实在太过幸运了，在没有任何可靠情报的支撑下几乎毫发无伤的JD废城的地下地铁站中走出，虽然只是仅仅两个因为各种原因相对独立封闭的地铁站，但其中的经历一点也不轻松，尤其是在第二个地铁站遭遇的猎头野狗群，如果不是那个神秘少女的突然出现她们不可能这么轻松的走到这一步。 但通过了地铁中的经历，一些被看到的事情总归无法再隐瞒下去，就算是资历极深的老雇佣兵林叔在这危及生命的情况下也不愿意愚蠢的去继续遵循所谓雇佣关系的规矩。 “寒……雇主。”林叔转过身来，不动声色的将自己与小六从寒念灵的身边隔开，严肃的表情落在柊静的眼中，她已经明白林叔接下来要问些什么了，“你的所谓勘测……到底是为了什么？” 提问的同时林叔也已经悄悄的伸手摸上了自己腰间的短管霰弹枪上。 “这是研究院的高密情报，恕我无法告知。”寒念灵并不惊讶，她早已预料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面向废墟背对着他的寒念灵稍稍叹了一口气。 “那，你的所谓勘测是否……与刚才的那个魔女有关？”寒念灵的拒绝回答并不影响林叔问出这第二个问题，他的表情很是认真，看样子是下定决心要探究这背后的真相了。 一旁的柊静也不表态，作为第三方安静的着眼与事态发展，作为行动的雇佣兵她也想知道这行动背后的用意，林叔的行为正好是她乐得看到的。 只是关于林叔的这个问题柊静的心里早有答案。 梦境中初生城在JD废城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的目的就是为了剿灭魔女，背后的推行者就是研究院，而现实中大规模军事行动计划并未启动，但有着研究院背景的寒念灵即便在雇佣佣兵的情况下也要来到JD废城核荒区，其中必然与直接魔女相关。 只是提及魔女……柊静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最后的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对谁所说？难道她知道小队当时躲藏在大厅里，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不出手把他们也解决呢，就像梦境里她对暴露位置的侦查小队做的那样…… 忽然间，柊静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滴滴声，不只是她一个，小队成员中的每个人的耳边都是如此，短暂急促的雪花音之后寒念灵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 “通讯耳机的信号恢复了。”直到在下一秒寒念灵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出时几人才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过林叔可不在乎什么通讯耳机是否恢复功能，相比拒绝回答，无视他的问题才是让她感到的所在，他的目光灼灼那份透露出来的执意让人无法轻视。 “不错，我此次的任务确实与魔女有关，这是我唯一能够给予的肯定回答……” “那么你又为何……隐瞒？”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合同制定，作战计划也得到了各位的公认，‘高危’的标签我何时隐瞒过？” 寒念灵说的不无道理，冷静下来之后林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过于情绪化了，他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当性命攸关的境况毕竟，尤其是自己真正面对那在废土中流传甚广的恐怖面前自己也没能保持住冷静。 明明自以为十多年的雇佣兵经历早已经让自己将生命至于度外了。 “抱歉……” 没有理会林叔的致歉，寒念灵稍加沉吟之后忽然抬起头提高声音在三人错愕的目光中脱口而出道：“本次行动的委托目的已经完成，从现在开始我与你们之间的雇佣关系解除，报酬按雇佣合同定下的标准的三倍结算，我已经交代清楚了，只要返回初生城在特别业务办理中心就可以办理任务结算。” “另外我也会兑现我的承诺，如果有愿意去军中服役用此次任务结算证明也可以得到特殊照应，虽然是编外人员但待遇不比正规人员差，而且只要满三个月就可以转正，并且授予低级军官的职务，想要离开的自便吧，从这里离开JD废城核荒区不会太过麻烦的……” “离开？”小六诧异的环顾了一下周围废墟，“你还想留在这里吗？可是我们离开了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她，小六，她的人手已经往这边赶来了。”林叔拍了拍小六的肩膀，在他的目光示意下柊静也朝着他们的左侧望去，只见那边靠近JD河流的街道尽头，正只有一直小队正快步朝他们的方向赶来。 能在这个时候踏入到JD废城核荒区的自然不是寻常的部队，尤其是那武装到牙齿程度的作战装扮，还有那一身黑色调及训练有素的身影，所属初生城的如此精锐的部队在柊静的认知里只有那一支了，那些人右胸前蓝色盾牌标志也立马证实了柊静的想法——初生城保安队。 能够让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柊静看了眼身边的寒念灵，只是不知道这些保安队队员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立刻知晓他们等人的确切位置的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赶到这里。 “保安队所属第十作战队见过寒长官！”一个看上去似乎是这支小队队长一样的人物快速赶到寒念灵的面前，其他的队员则立刻分散到他们的周围各自就位警戒，小队队长起手便是一个有力的敬礼，中气十足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防毒面具传出，初听之下，柊静隐隐感觉这声音莫名有种熟悉的味道，是错觉吗？ “你们来的还真快，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寒念灵稍微点点头，看样子对这支保安小队的效率很是满意。 “报告寒长官：我们根据捕捉到的耳机信号在附近发现了两名佩戴通讯耳机的雇佣兵，他们自称是您是他们的雇主，并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在附近进行巡逻，直到您的耳机信号出现我们便立刻赶了过来。” 耳机信号？ 柊静不由得摸向了自己左耳的通讯耳机，原来这玩意儿具备信号发射功能，而那两个被抓的雇佣兵应该就是乌鸦和四零了吧。 “那两个雇佣兵呢？”寒念灵并没有忘记四零和乌鸦，在小队队长的话语落下之后着重的问了一句。 “就在不远处的桥边，有两名队员负责看押他们。” “回收通讯耳机之后放了他们吧，并转告他们：他们任务已经完成，在原地等待其他雇佣兵成员会过去与他们会合。”寒念灵交代完了之后回过头看向柊静等人，“回到观察哨后任玺会负责将你们送回初生城，你们的意思呢？” 像是早在等待寒念灵的这句话，林叔早早的将他自己和小六的通讯耳机摘下当他向柊静投来询问的目光时柊静却出乎他意料的摇了摇头：“恕我不能详细解释，但我来这里的真正目标尚未完成……” “那……祝你好运，。”深深的看了柊静一眼林叔将通讯耳机交到了寒念灵的手中，接着朝着刚才小队队长透露的四零与乌鸦的位置走去，虽然任务结束但直到离开JD废城核荒区之前小队并不会轻易解散，多人同行可以最大程度的保障他们在返程中的安全，毕竟谁也不想在费尽心思完成这一笔汇报高昂的任务之后死在回家的路上，这可真是太不值得了。 “寒雇主……那这个……” 小队队长望向还停留在原地的柊静，单向的塑料玻璃罩只有一片漆黑，但柊静能感受到其中透露出的并不欢迎自己的视线。 “你决定了吗？”寒念灵没有理会小队队长的提醒而是郑重的向自己发出询问，那种正式的程度可比自己在初生城时签订雇佣合同确立雇佣关系认真上许多，她魔女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接下来寒念灵的目标会是什么，但正是因为魔女柊静才有着绝对无法离开的理由，她唯有用点头来回应。 在看到柊静的答复之后寒念灵猛地抬起头来以命令的口吻向小队队长说道：“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我的临时专属干员，立刻按照你们保安队的装备标准为她配给，从现在开始我将行使高级研究员紧急调令，你们小队的指挥权暂时归我所有！” “可是，我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护送您返回观察哨……典上校他不会允许的……”寒念灵的命令让小队队长感到极为为难，双方上司的冲突最为难的则是架在中间的他们。 “不，他会允许的。”寒念灵淡淡的说道，“告诉他：魔女已在JD废城核荒区02A区现身，该怎么做他自己清楚。” 第三十七章 现实与梦境渐渐重叠 这就是保安队装备的防护板吗？ 柊静带着诧异的情绪抚摸着胸口处，准确来讲是抚摸刚刚装入携行具的防护板，这可不是一般的防护板，而是印着保安队‘蓝盾’标志的高级防护板，唯有保安队这样的高级别武装人员才有资格配备的装备。 光是看外表自然看不出什么，但穿在身上便能够直观的感受到‘高级’这两个字的含金量，单说质量上就比之前柊静报废的那块防护板轻了一半以上，并且并不像初生城市面上那些寻常的防护板那样坚硬，阻碍战术动作。 相对具有弹性和柔软度的高级防护板非常贴身，前胸与后背都是如此，在动作上没有丝毫的不便之处，更重要的是不会对胸前的突出起到压迫，这着实解决她自从变成这样之后所面临的一大难题。 唯一让她感到怀疑的是这样的防护板真的有效吗？软质防护板她也有使用的经验，但由于技术问题的限制在防护能力上始终无法让人满意，两年的雇佣兵经历让她没有盲目的对‘高级’过于迷信。 “别当心，这是保安队内最实用的HI02软质防护板，使用了部分类以太纤维材质，防护性能上一点也不差……” 是看出了柊静对防护板的怀疑，寒念灵在一旁为她解释道，在意识到自己所说的术语对柊静而言难以理解之后，还给出了更加直观的比较：“比如说你之前遭到的一阶迅猛行尸的攻击，这块防护板至少能够挡下两次那种程度的攻击，并且不至于肋骨骨折，在那之后虽然防护能减弱但依然能够起到一定程度的保护作用。” 这么神奇的吗？ “除了防护板之外，其他物资都配齐了吗？”寒念灵的话让柊静的心思从防护板上转移开来。 “嗯，弹药一个基数，致盲弹和手榴弹都有装备，还有应急医用品……”柊静低下头清点起自己身上充沛的物资，经过了保安小队的补给现在的她身上的装备可比尚未踏入JD废城核荒区时的还有齐全。 只是东西一多让柊静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她的基础携行具和保安队专用的战术背心可相差甚远，配重上根本不在一个级别，这还是她选择了几项必要的物资补给的结果。 果然不愧是财大气粗的保安队吗？如此宽裕的后勤也难怪仅有两百人的名额那么让人这么眼红呢。 “对了……拿着这个。” “什么？” 说话间寒念灵忽然将一个东西递到柊静的手中，一阵冰凉感入手，还有那熟悉的食指大小的管状外形让柊静心中猛地一惊，不需要什么考虑时间，她便立马惊觉这件东西的珍贵性——体制增强药剂？！ 当柊静定睛一看，却发现玻璃管上印着的编号并不是以熟悉的‘XI101’开头，而是‘XII112’，也就是说这并非初生城民众口中所说的‘体制增强药剂’，仔细想想这也实属正常，一个高级研究员拿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是普通常备军士兵使用的版本。 “这是最新型号，试产型体制二阶活化药剂，相比你认知中活化药剂增强了许多，但不推荐使用，副作用是一回事，它还具有一定的成瘾性，因人而异。”寒念灵立刻做出了解答。“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的好。” “成瘾性？”深深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注射玻璃管之后小心翼翼的保存在胸前的口袋中，即便有缺陷但它的价值肯定不少，必然是普通版本的数十倍不止，这不是保安队给她的补给，而是寒念灵个人给她的。 “谢谢……” 不管怎么说，无论和谐装备还是药剂，柊静很清楚自己能够享受到如此良好的装备补给都是拜寒念灵所赐，稍微回忆一下：自己这是第二次向寒念灵说谢谢了吧，虽然只有两次但柊静知道自己欠下的可不是两次道谢可以偿还的，相比语言她更加偏向于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报告寒长官，观察哨传来消息，可调动的力量正在JD废城核荒区外围集结，并已向初生城方面发出支援请求，研究员方面已经批准了您的作战计划，不过前提要求是您将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这也是我的想法……您的损失不止是您自己的，而是整个初生城……”小队队长忽然来到了她们的身边，将他们获得的消息进行汇报。 罗仕…… 通过寒念灵与这名保安队小队队长交谈柊静知晓了他的名字，这个名字的出现让柊静在一开始倍感震惊，这不就是那个在梦境中对自己趾高气昂的临时队长吗？同样是上尉军衔，同样在保安队中服役，连声音都那么相同。 柊静可不认为这会是什么巧合，眼前的这位必然是自己梦境中的那个罗仕无疑了。这一发言也更加证实了柊静的梦境是‘真实’的，从未认识只在梦境中见过的人却出现在现实中，各种信息也完全吻合，这事实性的证据在柊静看来没有反驳的余地。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寒念灵随意的摆了摆手，这让罗仕很无奈，如果这位大人真的知道的话怎么会在仅有几名雇佣兵的保护下敢于深入到JD废城核荒区的02A区呢,更荒唐的是居然将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女孩雇佣兵招为个人干员反而个人安全，这已经是对自己生命非常不负责任的行径了。 注意到罗仕望向了自己，不用猜也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柊静可不在意这些，反正在梦境里自己和对方关系都到了快要翻脸的地步了，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扯了一张‘高级研究员临时个人干员’的虎皮，单论地位不比对方低，没有什么可惧的。 “让你的队伍迅速集合，准备执行命令！” 寒念灵的雷厉风行在这时候表现的更加直观，一改刚才的气质变得极为干练，而那些保安队队员的战术素养让柊静打开了眼界，短短数秒，分别在不同地方的小队成员便集结了完毕，但可不是单纯的整齐战队，而是依然保持着对周围的戒备，每个人根据各自的职务负责的方向也各不相同。 这是一支保安队标准编制的战斗小队，总计十人。 正队长，副队长各自拥有一套完整的通讯设备，正副机枪手则负责一挺柊静从未见过的模块化机枪和大量机枪弹药，与此同时还携带着两具单兵携行火箭筒，四名步枪手则携带各种爆破，医疗，工程修理等工具应对不同的作战需要，还有两名狙击手负责侦查与排除首要威胁目标。 虽然JD废城核荒区充满凶险，但光是看着这支精锐小队柊静也能安心不少。 “我们此次的任务想必各位应该都已经了解了：时刻关注魔女最新动向随时向观察哨指挥部汇报，竭力避免与魔女的正面作战，第一要务是保存自我力量等待初生城大部队完成集结赶来施行剿灭。” 剿灭！ 柊静的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激动以及一丝复杂的情绪，魔女的出现扭转了现实的轨迹，将其逐步与梦境贴合起来，同样，初生城要开始对魔女的围剿了，然而却与梦境中的大不相同，初生城没有长达数日的战前准备，这突然的决定能够调遣多少力量？ 那些指挥官又是否会像梦境中一样，在最后将他们视为弃子呢？ 一想到同是弃子之一的罗仕担任着与梦境中同样的职务时她便不寒而栗，但看看身旁的寒念灵，这位可是研究员两只手数的过来的A级高级研究员啊，研究员方面应该是不会同意的吧。 可无论成功无否，自己又该如何得知自己身体变化的原因呢？柊静能做的只能尽全力去靠近关联真相的魔女，最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三十八章 身体抱恙，不好意思 作为初生城最为精锐的武装力量，保安队自从出现在公众视线以来就一直倍受各界的关注，所谓关于保安队最新消息的市井传闻每个月都会冒出几个，并且从来不会缺乏热度，只是其中的内容则毫无可信的切实证据作为支撑，一看便明白只是为了吸引眼球的自我臆想，真实性令人怀疑。 实际上，初生城基地对保安队的情报封锁非常重视，保安队的调动向来隐秘，除了几次客串保镖角色负责护送其他城市基地的来访使团之外就几乎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脸了，就连那‘战斗人员两百余人’的编制这一信息也是柊静在梦境中临战前期才得知的。 不过即便如此，但总有些传闻也确实猜到了点子上，那便是保安队出色的战斗力，尤其擅长在这种地形复杂的废城环境中执行特种作战，这点在梦境中柊静早就有过见证，不然也不可能在魔女暴君的追杀下将其顺利引导进入预定的陷阱之中。 那还是在为了作战区全面防范二将小队拆分之后的结果，的而现在这支完整的保安队小队所进行的行动则让柊静更加印象深刻，他们的配合默契度非常惊人，十人的小队在行进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是多余的，在全方位戒备的同时他们的行进速度也非常快，并且在两名狙击手的侦查下成功规避了一只高阶变异怪物的所在区域。 这可比柊静一开始所在的雇佣兵小队强上太多了。毕竟一个是临时拼凑而起的五名雇佣兵的小队，一个是久经磨练配合默契的十人保安队小队，两者根本不在一个级别，尤其是负责小队指挥的罗仕队长，就算对他的观感再怎么差柊静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在个人与指挥方面的能力很有一套，那些队员的服从不仅仅是出于上下位置的从属关系还有就是对他的高度信任，能在一直精锐小队之中博取信任柊静自认为无法做到。 处于这样一支保安队小队的保护之下，就算置身这片高危的JD废城核荒区核心城区她的内心也感到些许的安慰，虽然她也知道一直保安队小队并不能视线真正的安全，危险依然存在。 “根据能量波动幅度来看魔女的行进路线已经更改，前方向东偏转。”负责方向性指挥的寒念灵一边观察手中的仪器显示一边根据数值变化下达新的指令，她手中的仪器正是那个一直安放在她手提箱中时不时拿出来的‘测距仪’。 在行动的过程中寒念灵也一并向柊静解释了这仪器的用途：检查并记录暗能量的波动强度。而对于所谓的‘暗能量’的词意寒念灵也给出了解释：类以太物质伴生能量磁场及非常规能量的统一称呼。 暗……什么？ 这样官方的解释摆在面前柊静依然一头雾水，但这都不重要，她只要清楚这个东西可以起到追踪魔女的作用就足够了，这也是他们虽然尚未确定魔女的确切位置但也能保证自己一直保持在魔女行径上的重要依据。 这也直接解释了寒念灵的来到JD废城核荒区的最终目的，每过一段距离便要拿出这东西来观察，记录不同地点的暗能量波动，不就是寻找魔女的行径吗？在地铁中的遭遇证实了魔女的出没，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并且已经预料到了观察哨方面会派遣保安小队赶来便立刻解除了与雇佣兵们的关系。 这些环环相扣，越是深思越是让柊静忍不住叹服。 “明白。”走在前面的罗仕点点头，并通过通讯耳机下达指令，“侦查小组注意，侦查范围向东偏移，时刻保持安全距离与正常通讯。” “是。” 另一头回答的是由一名狙击手与一名不步枪手组成的侦查小组，主要为后面的小队成员提前探明前方的路况，一直保持在前方三百米到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既保证了后方部队在得到警示之后有较充分的余地迂回或做战斗准备，也能在自身陷入危险时及时获得后方赶来队伍的火力支援。 只是不知道这距离对付魔女是否过于危险了点…… 柊静摸了摸自己的通讯耳机，这个通讯耳机早已不是之前寒念灵给她的拆除部分功能的半成品了，在接入了小队的频道之后她也能够及时与这些保安队成员进行远程交流，以一个雇佣兵的身份加入到保安队的通讯频道感觉很是微妙，整个初生城估计再找不出第二个雇佣兵了吧。 那件古怪仪器的所谓侦测能力比柊静想象的还要好，罗仕的命令下达还没有多久便得到了惊人的反馈。 “发……发现目标，黑色风衣，巨大镰刀等特征相符。” 这句话来自侦查小组的回复让小队中其他人的脚步微微一顿，那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也在轻微抖动，如果不是保险已关还真有走火的风险，即便实际上相隔了上百米的距离，但‘魔女’这个词汇的压迫感便已经具备跨越这段距离的分量了。 魔女……他们一路上寻找的最终目标却出现的如此出人意料，他们都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刻却之前的心理建设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充分，但作为精英的强大心理素质已经帮助他们将心态进入到了最佳的作战状态中 在数秒的沉默之后罗仕立刻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注意安全，让目标保持在你们的可视范围之内，我们已经定位了你们的信号点马上赶来与你们会合。” 已经……发现了吗？ 柊静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脑海中浮现的梦境中的身影与地铁中的身影相互重叠，这让握在枪柄的手不自觉的愈发用力起来…… “快速前进！” 小队的速度骤然加快，向着侦查小队定位信号的方向快速靠近，有了之前侦查小组的提前探查他们的前进无需担心高威胁的怪物或是地面塌陷的风险，仅有的几只沿途游荡的怪物更是不在话下。 连队伍中的另一名狙击手都不需要动手，几名步枪手的精准射击便能将它们一击毙命，他们所使用的枪械和众多保安队装备一样在柊静的认知中找不到相关数据，但从效应性能和射击精准方面看着实不俗，还有那上面人手不少于一个的瞄准器具最让柊静感到羡慕的。 可惜她的C06冲锋枪过于小众通用性很差，几乎无法加装C06配套之外的额外通用型号的枪械配件，枪管下置的照明灯是几乎是C06唯一的通用配件了。 举枪瞄准，扣动扳机，每一发子弹都能保证快速精准的毙敌，而那被抑制器过滤的枪声更是小的惊人，一路击杀了十三只变异怪物也没有引起其他怪物的察觉，保安队被视作初生城的精锐不是没有原因的。 “三点钟方向，一只一阶迅猛行尸确认击毙。” “十一点钟方向，两只猎头野狗确认击毙。” 负责不同方向的保安队队员一一汇报各自的战果，他们一边保持前进一边射击，而狙击手则通过狙击镜查缺补漏做最终的汇报，就这样在一路上留下一颗接一颗的无用弹壳和残余在空气中的火药味。 “怪物清理完毕，前方区域基本安全……等等！前面那是……怪物尸体？” 狙击手的话头刚让几人暗中松了一口气准备调整自身状态，但紧接着的一句话立马让紧张的氛围达到了巅峰，顺着狙击手的口述方向他们各自通过望远镜找到了怪物尸体，并且不止一具，而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那些如猎犬一般大小浑身黑色毛发和淤泥的肮脏怪物在场的人没有人不认识——黑鼠。 大片的尸体不见完整的一具，就这样铺就了半条的街道，虽然都是残骸碎片大但粗略估计应该有接近百支的数量。 和猎头野狗一样，黑鼠也是群居的变异怪物，但他们群居数量更加庞大，行动时也不像猎头野狗有组织与秩序的捕猎，而是聚集起黑压压的一片疯狂的啃食每一只被它们盯上的猎物，可以说是在废土行走时比起猎头野狗更加让人不愿意面对的变异怪物了。 “这是……魔女做的？” 尸体上那些平滑的切口可不是人类枪械可以做到的，也许一些生有特别的攻击器官的变异怪物可以做到，但侦查小组已经提前排查了这一带怪物并没与发现类似的怪物存在，低阶的怪物更不可能具有杀死这么多黑鼠的实力，保安队的每一位都在第一时间内联想到了那位手持镰刀的恐怖魔女的身上。 以一人之力消灭了一个黑鼠群，仅凭一把镰刀而非大范围杀伤的武器……比起保安队队员的诧异柊静和寒念灵倒是冷静的多，见识过了地铁站中的战斗她们倒是对此不感到有多么的不可思议，能够杀死一只二阶猎头野狗的魔女岂会敌不过一群不到百支规模的黑鼠群，更何况魔女的战力上线绝对不只能够杀死一只二阶猎头野狗。 第三十九章 最为震撼 踏过怪物的尸骸，将那浓郁的血腥气息抛在身后，小队的步伐并没有因为这些而迟缓过多，接下来的路程再没有发现其他变异怪物的尸体，甚至连那些游荡怪物也没有了踪影，刚刚的那一堆尸骸就好似一条界限，将这条街道划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区域。 没有了变异怪物的威胁队员们不在需要继续开枪清理道路，但那骨子里的凉意却又更甚了几分，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反常现象意味着什么。 变异怪物并没有脱离生物的本质，躲避危险是它们生命中的本能，在这片区域之内，值得它们躲避的危险只有一个，那些残破不堪的黑鼠尸骸就是明面上的警告。 她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发出这样的警告？ 这样的问题目前阶段无人知晓，但他们都知道的是：无视了警告的保安小队跨越界限踏足了这片被魔女划出的禁区，一旦被发现便将直面被触怒的魔女的最直接的敌意。 罗仕不放心的看了看他的手臂，那里一小块固定的电子显示屏上正不断显示侦查小队两人的信号波段强度与切实方位依然在不快不慢的匀速移动，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突**况发生，根据对侦查小组信号的定位和沿途标记，很快他们便在一栋半塌的民宅跟上了侦查小组的脚步。 一楼入口处，胸前编号‘10-B1’的步枪手正趴在窗口处戒备，当罗仕一行人步入民房时他立刻从自己戒备的窗台上上跳下，踏着匆忙的步伐赶到罗仕身前汇报情况：“报告队长，目标已经锁定，正于前方三百五十米处沿道路向正东方向前进，J1正在二楼窗口进行监视。” 柊静注意到他透过防毒面具的气息微喘，从窗台到路口这么短的距离显然不足以让这名保安队精英喘气，看样子监视魔女这一任务的重量对他而言也不算轻松。 “你们做得很好，做好警戒，立刻所在将方位传回观察哨，二号侦查小组接替跟上，寒研究员……” 十几分钟的搜索过程对于保安队而言过的却如此漫长但也最终画上了句号，这场关乎魔女的行动中任何失误和误判都有可能造成极大的后果，这让他们的心中担负着相当沉重的心理压力。 好在目前魔女的详细位置得以确认，这让每个人的内心感到一阵激动，这份关乎整个初生城安全的信息意义极为重要，罗仕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立刻将其往观察哨方面汇报。 在勉励了一句并下达命令之后罗仕朝着寒念灵望去，两人一前一后向楼上快步走去，柊静在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忙碌的保安队队员之后也立刻跟了上去。 虽然这栋居民楼偏向街道的部分已经倒塌呈现出半塌状态，不过楼梯通道还算完整。 周围大部分也都只是低矮的废墟，最多的还保留了一些残垣断壁，因此视线范围非常广阔，能够被侦查小组选中作为监视点的地方当然不会差。 完整的楼梯最高可以安全抵达的四楼，三人分别举着望远镜朝着刚才队员们所指的方向观察，透过那空气中漂浮的朦胧尘埃便立刻被拿到正在移动的身影吸引了视线，死寂的背景之下那道身影成了唯一的动态。 暗红与黑色混杂的风衣，娇小的身影所扛在肩膀上的巨大镰刀，这标志性的衣着打扮不可能认错，正是那个暴君魔女无疑。 此时的她正一步步向前，行进中无论步距还是频率都保持在正常水平，每一步下略带幅度摇晃的身体好似被身上那巨大的镰刀带动一样，却始终保持着前行仿佛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有着什么吸引她一样。 ‘那个东西……是属于我的’ 柊静脑海中有回想起她离开地铁站前所说过的那句话，那个东西？这个魔女暴君是在这JD废城核荒区中寻找着什么，她又为何会说出这句话，藏匿在掩体背后的雇佣兵小队真的值得她如此对话吗？ “这……就是魔女？” 既然已经确认了魔女的位置，目标这样的移动速度看似也不存在什么跟丢的风险，罗仕的心里那丝急躁也一同消失，空闲下来的内心反倒在忌惮之余升起意在探究的好奇心。 魔女啊……废土中最为危险的存在之一，可不是那么常见的，比起照片活生生的存在更加能在此刻激发那来源于对未知恐惧而一同伴生而出好奇：“看上去，比照片上的还要小……” “罗仕上尉，在这个世界危险性和体型大小不成正比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更加深刻吧……”寒念灵的话语简单轻松，似乎仅仅只是对罗仕上一句话的单纯回应。 只是当这句话落入罗仕的耳中时他不由得将本已牢牢粘在魔女身上的视线转移到一旁的柊静身上，这个不久前被寒念灵作为临时个人干员的年轻小女孩。 在见面的一开始，别说‘临时个人干员’了，他连柊静是否拥有与‘雇佣兵’身份相符合的能力都心存怀疑。 既然寒念灵做出的决定这背后必然存在原因，而一同行进的这段期间，柊静在面对那些黑鼠尸体时的淡然让他心中怀疑稍微减退，短暂的相伴并没有更多机会目睹她各个方面的实力，不过至少在心智上而言确实已经足够了。 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在……暗示他吗？ 罗仕想的没错，寒念灵的确是在以她的角度和身份影响力加快罗仕对柊静印象的转变。 如果放在寻常时候寒念灵才不会这么多此一举，相比口头言辞，柊静自身的表现才更加具有直接的说服力，但现在的情况可不属于寻常这一范畴。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在真正的危机到来之前柊静能否有足够的机会来展示自己的能力来取得罗仕的信任存疑。 队员之间缺乏信任的影响是极为巨大的，关键时刻甚至决定了任何一人的生死，既然没有时间也只有让她出马了。 目标……停下了？ 毫无征兆之下，视线中的魔女突然驻足不动，简单的站立在原地没有多余的举动，而这一反常的行径却让几人的安稳还没有多久的内心再次空悬了起来。 难道是侦查小组被发现了吗？不，魔女并没有展开攻击，但针对魔女反应的行动也不得不做出响应的调整。 罗仕深深的皱起眉头，正当他打算呼叫侦查小组稍微拉开距离时，寒念灵便已经先他一步打开了通讯耳机的频道：“侦查小组立刻就地寻找可以遮挡头顶的建筑躲藏！” “怎么……”罗仕还没有来得及去思考，问题的答案便已经伴随一生尖锐的长啸和一阵吹动的气流主动到来，整条原本安宁的街道立刻被风刮起的漫天尘埃所笼罩。 “远离窗户！” 寒念灵扯过柊静的手臂拉着她紧贴墙壁，罗仕的反应也极为迅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下一秒，强烈的风压从透过窗户突入室内，耳边也只有强风刮过的轰鸣。 破损严重的室内自然毫无封闭性可以，强大的对决席卷起室内的家具残骸和碎石，它们被吹动着抛向室外的，重重落在外面的街道上。 在风力的送达下，尘埃迅速蔓延并加重，在满是尘埃的空气之间，夹杂着无数墨绿的水珠，坠下的它们在触及物体的瞬间炸裂，四散迸溅向的液体向更远的地方传播，细微的‘吱吱声’中被液体触及的地方升起白色的烟雾。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从他们的头顶上方飞过，与他们的行进方向一样，向着JD废城核荒区的中心城区飞去，那肆虐的强风也总算平息下来，本就狼藉的街道更加不堪。 “腐蚀怪鸟？” 望向窗外瞪大的目光死死盯着从他们后方飞过的巨大变异鸟类，罗仕能够压抑住声音但压抑不住内心的震撼，为什么……为什么JD废城核荒区会有那样的怪物存在？再加上出没在这里的魔女，初生城所面临的危险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出数倍。 摘下护目镜的寒念灵与柊静对视一眼，相互的目光确认了那只腐蚀怪鸟与之前看到的属于同一只。 “罗上尉冷静，那只还是幼鸟。” 寒念灵轻咳一声作为提醒，罗仕立刻收敛自己的震撼，将精神状态重新回到保安队小队队长的身份中去，“腐蚀性液体是从它的羽毛上撒下来的，而非从它的腺体分泌后从尾器中排出的，和成年体相比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幼鸟？幼鸟就有如此大的体型？ “我会将这一信息立刻传达给观察哨，请求对空力量的支援。”抹了一把即将从眉头流入眼眶的冷汗，当罗仕回过神时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发酸，不知何时自己竟将那么大的力道施加在握住枪柄的手上，这是恐惧吗？还真是久违的情绪。 “还没完！不止是腐蚀怪鸟！”重回窗边本想捕捉腐蚀怪鸟身影的柊静另有发现，这一发现给予人的震撼不比腐蚀怪鸟的更低，迫使她的声线也不由得颤抖起来，“东面，还有个大家伙也在向中心城区移动！” 第四十章 侦查小组的消失 大家伙？ 在刚刚才目睹了一只体态巨大的腐蚀怪鸟的情况下依然能够让柊静以‘大家伙’称呼的对象绝对不小。 空气中的飓风已经平息但人们心中的飓风却依然不止，刚刚经历了一番震撼的众人扭动略带僵硬的脖子透过望远镜的视线沿着柊静的指向望去，视线的尽头，一道人形的阴影正慢慢随前进的步伐逐渐从朦胧的尘雾中显露而出。 距离感产生的大小变化再加上看似慢吞吞的动作使其全然不如腐蚀怪鸟出现时那样声势浩大，然而横向对比与其处于同一水平的周边建筑便能发现这道人影的高度几乎到达了两层楼的程度。 “那个……难道是……” 罗仕喃喃低语，即便经历了腐蚀怪鸟登场而感到有些麻木了，但他的内心依然为那道人影的出现产生了不小的波澜，自从成为保安队小队队长那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态。 在废土的世界中人形姿态的怪物多半可以归类为‘行尸’的范畴，随着人影轮廓愈发清晰它的身份也得到了确证。 青灰色的皮肤无论是普通行尸还是迅猛行尸都与之截然不同，基本属于人形的形态也严重畸形，与迅猛行尸那瘦长的身材不同，巨人行尸臃肿健壮的体态极为夸张，身上比起肌肉更多的是堆积的肥肉，一圈又一圈堆积在腹部的位置，相比身体的庞大脑袋就显得异常之小了，他的行走更像是一具肉山的移动，沉重的身体使得踏下的每一步都是地面裂纹的进一步的延伸。 巨人型行尸…… 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柊静的脑海中已经准确浮现出了关于它的信息，和迅猛行尸一样，巨人行尸也属于行尸变异过程中的一个分支，和迅猛行尸一样属于较为常见的行尸类型，而让柊静如此记忆深刻的不仅仅只是这个原因，而是更加刻骨铭心的曾经才会让她的印象如此深刻。 虽然巨人型行尸的类别较为常见，但眼前这只巨人型行尸的个体可不在所谓‘常见’的范畴之内，而之所以让众人再次感到震撼的也正是同一原因：这只巨人行尸的进化等阶。 “二阶半……不，不对，是真正的三阶。” 对巨人行尸等阶的初步判断非常简单直观，那便是根据判断对象的身高体型进行的，罗仕与怪物打了十多年交道，那只巨人行尸的体积绝对是他迄今为止见到的最为庞大的同类个体，光是近六米身高就与二阶的同类有很大的差距，得出这一结论的同时连他自己都感到不敢相信。 三阶……初生城建成十六年，记录在案的三阶怪物也不过两位数而已。 罗仕的结论没有人怀疑，而这也让柊静与寒念灵都不由得想起了在地铁站在见到的那只二阶猎头野狗。 变异兽与行尸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种群，同一等阶的变异兽与行尸是无法确切进行横向比较的，但显而易见的是这只三阶巨人行尸的综合实力远在那只二阶猎头野狗之上，让整个JD废城核荒区的中部城区的危险程度骤增。 “它在向城中心前进。” 与魔女以及腐蚀怪鸟的行进路线相同，这只闯入众人视线的三阶巨人行尸也在向着JD废城的中心前进，这一发现也愈发让他们相信JD废城的中心确实存在着什么，让魔女以及一众的高等街怪物趋之若鹜。 “第二侦查小组听得到吗？第二侦查小组请回话！” 当巨人行尸庞大的体型消失在建筑群的后方，众人这时才发现被忽略的魔女暴君的身影也早已消失在原地，罗仕立刻开始试图与第二小队建立联系，但持续的雪花音背后始终得不到来自对面的回应。 就在刚才他们注意力被短暂转移的期间侦查小组失联了…… 罗仕的内心直坠冰点，他抬手看着显示频上来自侦查小组两名队员的信号源，有节奏的信号波段阵阵传来就像是跳动的心率，然而从这上面罗仕丝毫感受不到生命的动力，他已经考虑起可能发生的最坏的情况了。 “第一侦查小组立刻向第二侦查小组的信号源靠近，其他人跟在后随时做好接应准备。” 脱离建筑的小队立刻朝着刚才第二侦查小组消失的方向前进，只是经历了刚才一系列高危怪物出没给予他们的震撼之后没有人敢于放下丝毫戒备，当他们接近刚才第二侦查小组最后为了躲避腐蚀怪鸟的建筑时，淡淡的血腥味让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脚步在窗口处稍作停留，当罗仕小心将视线投入其中时，入眼的一幕立刻让他在这一刻愤怒到了极点。 只见阴暗的角落中十多只行尸正围坐成几团埋头啃食着它们中间那残破的尸体，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的尸块早已不成人形难以辨认，但周围那些衣着的碎片已经证明了它们原本曾属于保安小队一员的一部分。 “该死……射击！” 罗仕这道命令刚刚喊出口的同时小队成员们便已经将枪口指向了那些正在啃食他们队员尸体的行尸，只是眨眼间从枪口喷吐的子弹便命中了这些对危险毫不知情尚还在享受肉食与活性细胞的行尸们，十几只行尸当场毙命，连一声吼叫也来不及发出。 在数秒的沉默之后罗仕率先一步踏入了这片血腥的中，径直朝着血腥的中央迈步，浸没了血液的地面上的尘土已经凝成块状状，随着他的一脚塌下便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色脚印，被凝结的尘埃掀不起半点的波澜，它们已连血液一同被凝固。 这双军靴明明踩踏过无数的鲜血，但当踏足那来自队员们的血液时却像是走进了泥泞的沼泽，每一步都走的那样费力。 一边脱下战术手套一边慢慢半跪在破碎的尸体身边，不顾血腥与肮脏徒手的翻找着什么，直到他从尸体身上找到一块椭圆形的铁片才向着另一快碎尸走去，那是保安队的验证个人信息的名牌。 这一幕让柊静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口袋中那一块在进入JD废城核荒区前拿到的佣兵证，这块冰凉的金属片分隔了生与死的境界，但再怎么冰凉也比这样的世界更有温度。 似乎……眼前的罗仕并没有她之前想象的那么讨厌…… “处理一下吧……” 将两名队员的名牌全部找到收入战术背心的口袋中罗仕慢慢从小楼中走出，默默开口打破了刚才从始至终的沉默，保持围观的队员这才走进建筑之中，收集并清理那些散落在周围的武器装备。 “普通的行尸绝不可能做到这些。” 来到寒念灵的面前罗仕沉下声音说道，平静的语气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对于杀死他两名队员的凶手他早有判断，不只是他一个人，柊静和寒念灵都认同他的说法，仅仅只是十几只普通行尸不可能是两名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保安队士兵的对手，并让他们连警报都来不及发出。 尸体的断裂处不只是行尸的咬痕，那平滑的切口唯有利器才能造成，而能力做到这些的也只有魔女暴君了。 “向观察哨汇报我们的具体位置，接下来继续保持对魔女的追踪。” “明白了。” 下一秒，突兀的高温忽然从他们的身后传来，温度的异样让柊静回头望了一眼，那些负责清理的队员陆续从建筑中走出，而那片血腥则被升腾的火焰所吞没，在零星爆炸的中所有的一切痕迹被燃烧殆尽。 队员们头盔下的黑色面罩倒映出窜动的火焰，即便是保安队队员死亡的结局也仅仅如此，这个时刻他们与雇佣兵，拾荒者，贫民无异，这也是在这种高危区域最好的结果了，连同一切化为粉末，免遭尸骸被怪物吞入腹中，而生者则要拿过死者的那根交接棒这废土中保持前进。 第四十一章 保安小队的战斗 死亡，尤其是两名保安队精锐的死亡让柊静对核荒区的‘高危’等级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也让她深刻的意识到之前他们那支雇佣兵小队能够满员离开是有多么的幸运，这里可是一片连保安队也无法抗拒死亡的地带。 两名队员的减员对于仅十人编制的保安队小队而言损失不可谓不严重，但定位任务并没有因此而终止，发现并汇报魔女方位的依然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观察哨的军队已经从JD废城核荒区西面进入目前正在阵地，并已派遣队伍向中部城区推进。” 这条刚刚通过由寒念灵与观察哨方面联系得到的信息算是冲淡了些许队员死亡带来的阴霾氛围。 死亡在废土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只有生还者的继承与缅怀才不会让死亡变得廉价。 重整士气之后的保安小队重新开始了对魔女的追踪行动，虽然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但只要寒念灵手中的监测仪还在运作，他们便能够确立魔女的行进方向，远远的钓在后方。 只是这点距离并不能提供多少实质性的安全，所有人都已有了一个共同的认识：致命的危险不止存在于魔女的附近，除了魔女还有那只腐蚀怪鸟幼鸟，那个步入三阶的巨人行尸，以及一切他们未曾观测到的高危怪物。 整个02A……不，整个中部城区的高危怪物的密度恐怕已经达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时候，这些怪物的聚集让整个中部城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而他们正如同一艘叶舟随时可能被那些怪物掀起的波浪所撕碎。 或许仅仅只是一道涟漪就足以致命，恰如眼下他们所面临的这幅困境一样…… 藏身于建筑之间仅有半米宽度的狭窄小巷中，紧贴墙壁仿佛渴望与黑暗融为一体一般，没有人敢发出一声异响，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微弱，而让他们保持如此压抑的是正在从小巷两边入口处奔逃而过的一只又一只怪物。 怪物之中有猎头野狗，也有迅猛行尸，若是放在寻常只要稍加搜索其实并不难以发现这一支躲藏的人类队伍，但此时的它们早已无心去狩猎捕食了，存在于脑中的晶核早已将求生置于首位并对宿主的脑神经加以刺激，这些怪物只想着逃离这片是非之地，远远的离开危险的中部城区。 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原因便是在前方数百米处的一场激烈的冲突：两只身长数米的怪物正激烈的扭打在一起，它们相互翻搅，相互缠斗，两具翻滚的庞大身体早已将附近的区域夷为平地，暗红色与黑色的血液几乎在它们身下汇聚成了血潭。 耳边是一阵阵怪物的嘶吼，隔着靴子隐隐感受到来自地面的颤动，怪物之间如此激烈的冲突很是少见。 高阶的怪物之间向来很少发生冲突，初具智力的它们可并非毫无理智的野兽，而是学会如何避免无谓的冲突发生，尤其是高等级的变异兽会利用自身的信息素划出领地，这样一来冲突的概率便降到了最小。 但随着这场莫名的高等级怪物迁移，大量在中部汇聚，所谓领地上的地域限制早已不复存在，正是这两只怪物间的冲突所掀起的涟漪给小队们带来了目前巨大的危机。 “轰轰轰！！！” 远方忽然炸起一道雷鸣般的声音，连带剧烈震动使得一连串的碎屑从墙体上剥离下来，细小的颗粒点点落在队伍等人的头盔或兜帽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也将小队的成员吓了一跳。 “侦查小组，立刻汇报我们目前周围区域的情况，发生了什么？” 奔逃的怪物已经变成了稀疏的一两只，没有必要顾及下去的罗仕立刻通过通讯耳机联系上了第一侦查小组询问。 “低等级怪物已基本离开，两只高等级怪物的战斗似乎接近尾声了……只是……” 只是？ 没什么比好消息后的转折来得更加人不安了，侦查小组道出的下半句也确实证明了他们的不安并没有错。 “南面……出现了大规模的尸潮，目前观察情况估计在上千只左右，正在向我们的方向移动。” 尸潮？！ 柊静的心头一紧，现在这般状况的糟糕程度可一点也不比坠入地铁的处境更低了，前方的怪物挡住了去路，后方又有不断涌来的大规模尸潮，夹在中间的他们下场可想而知。 “保持观察，我们能否绕开前面的怪物从其他路线穿过，视情况来与我们会合。” 罗仕透过小巷的缝隙望着远处不远处的一栋楼房房顶，那里是侦查小组目前的所在位置。 第二侦查小组的覆灭让罗仕不敢再轻易拉开与侦查小组之间的距离，派遣出的第一侦查小组与他们的最大距离始终保持在两百米的范围内。 然而这也极大的限制了侦查小组的侦查范围，当危机来临时他们已没有更多的反应时间，也便导致了刚才小队经历的危险一幕，来不及确认周围建筑是否利于在面对怪物时固守，他们只能就近向最近的藏匿点转移，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这……”罗仕的问题让耳机那头的声音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恐怕有些困难，北方的路段路面已经坍塌了，里面有大片积水存在恐怕难以穿行，西面方向犹豫建筑阻挡看不见具体情况，但哪个方向是刚才大部分怪物逃离的方向。” 也就是说被堵死了吗？坏消息一个接一个，防毒面罩下罗仕的眉头紧锁，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好吧，我明白了，保持观察……” 第二次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嘱咐，罗仕的目光向右侧回望那些身边队员们，没有丝毫的犹豫，坚决的声音掷地有声：“保安队第十小队准备作战！” 意料之中。 罗仕展现出来的果决让柊静又不自觉的想起梦境中对罗仕的记忆，不过更让她内心感到些许激动，这可是保安队的作战！就算是在梦境中也不曾见过以小队规模进行的作战行动。 “寒研究员，接下来的作战请您和您的干员给予配合。” 对于罗仕的请求寒念灵没有多说什么，微微点头表达自己的态度，罗仕才是作战方面的专家，也对保安队的作战最为熟悉，寒念灵很清楚自己在队伍中的定位是什么。 …… 正如侦查小组所汇报的那样，两只怪物的战斗已接近尾声，坍塌的废墟之中，作为这场冲突一方的爬行巨蜥正死死的咬在作为另一方的猎头野狗的喉咙上，暗红的血液和破风的嘶嘶声不断从喉咙上的裂口涌出。 它们都是二阶怪物，但相比擅长族群作战的猎头野狗爬行巨蜥的个体战斗力还是更胜一筹。 作为这场死斗的失败方，那只猎头野狗只能做徒劳的挣扎与抽搐慢慢步入死亡，爬行巨蜥只需要保持咬合，用窒息和失血杀死对方就足够了。 “一号战斗小组已就位。” “二号战斗小组已就位。” “爆破弹更换完毕，侦查组可随时为战场提供火力支援。” “……” 通讯耳机里不断传出保安队各个小组就位完毕的汇报，空气中也在逐步汇聚起若有若无的硝烟味，但这些和柊静无关，她与寒念灵却更像是这场作战的看客，正在在百米外的高楼楼顶处，加入战斗的也只有视线而已。 名义上是预备力量，甚至还把之前两名保安队队员的武器交给了她使用，但很明显，她并没有被看做作战人员分配任何作战任务。 柊静并非多么渴望一场战斗，更重要的是她原本希望近距离观摩保安队作战的期望落空，不过她也知道比起作战，身为临时的干员更为重要的职责是保护寒念灵的个人安全，只是心中的那一点可惜是难免的。 “喏，想看的话这个借你看看吧，望远镜我还需要用。” 寒念灵似乎早已看穿了柊静的想法，将那把背在背上的狙击步枪交到了柊静手中，这把正是那个死去的保安队狙击手的使用武器，枪管与枪托的部分由迷彩布包裹，一直由寒念灵携带。 这就是保安队的狙击步枪？ 粗大的枪管是尽显枪械范围内的口径正义真理，整体长度几乎与柊静的身高相同，枪身萦绕这肃杀的气息，一看便知道是保安队对付怪物时的利器，虽然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当她双手接过枪时入手的沉重感还是让她差点向前扑倒，难怪此前对寒念灵提出分担重量的提议都被否决了…… “JC-1001狙击步枪，只能装填专用的爆破弹和穿甲弹，一般被用于对付拥有鳞片之类的坚硬护甲的怪物，不过你这体格可别想着试枪了，光是后坐力就能卸掉你的整条胳膊。”寒念灵一边透过望远镜观察一边向柊静做出讲解，“接受专业训练保安队队员一个人也打不出第二发，除非配合体质活化药剂使用。” 在寒念灵的讲解中柊静将狙击步枪撑起脚架架在身前，透过瞄具将那片战场的上的形式尽收眼底，远距离的观察略有遗憾，不过也能够更直观的看清楚保安队小队的作战行动，此时两组作战小组已经分别靠近了那只巨大的爬行巨蜥并完成了久违。 他们到底该如何解决眼前的爬行巨蜥倒是挺让人感到期待的。 。。。。。。 一场考试结束，但六月份的考试远不止一场。 第四十二章 开枪的代价 ‘二阶猎头野狗的战斗力如何’这个问题无论是记录在初生城资料库的各类信息还是在地铁站中亲眼见证的一幕柊静心中都已有结论，它所展现的强大实力完全足够被她视为极为危险的存在。 虽然在这场争斗中取胜，但可以看出作为获胜一方的二阶爬行巨蜥取胜的过程并不轻松。 那庞大的身躯上所铺盖的黑色鳞片有多处脱落，数个大大小小的伤口正不断向外溢出血液，尤其是一道挂在柔软的白色腹部处的伤口有近三十厘米的长度，撕裂的皮肤下绽开暗红色的血肉，血液顺着伤口的轮廓在最低点汇聚并滴落。 给予了对手重创却无法改变现在的事实，被咬住喉咙的猎头野狗连最后的哀嚎声也发不出来，那些从胸腔内涌出的空气在抵达声带前就被阶段，只有从被咬断的喉咙的缝隙中挤出的丝丝血沫，这仅仅只是生命的最后时刻无用的垂死挣扎罢了。 爬行巨蜥赢了，以身上的伤痕的代价换取了胜利，而接下来它只需要保持继续施加在对方喉咙上的咬合力直到确认死亡之后就足够了，这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的它早已将全部精力放于自己正咬住的猎头野狗身上，并未注意到已然接近的人类气息，再加上周身那些浓郁的血腥味几乎盖过了一切，尚未落定的漫天尘埃通用也为保安队的接近提供了有力的掩护。 身在一号战斗小组的罗仕此时正位于那只爬行巨蜥的左侧的街道上，与目标之间的直线距离不到两百米，与他同属一号战斗小组的还有一名步枪手。 这样的距离上罗仕丝毫观察都不得不极为小心。爬行巨蜥的视力极佳，由于双眼生长在头颅两侧的位置具有非常广泛的视野，并且两颗眼球可以分别独立转动调整视线范围，视线中任何轻微的动态都有可能引起爬行巨蜥的注意。 如果不是这只爬行巨蜥刚刚经历了战斗已经受伤不轻，罗仕也不会如此轻易的下定决心。 “二号战斗小组已就位！” 抵达预定地点的二号小组向罗仕汇报，至此保安队完成了位置的部署，只等罗仕一声令下发动对目标攻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此时罗仕的呼吸变得无比凝重，紧锁的眉头下目光死死的盯着两只怪物的一举一动，箭在弦上越是不能急于下达攻击指令，他在等待，等待最佳的攻击时机，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爬行巨蜥的强大，必须在对方最为薄弱时发动最为猛烈的攻击！ 倒在地上濒死的猎头野狗似乎已经排尽了胸腔内的氧气和，也没有多余的血液再继续从伤口中涌出，半只脚迈入了死亡的境地，但不知是寄生于脑中晶核对死亡的不甘还是身体机能本能的最后抗争，徘徊于生死边缘的猎头野狗的挣扎忽然剧烈了起来。 为了压制这来自与生命最后的反抗，爬行巨蜥沉下身子增加力量进行压制，也正是在这一刻罗仕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不需要任何口头命令，当枪口吐出出第一束火光时同组的另一名队员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开火。 爬行巨蜥的鳞片极为坚硬，两百米的距离上子弹仍有不小的概率无法击穿，因此在一开始他们便瞄准爬行巨蜥身上的伤口处。 脱膛的子弹射向暴&露于鳞片保护之外的伤口，暗红色的肌肉难以阻挡子弹贯穿，下一秒，本以停止渗血的伤口骤然间炸起了数串由子弹溅起了血花。 “嗬嗬嗬——” 突如其来的枪身伴随身上传来的剧痛让爬行巨蜥松开口中的猎头野狗吼叫起来，怪，怪异的声音像是漏风了一般，猛地转动庞大身子将伤口避过子弹的攻击，搜寻的目光在第一时间锁定了正在开火的罗仕等人。 弱点伤口随爬行巨蜥的动作避开子弹的攻击，依然沿着原本弹道的撞在了坚硬的黑色鳞片上擦出几点刺目的火光，仅仅只是造成了几个凹陷的坑洞并未击碎这些鳞片的保护，变形的子弹向四周飞溅，在周围的地面上荡起一连串的雾团。 “停止射击！按原计划撤退！” 刚打出十余发子弹罗仕立即停止了射击，在确认爬行巨蜥已经盯上他们之后便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非常清楚手中枪支所使用的常规子弹很难突破这些鳞片防御，这种鳞片材料在所有的人类基地中都很受欢迎，常常在加工之后被应用于高级的防护性装备上，他们身上所穿的HI01高级软质防护板就含有百分之十左右的爬行巨蜥鳞片成分，并被用于要害部位的重点防御。 除非多发子弹的落点重合，不过显然他们无法在爬行巨蜥运动的情况下做到这点，仅仅一支两个人的队伍更无法采用高密度的弹幕射击阻挡爬行巨蜥的追击。 罗仕所在的一号战斗小组刚刚显露出撤离的意图爬行巨蜥便放下猎头野狗朝着他们迅速扑来，爬行巨蜥本身极具攻击性，身上的阵痛加剧了它的狂躁。 滑稽的爬行姿态丝毫不影响它那可怕的速度，两百米的距离对它来说不过十几秒而已，狂奔的过程中沉重的脚步让整条街道都为之震颤，庞大的身躯更是重新将身后掀起一片漫天的尘埃。 更加糟糕的是比爬行巨蜥更先追上战斗小组的是地面的裂纹，来自爬行巨蜥来地面的沉重踏步让这一带的路面都变得极不稳定了起来，原本就因为两支怪物之间战斗而脆弱的地面更加难以支撑。 “致盲弹准备！” 罗仕摸出挂在腰间的致盲弹，即便没有回头用视线观察光从听力渐进的脚步与喘息便足以判断爬行巨蜥此时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了。 “扔！” 砰！砰！ 脱手而出向后丢去的致盲弹在半空中划出弧线，在接连的两声轻响之中，刺目的白色闪光从被丢在身后的致盲弹中炸出，将周围的一切照亮的犹如白昼，纯粹的光芒之中几乎再也看不到别的存在了。 对于罗仕等人的手段爬行巨蜥自然毫不知情，始终将目光保持在那距离正不断逃跑的猎物身上，在它看来这些不过是几只挣扎在生命最后时刻的猎物罢了，哪里有什么威胁可言。 正当它准备加快四肢的速度一举跨越它与猎物之间最后几十米的距离结束这场追逐之时，它根本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强烈的白光突然在它视线中亮起，一左一右的两颗致盲弹将强光播散至它全部的视线范围。 只是一瞬间，视线之中便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和无尽的黑暗一样，当强光的亮度到达极致所有的一切也都变得不可视起来。 而比黑暗更甚的是来自强光对眼睛神经的冲击力，视线灵敏的爬行巨蜥在这一方面承受了比拟人类眼球更甚几倍的刺激，从它眼睛中高频率眨动的瞬膜就可以看得出来。 “嗬嗬嗬！！！” 被剥夺视觉的痛苦以及视线失去对周围掌控的恐惧让爬行巨蜥更加狂躁起来，原地扭转打转，甩动的尾巴重重的撞在周围的移动小楼上，水泥结构的支柱连丝毫也无法坚持便在这猛烈的尾击下粉碎垮塌，失去这最后支撑的楼房砸向地面顷刻之间便化作了一片堆积的废墟。 不只是这一栋楼房，只要是位于爬行巨蜥附近的建筑楼层统统遭了秧，而在爬行巨蜥疯狂制造废墟的同时罗仕等人也在竭尽全力趁这这一时机与爬行巨蜥不断拉开距离，别看现在爬行巨蜥失去了追逐他们的能力但怪物的恢复能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跑！继续跑！快！” 果然，怪物的恢复能力极为迅速，持续了短短半分钟的疯狂之后爬行巨蜥逐渐平静了下来，瞬膜不在也持续湿漉眼球，白色渐渐褪去视线中的画面逐步恢复正常，这时的爬行巨蜥在第一时间寻找其罗仕等人的行踪，三番两次的受挫已经让它尤为恼怒。 爬行巨蜥再次追击上来，此前被拉开的距离不过短短几秒又一次被它追回，不过这一次罗仕他们已经进入到了计划的区域之内。 “向右穿行！” 这片区域与此前区域建筑密度相对更大，虽然爬行巨蜥的速度更快但灵活性却要差上许多，如果此前猎头野狗与爬行巨蜥战斗的区域在这一片地带还是有很大可能性凭靠自己的灵活优势保命逃脱死亡的结局。 小队顺势拐入右侧的建筑群中，爬行巨蜥也在立即调整姿势，只可惜冲锋的势头过猛以及身体的钝性让它在应该拐进的入口处滑出了数米，一米多长的利爪扣入柏油路面抓出数道沟壑，摆动长长的身体画出一个半圆的轨迹跟着逃跑的小队闯入相对主干道更加狭窄的道路中。 此时的它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前面的两个人类身上，并未发现就在它进入道路中段的时，位于它的侧后方街道两边的建筑高处，两个黑洞洞的炮管早已探出窗口。 “致盲弹！” 眼看爬行巨蜥再次接近，罗仕又一次透出了一枚致盲弹，然而这一次吃过一次教训的爬行巨蜥早已学聪明了，在他们一有动作时便闭上了瞬膜，以此来防备强光对视线的侵袭，不过……这正是罗仕的计划。 打开瞬膜固然可以防备强光，但这也让它的视线受阻，反应迟钝。 就在爬行巨蜥闭上眼睛瞬膜的那一刻罗仕与身边的队员纵身一跃，以身体撞击的力量破开街道边店面橱窗的玻璃， 与此同时，建筑高处的部署的二号作战小组也开始了行动，手中的火箭筒瞄准爬行巨蜥侧后方的地面。 “呼！” 火箭筒后的尾焰将小组成员身处室内的尘土鼓吹成狂舞的风暴，白色与黑色交织的烟尘从窗口涌出，发射器尾部转瞬即逝的火焰骤燃旋即熄灭，而拖着长长尾焰的火箭弹则朝着早已瞄准的目标直直飞去。 两边分别飞出的火箭弹瞄准的目标同为爬行巨蜥的身后侧的地面，虽然爬行巨蜥的速度很快，但保安队对武器的使用更为娴熟，早早判定了发射的提前变量。 “轰轰轰！！！” 同一时间，火箭弹顺着预定的飞行轨迹命中自己目标，合二为一的爆炸威力可不是一加一的公式那样可以简单解释的，大大小小的碎石与爆发的尘土一同向四周飞溅，强大的冲击力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波及周遭半径将近十余米的范围。 而几乎位于爆炸中心的爬行巨蜥自然也遭到了气浪的强烈冲击，两发火箭弹的爆炸点极为精准，爬行巨蜥的身体重心恰巧便是身体的靠后半段的部位，更何况是在奔跑过程中遭到这一强烈的冲击，重心脱离地面的瞬间，气浪的冲击之间将它瞬间掀翻在地！ 伤口！ 仰躺在地面的爬行巨蜥左右挣扎，这一姿态也彻底将它腹部的伤口暴露出来，暗红色的伤口在白色的腹部极为刺目。 “嗬嗬嗬吼吼吼！！！” “狙击手！” 来不及了！ 爬行巨蜥的反应之快出乎了罗仕的意料，气浪的冲击余韵尚未褪去，罗仕便爬起身来不顾那些打在防毒面具面罩上的玻璃片和碎石大声下达命令。 “队长！视线受阻无法射击！” 预料之中的枪身并未传来，反而是狙击手的焦虑的呼喊，罗仕这时候才发现火箭弹掀起的尘埃在这片狭小的区域内汇集，浓厚的尘土让数百米之外的狙击手根本无法看清爬行巨蜥的倒地位置，更别说命中腹部的伤口了。 该死！ 千算万算，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注意计划的偏差与细节，为了达到完全掀翻爬行巨蜥的目的还特意布置了两个火箭筒的火力，结果恰恰是自己的保险计划成了后续关键一击的阻碍。 怎么办？！ 爬行巨蜥马上就要翻过身来，一旦错过这次机会想要再找相同寻机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有了防备的爬行巨蜥基本不可能再上当了，西面与北面的路段受阻使得他们能够迂回的余地狭小，后方的尸潮马上就要压上来了，连一点补救的手段也没有了吗？ 最接近目标的自己只有一把常规的步枪，为了保证速度他和身边的队员只额外带了两枚致盲弹，难道要靠自己手中的这一把步枪孤注一掷了吗？ 正当罗仕咬牙准备一搏之时，一束窜上高空数米的血柱突然从爬行巨蜥的伤口处炸起，四溅的血滴在强大的冲击下分裂成了飘荡于空气之中的鲜艳血雾，一点点一层层的蒙盖在十多米外的罗仕的面罩上。 而那被击中的伤口位置早已变成了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打洞，洞穿了爬行巨蜥的前后，周边的肌肉组织也几乎碳化，连血液都蒸发得一干二净，焦黑色的烟幕渐渐向周围散开。 “砰！！！” 片刻之后，如同沉闷的雷鸣一般的枪身才循着子弹的轨迹荡开层层空气的阻碍传入罗仕的耳中，配合刚才的一幕敲打震撼着他的内心。 这是JC-1001狙击步枪的枪声，拥有这把枪的除了那名狙击手之外，难道说是寒雇主？ 可惜罗仕的猜测有些偏差了…… 数百米之外的天台位置，被子弹脱离枪膛的气浪掀起的漫天尘埃尚未平息，来自枪支本身强大的动能将趴在地上使用者反向推出了足足一米多远，自身极轻的体重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作为开枪者的柊静因痛苦蜷缩着倒在地上，失去知觉的左臂本身并无痛感，痛苦的来源贯穿了包括前后的整个左胸腔，这让她在痛苦之余还感到呼吸困难。 寒念灵的警告实在太不准确了，这样的后果根本比她所说的还要严重吧…… 不过她并没有发现，埋在衣领中的项链隐隐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而与项链仅有一层衣服之隔的晶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原有的光泽。 第四十三章 支援力量的团灭 狭小封闭的房间内透光性并不是很好，加上天色渐晚而略显昏暗与沉闷，为了不至于让视线受阻，寒念灵将开启了强光模式的照明灯被架在柜子上。 强光的照耀与洁白的肤色反衬之下，那些浮现于皮肤上淤青便显得格外刺眼。深沉的青紫色里透着暗红，遍布范围从胸口到肩膀再带背后的肩胛，这样恐怖眼中的伤势也着实让柊静感到吃不消。 光是简单的褪下外衣解开携行具显露出伤口的过程中就已经疼得她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才在寒念灵的帮助下完成。 渐渐泛起的强烈的麻痹感更将这难以忍受的痛苦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好在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她的左手还有用。 “呲——呲——” 负责处理伤口的寒念灵拿着喷雾向柊静瘀伤的部分播撒冰凉的药液，不知是触及凉意的感觉还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肩膀的痛苦总算是减缓了不少，咬到发酸的牙龈得意稍作放松。 “手臂，肋骨以及肩胛骨都没有发现骨折，连脱臼都没有，内脏损伤出血等迹象也暂时没有发现，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呢，猜猜看你副身板在运气的眷顾下还能开几枪才报废。” 在喷足了药液之后寒念灵接着用吸饱了药液的棉球在瘀伤处涂抹了起来，在动作的同时不忘给予口头上的挖苦，柊静自然听得出寒念灵语气中饱含的责备，毕竟在之前寒念灵都那么警告过自己了。 “对不起……” “我已经说过了，那把枪普通人无法使用，是专门用作远程狙杀高危单位的。光是重量上就有你这副营养不良的身体的一半了，何况你还是左撇子……你知道枪托正下方距离你的那颗小心脏有多近吗？你知道那口气喘不上来的可能性有多大吗？” “对不起……” 光是一句“对不起”显然不可能让寒念灵善罢甘休，但面对寒念灵的责备时柊静却发现自己只能用这三个字来回应，只好以相同的方式第二次回应。 “呼……”平生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嘴巴里的些许干涩让她舔了舔嘴唇，在一声叹息之后寒念灵终于停止了责备，“不过在击杀二阶爬行巨蜥这件事情上你的功劳无法否定，你证明了你的能力，回应了我的期待，回去之后你也会获得你赢得的。” 说话间伤口处理也到了最后的步骤，用如同胶带一样的外伤帖将淤青的部分敷上，伤势基本上处理完毕。 不过受了伤的柊静可无法再继续穿戴之前的携行具了，而是换成了对肩膀负荷较轻的保安队防护背心，同时她还和寒念灵交换了武器，那把手枪便成了她现在的暂用品， 极低的后坐力在单臂使用上不成问题，威力也很可观，更重要的是握在手中的感觉非常舒适，即便惯用手是左手柊静也并未落下对右手的训练，因此右手的射击精度不成问题。 “你先准备一下，我要去和进入JD废城的军队做汇报，好了就出来。” 说着寒念灵走出了房间，临走时还不忘带走柜子上的照明灯。 失去了光源的房间内顿时阴暗下来，这样也好，强光下露出皮肤这种行为总感觉让人心慌，以这样的姿态在黑暗的掩盖之下反倒有种安全感。 伤势处理过后左臂已经能缓慢做些小幅度的动作了，花了一番力气穿好衣服和防护背心之后柊静推门走出了房间。 然而踏出房门的第一步，一道出现在视线右侧边缘的人影却把她吓了一跳……罗仕？为什么他在这里？ 倚靠在墙边的罗仕似乎是在这里等着什么人，刚才寒念灵已经出去了，也就是说罗仕等待的对象是她，可是为什么…… 柊静狐疑的看了眼他倚靠的墙壁，再三确认墙壁上不存在什么提供可疑视线的窟窿，心中的恶寒这才消散了不少。 “那个……你的表现出乎了我的意料，改变了我此前对你的偏见，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不等柊静询问罗仕便已经先一步开口道：他似乎想要身后摩挲下巴，却在手指碰到异物时才发现自己还戴着防毒面具，虽然看不到表情，但从语气和频繁的肢体工作来看足以看出他正处于一种窘迫之中。 然而在断断续续的一段前奏发言之后，罗仕的语气忽然变得坚决严肃起来， “谢谢。”简单的两个字的说道异常郑重，还辅以微微倾身的鞠躬动作让柊静一时间愣住了，她还没有从罗仕带来的震撼中反应过来。 “唉？”这是什么情况？ “如果不是你及时精准的扣下扳机，我们小队甚至会有再次减员的事情发生，这是我由衷的感谢。” 一反常态的发言和举动颠覆了柊静对罗仕的印象，这还是那个傲气十足看不起人的家伙吗？ “对我？一个佣兵？” “这与任何身份都没有关系，你保住了我的队员们，这是唯一的理由，但接下来的战斗依然艰辛，每个人都有各自需要承担的责任，你的功劳理应得到嘉奖，但也不会成为我态度上的偏颇，希望你能记住。” 说完罗仕便大踏步的转身离开了这里，转眼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难道这就是战前书上所记载的傲娇？ 不只是罗仕，走出房间的柊静明显感觉到小队其他成员在自己身上目光停留了很长时间，这种逐步建立信任的感觉似乎也并不让人那么的排斥。 …… 位于中部城区的高层建筑对于步入其中的人类而言有两个重大的意义：其一是能提供一处视线开阔的绝佳观察点，而其二便是能够帮助人类暂时性的摆脱污染空气的困扰。 空气中的污染物质量较重，因此会沉淀在较低的位置，而这些探出污染物所在空气层的高层建筑就如同浮出深海的孤岛一样，成为了不受污染空气侵袭的安全地，提供了片刻在中心城区摆脱防毒面具的机会，这样的解脱感极为难得。 污染空气层的高度随污染物强度而变化，譬如他们所在的区域内污染空气层的高度在十层楼左右，没有专门的仪器测量难以给出精确的答案，但他们身上的污染警报器可以给出安全的保障。 只不过想要在饱受战争打击的中部城区找到一栋不存在垮塌风险的高层建筑极难，他们能够登上这栋塌了一半的十三层写字楼已经是万幸。 保安小队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因由两种皆有，后方压来的尸潮规模庞大，占领了数个接取完全堵住了他们的后路，同时摘下防毒面具也能更方便，减少柊静伤口处理过程中的麻烦，顺带减缓一下滤毒罐的使用压力。 不过除了两者之外还有第三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常备军一方已经派出了一股负责支援他们的空中力量：一架载有另一支保安小队的武装直升机，有了这支力量的加入他们承受的压力将大大减小。 再次之前寒念灵已经将他们的所在位置发出，根据定位很快他们便会抵达现在的位置，这样的高楼建筑更方便直升机降下缆绳放下保安小队，避免了在城市低空飞行的危险性。 “来了……” 天空中传来隐隐的轰隆声，这种由旋翼产生的特殊噪音辨识度很高，没有了污染空气的视线干扰，视距上也提升了不少，不难发现西北方向的天空中那边逐渐显现出直升机的轮廓。 似乎被直升机的噪音所影响，如同海洋般的尸潮开始泛起了波澜，相对稳固的集合群体逐渐躁动起来，部分外围的行尸本能的朝着噪声传来的西北方向移动，但很快又被指挥行尸的信息素被吸引了回来。 分散……集合……分散……集合…… 随着直升机的接近，加入其中的行尸数量也越来越多，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蚁群，以这样高处的视角俯瞰颇具震撼。 “放出荧光棒！给直升机提供光源指示。” 看到直升机愈发接近，保安小队的成员立刻用几只荧光棒的光源为天空中直升机的驾驶员提供指示，并着手清理废墟和家具为支援队员提供方面的降下地点。 他们所在的十三层建筑原本可不止这么高，只是在倒塌的过程中从十三层拦腰截断了，这片露天的区域被残垣断壁分割成了不同的房间，可不像天台那样有一整片的平坦地带。 同时罗仕还打响了一颗信号弹，为逐步接近的直升机提供指示，支援的抵达让人倍感振奋，缓和一系列的挫败与危机对保安小队的内部士气低迷。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沉浸与兴奋的情绪中时，来自高空的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切断了情绪继续挥发与蔓延，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骨的寒意。 “腐……腐蚀怪鸟！在天上！在直升机的上方！” 惊恐之下就连心理素质极佳的保安队队员也忍不住失了声。 那只巨大的黑影不知何时开始于直升机正上方的高空中盘旋，在数秒之后便向着直升机俯冲而下。 直升机也察觉到危险，立即向左侧飞意图躲避腐蚀怪鸟的攻击，但已经来不及了，腐蚀怪鸟的速度更快，直升机还没有来得及完成规避动作，它的双爪便已经扣在了直升机的旋翼上，拥有坚固的表皮根本不惧锋利的旋翼，反而成了机身不断旋转。 不断传来的火光与爆炸为夺去了夜幕天空中那点星光的光彩，直至彻底沉寂成了一对燃烧的废铁。 在柊静瞪大的眼睛之中，分明看到几个人影在旋转中被抛出，连同直升机的碎片一同从那高空直直的坠入下方的尸潮，没入其中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结束了？一架武装直升机以及上面包括保安小队在内的全部机组人员？除了地面上那几堆燃烧残骸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第四十四章 无间歇的危机 带着燃烧的直升机残骸腐蚀怪鸟向着远方飞去，没有人知道它突然出现在这里袭击直升机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是为了狩猎，又或许仅仅只是为了玩乐，但无论如何这支重要的支援力量就那样轻易覆灭已成为了事实。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腐蚀怪鸟的肆虐就那样分明的发生在眼前，一支精锐的后援力量就这样在眼前消失，这样的无力感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陷入的沉默。 “我马上向指挥部汇报情况！其余的人警戒周围，等待下一步指示……”如此重要的信息必须在第一时间汇报给指挥部，那些人的死亡并非毫无意义，至少能够给予接下来初生城的空中力量必要的警示。 “队长，尸潮开始向这边移动了。” 正当罗仕准备与指挥部取得联系时守在窗口的狙击手忽然惊呼了起来。 尸潮？ 狙击手的话让柊静在第一时间内跑到窗边。透过窗户向尸潮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片黑色的潮水确实如狙击手说的那样正向着他们的方向靠近。 为什么刚刚还保持平静的尸潮突然就开始了如此大规模的行动，难道是刚才的腐蚀怪鸟制造的动静刺激了行尸之中的指挥者？ 不管他们的心里和意识是否有时间从刚才那一幕走出，现实的发展本就那样的残酷而非惬意，灾厄在消灭了那支十余人的小队之后再次落在了他们的头顶上，情况正在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 这个绝对是极为糟糕的处境，他们所在的楼层一旦陷入如此规模的尸潮之中将成为真正的孤岛，而且这种规模的尸潮中绝对不乏具有高感知度和灵敏嗅觉的行尸种类，十三层的高度并非真正的安全距离。 一旦被发现他们的所在将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反馈给整个尸群，上万规模的尸潮将会迅速展开对这栋小楼的进攻，无论是从楼梯道涌入还是攀附墙壁爬行都是他们这点人无法阻挡的，甚至这栋楼无法承受更多的破坏直接垮塌也是极有可能的。 他们无法继续坐以待毙。 “抛弃多余无用的装备，减轻负担，我们从滑索撤离！” 罗仕的声音让队员们立刻跑动起来，他口中所说的滑索早在他们登上这里时便已经建立起来，连接着十三层楼高度与地面的一条滑索索道。 即便是雇佣兵当中滑索装备也相当常见，常常快速穿梭地形险要地带，或建立独立楼层之间联系快速通道的重要方法。 而能够建立十三楼与地面之间落差如此之大的且安全可靠的索道同样也只有专属保安队的特种装备才能够做到，现在正是用到这种应急手段的重要时刻。 “石头，你我一起。” “什么？” 耳边忽然传来寒念灵的声音，刚刚戴上面具的柊静还没来得及回头便感觉自己的后脑勺上紧贴过来一对柔软又不失弹性的球体，这样的熟悉的触感总觉的似曾相识，似乎自己在特别业务办理中心的时候有过类似的体验……等等，难道说…… “等，等一下，我自己可以的……” 柊静猛地回忆起那段“不堪”的记忆，自然也意识到自己正枕在什么东西上面，情急之下她开始挣扎，却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刺痛袭来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同时也发现自己身上的吊具早已经和寒念灵的连载了一起。 “别乱动，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掉下来的可就是你了，难道比起性命你更在乎你那早就不存在的男性自尊心。”一边检查绑住自己和柊静之间的安全带寒念灵一边强硬的用手臂环住还想挣扎的柊静。 “可是我的体重的话……”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检测设备和那把JC-1001都被丢弃了，带上你不成问题，倒不如说我反而还轻松了不少。” ！ 惊觉的柊静立刻偏过头去看向两人身后，正如寒念灵所说的那样，那个银色的手提箱以及那把巨大的狙击步枪连同其他被抛弃的装备堆放在墙壁角落，周围还安置了用于销毁它们的引爆炸药。 “那些东西全部都要抛弃吗？” 有弹药，有枪械，有新型设备……这些可都是佣兵时期柊静想都不敢想的，放在黑市都是要以拍卖形式出售的好东西，居然被如此果断的丢弃在这里。 “再珍贵的装备也比不上性命的重要性，它们是消耗品，但生命不是，当它们成为危机自身的累赘就必须果断处理。”面罩的遮挡下看不到寒念灵的表情和眼神，但语气里透着些许的鄙视，“你当了两年的雇佣兵该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吧。” 道理我都懂，但初生城有哪个佣兵能够享受到保安队这样的待遇啊？更别提一直过着一毛钱掰成两半话简朴生活的柊静了，这一幕看得连心都在滴血。 “准备……” 寒念灵结束确认的同时撤离行动也已经开始了，一个保安队员穿好吊具率先挂上滑索并在罗仕的指挥下迅速脱离，当他滑到一半距离的时刻第二个便立即跟上，接着是第三个。 “到你们了，寒研究员，快。” 当除了罗仕之外的所有队员安全抵达地面，寒念灵抱起柊静挂上滑索索道，当她双脚脱离建筑的边缘，两人向着滑索的另一端迅速移动。 柊静并不是没有体验过滑索，而是没有体验过落差如此巨大的滑索，索道的另一端是一处便利店的房顶，最高不过两层楼的而已，大幅度的角度倾斜和如此迅速的速度让她不由得感到颤栗。 这样的速度真的不会狠狠的拍在地面吗？ 好在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滑索的缓冲与制动都很优异，当最后一位的罗仕完成抵达，小队全体也完成了转移，脱离了与寒念灵的接触柊静总算松了口气，性别的转换早已没有了冲动，但强烈的羞意还是非常压迫内心的。 罗仕成功落脚的同时也开始拆除地面的滑索设备，并回望了一眼这栋高楼：结构还算坚固，又位于中部城区，是这一带难得的一处临时停留点，只可惜……罗仕摇了摇头并按下了手中的起爆装置。 巨响之中，一团升起的花火从天空散开，爆炸摧毁了被丢弃的装备，同时也击垮了这栋高楼的倚靠。 倒塌的过程并非直挺挺的向一个方向倒塌，更像是被水从头顶浇灌的沙丘，从爆炸的最上方开始层层粉碎剖解，直至化作一片堆积的废墟。 “吼吼吼吼！！！” 爆炸的刺激同样也震动了尸潮，当它们朝着爆炸的方向涌去，小队也趁着这个时刻远离尸潮。 “寒研究员，我们接下来……” “回去吧，行动取消，我们已经失去了对追踪魔女的手段。” 正当罗仕打算询问寒念灵前进的方向时寒念灵突如其来的话引起了小队内的片刻宁静，所有人几乎连脚步都忘记迈动而停留在了原地。 失去了手段，等等，难道是……柊静想到了寒念灵留在楼顶的手提箱，恐怕支援直升机的坠毁早已让寒念灵下定放弃的念头，这样的局势已经远超她和保安队小队的掌控了。 “回，回去？” 寒念灵的话让罗仕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从一开始便展现出了惊人坚决性的女性研究员居然选择了放弃。 不只是他，其他的保安队员也感到不可思议，本以为这句话是历经了危险之后自己最想听到的话，但真的从寒念灵口中说出的时候却远没有自己认为本应该有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的努力，队友的牺牲，这些的意义无法都被他们亲手赋予…… “是的，记录下最后追踪到的魔女地点，我们立刻撤退与指挥部援军会合。” 呼—— 一阵强风忽然间从道路的前方迎面而来，飞扬的砂石之间还有被强风刮来的各类杂物，伴随刺耳的鸣叫声，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该死的腐蚀怪鸟！！！” 这一次面对罗仕也在无法忍受下午保持沉默了，那个让他们陷入困境的元凶正盘旋于他们的上方，和直升机一样他们也成了那双鹰眼中的猎物。 第四十五章 穷追不舍的怪物（内容更改） “噶——” 像是撕破了喉咙一般的沙哑叫喊极为刺耳，不过盘旋中的腐蚀怪鸟并未像之前面对直升机那样直接发动突然猛烈的攻击，而是剧烈扇动自己的翅膀，挥洒的羽毛撒下一片覆盖广泛米粒大小的黑色水珠。 “我们被盯上了，快躲开！” 这些来自与腐蚀怪鸟的黑色液体他们当然明白是什么，具有强腐蚀性的液体对他们的威胁极大，当这些如雨水般降下的黑色液体触及他们的衣服时，这些织物纤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 衣服与护具的破损倒在其次，若是让防毒面具和皮肤遭到腐蚀那可就不妙了尤其是后者，这种黑夜体液之中存在大量未可知的病毒，一旦侵入人体将在数分钟内至人感染。彻底的死亡是最好的结局了，但更多的则是成为那些行尸走肉中的一员。 “往这边来！” 寒念灵的声音引领着几人迅速进入一旁的建筑群中以躲避那些被挥洒而下的腐蚀液体。 刚刚为了脱离尸潮的包围，现在却又在面对腐蚀怪鸟时不得不藏身在钢筋水泥的庇护下，接连不断的危情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他们怎么会被腐蚀怪鸟给盯上？ 这场遭遇让柊静感到十分不解，他们并像直升机那样显眼，并且在这中部城区的行动中时刻保持隐蔽，低调行动的他们本应该难以被腐蚀怪鸟选做目标才对。 况且这只腐蚀怪鸟明明在不久前才袭击了一架载员十余人的直升机，如此迅速的折返显然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难道说……它是在阻止其他生物向中部城区的核心靠近吗？ “轰！！！” 建筑的墙体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柊静心中的猜想，脚步不稳的她差点跌坐在地上，地震？不……震动的缘由似乎是来自外界的强烈撞击。 腐蚀怪鸟急躁的鸣叫声出乎意料的如此之近，就好像在耳边响起一样，难道说……当他们透过窗外才发现：那只盘旋在天空中的腐蚀怪鸟早已经停落在了他们所处的楼房上，转动。 有力的双爪深嵌墙体，刺入钢筋水泥之中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固定在墙壁上，歪着头用那双瞳孔在透过建筑破损的间隙四处窥探，寻找着小队等人的踪迹。 怎么会这样？！ 没有人想到这只腐蚀怪鸟对他们的攻击欲望居然会如此强烈，尤其是这一幕过于反常。 有充足的数据证明：几乎在任何情况下，腐蚀怪鸟都很少放弃自身位于天空中的优势贸然降低高度，更别说彻底降落了，这种高度的攀附与直接降落在地面上没有任何区别。 未成年的腐蚀怪鸟在二阶中属于顶尖的掠食者，最为重要的原因在于它能够翱翔于天空，能够发起出其不意的攻击，而一旦降落将要面临极大的风险，毕竟它本身并不善于肉搏，甚至连同等阶的猎头野狗也难以敌对。 难道说它是在保护巢穴？这个猜想很快就被柊静自己给推翻了，任谁都知道这只腐蚀怪鸟还属于幼鸟阶段，它可没有保护巢穴的义务。 “轰——” “呃啊啊！！！” 就在下一秒，一名士兵为了躲避从头顶落下的杂物而倚靠的墙壁忽然间炸开，半截一米多长的黑色鸟喙突破钢筋水泥的显露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虽然也知道这四面透风的房屋不存在长时间躲藏的地方，但没想到他们所的位置这么快就被腐蚀怪鸟察觉。 “捂住伤口，放松呼吸……” 兼任医务员的另一名保安队队员立刻向着那被被轰开的墙壁撞飞出去的队员跑去，却还没有跑出多远，脚步便停了下来。 防毒面具暗色的面罩上反衬着那名倒在地上的队员，防弹背心没能挡下刚才的攻击，洞穿的左胸向外冒着鲜血，黑色的少量液体已经黏着在了伤口上并散发着青色的烟雾。 这样的伤势就算处于初生城医疗中心最顶级的急救室也无法挽，生命弥留的痛苦反而还要被延长几分。 “嗬……嗬……” 倒在地上队员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在伤口与腐蚀双重痛苦的折磨下，明明连动弹的力气的没有却还努力的从喉咙中挤出些许模糊的声音。 医务员知道这名队友在期待什么，没有任何犹豫，娴熟的动作似乎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他拔出手枪瞄准队友的头部并扣下扳机。 子弹准确的穿透防毒面具的面罩命中脑门，一束细长的血花从中窜出宣告生命的终结，这是身为医务员的职责，让队员从痛苦中得到解脱，无论生死。 “快躲开，远离墙壁！” 穷追不舍的腐蚀怪鸟根本不给予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要将他们彻底赶尽杀绝，面对追击小队不得不继续向建筑的深处前进。 这栋建筑的内部以黑白为主色调，看上去似乎是一栋高档的展览馆，不知所云的艺术展品横七竖八的零落在各处。 字画，雕塑，瓷器等残骸有许多，看样子在战争爆发的时候这里还正举办着艺术展览会，人类的骸骨倒是少见，应该是已经紧急疏散了，到现在为止柊静只看到了一具：瑟缩在角落之中怀抱一副烧焦画框的白色骨架。 即便在生前以生命的代价挽救也无能为力，无论这里的艺术品有多么伟大的成就，诠释了多么深刻的意义，也已注定连同战前世界的文明一同泯灭了…… 空旷的地面到处都是展柜破碎后留下的玻璃，铺满地面的碎玻璃每次践踏便会发出刺耳的噪声，还容易造成打滑摔倒。 轰！！！ 左侧，以玻璃为主题的墙壁轰然炸开，连同被掀起的尘土一起横栏在小队正前方的道路上。这一次钻入建筑的并不仅仅只是鸟喙，而是探入了腐蚀怪鸟的整个脑袋。 钻入室内的硕大脑袋有半米多高，肮脏乌黑的羽毛间不断渗出黑色的液体，侧对着的暗红色瞳孔将全体人员的瞳孔纳入其中。 这么快？ 虽然知道这栋四面透风的难以为他们提供有效的遮掩，但腐蚀怪鸟的速度还是让他们感到极为诧异。 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产生慌乱，不需要任何口头的指令给予明确的指令，几乎在同一时间每个人都选择了扣下扳机。 脱膛的子弹形成密集的暴雨袭来，然而反击的及时性无法弥补威力上的的不足。 一颗颗子弹无法伤害腐蚀怪鸟那极具韧性的皮毛，甚至那些附着了粘液的羽毛也难以穿透，腐蚀怪鸟仅仅只是闭上了瞬膜保护眼睛，便无视了来自子弹的全部威胁。 队员们展开反击的同时，腐蚀怪鸟脖子上原本细密的叠加的羽毛忽然蓬松开来，长长的脖子就像是根用烂的鸡毛掸子一样，然而就是这样滑稽的姿态却让队员们只觉得从的背后泛起凉意。 “快躲开！” 呼——！！！ 罗仕所说的最后一个字才刚刚脱口，下一秒，随着腐蚀怪鸟的疯狂甩动，大量黑色的腐蚀液体从羽毛的间隙间飞溅而出。 这一次的腐蚀液体并非此前那样黄豆大小的颗粒，如此近的距离下不存在远距离的分裂情况，而是直接以状如拳头大小的整体向他们袭来。 粘稠与肮脏，还散发着腥臭的气息，比这更加糟糕的是其具备的致命性。 腐蚀液体刚刚脱离所附着羽毛的一瞬间，柊静便做出了反应，早看到腐蚀怪鸟的第一眼柊静便提起了自己全部的警惕。 一把将站在自己身侧的寒念灵扑倒，倒下的位置刚好以身边最近的一个高大展台作为规避的掩体。 怎么会这样？ 然而在倒下的那一刻柊静忽然发觉事实与自身的预想发生了些许的偏差。 身高的差距带来方向的错误，面对面扑倒寒念灵的时候与对方撞了个满怀，尤其是倒下之后，与地面撞击的震动感清晰无比的传达给了正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充满弹性与柔软的物体，虽有衣物束缚，但仍有不容小觑的弹性拍打脸上…… 柊静下意识的想要爬起，却反而被寒念灵伸手死死按住……似曾相识的窒息感…… “别乱动，不想活了吧。” ‘噗！’ 寒念灵刚一开口一团黑色的腐蚀液体便飞过了站台落在与两人距离不到半米的位置，借助撞击，四溅的腐蚀液体将破坏的范围向周围又扩大的了一步，滋滋的腐蚀声响在耳边，刺激性的气味如此强烈。。 “蜷缩身体，减小身体面积，腐蚀怪鸟幼鸟的腐蚀液体有限，现在的腐蚀液体全靠积蓄的蛋液支撑，过不了多久它就会离开。” “嘎嘎嘎嘎！！！” 沙哑的鸣叫再次传来，然而这一次听着不像是攻击的前兆，声音显得更加激烈，更加愤怒，就好像是被什么攻击了一样…… “等一下，腐蚀怪鸟的动作有些奇怪。” 一名队员的声音促使柊静从角落探出头去，腐蚀怪鸟已经停止了攻击，那颗探入建筑的脑袋却仍然在摆动，像是在激烈挣扎着什么，让整个展览馆都在颤抖。 不断压缩小队等人躲避空间的腐蚀液体的攻击忽然被终止，腐蚀怪鸟异常剧烈的挣扎起来。 疯狂甩动的长脖子将周围的展品与展台横扫一空，沙哑与凄厉的鸣叫远比那些腐蚀液体更具穿透力，若是这里还存在完整的玻璃，恐怕早已在这样的声波下化作比砂砾还要渺小的齑粉了吧。 “快！后退！离开这里！” 随着腐蚀怪鸟剧烈的挣扎，越来越多的裂痕在周围的墙壁上蔓延，几颗拳头大小的落石砸在罗仕的头盔上面，接连的撞击声隔着头盔敲打耳膜。 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但也已经警示了他们身处的展厅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吼吼吼吼！！！！” 墙壁之外猛地传来一阵强烈的咆哮，腐蚀怪鸟的脑袋也似乎被某种牵扯的力量拖出建筑，刚刚爬起身来的柊静差一点又栽倒了下去，好在寒念灵起身的同时及时伸手搀住了即将到底的柊静。 “外面是，是巨人行尸，是它抓住了腐蚀怪鸟！” 就在众人对墙壁外所发生的事情感到惊疑不定时，靠窗的保安队士兵即使将自己观察到的信息传给全队。 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他透过窗户的视线之中，如此庞大的体型竟然无法完整的被纳入到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之中。 巨人行尸？难道尸潮来的这么快吗？ 很快，无需在继续猜测，不堪重压的建筑再难以支撑下去，众人匆忙后退以防自己被踏下的墙壁波及，好在受损严重的只是这面墙壁，他们退入的展厅部分还勉强保持完整。 随着整面墙体的坍塌损毁，墙壁外的景象也顿时清晰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被掀起的浓郁尘埃也盖不过如此近距离下视线。 正如刚才那名队员所说，攻击腐蚀怪鸟的是一只高达近五米的巨人行尸，它正一只手抓着腐蚀怪鸟的右翼，一只手扣着腐蚀怪鸟的右爪，并用自己身体的重量将其压制在身下。 显然腐蚀怪鸟在力量上远远不及这只巨人行尸，无论它挣扎的多么剧烈，鸣叫的多么嘶哑也无法撼动身上的巨人行尸分毫，离开了天空便是腐蚀怪鸟最为脆弱的时刻，眼前的这一幕便是最好的证明。 巨人行尸丝毫不惧腐蚀液体对他身体的腐蚀，他身体肥硕的脂肪层便是最好的防御，红粉色的血液与油脂混杂的液体不断从被腐蚀液体腐蚀的创口中流出，将腐蚀液体的腐蚀性降至最低。 “吼啊啊——” 撕裂的巨口张开至不可思议的程度，没有丝毫的犹豫，朝着腐蚀怪鸟那根长长的脖颈咬下。 黑色的液体四溅，分不清到底是血液还是腐蚀液体，但这一口下去腐蚀怪鸟的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唯有身体还在剧烈的颤抖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快！趁现在它还在猎食，我们快走！” 这是一只独行的巨人行尸，并非尸潮当中的一员，但其危险性却不容置疑，能够不被指挥下行尸操控的个体必然是在精神方面摆脱了指挥行尸信息素的影响，而这一切取决于晶核的进化程度。 二阶……或是……三阶？可这怎么可能！ “可是，前面就是……01B区了。”面对罗仕的决定，一直以服从为天职的队员终于有了迟疑，并不是想要违背罗仕的这个决策，而是难以从不可思议的情绪中调整心态。 01在JD废城核荒区的危险性远超‘中部城区’这个模糊概括性的地区名词，那里是真正的绝境。 不只是01B区，一切以01为编号的城区都是如此，这些便是百年前战争的直接攻击区域，无论是百年前还是今天，那都是一场无法被诶忘记的噩梦。 仅仅一颗常规型的‘天灾’，就带来了摧毁整个城市的可怕力量，恐怖的污染，毁灭性的力量，迅速扩散的病毒……造就了如今JD废城的荒凉，并且在百年之后的今天，这些也依然没有消散。 “我们还有的选吗？执行命令！” 罗仕喝声似乎将他惊醒，是啊，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早已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从四面八方围来的不只是尸潮，还有数量众多的高阶怪物，小队的退路早已被堵死，唯一能够做到就是不断向城市的中心移动，唯有孤注一掷才能死里求生。 “把我们最后的方位和信息传回指挥部，01区域的信号干扰极为严重，进入那里我们将再也无法与指挥部取得联系。”寒念灵说着将于指挥部联系的通讯器交到罗仕的手中。 “抱歉，我们小队的保护不利……”结果寒念灵的通讯器，罗仕稍作迟疑，却被寒念灵给打断了。 “该道歉的是我，如果没有我的执念也许我们已经与指挥部的军队会合了吧，你的队员也不会因此丧命。”寒念灵忽然望着罗仕一字一顿的说道，“也许会自责，但我绝不会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我们也是，若是畏惧牺牲保安队乃至常备军都不会存在。”一向保持严肃威严的罗仕破天荒的用起了极为轻松的语调，“若是能够有幸跟随寒研究员一睹01区的神秘其实感觉也不错呢……” 第四十六章 与保安队的交流 这里是哪里……好冷……好痛苦…… 像是濒死的溺水者，身体与思想被一点点被失重感慢慢拖入深渊，恍惚的意识明明想要驱动四肢带动身体浮上水面，然而僵硬如同石雕一样的肢体纹丝不动。 在绝望中眼睁睁的看着水面的光亮一点点远离，隔绝空气的窒息感愈发强烈，刺骨的寒冷不断蔓延全身……然而那种微妙的寒冷却并不像是来自外界的侵袭，而是来自于……心脏？ 忽然间，如同烂泥一样的粘稠的黑色液体忽然间从下方的深渊中窜出将她的身体紧紧缠绕，皮肤上传来的恶心的触感却无法抗拒，不断在身体上流动包裹，直到视线中的最后一点光线被剥夺，这样的感觉却难以抗拒，直到彻底陷入到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石头，别睡了，该醒醒了，马上就到时间了，在行动开始前先检查一下你的伤势如何。” 渐离的意识忽然随着一声打破混沌的呼唤而迅速清晰起来。只是睁开的双眼便如此轻易的撕开蒙蔽眼前的混沌，撕裂的混沌之后，正是寒念灵那张蒙着亚麻色纱巾脸庞。 背景的天空仍然黯淡，天际的尽头却也显露出了几点晨曦的光芒，根据时节推测现在应该是上午的四五点了吧。 混乱的大脑稍加思索便找回了昨晚的经历回忆：被腐蚀怪鸟袭击，再次失去两名队员，接着又被怪物逼入01B区边缘之后在入夜的紧要关头幸运的寻找到一处脱离污染层的高层安全区度过了一个充满危机的晚上…… “寒……唔！咳咳……咳……” 柊静嚅嗫嘴唇，才刚想说些什么，喉咙中的刺痛便扼制了她想要发声的声带，喉道干涩的就像是堵塞了难以下咽的异物，连咳嗽都是件极为难受的事情。 似乎早就意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寒念灵递上了手中的水壶并被柊静第一时间夺走。 喉咙里的一样让柊静立刻接过水壶饮用起来，两边鼓起的腮帮子无比渴求，有了水的滋润，喉咙中的刺痛也终于消失，过于着急的饮用让柊静一时间剧烈的喘了两口气，好在喉咙中总算是舒服多了。 “呼……嗝！” “你这粗鲁的举止可完全与你的形象不符啊。”拿回水壶的寒念灵咧着嘴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一幕。 “都说了我原来是男……”柊静皱着眉头，刚准备要反驳几句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在她意外的目光中，只见寒念灵忽然举起水壶并仰起头，有几分干裂嘴唇对上壶口处。 几滴晶莹的水珠顺着细腻的脖子的皮肤划入衣领，虽说只是正常的饮水而已，可是这个时候柊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使用的是寒念灵的水壶，自己的水壶还完好的装在防护背心的口袋里。 不过这种的唾液接触的问题连寒念灵都不介意，自己更不会去在意这种小问题。 “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心态，即便是在01区都能睡的那么沉，做了什么好梦吗？”喝完水的寒念灵将水壶放回腰间的口袋里，口中本意在于调侃的话却让柊静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昨晚……我梦到了什么？ 忘却梦境的内容本是件很常见的事情，这种自我清理无意义的记忆的过程可以视作大脑的自我优化。 但柊静的心中并不认为那场梦境的记忆属于毫无意义的范畴，反倒感到十分在意，好像那是一段极为重要的记忆，自从变成这样一来她便毫不怀疑这中类似于第六感的心理感觉，可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能睡着就是好事，保持充沛的精力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不是吗？” 就在这时，一个有着几分印象却又陌生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正在费尽心思挖掘记忆的柊静，还未等她来得及抬头，一支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便递到了她的面前，其中还拿着一根类似于牙膏造型的东西。 乳白色的包装上写有‘能量膏（牛奶味）’的字样，下方的小字则应以写明配方成分能量比例等信息。 “这是……”坐在垫子上的柊静疑惑的抬起头，平凡的面孔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粗糙的皮肤肤色偏色，下巴上带着零散的胡渣，看上去似乎有二十多岁的样子的年轻。 “保安队特供的能量膏，味道比起普通的干粮好多了。”年轻的队员笑着道，“这是执行任务时额外的配给，手下吧。” “谢……谢谢。”既然是对方的好意柊静便也不再推诿的收下了，正好她也想试一试特供给保安队的营养膏的味道到底如何。 一点点将营养膏内的食物挤入口中，粘稠的液体不乏水分，正如包装上口味标注的一样，浓郁的奶味立刻充斥口腔，奢侈的甜味一下便激活了她的唾液腺。 柊静不由得眯起眼睛享受起来，与作为雇佣兵作战时的吃的无谓的即食干粮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糖这种东西在初生城可不便宜，初生城民间的最常见的糖分普遍来源于一种从甘蔗汁里简单提炼的糖浆，能吃到这种好东西柊静也充满感激。 自从上次击杀爬行巨蜥之后其他队员与她在交流上也多了起来，只是在不熟悉的情况下，即便摘下防毒面具从外貌上看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过柊静很快还是通过他胸前写明的‘10-B4’编号与熟悉的声音确认了他的身份：“你是那个医务兵？” “医务只是职责的一部分，保安队有紧急医疗组，但战斗队内是不设专门的医务兵的。” 年轻的队员咧了咧嘴，像是在表示笑容，但其中并没有任何的笑意。 柊静当然没有傻乎乎的提问，她也能想明白其中的原有，保安队作为精锐力量执行的通常也是高危级别的任务，在执行这种任务的过程中一旦遭受需要专门治疗的伤势基本上与死亡无异，就算设立医务兵也无济于事，个人能够携带的医疗器材每个保安队员都有配备，这不过是人力与物力上无意义的浪费罢了。 “别叫我医务兵了，就像别人叫我的编号‘B4’吧……不好意思，因为特殊缘故我不能透露个人信息。”以编号为名的队员B4说道，柊静表示理解，保安队员的身份特殊，就像雇佣兵以代号取代名字一样都是为了安全起见。 “对了，那个，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比起送营养膏，这个问题似乎才是他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关于她的伤势不只是B4一人，其他队员也表示过关切，毕竟那次击毙爬行巨蜥的行动才是直接造成她伤势的原因。 “好了大半，活动还是没有问题的。”柊静示意性的大幅度动了动左臂，但很快便被一旁的寒念灵伸手制止了。 “我知道你的恢复能力很强，但在没有经过检查的话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寒念灵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制止了柊静的念头。 B4也连连附和道：“寒研究员说的对，小心一点没什么坏处，既然这样那我就先离开了，还有别的侦查任务尚未完成。”询问伤势的目的既然已经达成B4也不再滞留的离开了这一间单独的房间。 等到他的脚步远去，寒念灵也开始了她叫醒柊静的目的：“马上就到行动的时间了，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势吧。” “是……是……” 将吃到一半的营养膏包装盖上盖子收入口袋，从软垫上坐起身子便将衣服褪下左肩，寒念灵则撕下贴在肩膀及肩胛上的外伤帖。 “咦？” 在撕下外伤帖之后身后的寒念灵忽然轻咦一声，这一声意外搞得柊静感到一阵紧张，如果自己的肩膀除了问题对她未来的影响将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寒……雇主，我的伤势严重吗？”柊静心里难以压下愈发膨胀的忐忑，明明已经感觉没那么疼痛了，该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这倒不是，起恰相反，你的伤势……好的让人意外。”寒念灵伸手将新的喷涂药液的外伤帖盖上，口中喃喃着，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淤青褪了大半，颜色也从紫黑色便得淡了不少，我或许真的需要重新评估一下你的身体了。” 我的身体？ 寒念灵的话让柊静松了一口气，没有留下不可逆的隐患值得庆幸，但也让柊静终于正视起自己，或者说……这幅身体。 自己两年的雇佣兵生涯受伤多次，类似的伤势不在少数，对比的结果也正如寒念灵所说，这幅身体的自愈能力确实有些突出了。 这幅身体……是在自己原本身体基础上的变化，还是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身体了？如果是后者的话……自己还是原来的柊静吗？ “三点钟方向有情况！” 离开不久的B4忽然间传来警报，强烈的干扰已经让通讯耳机失去了作用，信息的传递只有口头上的交流，不过他的声音没有达到暴露位置招惹风险的程度也足以让所有的队员得到消息。 外面立即想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01B区的名字与任何情况向联系在一起，都由不得放松片刻，柊静也立即穿戴完毕与寒念灵一同向B4的方向赶去。 第四十七章 崩塌与下坠 初生城关于JD废城核荒区各个城区的区域划分向来极为分明。 从郊区、外城区到中部城区，按照空气污染值，所处方位，交通现状等因素进行划分，由保安队与常备军配合完成了八十次初步勘测，后由保安队独自承担了四十七次深入勘测，再加上战前所记载的关于JD废城的区域地图，最终完成了对JD废城各个城区的划分。 几乎每个区域之间都有较为鲜明的固定分界线，或是某条主干道又或是以JD河分割，然而01区却是个例外，不仅01编号的五个小区之间难以定界，就连与外围的02各区也难以找到明显的分界。 经常发生无规律变化的高污染范围便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不过根据地表景物的改变还是能够推断出02与01区的分别。 在地理上与02区一同属于中部城区，01区所呈现的场景却有所不同：空气中漂浮的杂质更加浓郁，地表景色也更为荒凉，这里不像是一座废城，更像是一片荒漠。 02区尚有不少的残垣断壁和岌岌可危的高层建筑努力维系着曾经，而01区则几乎只有一望无际的荒凉，就连废墟也在严重的腐蚀下更像是堆起的砂砾。 可见他们重新在01B区找到这处可供过夜且脱离重度污染层的安全区有多么幸运，罗仕甚至将这里的方位记录了下来，作为以后保安队在01B区执行任务时可能的落脚点。 那些随处可见的疯狂生长的变异植物在01区几乎不见踪影，只能在几处阴凉处看到几株顽强生长的枯黄色杂草，如此干燥的环境下过夜也难怪醒来时喉咙中会那么难受。 不过这也正好为他们提供了更加广泛的视线范围，当那么编号‘B4’的队员发出警报时他们便立即看向了信息所指示的方向……什么东西？！ 一副前所未有的画面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目光所能够触及的荒漠的尽头，树立着一道远在天际的淡蓝色光柱，像是连接着地面的荒漠与天空的夜幕，其中隐约游移闪烁着数不清的光电，淡淡的光芒并不明显，却足以突破尘埃的掩盖，在依然黯淡昏暗的天色反衬下极为醒目与震撼。 这是……什么……昨天晚上这有道光柱吗？ 面对这个问题柊静不需要任何思索，她完全可以肯定昨晚直到自己睡下这一期间绝对没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如此显眼的存在只要不瞎，从她们的位置观察绝对不会忽视。 而接下来的B4的话也从正面证实了柊静的推测。 “就在……刚才，我看到拿到光柱升起来了。” B4用力咬了咬舌头，用疼痛达成镇定的效果，并努力用自己的言语描绘刚才无法理解的一幕，“并不是一瞬间升起来，但它的速度很快，先是一团模糊的光晕，接着便发射出那样的光柱，只过了数秒便升上了高空……” 根据这样的描述，就连在梦境之中柊静也从未有过关于这方面的任何信息，或许是基地政府未有深入01区勘测而未能发现，不过也不排除这属于保密范畴的高级别信息。 如果是后者那么柊静对梦境中的一些认知恐怕要被彻底推翻，那就是：初生城不惜损失惨重的真正目的恐怕不只是剿灭魔女那样简单，那道光柱或许才是真正的原因，如果联系研究院在这场行动中的推动角色，或许更加能够说得通。 相比魔女带给初生城重大威胁这种理由，拿到前所未有的光柱才应该更能激发研究院那些研究院的探索欲望。 那道光柱下到底是什么？这些怪物甚至是暴君在JD废城徘徊的原因极有可能于那道光柱有关，只是现在所发现的似乎在时间线相比梦境中更加滞后了一些…… “嗷嗷嗷——” “吼吼吼吼！！！！” 柊静正推测的兴起，突兀响起的怪异吼叫打断了她的思路，撕裂了夜幕的宁静，以第一声吼叫为起点，笼罩于01区这片荒凉区域上空的沉寂也到此为止。 越来越多的吼叫在他们各处此起彼伏，各种古怪诡异的声线明显来自于不同物种的变异怪物，或是深沉的低吼，或是尖锐的名叫，在这片夜幕下的舞台共同完成着一首只属于怪物的合奏曲。 而作为这首曲目的听众，其中深深的感染力已让他们背后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如此众多的吼叫，莫非整个JD废城核荒区的高等阶怪物恐怕此时全都聚集在01区中了吗？ 并且集体陷入了一种情绪异常亢奋的状态之中，即便没有任何可靠的证据证明，但众人都在心中确定了那道光柱与这些怪物的反应之间必然存在极为联系。 光柱仅仅持续了大约十秒便逐渐黯淡直至消失，随着光柱的消失，怪物们亢奋的吼叫声也随之平息下来，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突发事件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每个人的警报器忽然接连响起，无一例外。 纷乱的滴滴声将他们从这无声的呆滞中惊醒，不到半秒的迟疑之后便手忙脚乱将挂在脖子上的防毒面具戴在脸上。 就算是出于污染警报器的故障问题也必须有所反映，更何况在场八人的警报器同时发生故障这中拾取几乎不可能发生。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污染范围开始扩散，无论污染层的高度还是污染范围的广度，至少他们身处的‘安全区’此时已经不再安全，被抬高的污染层高度彻底吞没。 “难道……这也是因为那道光柱吗？”罗仕望向了寒念灵，他的问题也引得其他人纷纷向寒念灵投以关注的视线，毕竟寒念灵可是研究院寥寥几位A级别的高级研究员之一，专业知识上可比他们强上太多了。 “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发生，无论是怪物的亢奋情绪还是污染扩散的速度……只能推测刚才的光柱可能是由高强度的暗能量外溢所引发的……现象……” 沉闷的声音从防毒面具下发出，出于自身职业的研究需要，寒念灵所接触的异象不在少数，也阅览过不少初生城数据库的资料记载，但如此情况对她而言也是前所未有的。 从开始到现在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由光柱引发的异象已经产生了无法估量的影响。 面对未知时相比恐惧寒念灵的新历主导实际上更偏向于好奇，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求知欲，伴随着一种不为恐惧而动摇的理性，促成了寒念灵的行为习惯，就是到现在也依然如此。 “那个方向是不是01A区。”寒念灵忍不住问道。 “是……好像是弹坑区……”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连罗仕也忍不住迟疑了，就连他也开始害怕起寒念灵对01A区和刚才拿到光柱的执念。 01A区，JD废城核荒的中心，也是新纪元开始前，那场百年前的战争期间直接遭受‘天灾’打击的区域，其中的污染值极高，需要全套的防污染装备才可以进入，甚至连怪物都很少进入其中。 对于JD城而言：幸运的是那枚‘天灾’只是普通的常规型，不幸的是它的威力这足以摧毁JD市繁荣，可怖的爆炸一瞬间便造就了一个直径1.9公里深达百米的巨型弹坑，不过具摧毁力的是在这之后所释放的高污染及污染衍生而出的变异病毒。 恐怕那些战前的人类自己也未曾想到他们的武器会将自己所生存的世界变成这幅面目全非的模样吧。 “放心，再怎么吸引人的研究也需要有命去做才行，”看穿了罗仕的想法，寒念灵撇了撇嘴似乎出于安慰的说了一句。 “对于我们而言，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被看穿了心中的想法罗仕并没有感到尴尬，而是对寒念灵回以必要的阐述。“我们只需要安全与初生城的军队会合，接下来一切决策交由指挥部定夺。” “尸潮……是尸潮！在向01A区方向移动！” 茫茫的黑色潮水从他们的后方涌来，经历一个晚上的裹挟，这片尸潮的规模比起昨天看到的更加壮大了几分，不过让他们感到欣喜万分的是尸潮显得更为集中了起来，至少不再是之前那样展开一条极为宽泛的封锁线式的站队。 而这也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可以成功实施：以向01B区深入的方式寻找绕过尸潮的余地，而现在他们甚至不需要绕行，就算原路返回也不会撞上那波尸潮。 “趁现在，怪物们都被那个方向吸引注意，我们立刻返回！” “轰——！” 忽然间，随着一声巨响，大楼的强烈震动让每个人脚下始终，明显的倾斜让他们不由得摔向一边。 “怎么回事？” 倒塌的墙体顺势坠下这数十米的高度，而失去了一切的阻挡物之后他们所处的空间变成了一片空旷的小天台，型号滚落到天台边缘的柊静及时伸手抓住一根裸&*露出墙体的钢筋,才没有像那面残墙一样坠落成四分五裂的惨状。 那是什么东西？！ 及时抓着钢筋也导致了柊静现在半个身子悬在了半空中的危险情况，正当柊静打算使劲爬回时，地面上的变故却吸引力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只见柏油与水泥的路面不断被撑起，不断被分裂，并向着01A区的方向迅速蔓延，在身后留下一道一望无际的隆起，就好像是什么生物在这地下深处爬行一样，刚才大楼的震动也正是被那不知名的生物经过，而导致地基塌陷的再也难以支撑。 “柊静！大楼要塌了！快走索道！” 寒念灵的声音让柊静回过神来，她马上意识到现在她的处境非常不妙，可不是去探究那只怪物的时候。 “嘿……” 虽然力气变小了，但体重也变轻了，算是一种侧面的弥补，也因此将自己拽回平台并没有花太多的力气。然而行动依然刻不容缓，此时此刻大楼的倾斜角度也在慢慢变大，眼看就要彻底垮塌了。 “磨蹭什么，快点走！” 刚刚爬回平台，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寒念灵一把将她抓了起来，一边朝着索道的方向跑去一边将她与柊静用安全带固定在一起。 柊静这才注意到索道边站在只有罗仕一人，恐怕寒念灵是擅自跑回来营救她这个没有滑索装备的人吧……明明她是最应该被保护人才对，自己这个干员可真是太不合格了点。 “快啊！快啊！索道已经到极限了！” 正如罗仕呼喊的那样，被拉扯的索道已经紧绷到了极限，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大楼倒塌的速度越来越快，给予索道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为了索道的承重罗仕不得不先行一步。 “抓紧我！！！” 脚步已经踏在了站台的边缘，但寒念灵似乎没有减速的意思，而是一个踏步飞跃而出，几乎是在滞空的状态下同时将自己的锁扣成功挂在了索道上，危险的行为算是勉强争取到了几秒宝贵的逃脱时间。 但即便如此危险依然没有接触，索道终究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就算抛弃了一切制动也无法触及最后时间的边缘，连接在大楼上一段挂钩终于再也无力维系下去，彻底倒塌的大楼也崩断了她们最后能够倚靠的索道， 视线下沉，令人手脚发凉的失重感随之而来，距离目标仅有的十米的变成了永远也无法跨越的距离。 她们在下坠，坠入死亡。 第四十八章 再一次的地底 “嘶——哈唔……” 从昏迷中悠悠转醒，本以为会在第一时间感受来自身体的疼痛，自从进入JD废城以来柊静早已对受伤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只是让她感到讶异的是身体的痛处并不强烈，反倒是身上紧扣的安全带勒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失重的感觉已经停止，但身体感觉不像是靠在坚硬的地面，更像是悬在了半空中…… 这里是……哪儿？ 费力睁开双眼恢复视力，复苏的意识第一时间便观察起周围确认自身目前的处境：黑暗，凌乱，潮湿，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一场难闻的腥臊气息……糟糕的第一印象让柊静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这里不是地面——而是地下？！ 回过神的这时候柊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地表以下的深深的沟壑之中，但却不像是之前坠落其中的地铁站，这里连半点文明的废墟都不存在，而更像是被简单粗暴的破坏而成地下通道，难道……这是刚才那个怪物挖出来的地下通道？ 回忆起自己在高楼上看到的一幕，柊静猛地回想起到她正身处在一个怎样的空间之中。 没想到自己恰巧就从通道上方的裂缝中落到了这里面来，从墙壁与地面可以明确的看到巨大而锋利的爪子刨过之后的残留，到处都是崩裂的废墟，破坏极为严重额痕迹。 而自己此时的状态正如刚才的感觉一样：悬挂在一根建筑废墟中延伸而出的钢筋上，将她挂在了距离下方的地面差不多四五米的位置。 不得不说她是幸运的，下坠的过程中被挂在半空中避免与地面发生直接的碰撞造成新的伤势，仅仅只是受到了一些可以忽略的擦伤而已。 尖锐的钢筋也没有穿破身体的部位，而是牢牢扣住了被用于和寒念灵固定在一起的安全带……等等，寒念灵呢？ 当柊静转过头去时才突然发现，安全带的另一端并没有连接这那名与她一同坠落的寒念灵，空荡荡的绳头处残留无数凌乱弯曲的纤维线，那是安全带承受不住力道而崩断留下痕迹。 目光迅速顺着这一位置的下坠轨迹向下方探寻，很快便发现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影，就这样安静的趴在一堆泥土与乱石堆砌的废墟之中。 “寒雇主！寒念灵！” 呼唤了两声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阵心慌感在她的心头蔓延开来，继续呼唤下去也无济于事，沉默的回复让柊静立刻采取行动。 “怎么会……打不开？” 位于腰间的开关似乎被锁死了一般，无论柊静如何用力按下，直到指甲盖泛起青色也毫无反应，这种卡槽式的安全锁本应该很容易穿脱才对，难道是因为安全带被勾住产生的拉扯让开关卡主了不成？ 她旋即抽出绑在腰后的短刀向身上的安全带割去，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装备本身的优点似乎也转变成了某种缺点，出于实用性的考量安全带的韧性远超她的想象，好不容易才将限制自己的安全带割断。 在失去了安全带的束缚之后，柊静的身体也便继续下坠完成这最后四米的落差。 下坠的过程中保持前倾的姿态，在双脚脚尖触碰地面的那一刻迅速向前翻滚两圈，卸去下坠的部分力量，即便如此双脚也依然传来一阵不可避免的麻木。 “唔嗯……” “寒念灵！寒雇主，你醒醒啊……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一瘸一拐的前行，好不容易来到寒念灵的身边， 柊静趴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寒念灵防毒面具的呼吸器上——还有呼吸，而且并不微弱。 虽然确认了寒念灵声息尚在，但眼下的情况依然紧急，在寒念灵的防毒面具上出现明显的裂痕，包括呼吸器的一侧也不知被什么尖锐的物体钻破的外壳，显露出其中被保护着的的滤毒系统。 如此严重的损坏就算是呼吸器面罩的分离设计也难以保证对污染的完全隔离，更何况在这污染程度极高的01B区，必须尽快处理，可是多余的防毒面具早已经在之前的那场高楼起爆中毁于一旦……新的防毒面具…… 稍加思索过后，柊静立马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防毒面具并更换了全新的滤毒罐，失去了过滤的阻隔，空气以更为直接的方式涌入鼻腔，难闻的气息似乎也变得更为刺鼻了起来。 柊静自认为绝非一个什么可以舍己为人的高尚人士，那样的高度思想她无法理解，但她绝不希望寒念灵这样死去。 对方是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许诺过用丰富的知识为柊静寻找关于自身的变化的真相。对方也是自己的雇主，保证她的存活是作为雇佣兵的职责所在。 而更重要的是她在危急时刻不惜以生命做交换。 在JD废城同行的这一路来，寒念灵可没少对她戏弄调笑，但对她的安危所付出的关心却又是那么真实，在大楼倒塌的最后关头依然第一时间跑来找她，光是这一点便已经足够了。 本以为在这个所有人都在为活而活的时代，能够为了她做到这一步的也只有尚淑姐了……不管驱使寒念灵做出这种举动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却无法否认她所做的一切。 再说，在地铁站昏迷那段时间里污染空气早已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侵蚀，继续戴着防毒面具显得有些自欺欺人了，至少相比自己寒念灵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只是有些对不起尚淑姐了，如果能够侥幸活着回到初生城的话，在自己病死前就拜托寒念灵照顾一下尚淑姐吧…… 用最快的速度为寒念灵换上自己的防毒面具，并用治愈喷雾和外伤帖为寒念灵处理额角与手臂上的擦伤。 看上去失血很多，不过伤势却较轻，那根钢筋的存在不仅挂住了自己也给寒念灵的坠落提供了缓冲，不然外伤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当然也无法排除内脏与骨骼受到损伤的可能性。 罗仕他们……应该已经安全了吧…… 处理完寒念灵的一切，始终悬着的一颗心才放松了下来，柊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明明是JD废城污染值极其严重的空气，除了干燥之外和普通的空气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接下来……” 呢喃自语间柊静再次望向周围，对她与寒念灵的处境仔细观察了起来：这低下通道距离地表落差大概在十米左右。 凹凸不平的墙壁看似有大量可供落脚和攀爬的地点，但从那不断剥落的碎屑和砂砾可以看出墙壁的结构极不稳定，更别提墙壁所呈现的造型被一个向内弯曲的弧度，没有专业的工具根本无法攀爬。 “如果可以往回走的话……” 沿着这条宽敞的通道从向那只怪物进入01区的方向返回也不失为一个脱困的好办法，然而当她看清楚身后的状况时便自觉的闭上了嘴。 后方的道路完完全全被倒塌大楼形成的废墟所阻断，一旦在向前偏离那么几米的距离恐怕她与寒念灵现在已经彻底被掩埋在了那片钢筋水泥的废墟之下。 可问题在于：她们就和地铁中的处境一样，除了向前之外别无选择，而这一次则更加糟糕，没有林叔与小六两人的帮助，有的只是她自己以及正处于昏迷的寒念灵。 01A区…… 柊静望向通道的指向的方向，如今的哪里恐怕已经成为了JD废城当中最为危险的地方，可不知为，她的心中隐隐感觉那个方向似乎有着什么声音正在呼唤着她，像是看不见的梦魇俯身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里的名字。 第四十九章 继续前行与逃出生天 也不知道罗仕和其他队员的现状如何了…… 从寒念灵的手表显示时间可以判断出她们坠入地底到现在苏醒过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 为何在这期间罗仕他们没有组织救援？难道是看到这么高的坠落高度及地底复杂危险的环境所以断定她们已经死亡，还是紧急变化的战况导致他们不得不暂时性撤退？ 柊静的心中其实更倾向于与后面的可能性，要知道一个A级别的高级研究员对初生城而言意义重大，这样的专业人才本身价值难以估量，拥有这个评级的任何一人在整个南联邦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罗仕应该很清楚一旦保护失利将会受到多么严重的处罚，就算仅仅只是夺回的寒念灵的尸体也能够获得一些刑罚上的赦免，毕竟这已经证明在任务失败之前他始终在自己的职务上格尽职守。 也就是说罗仕必然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而不得不放弃对寒念灵的救援。 罗仕他们会返回救援吗？ 对于这个问题柊静的心中也没底，罗仕绝非轻易放弃的人，能够让他也不得不选择撤退的威胁绝对不简单。在这01B区中别说救援他人了，他们自己也正处于自身难保的境地。 算了还是先想想下一步自己改如何行动吧，作为多年的独行雇佣兵，柊静的经历早已多次向她证明：不要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现在关头能够为自己拼搏的也唯有自己而非在原地坐以待毙。 小心将寒念灵推到一个一同坠入这片地下世界的沙发垫上，并拉着垫子将她拖到了一个陷入墙壁上的狭小洞穴中，说是洞穴其实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凹陷，但藏下寒念灵并没有问题。 接着把整理出来的治愈喷雾滤毒罐保安队步枪等物资放到她的手边，避免寒念灵在自己向通道深处探索期间醒来时难以行动。 最后用手边的杂物将洞口遮掩住做好安全措施，并留下了两根照明用的荧光棒……如果罗仕他们真的能够返回只实施救援，根据荧光棒和地上的拖拽痕迹就能够发现寒念灵的所在位置了。 “呼……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做完这一切，看着被自己掩盖的好的藏身点柊静低声说道，对于寒念灵的安全柊静还是有些放心的，先不说自己刚才又是隐藏地点又是消除气息的手段，虽然这里是地下，一只不明身份但实力强大的怪物所挖掘的地下，但总归是比地表安全上许多。 倒塌的大楼将这里变成了一条单向的通道，头顶处除了留了狭长几道裂缝之外全都被大楼的废墟所覆盖，再者……这里只能是唯一的选择，她没有办法带着昏迷的寒念灵一起探索的同时还能够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作为唯一的选择，能够有这样的一处还算安全庇护已经是命运的一种宽容了吧…… “那么……” 柊静看向隧道另一端的尽头，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引得众多怪物如此向往……不，等等！ 当在思想迷失的前一秒柊静似乎从梦中惊醒一般，自己现在首要的目的是为了她和寒念灵找寻出口才对！至于那道蓝光，那些怪物早已不是现在她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真是的，这种渴望明明最适合寒念灵来表现才对，是和她在一起在一起呆了太久而受到影响的缘故吗？ 柊静自嘲的摇了摇头，握紧手中刚刚从寒念灵那里拿回的自己的B-112冲锋枪便朝着那片黑暗中前行，肩膀的已经伤势恢复了大半，使用后坐力极小的B-112抵肩射击应该不成问题，只是……这点程度的武装能否应对接下来的危险呢？ …… 相比JD废城城市宽敞的主干道，这条双向单车道显得较为狭窄了，横在路面上的废车残骸更加挤压了可供通行的空间。 而这些对于正在迎击尸潮的罗仕等人来说则是绝佳的阻击地，激烈的枪声几乎没有任何间隔，即便街道的狭窄压缩了正面扑来的行尸数量，但这些行尸庞大的数量让他们能够源源不断的发动进攻。 成片的普通行尸中弹倒下，下一刻后方便有新的行尸接替它们的位置继续冲锋，在指挥者信息素的控制下悍不畏死。 彻底死去的行尸几乎堆积成山，但每个队员都知道：这种数量仅占这一庞大尸潮的极小部分，并且只是无意义的消耗品，只要作为尸潮的指挥者依然存活，那么这些消耗品要多少有多少， “更换弹夹！掩护我！” 喊出一声之后罗仕快速从背心的口袋中摸出用于更换的弹夹，战斗到现在，六个满弹的弹夹到现在只剩下最后两个了，其它队员的弹药储量也不容乐观。 一直扣动扳机而发酸的食指总算可以趁着这一间隙稍作歇息，短暂的休息时间却连一秒也不不到，随着新的弹夹装填就位，手指也不得不再次扣下阻击的扳机。 “吼吼吼！！！” 密集的尸潮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嘶吼，这声音以普通行尸那腐烂的声带绝不可能发出。 “所有人提高警惕，小心尸潮动向！” 罗仕的喊话声音刚刚落下，四五道人影便从尸潮的后方一跃而出，攀上了劫道两边的建筑上，四肢的利爪轻易便深深的嵌入墙体，让它们在垂直的墙面上自由移动。 一阶迅猛行尸？！ 高等阶的行尸出现意味尸潮方面也不满于僵持的局面想要寻求突破了，它们的参战也确实给罗仕等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A2，Q2压制尸潮，其他人跟我一起射击迅猛行尸，不要让它们靠近，所有人交替后撤！” 一阶迅猛行尸以墙壁作为前进的路线，分散了原本保持一致的火力，失去压制的尸潮立刻向前推进了数米，仅有五个人的火力已经极为艰难了，他们不得不缓缓撤退，皮靴踩踏在金属的弹壳上发出闷响。。 罗仕紧绷的面部肌肉泛起阵阵抽痛，尸潮的攻击只是做了些简单的调整就已经让小队难以支撑，这些还都只是基础的行尸便已经压迫了他们的极限，在这样下去的话…… “队长！炸药安置完毕！” 就在这时后方远远的传来了另一名队员的呼喊，没有犹豫，罗仕立即下达了下一步的指令。 “撤退！” 其他队员拔腿便跑，这一瞬间，失去了火力压制的尸潮一拥而上，群体的力量甚至挤开了那些废车的残骸，整条街道像是淹没与潮水中一般，卷起浪花夹杂着无数嘶吼。 眼看尸潮迅速拉近与他们的距离，罗仕拔出腰间的手枪回手便是一发，子弹却并没有朝着这群尸潮当中任何一只行尸的身体上射击，而是朝着街道中央的一辆废车的车底飞去。 “轰！！！” 被他提前安置与车底的炸药被子弹所引燃，爆炸的冲击将附近的行尸全部掀飞，飞溅的金属碎片在尸潮中穿梭，留下一地的残肢与黑色的血液。 虽然尸潮很快便又补了上来，但这一爆炸也成功拉开与小队与尸潮之间距离。 就在罗仕等人冲出这条狭窄街道的那一刻，那名被安排布置炸药的队员按下手中的起爆装置，位于街道两边的两栋楼房中炸起一团飞扬的尘土，安置了炸药的承重柱被尽数破坏，楼房在一连串的爆炸中震颤不止，向着街道的方向缓缓倾塌。 楼房的撞击让大地都在颤抖不止，在冲天而起的尘埃里化作两团高耸的废墟，好在罗仕的目标达成了，这堆废墟成了尸潮的阻碍，趁现在他们只要立即逃远便可以摆脱尸潮的追击了…… “呃啊啊……” 下一秒，一道从天而降的迅猛行尸落入小队的后方，大张的双颚一口便咬在了编号A2的队员肩头，只是一瞬间，A2的整个肩膀便被撕扯下来，从恐怖的伤口中露出的仅剩半截肩胛骨，尚还存活的A2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嘶嚎挣扎。 “什么？！” 二阶迅猛行尸！他是什么时候绕到这后面来的？！ 相比一阶迅猛行尸更加高大的体型，仅仅是俯下身子啃食猎物的姿势就比站立的普通成人还要高出半米，身体也不在如一阶时的那样细长，青灰色的皮肤下有着明显的肌肉凸起，不成人样的脸上满是猎物的血腥，口中还混杂着暗色的唾液流淌在地上。 “砰！” 当其他队员尚未从眼前所发生的血腥一幕恢复神智时，二阶迅猛行尸便已经抬手，一个简单的挥击动作便轻易将站在距离它最近的一名队员击飞出数米之远，算上负重这名队员的总重量可不下于八十公斤啊。 “准备注射活化药剂！” 对方将撤退的路口彻底封死，罗仕等人已经别无选择，他摸向胸前的那小小的口袋，里面存放着他们最后的反击手段。 “砰！！！” 然而所有人都未想到，这只二阶迅猛行尸的脑袋竟毫无征兆的轰然炸开，这一刻，飞溅在空气的血浆，头骨的碎片似乎被时间定格在了半空中。 第五十章 开始了 积水？ 这条被怪物所挖掘出来的通道并非柊静相信的那样畅通无阻，在这昏暗的地下通道中行进了大概一刻钟的路程，一滩黑色的小水潭出现在了前方道路的中间。 墙壁上那根被破坏的下水管道便是这滩水潭的来源，源源不断的黑色废水从中涌出，顺着墙壁流下汇入这片水潭之中。 水潭并没有完全将路面完全淹没，而是在中间的低处汇聚，地面的下渗限制着水潭的扩张，通道两边没有被谁淹没的部分应该可以安全通行。 这些在下水道淤积了一百多年的黑色废水本就异常难闻，而在这相对封闭的环境之下，其散发的腐败的臭味更是被放大的数倍。 相比空气中的污染物质，这股难闻的气息更具似乎腐蚀性，每一次呼吸让人感觉整个肺部都在燃烧。 伸手捏住鼻子将呼吸交给口腔才感觉好受了不少，柊静慢慢向着水潭踱步靠近，乌黑色的水质无法看清这片小小的水域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危险。 不过想要知道其中到底有没有危险只需要验证一下即可。 想到这里柊静便伸手从口袋中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干粮块，因为昨晚吃的是保安队队员给予的营养膏所以还剩下来不少。 这种由各种谷物糅杂而成的干粮块制作廉价且粗糙，但却耐于储存且非常管饱而受到众多拾荒者与雇佣兵的欢迎，对于童年时期曾长时间忍受饥饿过的柊静来说更是值得珍惜的食物。 只是用来做这种事情有些可惜了…… 用消毒处理的短刀在食指的之间隔开一笑道伤口，然后将几滴血液滴在干粮上，做完这一切便迅速将伤口用外伤帖包裹住，只是眨眼间，血滴便彻底融入了干粮块中，在原地留下一块圆形的暗红色印记。 简单的检查之后柊静将处理完的干粮块丢入水中，就在干粮块没入水中的一瞬间，以干粮块沉入水中的地点为中心，整片水潭就像是烧开了一般，沸腾的水面不断从深处冒出一连串的气泡。 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那是几千万只变异水虫为争夺食物而疯狂的鸣叫，那些不断窜动浮出水面的黑色蠕虫便是他们的本体。 血腥味的刺激吸引可不只是这些指节大小的小家伙，在这场争夺之中忽然间一只半米多长的变异水虫翻腾着身子浮出水面，如此庞大的变异水虫看得柊静一阵惊愕，对于水虫而言这已经是巨无霸级别的体态了。 这个家伙到底在下水管道中生存了多久？ 看着在水面翻涌的巨型变异水虫柊静没有贸然射击，这种结构简单的变异生物生命力上极为顽强，几发子弹恐怕不足以致其死亡，反而还会惊动整个水潭的变异水虫。 这些生活在水中的生物在危急时刻甚至会跳出水面近一米的高度攻击陆地上的生物，即便战斗力相比在水中大打折扣，但架不住数量众多的啃咬。 反正这些变异水虫的活动范围被局限于水潭的周围，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寒念灵都不会产生威胁，何况这里有它们在倒也成为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让位于后方的寒念灵所在的环境更加安全了几分，没有必要在这些家伙的身上浪费宝贵的物资。 趁着这些变异水虫的注意力还放在刚才的那块干粮上，柊静快步从左侧的路面通过了这片水潭。 持续的沸腾不过短短数秒，水潭便再次恢复了死寂就好像刚刚的动乱从未发生过一样，一整块干粮的分量还不够这些家伙塞牙缝呢。 继续在这漫长的通道中向前摸索，被破坏的下水管道并非刚才那里一处，但汇聚的水潭也都呈零散分布，完全没有达到第一个见到的水潭的面积， 在这昏暗的经历了不知多久的枯燥探索，虽然相比地铁中几乎没有照明好过不少，但一想到这是怪物所造就的空间便难以驱散内心的压抑。 为了节省体力，削弱爪子的磨损，不少怪物会重复利用隧道以减少挖掘次数。 了解这点的柊静只觉得前方的黑暗随时可能钻出一只庞大的怪物，仅有轻武器的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柊静为这片黑暗的隧道心忧时，前方出现的光亮打消了她的疑虑。 通道顶部坍塌的废墟将往前方的通道尽数掩埋，却也造就了一个通达地表的出口，并不昏黄也不过于强烈的光芒播撒在黑暗的尽头处。 从黑暗步入光芒照亮的区域，柊静竟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光亮……是早上了吗？ 柊静由下至上估测了一下从地下到地表的距离：落差在七到六米之间，这堆废墟……还算稳定。 将枪背到身后，伸手试了试这堆废墟坍塌的可能性，接着摸出自己的短刀，这算不上什么专业的攀爬工具但总比徒手攀登多了一分助力。 几乎垂直的坡度增加攀爬的困难，好在这片不规则堆砌的废墟可供站脚的地点较多，实际上花费的力气和时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 这里是……01A区？ 终于，当视线从地底探出地表，入眼的画面却让柊静一时间愣住了：荒芜，比起自己此前所见到过的废城景象更加彻底的荒芜，目光所至几乎看不到一栋文明留存下来的痕迹，路面铺就的柏油也被尽数掀开，铺满了风化的砂砾。 即便没有亲眼见到，对这里的信息也知之甚少，但柊静内心笃定这里便是JD废城的最核心，01A区，也就是传说中的弹坑区。 明明没有明确的方向指引，柊静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滑向了某个方向，在那里似乎有某种声音……正在呼唤着她…… 忽然间，余光扫过的一道身影将她惊出了一身冷汗，也将她的意识立刻从那刚才的混沌之中清醒过来。 暴君？！ 熟悉的黑色风衣随意的垂落，娇小的人影正坐在一根半残的立柱之上，巨大的镰刀搭在立柱的旁边，刀锋的寒光依然凌厉，不见丝毫磨损的痕迹。 此时她的目光也正直视着刚才柊静紧盯的方向，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怎……怎么办？柊静只感觉四肢僵硬无法动弹，狂涌的冷汗几乎打湿她的后背，头皮也泛起阵阵的麻木感，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二者直线距离不足不到二十米，对方看上去并没有发现她，但以魔女的能力难保自己的任何举动会引起对方的察觉，更恶劣的是现在的柊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挂在半空中对她的体力可是极大的考验。 这么近的距离，被发到到被击杀对于魔女而言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而已，可是自己撑住身体的双臂实在有些疲软了啊…… “嗡嗡嗡——” 正当柊静感到进退两难之时，忽然间伴随着一声诡异的翁鸣，淡蓝色的光芒从不远处的天空扩散开来，太阳光芒的掩盖下，虽然是微不可查的变化，但不知为何柊静竟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变化的产生。 与此同时，死寂一片的01A区再次响起了一声声的嘶吼，从声音上判断怪物的数量并没有昨晚蓝色光柱出现时那般众多，但给人以心里的沉重感却远远超过了昨晚。 “哼……开始了吗？” 暴君的声音随着风声送入柊静的耳中，吐字清晰可其中的意义不明，开始……什么开始了？ 第五十一章 巨人与暴君 持续不过数秒的时间，淡蓝色的光芒渐渐消退，异常的翁鸣也从耳畔熄灭，但以它为开端的动乱并未因为蓝光的消退而结束。 “地……地震？” 微微的震颤感愈演愈烈，很快便到达再也无法忽视的程度，就在柊静的眼前，那些躺在地面上的细小砂砾也随着大地的节奏跃动而起。 就连柊静此时所攀附的废墟跟着一同摇摆不定，下方的隧道中也在不断传来危险的声音，大块的碎石从墙体剥落撞击地面，龟裂在隧道的四面八方渐渐蔓延，显然这片地下空间面临着随时可能奔溃的风险，柊静想要沿着隧道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了。 怎么办……怎么办…… 再不离开这里她必然会跟着倒塌的废墟堆一同坠落，然后被重达几吨的残骸掩埋，这样的结果必死无疑，可一旦贸然行动也会被魔女发现，依然免不了被斩杀的下场。 柊静的眼珠飞快的来回扫视周围，试图寻找一线生机的机会，可越是观察就越是绝望，到处都是坍塌的废墟，根本没有可供安全逃离的路线和隐蔽的栖身之所，想要逃离暴君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是被塌陷的废墟压成肉泥还是被魔女暴君的镰刀斩成数截，这样的二选一根本毫无意义。 正当柊静真的以为自己要在必然的死亡中抉择一个死法的时候，一声来自不远处的嘶吼让眼下的情况出现了转机。 不止是柊静，连一直安静端坐的暴君也一同看向嘶吼声传来的方向。 一只身高足有四米的巨人行尸从废墟与残骸堆砌的垃圾山后走出，而这一只与柊静在此前看到的击杀腐蚀怪鸟的那只在外表上有着截然不同的特征 通身几乎找不到一点腐烂的痕迹，也不再是臃肿而肥胖的体格，那一块块凸起膨胀的肌肉轮廓像是要从皮肤下炸开一般，看上去充满了力量，却毫无力量美感，更多的是偏向于一直畸形的肌肉怪物。 它望着暴君，而暴君也同样观察着它。 下一秒那只巨人行尸忽然抓住脚边的一辆报废的面包车，然后就像是糅杂纸团一般将这辆废车的残骸挤压折叠，在它的手中，那辆锈迹斑斑的废车真的如同纸张一般脆弱。 如果不是那一声声尖锐刺耳的金属的哀鸣柊静还真的以为那辆废车已经在百年的腐蚀下腐朽不堪了。 只是扎眼的功夫那辆面包车便在巨人行尸的手中压缩成一团由废铁组成直径仅有半米的球体。 当球体成形，巨人行尸的右腿忽然后撤一步，抓住那团铁球的右手如健美选手一般向后舒展延伸，不过他这样做的目的可并不是向观众展示自己的肌肉。 “呼——” 扭转的腰部带动抓着铁球的手臂，从身后画出一个大幅度的半月，光是被动作掀起的劲风便在他的荡起一圈的气浪，而那颗铁球则在脱手的瞬间展示了其恐怖的威力。 犹如脱膛的炮弹，以高速刺破空气发出一段尖锐的呼啸，途径的路线上具是刮起一阵乱舞的小型风暴，朝着暴君的位置重重砸下。 “轰轰轰轰！！！” 额前的发丝被一瞬间吹得凌乱无比，当巨响传入耳中时柊静才木然的将目光从保持着投掷姿势的巨人行尸身上转移到刚才暴君坐立的地方，那半截石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道延伸数十米的凹槽。 并隐隐散发着刺鼻的焦灼的味道，凹槽的尽头是刚才那颗被投掷的铁球……不，那堆废铁已经在强力的撞击下严重变形，根本不能称之为球体了。 那……暴君！ 球体的背后并未发现被击中的目标，柊静立刻回归头来寻找暴君的身影。 当微风吹散那片被掀起的尘土，黑色的风衣从其中显现，暴君正站立在距离原来位置不足半米的距离，巨大的黑色镰刀搭在脚边的地面上。 “既然选择我，那边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吧……” 暴君提高了她的声音，像是在宣告什么，也不管对面的巨人行尸是否理解她的语言，不过她那毫不掩饰敌意却准确的传达给了巨人行尸。 “吼吼吼吼！！！” 咆哮中巨人行尸又抓起手边的一辆废车残骸，而这一次暴君似乎也不在留给对方做准备的时间，一个踏步便抓起镰刀便朝着巨人行尸直直扑去，背在身后的镰刀已经做好了斩击的姿态。 似乎是迫于不断接近的暴君的压力，这一次的巨人行尸并未将汽车揉成球体，而是直接抓在手中朝着暴君甩去。 “无力……” 在轻轻叹息的同时背在身后的镰刀改为提刀的起手式，身体稍稍侧移为自己的镰刀让出迎击的空间。 就在即将于迎面而来的汽车撞击的一瞬间，甩动的手臂终于带动镰刀出招，速度不变的同时，转动的身体自然带动镰刀画出自下而上的斩击。 再一次，这把镰刀在柊静面前展示了它恐怖的锋利程度。 几乎在暴君完成这一击的同时，废车以一条直线从中间分割开来，平滑的切口根本看不出是外力所致，只有精密的仪器才能做到这种地步吧。 “吼——！！！” 丢出那辆废车的同时巨人行尸的攻击也从未停止，这一次它不在抓起脚边的废车，而是直接从废墟堆中抓出了一把碎石。 看到巨人行尸的举动暴君速度意识到了什么，脚下用力的踩踏地面似乎想要减慢自己的速度，而这时巨人行尸将手中的那把碎石尽数朝着暴君抛出。 碎石块大小不一，体积大多不超过一枚拳头的大小，却比刚才那辆体积庞大的废弃车更具威胁性。 由巨人行尸的力量甩出，这近百颗石子组成一片覆盖广泛的弹幕，每一颗碎石块都带着强大的力量，在它们的落点激起一阵阵飞溅的尘土与粉碎的砂砾。 那些树立的残垣断壁也无法为暴君提供多么有效的防御，那些飞来的石子轻易便将这些墙体洞穿，即便被削弱了飞行的距离，但在十米之内依然具有撕碎皮肤的杀伤力。 那些黑烟？ 紧盯战场的柊静第一时间发现了暴君身上的微妙滨化，淡淡黑色的烟雾萦绕在她的周围，看上去丝毫不受暴君的速度的影响，以看似缓慢的轨迹在暴君的周围漂浮律动着。 “轰轰轰！！！” 骤然间将即将迈出的脚步用力的砸向地面，暴君前冲的势头在此时戛然而止，而在她脚下的力量的推动下，地面不堪这强大力量的挤压翻起折叠的褶皱，数道被挤出地面的石块并列在暴君的身前形成并列而立的掩体。 这……力量，与巨人行尸怕是不相上下吧……黑烟，是那些黑烟吗？ 目睹一切的柊静强忍想要叫喊出声的冲动，瞪大的眼睛充斥着惊愕，不过僵硬的思维还是立刻联想到了那些黑烟的出现。 以这道厚实的掩体为之地，停滞的暴君再次扑向巨人行尸。 面对距离不足数十米的敌人，巨人行尸也放弃了投掷的远程攻击手段，抓着一根折断的路灯杆也迈步迎向袭来的暴君。 呼—— 仰仗路灯杆的长度优势，巨人行尸率先对接近的暴君发起了攻击，在它的手中携着恐怖势头的路灯杆以泰山压顶的姿态劈头砸下。 面对沉重的攻击暴君不退反进，稍微的侧移便避开了这一击，劲风吹掉了暴君的兜帽，黑色的凌乱长发在乱风披散开来。 强忍那些如尖刀一样的烈风刮过脸庞，舞动的镰刀挥下将巨人行尸手中的照明灯斩断，与此同时，一脚蹋在巨人行尸的手臂上，瘦弱的身体带着巨大的镰刀轻盈飞舞与半空之中。 ‘噗……’ 长达两米的血痕以镰刀的落点为起点出现在暴君的手臂上，暗黑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涌出，明明并没有痛感，但这一伤势仍然让巨人型咆哮起来。 它的动作忽然变得极为迅速，回手便是一掌拍向尚未落地的暴君。 连暴君也未预料到巨人行尸的速度，位于半空中的她根本无法闪避巨人行尸的这一击，不过她还是及时将巨镰挡在身前以应对暴君的攻击。 “轰轰轰！！！” 就像是刚才那枚被投出的铁球，暴君的身体也应声飞出，重重砸向后方的废墟，冲天的尘土将周围的一切尽数遮蔽。 等等，现在自己可不是观战的时候…… 看到暴君被击飞，柊静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的位置也极为危险，暴君与巨人行尸的战斗让摇晃的幅度更加剧烈，她急忙爬出隧道站在地面上。 现在的她只想尽快远离，虽然暴君与巨人行尸的作战极为震撼，她甚至期待着想要知晓这场战斗的结局，但这可不是什么只存在于大荧幕上的影视作品，而是真正要命的战场，一旦战场扩大到她这里，以她的实力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 柊静并不知道，就在她转身逃跑的那一刻，一团更加凝实且黑暗的烟雾钻开了尘埃的遮掩，熟悉的身影从中踏出。 …… “前面，就在前面！” 熟悉的裂缝重新进入视野，罗仕掩盖不住自己声音中的激动，被尸潮逼退到现在已有数个小时。 但他仍然相信那片漆黑的裂缝，寒念灵还有那个年轻的少女佣兵依然存活，历经了那么多凶险他见证了那两位的强大，她们绝不可能就在这里倒下。 第五十二章 困境中获救 从建城至今，初生城屹立于此地不过短短十六年的时间，可谓是一座相当年轻的城市基地，然而在面对来自怪物的外部威胁的，初生城的应对措施却一点也不稚嫩，反而相当老练与娴熟。 这些大多都是从残酷的战争当中，以牺牲为代价总结出来的备战经验，短暂十六年对于初生城而言并不安逸，大规模的怪物攻城事件不在少数，这座城市基地也曾被数次推到灭亡的边缘。 由于在地理位置上的偏远，鲜有势力会将不惜耗费大量资源将援手伸到这片土地上来，因此，初生城几乎每一次都需要独自应对危机的发生，在这个时代，能够完全依赖的也只有自己了。 在外在威胁的压迫下，初生城才会不惜每年斥巨资来维护一支武装精锐的常备军，并放松对民间武器的管制政策，专门建立了一套服务与管理民间武装的体系，初生城佣兵的兴起由此而来。 也正是因为强烈的忧患意识与精悍的军事力量，初生城才会对三十公里之外的JD废城额外的关注。 当寒念灵将魔女及大量高阶怪物聚集于JD废城核荒区的消息与证据传回初生城基地时，初生城方面当即做好了军备安排，命令JD废城核荒区的观察哨及周边一切可调动的力量进入废城建立前哨站，并搜寻高级研究员寒念灵的下落。 得益于初生城军方反应及时，以及JD废城当中大部分高等阶怪物在废城的中心区聚集的缘故，在初生城进入JD废城一路上并没有收到太多的阻碍。 罗仕才会在那样的危及关头被另一支负责搜寻的保安第九队的侦查小组发现并被给予了狙击支援。 得救的罗仕第一时间带着这支保安队侦查小组返回寒念灵与柊静跌落的裂缝实施救援。 好在无论是尸潮还是怪物都在向弹坑区靠拢，低等级的怪物和落单的普通行尸根本无法对这支有生力量造成威胁，很快罗仕等人便抵达了裂缝处。 裂缝没有坍塌的迹象，周围的地面也没有怪物爬行过后的痕迹……对于这道裂缝罗仕的印象极为深刻，暂无异象的迹象让他紧张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些许。 “B4，你跟我下去，其他人在地面警戒，发现情况立刻通知我们。” 罗仕的职务在众人当中最高，在这场临时的救援行动自然拥有最高的临时指挥权，即便是并不属于第十保安队的第九队侦查小组在没有得到队长的明确命令之前也要服从于罗仕的命令。 何况搜寻寒研究员也正是他们此次的任务。 将降索牢牢固定住，罗仕与B4沿着绳索快速深入到这片裂缝之中，明暗强弱的快速转变让视线在一瞬间被黑暗所笼罩，不过很快适应了昏暗的环境之后视线也随之恢复。 然而在下降的过程中，两人探寻的目光并未发现在下方的地面存在寒念灵与柊静的身影，只有满地的凌乱狼藉。 这片地下空间的地势相对平坦，变化不大，就算是翻滚也应该离这不远才对……难道说是她们苏醒了过来，然后因为后路阻断而不得不向着通道的更深处进行探索寻找出路？亦或是被某种怪物一口吞入腹中尸骨无存？又或者被掩埋在了这坍塌的废墟之下？ “这是……安全带？” 下降的过程中，一条挂在一根扭曲的钢筋上的黑色纤维织物吸引了罗仕的注意力，如此熟悉的物体让他立刻认出了那是只有保安队才会使用的高韧性装备。 安全带的裂口形成是被锋利的物体割开的，应该是匕首或是小刀之类的，也就是说在他们离开期间，寒研究员与那名代号石头的少女佣兵至少有一人醒了过来。 两人在下坠的过程中极有可能被这根钢筋挂住，那么被掩埋在废墟下的猜测似乎不太可能成立，可即便否决了一个糟糕的可能性，但罗仕的神经依然紧绷着，在他看来事态依然没有摆脱严峻的处境。 在没有明确发现两人的身影之前，他讨厌这样的逃避式的自我安慰。 当脚尖刚刚触及地面，皮靴下的碎石相互挤压发出异样的响动，罗仕与B4二人便飞快的解开系在身上绳索向周围分散开来进行搜寻，照明灯的光线不断扫视，无论如何他们都心怀希望。 沿着墙壁搜寻的B4很快便发现了一道被拖动留下的痕迹，目光循着痕迹的指向看向了一处被半掩的起来的凹陷，明显的人为痕迹瞬间引燃了他的内心，当他将探照灯探入其中，灯光之下的身影让他的声音都难以抑制的颤动起来。 “这里！在这里！队长，我发现寒研究员了！” “！” B4的汇报让问讯赶来的罗仕不顾一切的加快脚步，并非信不过B4的话，而是此时他一心只想着亲眼确认B4的发现，甚至还被脚下的石块绊了个踉跄的狼狈姿态，但这些他都毫不在意。 当寒念灵的身影映入眼帘，难以言语的激动充斥着他的内心，不只是庆幸于自己不必承担任务失败的严重后果，长时间的合作让他早已对寒念灵发自内心的钦佩，同时他也在庆幸这样的人才并没有被核荒区的残酷夺去生命。 她是高级研究员，初生城最为珍贵的顶尖人才，只要她还活着对于整个废土世界而言都具有重大的意义。 “唔……嗯……” 穿过面罩照在脸上的照明灯的强光似乎让昏迷的寒念灵对外界的产生了反应，喉咙中挤出几声无意义的呢喃，似有苏醒的迹象。 “寒研究员？寒研究员！” 两人赶忙加紧呼唤寒念灵，声音的呼唤加快了寒念灵的苏醒，呼吸也从逐步正常起来，可紧闭的双眼迟迟没有睁开，明明苏醒的迹象如此明显，难道是从高处跌落留下了什么莫名的后遗症不成？这让两个人又开始焦虑起来。 “喂……” 终于寒念灵费力的从干涸的喉咙中挤出了一句酝酿已久的话：“把灯从我脸上移开……” “哦？哦！哦……好的。” 这时候两个人才意识到自己的照明灯开启的是大功率的强光模式，这样的光线不止照明能力强大，同时也起到以强光影响敌人视线的战术作用，也难怪刚才的寒念灵迟迟无法睁开眼睛。 这样的乌龙从侧面展示了自己心态上的紧张，两人皆是略带尴尬的应声并立马移开光线。 “扶我起来……” 在两人的帮助下寒念灵坐起身子依靠在墙壁上，她深深的憋入一口气，伸手摘下防毒面的同时迅速拿起水壶往口中送入了两口水，然后戴回防毒面具重新恢复呼吸，做完这一切的寒念灵似乎恢复了些许力气和精力。 “寒研究员……你没事吧？”看到寒念灵的情况转好，罗仕小心翼翼的关切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罢了”，接着她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扫视了一遍，又掠过两人看向他们的身后，却并未发现那个熟悉的存在，“石头呢？” “她……”实际上无论是罗仕还是B4都猜到了寒念灵的这个问题，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想到什么适合回应的措辞。 罗仕本想回答‘石头已经成功被救援’，然而寒念灵那双初醒的目光却异常凌厉，像是能够洞穿他的内心，他的心底发虚，无意义的谎言尚未说出口就以被戳穿了。 他也只能如实回答：“我们没有发现她，你被藏在这里应该是她的安排，为了没有后顾之忧，我推测她应该是向通道的更深处去寻找出口了……” 罗仕担心寒念灵可能提出原地等待的要求，虽然有些无情但他必须为寒念灵的生命负责。即便背上罪责，甚至是引起寒念灵的怨恨。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将他刚才发现的东西交到寒念灵的面前：“这是刚才在附近发现的已经损坏的防毒面具，无疑是她所佩戴的那一副，在这种地方失去防毒面具与死亡没有区别，所以……” “不，这个编号……是我的。” 寒念灵的目光这幅防毒面具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瞬的异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罗仕与B4都愣在当场。 “您是说……她和您……” B4断断续续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住了，他知道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下去可了，寒念灵绝无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的可能。 那个孩子居然会做到这种地步？一个佣兵出身的年轻少女？ 如果说之前的接触他心中还有对对方攀附高级研究员提升社会地位的怀疑，现在则全都转化为愧意，只有感慨与敬意，在这个新纪元时代的时代这样独特的品质实在难得，只可惜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在和她多多接触…… “好了，我们走吧。” 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寒念灵站起了身并将破损的防毒面具挂在腰带上，而她的平静话又一次让两人感到一阵意外，他们没有想到寒念灵居然会如此轻易的答应离开。 “既然你们来了，也就是说初生城的军队主力已经推进到了附近，我必须尽快赶到指挥部提供这一路来所记录下来的信息。” 真的是如此吗？ 看着自顾自走向绳索的寒念灵，罗仕注意到，对方握住这幅防毒面具的手似乎正紧紧攥起。 第五十三章 常备军的现状 枪声，爆炸声，嘶吼声……响做一团，腥臭味与硝烟，味相互混杂，麻木的嗅觉却已经对此毫不在意。 金属制的弹壳在脚边汇聚成堆，于碰撞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不断喷吐火焰的枪管早已滚烫无比，在这处由沙袋铁丝网与水泥墩封锁的路口前，是常备军的子弹风暴与尸潮大军交锋的最前沿的战线之一。 从进入中部城区开始，常备军的推进速度便已经开始层层递减，直到他们驻足在02区的边缘处便彻底止步，构筑阵地采取了防御的姿态，与前方的大规模尸潮在这一线僵持着。 在没有得到魔女与怪物聚集的明确位置坐标前他们也只能做好一切准备并等待时机。 而在这样的等待中，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承担极大的压力，光是稳固目前的阵脚便已经极为勉强。 毕竟现在的常备军可不像柊静的梦境中那样，利用了至少三天时间来着手准备并制定应对这场作战的各方面的规划，才进入到JD废城开始了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他们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准备的匆忙调动，所用物资几乎透支了初生城仓库里全部的战略的储备，甚至还向民间征集了一批物资，即便如此，这样的储备量在面对如此剧烈的消耗无法支撑太久。 不仅如此，太多太多的问题肘制了初生城的动作。 越来越深入的推进将补给线延长，后方的物资运输陷入不便的困境。没有提前对地形进行勘测浪费了延误了大量时间。 再加上废城中糟糕的路况，大批坦克与战车难以抵达前线提供火力支援，大批用于对抗高强度怪物的重型武器不得不进行拆卸分批次运输。 如果不是此次初生城出动了空中力量的全部家底，足足十八架武装直升机用于向前线提供火力支援与前线侦查，不过相对的，地面防空力量的不足也让这支初生城重要的空中也承担了重大风险。 此前一架武装直升机和一整支保安队损失的已经是深刻在初生城身上刻骨铭心的疼痛了。 好在，对于初生城而言并非只有愈发不利的坏消息，寒念灵与第十保安队的回归终于带来了此时此刻军队各方指挥最想要的信息，被动的常备军终于等到了主动出击的机会。 “此次出征JD废城，常备军调动了第一，二，四三支作战军，目前已在02A的东、北两个方向建立了防线，03A区的正东方向目前尚在推进，这支力量以第一军作为主力……” 乘坐在专门被派遣来搭载自己的直升机上，寒念灵第一时间向迎接自己的机组人员询问起了目前的常备军现状。 从进入中部城区开始，受限于信号干扰等问题，她与指挥部的交流一直是单方面的信息传递。 她现在迫切需要知道目前常备军的部署现状，才能够结合自己在01区的了解到的信息做下一步行动的构想。 明明已经戴上了便于交流耳机，机组人员回答的音量却依然比普通人高上了好几十的分贝，多半是常年被头顶直升机螺旋桨产生的巨大噪音影响下产生的说话习惯。 揉了揉自己被大嗓门带得一同震动的耳朵，但她并未感到不满，反而机组人员的详细回复让她稍微安心了不少，从他所描述的情况来看常备军的情况相对稳定，对于寒念灵来说只要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就已经足够了。 何况她所依靠的还有额外的信息，那就是柊静的梦境。 表面上来看，现实中常备军的现状与柊静向自己所描述的梦境已经截然不同，无论是时间点，作战军队，及作战计划都是如此，但这并不意味着柊静向自己的描述内容对现状毫无用处，反而具备了重要的参考价值。 这对她的帮助非常大，若是从零开始让寒念灵重新构思，显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定出计划的基本雏形。 柊静…… 这个名字的出现让内心深处又一次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若是自己能够保证计划的最终施行，她的灵魂应该也会在这片土地上得到安息吧…… “寒研究员，我们到了。” 身旁罗仕的小声提醒让寒念灵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看向地面，直升机已经停止了移动，悬停在半空中并缓缓下降。 地面来来回回忙碌的地勤人员迅速引导直升机向着用白色颜料绘着停机场标志的位置进行降落，下降的直升机将周围的地面吹起一圈的气浪。 而在这下降的过程中寒念灵也在对周围进行着观察：这里似乎是一处学校的操场，操场边缘的旗杆上挂着写有‘初生城’三个字的红色旗帜。 操场上除了直升机场外还林立着不少的绿色军用帐篷，操场周围的墙壁也设立起了简单但可靠的守卫设施，至少一百余常备军士兵负责这里的安全问题，不用说，这里自然是总指挥部的选址了。 操场只是经历的一些简单的整改便立即投入了使用。 腐烂的塑胶跑道被细碎的砂砾重新填埋，中间位置的塑料草坪倒是没有过多的改变，多余的杂草被清理干净，操场其他位置锈迹斑斑的各类器材全都被拆卸堆放与角落，腾挪出更多可用空间，可即便如此操场上依然显得有些拥挤。 “是寒研究员和罗上尉吗？总指挥已经在会议室等待多时了。” 寒念灵的脚才刚刚落地，一名常备军的士兵便立即迎了上来，急促的语速传达来不同寻常的紧迫感，不只是他，所有关注战局的人都在焦虑着。 “我明白了，带路吧。”寒念灵知道目前可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在这里过多停留，立即点头回应。 “你们先去休息吧……”罗仕回头仓促的嘱咐了一句自己的其他队员之后，然后立刻跟上了寒念灵的步伐。 操场的布局虽然显得拥堵，但出人意料的井然有序，看似许多人忙碌得来来往往的跑动，运输物资的运输车不断往来，但相互之间并未冲撞和堵塞，得益于足够宽阔的可行通道，很快寒念灵便被带来了所谓指挥部的所在帐篷。 这处帐篷的体积相比周围稍微大上一圈，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特殊之处，看上去甚至还稍显简陋，不过正是这里，确是整个初生城军事行动的指挥中枢，常备军上下最为重要的大脑。 还未进入帐篷内部便已经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嘈杂，才距离十多米，她已经听到的里面传出的声音，当前面负责引路的士兵拉开帐帘，扑面而来的嘈杂程度更甚了几分。 映入眼中的是连寒念灵也很少见到的忙碌，摆放的十多台终端机和通讯器从未停止工作，每一个操作人员的眼中尽是疲惫的血丝，长时间的工作与作战的压力让每一个人都神经紧绷，地面杂乱的电线被堆在帐篷的边缘，忙碌的人群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去打理这些了。 看得出这场JD废城的军事行动对常备军内部所造成的的影响有多大了。 “请往这边走……” 被引导的寒念灵与罗仕穿过这片嘈杂，来到这处型帐篷的深处，虽然仅有一道帐帘的相隔，但里外却形成了一股强烈的对比……嘈杂的外部声音环绕于包围之下，里面却又是如此的安静异常。 帐篷的内部和外部之间似乎有着特殊的隔音处理，倒是不必担心内部的会议被外部的噪音干扰。 映入眼帘的画面。有些出乎寒念灵的想象。 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占据了整个内部空间的三分之一，铺满了各种文件报告以及JD废城相关的平面地图。 一台巨大的显示器横挂在最靠里面的支架上，显示的是目前常备军在JD废城的推进现状，根据每一次从前线传递回来的最新战况经由外面的那些操作人员处理实时更新。 桌子的左右各自摆放着十多个塑料制成的高凳子。 如果不是桌面上与屏幕上那些极为重要的资料，寒念灵差点都要把这里当做某个初生城外城区的私人酒吧了，还是低级别的那一种。 整个指挥部内部，等待着她和罗仕的人只有一个，正坐在桌子正中的椅子上。 简单的一袭深绿色的初生城制式军装上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帽檐两边露出的鬓角带着稀疏的白丝。 此刻他正低着头阅览手中的文件，像是对于寒念灵与罗仕的到来浑然不觉。 “将军？” 引路的士兵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呼唤一声，被称为'将军'的军装中年人这才抬起手挥舞了几下，得到指令的士兵这才离开帐篷，而寒念灵与罗仕则留在了这里。 “不算此前的损失，到目前为止常备军共计阵亡一百一十余人，轻重伤员两百余人……” 那名中年人没有抬头，依然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但谁都知道，知道自从寒念灵和罗仕步入指挥部开始，他的心思早已不在那份文件上了。 “希望你们的消息是值得的……” 第五十四章 地底的巨虫 倚靠在废墟与残墙形成的角落中，坐在凹凸不平的废墟边缘，仰望天空的双眼隐隐透着酒红的色彩，就像是想要看透无尽的宇宙一直勾勾的紧盯着天空的某处，此时的太阳以攀至高高的天空，可它的光芒被空气中流动的尘埃所阻碍，连圆形的外轮廓也变得模糊不清。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能够向柊静解答她的疑惑，那道莫名蓝光像是开启了一场未知的宣判，整片的弹坑区……至少在柊静所能够看到的一切范围内，全都化作一处以血腥混乱为主题的竞技场， 激烈的战斗并不仅仅发生在魔女‘暴君’与那只巨人行尸之间，每一只怪物都是这场残酷竞技的参与者，像是陷入到了某种狂热之中，一边向着某个目标靠近，一边攻击自己所能够看到的一切活物。 怪物之间相互厮杀，死斗。抛开角斗士的礼仪以一切手段至对方于死地，只为了角逐最后的胜利者。 甚至是低等阶的的怪物向比自身等阶更高的怪物主动发起攻击，若是正常情况下这种情况绝不可能发生，除非是被逼入绝境，以求生为目标的拼死一搏，不然连更为低能的普通行尸也懂得避开危险的道理。 可从它们采取的战斗方式来看，它们也并未陷入失去理智的疯狂，非但如此它们还非常清醒，面对实力上的差距利用自身所具备的优势与强大的对手保持周旋。 那到底是什么？能够引发怪物之间如此惨烈的厮杀……或者说它们到底在争夺些什么？ 视线下降看向自己的双手，白皙的皮肤上尽是附着其上的黄色土灰，在混杂了汗水之后已凝聚结块，大大小小的血痂有的已经外翻脱落，露出新生的粉色皮肤。 可是，自己身体的情况可并没有如自己的手臂一样获得新生，没有专门的仪器检测体内积累的污染指数也毫无关系，只需要知道她体内积累的污染值足以致死且没有治愈的可能性便足够了。 既然命运已经如此，自己还有必要那么拼命的离开吗…… ‘去亲眼看看吧……’ 突然间这个想法不受控制的从脑海中窜出，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引导一般，让她的倾向愈发强烈起来，她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不止是被危险的怪物四面围堵，更重要的是空气中的污染已经断绝了她的生路。 此时的她能够感觉到：胸腔内部隐隐的灼烧感，好似埋了一颗等待燃烧的火星。 也许当污染病或变异疾病毕竟爆发的临界点时，它也将彻底成为一团燃烧的火焰在肺中肆虐，带给她无尽的痛苦煎熬，若是面临那样的死亡她宁愿在病发之前自我了结。 ‘既然已经是必死的结果，为何不在死亡之前亲眼去见证那个让怪物，魔女，以及寒念灵如此趋之若鹜的真相？这一次的经历亦有可能将成为下一个现实中的自己的梦境……’ 愈发强烈的倾向不断向自我陈述起了信服的理由。 只是有些遗憾，自己任职寒念灵的临时个人干员，却无法履行保护的职责，甚至没能确认寒念灵是否成功生还，不过以罗仕那家伙的能力应该不会让她失望的吧…… 还有尚淑姐能够正确的收到自己的死讯吗？若是把自己记得太深的话恐怕会很难过的吧。 深吸了一口气，这场自己与自己的争执终于分出了胜负，她的目光望向弹坑的方向，确立了新的目标，心头像是挪开了沉重的巨石，让人摆脱了那不舒服的压抑。 这种不顾一切去探索未知的感觉倒很是新奇，自己可能稍微理解寒念灵的心态了也说不定啊。 “吼吼吼……” 正当柊静准备在稍作歇息，改变自己的进发方向时，一声送到耳边的低吼声让她一瞬间停下了手头的全部动作，泛凉的后背伴随着轻微的麻木感，她侧着耳朵只期望是自己过于紧张导致的错觉。 而接下来，又是一声相同的低吼声打破了她心中的期望，并且与她的距离极为接近，连那粗重的喘息声都能清晰的传入耳中。 柊静小心翼翼的翻过身子，转向趴在后方的墙壁上，从墙壁的裂缝看向仅有一墙之隔的街道，一道熟悉的身影透过裂缝进入印入她的瞳孔。 猎头野狗……而且又是一只二阶，什么时候二阶的猎头野狗已经泛滥到这种地步了吗？ 眼前的这只猎头野狗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强度不小的战斗，灰黑色的皮毛有多处脱落，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毛发一点点向着地面滴落，左后腿的伤势看上去有些严重，打回它走路时都一瘸一拐的难以正常迈步。 而它此时已经在距离柊静不到五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低着头用它的鼻子在地上嗅着什么，丝毫不受那些被吹散的砂砾的影响。 它闻到我的气息了吗？ 这支二阶猎头野狗的行为让柊静的汗毛倒立，周围宁静得甚至能够听到了自己心脏逐渐加快的跳动声。 如果不是什么其他值得这只猎头野狗留意的其他异味，那么唯一的答案就只有自己了，明明已经受到了这么严重的伤势，却依然如此灵敏，甚至已经朝着她的所在位置迈出了一步。 在这里的行动她一直都是趁着怪物们之间厮杀期间无暇注意她时进行的，所在的藏身处也是经过了一番选择，她却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遇到一只已经结束战斗且味觉极其灵敏的猎头野狗的注意。 听闻负伤的怪物会在短时间内大量进食以加快自身伤势的治愈速度，再加点这么近的距离，这或许解释了为何她会立马引起这只猎头野狗的注意。 怎么办？猎头野狗的身体逐渐朝她移动过来，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她立刻抓起一颗从寒念灵身上取下的一颗致盲弹。 即便这只二阶猎头野狗处于负伤的状态，也不是她可以对付的，她只是一个缺少武装的佣兵，只能怪寄希望于这可致盲弹对猎头野狗造成的影响。 猎头野狗的后左腿负伤，如果自己能够趁致盲弹给猎头野狗造成的失明期间立刻逃跑并非不可能。 以轻松的构想安慰自己内心的紧张，可是即便不断提醒自己她依然非常清楚这谈何容易的事实，她无法确认自己的逃跑速度是否能够甩开负伤的猎头野狗，更无法知晓致盲弹对猎头野狗的致盲时长。 正当她的手拉住致盲弹的拉环，紧盯步步靠近，低吼声逐渐频繁躁动的猎头野狗时，对方却出人意料的忽然停下了接近的脚步。 不仅如此，它还抬起了头警惕的看向了右侧的方向，似乎有什么新的重要发现，让它放弃了对柊静气味的追寻，身上的毛发也蓬松起来，这是猎头野狗为增加自身威慑力的警惕姿态。 可是它发现了什么？ 猎头野狗的止步让柊静松了一口气，但也让柊静疑惑起来，明明那个方向什么都没……嗯？地震？ 熟悉的颤动让柊静愣住片刻，旋即她意识到这熟悉的感觉到底源自于何处。 该不会是…… 脑子的真相刚刚浮现，下一秒街道的那一头出现的一幕也为柊静猜想提供了证明。 坚硬的水泥与柏油的路面高高隆起，势不可挡的崩裂迅速向着这边靠近过来，沿途地表的一切皆被来自地底的碰撞所摧毁，这熟悉的一幕柊静绝对不可能忘却。 它便是造成了大楼倒塌，让她与寒念灵坠入它所挖掘的地下通道的元凶！ 如此恐怖的破坏力若是陷入其中必然被那些崩坏的石块挤压哼肉酱，柊静已经无法去顾及猎头野狗的威胁，快速从藏身处脱身，朝着远离那不断靠近的隆起的方向跑去。 可才刚刚翻身滚下废墟堆砌的残骸，从角落中钻出，对方便已经近在咫尺了。 来不及了！ 地下的冲击便狠狠的将她与周围的一切掀飞出去撞向地面，好在柊静落地前便将身体蜷缩了起来，护住身体的要害以防撞击的伤害，翻滚了几圈便快速爬起身，除了肘部与膝关节有些疼痛之外并无大碍。 “那是……什么东西？！” 当她快速回过身去想要确认现状时入眼的一幕让她瞪大了双眼。 它的头部就像是一条粗大的白色蠕虫，充满了褶皱的皮肤像是塑料一样，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耳朵，只有一张排满了三列的牙齿深渊巨口。 就在刚才，它从猎头野狗的正下方的地面钻出，而丝毫没有反应时间的猎头野狗才刚刚跑出几步便落入了正下方的怪物的口中，几乎被一口吞下，只有一颗不断哀嚎的脑袋从这条白色巨虫的齿间探出。 上下颚的左右移动带动口腔中三排锋利的牙齿研磨起口中刚刚捕获的猎头野狗，从它的口中不断传出让人牙根发颤的骨骼断裂碾压的声音，不断被挤压溅出的血液从嘴巴的缝隙间飞出，猎头野狗的哀嚎也在仅有的几声之后减弱下去，只能吐出淌着血液舌头微弱的喘息。 最终，巨虫完成了口中的咀嚼，接着一仰头将猎头野狗尽数吞下，像是入水一般再一次从洞口缩回地面，并朝着弹坑的方向继续前进。 整个吞噬的过程持续才不到十秒便彻底消灭了一只二阶猎头野狗，虽说猎头野狗处于负伤的状态，但即便如此也具备一定的战斗能力，可面对那只怪物的时候却毫无反抗能力。 如果自己稍微慢上一步，会不会与猎头野狗一同落入那张充满了死亡的口中？庆幸与后怕中，柊静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与额前全被冷汗所浸湿。 寻便记忆也无法找吻合的信息，柊静敢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那种生物，梦境中的作战绝对没有那种怪物存在。 第五十五章 常备军的推进 见证了魔女与巨人之间的战斗，经历了被猎头野狗觉察的险境，最后亲眼目睹了那样震撼的一幕…… 这就是属于怪物的力量吗？ 不到半天时间里，发生的一切都让柊静深深的意识到：她想要在充满凶险的地面安全移动绝无可能。 在这01A区之内，任何一只怪物都有着足够杀死她的实力，脆弱的人类之躯一旦缺乏有力的武装，在这怪物横行的废土世界里只是生物链的底层，所能做的不过是挣扎求生罢了。 无论是选择离开01A区还是遵循刚才的决定去探索弹坑区的最深处寻找真相都面临着极大的困难，前路未知的凶险让她犹豫踌躇，她知道越往弹坑区的深处深入，怪物的实力越是强大，这一次面对猎头野狗的幸运不可能在在此重演。 所以最终她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地表的危险让她难以前进那么就转入地底吧。 从01B区进入到01A区，躲过沿途无数怪物的危险，靠的正是那只未知怪物挖掘出来藏于地下的通道，只要通道中依然残存那只未知怪物的气息，那么周围的大部分怪物都将慑于危险而不敢靠近，放眼整个01A区，没有什么比这更适合的了。 柊静定下了决定，也付诸了行动，在那只怪物重新钻入地面向前方继续前进之后，柊静便立即从刚才怪物钻出的洞口中进入，离开自己尚未停留多久的地标重新返回地底。 而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也的确证明了柊静的想法没有错误，漫长的前行期间没有遭到任何怪物的打扰，就连此前在上一次通道中遇到的充满凶险的黑色水潭也没有再次出现，顺畅的让同行让她甚至产生了自己已经离开了01A区抵达外城区的感觉。 大致又是十几分钟的前行，前方的亮光忽然出现在昏暗的尽头，难道又是像之前那样被倒塌的废墟断绝了去路吗？ 这只未知怪物可不会根据地表道路与建筑的分部决定自己的挖掘方向，挖断某处建筑的地基倒是地面建筑塌陷是常有的事情，对此柊静可深有体会，因此对任何道路被废墟阻断的情况都不感到奇怪。 不过当柊静走进时却发现情况并非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前进的道路并没有被阻断，通道依然畅通无阻，只不过……所谓的地下通道变成了陷入地底的沟壑，前方通道的顶部则尽数塌落。 这是…… 走到路口之前，柊静弯腰抓了一把从地面坍塌在脚下的泥土……不对，这已经算不得泥土了，更应该成为沙粒，当柊静将这些沙粒放在手中糅杂时居然感觉不到半点的粗糙，反而是极为细腻的舒适感。 这也解释了为何这一带通道的顶部会全部塌陷的疑惑，这样的土层在下方挖空之后根本无法继续保持支撑，重压之下倒塌变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土壤的沙化问题也让柊静意识到自己已经靠近了弹坑区的中心地带，经历了天灾的打击，废城中心出现大片沙漠京官也不足为奇，而再往前走就是自己所期待的一切真相。 越是如此这样想，心中的求知便愈发强烈，可这样一来危险似乎又重新临到她的头顶上。 突然间传入耳中的悉悉的脚步声让柊静赶忙缩回身后通道的黑暗中，探出的视线紧盯上方。 心中的读秒才刚刚数至第五下，一道庞大黑色的身影便从做到右掠过这条沟壑。 那是什么怪物？变异兽？还是行尸？ 关于这些柊静早已没有心思去关注了，刚才的一幕将危险摆在了她的面前。 摆脱黑暗得到光亮的指引，缓解眼睛的疲劳算是一件好事，可失去了顶部的遮掩，自己暴行踪露的可能性却又大大增加，任何一只跨越这条沟壑的怪物都有可能发现她的行踪， 再加上她的活动空间局限于狭窄的沟壑之中，一旦被发现可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见，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她便无路可退，心中那股越来越膨胀的渴望，甚至盖过了本能上的恐惧。 继续前进…… 踩踏在松软的沙地，尽量倾身贴在墙壁的边缘前行，不知走过了多远，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两边原本高耸的墙壁似乎逐渐变得低矮了不少，原本从这条沟壑的底部距离地面至少有十米左右，到现在的四五米。 并非脚下的地面角度向上抬高了，而是地表行下下陷了，地势在这里发生了下降，如果不是地势的自然变化，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原因：她目前已经进入到了弹坑区中。 …… ‘砰！！！’ 战场上的巨响向天边一层又一层荡开，传只远方的天际。 从枪口引发的气浪荡开一圈所驱逐的尘土，作为架设着点的车体也在这一声震撼十足的巨响中跳动了一下，司机颇为担忧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下，心忧自己驾驶的这辆车的减震系统难以经受这样的重压。 同时粗大的金属穿甲弹应声而出，以毁灭的势头钻开飞行轨道前方的肉体。 一阶巨人行尸臃肿且肥胖的身躯不再像面对普通的步枪子弹那样能够有效防御，纯粹以肥厚的肌肉与脂肪造就的防御根本不是JC-1001的对手。 最为丰盈肥硕的腰部被这一发穿甲弹硬生生的挖开了三分之一的腰侧，被撕裂的血肉碎片来不及飞出便在瞬间高温灼热的洗礼下化为焦炭的碎屑。 重创之下的巨人行尸并没有当场死亡，在伤及要害之前，也就是寄生于头部的晶核之前，对其他部位任何不同程度的创伤也难以了结怪物的生命。 不过这一发子弹彻底摧毁了这支一阶行尸的腰部脊梁，失去了下肢的支撑。两支相比身体极为短小的双手根本无法带动整个身体采取任何形式的移动，他只能发出‘嗬嗬’声的低吼，朝着这些本应该被他吞噬的人类龇牙咧嘴。 ‘轰轰轰！！！’ 这样的挣扎很快便被一发击碎它头颅的火箭筒给终结。 就像是熟透了一般，连血浆与脑浆都不见了踪影，周边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气味。 除去了这只拦路的怪物，士兵们继续在命令的要求下向废城的深处前行， 这是一支从常备军最强的第一军中所挑选出的精锐力量，肩负着无法卸任的重要任务，重要到他们都没有时间去拾取这一路上击杀的任何一只怪物的晶核，唯有继续前进深入才是他们的使命。 没有战车与坦克的火力支援，他们的火力支援只能使用临时加装了重机枪及JC-1001的轻型车，这种轻型车的原本的用途根本不是战场上的战车，而是用于初生城内部的代步工具，搭载人数仅有四人，重量不超过六百公斤。 然而，在目前战车与坦克无法进入废城的情况下，这种车辆也只能在加装了重型武器之后被的推上了战车，甚至连焊接防护甲板的步骤都没有，这样行为只是出于面对紧迫的时间和紧急情况的无奈之举。 好在，到目前为止这种廉价简单的武器尚且可以应对这种强度的怪物攻击，他们也将继续保持攻击的势头，化作一把握于常备军手中利刃，为后方的部队开拓前线。 而就在这支部队的后方不远处，一车接一车装载了不同零件的运输车跟随在前线部队的后方，将近数十辆运输车依次排列，行走于这条前线队伍开拓出来的宽敞道路上。 “寒研究员，其实你本不必再来涉险的……” 运输车队最前方的这辆运输车中，把持着方向盘的罗仕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不由得开口劝说了一句。 即便与前线相隔有一段距离，但罗仕光听到那些频繁作响的巨大枪身与毫无间断的重机枪扫射便知道发生于前方的战斗有多么的艰难。 他实在难以信任那些小车的可靠性，而他更不能接受寒念灵这样的人物重新涉险，这让他感觉此前为了救援她的牺牲似乎……毫无意义。 “作为计划的制定者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场行动的意义你应该明白，无论是任何行动，为了在这场人类与怪物之间的取胜，都是意义重大的。”目视前方的寒念灵一语便道出了罗仕心中的芥蒂。 “可是，你是初生城为数不多的高级研究员……” “一旦人类失败，整个初生城都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你觉得初生城灭亡还有我这个高级研究员存在吗？” 目光依然望着前方，但寒念灵的心思却早已飘远，按照柊静梦境中的描述，常备军歼灭魔女暴君的计划很简单，提前布置架设大量火炮及火箭车设立埋伏点，等待暴君进入埋伏点后利用毁灭性的打击将其消灭。 而现在情况则截然不同，暴君魔女没有遭到阻截和诱导，而是直接进入到了01A区，大量高阶怪物也一同汇聚于此，再加上没有提前准备常备军的应对手段少的可怜。 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深入废城，在可以将整个弹坑区纳入射程范围的地点架设这些火炮，糟糕的路况限制了威力更大的更加便捷的自行火炮，也限制了可供火炮的数量，难以形成毁灭性的火力覆盖，而面对这种情况一个准确的地理坐标便显得尤为重要了。 还有那个人……希望她还顽强的活着，并且不要被接下来的攻击波及…… 第五十六章 项链的异常 没有怪物的威胁，没有致命的污染，没有恶劣的天气变化…… 那个时候的人类拥有着一片广阔的生存空间，他们活动的足迹遍及世界各地，从深海到天空。不断发展创造人类时代的繁华文明，即便只留下被摧毁的残骸，也依然引得生活在新纪元废土世界的人们无限遐想。 和这个世界的许多人一样，柊静时常回去思索那个繁荣时代终结的原因，这个世界到底经历了什么？ 相关的记录信息寥寥无几，或是在时间的流逝中被彻底埋没，或是被有心者人为封锁了消息，被世人所熟知的唯有‘天灾’这个词汇被代代传诵了下来。 被人口口相传的天灾是什么？它到底如何消灭了那个时代的人类文明？ 笼统的传言让柊静对‘天灾’的认知很是抽象，而现在，对于‘天灾到底如何毁灭那时代’这个从自己学会思考开始便跟随了自己知道今天的问题，柊静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就是……天灾吗？” 中途从较为低矮的地点从沟壑中爬出，失去了视线的阻碍，地表上的场景便也展现在了她的眼前。那个只停留与纸面与口述的所谓弹坑在她的认知中第一次如此清晰。 此时的她正位于弹坑之中当较为边缘的地带，放眼望去，弹坑最远的另一边距她竟如同远在天际一般，坑洞的深处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让人无法看清其中的真相，这片直径1.9公里的圆形弹坑……面积算起来竟有小半个初生城内城的占地。 平坦的地势从这里被硬生生的剥离了一大块，此处留给大地的创伤即便在百年后的今天依然留给人类无尽的震撼，‘天灾’的名字是被后来新纪元时代的人类授予的，制造这一切的武器的真实名字对于普通的平民而言早已无从查询。 名为天灾，实为人祸……这样的称呼或许从理解上显得有些变扭，但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在柊静看来却没有比这更加适合的称呼——这真的是天灾，由人类缔造的天灾。 脚下的地面呈向下倾斜大概三四十度的陡坡，向前大致五米左右的距离便是一个类似于梯级的台阶，并以此往复向着弹坑更中心的推进，如树木横截面的年轮纹路，不断深入地底的旋涡，那是被从中心爆发的无数次气浪冲击而形成的地形。 脚下的沙地柔软异常，却并非荒漠那样的土黄色，而是趋向土灰的色泽，竟还有些反光，相比砂砾更像是某种金属。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异常的气息，也不是什么让人窒息的恶臭，而某种淡化的刺激性酸气。 从感官而论并非是什么难以接受的气息，然而柊静这个感觉每一口呼吸像是吸入一堆看不见的边缘锋利石子，不计其数的棱角在滚动中折磨她的气管与肺叶的内壁，火辣的感觉遍布她的胸腔内部。 柊静试图轻咳两声，气管中的刺激差点让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她赶忙打开水壶含了一口水，用一点点的滋润缓和喉咙中的不适。 这些应该就是污染真正的气味吧，自己此时的器官和肺叶是否和地面上的这些沙粒一样发黑呢？ 那个是什么？ 弹坑的深处距离她过于遥远，即便中间没有任何障碍物的阻碍也难以看清，她拿出从寒念灵身上取来的望远镜，向着弹坑的中心方向探寻起来， 一只体态庞大的怪物第一时间引起了她的注意，当怪物的形象被清晰的纳入望远镜的观测中时，柊静第一时间便认出了那只怪物正是隧道的挖掘者。 熟悉的尖长头部，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耳朵，无毛的肉体偏与灰白，长达三四米左右，犹如塑料一般的皮肤挤作一团，庞大的身体到无论驱赶还是四肢都是一圈圈褶皱组成。 单从外形上看大致像是一只鼹鼠的变异体，但它的宽厚锋利的爪子极为夸张，向内弯曲的弧度竟有一米多长，不但适合挖掘，同样也适合作战，从它在地底的挖掘速度判断这双利爪足以撕开任何一只柊静见到的怪物的防御。 而此时，这只变异兽依然停止了地底的挖掘，它钻出地表，用前爪支撑身躯蹲坐在地面上，面朝弹坑的中心方向，就像是虔诚的信徒一般在祈祷并等待着什么一样。 信徒祈祷神明等待救赎，那么这支古怪的变异兽呢？ 光是视线无法看穿那片浓郁的迷雾，柊静也不敢轻举妄动，空旷的弹坑当中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掩体，即便对方的头部看不到双眼的存在。 但柊静无法确认对方是否没有视力这点，这个废土世界从不缺乏任何稀奇古怪的变异怪物，就算没有视力，也必然有着其他超常的感知方式。 她立即的折返刚才的坑道，小心的探出半个身子对这支怪物保持观察。 浑然不觉的怪物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就这样紧盯了数分钟，这支怪物忽然间有所行动了，尖长的头部不不再朝向弹坑的方向，而是忽然朝着左侧的上方探去，柊静下意识的顺着怪物头部的指向看去。 又是那个十分熟悉的身影，黑色的风衣与巨镰，没什么比这更具辨识度的了……暴君。 扛着那柄巨镰，一步步顺着下坡走向弹坑的中心，保持均速的踱步，就好像没有看到前方的那只怪物一般。 她的出现让柊静不禁回忆起那场发生于暴君与二阶巨人行尸之间的激烈战斗，既然魔女出现在了这里，那么也就是说那场没有亲眼见证的胜利由她取得。 既然连二阶的巨人行尸都能够斩杀吗？ 感慨暴君恐怖的柊静同时也爱庆幸自己刚才的躲藏近坑道的决定，不然的话她的行踪恐怕真的要被这后来的魔女发现，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就那样带着无知与遗憾死去的话未免太可惜了。 她的心中强烈的期待着那团迷雾中深藏的东西，似有种不正常的渴求，引导着她放弃离开转而朝向弹坑区深入探索的渴求，只是柊静并未在意自己的心情，她只是主观将其归纳为受寒念灵影响的而加强的好奇心理。 就像她对自己身体的变化真相的探寻一样。 相遇的魔女与怪物上方看上去都并没有立马发生战斗的意图，虽然怪物方面不断摩擦口中的三排牙齿发出恐吓的声响，但魔女依然在前进，直到位于那团浓郁的不远处才停下脚步。 无论是谁都只是做足了警惕，却并没有真正摆起作战的姿态，与柊静沿途看到的那些疯狂的厮杀截然不同。 毫无疑问，他们都想杀死对方，但双方都保持着意料之外的克制。 正当柊静瞪大眼睛全神贯注于对峙的魔女与怪物时，意外的翁鸣忽然间在耳畔重新作响，从微弱到再也难以忽视的鸣响，在整个弹坑之中鸣奏，而就在这时，那团聚集与弹坑中心的迷雾终于缓缓淡去，一团淡蓝的荧光透过浓雾间的缝隙。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眼中盯着那团迷雾总的荧光，清晰的意识像是蒙上了一层相同的浓雾一般愈发模糊，只是简单的一眼，意识便在不知不觉中深陷泥潭。 就像是那些怪物一样，她的心中在渴求着什么…… 正当柊静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想要向那个方向迈步时，胸口的刺痛忽然让她惊醒，尚未等她去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难耐的痛处在短短数秒便攀至顶峰。 这是什么？！发生了什么？！ “唔……唔……啊额……” 倒入坑道中的柊静没有看到荧光愈发醒目的过程，她不受控制抛开了一切的思想，只是在忍受剧痛的挣扎中撕扯胸前的衣物，不管泥泞如何弄脏她的衣物，硬生生的撕开最外层的外逃，解开穿戴的背心，拉扯下里衣，心口处的一幕让她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项链……妹妹的项链正在融入她的身体？！ 硬币造型的原型吊坠不知何时挣断了金属的锁链，如沉入泥潭一样缓缓深入柊静的心口，没有血迹和伤痕，只有持续不断的剧烈痛感，像是针扎又像是灼烧，与其说是融入身体，更贴近于融入灵魂。 一点点的没入，当柊静伸手想要去向起剥离时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穿透了吊坠——难道这吊坠根本没有实体，只是无法触碰的幻觉？可是这真实发生在身体上的疼痛是怎么回事？ 持续上升的疼痛超过了咬牙忍受的极限，让她毫无思考的能力，然而当柊静想要打张嘴巴叫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般，就连简单的音节也难以发出。 骤然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开，那段梦境的记忆的后半段画面从柊静的脑海中闪过……那一次生命的最后视线：浸入血泊的吊坠闪烁莫名的荧光。 是……那团荧光？！恰如自己在弹坑中所看到的一幕！ 挣扎的意识终于在临界点崩断，陷入深沉的昏暗之中。 而她并不知道，荧光的新一轮变化终于让克制的魔女与怪物双方露出了獠牙。 第五十七章 弹坑中的争斗 始终保持平静的雾团忽然潮水般褪去数百米的范围，向着位置中心收缩聚拢，并不断以中心旋转起来，而反观刚才不断绽放的蓝色荧光却忽渐渐淡去，掩藏在雾团之中的存在如同沉入了死寂一般。 “嘎！嘎——！” 发生变化的雾团与荧光尚未有进一步的变化，那只一直安静‘祈祷’的鼹鼠怪物却忽然间兴奋起来。 这难听至极的刺耳的鸣叫声难以想象它到底是如何发出的，只能从表面看大鼹鼠怪物鼓胀的喉咙不断耸动。 插入地面的利爪也从土层中拔出，一改之前蹲坐的姿态，面对着不远处的暴君，怪物匐下前半身子后肢则高高提起，这样的一副姿态似乎做好了扑击的准备。 “哦？终于忍不住了吗？” 扛着巨镰的暴君侧过脸来，将视线从那团雾团转移到正在彰显凶相的鼹鼠怪物身上，语气中的淡漠似乎早已预见的鼹鼠怪物的举动，她原本也没有打算与这只怪物融洽相处，只是开始的比她所想的要提前了些许。 “看来我有些高估你的耐心了。” “嘎——” 即便言语上交流不通，但暴君的嘲讽与轻蔑之意还是通过了她的毫无作为清楚的传达给看了它，既没有因为恐吓而后退，也也没有摆出迎战的架势，颇具实力的鼹鼠怪物哪里能够忍受这个渺小生物的不敬。 ‘轰！！！’ 肥胖的鼹鼠怪物忽然间从地面弹跳而起，明明看似行动不便身躯竟一下子窜上十多米的高度，这样的速度与爆发力让暴君也吃了一惊。 直直朝着暴君的位置落下的鼹鼠怪物似乎是要以自身的体重进行一次泰山压顶式的攻击，暴君握了握手中的镰刀长柄，心中稍作思量便立即向后退去进行闪避。 出刀上劈也许能够对无处闪避的鼹鼠怪物造成不小的伤害，但自身恐怕也难以承受那样的重压，粉骨碎身的下场可不会比这支鼹鼠怪物的下场好上多少。 蜷缩成一团肉球的鼹鼠怪物瞬息间便砸入刚才暴君所站立的地面，沉重的撞击连地面都为之震颤不已，细腻的砂砾被这一下的冲击激扬起一阵遮天蔽日的尘埃。 暴君立即架起镰刀横在身前，用以警惕这支怪物在这阵尘埃的掩饰下向她再次发起攻击，然而等待数秒却并未迎来那只鼹鼠怪物的二次攻击。 不，对方绝不可能放弃攻击，思索间地面的依然没有停止的轻颤让暴君猛地意识到什么。 ‘轰轰轰！！！’ 下一秒，脚下的地面尽数向下塌陷，剧烈的开裂中暴君难以站稳的身体也随之摇晃起来，与此同时尖锐的牙齿从她周围的地面破土而出，从两边合拢的双颚来看是打算一口气将暴君连同周围的泥土一口吞下。 暴君的脚下立即重踏地面，本就松散不堪的地面瞬间崩溃陷入怪物的巨口之中，而暴君的身体则借力反向腾空跃起，在鼹鼠怪物的双颚彻底闭合之前跳出被吞噬的命运。 好在提前预支了怪物的行动，帮助她即使脱了身。 然而鼹鼠怪物并不甘于被自己视作目标的暴君就这样轻易逃脱，本将闭合的双颚重新张开。 是要再一次扑上来吗？ 正当腾跃而起的暴君看到自己正下方重新张开的巨口，以为鼹鼠怪物并未放弃吞噬的打算时忽然发现对方口中刚才被吞入的泥土不正常的滚动，混合了唾液后的泥土被口腔中的肌肉揉成粘稠的团状，露出地面的半截身体也有膨胀的迹象。 难道说…… 滞空的状态无法躲避，暴君才刚刚将镰刀的宽大刀片护在身前，怪物口中的泥球便猛的从口腔中吐出。 重重的撞上镰刀的刀片，沉重的打击也透过刀片传递给了后方的暴君。 呼—— 恶心粘稠的泥球在撞击中炸裂四溅的，而暴君的身体也在这撞击中倒飞了出去，当她即将落地的那一刻，手中的镰刀向下嵌入地面，以这一着力点为基础的暴君立即调整落地的姿态，两腿踩踏在地面后连退数步才站稳脚跟。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站稳的暴君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并撕下自己的左手衣袖来擦拭去附着在镰刀刀片上的恶心粘稠物。 “虽说只是低劣的生物，不过既然能来到这里那么说明你也不简单……”布料从左至右仅有一遍的擦拭并未非多少力气，却已经让镰刀的刀身重新光洁如新，黑色的刀身似刚刚诞生一般。 望着刀身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暴君低语着自我检讨起来：“你有资格……让我认真的杀死你。” 就在暴君擦书刀片之际鼹鼠怪物早已重新钻入地底，并一直穿行余地底的深处，地面上也没有丝毫的隆起，根本无法从表象来看穿鼹鼠怪物的确切方位。 它在接近！ 从脚底传达的震颤证实了她的想法，破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暴君即刻回身架起手中巨镰。 厚重的利爪从上方压下，砸在双手之前的长柄上，这一击让暴君双脚一下子陷入到脚下的沙地之中，一直到没入小腿程度，然而也仅此而已，排除地面的松软，她依然稳稳架住了对方的攻势。 这一下反倒让怪物惊觉起来，它庞大的身躯在力量上却没有完全压制这个体态与她相比堪称渺小的生物，无论它如何施力，那对锋利的利爪也无法压制暴君的抵抗去触及她的身体。 “呼——” “这就样吗？” 猛地深吸一口气，暴君一边扛着利爪的压制一边将陷入土地双脚拔出，稳步踏出，微曲的后脚已做好发力的准备，入烧焦一般淡淡的黑烟已在她的周身缭绕而起。 而在鼹鼠怪物的眼中，不知是什么原因，眼前的生物竟给它一种危险的感觉。 简单的大脑一时间竟无法处理这复杂的变化，不过暴君可不会给它想明白的时间，在恢复双脚的行动之后她将积蓄已久的力量释放而出。 脚底荡起的一圈气浪吹起一震不小的尘埃，而这只力量的余韵，最为主要的目标还是那只鼹鼠怪物。 “嘎——” 从暴君身上强大的力量让鼹鼠怪物一时间难以站稳向后倾倒而下，它无法想象这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从何而来。而在失去了利爪的压制之后，手中架起的镰刀也在暴君的舞动下顺势发起攻击。 ‘嗤——’ 刀尖刺入白色的腹部便立即被旋转的身体带动横切开来，长长的血痕几乎切开了怪物的整个腹部，当镰刀完成自己造就的创口的瞬间，大量腥红的血液从中喷溅而出。 轰！ 恐怖的伤势似乎当即夺走了这只的怪物的生命，连一声惨叫也未发出，便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倒在了自己剩下的血泊之中。 面对到底的怪物暴君不由得眯起眼睛，目光凝视着那片逐渐扩散的血泊蔓延至自己的脚下，她这才将镰刀重新扛回肩头，正当她转身向着那片她所期待的雾团刚刚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异样的巨响。 当她猛地回过头去时却发现那只本应该死去的怪物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滩血迹和一个巨大的洞口在原地。 “装死？比我想象的还要狡猾……”口中低语还没有落下，身后的呼啸让她心中警铃大作，刚一回身便发现一刻似曾相识的巨大的泥球已经飞抵眼前。 来不及躲闪，只能挥动镰刀以正面的姿态进行迎击。 砰！ 猛烈的撞击从手臂传至全身，拖行的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深痕，然而当她刚刚站稳的时刻，刚才发起攻击的鼹鼠怪物再一次消失在地表重新钻入地底，让暴君就算想要追击也无济于事。 从洞口钻入进行追击？不，地底是这只怪物的主场，一旦一起深入其中自己将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短暂的数秒之后，消失的怪物又一次继续从未知的方向钻出地面，以刚才的攻击方式如法炮制，在接连挡下三颗泥球的撞击之后双手的酸痛已经让暴君有些握不住镰刀了。 “还真是……聪明啊。” 这样的战斗方式显得实在有些无赖，不过在这个世界的战斗本就是不择手段去赢取生存机会的，更何况他们渴求的是那东西，保证自身活着并杀死对手才是唯一的目的。 进阶的怪物也在用头脑战斗，经历了刚才的重创鼹鼠怪物已经从中吸取了教训，对方比它强大，既然如此那就放弃正面作战改变策略。 改为仗着自己能够在地底快速穿行的优势和特殊的攻击方式意图将暴君活活耗死在这里。 曾经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它也正是用这样的方式以弱胜强，这场屡试不爽的套路几乎战无不胜，吞噬了它们的晶核才有了它如今的实力，这片松软易挖掘的土地也让它的挖掘速度更加快了几倍。 不过它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并非与它同类的变异兽或行尸。 强大的自信让它更加忽略了对手身上愈发浓郁的黑色烟雾，也忽略它心中强烈的危机感…… “那么……到此为止！” 无论身体还是巨镰都被浓郁的黑烟所缭绕着，那些环绕于暴君周围的黑烟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狂乱的窜动，她能够感受到，那些源源不断力量从无尽虚空中被灌入体内，强大，却又濒临失控。 当脚下的震感达到最为剧烈的时刻，那是鼹鼠怪物从她正下方经过的时刻，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动让她最猝不及防的背袭暴君的脚下就是它的必经之路。 也就在这一瞬间，高举于头顶的巨镰重重劈下，卷集着那些缠绕其上的黑烟一同化作最为恐怖的利刃。 势不可挡的刀锋与黑烟将脚下的大地彻底切开，连同其中的鼹鼠怪物一起，再一次遭到重创的鼹鼠怪物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它明明深处安全的地底才对。 巨当大的气浪灌入封闭的地底世界，然后再次原路返回反向冲出地表，遭到重创的鼹鼠怪物毫无放抗之力便被这股力量抓出了这道裂缝，连同冲天而起的尘埃一同被抛向高空。 正当暴君准备施展最后一击将那短暂滞空后坠落的鼹鼠怪物彻底斩为两截时，她却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并望向头顶的天空。 没有片刻迟疑，暴君硬生生的收回以至一半斩击，并猛地向着那坠落地面的怪物的庞大身体扑了过去。 下一秒，伴随着无数猛烈的呼啸，一连串的爆炸将这一区域彻底淹没。 第五十八章 近在咫尺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单调的电子音节忽然以急促的频率响起，这道声音的来源位于队伍中的每一个保安队员的小臂处。 那是一根仅有小手指大小，犹如真空管造型的电子仪器上红灯也随着声音的频率一同闪烁，看上去体积不大声音却不小。 保安队配备的所配备的一般装备自然比常备军与民间使用的更为先进，污染警报器也不例外。 与普通的污染警报器的区别在于其对污染值的检测范围更大更准确，同时也会根据污染旨书的不同发出黄、橙、红三个不同程度级别的警报。 面对红色的最高级别警报仅仅只是的一副防毒面具已经难以有效抵抗污染的危害，在关闭了警报之后小队成员立即放下背在身后的背包更换着装，一块方形的类似于墨绿色布料的东西被从中取出。 没有丝毫繁琐的操作，仅仅只是解开位于布料边缘的唯一捆带然后抓住其中一角自然平举，方块的布料便立即顺势延展开来，眨眼间便化作一件宽厚的墨绿色胶质大衣，位于背后处的‘污染隔绝’四个白色字体已写明了这件物品的用途。 不到一分钟队伍全体便套上这件隔绝式防污服，并将各自的识别码放入胸口处的透明夹层中，以便进行身份识别。 有了这样一层气密性的包装之后身为人类他们也算是暂时拥有了在这片高污染区行进的资格，只是视线与行动颇受限制，而这对于队伍之间的配合要求也更高了一份。 穿戴完毕重新赶路，这时候的罗仕扭头看向身旁的寒念灵，她的识别标识并非编码而是一个研究院的‘锥形瓶’。 这让罗仕小声的叹了一口气，看似是以个人意志的擅自行动其实已经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了吗？这样的特殊标识和刚刚合身的尺码说不是有意准备的他实在难以相信。 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时，没想到寒念灵先她一步开口了。 “即便是在01A区，这样的污染指数也有些过头了，远高于过去一个月所观测到的平均值，甚至是峰值，研究院和观测站的资料库里可从未记载类似事件的发生，你也认为很异常吧？” “呃……嗯。”寒念灵的话是在说给他听的，只是他一个士兵不知道该怎样去回复这样专业性的问题，只能干巴巴的点头回应。 好在寒念灵并没有继续追问，似乎她本人也意识到对方的知识并不能够与她在这一领域进行平等的讨论。 不过她还是一转话题丢出了一个看似罗仕可以回答的问题。 “罗上尉……你相信神吗？” “神？” 从‘污染值’到‘神’的跳跃性一时间让罗仕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再问他的主观想法吗？ 对待着问题罗仕稍加思索，然后认真的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没有吧，现在那些个团体几乎都是为了敛财的邪教组织罢了，难道寒研究员对宗教感兴趣吗？” “是吗？你觉得没有吗？”寒念灵的语气似乎变得轻松了一些，却带着一丝失望的感觉“看样子罗上尉对宗教很不满啊。” “哼！”罗仕冷哼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都是害人的东西，主教传遍所谓教义以奴役人民，光是敛财也就罢了，还侵犯大量未成年的少年少女，更加疯狂的还会宣扬杀戮，向怪物进行活人献祭……要是让我碰到了我会毫不犹豫的一枪崩了他。” 罗仕的厌恶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个废土世界的邪教团体不在少数，他们往往规模不大，但毒害很深，他刚才讲到那些几乎是所有邪教的共通点。 在这样的世界人类无疑是弱势的求生者，一个简单精神寄托是他们活下来的巨大动力，尤其是生活在基地政府之外的人类据点这种需求最为明显。 一些投机者正是看到了这点，将自己简单包装，出演几场提前布置的神迹，然后将自己与神明扯上关系，简单的宣称之后自己便成为了神的代言人，明明如此漏洞百出的滑稽表演，但信徒们往往深信不疑。 不只是愚笨，而是他们从内心中真的希望：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有一个神的代言人真的能够给他们带来救赎。 一厢情愿的相信以此来逃避面对这个世界罢了。 “那如果……不是邪教编织的神呢？” 紧接着寒念灵忽然又问道。 “不是邪教编织的神？” 这个问题让罗仕感到莫名其妙，难道是那些没有被定义为邪教的宗教神明吗？ 正当罗仕思索寒念灵这个问题的意思时，耳机中忽然传来了侦查组的声音，并且传达了他们最为迫切想要得到的消息。 “这里是第一侦查小组，这里是J1。我看到了弹坑！里面……魔，魔女正在与一只……像是挖掘者的怪物进行战斗！” “像是挖掘者？你到底在说什么？！”这支保安小队的队长有些生气了，含糊其辞的汇报可是重要作战的大忌，这样的低级错误怎么能够发生在自己的队员身上。 尤其是队伍中还有一名研究员和一名同职务的同僚共同行动的情况下，他们可都在看着呢。 “因为我也无法确定，如果说是挖掘者的话……它实在是太大了！”耳机另一边的声音显得断断续续。 挖掘者？太大了？ 名为挖掘者的存在实质上是遭受污染的变异鼹鼠，通常情况下提及上略小于未变异的普通成年家猫，同猎头野狗一样也是较为常见的变异动物，通常成群居住，一个常规族群的数量大概在百支左右。 虽然咬伤人的事故多有发生，但是相比其他变异动物它们的致命性并不高，在饮食上保留了变异前的习性，更加偏爱啃食树根和小型昆虫。 “请你大致描述一下它的形象！” 就在这时寒念灵猛地插入了话题，她的言语急促且焦虑。 听到这番话侦查小组的人容不得半点迟疑赶忙回答：“没有毛发，皮肤是灰白色，有众多褶皱，体积很庞大，躯干长度在四米左右……” “是变异个体。”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寒念灵便通过侦查小组的口述确认了这只怪物的最终身份，“因为资料匮乏所以没有载入正是数据库，我将它的已知资料已经共享在了各个成员的便携显示器上，你们快速阅览一遍吧……” 已知资料及红色的A级评价让周边的氛围为之一变，除魔女之外的高阶怪物并不让人感到意外，但谁也没有想到那竟然是挖掘者的变异体。 魔女与高等阶怪物都是需要排除的目标，但要说的话那只挖掘者变异体的优先度也许还要高于魔女。 如果就战斗力而言挖掘者变异体并不突出，但这种在地底挖掘通道并且移动迅速的怪物对于任何一方基地政府本身的威胁却是巨大的。 寒念灵提供的资料虽然很少，但足以向所有人阐述它的高危险性体现在哪里。 它们可以无视地表上城墙的阻挡，在城市基地的任何一处钻出地面威胁居民，甚至破坏城墙的地基使其彻底塌陷，轻易撕开基地城市所依仗的防御，几座基地城市覆灭的影子中都有挖掘者变异体出现的身影。 从初生城到JD废城之间三十公里的距离并不算长，且初生城是距离JD废城最近的人类基地，一旦被它盯上初生城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所有人加快速度！” 即便是魔女也从未带来这样强烈的紧迫感，这让领队的另一名保安队队长大声的下达指令，所有人加速迈动自己的步伐，队伍的行进从快跑变成了狂奔。 罗仕颇有担心的看了眼身边的寒念灵，不过他马上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寒念灵依然能够跟上队伍的速度，而且看起来还游刃有余的样子。 明明只是研究员……难道说那些研究员和他们一样也要接受高强度的体质训练不成？ 第五十九章 欢呼到底为止 雷鸣一般爆炸声的余韵在天边层层扩散传播向远方，就算提前戴上了耳塞但持续作响的翁鸣依然无法抑制的缭绕在耳畔。 从刚才的爆炸便足以看出初生城方面在这次军事行动上下的决心，即便受限于仓促的准备、糟糕的路况和怪物的威胁等因素，但初生城依然突破层层阻碍，仍然竭尽自身所能提供最大化的火力打击。 就连寒念灵也不曾想到指挥部敢下这样的血本，与数十枚爆破弹一同落下的竟然还有一枚超出预料的S1飞弹！ 曾见证其威力的寒念灵对这种武器的印象尤为深刻，而更加深刻的是它那也与自身所具备的杀伤力成正比的高昂价值。 虽说是高级别的保密信息，但寒念灵也有一些了解 当初的初生城基地政府可是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才从北风重工手中购得了寥寥几枚，还是技术缩水后的削弱版，并且全都内置了一套完整的防逆向工程自毁装置，正是因为这套自毁装置的存在，由研发部拟定的S1的逆向工程计划一直没有得到批示。 对于这种仿自于战前时代科技的远程大杀伤性武器北风重工方面的管制措施向来极为严苛，据寒念灵所知，如果不是初生城以自身在整个南联邦都数一数二的研究院的合作协议及一大笔贸易订单为代价根本无法入手S1飞弹这种武器。 正因为如此，初生城基地政府对S1飞弹的使用一直非常慎重，除了曾经两次应对大规模怪物集群的攻击之外就再也没有使用过了，而就在刚才她及小队的所有成员见证了第三次。 北风重工对S1的限制严苛，但S1飞弹所展现出来的杀伤威力也确实值得北风重工那样谨慎的对待。 黑白交杂的烟云伴随火光从飞弹的落点迅速膨胀，振聋发聩的传遍了整个JD废城，剧烈的爆炸中诞生而出的蘑菇云只在眨眼间便冲上了数百米的高空，扩散开来的云团几乎笼罩了方圆近千米的范围。 炙热的高温连同气浪一同向周围蔓延，就连他们所位的弹坑边缘也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热风的猛烈冲击。 但没有人蹲下身到掩体的后面去躲避，无一例外，每个人都在目睹这团蘑菇云的变化，用自己的目睹在这弹坑之中所发生的一切。 击……击中了！ 爆炸的声音褪去，当队员们的情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们的欢呼声也一同响起，从踏入JD废城开始便压抑至今的情绪似乎连同那样的爆炸一同得以释放。 无论是谁都没有去阻止，因为他们当然有理由如此宣泄，就在这一刻，这场初生城庞大的军事行动在那一声爆炸中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相比历次初生城基地政府组织的大规模军事行动，这一次无意识最为出彩的一次。 他们准备仓促，调度不及，却取得了远超停留在纸面上的预期成果：他们不仅仅消灭了魔女，更是消灭了十数只高威胁的高阶怪物。 尤其是那只造型怪异的挖掘者变异体，一旦得到指挥部的证实那么消灭它的意义超过了击杀魔女，虽然它在此前已经被魔女重创，但无法否认是那枚S1飞弹一锤定音，这是一场属于初生城的伟大胜利，必然会记载与初生城的史册之上。 单手扶在栏杆的边缘，寒念灵瞪大眼睛仰望着那团缓缓消散的云团，这并非她第一次看到S1飞弹的爆炸画面，但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观看，亲身以肉眼见证与隔了一层显示屏幕的转播完全不同。 “就是这样吗？” 寻找最佳观测点、汇报魔女坐标、引导火力轰炸……相比他们一路深入弹坑区途中的艰难经历而言，击杀最终的目标魔女是否……过于简单了？ 当然，没有人怀疑在那样的打击之下魔女与怪物还有生还的可能性，包括她自己，但那留存于心中的疑虑依然没有被刚才的爆炸冲散。 透过望远镜的视线内尽是飞舞弥漫的尘土硝烟，无法用肉眼去真实的触及其中的真实情况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寒研究员？” 与氛围格格不入的寒念灵立刻引起了一旁罗仕的注意：“您在看什么？” “我……在确认目标的生命体征。” 寒念灵的声音顿了顿，为自己的行为寻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可是刚才的爆炸恐怕已经彻底摧毁了怪物与魔女的尸骸。”罗仕小心的提醒道。 罗仕的话让寒念灵渐渐压下心中的疑虑，放下望远镜手指隔着防污服的胶质感按压自己的太阳穴，罗仕说的对，刚才的高温和冲击的气浪早已让任何处于其中的有机体烟消云散。 想要用肉眼确认确实太天真了，没想到脱离了规律的作息后长时间的操劳也让自己的神经变得这么敏感了。 让思维略过对魔女的关注，目光依然停留在那片聚集的尘埃之中，只是这个时候她的目标换成了那团聚集于弹坑中心的武器。 那其中的掩藏的东西让她的研究员热情逐渐燃烧起来，到底是什么如此吸引众多怪物来到这里，并相互搏杀至死方休。 在这个废土的世界里，能够让怪物……或者说，怪物脑颅中的寄生晶核如此渴求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进化，以本能作驱动，达到自身作为生物的更高层次。 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以及检测器检测到的高强度的伴生暗能量立场等因素或许可以进行推导——那里面或许是某种高级别的特殊类以太物质。 “通知指挥部，让他们派遣人手赶来弹坑区，另外联系研究院来收集第一手资料，然后……”寒念灵的视线忽然下移，她的目光停留在脚下，但焦点却像是穿透了地表，直达地底的深处。 “寒研究员？”停顿的时长及沉默让罗仕意识到她想到了什么，作为保安队员他已见惯的生死，只是在劝解他人这方面有些笨拙，不过没有等他开口，寒念灵便已经有所行动了。 “然后，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了……睡眠不足可是很伤身体的，我可不想因为身体缘故丢掉参与对团雾气的研究机会。” 她叹了一口气，短暂的时间里她想到了很多，到最后耸了耸肩膀以轻松的口吻表达自己的释怀，这是借着行动成功后研究热情迈出遗憾的第一步，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也许她注定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罗仕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他知道寒念灵需要时间和个人空间，她的自我调整能力恐怕比他自己还要强。 正当他转过身去招手准备开口叫停那些欢呼的人群时，入眼的一幕让他的那句话彻底噎在喉咙中无法吐出。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一名靠在栏杆上的放松身心队员忽然贴着身后的栏杆滑落地面，双脚在挤满尘埃的地面脱出两道痕迹，圆形的物体从身体上坠落在滚出数米之后停了下来。 下一秒，断裂的脖颈中大量暗红色喷涌而出，将周围的一切染上血腥的异味…… “你们……好像很开心啊……” 稚嫩平缓的声音如恐怕的寒意冻结了一切，肢体，血液，思维，甚至是空气都被凝固了一般，让每一次呼吸都让人感到的艰难。 所有人转动僵硬视线向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拿到宛如梦魇般的身影正平稳的踩在锈迹斑斑的细长栏杆之上。 破烂的风衣被烧去了大半，里面的黑色衬衫也是如此，大片露出的皮肤沾满了炭黑的色泽，两条长裤腿也被烧成了一长一短的滑稽样式。 她很是狼狈，很是不堪……但她还活着，从S1的飞弹攻击下活了下来，并依然扛着那把黑色的镰刀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压倒一切的绝望感让人近乎抛却一切的感知，无法反抗。 第六十章 对战魔女与注射药剂 低沉中略带意思倦怠的沙哑感，少女稚嫩的声音平缓而又清灵。 只是发出这种声音的人物却是宛如恶魔一般的存在，那声音中饱含着摄人的寒意，冰凉感从他们的脊背蔓延至全身，僵硬的身体似乎连动弹手指也十分困难。 谁也不敢相信：在那样的打击之下魔女居然也能毫发无伤的存活下来。 可她正如此真实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以肉眼可见的姿态，并且在他们所有人都未发现的情况下逼近到他们的身边，直到悄无声息的击杀他们当中的其中之一才被察觉。 这样的怪物……真的是人类能够战胜的吗？ 看着这般饿鬼一样的魔女，再坚强的内心也不可抑制的发生了动摇，尤其是他们在见证了S1飞弹的威力之后，树立了对其恐怖威力的认识才能够对魔女的存活感到如此震撼。 ‘毫发无伤’的评价其实过于夸张了。 对于暴君自己而言她非常清楚那场恐怖打击是极具致命性的，稍微回想便能够让她感到一丝久违的恐惧感。那是生命面对死亡最原始的恐惧，就算是与强大的怪物作战，她也鲜有流露出这样明显的情绪。 那从天而降的是什么东西？爆发的威力差一点便将她推入死亡的深渊。 暴君魔女伸手抚在心口的位置，从刚才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之后直至现在其中的心率也尚未真正平稳下来。 如果不是在与挖掘者的对战过程中她已将身体状态调整到了极致，在感知到威胁的刹那并作出了最为迅速的应对措施：那一瞬间暴君缩身躲入了挖掘者搜挖掘的地底隧道最深处，并用挖掘者那庞大的身体堵住隧道的洞口。 虽然成功活下来了，但还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强大的冲击力经由地表到地底这一过程的削弱依然裹挟着巨大的威力狠狠的向她袭来，将她按在身下的泥地中动弹不得，内脏也在这一过程中承受着猛烈的挤压。 同时持续的高温在这狭窄封闭的地下空间中不断烧灼着她的身体，如果不是黑烟的庇护，被烧掉的可就不只是她的一些衣服了。 而比起前两者，缺氧窒息才是让她濒临死亡的真正推手，强大的热膨胀下，高温与高压迅速向周围扩散，于爆炸中心形成的真空地带将大片区域所笼罩，即便是她躲藏的地下深处，那残存的氧气也被燃烧夺走。 濒死的体验让她心有余悸，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在经历第二次那样的攻击了。 这伙人类的欢呼声让她在爬出地底后立刻确认了目标，并证实了他们与刚才那场恐怖攻击的直接关系。 居然趁着她与怪物战斗之际悄悄接近并发起那样可鄙的攻击…… 不论是为了宣泄怒火，保护自己，还是为了获得那团迷雾中的东西，这些人类在她的心中都已经和死亡花上了等号。 既然那些人类让自己在地狱之门前徘徊了几步，那么就让她亲手把这些企图杀死她的人类送过那扇门作为回敬吧。 在浓烟的掩护之下暴君向着那群沉浸在喜悦而无自知的人类快速靠近，挥动着无情的巨镰划开第一名目标的喉咙。 “开火！” 对于暴君的忽然出现寒念灵同样深感震撼，但她的意识并未就此沉沦，驱动牙齿猛咬舌尖的刺痛感让她克服了身体的僵硬，高喊的同时拔出自己的腰间的手枪朝着暴君的方向扣动扳机。 这样近的距离下子弹的攻击确实让暴君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但她早在寒念灵抬枪时便已经做好了准备，扛着的镰刀被立刻树立在身前，接连而至的子弹在黑色的刀片上打出数点火花。 这样的攻击没有丝毫效果，但寒念灵的攻击与号召将其他的队员从震撼中唤醒过来。 连研究员都有直面的勇气，难道他们这些更为专业的战斗人员做不到吗？ “死吧！！！” 罗仕一把将寒念灵向身后推去，调转枪口便朝着魔女的方向倾泻火力，一时间所有成员都做出了反击，密密麻麻的花火敲打在镰刀的刀片上。 一连串的火光从枪口喷涌，小楼之中顿时枪身大作，子弹与镰刀的撞击，弹壳落地的金属声，与这狭窄的天台上响起。 在一边开枪保持火力压制的同时一边后退与魔女拉开距离，即便是第一次与魔女作战他们也都意识到手中的热武器是他们唯一优势，一旦被暴君近身那将必死无疑，那把镰刀的锋利他们有目共睹。 那把镰刀到底是什么样的材质？如此火力竟然在上面连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看似猛烈的金属风暴却无法突破镰刀的格挡，这让林钊越发心惊，但作为保安队当中资历最老的队长之一他还是临危不乱的进行指挥，对付能够在飞弹下存活的魔女他并不寄希望于普通的子弹就能够消灭。 自身的处境也许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糟糕，从她狼狈的样子猜测飞弹的打击也许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创伤，只要坚持下去他们并不一定必死无疑。 “火力交替，相互掩护，保持对魔女的火力压制！B1！火箭筒准备！” “明白！” 一名队员应声放下手中的枪，改将背后的火箭筒抗在肩头，看到这一幕的其他队员立即在保持开口的同时转移到自己就近的掩体后方。 用余光确认自己的队友做好应对准备之后05-B1的队员立即将魔女的位置纳入瞄准器中并扣下扳机，用眨眼间的功夫确认火箭的飞行轨迹无误，即刻转身跃入身后的一面倒塌的沙发后方。 拖着尾焰的火箭弹破风飞出，掀起一股白色的烟尘，击中目标迸发而出剧烈的爆炸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尘土之中，向着四面八方飞溅的弹片与碎石撞向周围的物体，即便是坚硬的墙壁也留下一道深深的凹陷。 “保持压制！不要停火！保持压制！不要停火……” 察觉到队员们的火力减弱林钊立即连喊数声，即便那团尘土之中已经看不到魔女的身影但他还是持续着朝着刚才的方位倾泻火力。 刚才魔女就是利用那巨大的尘埃作为掩护毕竟到他们的面前，而现在又是在面积不足一百平米的平台上近距离作战，绝对不能够让刚才的事情再次重演。 然而正当保安队一方火力不停的那一刻，一道黑影忽然间钻出那团飞扬的尘土从他们的头顶高高掠过。 像是低空飞行一般直接跨越了数米直至队伍的后方，翻转而过的身体落地的同时挥下带起镰刀飞舞，熟悉的巨镰再次挥下又收割了一名队员的性命，连同他手中的武器也化作分散的零件。 回过头入眼的这一幕让林钊感到无力的绝望，这名队员是队伍中的机枪手。他所操纵的轻机枪是队伍当中的最强火力，这一损失直接让队伍的火力减半。 魔女的这一手让原本活下去的信念彻底消弭，但即便如此他也要用最后的挣扎去争取一点什么。 “小队全体注射药剂！罗仕！寒研究员就交给你了！” 掏出腰间的玻璃针管，目光在XII112的编码上稍作听辨便径直刺入手腕当中，‘XII112，可别让他失望啊……’ 看着林钊以及其他队员将从腰间摸出的针管扎入手腕，透明色泽的药液被活塞推入体内，罗仕毫不犹豫转身的带着寒念灵向远处逃离，面对魔女，他们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但唯有寒念灵他们必须去争取。 “哈……” 只是短短数秒，林钊便能感受到药液的效果对他身体产生的变化，砰动的心脏骤然间加速跳动，宛如轰鸣的引擎高效发动，皮肤之下也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异样热流在身体各处游走，每一口呼出的气体都是那样的灼热。 第六十一章 对战魔女与注射药剂2 作为新纪元时代人类顶尖科学的产物之一，活化药剂的价值一直居高不下，即便地下黑市中产地不明、药效存疑的劣质药剂也往往价格不菲，并且只能以贵金属等高价值的物品做交易，普通的流通劵无论多少也无法购买。 一般活化药剂常见的药效包括但不限于镇痛止血，污染免疫，体质强化……不同类型的活化药剂都拥有各自的偏重，它们无一例外都被作为每一位持有者的最后手段使用。 但也只能作为最后的手段使用，活化药剂出色的药效背后是的无法避免的药剂副作用，透支身体获取强大力量的同时必然要付诸不小的代价。 当药效结束之后镇痛与麻醉效果也随之消失，身体所经受的强大负荷的后遗症便会席卷全身，剧烈的痛楚在数秒之内充斥于身体的每一寸肌肉，几乎完全瘫痪掉使用者的行动，使其丧失任何战斗能力，并伴随强烈的头晕和恶心，连一只普通的丧尸也能置人于死地。 这样的状态需要超过一周的时间休息才能完全恢复，这也是为何不能轻易使用药剂的原因之一。 部分伪劣药剂导致的血压骤升和心室颤动还会至人休克甚至死亡，体质较弱或患有心脏疾病者使用正常合格药剂的情况下也会有死亡的风险。 当然，接受了一定训练的士兵使用正规渠道生产的合格药剂几乎都不会有死亡的情况出现，有也只是少见的个例，随着对药剂的研究深入这样的情况也越来越少。 可最让使用者担忧的并非活化药剂对身体的副作用，而是药剂本身具有一定成瘾性，成瘾者会不惜一切代价获得再次使用药剂的机会，药瘾发作时会陷入极端的癫狂状态，一旦染上药瘾将比毒*&…瘾更加很难以戒除。 即便研究院对活化药剂多有改良，但根据最新的统计结果计算，也只能将其压缩至百分之二十的程度。 林钊曾见过那些不幸的成瘾者，他们每日都备受戒断反应的折磨，目光无神，身形消瘦，稍有异动便会陷入疯狂，而这些人大多都是曾经在常备军与保安队中服役的战友。 对于从未使用过药剂的林钊而言，从那时开始他便对这管小小的活化药剂心生抗拒，即便发放这管‘编号为XII112的试产型体制二阶活化药剂’的研究员重复说明它的成瘾性不高于百分之十也无法让人安心。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和自己的战友们这辈子都不需要使用到这种东西，连狙击手都很少使用JC-1001进行射击，只是他作为一名老练的士兵也知道这样想法过于天真。 面对强大的敌人，弱小的人类终究只能依靠外力才能够与之对抗，作为保安队的一员他们已经做好了在战斗中牺牲的准备，面对死亡，所谓成瘾似乎也不那么难以接受。 这就是……活化药剂的力量吗？ 注射药剂才过了数秒，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便从体内涌了出来，原本穿戴了各种装备负重的身体忽然间变得轻盈异常，连那股直面魔女的恐惧也不复存在，转而被脑中愈发高涨的亢奋取而代之。 “嗯？” 保安队队员们情绪的转变立刻被暴君敏锐觉察，明明刚才还能感受到这些人类身上那股明显的恐惧，然而一眨眼的功夫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那个吗？ 暴君的视线看向他们脚边那些破碎的玻璃管，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这种莫名其妙的手段她见过人类使用不止一次，虽然在使用过后的人类确实比之前强过不少，但他们天真的以为这样的程度就可以击败她了吗？ 在双方各自的思绪间，短暂的‘休战’立马被新的冲突替代。 “射击！” 举枪射击的前一秒林钊深深的体会到药剂对身体的增益是多么的有效。 有力的手臂和肩膀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三角架构，几乎可以完全无视连续射击时所产生的后坐力，稳定的枪身将射击的子弹尽数送往暴君的方向，视野并没有变得更加广阔，但他却相信自己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 也难怪使用JC-1001进行两次以上射击的前提是注射活化药剂，林钊自信以这样的体质一次性清空JC-1001的标准弹夹也不成问题。 看见朝着他们扑来的暴君，密集的枪声再次响起，面对迎面而来的子弹暴君提着刀片拦在身前。 飞射的子弹在刀片绽放出一朵朵转瞬即逝的火花，一枚又一枚的子弹形变扁平的弹头以扭曲的形状坠落地面或迸溅周围， 以巨镰阻挡子弹的同时暴君脚下的速度也丝毫不停的朝着保安队伍的方向压去。 她要以最直接的方式快速拉近两者之间的距离，她要将这些再三挑衅的人类彻底斩杀。 “火力！加强火力！” 注射了药剂之后，他们的视力和动作已经足够跟上魔女的速度，射击精度更高，恐惧心理的消失也让队员之间的配合默契，面对魔女的进逼也显得更加从容。 暴君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些队员所发生的变化，那些不断追逐她身影的子弹竟没有给她丝毫挥刀的机会。 “保持压制，不要让她出刀！”狭小的空间之内退无可退，林钊在无法阻止暴君前进的情况下也只能选择用更为猛烈的火力限制暴君的进一步动作。 但还是太天真了！ 暴君并不需要采取挥刀攻击的方式，她的脚下猛地一踏，骤然间的发力让她的速度骤增数倍，眨眼间便跨越了这段几十米的距离，裹挟着猛烈的势头直接撞向自己正前方的一名队员。 好快！ “砰！！！” 来不及躲闪的队员与正面暴君相撞，在闷响中那名队员向后倒飞而出，手中用于抵挡的枪械早已在刚才猛烈的撞击之中化为残缺不全的零件无法继续使用了。 先从第一个开始吧…… 正当她追击而上并高举手中的巨镰准备给躺倒在地的保安队员给予致命一击时从身侧忽然窜出的人影打断了她的动作，挂在枪管下方的刺刀直奔她毫无防御的腰侧。 “去死吧魔女……呃啊！” 好快！ 没时间收回手中的镰刀，暴君只能放弃自己原本的追击意图，回身的一记甩腿将袭击者踢出数米之远。 她所瞄准的部位是心脏，凹陷到了那种程度也只有死路一条，可惜相比之下她更偏爱于锋刃切割肢体的击杀方式。 暴君却没有想到，刚才那名被她重重撞倒本该丧失行动能力的队员居然已经再次起身，并朝着她扑了过来，他的动作完全没有受到胸口在经历了刚才的撞击之后留下的那一块凹陷的影响。 危机感没有让他们产生恐惧，反而刺激了他们愈发高涨的亢奋情绪，无论多么严重的伤势，就好像感觉不疼痛一样，这就是那些东西的力量吗？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手中的巨镰脱手飞出，而相比魔女更加高大的身体趁机环抱住她的腰际，以臂弯环住纤细柔软的腰部的这一刻出乎了他的意料：明明是高危险级别的魔女，体重却如此轻盈，就好像……真的只有十几岁的少女一般。 但不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其高危的事实，剧烈跳动的心脏清楚的告诉他：他们正在进行的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是一场魔女与人类之间为了各自目的展开的搏杀。 他即刻从瞬间的讶异与迷茫中清醒过来，并一把将她举起要往一旁的墙壁上撞去。 “轰！！！” 在背后与水泥墙壁相撞的前一秒暴君屈起的肘部狠狠向后击碎了身后的半堵残墙，失去着力点，意图落空的保安队员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姿势，向前倾倒的那一刻他本能的松开了禁锢住魔女的双手。 而趁着他脱手的瞬间，上半身倚靠在地面的魔女终于有了借力的余地，猛地用双脚扣住对手的脖颈，双脚发力将对方的脑袋拧向不可思议的方向。 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了，刚才的肉搏竟然让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乏力，她这时候才意识到：经历了这么多次的战斗和刚才那次打击她已经陷入了虚弱当中……危险！ 如果不是身陷虚弱这些孱弱的人类又如何能够触碰到她！ “砰！” ！！！ 堪堪偏过的脑袋向左偏离不足一厘米的距离，正是这一厘米来开了生与死的距离，一枚朝她头部射击的子弹擦过她的额角，在灼热的刺痛中，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缓缓躺下流入她的嘴角当中。 腥味……血……这是她的血？！ 这样的信息让她无法想象，但来自的舌尖的味觉反馈无疑证实着她的猜测——她受伤了。这些徒劳挣扎的蝼蚁居然让她受伤了？ “你们……竟然……” 暴君及时的闪避躲过了子弹的射击，一两名队员的性命换取的机会竟被这样化解。 痛失机会懊恼之余的林钊想要再次扣下扳机射出第二枪，然而一股忽然间迎面而来的强大的冲击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掀上半空。 发生了什么，当身体上升数米的顶点，回头望向地面的林钊心中一阵战栗。 刚才魔女所站立的地方被一团黑色的浓烟掩盖，一对腥红色光点入恶鬼一般探出，那把不知何时重新回归暴君手中的镰刀周围，黑烟不断翻滚涌动。 这是…… 半空中的林钊猛然响起在打击开始之前暴君魔女对挖掘者变异体那最后被打断的一招，那些黑烟由到底是什么？居然让他即便身处在药效期间依然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第六十二章 人类与魔女的挣扎 “啪！” 异常的声音源自金属与地面的碰撞，下一秒刺目的白色闪光骤然间占据了全部的视线，突如其来的亮光也让暴君在猝不及防之下陷入了失明，举起的巨镰一时间也忘记了下落。 紧接着炸雷般的巨响从附近的楼层中传出，来自后背几乎与声音同时到达的爆炸将她击飞出去，在接连撞穿了数栋房屋之后被彻底埋没在一堆倒塌的废墟之中。 “呼……” 不到百米之外的小楼顶部，趴在地上的寒念灵咬牙按压着麻痹的右肩，夹杂着让人牙龈发酸的胀痛。 她早已预料到保安小队难以阻挡魔女的步伐，失去了暴君的踪迹自己逃离也将毫无意义，经历了这么多，心有不甘的罗仕也便默许了她的决定不再站在反对的立场，这场袭击计划早早的便策划完毕。 虽是第一次亲自使用JC-1001进行射击，但她早从柊静的身上见证了使用者的代价，她可不认为自己能够有柊静那样超常的自愈能力，在射击之前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才扣下扳机。 持续的酸痛感光靠按压难以化解，可寒念灵来不及做处理便重新趴会刚才的位置并将抵住枪托的部位换成了左肩。 “寒研究员……”耳机中传来罗仕颇有关切的声音，立刻遭到了寒念灵的提醒。 “坚守你的岗位，不要多想罗上尉。”拉动枪栓重新上膛，寒念灵深吸一口气压下疼痛带来的烦躁感，透过望远镜紧盯暴君被掩埋的方向丝毫不敢松懈，“保持警惕，汇报其他人的情况。” JC-1001命中暴君这一点并不存疑，可暴君那从S1飞弹中幸存的顽强生命力让人心有余悸，更重要的是在射击的瞬间她看到：那团环绕在暴君身边的黑烟忽然间朝着暴君的背后流动凝结，而那里正是子弹即将抵达的命中点。 寒念灵不知道这团黑烟能否抵挡下JC-1001的爆破弹的攻击，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已经难以忽略心中的不安情绪了。 “林上尉他们都已昏迷，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轰！！！” 罗仕的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眨眼间从那刚刚堆砌而成的废墟之中窜出，寒念灵喉咙中的‘小心’二字根本没有时间喊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团黑影冲向罗仕等人所在的小楼。 “轰！！！” 巨大的横向切口向着小楼拦腰而去，顷刻间，岌岌可危的小楼便彻底坍塌。 “罗上尉！汇报你的情况！罗上尉!” 寒念灵赶忙连声疾呼想要确认罗仕的状况，可耳机中传来的只有无尽的雪花音没有半点来自罗仕的回应，很快，她便无暇顾及罗仕的状况。 “该死……” 寒念灵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的举动，透过望远镜的视线猛然发现一道快速袭来的黑影，并在她的视线中迅速放大，那是……镰刀？ “轰轰轰！！！” 被黑烟缠绕的黑色的巨镰如风车一般旋转，可它的飞行轨迹并非直接以寒念灵的位置为目标，而是以倾斜的角度在半空划出一轮半月，飞舞着转向她的下方位置。 难道…… 意识到不妙的寒念灵刚刚起身，脚下的失重便让她得不得重新趴倒在地平稳身体，一时间开裂的地面不断向着一边倾倒而下，彻底断绝了她的退路。 暴君的反击到来的实在太快，镰刀的飞行轨迹竟然还切断了这栋废楼的承重部位，失重的感觉再次袭来，可这一次下坠的只有她一个人了。 “……” 站在废墟的中央，暴君轻轻摆了摆手以作呼唤，被黑烟所缠绕的巨镰刮着劲风回到她的手中，此时此刻她脸上的倦怠已经难以隐藏，破烂的外套成了一块挂在身上的烂布，后背传来的阵阵的刺痛让她在惊怒之余又无所适从。 这些狡猾的人类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被致盲之后她的反应慢了一筹，那枚子弹的攻击出乎她的一切预料，如果不是黑烟拼尽全力的阻挡她的身体恐怕已经被贯穿。 可即便如此她也确实负伤不轻，被子弹所攻击的部位留下了一块巴掌大小的血洞，血肉模糊的伤口不断向外渗出鲜血。 更要命的是体内能量的巨大消耗，身上的黑烟已极为淡薄，她的实力下滑眼中，就连这片废城也足够对现在的她产生生命上的威胁，这是她最为无法容忍的。 她必须要快……只要拿到拿到那个东西，只要变得更强无论是怪物还是人类，面对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一切都结束了。 正当暴君满怀期望的从楼房的废墟转向弹坑之中——那团迷雾所在的位置时，而入眼的一幕让她的面色陡然一变。 …… 从魔女与挖掘者变异体的战斗开始，到火炮与飞弹的重点打击，再到魔女暴君离开此地转向对保安小队发起攻击，荒芜的弹坑区于短暂的沸腾之后重归死寂，各方乱斗让这里显得更为残破。 而无论是哪一方都未曾发现，在这看似死寂的弹坑区的某处，被飞弹掀起的泥土掩埋之下，一颗停滞了数分钟的心脏重新焕发起了生机，从一开始微弱的抽搐再到有力的跳动，本应早已永眠却重新复苏。 尘土一般堆积起来的泥土并不严实，反而比干燥的沙地还要松软，平坦的地表随着地底的变动而微微隆起，周围的砂砾也顺着隆起的弧度而纷纷向四周滑落。 紧接着，一纤细沾并染了泥沙的手臂破开泥层的掩盖而探出，明明接触到的是无体积的空气，可胡乱挥舞虚握的手臂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甩动起来。 撑住周围泥层的坚硬处用力，手臂的主人终于将自己从深深的泥层中刨了出来，从封闭的空间脱离的瞬间，大张的嘴巴猛吸一口气让窒息的晕厥感渐渐消退。 “哈……哈……” 在剧烈的喘息之中并没有急于把自己埋入土壤的半个身子挖出，‘柊静’茫然的看向自己满是泥土的双手。 目光之中只有无尽的呆滞，盯住双手的举动也只是无意义的发呆。明明身体还活着的，却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没有思维，没有意识，驱动身体的只有本能。 破烂的衣着同样有烧焦的痕迹，头发与皮肤都沾满了土黄色的泥垢，在任何行走废土的人眼中，比起人类，此时的‘柊静’更像是……一只死气沉沉的普通行尸。 倏然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柊静’猛地抬起头，目光循着某个方向看去——那是弹坑的中心，那团迷雾的所在地。 渐渐稀薄的迷雾之中淡淡的黑影若隐若现，微弱的蓝色荧光已然从迷雾之中夺取了主导，绽放出自身的光芒，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开身边缠绕的迷雾。 “嗬……” 无意义的轻吟只是从喉咙中吐出时无意识触动声带的一口吐息，但目光中情绪的转变却脱离了原本呆滞变成了无比的渴求，即便她也不知道那团迷雾当中所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就像是初生的婴儿本能的渴求的母亲哺育，她向前伸出晃动的双手，从泥层中拔出双腿迈着蹒跚的步伐朝着那个方向慢慢靠近。 炮击过后空气中残留着依然灼热的高温，尤其是在靠近弹坑中心的地带，每一次呼吸都是对肺部的灼烧，对于这些‘柊静’没有任何反应，无视危险，唯有前进，如同那些不断向01A区靠近的怪物群一样。 终于柊静站在了那团迷雾的前方，在她行走的过程中，淡蓝色的光芒逐渐转变为亮白色，迷雾也彻底消散化作为纯粹的光团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中。 光团安静的漂浮在距离地面一米多高的位置，只要简单的向前伸手便能够触及它的深处，没有片刻的犹豫和停顿，柊静将前伸的手臂双双探入其中。 “嗡嗡嗡！！！” 巨大的翁鸣声毫无征兆的在耳边响起，伴随着猛烈的强风从光团中迎面吹来，原本柔和的白色亮光也在这一刻化作刺眼的强光，一道光柱直射天空，整个世界似乎都被这样的强光所淹没。 那天夜里被保安小队目睹的光束再一次被实质性的重演，而这些全都在‘柊静’的双手真正触碰到光团最中心的存在时戛然而止。 翁鸣，光芒，风浪……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弹坑仿佛回到了即将触碰光团的前一秒，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幻像。 第六十三章 直面魔女 短暂的异象不过数秒，而与这些异象一同消失的还有这片弹坑中的主角，引动一切莫名的改变，并直接导致了这场扩散至整个JD废城怪物乱象的罪魁祸首。 不，它并非消失，消失的只是外层的光团和此前包裹住的迷雾罢了，当这些被层层褪去，它更像是完成了一场最后的蜕变，以全新的姿态停留在柊静的双手之中。 如果柊静此时的神志清醒一定会震惊于自己手中的存在，她绝对无法想象导致这些一切，吸引无数怪物，魔女及高级研究员向往的东西竟然会如此的……普通。 双手之中的东西单从造型上看宛如一颗孩童们喜爱把玩的寻常的玻璃珠，区别在于手中的透明球体在体积上略大，外部是不知由何种材质组成的坚硬外壳，透明的内部看上去有着数不清的结晶颗粒在其中漂浮游动。 当然，‘普通’的形容仅限于外貌的观感，真正接触的瞬间才能够深切的意识到它的特别之处，入手的触感与并非玻璃的凉意，而是接近体温的温度，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其中竟隐隐传出一种律动的错觉，如同跳动的心脏一般焕发着一股生命力。 而那频率并非一沉不变，而是在一次次的律动中不断调整，不断贴合持有者的心跳频率，当二者的频率越是吻合，持有者的内心中也产生一股愈发强烈的冲动，在这莫名的吸引下，紧盯它的目光也无法挪动分毫。 想要占有它，想要……想要……吞下它！ 不知为何涌出这样的想法，但不可遏制的欲望汹涌膨胀，食欲的刺激下快速分泌的唾液从嘴角两边邋遢的流出，并顺着下巴滴落在身上，柊静可不在乎自己形象上的不雅，她的眼中只有这块晶体，此时她的像极了发现猎物的行尸。 终于，高涨的欲望压垮了柊静仅存的最后一丝迟疑，捧着圆形晶体的双手慢慢上抬，向着张开的口中送入…… “停下！！！” 眼看来不及阻止柊静的行为，飞奔而来的暴君将周围的黑烟凝结而起，并朝着柊静的方向用力甩手，掷出手中的积蓄已久的巨镰。 旋转的巨镰化作滚动的巨轮，朝着柊静的身体快速逼近。暴君打定主意：无法阻止对方吞下，那就在彻底消化之前将她劈开，之后再从她碎裂的身体中寻找吧。 既然没有听从她的劝告，也说明对方已经决心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并做好直面死亡的准备。 被送入口中的晶体在接触柊静口中唾液的一瞬间，坚硬的外壳忽然间软化下来，像是真的活过来一般，不等柊静吞咽便轻易的顺着喉咙滑入她的体内，整个过程连半点阻碍都没有。 吞下晶体的柊静似乎呆愣在了原地，没有任何吞咽的实感，好比仅仅吞下了一大口无意义的空气，正当她怀疑的回味刚才的感觉时，刹那间一股猛烈的电流从小腹中涌出，只是眨眼间便扩散全身，极致的痛处扼住咽喉，断断续续的呼吸连声痛呼也无法发出。 “哈……哈啊……” 持续不断的侵蚀着身体的每一处部位，每一寸神经，每一根骨头，突出的血管从皮肤的下方显现，紧缩的瞳孔周围尽是密密麻麻的血丝。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横冲直撞，在拼命捣毁，挣脱禁锢的囚笼，颤抖的身体在这股席卷全身剧痛中紧紧绷起，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呼——” 对于即将呼啸而来的巨镰而言，此时的无法移动的柊静无疑是最佳的固定靶，似乎连做引导用途的黑烟都显得可有可无了起来。 “轰！” 然而暴君期望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就在那即将飞来的锋刃即将切开柊静身体的一瞬，柊静脚下的原本平静地面猛地开裂出数道裂缝，电光火石间一团不知名的黑色的物质破开土层的掩盖从中钻出迎面撞上飞来的巨镰。 “！” 黑色的粘液并未正面接下镰刀的锋刃，而是从侧面吸附在镰刀旋转的刀片上，如弹簧一般以地面为支点奋力拉扯，被拽入土层的镰刀势头不减的继续旋转着，角力的双方掀起一阵巨大的尘埃，回旋的飓风卷集途径的一切，虽然无法彻底阻止镰刀的飞行，但是这样的程度也足够了。 外力的干涉硬生生的改变了巨镰的飞行轨迹，宽大的刀片从柊静身侧的寸许位置与她擦身而过，几缕发丝从她的后脑飘落融入飞扬的尘埃之中。 留在地面那道平滑的直线切口从数米之外便开始了明显的偏转弧度，而那些黑色的粘液在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重回落会地面，并向着柊静的脚下慢慢收缩直至消失。 而在这个时候，那遍及全身的疼痛也已褪去大半，跪倒在地的柊静双手向前撑着身体并剧烈的喘息着。 原本朝着柊静快速接近的暴君猛地停下脚步，前冲的势头带着她的身形向前继续滑出了数米才堪堪停下，对方的状态看似无害但刚才诡异的一幕足以让她保持警惕。 那是什么？ 兜帽之下暴君深深的将眉头皱起，目光一边紧盯着柊静脚边，一边回忆自己此前所看到的画面，那既像是埋藏地底的原油，又像是沉淀许久的淤泥，但显然这两者都不是，这样纯粹的肮脏光是看着便让她感到无比厌恶。 “何等污秽，何等肮脏……” 皱着眉头的暴君低声呢喃道她的感想，她向着虚空抬手右手，微弱单薄的黑烟将刚刚被她投掷飞出的镰刀与她的掌心相互联系，下一秒，深嵌地底的镰刀回应了她的召唤，重新旋转着飞回到她的手中。 虽然状况出乎了她的意料，但她无法放弃，她能感觉对柊静身上紊乱肆虐的能量立场，这说明‘种子’依然完整的存在对方的体内并未被彻底融合，也就是说她还有机会夺取。 为了走到这一步，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了，花费了数个月的时间勘察‘种子’的成熟期，一路上不知杀死了多少竞争者，甚至还被那群狡猾的人类两次逼向死亡，可最后却让这个意料之外的家伙摘了果实，暴君绝对无法接受一无所获的结果。 “你到底……是什么？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明明有着同类的气息……”似乎被暴君传来的声音引起了注意，柊静抬起头来，那双呆滞茫然的目光对上暴君的视线，满嘴口水的邋遢模样让她的眉头更深了几分，也让她意识到之前的问题对方不可能给予回复。 “妄图占有结果反被‘种子’给迷失了心智吗？还真是脆弱的灵魂……” 说着暴君将手中的巨镰指向柊静，仅存的黑色烟雾重新归附于她的身边：“与其这样或者，倒不如让我来给予你真正的解脱，然后由我取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轰！’ 强行凝聚黑烟的代价是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她能感觉到后背的血液再次流淌而出，只是一心斩杀柊静的暴君早已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只要夺回‘种子’，就算身体濒临崩溃也能挽回。 斗篷之下的黑色阴影中，那双腥红的目光愈发深邃，呆坐在原地的柊静即便没有自我的意识，但这也让她对危险的感知愈发灵敏，当暴君刚刚向前踏出一步，袭来的杀意便让她绷紧了神经。 “轰！” 暴君的身影闪身逼近，黑色的淤泥再次出现，而这一次它并非来自地底，而是来自于柊静的衣袖袖口中。 由黑色淤泥编制而成的巨网朝着进逼的暴君笼罩而下，可当巨网接触到暴君身上的黑烟之时却像是冰块一般消融殆尽。 阻击的失败让暴君成功贴近到柊静的身边，沾染着死亡气息的镰刀径直挥下。 “噗！” 胸口处忽然绽放出大块淤泥聚集而成团状物将即将到来的镰刀锋刃挡在身前，密密麻麻的淤泥顺着刀柄蔓延向着暴君袭去。 “笨拙。” 暴君松开握住刀柄的双手，回身将一记边鞭腿甩在柊静的腰侧。不俗的力道将柊静猛地踹飞出去，那些原本袭来的淤泥也立即退散开了。 正当滚在地上的柊静想要起身，后背上来自膝盖的猛击又一次将她死死的按入泥土之中，任凭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从喉咙中发出惊恐的‘嗬嗬’声。 “安静，不要乱动。” 暴涨的黑烟将不断凝结的淤泥驱散，同时也赋予了她巨大的力量，但她的时间不多了，自己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血镰很锋利，真的很锋利，所以让她来赐予你无痛苦的终结吧……” 高举巨镰刹那挥下，而似曾相识的一声巨响也在同时来自远方。 第六十四章 主动退出 “咳咳……咳……唔……痛痛痛，嘶……” 烦闷的震痛不断从胸口处传来，来自胸腔内部的刺激则让人止不住剧烈的咳嗽。 从高处跌落的体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这栋二层小楼的高度落差并不至死，更是远远不及上一次从索道坠落地底的高度。 只是与上一次跌落后陷入昏迷不同，这一次跌落之后的她是清醒的。 碰撞过后身体部位的疼痛清晰的反馈给寒念灵的大脑，她伸手想要注射药剂镇痛，空空如也的口袋让她忽然想起自己不久前早已将药剂转交给了柊静。 柊静…… 回忆那个满是谜团的少女，一股复杂的感情从心头流露，明明已经构思了那么多对她的研究方案……真是可惜了啊，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好痛……若是同样陷入昏迷的话该有多好啊……或者就算这样死掉的话也不差？” 死后的世界吗？ 连对弹坑中未知的探究也几乎无法支撑起寒念灵对活下去的坚持，疼痛与疲倦双双袭来，侵蚀她的身体同时也在侵蚀她的思维。 面对强大的暴君她已经拼尽全力，而且不只是她，小队中的每一个人也置生死于不顾。 人类一方的手段尽出，甚至动用了S1飞弹直接轰炸，然而暴君依然存活了下来，即便是重伤状态被JC-1001最具威力的爆破弹命中补枪也未能击杀。 虽然这么形容有些失礼，可在寒念灵眼中宛如废土蟑螂一般生命顽强的暴君依然活着，并且距离她达成最后的目的只有一步之遥，对此她只有对自身力量深深的无力感。 经历了接连的挫折，就连她也开始相信：那是绝非人类力量可以抹杀的存在。 她到底想要获得什么？无人知晓，寒念灵唯独知晓自己已经被写入了暴君的击杀名单里，无论是她，罗仕，林钊还是其他人都难逃死亡，或许被那样锋利的镰刀切开的死亡并不痛苦也说不定呢？ 正当寒念灵的脑中为即将面临的死亡胡思乱想时，弹坑中的异响打断了她的思路，听上去好像是……战斗的声音？ 这样的揣测让她更加疑惑了，那只挖掘者变异体已经在轰炸中彻底化作一堆碳物质，小队的其他成员生死不明，还有什么能够与暴君作战，难道是又一只意料之外的高等阶的怪物加入了战场不成？ 如果那只怪物与重伤后的魔女对上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做出一些改变。 寒念灵本就不是一个消极的人，尤其是擅长把握机会，原本熄灭的希望重新燃起，寒念灵立即采取行动。 “腿部，似乎骨折了……” 试图挪动身体引发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尤其严重的是腿部的痛感，经验告诉她这一不妙的消息，擅自乱动的话可能会导致二次受伤，但她此刻已经没精力去关注这些。 由于枪纲和背带在刚才已全部断开，寒念灵只好一手拉拽着重达二十公斤的JC-1001，一手扒拉着地面的废墟的凸起向着可以看到弹坑的边缘爬去。 短短数米的距离对于她来说尤为漫长，几乎负担着全部力量的手指被粗糙的废墟磨出血来，指尖的暗红色混杂砂砾泥土在地面上留下点点的红色印记。 终于在数分钟后她趴到了废墟的堆砌而的边缘，从这里可以看清楚弹坑中的全景。 只是向一侧倾斜的陡坡和身下凹凸不平的废墟堆其实并不适合架设狙击枪，但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只得以相当变扭的姿态做好射击的准备。 那个与魔女战斗的怪物到底是什么物种？他们的战斗进行到哪种地步了？ 对于现状抱着太多的疑惑，确认战斗的确切方位，寒念灵将迅速视线对上瞄准镜，入眼的人形黑影让她下意识的猜测是某种形行尸的变异体，可当模糊的人影逐渐在视线中清晰对焦之后，眼中的却是让她最最无法想象到的一幕。 那个是……柊静？！ 意想不到的任人物在这种场合下忽然出现在眼前，让人无法想象其中的真实性，难道是自己的脑部因高处跌落遭创而产生了知觉障碍？ 震惊之余的寒念灵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并用力的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可大脑并没与任何痛感与不适，这并不符合自己的猜测，瞄准镜中的那个人并未消失或被什么别的所替代，如果不是自己的问题也就是说自己所看到的是属于真实的一幕。 可那真的是柊静吗？ 与印象中相似的只有外貌而已，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让她倍感陌生，她那无神呆滞的目光毫无生机，还有那些聚集于她周围的黑色淤泥又是什么？那些像是沥青般的乌黑色的粘稠液体如同活物一般流动，第一眼看上去便能让人感到深深的不适。 为什么柊静为在这里？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战况的发展留给寒念灵思考的时间不多了，孤注一掷的暴君没有丝毫保留的向柊静发起了攻击，战局的走势快速向着她的一边倾斜，柊静完完全全被暴君的战力所压制，看到被压在暴君身下的柊静即将迎来举起的镰刀，寒念灵猛地扣下手中的扳机。 “轰！！！” 又是……那个该死的人类？！！ 察觉到危险来袭，已是惊弓之鸟的暴君放弃了眼前的柊静，转身向着身后的方向重重挥出的巨镰，即便不用肉眼确认内心大作的警铃和被瞬间紊乱的气流也足够确认子弹来袭的方向。 “锵——！！！” 尖锐的摩擦音极为刺耳，镰刀才刚刚画出一个半月的弧度刀锋便迎来了猛烈的一击，长长的火花一直从镰刀刀片的末尾蔓延至刀尖，眨眼间，剧颤的波动便从撞击点传遍暴君的全身。 子弹与刀锋的接触只是一瞬，来不及爆炸的子弹被巨镰从中间直接切开，化作两半的金属弹壳被抛落地面失去了原本的威胁。 而对于暴君而言，劈开子弹的结果对她而言却也并非轻松的取胜，好不容易聚集而起的黑烟被消耗打扮，后背迸裂的伤口已经到了飙血的程度，而更糟糕的是她失去了再次出手的机会。 “轰轰轰轰轰！！！” 失去了黑烟的压制，踩在身下的柊静猛地挣扎起来，一直被黑烟阻挡在外的黑色淤泥蚁附般迅速攀上她的小腿，而在触及淤泥的这一刻，暴君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沉重了几分，莫名的疲倦不断侵蚀她的身心。 这难道是这些淤泥的作用之一吗？ 可为什么这股力量比起之前更加强悍了？ 这样的状态来不及重新聚拢黑烟，在被彻底掀飞的前一秒，暴君下移的目光触及脚下的柊静，却发现在她的手中正紧握着一根熟悉的玻璃管，而其中的药液早已被尽数注入她的心口处……这不是那些人类的东西吗？ 仅存的自我意识残留了危急关头对药剂的依赖，可无论是谁也不曾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啊啊啊啊啊！！！” 在柊静失声的尖叫中，强烈的能量波动从柊静的体内轰然炸开，猝不及防的暴君迎面撞上了这股冲击的力量，整个弹坑之内以柊静为中心刮起猛烈的风暴，肆虐摧残着其中的一切，比起此前来自人类轰炸的破坏力更甚了不知几何。 暴君的身体像是卷入这场风暴中的落叶一般在气浪之中随波逐流，最终只得将巨镰嵌入地底才能保证自己的身体不被刮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种子’与她的融合速度在加快？这种飞快的进度她闻所未闻。 这股肆虐的风暴源自‘种子’力量的外泄，是能量具现化的表现，可暴君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的发展为何回到这般地步，她也知晓发生在柊静身上的这和那管药剂不无关系，可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就算知道其中的原因也无济于事，‘种子’一旦开始融合这一过程就注定无法被逆转，就算她这时候扑上去将柊静击杀也改变不了结果，融合的种子已于柊静系于一体，这场来自柊静体内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掐灭了她夺取种子的希望。 风暴肆虐的同时，在柊静的身边黑色的淤泥也开始了蔓延，恶心粘稠的黑色液体只是在短短数秒便扩散开来，如同一片沉淀在弹坑中的黑色沼泽，足足上百平方米的面积还在不断成长。 流动的黑泥伴随卷集的风暴一同沸腾躁动，冒出炸裂的气泡。在这一整片肮脏污秽的中心，唯有一片仅存在于柊静周围半米的净土。 眼看泥潭即将蔓延到自己的所在，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被那片黑色的泥潭所吞没，她必须采取行动了。 不甘心……她好不甘心……明明自己距成功仅有一步之遥，可就是这一步成了她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这几个月来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成了徒劳的作为，可那又能如何呢？她咬紧牙关，咬得发疼，但她不能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难道……这也是主人对你的恩赐吗？” 终于面对逼近的泥潭，下定决心无可奈何放弃的暴君反蹬地面拔出固定在地面的巨镰，踏着风暴的借着黑烟的助力飘向远方，飘向弹坑之外…… 继续战斗已经毫无意义，接触泥潭反而会让已是强弩之末的她付出惨痛的代价，这样的伤势即便是对她来说也已经过于沉重了。 “这不是属于你的胜利，而是我主动放弃的结果……记住：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第六十五章 面临抉择 像是在深海之中一点点下沉，周围无尽的深邃之中更没有任何依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甚至没有时间的流动，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中似乎唯一存在的只有自己一般。 持续下坠的失重感让柊静忍不住想要用力挣扎，可无论如何努力僵硬四肢却始终无法听从主人的指令，只能亲眼的看着自己距离头顶的微光越来越远。 这种阴冷，这种死寂……总给人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自己曾经来到过这里吗？虽然这么想着但迷糊的思维难以找到相似的回忆。 面对这样的环境她本应感到恐惧与不安，但莫名熟悉的感却给让柊静的内心充满了平静，甚至还有些……依恋？ 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下坠的过程终于停止，她似乎已经抵达了这深渊的最底部，缓缓落下的后背好像平躺在了坚硬的岩石上，仰望的视线中已经难以看到半点光芒的存在。 忽然间她发现自己恢复了对左手的控制权，试着动了动手指在做过确认后，接着慢慢将手伸到眼前。 依然是这支纤细白皙的手，看不出任何久经风雨的痕迹，似乎一下子将她在废土这十五年的生活阅历全部抹去，让曾经的‘他’和过往都变成了虚无。 哈……明明都知道是不切实际的想法自己却还在期待什么吗？心中的失望让她对自己嘲讽起来。 正当她准备去观察周围的环境时，手掌忽然入泛起的一丝波纹拉住了她即将转移的视线。 这是……什么？ 她的手掌就如同被惊醒的水潭一样从掌心处开始向着周围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柊静震惊的看着发生在自己手上的一切，空洞的大脑无法理解这正在发生的一幕。 突然，手掌中不知从何处冒出无数黑色的粘液，并迅速组成一团粘稠的聚合体向着她的面门扑了过来，视线被一瞬间笼罩在彻底的黑暗之中，柊静想要挣扎却发现身体再一次脱离了控制。 它们不断涌动，疯狂的从她的口腔，鼻腔甚至耳朵中流入体内，她甚至能够听到那些液体在自己脑颅中流动的声音，这让她的牙龈发颤差点陷入疯狂。 不！不要！！！未知的恐惧不断涌上心头，她拼尽全力想要挣脱那一层束缚！终于她的挣扎似乎打破了某种禁锢，周围的混沌被一瞬间瓦解开来…… 滴……滴……滴…… 从隐约到逐渐清晰，一阵微弱但分明跳动的电子音打破了笼罩在耳边的死寂，与听力一同恢复的还有其余的感知。 微微开启的眼眸才刚刚睁开一条缝隙便被不善的白色光照直接闯入，光线的刺激让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喉咙中下意识的挤出不适低吟。 “嗯，嗬……” 好在光线的亮度并不强烈，反而处于对人眼而言恰到好处的亮度范畴，柊静眯起的眼睛很快便适应亮度的变化恢复到了可以正常看清楚周围的程度。 第一眼所看到的是顶部一片不认识的白色天花板，柔和的白色照明光正是来自于上面数量众多的圆形嵌入式灯具，重启的思维开始自苏醒后的第一次思考。 似乎做了一场让人高兴不起来的噩梦呢……嗯？这里是哪里？ 柊静对梦境内容的探究很快便被她对现实处境的困惑所取代。 伸手用力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的意识从初醒的迷糊中快速清醒过来，接着用酸软的双臂费力撑起身体坐起，转动僵硬的脖颈让视线得以大范围的环顾周围，可茫然的目光却对这片陌生的环境一无所知。 这里……难道是卫生中心的病房？ 努力从刚刚清醒没多久的大脑中翻找记忆，但却没有任何可用的信息符合自己所看到的画面，也只有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这一点算是较为符合自己的猜测。 可如果只是病房的话那么未免显得过于宽敞了吧，这里的空间大小几乎都快赶上卫生中心的接待大厅了，周围的封死的墙面找不到任何打开的房门，这可不像是普通病房该有的样子，尤其是她正对面的那扇‘墙面’，几乎被一整块不透明的黑色玻璃全部占据。 整个偌大的房间内也不见多余的程设装饰，显得极为空旷，只有一堆环绕在自己周围让人看不懂的各式仪器以及……嗯？ 当柊静收回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体时，这才猛地的发现自己的身上仅仅只是盖了一块白色的方形无菌布，无菌布料的面积大小只是能够勉强遮挡身体上下的敏*&感部位而已，这样的状态比起一丝不挂可好不了多少。 这是怎么回事？！ 自变成这幅样子以来愈发强烈的羞耻心让她的面色瞬间通红起来，她立刻抓紧这块仅剩的遮羞物护在身体的重要部位，即便知晓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但眼珠还是止不住的向周围紧张看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处于这样的状态下？！！ 此时的自己正坐在一张类似于手术台的床上，身下绵软的垫子透着莫名凉意，还有数十根导联线贴在身上各处，将自己与周围的仪器相互连接。 刚才的发现让柊静现在的心率加快的不少，监测仪的滴滴声频率也随之加快，空旷的环境加上没有衣物遮掩让柊静心中的不安进一步扩大。 就在这时忽然在房间里中响起的熟悉的声音终于让柊静从心中的不安中得已解脱。 “你醒了，别紧张，让心率恢复正常的。” “寒念灵？念灵姐？！” 像是遇难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冲去了陌生环境下的带来的不安，柊静立即循着声音看去便发现声音的源头来自于一块安装在墙壁上的传声器，可即便不是本人也足够消除她的恐惧情绪了。 寒念灵在这，也就是说自己并没有被什么未知的神秘组织绑架。 “你还记得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柊静茫然的摇了摇头，对于那段记忆她早已经模糊了，何况她本就还在等待寒念灵能够给予她答案。 “没什么……别担心，你正在接受我安排的治疗，现在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隔离观察，马上就好……” 治疗？ 寒念灵回避问题的答复让柊静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身体，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够享受到A级研究员亲自安排的疗程，是对她阐述的梦境产生的研究兴趣？还是作为高级研究员个人干员的治疗福利？亦或是对自己与其在弹坑中共事的回报？ 可是除了有些疲软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哪里还需要治疗……难道是因为自己为佩戴防污设备而在体内的大量污染的缘故？ 如果这么想确实没有什么问题，然而她却隐隐感觉刚才透过传声器的寒念灵的声音中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柊静的感觉没有错，看着手中的关于柊静的体检报告，寒念灵短时间内确实无法保持自然的语气与柊静对话：除去营养不良外各项指标一切正常，而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柊静体内本应该爆表的污染指数竟然是无限接近于零。 已经是重复第四次的体检报告了，如果不是研究员里的检查设备全部发生故障，那么就是这张纸上所打印的资料是全部属实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自己明明亲眼看到在地铁站柊静曾不戴防毒面具活动许久，在那之后坠落地底时又将防毒面具换给她，之后以毫无防污准备的姿态出现在污染最高的弹坑区域。 若是按照常理，此时的柊静即便没有立刻因为积累过多的污染死亡，本身也应该成为了一个污染指数极高污染源才对，然而现实却恰恰截然相反，柊静体内的污染指数甚至比新纪元的新生婴儿还要低。 这简直不像是废土时代的人一样，或者说……柊静的身体并不属于‘人类’的范畴。 实际上，在目睹了弹坑中柊静与魔女暴君战斗的过程时寒念灵便已经倾向于这样的想法了。 虽然在战斗力上逊色与暴君一大截，但柊静周围的那些涌动的黑泥再加上报告中对污染天然的抗性足以证明这一点。 柊静身上所具备的一切特征都将她推向废土中的那个充满了谜团的特殊群体——魔女。 隔着眼前的单向透视玻璃，注视着里面因羞耻而缩成一团的柊静，寒念灵的内心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自己还真是碰到了不得了的存在呢。 果然，亲眼见证了这些的寒念灵已经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将柊静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看待了，可她又该如何应对呢？ 那场肆虐一切的剧烈风暴，还有那片迅速消融的黑色泥潭，甚至那弹坑中引发一切的存在莫名消失都是因为她吗？ 还有迄今为自柊静对自己所表露的一切感情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可即便都是真实的，她对自身的身份一无所知，但是那股力量又是否真的会遵从柊静的自我意识。 弹坑中的柊静毫无神智可言，这是寒念灵无法忽视这一点，一旦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柊静的意识失控或对人类怀有敌意的本能，那股毁灭性的力量绝非初生城可以承受的了的。 如果自己的推测属实，那么柊静的存在对于整个初生城，甚至对于整个南联邦都是极为危险的，而寒念灵作为现阶段的唯一知情者，她必须做出抉择。 第六十六章 欺骗与逼迫 单薄的白色大褂也许在尺寸在对于柊静来说过于宽松，但对于她而言这却是目前最急需的遮羞物。 比往常更加强烈的羞愧感也许是出于男性的意识让她羞于在身为女性寒念灵面衤*果&…露身体，又或许是自己本能站在女性立场上对现状的抗拒。 但不论如何，当无菌布换成衣服之后，那让人紧张的危机感总算是解除了。 “虽然没有过于严重的伤势，但你的身体有着多处外伤及骨裂，根据情况来看需要好好卧床休息一段时间。”站在一旁的寒念灵向着已经起身坐住的柊静告知对方的检查结果。 “另外……”瞬间的迟疑之后寒念灵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还是拿出了自己的之前预先准备好的说辞。 “你很幸运，你的身体似乎对污染的抗性很高，体内的污染指数经过紧急换血及研究院的药物治疗之后已经被压到了致命线一下……” 唉？ 等待最后审判的柊静早已对关于自身污染的检查结果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她看来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自己还能够延续下几年的寿命来陪伴最放心不下的尚淑姐，然而从寒念灵口中得到的结果是在出乎她的意料，甚至是难以置信。 那可是新纪元时代最让人恐惧的污染症啊，明明自己在无任何防污染的措施下在JD废城污染核心区域活动了数小时之久，体内积累的污染恐怕已经严重超标，这样的情况居然还能被扭转。 对寒念灵个人的信任以及‘研究院’这三个字的权威性自然让柊静对寒念灵所说的检查结果没有丝毫怀疑，这是单纯的对其感到震惊。 更让她意外的是这具身体对污染的拥有抗性的说法，如此特殊的体质也让柊静心中对自身变化的抗拒减少了些许。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削弱了污染的致命性，你体内残存的污染以目前的技术手段难以彻底根除，不排除污染扩散的可能性，甚至让你成为一个危险的污染源。”寒念灵的话音一转，让柊静刚刚稍微放下的心情又一次紧张起来。 暗中观察柊静的神情变化，寒念灵非常适时的拿出了自己早早做好的准备：“为了随时监测你体内的污染值的变化，请你戴上这个以配合接下来的治疗手段。” “这是……”接过寒念灵手中递来的所谓监测仪器，从造型上看像是一条普通的装饰性的黑色项圈，也不知是何种材料制成，既像是纤维织物，又像是韧性极强的胶质物制品。 用手按压可以察觉到包裹在其中的电子芯卡等设备，不过可以确认其在手感方面非常舒适。 “这是戴在脖子上的检测设备，其中的感应器可以快速准确的反馈你体内的污染值，并将其发送到我的私人终端上，一旦传来警报我便可以做出应急处理，你先戴上试试感觉如何吧。” 说着寒念灵将其从柊静的手中接过接着将其为柊静戴上，当项圈的两段毫无缝隙的贴合紧扣的那一刻，寒念灵的悬着的内心送了一口气，同时也涌出一丝愧意。 这个检测项圈的部分功能她并没有如实相告，那便是她委托任玺加装的应急系统：一旦柊静本人或能力失控便会对她的颈部神经丰富区使用安全电伏进行刺激，致使其晕厥丧失行动能力加以控制。 这样利用柊静的信任进行欺骗实在显得她过于卑鄙，但这已经是最佳的选择了，这样的枷锁不仅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柊静自己。 “感觉怎么样？” “嗯，比想象的还要轻松。”虽然项圈紧紧贴合脖子但并不让人感到不适，脖子的活动也没有丝毫不便之处，只是柊静对脖子多了一道束缚的感觉不太习惯。 “检测项圈具有很高的耐性，因为是特殊的类以太物质制成所以不用担心其在极端环境下发生损坏，采用太阳能充能，其中的备用电池也可以使用半年，每个月需要进行一次必要的检修。” 寒念灵将自己编写的使用手册交到柊静的手中，还依然不忘口中嘱咐道：“除了清洁时许可摘下之外其他时候包括睡眠也需要佩戴。” 柊静拿过说明手册后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检测项圈，虽然听上去感觉很麻烦，但她也知道这是必要的负责手段，毕竟污染可是大事不得不慎重对待。 忽然间柊静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向寒念灵问道：“那JD废城呢？暴君呢？还有弹坑里的到底是什么？” 除了自身的状况以外，她还迫切想要知道JD废城事件的后续，她的记忆只停留在离开地下通道的那一刻，再次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对昏迷期间发生的后续的事件一无所知。 “我在获救之后得到了指挥部的支持，并获得一定力量的援助……”寒念灵简明概要的将后续的事件向柊静解释了一番，当然，她隐瞒下了柊静与暴君对战还有那些黑色粘液的信息。 将最后的结果更改为‘暴君被S1飞弹重创逃离’，而弹坑中的东西则不见踪影。当时的罗仕及其他队员都陷入了晕厥，她对总指挥部方面的解释也是这样的说辞，在这一点上寒念灵并不担心出现纰漏。 听闻S1飞弹也只是重创无法击杀暴君，柊静也为暴君顽强的生命力感到震惊，但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梦境之中的初生城军队通用动用了一颗S1飞弹，自己也正是死于飞弹恐怖的威力之下，在她的弥留之际看到暴君不断靠近的身影，这也正说明梦境中初生城军队动用S1飞弹剿灭暴君的计划落入失败。 不过她的结局与梦境中的自己截然不同：她成功活下来了。 只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难掩遗憾，自己身体的变化都头来还没有搞明白，付出了如此巨大的努力却一无所获，换来的是一身的累累伤痕，她此行的目的没有达成算是彻底的失败了。 “谢谢你，念灵姐，那我不叨扰你了，哪里可以领回我的个人物品……”撑着身体下了床，正当柊静想要离开的时候寒念灵却一把拦下了她。 “还有什么事情吗？”柊静疑惑的转过头，却看见寒念灵不动声色的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份文件夹。 “也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我有一个提议而已。”说着寒念灵已经将一张书面文件晒到了她的眼前，“经过了这一次的共同行动，我对你的个人能力十分认同，再加上之前我们口头达成的协作关系，我在这里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希望能够聘请你成为我正式的个人干员。” 看到柊静想要开口寒念灵继续说道：“先别急着拒绝，先听完之后再作考虑：你以后的作战装备及各种消耗品将由我负责全部提供，研究员的新式装备你多少应该有所了解，虽然没有固定薪资但可以随时向我申请资金，住房医疗等问题也无需考虑，我的能力完全可以为你提供最优的保障。”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寒念灵的各种条件听得人蠢蠢欲动，但柊静没有失去冷静，她很清楚如此丰厚的回报必然需要付出代价。 “很简单，你依然可以以佣兵的身份活跃，但实际上为秘密我工作，接取我指定的任务，听从我的安排即可。” “容我拒绝。” 柊静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寒念灵的聘请，这样条件可比私人雇员还要苛刻，这是让习惯了无拘无束的柊静无法忍受的。 “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柊静的拒绝并没有让寒念灵意外，倒不如说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寒念灵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这让柊静心中忽然感到一阵不安。 “那么，我们就来谈谈费用的事情吧。” “费……费用？” “当然是医疗费用了，为了治疗你的污染我可是花费了不小的代价，研究院最先进的医疗手段你以为很廉价吗？不仅如此还有你躺在这间独立监护室的一切付费都是我事先垫付的哦，这里不是卫生中心，而是研究院下设的医疗部，一般情况下可是绝对不会向外人开放的。” “如果是别人的话还需要高级别的晶核或者其他高价值的东西支付，为了你我破例一回收取流通劵吧。”寒念灵摆出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掐手计算，“这样吧，算你九十五万流通劵，看在你我熟识的份上免去你五万，仅需支付九十万即可，允许分期支付哦。” 对方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这样的报价让柊静差点没有站稳，九十万流通劵，这可是她这辈子都没想过的天文数字，流通劵的购买力还是不错的，初生城一般家庭一个月的各种开销也不到一百流通劵。 “你……” “别惊讶，这还没算上检测项圈的租用费用以及你体内污染指数复发后续的医疗费用，我的报价已经非常克制了，如果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你完全可以向初生城基地政府的司法部门寻求帮助。” 先不说寒念灵的报价是否合理，一个佣兵，一个高级研究员，司法部到底偏向谁这一点上用脚后跟思考都能想明白。 “好……”咬牙切齿的柊静将她的答复从牙缝里挤出，“不需要你的免去费用，九十五万，给我时间，这笔费用我会偿还的。” 不就是九十五万流通劵吗？只要作为佣兵不断接受委托总归有偿还的希望，更重要的是她绝对不愿意看到对方阴谋得逞的模样，就算是出于赌气的目的也一定要坚持下去。 “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寒念灵摆了摆手做放弃状，但她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既然医疗费用的问题谈完了，我们就来说一说下一件事情，放心，这是最后一件了。” 在柊静的怒视下寒念灵缓缓开口道：“档案室显示你是与三年前跟随难民一同来到初生城的孤儿，年纪仅有十五岁，尚属于初生城规定的未成年者，根据初生城的条令按照规定必须指定一名初生城合法居民为监护人。” “你的监护人显示为尚淑，可她却利用自己在特别业务办理中心的职务之便将未成年的你登记为佣兵。” “虽然登记佣兵没有明确的年龄限制但这显然是不符合政府对未成年人的相关规定，既然发现了就不能不管，所以基地政府有理由取缔尚淑与你之间的‘监护关系’，重新指定监护者并取消你的佣兵资格……” 寒念灵从容的在床上坐下，美丽的面庞，和煦的笑意，这一切在柊静看来都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我不久前刚刚写好了一份举报书和监护申请书，在发出去之前我很想听听你的想法。” 第六十七章 寒念灵的安排 看样子自己是彻彻底底的做了一回带恶人了…… 注视着手中聘请合同上的签字，寒念灵挂在嘴角的笑意带上了几分无奈之色，‘柊静’这两个歪歪扭扭的文字几乎力透纸背，连垫在纸张下的木制文件夹上都被留下了明显的印痕，光从这点便不难看出她对自己的怨念有多深。 自己以尚淑做要挟的行为确实触怒了对方，那个尚淑对她而言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人吧，这样的依赖关系在废土世界可是相当难得的。 但这是让促使柊静下定决心的最快手段，也许还有其他更加温和更加让人容易接受的方法，只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这个被她从弹坑区中带出来并由她亲自安排治疗的少女很难不引起其他目光的注意。 现在所有人的精力尚被大战后的各种善后工作牵扯，自己必须趁着这段时间尽最快的速度和努力做好一切准备以打消他人的疑虑。 作假医院的体检结果还只是第一步，她接下来需要完全修改柊静登记在初生城数据库中的个人档案，尤其是在性别一栏的更改必须抓紧时间。 一旦被有心者发现柊静性别上的纰漏，并顺藤摸瓜发现了柊静的秘密，那么她本人甚至是她身边的人都有可能陷入到危险之中。 好在柊静是三年前流入的难民而非初生城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个人档案存在有大片的留白，修改起来并不会太过麻烦，再加上柊静狭窄的交际圈几乎只有尚淑一人，在过去三年留下的生活痕迹并不太多。 ‘登记错误’再加上个‘因惊吓过度导致性别认知障碍’的备注来做掩护，只要修改得当即便有人怀疑也难以拿出确凿的依据。 既然她那么放不下佣兵的工作，那么到时候自己就顺水推舟帮她把等级年龄也稍作修改了罢…… 不过这些构思尚还只能停留于脑中，她毕竟只是一个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对于基地政务的插手十分有限，想要取得居民资料库的管理员权限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了。 而且就算是把柊静的身份问题解决了，关于柊静引起的麻烦事依然远远没有结束。 一想到那一片几乎占据了整个弹坑的黑色泥潭寒念灵的内心便不由得一阵后怕，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内心无论如何想要探究但眼下却无从查起。 寒念灵将柊静的身体从里到外检查了一个遍也没有从她身上发现任何类似的物质存在。 除了低到不可思议的污染值之外，柊静的各项数据都在说明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全然找不到任何此前与魔女进行战斗的依据。 仿佛寒念灵亲眼目睹的那一切全是并不存在的幻觉，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没有任何样本可供研究，但那种源自于内心的恐惧让她毫不怀疑其中的危险性。 每每想到那让人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一幕时她的内心便开始强烈的质问自己保下柊静的选择到底是否正确。 即便已经用‘个人干员’的聘用契约将她绑定在身边，自己一个普通人又是否有能力把控充满了变数的未来，如果真的将她交给基地政府来进行收容会不会更好？ 柊静的身上充满了危险的谜团，那些早已不再局限于她所说的那场‘神秘的梦境’。 她的身份到底是人类、魔女还是别的东西已经不重要了，她只知道在没有彻底确认之前柊静身上的危险随时可能在这初生城内彻底引爆。 即便这些并不是出于柊静的本意，如果连自己的检测项圈也不起作用那将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作为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知情者，她可以说是亲自在初生城内埋下这枚‘定时炸弹’，精神上的巨大压力让她的后脑处阵阵发痛，可她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也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哈，我这算是……自作自受了吧。” 至于真相……还是等到自己调查清楚，时机条件成熟之后再告诉她吧，不过…… 回神又看了几眼柊静留下的鬼画符，寒念灵不由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这字可真是……要不给她找个老师好好教教吧。” …… 初生城研究院医疗部，位于初生城内城区二号区，顾名思义是隶属于研究院的下属机构。 虽然挂着‘研究院’的前缀，但实际上它的存在并不神秘，而是面向民间的半开放性医疗机构。 在职务上与卫生医疗中心的相同，相比之下它所具备的医疗资源和技术手段则更加优秀，甚至有不少生物部门的高级别研究员在这里还有医务的任职，而这里也能够为研究员提供相关的实验条件。 不过虽说是面向民间，但高昂的医疗费用注定了它的服务人群并非初生城的广大普通居民，更多的是身份重要的政府人员和富裕阶层。 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住到这里来的一天…… 无论是从行动开始到结束的现在，对于寒念灵的各种帮助柊静心怀感激，即便寒念灵并不打算提及柊静也会选择用自己的能力尽可能的回报对方，这九十五万的债务也算是挽回了自己的生命，仔细想想似乎也并没有那么不妥。 然而对方以尚淑做要挟的行为已经触碰了她的底线，尚淑的身边被她当做这个世界最后的栖身之所，远离废土世界残酷，无论身心都能够享受着这短暂但奢侈的安宁。 明年自己正式成年的时候也就不用担心寒念灵的举报，以‘个人干员’的身份工作直到将九十五万的债务彻底还完，自己就与寒念灵解除聘用关系，她还是那个高级研究员，自己继续当自己的佣兵，从此之外就不在与她来往就是了…… 脑海中简单的构思着对自己未来的规划，一番心理上的自我安慰完毕之后她这时候才观察起自己所走的这一条走廊。 按照寒念灵的说法，这里似乎正处于地下七层的位置，再往下还有更深的层数，不过这些属于不可公开的机密所以柊静自然无法了解具体信息。 没有想到的是这处所谓的研究院医疗部从外面看上去没有卫生医疗中心的一半大，却在地底下拥有如此庞大的地下设施。 走廊内的照明亮如白昼，完全不会让人意识到自己正位于地下，像是瓷质的地板砖看上去一尘不染，却一点也倒映不出自己的身影。 根据寒念灵的说法她应该安排了人在外面等自己才对，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空旷安静的长廊看不见半个人影，走廊另一端看不到的尽头似乎也是空无一人的样子，让人不安的凉意透过白色大褂宽松的缝隙触及身体，让人不由得将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了些。 明明自己的意识已经在JD废城核荒区那样凶险的环境锤炼的数遍，怎么在这里自己表现的这么紧张了？ 正当柊静打算在心中嘲讽自己的表现时，背后突兀的吱呀声惊得她浑身一颤。 “你就是寒导师说的柊静吧，不好意思刚才我去取东西了。”身后传来的是少女清灵的声音。 当她回头望去，只见一名留着遮耳短发少女正从半开的门后探出身子向自己微笑。 看上去很是年轻，应该比自己稍大一些，面容算不上多么漂亮却很干净，给人一种舒服的清秀感，尤其是笑起来时在脸颊上显露出的两个小酒窝。 不过最让柊静在意的还是她对寒念灵的称呼。 “寒……导师？”这是寒念灵的学生？难道不应该是这里的医护人员。 “我是寒导师的助手，接受导师在类以太材料领域上的指导。”看出了柊静写在脸上的困惑，短发少女开始了对自己身份的介绍，“同时我也在这里兼任护理员，寒导师不需要我协助的时候我就会在这里负责看护病人的工作。” “不过这里的工作也不是很忙，毕竟不是医疗中心闲暇的时间有很多。”短发少女一边说一边从门后推出了一辆轮椅，而在她的另一手上还捧着两叠白色的衣物，“那个……你似乎很冷的样子，要不先进来换一身衣物。” 柊静下意识的向下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胸口衣服下明显的两点凸起，涌出的强烈的羞愧感让她忙不迭的赶忙遮挡。 “这是按照你尺寸取来的衣服，你先进去换吧。” 看出柊静面临的窘迫，短发少女极为贴心的将衣物地上，并让开了一条供柊静进入房间内部的道路，目光同时也礼貌性避开柊静的身体自然的转向别处。 “谢……谢谢！” 虽然是寒念灵的学生，但柊静才不会将对寒念灵的恶感牵扯到对方的身上，更何况对方的一系列暖心行为让柊静的好感骤升，这简直就是一位天使般的存在，相比寒念灵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接过衣服的柊静急忙步入房间内，道谢之后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连对方的名字还不知道。 “对了，你叫……” “叫我菲尔就可以了。”甜甜的笑容就好像有着治愈的效果一样，看得让人极为安心。 然而柊静并不知道就在房门彻底掩盖上的那一刻，菲尔嘴角的笑容弧度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若是让她看到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她的笑容竟与寒念灵的有几分神似。 第六十八章 入院看护 这是……连体裙？ 本以为是医疗部门最简单的病患服，然而当柊静将菲尔递来的衣物展开时她才发现这并非自己预想中的一套衣裤，而是一套简单的白色连体裙的样式。 自己身体变化的秘密菲尔应该并不知道，在她看来自己应该就是普通的女性，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要不拜托菲尔去换一套……算了，还是不要再给对方添多余的麻烦了，虽然有些抗拒但也总比身上的白大褂好不少。 拿着白色的连体裙，柊静翻来覆去笨拙在身上的比划起来，除了后背的拉链在找不到别的开口处了，看样子应该是从头上套进来没错吧…… 更换衣服的过程柊静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现状有多么的糟糕，稍微大幅度的动作便会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一阵刺痛，不过好在套衣服的穿戴并不困难，至少比衣裤方便了不少。 正如菲尔所说的那样，这一套衣裤的大小刚好适合柊静身体的尺码，不会太过宽松或是太过紧致，织物的布料与皮肤的触感也极为舒适，这可比自己从交易区用一个罐头换来的那些廉价衣服好上太多了。 虽然没有内衣裤的真空感让人难以释怀，尤其是下面凉飕飕的让人难免不安，但摆脱了宽松的白大褂所带来的窘迫，放下的紧张的内心之后柊静也开始有闲心观察起自己的周围。 这里似乎是一间向地下人员提供服务的休息室，不大的房间中央里摆着一长一短两张沙发和一面茶几，靠墙的书架上排满了不同的书籍。 位于墙角的小方桌上有一台热饮水器，靠里的角落位置还有一台造型朴素的立式咖啡机，不过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 咖啡机？这玩意儿还真是少见呢。 初生城的气候不适合咖啡树的种植，向来需要对外采购，自从数年前与南方的交流彻底断绝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在初生城的市场上看到任何咖啡制品了。 不过咖啡的消失对初生城的影响并不大，这类饮品的供应量本来就少且价格昂股，相比之下，茶叶饮品在初生城中无论上下层都更为流通，甚至还是初生城的主要的外销产品之一，咖啡机的发现对于柊静而言只是稍微感到意外而已。 “柊静，穿好了吗？” “啊……我已经穿好了” 当菲尔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柊静这才回想起正事，赶忙低下头稍微整理了一番，在答应了一声之后便放下对周围的短暂观察走了出房间。 然而当她刚刚踏出第一步时，轻飘飘的衣服下摆轻轻拂小腿时的感觉让她忽然有些犹豫。 明明自己一个人穿上时还感觉没什么，但当意识认知到到他人在观看时，一股强烈的背德感瞬间涌出。 这可不同于过此前在尚淑姐劝导下的那一次经历，有着‘增加防护’的说服理由，自己现在所穿着的服装可是真正的女式。 柊静只能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情绪起伏，原本偏于病态的苍白脸庞不可避免的浮现红晕，想要缩回步子已经不可能了，她只有低下头以掩藏自己的表情上的不适。 看到走出房间的柊静第一眼，菲尔的目光便急不可耐的在紧贴在对方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目睹的结果让她眼睛一亮，不过她嘴上还是不忘向本人询问切身的感受：“衣服感觉怎么样？。” “呃……这件很合身，谢谢你菲尔。” 难以在菲尔希翼的目光注视下开口否定对方的选择，正当柊静想要快步步行向着走廊的那边踱步时，菲尔却推着轮椅挡在了她的前面，看到菲尔的这个举动柊静第一时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那个……我自己能走。” 柊静想要拒绝菲尔的好意，在她看来自己并没有丧失行走的能力，坐上轮椅不但会显得自己很脆弱还会给菲尔带来额外的麻烦，只是菲尔并没有打算撤回自己的决定 “这条走廊可不比你想象的短，何况你的身上有多处伤势，长时间走动不利于伤势的愈合，相信你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已经有所体会了吧。既然你是我负责的病患，那么就请你尽力配合我的工作吧不要让我为难。” 菲尔的话是事实这让人难以否认，既然对方这么坚持柊静最后还是选择听从菲尔的安排坐上了轮椅。 这种被人推着行动的感觉倒是挺新鲜的。 “柊静小妹妹是佣兵吧，女性佣兵真的不多见，而且年纪还这么小。” “还能在脱离队伍独自行动的情况下从弹坑区中幸存下来，柊静小妹妹真的很了不起呢。” “听说柊静小妹妹是从通过任务委托碰巧遇到了寒导师吧？能够让寒导师这么重视……柊静小妹妹真的很让人好奇。” 菲尔充满探究欲望的声音不断从脑后传来，在柊静的连声应答中她们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处并乘上了电梯。 位于电梯墙面上的数字“-7”随着楼层的改变而递增，在一声声清脆的响铃声中，缓缓停在了“3”的数字上。 而这个时候菲尔也终于将话题从对她的探究上转移开来，这让一直疲于应答的柊静终于松了一口气。 “非重伤病患的病房通常在地表以上，不过待在医疗部接受治疗的兵刃并不多，你也知道来这里治疗的人的经济条件，相比病房他们更愿意回到自己的住处调养。”待电梯门缓缓开启，菲尔一边介绍一边推着柊静走出电梯。 “所以这里在一般的时候会显得很冷清。” 冷清？ 从电梯一直到现在，柊静终于明白所谓的冷清到底是什么样的程度，一路走下来除了她和菲尔以外看不到任何其他人影，好像这一整层的楼层中只有她和菲尔两人而已，如果不是走廊一边窗户外透射而入的光线她还以为自己仍然深处地底。 这样也好，避免了与其他病患间的交流，尤其是在自己这样的着装打扮下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一个陌生人。 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吗？ 柊静出神的望着窗外的景象，火烧云染红了半边的天空，相比JD废城核荒区里透过护目镜所看到的那种朦胧昏黄的天空截然不同。 今天似乎是5月5日，距离JD废城核荒区行动过去已经整装两天了，如果可以的话柊静迫切想要知道这场军事行动对初生城的影响，但从现在开始她不得不待在这个地方接受至少一周住院治疗。 “我们到了，这里就是你的单人病房。” 轮椅的转轮在，在一处门牌编号为“332单”的病房前停下，在菲尔打开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柊静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只有外来商队的高级负责人才会入住的高级接待处。 宽敞的房间给人干净整洁的第一印象，独立阳台和卫浴室让柊静瞪大眼睛，更难以置信的是空气中竟然没有甚至半点消毒水的味道，甚至还有一丝香气，光是这一点就彻底颠覆了柊静对所谓病房的固有印象。 这是还只是病房？这简直是对那间她本以为不错的个人住所最大的侮辱。 “床头位置整个房间照明系统的各处开关，热水会在晚上八点以后开始供应直到两点结束，不要试图自己离开医疗部，没有通行证门卫是不会放行的，无聊的话可以看看书架上的书，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按下床头的按钮呼叫我，大概半个小时后我会送晚餐过来。” “好好休息吧。” 不等柊静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菲尔便已经将一切都安排的仅仅有效，推着柊静刚刚步入房间当中，下一秒她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房门的后背，只留下一阵阵远去的脚步声。 第六十九章 菲尔的异样心思 以不雅的‘大’字的姿势慵懒的躺在身下这张连着打滚数圈也不会翻下地的大病床上，柊静百无聊赖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数数天花板上的菱形花纹是她为数不多可以有效消磨时间的方式之一了。 自从入住这间豪华病房已经过去三天了。 按照寒念灵所说的修养时间计算也才过去了一小半而已，但对于柊静来说这三天可比三年过得还要漫长，一想到剩余的时间她便感到脑袋发疼。 这些天的生活不像是在住院，更像是囚徒。 她的活动范围被严重限制，最远处不过房间前的这条走廊而已，窗户外的景象除了天空也就只有楼房，以及一点点未被遮挡的街景。 虽然菲尔非常贴心了送来一台便携式收音机，但唯一的频道一直都在不断循环着重复的内容，无非是对前几日初生城在JD废城进行军事行动的官方解释而已。 刚开始听的时候感觉新鲜，对于初生城基地如何解释的说辞柊静也抱有几分好奇，可在经过了初期的好奇之后就只剩下单调的枯燥而已，听到最后，这段不足十分钟的讲话柊静都能够将其中的内容倒背如流了。 广播的内容与无信号时嘈杂的雪花音已没有区别，收音机对于柊静来说解闷的意义也就消失了。 至于书架上的书籍柊静倒是翻了不少，不过以她的目前的知识量根本难以看懂其中的内容，最后她也只能无奈放弃。 自从离开孤儿院来到初生城之后她便在很少有时间进行学习，在完成佣兵的工作后的闲暇时间也会将大部分精力花费在训练上，偶尔才会翻翻那本老旧的泛黄的字典，学上几个生活中会用到的文字。 对她来说知识只要够用就行，最重要的还是提升自身的实力，以保证自己执行任务委托时能够在城墙外危机四伏的废土世界中生存下去。 柊静并不是没有强行出逃的想法，可她并不想让负责照顾自己的菲尔因为自己任性的举动而难堪，甚至是遭到可能的处罚。 安静枯燥的氛围，单调无趣的娱乐还有腹中隐隐的胀痛都让柊静心中随着一声声的数字的变化而逐渐烦闷起来。 忽然间，进入房间的车轮声与脚步声打断了心中的默数。 柊静几乎是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从床上起身，来不及穿上拖鞋，便光着脚快步赶到来者的身边匆忙询问。 “菲尔姐，我的申请通过了吗？” 这样的禁锢并非是严格不变的，合理的申请是柊静目前所能指望的唯一途径了。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她提交的外出活动申请过了已经足足二十四小时了，在这期间她已经数次向菲尔询问关于自己申请的相关事宜了。 可菲尔的答复总是同样的一句话——“寒导师工作忙碌外出频繁，还没有时间做出回复”。 没时间回复……难道是自己已经被彻底遗忘在这里了吗？ 柊静没办法不生出这样的念头来，自从那一天和寒念灵分别之后到现在就没有再见过一面了，也没有任何一句话的联系，似乎关于自己的一切事务全部被交由菲尔进行安排。 这让柊静忍不住怀疑起来，那样身份的人物是否真的在意过自己，她们之间的聘用合同又是否只是对方的一时兴起的结果。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也许并不需要担心合同对自己的有效约束力。 可那段时间的相处让柊静对寒念灵的为人多少了解一些，寒念灵不像是会这样做的人。 即便因为尚淑的事情对她产生恶感，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行事认真果断，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很强的目的地性。 不了解详情的柊静并不知道的是：其实连菲尔自己也对寒念灵的忙碌感到意外。 在她的印象中几乎从未见到寒念灵如此繁忙的奔走了，寒导师所为的看上去也不像是为了研究方面的事情。 前往研究院的次数不多，反倒经常往返于基地政府与特别业务办理中心之间。 难道这些都与她有关？ 注视着面前的少女，菲尔的眼睛微微眯起，即便只是猜测，但这样的结果也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也太被导师重视了吧，还让导师竟将她聘用为自己的个人干员。 就算是有着弹坑区冒险的经历也不至于如此，如果只是出于对她年纪和性别的同情更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菲尔一度怀疑柊静的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这促使她主动接近对方为了更深层次的挖掘其中的秘密。 然而到目前为止她还是一无所获，无论是这些天的接触还是体检得出结果都表明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少女而已。 这样的结果让人无法接受，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凭什么自己如何努力也得不到导师这样的瞩目？ 心中的不爽感一瞬间突破了始终伪装的笑意表露在脸上，紧张等待的柊静自然也察觉到了着一丝的异样，不过她却误读了其中的含义。 “我身上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看我能小跑，还能大跳……”以为是申请遭拒的柊静急忙展现自己身体的恢复状态，对她而言就算是以现在的状况现在出院重新参与战斗也没有问题。 难道这样也无法获得许可的认同吗？ “好了，放心吧，你的申请寒导师那边已经通过了，只需要在我的陪同下就允许外出，另外寒导师还说可以根据你的恢复状况酌情减少修养时间，我估计最多再过两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现阶段和对方打好关系还是必要的，脸上的异样被一瞬间收敛起来，菲尔重新挂上面对柊静时例行的笑容，连她自己也未曾注意到，自己这一次的笑容显得有几分僵硬。 不过柊静早已被菲尔带来的这些好消息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对于菲尔的异样神情根本没有深究。 “那我换身衣服，我们赶快……” “先不要着急……” 柊静激动的情绪毫无掩饰的表露在脸上，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拥抱来自外界阔别已久的自由感。 可接下来菲尔的下一句话让她起伏的情绪瞬间被压制了下来，整个人如同石头一般保持着前一秒的姿势。 “什……什么？”茫然的目光对上菲尔的视线，她难以置信的向菲尔再次确认，以保证自己刚才的听力并未出现差错。 “寒导师安排了你的熟人来探望你，再出去之前还是先见一见她吧……” 一边重复告知一边将推车上属于柊静的午餐放在桌上后，在做完一切之后菲尔自觉的带着小推车向外走去。 脚步在门口的位置稍作停留，接着她转头对着一旁说道：“好了，你可以进去了，注意时间。” 走远的菲尔离开了门口，代替她站在门口处的是柊静曾在JD废城核荒区中无数次思念的身影。 “尚淑姐……” 不再是上次见面那样充满诱惑力的工作制服，而是一件简单白色的花边衬衣以及一条普通牛仔裤，这是尚淑平时最常见的打扮，也是柊静最熟悉的姿态。 不等柊静所有反应，尚淑便已经快步走入房间，并一把将她温柔且坚定的拥入怀中。 紧紧贴合的身体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对方的无法抑制的轻颤，张了张嘴的柊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早已期待了无数次，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次，可现在却只能这样的不知所措。 “对不起……” 第七十章 再次重逢和流血事件 自从那场梦境中醒来，柊静的心中其实便始终抱有这样的侥幸心理：这一次的经历也许也是另一场梦境而已，自己依然会再次重生，下一次醒来的时候或许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新恢复原状，所有事情都会重回正轨。 换而言之，其实这也是柊静对现阶段事态的另一种逃避。 身体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变化，见到可望不可即的研究院高级研究员并与其展开合作，与保安小队一起在核荒区中部城区共度危机…… 她本只是一个为了生活和自由而独行佣兵，是初生城众多雇佣兵中平凡的一员，这就是她的‘现实’。 可那些在自己原本的‘现实’中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一一发生在她身上时，现在与过去之间不断产生矛盾，而这样的矛盾又在不断冲击柊静的认知。 自己到底在经历些什么？这些经历是真实的吗？ 再如何磨练也无法改变年纪仅有十五的事实，心智尚不成熟是柊静最大的弱点，这让她不可避免的产生这样的怀疑。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已经干了两年的佣兵，拥有足够经验和谨慎的她却那么果断的选择跟随寒念灵进入JD废城核荒区危险的中部城区甚至是弹坑区一探究竟。 在发现自己在无任何防污染措施的情况下长时间置身于重度的污染区中之后面对极高的死亡风险还是能够如此迅速的释然的原因之一。 在这样的心理加持下，她被赋予了一种莫名怪异的勇气，在面对各种险情逼近，面对死亡的威胁时依然保持一丝冷静和镇定。 这种心理固然帮助她冷静脱离了不少困境，但也同样削弱了她对危险的敬畏和对生命的珍重，那数次孤身涉险及一切不理智的决定正是由此催生出的冒险行动。 大不了重新再来就是了…… 柊静抱着这样的心态一直持续到她陷入昏迷的最后时刻。 终于，当那深入灵魂的痛楚和濒死的窒息感压倒般无可抗拒的来临时，那些刻骨铭心的体验终于刺激到了她的本能，痛苦与死亡如此的真实，将她的思维从第三者的立场上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这真的只是梦境吗？自己所倾向的结果真的会应验吗？ 这些被她怀疑的东西就是她的现实，柊静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刻意逃避了。 在苏醒之后得知自己性命无碍的那一刻，不断涌出的劫后余生的感觉一遍遍冲刷着她的内心，而这些不断积蓄情绪在见到尚淑的第一眼便全部迸发了出来。 她还活着！并还想继续活下去，不但想要去探索见证这个世界更多的未知，还想要去陪伴眼前这个人更长的时间。 感受到尚淑温暖拥抱的那一刻，懊恼和后怕几乎将她的内心淹没，越是回忆自己在废城区的那段经历便越是如此。 如果自己的运气不足以坚持到自己活下来，那么尚淑又该独自面对什么样的未来呢？自以为死一次而后复活就能逃避一切，却丝毫没有考虑身边的人，明明很早以前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性命早已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了。 似乎意识到柊静心中的不安，尚淑以弯腰的姿态将对方拥入怀中的保持了良久，而柊静也不再像以往那样不好意思的将尚淑推开，这一次她没有掩饰自己对怀抱的眷恋，安静的埋首在尚淑颈下。 直到在数分钟后，柊静才缓缓放开搂住对方的手，离开温暖和淡香的环绕让她的有些不舍，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何况她也不想让尚淑保持这样废力的姿势太久。 “感觉身体怎么样了？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这里的伙食如何？有认真听从医护人员的安排吗？”结束了相互的温存，尚淑即刻将柊静强硬的按回到被窝之中，一边不断絮絮叨叨的关切起柊静的近况。 “嗯……嗯。”来自尚淑应接不暇的问题让柊静只能不断以简单的音节回应。 不只是对方不间断的问题让她来不及插话，更多的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与尚淑相处的日子里她已经习惯于对方的主动了。 明明在废城核荒区时无比思念的人近在咫尺，可当真正面对对方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的这样表现让她有些焦虑，不过很快，柊静便想起了一个最值得她关注的问题。 “那个，尚淑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是办理中心的卫兵转告的我的：一个自称是你这次任务的雇主帮我向上司请了假，还提前帮我办理了这里的通行证明，一听到你在这里我就换好衣服赶过来了。” “这样的雇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不只是支付了合同书上规定的报酬还主动承担义务范围之外的后续医疗，而且不是在卫生中心，竟然还是在研究院的医疗部，说实话一开始我还有点不敢相信呢。” 说着尚淑脸上满是欣喜的从口袋中拿出了她口中所说的通行证明在柊静的眼前展示了一番：“这样的好人一定要当面道谢才行，阿静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好人？听到尚淑对寒念灵的评价柊静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你口中‘好人’可在不久前拿你帮我注册佣兵一事做要挟呢。 不过对方居然会在繁忙之余记得通知了尚淑姐让她来探望自己，这让柊静多少感到有些意外，看起来自己并没有被对方遗忘，不管寒念灵的目的为何，在与尚淑姐久别重逢的柊静倒是在这一点上对寒念灵增加了不少好感。 让对方及时知晓自己平安的现状，不需要在为没有她的消息而提心吊胆了，从对方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憔悴之色上不难看出自己这一次JD废城之行对她的影响有多大，想到这里内心的自责便更加深切了。 “她……现在很忙，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她了，还是等有机会吧……” 柊静心中对寒念灵腹诽，但嘴上并没有戳破对方，倒不是为了寒念灵，而是不想让尚淑姐知道太多，更不想让尚淑姐被牵扯进来，那个狐狸一般的家伙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是相当危险的人物，她恨不得尚淑离她越远越好。 柊静一心想着让尚淑姐的注意力从寒念灵的身上转移开来，不过尚淑本人也并无意在寒念灵身上探究太多。 柊静的答复落下之后沉默了片刻，尚淑再次开口，不过这一次的询问中带上了一丝迟疑。 “那……阿静在那里……有发现什么吗？” 发现什么？ 看着对方期待的目光柊静当然明白尚淑问的是什么：跟随梦境中的线索，寻找身体发生变化的真正原因，这是她此次不惜冒险进入JD废城核荒区的唯一的目的。 嘴上说着喜欢现在的自己，但她也对自己身体无比关切吧，可惜面对这样的关切她实在没有好的结果来回应，甚至只是……一无所获吧…… 柊静苦笑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沿着挖掘者的通道抵达弹坑，甚至距离那个弹坑中小的存在仅有几百米，然而最后却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昏迷，再次醒来人已经躺在了那张床上。 之前在JD废城核荒区中的一切的努力做了无用功，唯一抓得住的线索延续至此便彻底断绝，就连妹妹的项链也被遗落在了那块危机四伏的土地上，自己这一次算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吧。 “……” 看到柊静脸上的苦笑尚淑颇为担忧，正当她打算开口宽慰时，柊静却比她更先开口道：“安慰的话就不必了，尚淑姐放心吧，虽然有些遗憾但有些事情我也想清楚了。” 放下心头重担，自从梦中醒来，柊静的嘴角第一次勾起最真实的笑意：“相信我，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努力活下去的。” …… 与尚淑相处了近半小时之久，交谈的话题并不多，只是在有一句没一句的一问一答而已，但即便只是这样呆着对于双方而言都是一种安静的享受。 直到下午一点的电子铃声被墙上的广播送入双方的耳中时尚淑才起身准备离开，此次来的目的便是确认柊静平安无事，虽然有请假，但根据她的说法：今天的特别业务办理中心事务繁忙，她必须回去帮忙才行。 目送尚淑消失在门背后，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柊静这才将目光慢慢移到了桌上的保温盒上，那是菲尔在此前留下的早就留下的午餐。 视线再次回到在墙壁上的电子钟上确认了一下时间：一点整。 明明饭点已经很晚了，她却并没有食欲。 在结束了尚淑的谈话之后，被忽略的来自腹中的闷痛似乎……加深了几分？她原本还以为是因为心情烦躁引起的身体不适。 从床上起身的柊静穿着拖鞋向卫生间走去，作为医疗部单人病房的卫生间同样也不会让人失望，白色瓷砖铺就的地面和墙壁看上去一尘不染，各类设施也一应俱全，花洒，浴池，洗手台……马桶。 明明在JD废城核荒区的那段时间里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就地解决的时候还感觉没什么，回到初生城反而变得如此敏*（感了。 都已经看了那么多次了，自己还在犹豫什么呢？ 柊静自嘲的笑了笑，正当她准备掀起裙摆时，下移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了她双腿间的地面上：洁白的瓷砖上点染着一朵小滴但异常刺眼的红色。 血？ 哪里来的？ 怔怔的将视线顺着血液可能的滴落轨迹移至下身，在那里白色的睡裙下不知何时沾染了两点指甲盖大小的相似的红色，后方股间一点点的粘稠感也被她慢慢察觉。 这是……她的血？！ 得到证实的柊静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只是一瞬间，她的手脚逐渐变得冰凉，心率和呼吸也慢慢急促起来。 她在流血？是哪里受伤了吗？还是身体发生了未知的病变？明明就在刚才还和尚淑姐做了努力活下去的约定，难道自己终究还是敌不过污染的侵蚀吗…… 第七十一章 难得外出与初生城的教育计划 “原本还以为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你的身体发育会有不小的滞后，推测相比正常人你的生理期应该也会偏晚……不过从这次初潮的时间点看来你的身体自我调理的能力相当不错呢……” 将染血的连体裙放入小推车上的衣筐中，并伸手将架在耳朵上的笔取下在手中的文件夹上写下记录，本想趁着现在对柊静的身体做一次好好的检查，可当她看到正抱着膝盖蜷缩在卫生间一角的柊静时，这样的想法立刻消散了不少。 “放心吧，这是女孩子正常的生理现象，是你开始成长的表现，倒不如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且，时间点不早也不晚，非常健康哦，放心吧，一般情况下过个三到四天就结束了，出血量也不会很多……” “菲儿姐……” 正当菲尔斟酌自己的措辞试图安抚陷入失落的柊静时，对方忽然间抬头来询问道：“我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子？” 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让菲尔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不太明白柊静的意思，但她还是选择从字面的进行理解，并试图将话题向好的方向加以引导：“那……这个，啊，当然是胸部变得越来越大，样子变得越来越漂亮。” 原以为自己的话会让对方的情绪有所好转，可让菲尔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解释不但没能达成这一目的，反而还让柊静变得更加失落，看到对方将头埋在膝间自闭菲尔不知自己是哪一句话说错了。 第一次面对经历这种事情的少女情绪低落是一种在正常不过的表现了，不过柊静却有所不同，她隐隐感觉到柊静的失落和恐惧似乎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源自于初潮，而是另一种更加复杂的原因。 菲尔的直觉并没有错，初潮虽然给柊静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但最让柊静感到不安的并非初潮本身。 对于自己身体正在发生的事情，柊静也并非一窍不通，至少这个女性每月掉血的BUFF她还是通过尚淑有所了解的。 此次的初潮，引出的恰恰是一个她原自以为早已经接受的事实：她已经是女孩子了，至少身体上已经无无须怀疑。 在此之前她对这一变化的体会只是在于：力气，身体，相貌，小解姿势等方面。 而好处则在于她的身体似乎具备了某种不错的自愈能力，除此之外她依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进行。 尤其是在接手任务进入JD废城核荒区之后，她依然可以作为一个佣兵活跃在战场之上，在那样危险的环境之下表现一点也不弱于那些初生城中专业的作战人员，这让她产生了‘变身也不过如此’的错觉。 可是这一次的初潮却带给她了一记迎头痛击，彻底破灭了她自我感觉良好的错觉。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她已经难以在这一特殊的时期外出，除了身体陷入虚弱影响战斗之外，血腥的味道也会让她的在外界的处境变得极其危险。 几乎所有被发现记载的怪物对新鲜血液的味道都产生有强烈的反应，即便是少有主动袭击人类的较为温驯的怪物也会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变得极具攻击性。在未来每月一次的频率更是带给她极大的限制。 除此之外，此次事件也冲击了柊静对自身的认知，即便在寒念灵胁迫自己签下聘用合同时也没有如此深刻的感觉。 那便是她这一次真切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与过去的生活诀别，唯有这种真正发生在身上的改变才能让她的体验如此的深刻…… 等等……我这是怎么了？ 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自顾自的情绪表露可能会引起旁人的担忧，柊静立刻收起凌乱的思绪在心中自嘲起来，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的自己居然会因为一次普通的流血而动摇。 就好像自己就连思维方式也和曾经有所出路了，也许她还需要些自己认同这样的转变。 “那个，肚子感觉还在痛吗？要不要先吃饭？”菲尔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温盒，这个时间点用餐已经偏晚了。 “不……没什么，别担心，只是暂时没有食欲而已，我暂时躺一会儿就行了。” 柊静用释然的笑容示意对方放心，紧接着从地上站起身来向着床铺走去，股间多出来的软垫让她在行走的过程中稍微有点不太习惯，这让她的步调显得有些僵硬。 “那么也就是说今天你不打算出去了吗？” 正当她准备钻入被窝好好消化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时，菲尔的声音忽然间让她停下了脚步，愣愣的回过头柊静有些怀疑刚才自己产生了幻听。 “你说……什么？” “外出申请。” 强调性的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看到柊静的全部注意力被自己的话所吸引之后菲尔的脸上露出了尽在掌握的笑意，“就在刚才你的外出申请寒导师已经通过了，除了晚上十一点至早上八点以及部分体检时间段之外都在可申请的范围内，唯一的条件便是需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 “怎么样？出去吗？” …… 自跟随难民来到初生城已有三年，但柊静的活动范围基本都在外城区以及围墙之外的废土世界一带，对于初生城的，尤其是初生城内城区的情况并不了解多少。 除了任务归来需要探望住在单位公寓的尚淑姐，以及前往卫生中心治疗外城区私人诊所无法解决的伤势这两种情况之外，她基本上不会涉足内城区的土地。 最重要的理由那就是……没有必要。 她的大部分时间几乎都花在训练和外出上，内城区的安逸和秩序让她每次步入其中时都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而如今放下了佣兵任务，放下了以往的那些琐事，正处于治疗期的恰好有了一个好好了解这里的机会。 尤其是在狭小的空间里压抑了三天之后，原本对于内城区没多大兴趣的柊静此时却充满了好奇和探究的欲望。 而这里也确实与外城区有所不同，没有那么多随处可见的常备军士兵和装甲车，道路更加宽阔，行人的步伐也更有序，人行道边上的绿化带上竟然还种植着树木，这在外城区相当少见，为了给站岗的士兵提供更加宽阔的视野，外城区连路牌和路灯都是靠内测安置的。 “这里是内城二号区的西南带，基本上是富有的商人及基地政府官员所居住的区域，医疗，购物，娱乐等产业也较为完善，治安程度也很高，初生城建立之初基本上按照这里原本废墟布局的进行规划。”牵着柊静的手走在人行道上，菲尔为对方讲解着这一带的概况。 “除此之外，研究院中的很多研究员也在这里居住，比如寒导师，她的住处也在这附近。” “嗯？” 菲尔的话让柊静的眼睛不由得在周围扫视起来，似乎在寻找那栋民宅更像是寒念灵的住所。 “不过居民区只占了内城二号区的一小部分，二号区更多的则是各种学校和技术培训中心的所在地，这里为初生城培养了大量工程师和技术工人，研究员等等……他们是建设初生城不可多得的中坚力量。” 这一点柊静倒是稍微了解一些：那个在梦境中因为军事行动被终止，而在现实中却被延续的下来‘初生城公共服务建设计划’中关于‘公民教育’这方面计划中对这里就多有提及。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内城二号区将会建立起全初生城最大的初级教育中心，并为初生城所有六周岁以下的儿童提供免费的启蒙教育和标准营养餐，在此期间的学杂费和伙食费由基地政府买单。 初生城为学生定制提供的伙食标准绝非应付了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丰富，在这个物资紧张的时代，依然包含了不少于一百毫升的牛奶，高钙制品，肉制品，乃至一百克以上季节性果蔬。 在整个南联邦中，初生城对教育的重视程度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了，研究院的存在让初生城对人才培育极为用心，在教育方面的开支一点也不少于军事。 “其实我还参与了儿童启蒙教材的编写工作，其实这原本是寒导师的工作……那段时间过于忙碌，工作一结束我反而闲的慌了。”菲尔颇有炫耀味道的提及自己的工作，而柊静也着实意外了一把。 “高级研究员还要做这种事情吗？” “这有什么，在几年前连保安队的教官都被拉来担任体育总教练，毕竟……相比学生，合格的老师数量还是太少了，可以预见的是免费启蒙教育一旦开始实施，初生城的师资力量还会更加紧缺……” 师资力量……紧缺？！ “其实如果你不想继续做佣兵的话来这里做一个老师也不错，启蒙教育不需要太多的专业知识，经过培训的话应该足够胜任了哦。” “这个……我会考虑的。” 老师吗……嘴上说着考虑，但菲尔的提议让始终想当佣兵的柊静自然不可能接受，相比面对一群吵闹的孩子她更愿意在废土的世界探索，不过这倒是让柊静眼中一亮。 自己不是一直希望尚淑姐可以换一份工作从那个特别业务办理中心离开吗，或许这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第二卷 西部密林篇 第一章 出院和神秘的地下空间（附图）） 新纪元134年5月10日——上午七点三十三分。 注视着位于自动伸缩栅栏上那块电子屏，不断滚动的红色字幕让她得以确认现在的时间。 视线不经意间透过栅栏杆间的缝隙，投向这道自动伸缩栅栏背后不远处的白色小楼上，那正是圈禁了她五天的初生城研究院医疗部的所在。 五天的时间并不算多长，可当她走出大门沐浴在阳光之下，站在医疗部的门外看着这外面的景象时竟有种历日旷久的感慨。 她的内心当中甚至还有些怀疑：自己现在身处的到底是真实还是幻境，连脚下踩踏着地面的实感都不能成为她信服的佐证。 我真的……已经出来了吗？ 再三确认自己和那栋小楼的里外关系，证实自己得到解脱的事实,内心的激动之情不断翻涌冲刷着她的心房，如果不是顾及街道上的行人和门口卫兵的看法她真想宣泄般的大声呼喊出来了。 “很高兴看到你精神状态这么好，身体恢复的应该很不错吧？” 沉浸在不受约束的自由带来的畅**之中尚还不到三分钟，身后忽然间传来久违且熟悉的招呼声便彻底将她从自己的世界中硬生生的拽了出来，从天堂骤然间落入不见底的深渊。 在这被粉碎的幻像中柊静一瞬间回忆起被自己忘却的一件事情：即便从医疗部中离开，她依然没有从那个人的掌控下脱离，一纸合同被她亲自签下了姓名已成为既定的事实。 “寒……寒雇主。” 声音的主人正是因为忙碌而几日不见的寒念灵……明明菲尔才说过今天寒念灵回来接她，却因为离开医疗部内心过于兴奋的心情而被一时忘却。 慢慢回身看向对方，没有印象深刻的作战服，也并非最常见的白色大褂，只是一身普通常服的寒念灵让柊静略感讶异。 虽然少了印象中一份英武果决的气质，但现在的寒念灵却给人以一种知性的美感，毕竟就算是单论形象，寒念灵也丝毫不弱于任何一名在废土世界柊静所见过的女性，只是这样美感并不足以打动柊静，让她忘却自身目前的遭遇来自何处。 “好久不见却还摆张臭脸出来，你就是这么面对你的雇主的吗？”站在路边的寒念灵一边说着目光一边上下打量起对方，脸上的浅笑颇为自得，“如何？我给你挑选的衣服穿着还习惯吗？” 寒念灵的话让柊静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目前的着装。 她此前在JD废城核荒区的衣服因为磨损严重以及沾染污染等缘故被火化处理，住院期间她一直穿着由研究院医疗部方面提供的病患服。 原本还想着是不是应该返回自己的住处拿衣服，但寒念灵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这套从里到外一应俱全的衣裤鞋袜经菲尔之手早早的便送到了她的床边。 卡其色的打底衫与黑色的长款风衣并没有过多修饰，只有右胸口的位置记着有着一串记录生产编号的条形码，看上去很是朴素，但材质却极为坚韧，无论柊静拉扯**，织物的纤维都会立刻恢复原状。 下身的遮过膝盖七分裤也是如此，只是不知为何在腰带上挂了一堆皮带和魔术扣，虽然不会阻碍行动，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感觉意义不明，难道是为了在作战中挂载更多随身用吗？ 条纹的过膝袜紧贴皮肤给初次试穿的柊静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但她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很舒服，脚上的长筒靴则是柊静从来没有见过的款式，不过也属于便于运动的范畴，另外也很符合柊静对快速穿脱的需求。 在美观方面柊静并不关心，衣服的总体上感觉轻便合身，适合身体在作战中的各种运动，材质的触感也舒适耐磨，至少不会像自己从市场上买来的那些衣服一样经过几次高强度就彻底变成布条，这一点让柊静最为满意。 “谢……” “这是作为我作为雇主的分内之事，还有，这一套是让你平时穿的，出任务时的作战服会另发……” 打断柊静的道谢，寒念灵一眼便看穿了柊静是站在什么样的角度评测这套衣服的价值，不过总的来说也算是得到了柊静本人的认可：“既然没有什么问题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上车吧。” 上车？ 柊静的视线从身上的着装移开顺从着寒念灵的指示，这时才发现她身后路边停靠的一辆的灰色涂装的小轿车，车头位置印有一个蓝色锥形瓶的标志着它的所属单位——初生城研究院。 这是研究院的专用车？ 类似这样的专门用于在城内代步的车辆初生城并不多，大多都是初生城基地政府的公用车，方便政府人员在城内的公务需求，私人购买原因也多是为应对内城区对武装车辆出入的严格管制。 毕竟这种车没有搭载武器，也没有安置装甲板，车型更不适合外出越野，安全活动范围仅在城内，就性价比而言还远不如去购买一辆低配武装车。 唯一的优点恐怕就是做起了感觉比较舒适吧…… “我们去哪儿？” 在寒念灵的示意下坐上副驾驶的位置，柊静习惯性的将安全带系好，即便她也明白在没有怪物危险，限速四十的内城区里很难发生真正意义上的交通事故。 “先去认领你的个人物品，另外……再带你去见一个人。” “是谁？” “等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插上钥匙，发动引起，拉下手刹，把握方向盘的寒念灵并没有过多解答的意思，柊静也不在多问，而是转头看向窗外安静的看起了车窗外的街景。 每日的外出活动范围只是在医疗部附近的步行街一带，对于柊静而言这个内城三号区可看的东西还有很多，更重要的是以这样的视角观察这座城市她还是第一次，仅掠过一眼的静物向后快速消失，新的景物则从前方出现取代前者。 她第一次透过车窗看到的景象不是废墟，也不是原始的巨树，而是林立的楼房，街道两边的是普通行人，而非隐匿的怪物。 既没有扰人思绪的引擎轰鸣，也没有路况糟糕的带来的上下颠簸，如果不是窗外正在变化的街景她甚至不会意识到自己正在移动……那些废墟遗迹在违背毁灭的曾经是否也会有像她现在所看到的这样安静闲适的街景呢？ “我们到了。” 忽然的声音闯入了柊静的思绪，在寒念灵提醒下她恍然回过神来。 “这里是……唉？” 柊静这才发现她们已经脱离了原先的主干道，街道的宽度从原本的双向双车道变成了一条偏僻狭窄的短巷，车辆通行的非常困难，而在短巷的前方不远处则是一堵矮墙，任谁都看的出来此路不通。 可寒念灵驾驶这小车在矮墙前停下，既再继续没有前进也没有挂上倒挡，而是在柊静讶异的目光中不紧不慢的拉起手刹，熄火停车。 是要下车吗？可这小巷的狭窄程度连门都难以打开……正当柊静为寒念灵难以理解的的行为感到困惑不解时，忽然间只听见一声微弱的电子音，紧接着周围的场景开始慢慢抬升……不对，是她们在下降？ “这是专员通道车辆通道，类似这样的车辆通道只有四条，只有研究院的专车才有资格使用和使用者通行证……不然就需要走提前申请许可从正门入内……” 十几秒的黑暗过后，一丝亮光逐渐从下方升起，随着灯光的到来，她们所处的环境也在柊静的眼中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欢迎，这里……是研究院研发部的武器试验场，你算是以不正当方式进入这里的第一人了吧。” [img=650,1200]https://rss.sfacg.com/web/novel/images/UploadPic/2019/10/891e0faf-a085-40cf-93b7-73e2e9a6a66d.jpg[/img] 第二章 非法入内的后果很严重 即便是这座城市建立伊始最早的一批居民，也有太多关于这座城市的秘密不得而知，无论城外还是城内，一堵围墙的隔阂也无法隔绝这个世界的未知。 如果不是寒念灵的这一次引领，柊静恐怕这辈子也不会知晓，竟还有这样的地下设施深藏在这座城市的地底。 地底……柊静对于这种地表以下的环境认知最初来自于外城的地下靶场，而后，JD废城中遗弃的地铁系统和怪物挖掘者创造的隧道向她展现了一种文明之外的地下世界，而如今，她的认知再一次被这里的存在重复刷新了一边。 在这条垂直的载车电梯井的墙壁两边安装的细长的灯管，为她们所身处的这条通往地底的隧道提供了一定的光线照明，不过这种程度的照明略显黯淡，每一层灯管之间过大的间隙也产生了不小的黑暗区域。 随着车载电梯的下降，车内的空间也不断在一层又一层的黑暗与光明之间交替，这样的交替变化让人在心理上有种莫名的恍惚。 “这里就和外城区的地下靶场一样，这处的地下空间早在战前时期就已经存在了，根据工程队在这里发掘的资料信息可以得知：这里原来是战前世界当地政府规划的一处提供紧急避难的大型防空洞，不过未等到工程完工正式投入使用……战争便已经开始了……” 车窗外不断重复的明暗交替和千篇一律的金属墙壁却并不能让柊静的目光倦怠的移开，看到这一幕的寒念灵在稍作斟酌之后开口为柊静介绍起关于这里的相关信息 “基地政府在发现这里之后原计划将这里作为基地政府战时转移的行政办公处，但这一提案正式通过前基地政府便和北风重工达成了S1飞弹的武器交易协议。” “于是乎这里便被作为S1飞弹的临时存放处，由研究员负责飞弹的维护工作，再后来出自研究院研发部越来越多的实验性武器被带到这里……直到S1飞弹被转移他处之后研究员也延续着这里的管理权，索性这里也成为了实验性武器性能的测试场所……” 当寒念灵的大段背书刚刚落下尾音，电梯的下降也一同停止了，一扇巨大的舱门取代金属墙壁出现在她们的前方。 黄色条纹的漆料以右上左下的角度倾斜着排列在舱门的表面上，位于舱门的中央位置的区域则印着一个大大的蓝色锥形瓶，而在舱门顶部一行醒目的红色标注着‘研究院研发部武器试验场’的字样。 “下车。” 不等柊静隔着车窗多看几眼，寒念灵早已经打开了车门向外走去，柊静连忙紧跟上去，在这种陌生且意义非常的特殊区域内最安全的做法还是紧跟寒念灵这个引路人的步伐以防任何差池的发生。 跟随寒念灵踩着楼梯来到舱门前的平台上，与此前的微弱的照明不同，在这里头顶的光源将一整片区域都照耀的格外明亮，甚至是有些刺眼。 正当柊静心中揣测寒念灵打开舱门的方式是数字密码还是通行证钥匙卡时，寒念灵忽然提起声音冲着舱门直接的喊话道：“是我，开门吧。” 哈？ 简短的话语在这幽闭的电梯井内激起阵阵空灵的回音，而就在柊静错愕的目光中，紧闭的金属舱门居然真的一左一右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研究院标志性的白色大褂的人影则出现在门后。 那道人影给予柊静的熟悉感让她一时间忘记去纠结这秘密设施朴素的开门方式，在一番思索之后很快她便从自己的脑中找到了关于对方的片刻记忆——这不是此前离开JD废城观察哨时那个为他们提供物资的人吗？那个银色的手提箱正是她交到寒念灵的手中。 “明明谨慎得连通行证记录都不愿意留下，非要叫我来帮你人工操作开启舱门，喊得却那么大声，真想让整个地下设施都听到你的声音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的监控早已将门口的画面传到了我个人终端里。” 对方在外表上看身高和年纪都与寒念灵差不多，黑色蓬松的短发显得凌乱干枯，一副尺寸略大的黑框眼镜几乎占据了半张面庞，在看到寒念灵的第一眼便开始对她刚才举动大段的责备和抱怨。 “是是是，下次注意……监控记录方面没有问题吧？”嘴上连声将对方的抱怨应付过去她最关切的还是自己的到来是否会在这里留下痕迹。 对于寒念灵的态度对方只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推了推鼻梁上下滑的眼镜，接下来平静淡漠的语气之中似乎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这个时间段的记录我已经完全删除了，并且补上了一段我提前录好的视频，就算是总负责人来了也查不到你的痕迹，就算是查到了一样也完全可以以设备问题的理由应付过去。” “倒是你又在搞事情了吧……”说着她的目光从转移到了寒念灵一旁的柊静身上：“下了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悄无声息的带她过来？这个地方连你的那个学员菲尔也没来过……而且这种非法访问一旦被抓到，就算你是A级研究员也逃不了惩处的哦。” “至于你……名字叫做柊静是吧，胆子倒是不小嘛，不愧是敢和她深入JD废城核荒区的家伙，希望你能在被逮到之后还能有现在的这份淡然吧……” 等等，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 毫不掩饰的警告异味激起了柊静的危机感，察觉到事情不妙的她觉得有必要将事情问清楚。 “被，被逮到后会怎样？” “嗯？念灵没有告诉你吗？”对方挑了挑眉头又习惯性伸手的推了推眼镜，“毕竟这里是未公开的机密设施，按照这里的管理条例罚判的话：未申请者非法入内，若有反抗动机一般会被第一时间射杀，被逮捕的话多半会通过药物洗脑，脑部手术等方式消除记忆，不过后果的话脑死亡的概率的很大。” “不过你倒是不需要担心太多，有寒念灵这个高级研究员担保的话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多半可能降为五年以上的秘密监禁而已，不过以后的日常生活应该会被纳入严密的监管。” 五年以上监禁……而已？ 明明是限止含义的词汇，但用在这样的句末着实让人难以感受其中的本意。 轻松淡然的语气却传达着极为恐怖的信息，柊静只感觉自己的脊背发凉周围的空气似乎骤减的几度，沉浸在莫须有的寒意之中。 连腰她的都不由自主的伛偻下来无法挺直，她现在迫切想要转身缩回车内，以躲避可能从任何角度投来的视线。 “任玺，别吓唬她了。”制止了想要继续说下去的任玺，寒念灵转头给予安慰道，“放心吧，这些都只是针对其他城邦间谍的手段罢了，你是我聘用的个人干员……不会监禁五年那么久的。” 不会监禁那么久？就是说监禁是既定的事实吗？四年十一个月三十天也不到五年不是吗？！ 不管不顾的柊静当即转身准备走出舱门回到车上的，而就在下一秒寒念灵的警告让她生生在舱门前不足半步的位置止住了脚步。 “你可想清楚了，一旦你走出那道门可就真的藏不住了哦。” 是真的还是虚张声势？ 即便抱有这样的怀疑，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足以让她乖乖止步了。 “任玺准备的视频有两段，一段掩饰我们的到来，另一段掩饰我们的离开，如果你被舱门外的监控看到，修改记录必然会留下痕迹，过多的痕迹甚至会让终端的管理AI自动封锁我们修改权限，这两段补入视频已经是许可修改的最大余地了。” “你放心吧，所谓的监禁不过是最坏情况下的管制手段而已，作为我正式聘用的个人干员权限可是很大的，最多就是花几天时间补足申请手续而已，最可能的情况只是一次警告记录，你又不是基地政府管理体系下的工人或是士兵，年纪又属于儿童范畴，这对你的影响几乎为零……” “既然如此轻松那为什么不让我正式申请之后在进来呢？” 被狠狠坑了几次之后柊静已经学聪明了不少，在这种事情上寒念灵基本不会撒谎，不过她更要趁此机会获知寒念灵这一系列行为背后的原因。 “那是为了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找上你。”寒念灵摊了摊手，嘴角的笑容变得无奈起来，“作为高级研究员，总会有些不善的目光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以及我身边的人，而这也包括你，所以你想要避免麻烦的话就不得不需要一定的隐蔽性。” “那……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见一个人……我之前说过了，这是真的。” 任玺靠在墙壁上，环保着双臂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间的互动，这还是她印象中寒念灵第一次主动让步妥协，虽然寒念灵看样子并没有全盘托出。 对于柊静本身她也充满了好奇，能够让寒念灵这几日在基地政府来回奔走的原因多半就是这个家伙了，不知道这个有趣的小家伙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让寒念灵如此重视，就连她到现在都没有透露分毫呢？ 第三章 意向达成与新式武器 作为寒念灵少数的朋友之一，任玺自认为对于对方还有有些了解的。 能够成为初生城，乃至整个南联邦最年轻的A级别研究员她在学术专业上足够优秀；而在世故谋略上也考虑深远，基地政府的几位老狐狸也不见得能在她这里讨到多少便宜。 这时长会让她对寒念灵的年轻感到怀疑，三年前，当她也在寒念灵的这个年纪时也才刚刚摆脱学徒的身份成为一名正式的研究员，那时候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优秀了，但寒念灵的出现显然击碎了她心中骄傲，这让她在早期与对方的交往中甚至还带着嫉妒的情绪。 不过尽管如此寒念灵也并非完美，性格上的不足也许是她本人最大的缺陷：不够坦诚，不够率直，总是将与自己相关的事情独自承担下来。 她真的总以为自己能够解决任何事情，也许她真的有自己的计划，可明明那一次在JD废城的危险经历让她差点丢了性命，还不足以让她改变想法吗？这样‘自以为是’的想法真的让人很不爽啊…… 看到在得到答复后将注意力转向周围的柊静不再看向这边，任玺悄悄凑到寒念灵的耳边轻声道：“不带这个小家伙走正常渠道进入这里的原因之一，应该不只是防着那个家伙吧，让我猜猜：嗯……她的个人资料是不是最近被修改过，正式上传需要些时间，在这里登录的资料会与修改后的资料会有不同让人怀疑……对吧？” 寒念灵不动声色的看了瞥了任玺一眼，短暂的沉默之后忽然从口中轻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你没必要道歉，你的权利做自己的决定……”任玺无奈的摇了摇头，结果到头来还是这样吗？“我该继续去执勤了，毕竟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的话会惹人注目的。” 正当任玺撇撇嘴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寒念灵的下一句话让她的脚步顿了顿。 “……这件事情过于重要，连我自己也难以把控，不过在不久之后我会告诉你，只不过不是现在，我保证。” 如此坦白的表态让任玺感到意外，这到底是应付她的措辞还是说…… “可不要把我当成她了。”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让任玺的目光转向柊静的方向，其中的示意性不言而喻。 “放心，你可比这个小笨蛋聪明多了，我也不认为自己能瞒得了你。” “反正记住你的承诺吧，如果这还和上一次一样的话……我真的会生气的哦。” 注视任玺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寒念灵轻轻叹了口气，寒念灵对于任玺能够猜到真相这点其实并不意外，以任玺的脑子，结合她此前在基地政府的行径以及柊静出现的时机很容易便能够想到这一块。 藏在任玺话语背后的关心并非虚假，这一点寒念灵心中清楚，在她的构想中任玺也有足够的资格被纳入知情者的范畴，对方生物药理学的专业也可以在了解柊静的许多方面为她提供帮助。 可真到了这种时刻，寒念灵依然免不了犹豫，一旦柊静的事情被基地政府发现，卷入其中的任玺自然难以逃脱责任，以基地政府对魔女及魔女相关信息的重视程度来看这伴随着相当大的风险性。 “喂！不是说带我去见一个人吗？呆站在那里做什么？” 柊静不耐烦的声音将寒念灵从自己的思绪中，她这才意识到现在可不适合思考这些东西，竟然忘却了今天的主角。 “哈……抱歉抱歉，我们走吧。”为自己的疏忽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寒念灵抛开心中的杂念开始专注于关于柊静的事情，最后看了一眼任玺离去的方向之后转身朝着与对方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处地下武器试验场的走廊与研究院医疗部地下设施的走廊布局有许多相似之处，不过依然存在许多区别。 两边墙壁并非白色瓷砖铺就而是密封的金属板，主色调为金属的黄铜色，上面还用白色的油漆画着几串意义不明的阿拉伯数字。头顶的天花板就这样外部架设着大量的管线和一条四四方方的复合型通风管道，房门都是加厚且密封性强的机械安全门而非普通的房门，整条走廊透着一种粗粝的质感。 “这里大致沿用了原来的设施和空间布局，除了对一些区域进行了扩建之外基本上没有多少改动，一切未完成的攻城则用水泥封阻，以防意外发生。” “为什么不将未完成的地方完工呢？” “因为完全没有必要，整个地下设施用于武器试验场绰绰有余，甚至还有不少地方没有被使用到而被直接当做堆积杂物的仓库处理。再说了，这个防空洞尽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但对于初生城来说这依然是一个大工程，根据我们发掘的工程计划书计算，这里至少可以容纳两千人共同生活六个月左右，无论人力还是物资都不是初生城可以承担的。” “两千……人？” 柊静脸上惊讶的表情让寒念灵觉得很是有趣，这也促使她将这类介绍继续下去：“这只是偏小规模的防空洞而已，按照战前这里政府的规划，这一片区域总共会有十八个防空洞攻城，最多可以庇护十五万居民。” 十五万……那岂不是比初生城的总人口还要多？ “其实也不用惊讶的太早，真正动工的也只有这里，而且还是未完工的半成品而已，其他防空洞都只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的工程罢了。”说到这里寒念灵的语气逐渐放缓下来，“也就是在这人们依然沉浸在安逸之中时，天灾毫无征兆的突然降临，并摧毁了这里的一切。” 安逸、毫无征兆、突然降临……等等！ 忽然意识到存在于寒念灵话语之中的某处异常时柊静眉头紧紧皱起，这一发现如同闪电一般在她的脑中炸开。 新纪元的战后世界流传着诸多关于百年前的那场战争的猜测，但那无一不是建立在以‘当时人类社会矛盾激烈’‘各方政治势力处于战争边缘’为的前提背景之下，可如果按照寒念灵所说依据推测下来……至少在初生城所在区域似乎并没有那么激烈的矛盾和紧张的氛围。 是因为初生城所在这片区域的政治势力偏安一隅？还是当地政府工程建设效率迟缓？ “别想那么多了，那场战争的迄今为止对于整个战后世界来说都是难以探究的未解之谜……好了，我们到了。”似乎看出了柊静心中的纠结，寒念灵一边开口宽慰一边在一扇安全们前停下了脚步。“我们到了。” ‘三号靶场。’ 在第二次拐点的走廊尽头停下脚步，前方的安全门上的挂牌注明了在这扇门背后的区域，也正是寒念灵带柊静来到这里的目的地。 伸手按下墙上的开关，伴随着两扇安全门向左右滑动开启，其中的景象也从视线的中心逐渐向两段延展开来。 好……好大…… 门后的靶场规模让柊静的眼睛不由得瞪直起来，与外城区的地下靶场相比这处名为‘三号靶场’的占地面积还要大上百分之五十左右。 和地下靶场的布局一样，一道厚实透明的玻璃墙将这里分隔为一大一小两处区域，准备区域以及实弹射击区域。 大门背后的便是摆满各种如护目镜，护耳罩等射击装备的准备区域，无论是数量还是种类都比地下靶场的更为齐全，甚至还有不少柊静见都没见过的。 它们按照各自的数字标签整齐排列在挂有‘小心安放’警示语的陈列架上，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黑亮的光泽，看上去就和全新的一样。 这片靶场的内部空无一人，始终担心被发现的柊静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迈步，目光从一个架子跳跃到另一个架子上，新奇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是三号靶场，有空闲的时候我也回来这里进行射击练习以免生疏，这些器材都是允许使用的，只要记得放回原处……不练练手吗？” 练手？可这哪来的枪械供她使用啊？ 身后来自寒念灵的提议让她疑惑的回过头去，当她目睹寒念灵手中物品时那一句还来不及询问出的话语被咽了回去。 “你……你是怎么拿到的？” 那把正被寒念灵拿在手中的枪械……不正是她存放在地下靶场的武器吗？因为自己身体变化之后与登录资料不符合无法取出，前往JD废城核荒区那一次不得不另外购买了一把廉价的C06冲锋枪暂用。 原本以为这把枪再也不会被取出来，没想到居然出现在了寒念灵的手中。 “其实也没什么困难的，出示研究院下发的证明文件说是执行‘检查佣兵储存物品是否违规’，然后随便扯个什么违规理由就能把你的东西没收了。”看到柊静透射过来的视线，寒念灵当然知道对方想要知道些什么。 就……这么简单？！ 虽然知道很少有人敢对初生城研究院说不，但寒念灵轻描淡写的描述还是让地下靶场在柊静心中的信用度不可避免的下降了几个等级。 “或许这把枪养成了你的作战习惯，可是你确定还要继续使用它吗？” “什么意思？”寒念灵意义不明的提问让柊静一头雾水。 “你平常的保养做的不错，但这可弥补不了这把枪的使用寿命，如果我没出错的话你这把枪应该是常备军淘汰下来的二手货吧，机械零件受损，扳机松动，膛线也是……可靠性大大降低，你也不想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忽然发生卡壳或者走火的情况吧。” “那……不然呢？” “合同上不是清清楚楚的写明了吗——你执行任务的武器装备皆由雇主提供，所以……你试试这个吧。” 一个黑色的手提箱被放倒了柊静的面前，而在这其中正放着一把从未见过的新枪，从外形上看类似于C-112，但从尺寸上看更加短小，并且当柊静试着将它拿起时轻巧的重量叫人无比意外。 “考虑到你的用枪习惯所以这把枪是在C-112的基础上改进的，各类性能得到了很大提升，很多地方替换成了硬塑料以减轻重量，尺寸上也更加适合你的体型，另外根据你左手持枪的特性将抛壳口左置……” “试一试吧。” 第四章 提高姿势水平 伴随扣下扳机后一连串的枪响，圆形标靶上的弹孔将射击结果一一反馈。 将弹匣内的子弹全部清空，扣动释放钮让空弹匣从弹匣槽中滑落在身前的桌面上，柊静意犹未尽的结束这次的射击。 算上刚才打空的弹匣，桌面上共有三个被清空的弹匣，总计一百二十发的子弹体验感觉极佳。 新枪的重量轻，后坐力小，同时又兼顾了射击精度和威力，连续射击了这么久肩膀也不见酸痛，体力消耗也没有太大，快慢机，释放钮位置，枪身造型等各类细节设计也恰好贴合她的作战习惯和身体数值，正如寒念灵所说的那样，这把枪的确非常适合她使用。 听说这种专门为个人的定制武器价格不菲，一般只有军队中的特殊战斗人员人员以及各大富商的私人卫队才有这种资本使用，能够使用定制武器的佣兵寥寥无几，更多的是在原枪型号上动手改装或加装作战配件的程度。 “感觉如何？” “很好，用起来非常顺手……”摆弄着手中的新枪，柊静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她甚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在下一次的实战中用上这把枪了，可就在她畅想下次外出作战何时到来之前，她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一句来自身后的提问似乎并非是寒念灵的声音所发出的。 柊静猛地回过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健身服的陌生女性正在在她不远的身后。 好……好高！ 高挑的身形别说柊静，就算和寒念灵相比也高出了不少，五官说不上有多漂亮可又极具英气，盘起黑色头发被简单的置于脑后，小麦色的皮肤看似没有白皙来的细腻但更具活力，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具在紧身健身服的承托之下凹凸有致，肌肉的轮廓鲜明的身材，竟让柊静感觉脑中一热，视线再也难以挪开。 “你在看什么？” 对方伏低身子想要确认柊静的视点，而这一动作导致领口的晃动让人眼晕，当与对方的视线相交，柊静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礼，面部的加速升温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刚才的痴态还是对方身材的挑*&逗的影响。 不对，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陌生人让她立马警惕起来，对方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无疑表明她这处地下设施的工作人员，一想到自己目前还处于未经许可的状态她便顾不上羞意。 正当柊静心中紧张盘算如何应对眼下的危机时，寒念灵安抚的声音及时传来：“别紧张柊静，她是知道的，她也正是这一次我要带你来的原因。” 警惕的目光转变为狐疑，柊静不太明白寒念灵的真实意图。 带我来的原因？这就是我要见的人？ “这就是我要见的人？” 对方似乎与柊静抱有同样的困惑，只不过对方将这样的疑惑向寒念灵表达的更为直接表现的更为直接。 “她叫胡兰，研究员研发部外聘安保人员。” 踱步来到柊静的身边，寒念灵向柊静介绍起了这位陌生者的身份。 外聘？ “她不是……研究院的……” 知道柊静想要问些什么的寒念灵不等她吧问题说完便直接开口回复：“她是研究院花钱从黑塔里聘来的外聘安保人员，今天的任务是负责武器试验场等研究院设施的安保工作。” 黑塔里保全公司？ 这个名字柊静当然有听过，或许在初生城并不出名，可这个名字在南联邦的其他城市基地影响很广，听闻他们的业务范围已经拓展了至少七个人类基地的程度，是南联邦著名的安保公司之一…… 可是为什么？这里可是研究员的秘密地下设施，为什么要让外聘人员负责这里的安保工作，就算没有保安队，从常备军中抽调人力负责安保也绰绰有余了吧。 “军方和研究院是两套系统，武器试验场本身也不算太高级别的秘密。”寒念灵似乎为柊静做出了解释，可这样简短且模糊的回答并没有彻底解开柊静的疑惑，不等她多问下去，寒念灵便继续说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胡兰将作为你的教官，为你的安排课程制定学习训练计划。” 嗯？学习？训练？ “既然你成为了我的个人干员，那便有必要拥有足够与这个职务相符合的实力，未来外出执行任务的次数不会少，执行地点也不会近，这也意味着未来更多的风险，不仅是在武器上，个人能力的提升也尤为重要，这一点你作为佣兵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原来寒念灵带她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来这名见教官的吗？ 对于寒念灵的这一番说法柊静自然表示非常赞同，甚至在个人意愿上非常积极的接受这样的训练。 她的作战技巧和经验都是几乎都是通过一次次的外出积累起来的，这种低效危险的过程让她数次陷入危险的绝境，且差错与误区很多。而能够接受一次高端且系统性的训练对柊静来说绝对是一次非常难得学习机会，谁又不想自己的实力能够得到提升呢。 虽然对‘黑塔里一级雇员’的概念模糊，但既然能够被寒念灵找上，又能被研究院聘请，那么胡兰的个人能力必然不弱，至少也应该是保安队那种层次的实力。 寒念灵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一旁的胡兰便已经踱步来到了柊静的身边，她伸手操作着台面上的摇杆将刚才那块射击的标靶移动到近处。 “听说你跟随寒念灵一同深入JD废城的核心弹坑区还活着回来了，看来确实有可取之处。”胡兰的点评让柊静集中注意，“虽然说身上没有二两肉，可准头倒还不错，两年的佣兵生活应该帮助你积累了不少的实战经验吧，刚才面对我的气势也还行，可意图太明显了，对怪物还好但对同样手持枪械的人类敌人无疑自寻死路。” 要来了吗？ 瞪大眼睛的柊静等待胡兰训练安排，然而胡兰话音一转却扯起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题：“你上过学吗？” “呃……”为什么要问这个？不太明白但在愣住片刻之后柊静还是如实回答道，“在孤儿院的时候上过几年……” “可以了，那么先从基础开始学习吧……”说着胡兰转过头向寒念灵说出了自己的安排，“从识字课与算术课开始，她的文化水平恐怕会低于初生城的同龄人平均值，具体教材视学习进度而定……” “等，等一下！” 打断别人的话也许不太礼貌，可眼下事情的发展偏离自己预期，这让柊静不得不插话道：“不是说好了训练学习的吗？” “这就是训练学习啊。”胡兰与寒念两人灵异口同声。 “那……实弹射击，或是近战格斗之类的……” “那些东西后面会教，但当务之急还是眼下的课程对你才是最重要的。” “可我是佣兵啊……”柊静想不明白这些课程的安排对她的作战会有什么重要性，她要外出与怪物厮杀，在危险的环境之中执行任务，这些课程能有什么帮助。 “没有人说你不是，但你也是我的干员。”寒念灵对柊静的不解了然于胸，“知道常备军士兵和保安队士兵之间的区别吗？后者在战术实力上并不一定就强于前者，但后者的知识水平一定高于前者。” “他们能在百年前的设施内快速确认写有重要内容的文件，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研发部生产的最新装备……这些就是保安队选员如此严格的原因，你并不一定需要达到那样的水平，可至少能够避免因为几个不认识的字而错过一份重要文件的事情发生，明白了吗？” 第五章 未知的密谋进行时 厚实的皮靴在瓷板地面上踏出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孤独的人影在空荡的走廊上快速踱步。 越过走廊在最后一个拐角处的门前停下，程芳并没有急于直接向室内迈步，而是将视线放在了金属门框中显现出的自己的倒影上。 抚平衣领与袖口的褶皱，弹去肩上的灰尘碎屑，最后整理一下自己那一丝不苟的油头，在一番简单的打理之后看着倒影的形象程芳似是满意的微微颔首，直到这时他才伸手扣响房门。 “请进……” 平缓低沉的声音紧跟着刚刚落下的敲门声传来，如果不是走廊的环境足够安静，这样的回应很难不让人就这样轻易的忽略过去。 转动门把步入房间，空气中扑面而来的烟草的味道让他立刻不适的皱了皱眉头。 房间内部的狼藉场面与空气中的烟草味一样让人不悦，凌乱书架和档案柜显然在数次翻腾过后并未得到妥当的收拾，其中的随意堆放的档案文件从抽屉中探出一角，使得抽屉难以完全闭合，房间的地面到处散落着纸张，被迫拓印下踩踏后的鞋印。 两张拼在一起的书桌位于房间的中间，上面同样也堆满了各种杂物和成堆的纸稿，仅有一小片‘干净’的区域摆放着一台台式终端机和一个玻璃烟灰缸。 坐在台式终端机背后的中年男子正埋头在台式终端机的后方，不断传出敲击的操作盘的脆声。 正当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根满是褶皱的烟卷，准备为那堆积烟灰缸中的小山继续‘添砖加瓦’时，眼疾手快的程芳已经抢先一步上前来从他的手中摘下了那根烟卷。 “啊？哦……抱歉，芳……程研究员，忘记了你不喜欢这种烟碱的味道了。”程芳的行为让中年男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火源距离这些纸张这么近，难道你想让这些辛苦整理的文件被付之一炬……另外你应该也知道：这种东西的危害不比污染空气小，无论是基地政府还是核荒区，人体内无时无刻不在积累那些空气中的污染，任何一点尼古丁的摄入都有可能是污染症最直接的诱发原因。” 把烟卷搁在书桌上，程芳将的几扇半开窗户一并打开，新鲜的空气传入，让室内的烟味淡化了不少。 “没办法，没办法……脑子一乱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吸两口，这几天着实是把人累坏了……” “战后报告？你昨天不是已经完成并递交了吗？”程芳绕到中年男子的身后，台式终端机上的内容让他感到疑惑，但粗略阅读却能够发现，其中的内容似乎和自己昨天看到的那份完成稿有些出入。 “内部报告已经登录资料库，的确没有多少问题了，可还另须一份书面报告向初生城的居民进行公开，毕竟这次的动作实在太大了，基地政府需要给基地居民一个让他们满意的交代。”中年男子轻咳了两声，“不过还好工作量不大，按照之前广播稿划定的大致范围进行一些必要的删减，今天之内应该就可以完成了。” “是对这次行动失败的粉饰吗？听上去这不应该是你的职务。” “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至少JD废城核荒区的高威怪物被肃清大半，两年之内，在吸引足够多的怪物之前这个方向对初生城难以产生威胁，接下来对JD废城的全面探索勘察，以及迟迟未能展开的‘对JD废城可利用资源收集’的工作也会提上日程。” “失败就是失败，将近五百名常备军士兵的伤亡，JD废城观察哨几乎瘫痪已难以继续行驶其职能，两支保安队伤亡严重还有一支保安队全灭，各类物资消耗巨大几乎掏空了初生城的库存，甚至最后还动用了一枚S1飞弹……可是依然没有达到消灭魔女的目的，甚至连弹坑之中是那个让怪物和魔女如此渴求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也无从得知……与之相比我们从那片废墟中挖掘到的根本入不敷出。” 面对中年男子的说法程芳毫不客气的给予驳斥，这让他不由得苦笑两声：“你的能力出众，可这性格真得改改了……” 说罢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忽然又有些不死心的向程芳询问道：“你们考察组这几天来真的没有在弹坑区发现任何线索了吗？” “也并非完全没有……”稍微迟疑数秒之后程芳缓缓开口道，“不算什么特别的发现，只能说是一个疑点：我们在弹坑区中除了检测到魔女暴君残留的伴生能量立场之外……” 在看到中年男子脸上茫然的表情之后程芳无奈的补上了一句较为通俗的解释：“也就是所谓的‘魔女的余香’，魔女在使用自身能力之后残存于周围环境的一种能量磁场。” 对于这个词汇程芳向来是有些抵触的，难以想象为什么这个词汇会成为魔女研究专家们一致公认的术语之一，不去多想的程芳在解释完毕之后接上了之前的话头：“除去暴君留下的魔女余香之外，我们在现场还发现了另外一种有别于暴君的……魔女余香。” “魔女不止有暴君一个？！” 单是一个魔女就让初生城反应如此激烈，如果这附近存在尚未被发现的第二个魔女那岂不是说明初生城的处境已经极为危险了吗？这条消息让中年男子顿时放下了终端机上的工作站起身子，瞪大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程芳。 程芳淡然的摆手做安抚状：“其实不必过于紧张，魔女余香的推断其实不太严谨，虽然其大致符合魔女余香的几条定义，但它的能量波动表现得过于紊乱和强烈，与其说是‘余香’，倒不如说是一场风暴，从这点上看倒是符合特殊类以太物质伴生能量残留物的特征，也正是这样强烈的能量体才能够达到吸引众多怪物的程度……不过即便只是些残留，可这样的强度还是损毁了我们不少设备……” 在发表完自己的看法之后程芳给出了总结：“这或许就是那个吸引无数怪物和魔女的存在残留下来的痕迹吧，这也是我们考察组根据弹坑区实地勘察情况推断的结论，基本与寒研究员的目击汇报一致。” 程芳的话让中年男子松了一口气，既然他开了口，那也应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么轮到你了。”看到中年男子没有继续提问的意思之后程芳将话引入正题，“你叫我过来的目的应该不只是为了打听这些研究院的内部信息吧。”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 中年男子在程芳的提醒下似乎才想起来般的连连点头，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根据基地政府内部的一次秘密会议的决定，初生城常备作战军将要进行一次较大规模的裁军。” “裁军？”被抛出的这一话题立即引起了程芳的注意。 “不错，毕竟以初生城的经济现状维持一支四千多人的常备作战军开支还是太大了，这也导致了政府内部制定的多个民生计划被打断，因此基地政府内部很多人对军方的庞大开销感到不满，这次耗资巨大的军事行动便是一次契机……”中年男子坦然的叙述，丝毫不介意自己透露出来的信息此时此刻还属于基地政府内部的高级别机密。 “预定计划是四支作战军各裁去两百余人，常备军总体编制从四千多下降至三千二百以下，每支作战军的编制将维持在八百到七百之间，除去部分编入维序厅之外，其他大部分士兵尚未得到安排……”中年男子的手指不自主的叩响桌面，眯起眼睛之中透着不知名的情绪，“这是一个……机会。” “我会向上面递交一份申请，请求将被裁撤的士兵组成一支民兵性质的开垦营，名义上是向西面的山林拓展耕地，建立新的粮食生产基地……” “实际上……则是你的另设在初生城地域之外的私人武装。”程芳默默的说出了对方的真实想法，“基地政府可不全是蠢货，你的申请会通过吗？” “所以，之前那一次‘免费启蒙教育计划’的研讨会议中我给予了全力的支持，你以为只是为了收买人心吗？”中年男子的嘴角泛起笑意，“一旦基地政府开始行使免费启蒙教育计划，可以预见的是初生城的粮食供应体系将要承担起巨大的压力，而我的提议恰巧是解决问题最经济有效的方法。” “当然我不会傻到让自己出头，我会让我的人提名推荐合适的人选，而到时候，程研究员，你的表态将会是非常重要的助力。” “所以……这就是你想让我做的吗？”程芳并不对中年男子的提议感到意外，很早以前他便已经知道，对方普通的外表掩饰之下是一个十足的野心家。 “人总是向往着更高一层的风景，何况现在的初生城正在那群”中年男子仰头看向被打开的窗外，“你其实和我是一类人不是吗？你帮助我通过申请，而我，不但能够随时为你提供初生城的任何情报……也能够帮助你进行那场实验，从程研究员到芳博士，不正是你所向往吗？” 第六章 入住新家和一些事情 “这……这里是……” “之前不是说了吗？这里就是你以后的住所。” “可是……” 柊静原以为满口‘低调安排’的寒念灵为她准备的新住所应该一栋普通的居民公寓，这也是初生城居民最寻常的居住模式,即便现实与预想会有偏差，可眼前的这处空间宽阔，还分上下两层的复合式公寓怎么看也与‘低调’一词毫不相干。 与宽敞的空间环境相辅相成的，还有那些在柊静眼中到了‘奢侈’地步的室内家具和装潢。 几个大到可以当床睡的沙发摆在大厅之内，围在一面长形的玻璃茶几周围，墙面上挂着的显示屏幕比地下靶场的公共电视还要大上一圈，靠近墙角的位置还有一个铺着软垫用类似藤蔓材质编成的笼形吊椅，一道的紧致锁链将其顶部与天花板的挂钩相连接，还有那无数透明玻璃管组成的华丽灯具…… 该看的东西实在太多，柊静的眼睛都有些应接不暇。 “虽然地段靠近内城区，但毕竟还是外城区一号区的范围，所以房价也没有太贵，这栋高级公寓楼在初生城也算是高层建筑了，我前几天就已经物色好了，阳台上的风景很不错哦。” 不算太贵？ 作为初生城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的A级研究员之一，寒念灵的薪资不低那是肯定的，但让柊静没想到的是对方的财力竟能够达到将这里点评为‘不算太贵’的程度。 既然这么富裕为什么还死盯着她的欠款不放，那点小钱恐怕连卖下这里所花总额的零头都不够吧。 寒念灵将鞋脱下放在玄关处的架子上便踏上实木地板，径直走向大厅的右侧伸手打开紧闭窗帘与玻璃推门，来自外界光线赫然照亮屋内的同时同样宽敞的开放式阳台出现在柊静的视线之中，说实话到了这一步柊静的内心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还站着干什么，进来吧。”走上阳台的寒念灵回望了柊静一眼，在她大的催促下柊静这才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有样学样的将脱下的长靴放上鞋架然后慢慢踏上地板，隔着过膝袜与木板触碰的凉意让她不由得缩了缩脚趾。 虽然柊静心中明明清楚这里将是她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住所，可在这里的每一次迈步都显得很是拘谨，就连她自己都意识自己像是偷偷闯入了华丽宫殿的窃贼，与原来小屋截然不同的环境让她一时难以适应。 柊静一幅傻乎乎的表现让在一旁关注这边的寒念灵肩膀忍不住抽动了两下，不过很快她便在柊静发现之前将笑容按捺下去换上更为自然的表情：“这里我都打扫过了，你先去二楼选一个当自己的卧室吧。” “啊，哦……”愣愣的应了一声之后柊静这才收回自己不断张望的目光朝靠墙的楼梯走去，正当她准备迈上台阶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立刻回头向寒念灵询问道，“这里不会只有我一个人住吧？” “怎么了？怕寂寞吗？” “你……”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在柊静气急败坏的跑上楼前寒念灵连忙摆手安抚，“按照以往的习惯我通常都是住在研究院里，但既然都买了这里，如果不忙的话我偶尔会来住几晚，菲尔的话除了医疗部的安排以外也没有别的事情，除了夜班，她来的次数应该会比我频繁一些。” 也就是说大部分时间里这儿都是自己一个带着吗？ 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当然不是寒念灵所说的那样害怕寂寞，个人独居什么的柊静早已经习惯了，她内心倒也更加偏向这种不被打扰的生活方式。 可那个狭窄的小房间变成了现在这偌大的住宅，产生的后果便是这里空荡荡的感觉让人很不自在。 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一两人的话是不是有些可惜了……那要不要让尚淑姐也搬过来呢？ 虽然想法很美好，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工作性质柊静便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等自己有钱了就给尚淑姐买一处比这里更好的住宅……一边用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安慰自己，一边登上台阶走上住宅的二楼。 二楼的房间有很多，基本上都是供人作息的起居室，柊静也不挑拣什么，随意选择了一间光照充足大小合适的房间作为自己以后的卧室。 和大厅里的一样，房间内部的家具被褥也是早已准备好的，直接入住完全没有问题，淡蓝色是这里的主色调，墙纸与被单都是如此，辅以白色或其他浅色的图纹装饰，显得倒也干净朴素，房间的空气中还有一种类似于兰花的淡香，让柊静原本的拘谨感顿时褪去，真正感受到这里那独属于‘家’的温馨。 跟着寒念灵在初生城各处跑了一整天，身心刚一放松下来，被压抑的倦怠感便趁此袭来，眼前床铺上平铺着的厚实被褥光是看着便让柊静无比渴望扑倒上去亲身体验其中的柔软与舒适。 不过柊静还没来得及去践行她的想法，寒念灵的声音便再一次传来：“选好了的话放下个人物品之后然后就去洗个澡吧，可别把脏衣服带上床，干净换洗的衣服在洗浴室里的衣架上。” 听上去像是寻常的叮嘱，只是那前半句可不止是表面解读的那层意思，柊静无奈了撇了撇嘴，有没有个人物品对方又不是不知道。 虽然不多，但在搬离自己的小屋之前原本柊静还是从住处带出来了几件自己还算满意的衣物，可自顾自充当起把关角色的寒念灵否决了她还想继续穿上它们的想法，并毫不留情将将其评价为‘从废墟中捡来的垃圾’，虽然这么说其实也没有错…… 提醒之余寒念灵还不忘例举一大堆柊静几乎从未听过的因生理期个人卫生问题而导致的妇科疾病，什么发炎，感染，异常之类的东西，甚至最后上升到了污染症的地步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显然在这个领域的专业知识上柊静远不如寒念灵，最终柊静只能选择妥协丢弃了那些衣物。 好在那些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柊静也清楚对方的行为也是出于对她关心，既然寒念灵也说衣服的事情包在她身上之类的话那就不要再多想什么徒增烦恼了。 “浴室的话……应该是这边吧……” 浴室位于走廊的尽头并不难找，在打开门的第一眼便看到正对房门占据大半墙面的玻璃，宽大的洗手台面似乎是大理石的材质，一旁的架子上正如寒念灵所说叠放着一套干净的浅白色衣物。 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剥离投入衣筐，望着镜中的已经进入哧果状态的自己，柊静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胸口……怎么感觉变大了一些？菲尔曾似乎提到过这里会变得越来越大，可到底会长到多大呢？ 柊静脑中闪过尚淑的身影，那广阔的胸怀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可千万不要长到那个样子啊……不敢再想下去的柊静停止对身体变化的思考。 洗澡，赶快洗澡……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打开一侧的压花玻璃推门，入眼的画面让柊静一瞬间忘了刚才的烦恼，原本以为早已被备受锻炼的小心脏再一次忍不住砰动了一下。 这里真的是个人浴室吗？！ 眼前这片空间宽敞的面积一点也不比一楼的大厅小上多少，靠墙的是一排用磨砂玻璃隔开的淋浴区域，一小一大两处浴池位于靠里的位置，小一点的那个还好，至于大的那个除了浅了点之外都可以用来游泳了吧…… ‘啪！’ 伴随着一声轻响，浴室顶部的浴霸忽然亮了起来，柊静还来不及反应，毫无征兆的一声督促从头顶上传入她的耳中。 “挡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去……” “哦，对不……唉唉唉唉唉唉！！！！” 下意识的回身致歉，可当身后的那一片光景进入她的视线那一刻，那白皙的色泽同时也掐断了柊静的思维能力，停止思维的大脑宕机持续数秒，终于，她迅速伸出双手死死的捂住双腿间并连退了十多步，红潮与惊愕一同攀上了她的脸庞，喉咙中惊呼不可抑制的脱口而出。 “瞎叫什么东西？磨磨蹭蹭的……”，寒念灵用勾起的小手指挖了挖耳朵表示对柊静大呼小叫的不满，脸上淡然的表情一如寻常，可是……现在的她根本一点也不寻常。因为，此时此刻的寒念灵就和柊静的状态一样…… 双方间的坦诚相对让柊静无所适从，即便对方表现的并不在意。 “你怎么……衣服……没穿……” 紧闭双眼的柊静浑身都在战栗，无论她怎么逃避，可刚才的那一幕依然牢牢的烙印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发热的大脑和极度紧张的情绪让她连一句完成的话语也组织不起来，不过寒念灵倒是理解了这句断断续续的发言想要表述的意义。 “谁洗澡的时候穿着衣服。”寒念灵莫名其妙的表情让她感觉自己真的像是说了一句废话，言简意赅无从反驳，可重点根本不在这里！ “不是，可我是……我是……男……” “都变成这样了，还在坚持这种无意义的立场吗？” “我，咦咦咦咦——！！！！” 还一直处于闭眼状态的柊静正准备反驳，忽然间，右峰的粉*&蕾被毫无征兆的弹动了一下，如触电一般的让柊静急忙护胸后退，却忘记自己前一次的后退已经站在了浴池的边缘，高起一节的挡板绊住了她的脚跟。 眼看失去平衡的柊静即将向后跌倒，本来只是想要出于提醒的举动没有想到柊静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好在寒念灵动作极为迅速，一个快步猛上前并伸手将柊静及时拉住。 “连我都不在意，你还在意什么呢？”，将柊静扶起，寒念灵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有，下次可不要再这样顾下不顾上了……” 第七章 早起授课和突然的委托 在不同环境的影响之下，个人对于同等时间流逝的速度也会有不同的感受，有的时候时间过的很快，有的时候则过的很慢。 尤其让柊静对这一点深感强烈的便是那JD废城中的经历，每一个漫漫长夜的度过都是如此相似，每一次从短暂的不过十几分钟的小憩醒来，心中怀着对朝阳期待，却每每都被天空的星点无情击碎。 本以为这样的经历之后很少有机会才能够再次体会到，可是让柊静意想不到的是，在JD废城回归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之内，她此时此刻正在经历感受竟与那个时候度日如年的的艰辛感相互重叠……甚至更加难耐…… 马上……就要结束了！ 还是原来的住所，还是自己的房间，只是正在发生的事情却并没有那般寻常，窥探的目光不可抑制的从眼角处飘向书桌上的闹钟，那那点点移动的秒针压缩着最后的一点时间。 终于，当秒针越过正上方的数字12时，清脆的响铃声不仅标志着一段时间的流逝，同时也宣告了柊静自身终于从这段艰苦中获得最终的解放。 “那么今天的课程就到此为止了，不要忘记复习，下一次上课我会对学过的知识点进行抽查。” 站在柊静身前的胡兰瞥了眼不断响动的闹钟，即刻伸手将手中的教材合拢，接着用她的话语为今天的课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结束课程之后的胡兰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利落的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之后径直走出了房门。 就和来的时候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她的脚下像是带起了一阵风，毫不拖沓的速度让柊静口中连一句完整的‘再见’也没有说完便消失在了房门背后。 柊静愣愣的看着已经关闭上的房门，将‘见’字默默的咽了回去。 “胡兰姐每天的工作非常忙碌，身为研究院的外聘人员，难得在今天有时间过来一次呢，不抓紧时间的话可是很难完成计划中的授课任务呢。”坐在一旁身穿家居服的菲尔感慨道，“真不愧是胡兰小姐，执行力可真强，研究院方面经常对她的工作态度进行通报表彰呢。” 这就是她一大早闯入房间将还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她拽出被窝然后不由分说开始上课的理由吗？ 菲尔的赞叹并未能扭转柊静关于一个小时之前那段并不美好的回忆。 上一秒身处的地方还是舒适温暖的被窝，下一秒突如其来的失重便打破了她的美好，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卫生间里，然后在响铃计时秒表和胡兰目光的双重督促下完成洗漱，接着开始了这场名为‘授课’的磨难。 不过好在终于结束了，柊静再次确认现在的时间，越过拿到界限的秒针继续它的工作，与它一同履行义务的时钟则从正‘七’的数字上偏离了些许——现在是早上七点整。 “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看到柊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菲尔做出提议。 “不……不用了。”窗外早已是大亮的白天，一个小时的课程消磨也已经让他彻底睡意全无，钻进被窝继续已经难以入眠，这种行为显然毫无意义。 柊静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一点，由于很多事情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知道这时候柊静才回过神来去关注其他的事情：“那个……寒……寒雇主呢？” 自己明明起的已经够早了，她却并没有看到寒念灵的身影。 “寒导师今天一早就去研究院开会了，听说这几天会有其他城市基地的学者来这里开展研讨会哦。” “研讨……会？” “就是不同城市基地的学者们在各自领域的学术交流，对了，初生城研究院可能还会安排一些对外公开的学者讲课，这可是非常难得机会哦，柊静要去吗？这种公开讲课可以知道很多平时难以知道的知识哦！” 一谈到讲课菲尔的目光中一下子热切了，虽然是提问句，不过她语气里透着不容反对的坚决。 “哦，那，好吧。” 菲尔的邀请让人难以拒绝，再考虑到从JD废城回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其他事情，何况这样的讲座也许会对自己日后的外界探索会有帮助柊静便答应了下来。 “说好了哦，那么换好衣服就下来吃早饭吧。”菲尔离开房间，说是来这边小住更像是来照顾自己一样，明明自己的身体早已经痊愈， 早饭？ 柊静这时候才注意到菲尔的身上还穿着一条浅色的围裙，因为颜色和穿着衣物的颜色相融，让柊静一时间没有发现。 是菲尔亲手做的早餐吗？一想到这里柊静心里立刻隐隐期待起来。 以往的早餐柊静都是用一根能量棒应付了事，如果不是此前有过一次严重胃病的教训她连早餐本身都会省去的习惯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在研究院医疗部的住院期间，虽然每天也都由提供早餐但那些都是医疗部方面的标准餐：一份夹了鸡蛋、生菜和熏肉片的三明治，一杯热牛奶，在规格上而言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水准了，不过这些在柊静看来都比不上‘菲尔亲手制作’的程度。 迅速将睡裙换成另一套寒念灵提供的新衣便下了楼梯来到一楼，楼梯口的侧后方就是餐厅以及与之一墙之隔的厨房，戴着防烫手套的菲尔此时正将一个砂锅从电灶台上取下放置于餐桌的隔热垫上。 好香…… 刚向前靠近了两部，淡淡的香气便流入鼻腔，并不算浓郁的香味却沁人心脾，原本只是抱着因为是菲尔烹饪而稍尝一些的打算，而现在则是真的在这一早被勾起了一丝罕有的食欲。 柊静快步来到桌前做好，菲尔伸手将盛这早餐的小碗递到了她的面前。 是蛋花粥？ 米和水的比例均衡，这让粥的粘稠度恰到好处，其中还拌有蛋花和小葱花。 柊静舀上一勺在吹过几下后放入口中，清单的口味略微偏咸，但一股清香忽然间充斥口腔，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的继续吃下去，几分钟内碗中的米粥便被她一扫而空。 “好吃！” “要再来一碗吗？” “嗯！”将碗举起的柊静应声道。 菲尔所做的分量并不多，砂锅内的蛋花粥很快便尽数送入柊静和菲尔两人的腹中，靠在椅背上拍着有些鼓胀的小腹，柊静从未想过喝粥会是一件如此享受的事情。 一说到粥她便难免不回忆起自己还在难民时期最常喝的救济粥，一碗清水泡下十几颗米粒以及五六块指甲盖大小的番薯块，到后来米粒和番薯越来越少，不知名的树叶草茎成为汤中的替代物，饥饿永远贯穿着那段艰难的岁月。 正是因为那段经历，柊静才会对自己的现状抱有警惕和惶恐，即便无法拒绝，她也在竭力抗拒自己对这些产生的依赖。 柊静握了握拳，这么长时间的休息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再不动一动加以锻炼的话那些战斗技巧必然会有所退步，既然已经吃过早饭，那么今天剩下的时间就去做一些训练…… “对了，寒导师今天早上走的时候让我记得转告你：她今天安排了佣兵委托给你。”一边收拾桌上的餐具，菲尔的一句话忽然打断了柊静对今天的构想，“到办理中心出示佣兵证明就可以接取委托合同了。” 佣兵委托？ “怎么这么突然？” 这样毫无征兆的委托可不像是寒念灵的作风，就连菲尔也自己难以理解其中的用意。 “我也不太明白，这是寒导师走之前向我匆匆交代的事情……但我总觉得导师好像故意不想你待在初生城里一样……” 第八章 枯燥的任务和南联邦的访客 这就是……寒念灵所谓的任务委托？ 兴致缺缺的沿着水渠边的水泥路面慢慢踱步，虽然此时柊静身处于城墙之外，却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离开城墙后的危机感，甚至脚下的步伐比起在城内时更显得悠然了几分。 这里没有坍塌失落的建筑废墟，也不存在潜伏暗处伺机猎食的危险怪物，空气污染指数极低更无须佩戴防毒面具。 抬眼向着周围放眼望去，目光所及尽是是大片低矮但焕发着勃勃生机的青苗，衣着简朴的头戴斗笠的农人两两三三的在田间劳作，播种机和插秧机的引擎声从不远处传来。 这里是301号粮食种植地，同时也是她此次委托的执行地点，保护这片粮食种植地就是她这一天委托的全部内容。 “不知不觉，已经是中稻播种的时候了……”看着耕地间顶着太阳忙碌的人影，柊静百无聊赖的翻起自己脑海里的时间表。 初生城的粮食作物以玉米，番薯，及稻米等为主，种类虽少但产量能够满足需求的同时还有不少盈余。 在农务方面各大人类基地政府的重视度都很高，毕竟在这样的末世里粮食才是活下去的根本这一点是人类的共识，改良作物品种提高产量也一直是研究院重点研究课题之一。 每到播种或是收货之类的农忙时间，基地政府的农务部门便会在特别业务办理中心发布大量保护农田的委托。 名义上是保护，但实际上都只是在这一带来回巡视罢了，基本任务就是处理耕地间可能出现的咬伤农人破坏青苗的小动物，充当一下廉价的劳动力罢了，对于柊静而言整个任务充斥着枯燥与无趣。 初生城的位置本就较为偏僻，远离废城和怪物的主要活动范围，加上大量郊区武装巡逻队的存在早已将可能的威胁排除在初生城的数公里之外，即便有零星落单的个体成功靠近也会立即被外围哨岗的常备军士兵第一时间击毙。 除非发生大规模尸潮，怪物集群，高危怪物途径或者攻城等重度事件，不然种植区范围的始终都在初生城武装力量的保护之下，即便是城墙之外，种植区域的安全程度还是非常高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类任务虽然报酬很少但仍有不少人趋之若鹜，安全度高，任务内容简单，对接受者的要求门槛极低。 有经验的佣兵对这类任务自然是不屑一顾，但在另一方面，这种任务却是大多数新人佣兵最喜欢的任务类型之一，甚至连不是佣兵的拾荒者也经常通过这类任务委托获得一定的额外收入。 在刚刚注册成为佣兵的前几个月里柊静也是通过这类任务来维持自己的温饱和初期的经济积累……可她早已过了新人阶段，这样的任务显然不是她想要的。 ‘安全的任务执行环境’，毋庸置疑，这点是柊静以及众多佣兵在接取委托所需要重点考虑的因素之一，权衡委托风险和所获报酬之间的关系是否合理，这一过程也是委托者与被委托者之间的一种博弈。 然而，如今成为了高级研究员寒念灵个人干员的柊静已经衣无需为生活而奔波操劳，作战的武器装备等也全部都由寒念灵这名雇主承包，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自然无需在像以前那样将报酬这一因素看得那么重要。 当报酬这一因素的影响被淡化之后，另一种催动柊静选择委托的因素影响自然而然的被放大，那即是柊静本人对这个末世废土世界的探索欲。 无用武之地的新枪被背在后背上，手中换成对付蛇鼠之类的蛇叉，这些小动物恐怕就是这次任务的仅有的一点危险了。 她并非希望危险，是寻求危险带来的刺激感那一类佣兵，而是向往伴随危险的未知，向往认识关于这个世界更多的面貌。 一开始得知寒念灵有安排委托的时候她还以为寒念灵这是在兑现成为干员之后不影响自己作为佣兵活跃的承诺，从结果上来看显然是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了。 不过寒念灵的这番决定的背后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是作为初生城的一员真的重视初生城种植区的发展？ 就柊静对寒念灵目前的了解来看这显然不太可能，根据自己在特别业务办理中心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个任务的接取时间正是今天的凌晨，从这个时间点便可以看出这个决定的仓促性。 就好像急着在这个时间段把她调出初生城一样……算了，经历了那么多次柊静几乎都习惯了，光靠自己的脑袋是想不出所以然的，寒念灵对她隐瞒的事情还少吗？也不差这一件了，既然接了委托那就认真一会吧，就当做是在初生城带了这么久的。 正当柊静抖擞精神放弃思考准备继续手中的人物时，忽然间一支正在跨过大桥，从公路上驶来的车队引起了柊静的注意力。 共计八辆车的规模已经算是的较大的车队了，也不算多么罕见，可吸引柊静目光的并非是车队规模，而是那难以置信的配置：这支车队中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军用车辆，三辆装甲运输车，两辆武装越野车以及三辆步兵战车，这等豪华的配置绝非普通外来的商队。 装甲板的厚实程度无法一眼看出，但在车辆体积上明显超过了初生城常备军列装的标准规格，其火力配置更是极为凶悍。 两辆越野车上分别架设的是一挺柊静从未见过的六管机枪，武装运输车则是前后共两挺大口径重机枪，三辆步兵战车的火力更为夸张，两辆除了左右两挺重机枪外还有一挺双管机关炮，目测口径在三十毫米左右，位于车队最后方的一辆步兵战车则以一门短管滑膛炮替代了机关炮的位置，至于口径多半是七十五毫米的样子。 如此凶猛的火力几乎不可能是民间武装能够拥有的，即便是稍小的一点的人类基地政府也难得见到。 柊静迈步靠近想要看的更加清楚，区别于初生城的车型以及迷彩涂装虽然是从没见过的样式，但车身上所引着的金色八角星的标志让柊静一瞬间便明白了这支凶猛车队的所属方——南联邦政府。 初生城出现南联邦政府所属的车队并不奇怪，即便在实质上的初生城处于完全自治的状态，但初生城名义仍然是南联邦的成员之一，初生城基地政府方面也早已公开宣布承认并接受来自南联邦政府的管辖和领导。 可是在柊静于初生城生活的这些时间里，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大张旗鼓的南联邦政府车队，以往的南联邦政府车队规模都不会超过五辆，军用车辆很少，往返路程的安全工作全部交由初生城方面负责。 两相对比，这支全副武装的南联邦政府车队就显得无比异常了。 柊静不由得联想到早上菲尔和自己说过关于‘学术交流’的那些话，这支车队上载着的该不会就是菲尔口中的来自其他城市基地的研究员了吧。 此时的车队刚刚通过哨卡驶过大桥，忽然其中一辆武装越野车脱离了车队，它没有跟着车队继续前进，而是慢慢停靠在了路边，忽然间副驾驶的车门被一脚粗暴的踢开，紧接着一个体型微胖的年轻人跟着跳下了车。 穿着白色的衬衫与黑色的西装裤，既非作战人员也不像是研究人员，但看样子应该是个生活较为富裕的人物。 站在柊静的这个位置，远远地便能听见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传来：“真不知道老爸是怎么想的，居然点名要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肯定……肯定又是那个混蛋和我爸说了什么，老子早晚有一天扒了他！” “少爷，老爷这也是为了您好啊……”车内传来一声中年男子的满是无奈的劝告，但立刻便被微胖男子更大声的打断。 “为了我？说得好听而已，他不过是为了留住他的位置！为了继续坐在那个什么委员会里！呵，我对他来说算什么东西……” 听上去应该是个人的家事，柊静对这类八卦没有兴趣，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时，年微胖男子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她停下了脚步，只见他面对着道路边的田地站立微微岔开双脚，并伸手解开腰间的裤带，看他的样子这是要……小便？ 看着他人站立着摆出这幅熟悉又陌生的姿势时柊静的心里隐隐生出一股羡慕之情，曾几何时的她也能够如此便利的站立着畅快释放……不对，现在可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 “那边那位先生！请等一下……” 正当柊静打算行动起来时，意料之外的声音抢在她开口前发出了提示，一个人影快步小跑到正在着手解开皮带的微胖男子身边，让柊静颇为意外的是那个人影她竟然认识——小六？！ 本以为JD废城之后他就如同大部分过客一样就此消失，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再次遇到，从JD废城归来的佣兵也算是有点实战经验了，居然还在这里从事这种工作……眼下自己好像也没资格这么说。 “先生，那个，还请你去别的地方尿……” 小跑到微胖男子身边的小六紧张的组织着自己的话语，然而对方却对刚才他的提醒充耳不闻，只当一旁的他是空气一般，继续手头的动作，眼看微胖男子已经皮带解开准备拉开拉链，小六显得更加慌乱。 “先生……这里是研究院新改良的实验稻苗试种田，是初生城的重点保护区域，苗种才刚刚插下去没多久，没腐熟的鲜尿可能会烧坏稻苗，几个月的种植试验数据会被破坏的……” “滚开！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憋了多久你不知道吗？！”本就气头上的微胖男子看到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家伙居然要打断自己享受在漫长旅途劳顿后的短暂快意，这让他的怒火更加升腾。 “可是……可是……” “滚！” 小六被微胖男子的厉声吓得后退了几步，眼看微胖男子旁若无人的掏出时又一声喝止将他打断。 “这位先生，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破坏保护种植区基地政府是要重点追责的。” 恼人的声音一个接一个传来，居然还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会怕初生城的基地政府，微胖男子的的怒意更甚，然而当他转过头时，升腾的怒火瞬间凉下了大半，只因为在他身后的不远的地方一根黑洞洞的枪管正瞄准着他的方向。 第九章 误会解除之后 虽然是用枪口对着对方，但柊静并没有直接举枪瞄准，那样的行为过于表露敌意了。她双手端着枪身，悠闲的站立着，好似是在不经意间将对方纳入枪口的指向一样。 不过谁也没有傻到真的将柊静的行为看做真正的‘不经意’。 微胖男子停止了手头的动作并将拉链慢慢拉上，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如此冒犯让他惊怒异常，可在这一瞬间他理智的收敛起自己的表情，他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无论什么事情也要等到自己脱离危险之后再说。 “那边的朋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看到自家自家少爷的处境陷入不妙，负责履行少爷本身安全职责的格恩自然不可能继续淡定的坐在驾驶位上，他推门下车右手不动声色的按在腰间。 从外表上看别无他物，其实里面藏匿着随身携带的配枪，不过他并没有拔枪的意图，那种莽撞的行为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从格恩下车一开始柊静便迅速的打量了一眼，他的身材很是高大和胡兰相比都不相上下，鼻梁高挺眉骨突出，打理严谨的胡子和头发都泛着灰白的色泽，看上去应该在四五十岁左右，在这个末世里算是较大的年纪了，可即便不再年轻他的样貌也颇为英俊。 都到了这个年纪那双眼睛中也不见丝毫浑浊，反而如鹰隼般凌厉异样，被那样的目光注视柊静感到一阵无形的压迫感。 好在插手前早有准备提前将自己的面容被严密的隐藏在大衣的兜帽和面罩之下，唯一的瑕疵恐怕就是即便刻意压低声音仍可以听的出来藏不住的年轻，不过隐藏身份倒也足够了。 格恩没有明显的敌意，并将双手刻意放在柊静看得到的地方，双方都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情升级为武装对峙的意图不谋而合，格恩所释放的信息也被柊静看在眼中，她的枪管顺势下移，既然对方选择配合那么她也不介意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没什么，只是向给两位南联邦的来客提个醒而已，这片实验耕地的种植数据对研究院很重要，甚至会影响初生城未来几个季度的粮食收成，还希望两位能够遵循这里的规章制度，毕竟研究院的外聘工作真的挺严格的…” 研究院外聘？ 从柊静口中听见的这个词汇让格恩的眼睛微动，本就凌厉的目光骤然尖锐了几分，像是要看穿那片被兜帽笼罩的阴影一样，在持续数秒之后他终于收敛了目光缓缓开口道：“真的不好意思了，刚才是我们的失误……” “没什么，两位刚来初生城，有些事情不理解很正常，感谢两位的配合，希望你们在初生城诸事顺利。” 刚才的那双目光看得连柊静都差点动摇了，就好像全身上下都被人洞穿了一般，真的以为让人看出了什么，还好自己的表现足够镇定。 格恩目光的变化倒也证实了她的猜测，果然这支车队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研究院。 在刚才小六提及基地政府时微胖男子表露出的不屑虽然有情绪宣泄的影响，但也从侧面反映了初生城基地政府并非这支车队的真实目的，结合早上菲尔对自己说的那些信息，柊静实际上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对方虽然在此时没有明显的情绪表露，连刚才嚣张的微胖男子也懂得隐忍，但万事小心绝对不会错，难以保证这两人会不会是那种斤斤计较小人物，背后突然翻脸打一手黑枪，扯一张研究院的虎皮让对方投鼠忌器还是很有必要。 再说了，自己也不是完全在诓骗，算不上研究院的外聘人员，可再怎么说也是一名高级研究员聘用的个人干员，工作单位有一定程度的重合性。 “艾少爷，格恩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久还没有跟上来？” 就在这时，一辆属于之前车队的武装越野车从前方驶来并停在路边，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子从下降的车窗后探头出来向着路边的格恩询问道。 说着目光转向手持武器的枪械，如果说刚才那个叫做格恩人目光只是让人感到十足的压迫，那么这个中年人的目光便犹如毒蛇一般阴冷，被他所注视让柊静感到极为不适。 “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而已，现在误会解除了。”格恩摆了摆手示意道，“少爷，上车吧，不要让别人等太久，我们还要进城呢。” “嗯……”艾少回头深深的看了柊静一眼，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像柊静想象中的那样纠缠下去，而是径直上车如此轻描淡写的表现与刚才那副蛮横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过好在事情已经解决了，在可能被反悔追究之前柊静一把拽着小六的衣领向快步远处离开。 “阿……石头姐？” 在距离两辆车足够距离之后，始终保持沉默的小六忽然开口道，疑惑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对柊静回忆的希翼。 果然，自己这简单的伪装还是被他看出来了，不过她倒也没打算对小六隐瞒什么。 “对，是我。” 听到柊静的点头肯定之后小六的声音立刻变得无比兴奋。 “石头姐，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了，小六” 摘下兜帽和面罩的遮掩，柊静的的内心同样也为与小六的相遇感到一丝高兴，这个枯燥的任务总算是有个认识的人可以陪她打发打发时间了。 “你的林叔呢？还有你怎么在做这样任务？”看到小六柊静便不由得想到那个经验老练的雇佣兵，无趣枯燥的消磨下柊静也不由得对那个人的现状产生了几分好奇。 “林叔，林叔从JD废城之后就成了初生城常备军的中尉了，现在加入了一个什么开垦营，我听林叔说未来初生城要在西面的山林建立新的生产基地，他作为开垦营的先锋队成员这几天要去那边勘察地形确立生产基地的选址，因为林叔回来还要一段时间，所以我想……自己接一点任务……。” 提到林叔加入常备军还一举升到上尉的时候小六满脸兴奋和自豪，看样子寒念灵确实履行了在进入JD废城之初对雇佣兵小队做出的承诺。 “可是没想到，今天第一天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石头姐的话我可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六说着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刚才那个微胖男子的作风真的把他吓了一跳。 “对了，石头姐，刚才你说你是研究院的外聘人员是真的吗？” 正当柊静打算说些什么话以作安慰的时候小六忽然激动无比的向柊静求证道，柊静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些也被小六听到了耳中。 “这个，呃……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虽说确实是给研究院工作，那也只是暂时的临时工而已……”等还完债后就立刻辞职重回自由。 …… 柊静与小六离开，这边的人自然也没有继续留下的打算，那边的接待人已经在等待了，可不能耽搁太久。 “少爷……” 待艾少爷坐上车，格恩一边将转动车钥匙发动引擎一边低声道：“有看出来什么了吗？” “枪……” 艾少爷将脑袋靠在车窗上一边回忆刚才自己所看到的一边动了动嘴唇说道：“那把枪不是初生城通用枪械的任何一款，且做工精良战术配件齐全，居然还有专门的左置抛壳口，应该是专门为个人的定制武器，那个人的身份就算不是研究院外聘人员也应该和研究院有不浅的联系……” “老爷会很高兴的……” 格恩的目光中流露出少许欣慰，但立刻被艾少爷粗暴的打断：“闭嘴，不要再和我提他，还有，快给我拿个瓶子，我快TM憋不住了……” 格恩驾驶的武装越野慢慢驶离，带墨镜的中年男子正准备跟上格恩的车辆，忽然无疑间从后视镜上发现了位于后座的乘客正专注的看着窗外，她所注视的正是正在离去的那两个初生城的耕地守卫人影。 “喂，有发现什么吗？” “……没……什么……” 在数秒的沉默之后娇小的人影轻轻摇头，带动系在在刘海上的铃铛发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当那双腥红色的瞳孔透过后视镜的镜片向他看过来时中年人立刻厌恶的将目光挪开。 “不要分心别的事情，这次来到初生城很重要，我不想重复第二次，明白吗？” “……是……” 又是一阵清脆的响铃声。 第十章 夜间谈话和寒念灵的安排（附图） 自从家园破灭流落到初生城以来，勤勉工作已经成了生活的常态，无论是作为难民时为了谋生而工作，还是作为研究员时为了研究的学术研究，晚睡早起的紧张作息日程寒念灵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习惯并不代表她喜欢这种繁忙的生活。 JD废城之行结束之后，自己因违反研究院行为准则，未经批准擅自前往危险区域行动而被基地政府方面下达了‘外出禁足令’，这本意上是一项对她的处罚，却也是她一次难得长假，在做完关于柊静的事情基本上就无事可做，接下来的便是一段漫长的长草期。 在洗完澡吹干头发之后，将身体埋入松软的靠背，一边喝下一杯助眠用的牛奶一边翻看检阅菲尔负责的编辑的教材内容，当困意伴随着一个长长的哈欠到来时，寒念灵看向了床头柜的简易闹钟。 难得在时针跨越十二点之前的一天内早早睡下，还是在柔软的新床上而非研究院休息室里的沙发上进行的一次高质量睡眠，既然如此那就该好好享受一番。 放下手中教材合上双眼，期待以良好的精神状态的面对第二日的清晨。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存在于寒念灵的期待中，自以为顺利的时候总会有些事与愿违的事情发生。 急促的‘嘟嘟’声将正值深度睡眠的她强制唤醒，迷迷糊糊打开床头的灯光以看清闹钟上的时间——三点……四十一。 在这种时候被吵醒，或多或少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但寒念灵却迅速整顿尚还迷糊的精神，一边起身做好准备，一边接通传呼器的讯息。 任谁也都知道这个时间点并不适合传话，可既然真的来了，那么也从侧面说明的其信息的紧急程度，知道自己没办法在继续安然的寒念灵先行换下了身上的睡衣。 “寒念灵……睡下了吗？” “你说呢？”，传呼器中传来的是任玺的声音，寒念灵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懒散，“这种没营养的话就不要多说了，直接说有什么事情吧。” “是研究院方面下达了紧急通知，一支代表南联邦的车队即将来访，届时会展开学术上的交流，因此研究院要求我们务必做好交流所需材料的准备。” 南联邦的来访车队？在这种农忙时节派遣车队倒是罕见。 “哦……那他们什么时……” “预计会在明……哦不，是今天上午十二点之前抵达。” 还未等寒念灵把问题问完，任玺便已经交代了她想要得知的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的内容有些让人始料不及。 “什么？！” 那团始终无法被驱散徘徊于在脑中困意在听到这条消息之后一下便烟消云散，寒念灵甚至怀疑任玺在和她开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怎么会这么快？” 一般南联邦车队来访时必然要提前至少一周时间通知，并由初生城方面出动武装力量前往指定地点负责护卫工作，这是双方都默认的规则，体现了南联邦在洪泥府对初生城基地政府自治制度的尊重与认可。 可这也意味着一次车队来访需要一定程度的沟通和必要的准备，无论哪种都需要时间，在这样的对比之下，这支车队的出现便显得极为特殊。 “刚接到通知的时候我的反应并不比你小。” 像是早已预料到寒念灵在这边的讶异任玺立刻给出了解释：“JD废城的西半城区域都被纳入常备军的实际控制区，其他区域尚在探索但威胁不大，自从那次事件之后仅存的一些高危级别怪物都自发迁移离开了废城，当初为了大规模的部队调遣而清理出的沿途交通要道已投入使用，这也意味着初生城与外界的交通联系已经无需绕道走远路避开这一区域……” 任玺的话倒是提醒了寒念灵，自从JD废城那件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她便不再关注，没想到居然还促成了一条‘交通捷径’的产生。 “另外还有，就是这支车队并非是从南联邦政府直辖基地政府出发，而是早就已经抵达了初生城附近的溪地城，此次原计划中车队的行进地点并不包括初生城，可是这边的一些事情让他们临时改变了计划……” “因为……JD废城的那些事情？” 在沉吟片刻之后寒念灵试探性的猜测道，任玺继她的话后进行补充：“准确来说是因为魔女暴君。” “？” “据说这南联邦政府最近才成立了一个专门负责魔女相关事务的部门，而这一支则是这个部门所属用于负责追踪魔女的队伍，虽然老家伙还没有亲口承认，但这则信息的内容可信度很高，毕竟暴君在出没于初生城周围之前，溪地城便早已有过数次暴君的远距离目击事件事件，想必这支小队正是因为这些目击信息才抵达了溪地城。” 任玺的一通分析落入寒念灵耳中，但寒念灵更加关心的是这条信息背后的关键：“南联邦政府内部关于成立魔女相关部门的几乎每年都会有不少提案，可为什么直到最近才正式批准成立？难道是南联邦政府取得了技术突破，掌握了对付魔女的有效手段？所以……依次为契机……” “这你算是问对人了。”任玺的声音忽然兴奋了起来，得以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邀功之意，“为了找到你的传呼号码，我在拿到通知后特意在办公室里停留了一阵子，结果意外听到了走廊上传来程芳和老家伙的谈话……具体内容我不多说了，但可以肯定这支追踪小队带有实验性质，此次外出的重要目的便是检验一项魔女追踪技术。” “据说该最大的技术突破就是：能够在即便魔女不使用自身特殊力量释放类以太立场的情况下也能够检测到魔女的余香，如果这项技术真的成功并得以推广，那么人类基地倒是可以彻底消除基地内部被魔女秘密侵入的危险性……也不知道南联邦那些家伙是怎么做到的，你不是这个领域的专家吗？你有什么想法吗……寒念灵？” “唉？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马上前往研究院。” “现在？”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我的工作量可就是最大的了，不赶快准备的话到时候拿不出材料，那么研究院的魔女研究领域可就成整个南联邦的学术界的笑话了。”不动声色的将刚才自己的愣神掩盖过去，同时手中速度加快彻底换好自己外出的衣物。 “那好吧，需要帮忙吗？我在你的实验室等你……” “嗯。” 挂断与对方的通讯，在卫生间里用一把凉水洗脸醒神，简单的洗漱打理之后寒念灵悄悄走出自己的房间，当她来到柊静的房门前时忍不住伸手打开虚掩着的房门。 走廊上的灯光透过缝隙，透射到正在床上熟睡的人的身上，如果是JD废城那会儿她应该已经被惊醒了，可现在她的睡相早已全无防备。 这或许是信任的另一种体现，可这样的信任让她的内心不由得再次挣扎了起来，比任何一次还要强烈。 此前她的内心中一直以技术手段限制而将对柊静的研究计划搁置，可如果那支小队的技术是真的，这是否可以成为确认的方法……然而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 寒念灵深深的知道，限制自己的并不是技术手段，而是她依然没有下定决心。 如果柊静不是魔女，自己对柊静的管理或许也可以不必要那么严格，甚至帮助她成长，让她成为研究院可用的力量……可如果柊静真的是魔女，初生城基地政府，甚至南联邦基地政府都不会坐视…… 有了明确的研究样本，人类对抗魔女的事业必然会有一次巨大的进步。 而自己作为魔女领域的研究员必然会拿到第一手资料，她的复仇也将不会那么不可触及……这样一个无论怎么看都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可为何自己如此犹豫？ 寒念灵深深的叹了口气，重新掩上房门，并拿起自己的传呼器伸手拨通了备注为‘菲尔’的号码。 “……菲尔吗？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明天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助……对，柊静这里还需要你照顾一下，另外，我会安排一些任务……务必督促她在十二点之前离开初生城……” …… [img=700,990]https://rss.sfacg.com/web/novel/images/UploadPic/2019/12/03ab8ea6-aa5e-4c0e-b6fd-879daad8bd37.jpg[/img] 第十一章 莫名的少女（元旦快乐） 南联邦车队并未直接沿着大路直走直接从北门进入初生城内，而是在初生城接引车的带领下在沿着外围道路绕行了一段距离，另从早已被常备军封禁戒严的西门进入。 毕竟北面的人车流量巨大，尤其在门前的集合区域更是如此，拾荒者，雇佣兵……各式各样的人物在此混杂，还有配有各式武器的隐患。 一支全副武装规模不小的车队要在此通过极其麻烦，不仅耗时时长，通行不便，还会造成交通拥堵难以管理的情况发生，甚至可能发生预料之外的安全问题，初生城可不想在来访外宾面前战线己方的窘迫，出于各个方面的考虑西门成了最好的选择。 相比北门，西门的人车流量并不大，甚至可以用稀少来形容，因此就算实行短时间的封禁戒严以供南联邦车队通行也不会有多少工作量，更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当乘坐的车辆穿过常备军士兵把守的大门，开上初生城城内的街道时，这支全副武装的车队在第一时间招致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南联邦车队的到访对于初生城的平民而言并不算什么太大的新闻，每年都会有那么几次，让他们如此注目的自然不是南联邦车队，而是那上面超规格的武装，即便他们对武器的认知不多，去也都知道这支车队的各式武器规格可不是初生城同级别车辆可以相比的。 “这里就是初生城……倒是比之前预想的好上不少……” 目光在初生城沿途的街景上游移，艾成难得给初生城一句非负面的点评。 根据早先远望初生城人类基地的印象和事先了解的数据，狭小的占地，低矮的城墙，满是补丁的路面让他对初生城内的景象预想不佳，可没想这座人类基地内部的基础建设倒是有声有色，不算少的路人脸上也不见被饥贫困扰的痕迹。 “初生城是在一座小镇遗址上兴建的人类基地，所以城市规划颇受局限，其次人口规模也极为稀少，也是在最近接收了数次难民之后人口才达到十万……” “才这么点？” 这样的人口规模确实让艾成本人感到意外，这可连一些南联邦内较大的人类城镇都比不上，人口规模可是一个城市基地选评的关键因素，仅有这点人口的初生城怎么就被南联邦政府承认为城市基地了呢？难道是…… “初生城研究院？” “不错。” 格恩的点头证实了艾成的猜测：“无论是城市基地的评价还是高度自治不受南联邦政府限制的特殊待遇基本都源于此。” “虽然规模不大，但初生城研究院的科研水平并不比南联邦中央科学部低，甚至在一些领域有所超越，尤其是类以太物质在生物药理学的应用实验上。” “就是那些活化药剂？” “不错，虽然科学部也相继拿出了自研的新型配发，但不可否认的是初生城研究院是这一领域的开创性地位，在未知领域的第一步，才是最难踏出的一步……我们到了。” 直到格恩提醒艾成这才发现自己所乘坐的车已经停止了行尸，打开车门走下车的格恩转身帮艾少爷拉开车门。 此时的他们正位于一处石砖铺就的开阔地上，没有花坛或是什么别的装饰，就是空荡荡的一片地带，最近的建筑便是那个挂着‘研究院’三个字的立柱了。 这里正是初生城研究院的大门前，数十名列队整齐的士兵正以及数名身穿白色大褂的研究员正从大门的方向朝着他们走来。 …… “您好，我叫程芳，是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此次接待你们的负责人，请将车钥匙交到安保人员手中，请放心，他们会将你们车辆的停放在安全的位置。”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程芳一边做自我介绍一边将手伸出，他本来就是高级研究员，资历足够，又是研究员中一位难得极其注重个人仪表的人物，因此接待负责人的工作自然而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您好程先生，我的名字叫乌贾旭，职务方面因为某些原因恕我难以说明，现在的我是这支车队的领队。” “乌领队是吧，非常感谢你们这一次的到来，往以后的合作能够多多展开……” 站在车队最前面的中年男子摘下自己的墨镜，同负责接待他们的程芳握手致意。 不能说明职务这点程芳当然可以理解不会深究，不论是南联邦还是初生城双方都有着不想让外人知晓的秘密存在，保持克制的默契是双方实现共同合作的前提。 尤其是这一支车队本身的特殊性，无论是谁都不希望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两人看似和谐的大段交流实则都是毫无营养的内容罢了，站在队伍最后的寒念灵掩嘴打了个的哈欠，如果不是不想要太过瞩目的话她还想要伸一个大大的懒腰。 即使因为这些陈词滥调过于无聊，还有便是自己的休息实在有些不足，昨晚才刚刚睡下没有多久便接到传呼，匆匆向菲尔交代完关于柊静的事情便从家里赶来研究院整理文件用于接下来的交流会和学术讲座。 结果忙的差不多了在沙发上还没有躺多久，又被强行拉起来来加入到接待南联邦车队的欢迎队列里，真不知道自己这头发来不及梳理的邋遢形象到底是如何被看上。 “这里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乌领队请跟我到接待厅里去坐一坐吧，一些关于对各位行程的安排还需要仔细交流一下。” “一切都听程先生安排，我们进去吧……” 终于寒暄结束，看到乌贾旭向身后的人们招呼一声，寒念灵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了解自己终于可以获得难得可贵的休息时间了，关于她与南联邦这些人的学术交流安排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 正当她准备立刻转身离开时，忽然间，在那群南联邦来客的背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车上轻巧的跳了了下来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名看上去年纪与柊静差不多大的少女，穿着朴素的白色长袍，像是缩小版的研究员打扮。灰色的头发略带干枯还夹杂一些银丝，显出与少女年龄不符的苍老感，稚嫩的脸庞少有生气，大大的瞳孔中看不出神采，就像是……不能自主的木偶一般。 明明是第一次见，但仅仅一眼这个少女便给寒念灵一种极其怪异又熟悉的感觉。 被深深吸引的寒念灵甚至扫空了刚才的倦怠，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少女跟在队伍的最后走进大门。 而就在少女即将与寒念灵擦身而过时少女忽然间停下了脚步，轻轻转头向寒念灵的身上凑近了几分，看上去似乎在嗅着什么。 “好像……气味……残留……” 如同蚊吟般的低声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莫名其妙的词语，不等寒念灵提问少女便立刻加快自己小步子跟上快要远离的队伍，丢下原地发愣的寒念灵远去。 刚才……那是什么？ 第十二章 南联邦的等价交换 少女的声音极其微弱，微弱到连寒念灵都怀疑自己刚才所听到的几个词汇真否真的是从那名少女的口中说出的，还是自身睡眠不足导致的幻听。 寒念灵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先去补个觉恢复精神，可这时她才发现：刚才还强烈的困乏之意此时却已完全消散。明明在主观上并不想却偏偏忘不掉刚才那名少女的话语，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意呢？ 是因为那个少女太使人好奇了吗？还是因为她看起来和柊静年龄相仿？ 算了，既然都已经清醒了那么补觉也没什么其他意义了，就这样跟着队伍走下去吧，自己以往参与了那么多次接待工作无一例外都是中途离开去做别的事情，也难得一次跟随队伍走完全程。 想到这里寒念灵台步跟在队伍最后离了一个身位的位置，从后方观望那个正跟随在自我介绍名叫乌贾旭男子身边的奇怪少女身边。 “各位都是第一次来到初生城吧，毕竟以往的南联邦来访车队都是固定人员，那么这样一来有些东西需要重新讲解一下了。”程芳在这支车队中找不到任何一副熟悉的面孔，从这一点上看‘临时来访’的性质无须怀疑，如果南联邦政府早有计划那么来访队伍当中必然会有前几次派来的较为熟络的‘老朋友’。 “进入研究院需要通过两扇大门和三道安检工序，进入第一大门前需要向门口警卫出示证明，得到确认之后可以通过第一扇大门，而在第一大门和第二大门之间是一条全封闭性的走廊，在这里监测仪会对各位进行一些必要的扫描以排查可能存在的危险物……对了，不好意思，如果随身携带武器的话麻烦请交到门口的警卫部登记存放。” 乌贾旭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不麻烦，研究院重地，这点东西我们还是懂得，武器的话都已经提前存放在车上了。” 没想到这支初来乍到的联邦车队如此配合，倒也省了程芳不少力气去讲解别的：“感谢各位的配合，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里做一下人员登记吧，只是确认一下各位的身份而已。” 所谓的安全检查当然不会对这些代表南联邦来访的客人们进行，之前的介绍不过是在向众人表明研究院防护措施得安全性而已。 总计二十八人，和南联邦预先通知的人数，车辆型号都相符合，这些其实早已提前确认，所谓的登记也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程研究员，登记表能否让我看一看。” 正当程芳准备收起登记名单寒念灵走到程芳身边提出自己的要求，程芳看了寒念灵一眼，波澜不惊的脸上略带几分意外：“寒研究员？你居然还在……” “我为什么不可以在？我不也是接待队伍的一员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算了，你要看名单做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寒念灵依然待在队伍之中虽然罕见，但程芳更在意的是对方这个要求背后的原因，眼前这位在他眼里可是整个初生城最能闹腾的家伙，封锁贫民区，私自前往废城，这两件大事足以让他对寒念灵任何的反常举动加以防备。 “难道作为接待队伍的一员我没有阅览的资格？”程芳的防备早在寒念灵的意料之中，不过她早已准备好了对方无法拒绝的理由，“你应该知道我和这支南联邦来访队伍的人会有学术交流，不好好了解对方到时候我怎么从对面口中得到更有利的信息，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两个独立的研究机构之间没有学术壁垒吧。” 寒念灵的说辞确实极为有效，在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时程芳便将手中的登记名单和南联邦传来的预先通知名单一齐交到了她的手中，并还留下一句嘱咐：“这些都是基本资料恐怕看不出什么名堂，趁现在分发通行证时快点看完，如果你真能为研究院争取到什么我会请示上面解除对你的出行限制令。” 没想到居然取得了出人意料的进展，这家伙……虽然令人生厌，但不能否认他站在研究院一方的立场。 拿到名单的寒念灵立刻扫视起名单上的资料： ‘乌贾旭，南联邦中央科学部类以太物质领域研究员……’ “艾成，联邦议会议员艾平鑫长子……” “格恩……” …… 快速粗略的翻看完其他人的资料之后寒念灵终于在文件的最后一页找到了少女的资料。 “乌零九，年龄十六，乌贾旭侄女……” 侄女？ 用不着推敲寒念灵也知道这写在纸面上的信息完全是假的，从那个乌贾旭的态度上完全看不出这个少女与对方有丝毫的亲属关系，她能够察觉到乌贾旭对这名少女似乎有种微妙的……恶感，何况这支联邦车队所执行任务特殊，怎么可能仅仅会因为亲属关系便把一个无用瘦弱的少女带在身边。 不过寒念灵并不感到失望，正如程芳所说的那样，这样的登记资料本就看不出什么，出于应付性质的登记资料填写一事双方其实都心知肚明。 翻看完文件之后的寒念灵将其敢在队伍行进之前放在警卫室的窗口上然后向程芳那边走去。 在大门口处短暂的停留并分发通行证后，带领南联邦来访队伍的例行的参观也以这里为起点正是开始。 “这一带是研究院的半开放区域，在我左手边的那栋最大的建筑一般会进行公开讲座、在校学生的实验课或者学员升级考核，贵方提议的公开讲课就是计划在那里的一楼讲堂进行的，后面那栋建筑是食堂，包括研究员，学员，警卫在内一般情况下都在那里用餐……” “这一栋是高级宿舍，向研究院正式研究员开放，同时也是我们给各位安排的住处，寒舍简陋，还希望各位能够多包涵。” “哪里哪里，让研究院费心了。” 研究院的占地并不大，几分钟下来程芳的几句介绍便将这里介绍了一个大概，当然，这些都是可以公开的信息，至于不能说的程芳自然没有透露分毫，对于那几栋位于远处未被介绍到的建筑，这些南联邦的访客也很识趣没有多问，一副完全听从安排的表现。 “总共二十八人，那就是二十八间……” “二十七间，我和我的侄女共住一间。” 打断程芳的话，乌贾旭说着招了招手，走在队伍后的乌零九这才小步快跑到他的身边，伸手抚肩的举动似乎在表现两人间的亲情，看在寒念灵关注的目光中放在少女肩膀上的手不像是安抚，更像是控制……乌贾旭不经意间的表现总有那么多耐人寻味之处。 “接下来各位就可以在研究院内的许可区域自由活动了，若是想要到初生城里走走也是可以的，只需要和门口的警卫说明，我们会安排专门人员负责保护。” 程芳说完这句话也意味着接待工作到此结束，可到现在寒念灵却没有对那个少女的了解依然很少，正当寒念灵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时，身边忽然传来呼唤她名字的声音。 “你好，你就是寒念灵研究员吧。” “你是——” 身穿黑色风衣的短发女性伸手示意，在与回过身的寒念灵握上手之后自然的接上寒念灵口中的拖长了尾音的迟疑：“嘉恒，南联邦中央科学部魔女研究员。” 经对方的提醒寒念灵这才响起自己刚刚在登记表上看到的资料，因为一心将关注点放在了那名少女的身上身上所以竟然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魔女？居然和自己…… “和寒小姐的研究领域一样，在这一次大的学术交流上希望寒小姐能够不吝赐教。”微笑着的嘉恒表现得很有礼数。 “赐教不敢当，反倒是希望嘉恒研究员能够大方一些，毕竟在对魔女的研究上初生城研究院实在比不上中央科学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寒念灵的话本就不是在自谦，相比南联邦其余各城，初生城发现魔女踪迹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与魔女暴君正面冲突更是初生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这也是为何整个研究院涉及魔女领域的高级研究员只有她一人。 不等寒念灵把话说完嘉恒便已经率先开口道：“怎么会呢？在情报方面科学部也有不足之处，譬如贵方在不久前与暴君作战的各种记录在对魔女的研究上不是很有价值吗？” 果然，这支车队临时改变计划转向初生城的目的就是这个了，只要稍微了解这支车队性质的人都猜测，接下来的戏码差不多就是以此次作战中收集到的关于暴君的信息做交换罢了，也难怪研究院方面关于此次学术交流的安排的如此草率。 正当寒念灵准备开口应付上几句时，嘉恒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将她所有的话堵在了口中，砰动的心脏重击胸腔，急促的喘息似乎难以呼吸一般。 “我们这边当然也有价值不菲的回报，比如说魔女……德鲁伊。” 第十三章 研究院内的遭遇 “怎么又是保卫耕地？” 位于城市各处的广播早已播报完一天之内的最后一次时间点，此时天色偏晚，黯淡下来的天空当中已经可以明显看到其中闪烁的星点，街道上的行人也逐渐稀少起来，再过一个小时就是初生城规定的宵禁时间。 或许是因为联邦车队的到访，常备军的巡逻队已提前走上街头开始了各自的巡逻任务，比起以往的这个时间点现在初生城内更显几分宁静。 又是寻常一日的结束，未能活过这一日的亡者不知躺在这个废土世界的某处，新纪元的时间裹挟着世上幸存者们继续延伸向前。 明明只是第二次来到新居，但经过了一个晚上柊静已然觉得这里多了几分家的气息，至少与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已大不相同，这就是所谓的‘一回生两回熟’吧。 总算是结束了……相比身体柊静其实在精神上更加贫乏，为履行值守只能百无聊赖的呆在水渠边，如果不是偶遇还算能说上几句话的小六恐怕这次任务只会更加难熬。 原以为这种枯燥乏味的‘耕地保护’任务一次就足够了，可当柊静才刚刚将软踏踏的身体倒在宽敞的沙发上时，从二楼台阶快步走下的菲尔所传达过来的消息则让她放松下来的身心再次紧张起来。 “这……真的是念灵姐安排的吗？” 这种无意义的安排难以与柊静对寒念灵的认识相吻合，这让她不由得紧皱眉头的向菲尔再三确认。 第二日的委托任务竟依然是保卫耕地，与今天委托内容唯一的差别就只有耕地编号的不同。 并非柊静自大，而是这样的任务实在不是她这种实打实磨练了两年资历的雇佣兵应该执行的，既无法锻炼自己的实力，又没有什么什么实质上的酬劳回报，就算是待在靶场自我训练也比这种只能算是消磨时间的任务更有意义。 “是的……这是寒导师亲口告诉我的……” 其实不仅仅是柊静，就连身为寒念灵学员的菲尔也无法理解寒念灵这样安排背后的用意，这样仓促安排的任务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既然是寒导师的决定那她也只能照例执行了。 “本以为明天还能带着你去研究院听一听讲座，我连通行证都给你办好了……抱歉……” 菲尔的语气中藏不住惋惜，听到这句话柊静这才注意到她身前的茶几上正放着一张系着绳带的因塑料卡。 那是一张印着字样的巴掌大小的通行卡，最上居中的‘研究院临时出入通行’字样以红色字体写明，位于下方的小字则是这张通行证的使用有效期限，接下来则是柊静本人的一张照片以及简单的基本资料，最下方的空白区域印有研究院的专用防伪盖章。 没想到菲尔为她的这件事情如此上心，居然还为她提前办理了通行证，初生城内涉及研究院的批示如果没有正当理由一直很难通过，菲尔不过是一个学员而已，为了这张通行证她应该费了不小的心思。 看到菲尔脸上的失落柊静不忍道：“这有什么可道歉的，等念灵姐回来我和她商量一下就是了。” “今晚寒导师暂住研究院，不回来的。” 不回来？是因为联邦车队的事情而变得忙碌起来了吗？ 先扫了眼通行证上的有效时间，再看向墙壁上的挂钟确认现在的时间，柊静忽然下定决心从沙发上起身道：“那我去研究院找她就是了。” “唉？！” 柊静突然的决定让菲尔愣住片刻：“可是……这样，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关系，在她雇用我之前签署的合同里就已经白纸黑字承认了我的自主权利，调整任务内容这种事情难道都不行吗？”柊静的决定并非出于冲动，不仅是为了不再执行那枯燥的委托任务，她的另一个目的便是试探寒念灵是否具备信守承诺的契约精神。 虽然她心底也不太相信寒念灵的会是那种违背自己承诺的人。 “不是，我是说……感觉今天的寒导师有点……不对劲。” 最后的三个字菲尔比了比口型，还没有发出声音就被自己吞了下去。 她回忆起和寒念灵与今日下午时短暂的会面，她从未在寒念灵的脸上看到那副表情，阴沉森然，寒念灵很痛苦，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以致于连与她简短的几句对话都在颤抖，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隐隐觉得这和自己导师未知的过去有关。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菲尔才发现：关于这位她敬重的导师她居然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这位导师总是习惯于把一切都藏在心底，对最亲近的人也不愿轻易诉说，在看不到的地方背负着难以想象的沉重。 对于柊静的安排应该另有隐情，这个时候或许不是去打扰寒导师的时候…… “别担心，就是说一声而已，我出发了。” 不等菲尔思虑如何用以适当的语言表述，柊静已经拿起通行证快步走到房门前换好了鞋子，她还想出声阻止，但出于明日的期待却让她不由得将口中的话鬼使神差的换成了一句：“早点回来……” 在道别声中柊静快步跑入电梯，距离宵禁时间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这些时间应该也足够了。 只是说一声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们的住处距离研究院本就不远，快步小跑大概不到几分钟便来到了研究院大门前的空地上，门口的守卫第一眼便发现了走向这边的她，不过由于自己现在颇具欺骗性的外貌，他们倒是没有对她这名陌生人提枪警戒。 “小妹妹……” “这是我的通行证。”在一名女性警卫提问之前柊静连忙拿出自己放在口袋里的通行证。 “小妹妹，你是来做什么的？” 在一番简单的对比之后那名女性警卫将通行证还到柊静的手中，并以和缓的语气向她询问起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像是盘问的语气，多半是放行了。 “我是来找寒念灵雇……姐姐的，警卫姐姐知道寒念灵姐姐在哪里吗？” 顺利通过让柊静松了口气，以至于对警卫问题的回复有些大意，好在原本准备脱口而出的习惯性的称呼被及时刹住，并在电光火石的瞬息之后立刻改口为更显亲昵关系的称谓。 这样语气和称谓让柊静感到恶寒，身上直冒发痒的鸡皮疙瘩让人有种使劲抓挠的冲动。 不过的代价是值得的，果不其然女性警卫接下来话语明显客气了不少，也没有继续提问别的，连检查登记也免了，而是立刻的为她指明了寒念灵的所在方位。 “寒研究员的办公室在那边写字楼的三楼，门牌上有她的名字标注，这是明天要给外来听讲人的简易地图，你先用着吧，记得前往别去被封锁的地方哦，小妹妹有什么事的话还请赶快，马上就要宵禁了，原则上非研究员人员可不能留宿哦。” “嗯！谢谢警卫姐姐。” 接过简易地图努力以乖巧的姿态点头答复，柊静极为顺利的迈过了两道大门，进入到研究院的地界之内。 这里就是初生城研究院了吗？ 以往只能远远的观望，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涉足其中，说不上多么新鲜，但也忍不住让人想要好好探究一番，毕竟对于初生城的大多数人光是能沾上‘研究院’这三个字的地方就已经分量十足，例如‘研究院医疗部’之类，更别说研究院本院的所在地了。 高大的围墙背后居然是这样的这样一幅画面，空旷的地带种植有大量草坪和灌木，道路两边的公告栏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纸张，看上去就和稍微大一点的研究院医疗部差不多平平无奇。 路上的行人稀疏，基本穿着统一样式的白色大褂，大多数是年轻的学徒。胸口带有蓝色锥形瓶标志的正式研究员只有极少而已。 新鲜的地方还要很多，可要仔细看还是等到明天吧，时间对现在的她而言可不算多么富裕。 想到这里柊静径直向刚才警卫指明的写字楼走去，写字楼距离不远，可位置较偏，这一带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影，写字楼上也只有零星的窗户亮着灯光。 翻越写字楼前等腰高的栅栏径直走向敞开的玻璃大门，两边花坛里细碎的虫鸣因她的脚步而逐渐停息。 正当柊静迈步走上台阶一切正常时，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下一秒柊静浑身的肌肉紧绷而起，骤然在心中大作的警铃不断散发着一次又一次相同的信号。 “危险”！！！ 第十四章 袭击者与寒念灵的过去 身体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便本能的做出反应，柊静迅速侧过身子分开脚步，交叉的双臂横档在自己的面门之前。 下一秒刚刚架起格挡的双臂尚来不及站稳脚步，猛然袭来的坚硬的膝盖骨便狠狠的砸在她的小臂上。 “嘶——！” 一瞬间扩散至整条小臂的麻木感让柊静咬牙的同时也在庆幸自己的反应及时，如果让鼻梁挨上这么一击自己恐怕已经就地躺倒了。 袭击者到底是谁？自己有和谁结仇过吗？这里可是研究院啊。 借力后撤的柊静与袭击者拉开数步的距离向楼道中退去，并借此看清袭击者的样貌，顿时间，视线所看到的是让她感到无比惊愕的画面。 对方竟然是一名她并不认识且看上去年纪与她相仿的少女，秀气精致的脸庞不知为何看似毫无生气，如同枯萎了一般灰白色的头发似乎从未被打理过一般肆意披散，身上仅有的一件单薄的白色连衣裙上可见多处磨损。 这绝对不是研究院的工作人员，难道是对研究院不满的激进的破坏分子？ 此时对方才刚刚结束膝击，高抬的大腿尚未放下，如此大幅度的动作将轻飘的连衣裙摆尽数掀起，下方那处光滑无毛的白皙让柊静的思维骤然一滞……她竟然——没有穿？！ 不对，现在可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你是谁？在研究院袭击他人你知道后果吗？” 陌生的袭击者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简单的着装会暴露什么，同样也对柊静发出的警告罔若未闻，她的眼中只有被自己盯上的目标而已。 “警卫！有人……” 当柊静才刚刚没喊没几个字的同时少女便已经调整好了姿态欺身而上，猛地向前大踏一步，甩身带起一记高边腿再一次瞄准了柊静的面门袭来。 又来？ 预见对方的攻击轨迹柊静立即采取反击，她没有继续后退躲闪反而向前迈步，前伸的双手以做好迎击的准备，只要能够抓住对方的脚自己立刻贴身上前便能够轻易破坏对方单腿支撑的平衡性，抱摔之后将其压制住这场莫名的战斗也便结束了。 可少女的动作灵活性却远超柊静的预料，气势汹汹的边腿划过半圆又却落回了原地，让出半步的身体推动藏在腰间的冲拳从隐蔽侧后方刺向柊静的腰侧。 意识不妙的柊静竭力侧身避开攻击，被拳头堪堪擦过的皮肤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不过少女的攻击远没有结束，未命中的拳头并未收回而是反手抓住柊静的腰带上，俯下身子的少女一把环住来不及脱身的柊静的腰部，当柊静的双脚脚跟不可控制的拖离地面，她便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已相当不妙。 本想以抱摔结束战斗，却没想到被这招止住的反而是自己。 ‘砰！’ 后背与地面的撞击震得连内脏都在颤抖，闷哼难以抑制的挤出喉咙，可也就在即将触地的同时柊静猛的将曲起双腿蹬向对方的小腹。 在白色的布料上留下两道鞋印的同时也将少女一举踢开，脱离了对方的控制柊静立即忍痛起身，她没有向倒地的少女发起攻击而是继续后退拉开距离。 刚才的交手结果已经证明，对方的战斗技巧更胜一筹。 实际上她的格斗实力也不弱，自己变身之初尚不适应身体时还能在特别业务中心翻倒一名常备军士兵，虽然也有对方疏于防范，身心松懈的影响，但就算是正面交手其实也不在话下。 可她的作战技巧大多都是对付各种怪物适用，对付人类，尤其是像少女这样精通格斗技巧的人类还是有所不及的。再加上对方的灵活性极高，力量上也堪比成年人的程度，这样的境况之下自己凭靠徒手几乎难以取胜。 只见被柊静蹬飞的少女双手向后撑地竭力，身体一个灵动的翻转如同猫一般轻巧落地，脚步蹋在地面上几乎没发出半点声响。 就在柊静鼓足劲准备继续喊人的时候，一声从不远传来的呵斥及时止住了少女准备继续扑来的势头。 “零九，停下！” 简单的一句话便让刚才还蓄势待发的少女收敛起一切动作站立在原地，在确认少女对自己已无威胁之后柊静这才放心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喊话的是一名年轻的短发女性，身着迷彩衫与作战裤让人误以为是警卫，可柊静一眼便认出了她是联邦车队的一员，那件黑色作战裤和她之前在联邦车队成员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短发女性踱步走到少女的身边，目光微动扫见了少女白色连衣裙上的两个脚印，又在柊静的身上打量了几眼。 “你没事吧小姑娘？不好意思，这孩子因为小时候的精神创伤所以性格有些古怪，受到刺激的话具有很强的攻击性。”短发女性说着示意性的拍了拍少女的脑袋沉声道，“零九，快道歉。” 在那一瞬间，柊静从少女那漠然的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恐惧，不等柊静疑惑少女已经顺从的弯下腰，乖巧的完全看不出与刚才的袭击者是相同的一个人，并以干涩沙哑的声音致歉说道：“对不起……” 因为受到刺激所以攻击他人？ 这名女性的说法让人生疑，柊静确信这个少女绝不只是她如此轻描淡写的描述，那么娴熟的格斗技巧可办法以这样的理由解释。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致歉了，柊静也没打算继续追究下去，刚才的战斗就算过去了吧，她还有正事要做没多少时间可以耽误。 “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受伤，需要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吗？”短发女性似乎不想让柊静立刻离开，伸手扶在柊静的后背处一脸关切内疚的模样。 “不麻烦你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不劳烦嘉恒博士了，不过嘉恒博士就没什么别的要说的吗？” 就在这时，从另一侧一道人影正快步赶到，熟悉的声音让柊静眼前一亮：“胡……胡兰教官？” 正朝这边走来的人正是胡兰，身穿警卫制服的她看起来比起前几次更具英气，不过让柊静感到疑惑的是胡兰面对这位短发女性时，一开口语气中便带着不善，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这里是初生城研究院，不容许任何差池存在，希望嘉恒博士能够理解。” “当然当然，是我管教不力了，小姑娘，有机会的话下次补偿你吧……对了，胡兰，别忘了提醒寒研究员早做决定。” 说完短发女性便领着少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似乎在胡兰来到之后便不愿在这里过多停留。 看着远去的短发女性和那名陌生少女，柊静不知为何视线难以从对方的身上离开，尤其是那名少女，似乎散发着某种莫名的吸引力，直到胡兰的声音传入耳中她才从那种被吸引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你觉得……那个女人怎么样？” “唉？哦，她……很客气？很友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不自在……” “不错，倒是没我想象的那么迟钝……” 胡兰说着将手伸到柊静的后衣领处，然后将手中的东西展示在柊静的眼前，只见一枚金属制成的造型简单的金属片正躺在胡兰的掌心里，背后是固定用的小夹子，看上去像是小饰品之类的东西，可柊静感肯定，至少在自己的衣服上绝对没有这个玩意儿。 结合胡兰刚才取下这个东西大的位置，柊静很快便联系起刚才那个短发女性轻抚自己后背的动作了。 “这是……” “联邦中央科学部的小玩具，具备远程监听和跟踪功能，即便是在像核荒区那样的重污染区信号有效范围也能达到一千米以上。”说完胡兰便果断将其扔在地上，然后抬脚踏下，连续几下之后有被狠狠摩擦了数次，不用看也知道这件‘小玩具’已被胡兰的厚鞋底碾成零件了。 “可是为什么是我？” 柊静回忆自己和那个女性相处不过短短几分钟，自己可不具有被盯上的价值，难道是因为自己和少女的交手所以被报复了？可这也不像啊…… “或许，她应该是猜到了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来找寒念灵的吧。” 胡兰如此准确无误的猜测让柊静极其意外：“你怎么知道？” “现在是研究院的饭点，整栋大楼还留在这里的也就只有她了，她的生活习惯连大门警卫都一清二楚。” 这还真是…… “不过我的建议是你今天还是不要来找她了，现在寒念灵的情况……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 出门前菲尔便提及寒念灵的状况不太对劲，现在胡兰也有类似的说辞，这更让柊静感到好奇，那个寒念灵到底怎么了？ 自己之前好像听到……“和刚才那个嘉恒说的决定有关系吗？” 柊静的问话让胡兰的眉头轻轻挑起，在数秒的沉默之后胡兰的脸上忽然间浮现出一丝笑意：“在这一些事情上你倒是挺敏锐的，如果能把这股心思放在学习上的话……” 学习。 这两个字对柊静而言如同梦魇一般，刚被胡兰提及便让柊静脸上的表情尽数垮塌下来。 “这种事情本应该让那家伙亲自告诉你的，不过要让那家伙主动开口根本不可能，我就稍微代劳一下吧。”胡兰叹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你有听说过……绿古城吗？” “我……听说过，好像是被一个被毁灭的人类基地，是在……” “在新纪元118年，和初生城建立是同一年……”胡兰的语气顿了顿，她的依然看着柊静，但柊静能够明显察觉到对方目光的聚焦并不在她的身上，而是落在了更加遥远，远到她无法想象的一点。 “那一年，寒念灵五岁，我十岁……” 第十五章 绿古城的惨剧 绿古城是一座既不属于南联邦，也不属于其他势力的大型独立城邦，位于南联邦西面的一处山谷之中。 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在初生城内并不在少数，不只是因毁灭时间与初生城建城时间的巧合，也是因其的毁灭足以给幸存于世的人类震撼的警示。 在此之前，无论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人口规模达四十万之数，常备军队常年保持在两万以上且装备有大量采购的各类轻重武器的大型人类城市基地会在新纪元118年新年伊始，于短短三天之内彻底沦陷。 数以万计的变异怪物与行尸撕破了城市基地的防线，贪婪的吞噬着其中的居民，这一残酷的悲剧注定将深刻在新纪元人类文明挣扎求生的历史上。 事件发生时柊静尚未出生，可她并不会因其发生在十六年前而认为那种事情距离自己很遥远，时至今日依然也能听到人类城市基地陷落的消息被远行的商队带来，即便规模远不及十六年前的绿古城。 只不过柊静从未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与那座已然消失的绿古城距离如此之近…… “绿古城以前的名字叫做绿谷镇，正如名字一样建立在一处山谷之中并且坐拥大片平坦肥沃的冲击平原，正因为如此绿古城的粮产极为富足，没有粮食方面压力的绿古城对外来者的居住申请也相当开放……” 这些关于绿古城的基本资料都有简单记载，胡兰本人的介绍说的也很简单，可文字的干枯却远不及胡兰的追忆时的语气更为生动，只是开口便让柊静不自觉的沉溺了进去。 “盛产粮食的绿古城与各个城市基地之间都有大量的粮食交易，每年收获之后便是履行订单的时候，大批装满了粮食的货车会一辆接一辆的驶出城门，在路上排成一条浩浩荡荡的车队，浩大的声势吓得连怪物也不敢轻易靠近……每到那个时候我便会和一大群孩童坐在田间堆起的草垛上，望着从城门驶出的车队齐声数着货车的数量。” “孩子们每多数一声，身边大人脸上的笑容便会加深一分，他们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光彩，那个时候的我不懂但现在的我知道了：那是憧憬，是期望，对外来的期望……之后孩子们得出的数字会写在大人的登记表上，每一个参与的孩子都会得到一大把的糖做奖励，白色的麦芽糖很粘牙，但很甜，甜到嗓子里的那种……” 胡兰脸上的追忆之色止不住的流淌出温情，说到有趣的地方时嘴角便会忍不住透露出几声轻笑，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在绿古城的童年相当留恋。 柊静并没有打断胡兰的大片赘述甚至倾听的非常认真，胡兰口中所描述的富足生活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她从未想到过：自己乃至无数人幻想过的衣食无忧的世界真实存在于十六年前的绿古城。 “可这终究只是美好的回忆而已，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了那一天的黄昏……”胡兰脸上的温情渐渐收敛，一丝痛苦之色浮现在她的脸上，作为倾听者的柊静不自觉的脸呼吸声都放轻了下来，她知道：接下来胡兰要说的细节才是正题。 “新纪元118年的……1月2日，为迈入新的一年而举行的庆祝活动刚刚结束，因为学校放假家人带着我和姐姐在中心街道上散布，突如其来的广播打断了耳边的欢声笑语，一则大规模兽群出现在附近的消息被通告全城。那时候的人们并不担心，因为每一年都会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何况绿古城的军备实力极其强大，不然也不可能在拥有让人眼红的丰硕粮产同时保证自身的独立地位。”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街道上的军队逐渐增加，先是步兵，然后是装甲车，接着是坦克，直升机略城而过的隆隆声盖过了喧嚣热络的人声……节日的氛围开始下降，人们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有人向军队询问，但得到的只是严肃的沉默罢了……然后又一条广播传来，这时我们才知道：诱导的队伍行动失败，兽群没有改变行进路线，而是继续朝着绿古城的方向前进着，并宣读了临时戒严令，承诺到明天危机便会解除。” “……人们也没有慌乱，绿古城的防御能力值得信任，几十年的安逸不可能被轻易摧垮，人们履行着基地政府的要求，商铺与小贩相继收摊，人们也开始返回各自的家中，我的父亲作为一名军队的小队长，则提前结束了他的假期前往军中报道，我、妹妹和母亲返回家中。” “我满怀期待的迎来第二天，可基地政府并没有兑现它的承诺……1月3日的清晨，我和妹妹一同被窗外的嘈杂声吵醒，街道上满是往来的车辆，不论是民间的还是政府的，都被临时征调用于向前线运送物资，戒严令依然生效，想要上街的人被警卫驱赶着，同时我还能听到在城墙之外的远处，正隐隐传来炮火的轰鸣……这时母亲走了进来将惊恐的我和妹妹抱在怀里，但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来不及擦干的泪痕……” “炮火声愈发清晰，战火烧到了城墙脚下，这时城里的人也开始听到怪物们尖锐的嘶吼，整座绿古城终于陷入了全面的恐慌，惊恐的人们集结起来向警卫抗议，他们要求开放城门想要离开这里，警卫和人群爆发了冲突，有的人趁乱开始打砸抢劫，有的人组织起来冲撞警卫和城门，混乱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了黄昏城外的军队撤入城内才结束……终于城墙成为了绿古城最后的防线……” 胡兰平静的叙述却听得柊静格外紧张，她烟了咽口水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干涸了。 她可以听出来绿古城所面临的险境，却也能听出来绿古城对内部疏于管理，或许是长久以来富足的生活让政府和居民都一齐沉沦，直到警钟敲响却难以挽回。人类与兽群对抗的胜绩中很多都是在像城墙这样强大防御工事上取得的，可在最后的保卫战打响之前居然没能维持好城内的秩序，让混乱持续了那么长的时间。 “我的父亲返回家中，他身上尽是烟熏的焦黑，浑身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浓烈的硝烟味，可我、妹妹还有母亲依然上前以拥抱迎接他的归来，这场短暂温馨的会面来不及结束，就在这个时候……无数巨大的藤蔓钻出了绿古城的地面，它们的每一根直径都比大树还要粗壮，像是触手般扭动着尽全部力量摧毁着被它们触及的一切，街道，高楼，乃至城墙，大段垮塌城墙垮塌，一下子便是成百上千的军人坠亡，城外的兽群从缺口处蜂拥而入……终于……” 胡兰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绿古城彻底崩溃了……” “混乱的人们纷纷逃出绿古城，想要离开那些藤蔓的肆虐，可在外的兽群早已等待多时，它们冲入人群开始了它们的盛宴，血液与碎肉如雨点一般飞溅，那片地狱一般的景象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几十万人类真正逃出来的不过三万左右……” “我是幸运的，至少我和我的父亲活了下来，我有一个亲人可以倚靠……可寒念灵不一样，她亲眼目睹了自己双亲的惨死，当我第一次遇到她时，她的背上还背着她母亲的断肢……如同死尸一般跟随着这支失去家园的难民队伍前进……其实那截断肢寒念灵最后也没能保住，饥饿的难民们抢走了断肢，如果不是我父亲持枪保下了她，恐怕她也会被那些疯狂的人分食吧……” 食人……由胡兰称述的这段寒念灵的经历听得柊静胸腔发闷，像是被堵着什么一般喘不上气来，曾经同为难民的她自然也知道这种事情中一旦发生是何等的疯狂，老人，孩子，女人……弱者成为饿极人们口中的食粮，他们毫无顾忌形同怪物一样吞下自己的同胞。 “难道那些藤蔓……”柊静舔了舔嘴唇开口道。 “没错……” 胡兰微微颔首肯定了柊静的猜测：“是魔女，德鲁伊。你知道吗？两个月后，我们在一处初生城附近的人类小镇落地，当我将这条消息告诉寒念灵的时候，这个一言不发表情麻木像是行尸一般的孩子终于有了反应，她跪倒在地上无声的哭号，半个小时后她恢复了过来，以憎恨为干柴，重新点燃了她的生命。” “两年后我父亲凭借自己军人的背景加入了当地黑塔里保全公司，而寒念灵则靠着自己的努力考入了以难民的身份考入了当地的学校，恰逢初生城研究院的下属学院来到当地特别招生，她更是抓住机会成为了当时研究院最年轻的学员，从那以后她便来到初生城，而我则跟随父亲去往黑塔里本部。” “时至今日她成了研究院最年轻的研究员，不出意外选择了研究魔女的专业，别看她总是一副理智冷静的模样，一旦涉及某些方面时，她理智的背后尽是疯狂。” 理智的背后……是疯狂？ 柊静的思绪不由得飘向了那段在JD废城的经历。 胡兰这时下意识的看了看天色，面色显露出了几分尴尬：“抱歉……平时我不是话多的人……” “这我知道……”确实，就柊静对胡兰的认识，除了给自己上课以外平日里不必要时她可不会轻易开口。 “就这样吧，我去巡逻了。”胡兰摆了摆手转身离开，可刚刚走了几步她的身形便停下来背对着柊静慢悠悠的说道，“今天的这些话，出了我的嘴入了你的耳……”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得到柊静的承诺之后胡兰的肩膀似乎放松了几分，她继续迈步，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道路的拐角处。 第十六章 改变 “看好你的‘宝贝’吧，下次再惹出什么麻烦你就自己应付去吧，我可不想掺和什么了。” “什么？” 突然推门而入的嘉恒让正在书桌前专心记录资料的乌贾旭吓了一跳，正当他责难对方的行为时嘉恒身后跟进房间的零九让他立即停下了嘉恒的指责：“零九？你不是在隔壁的房间吗？” “虽然房间门从外面反锁了，但窗户是开着的，楼下的树丛里有很多断枝和落叶……或许对常人而言有些困难，但以她的体质也不难做到，显然她是窗口跃下然后攀住树干成功落地的。”嘉恒不客气的推了一张椅子在乌贾旭的面前坐下，并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知对方。 审视的目光与与略带调笑的语气让乌贾旭的面色逐渐阴晴不定，看到这一幕的零九脸上也淡漠的表情也逐渐化作恐惧。 “零九，回答我：为什么？” “因……因为气味……”唯唯诺诺的零九浑身战栗着，不敢直视乌贾旭的双眼。 “你能确定吗？” “不……我不知道，气味忽然很浓烈，然后又消失了。” “嘉恒博士，虽然不能肯定，但或许那个人真的和魔女有关系……”乌贾旭略带急切的语气被嘉恒摆手打断。 “停止你的辩解吧乌队长，那个人和魔女是什么关系不清楚，但可以肯定那个人和寒念灵的关系斐然，一旦出现意外，你知道会造成怎样不可挽回的后果吗？” “你想怎么样？” “注意你的语气，乌队长。”嘉恒慢悠悠的将翘着的腿换了一边，像是漫不经心的从乌贾旭的脸移开视线看向房间的布局，“我只是想要提醒你而已，不要忘记科学部选你做此次领队的真正原因，以及，你是否真的有能力承担起身在这支队伍中的责任……” “你的任务自从车队驶入初生城那一刻起便已经结束了，现在的任务主导并不是你，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请不要影响到我们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你说呢？” 乌贾旭的目光紧盯对方，忽然间他抬手从口袋中摸出一个造型简陋的遥控装置，当看到乌贾旭手中的遥控装置时，零九的面色立刻变得惊恐起来，不等她说什么，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噼啪声，一道闪烁的电弧打在了她的脖颈上。 应声倒地的零九在地上震颤不已，大张的嘴巴就像是难以呼吸一般发不出声音，难以抑制的口水和眼泪在脸上横流。 可即便如此电弧的击打也仍未停止，每一次声响都能激起她一阵剧烈的震颤。 不过无论是乌贾旭还是嘉恒都没有将过多的关注放在零九的身上，在对视了半分钟后，乌贾旭终于慢慢开口道：“你满意了吗？” “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挺满意的，乌队长的执行能力果然出众，放心，上交科学部的报告绝对少不了对乌队长以及您导师计划的支持。”嘉恒脸上的笑容逐渐扩散开来，虽然这一关算是应付了过去，可乌贾旭面色并未好转。 对乌贾旭的服从态度嘉恒极为满意，达成自己目的的嘉恒不再停留，而是迈过地上的零九径直走出房间，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乌贾旭的目光从房门处转移到了零九身上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终于他关闭手中的开关，不断折磨零九的电弧终于停了下来，可不等她穿上几口气，乌贾旭便一脚狠狠的踢在了零九的小腹。 腹部的猛击让零九弓起身子蜷缩成一团，剧烈的咳嗽中苦涩的酸水沿着嘴角流淌在地板上。 “记住：没有我的指示不准再轻举妄动了，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把地板收拾干净，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是……” …… 寒念灵居然同意了？！ 柊静绝对无法想到，自己事先准备的说辞也完全没有用上，与寒念灵之间的激烈争论也完全没有发生，别说争论了，就算是几句辩解也没有。 当她直截了当的问出问题之后寒念灵竟同样会以直截了当的肯定回答，连半个字的多余也没有，以至于得到答复后的柊静不知道该以何样的表情面对，知道寒念灵第二次开口才将她惊醒过来。 “马上就要宵禁了，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啊……哦！”回过神来的柊静正准备转身，可回想起胡兰刚才在楼下对她说的那些话时她的脚步又生生止住，张了半天的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胡兰那最后一句嘱托她才应下来没有多久，千万种情绪堵塞在大脑中，最终只挤出了一句。 “寒雇主……你没事吧？” “噗……你这是什么问题？”像是被柊静傻乎乎的摆起逗笑了一般，寒念灵忍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来，这样的嘲讽再加上自己刚才欠佳的表情，面色通红的柊静感到一阵难堪，她慌忙夺门而出向楼下跑去。 而就在柊静消失在门后的下一秒，只是一瞬间寒念灵便收敛起刚才还捧腹大笑的姿态，严肃的表情丝毫看不出前一秒笑过的痕迹，接着她转头看向窗台外，沉下的声音可以听出此时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胡兰，你又做了多余的事情。” “哈……是吗，我倒觉得很有必要。”胡兰一个翻身便从窗台外跃入室内，甩了甩手臂抖落攀附墙壁时落在身上的灰尘，虽然此前要求过柊静保密，但她也知道以柊静幼稚的城府这种事情是瞒不住寒念灵的。 始终不放心寒念灵反应的胡兰只得顺着水管攀爬到寒念灵办公室的窗台外，仅仅依靠双手的力量挂住身体，在这样的状态之下听完中与寒念灵之间的交流全程，还好，双方都没有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对了，你怎么就同意了她的请求？说实话我也搞不懂你那样的安排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想和我透露一下吗？”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什么必要？” 寒念灵摇了摇头，表示她拒绝回答的态度，胡兰随后则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自从你从JD废城回来后我还以为你那糟糕的性格有所改变，果然是我想太多了……我先回去报道了，再不走可就真的迟到了，你自己忙吧。” 正当胡兰摆摆手准备离开时，身后的寒念灵却忽然叫住了她。 “胡兰。” “嗯？” 对于寒念灵忽然叫住她这一点胡兰有些猝不及防，她回过头去，却没想到寒念灵的下一句话更在她的意料之外。 “你觉得我哪里变了？” “哪里变了？” 胡兰微微一愣，她不太明白寒念灵这层话后面是不是藏了别的意思，不过她立马也想清楚了：如果寒念灵有意隐藏以她的能耐是想不明白的，自己探究只是徒增烦恼，索性就按照问题字面上的意思回答。 “具体的说不上来，不过以我个人感觉而言……你最近有些迷茫了……” “迷茫？” “别那个样子皱起眉头，反正我觉得是好事，至少你这个家伙以后多半不会再一声不吭的着急一支雇佣兵就往JD废城去了吧……迷茫一下，给自己思考的时间，认真想想自己到目前为止到底做了些什么，以后的目标又是什么，憎恨魔女并不是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从刚才到现在说了这么多话胡兰也感到口感了，她顺手拿起寒念灵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朝窗外提出口中的茶叶，这般粗鲁的姿态寒念灵并未表态什么，因为此时的她似乎已经沉迷到了刚才寒念灵的那些话语当中。 “胡兰，我真的……憎恨魔女吗？” “这个问题还是问自己吧，我走了，再不走我就真的要迟到了。” 不管寒念灵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胡兰径直走出房门，只留下一阵阵不断远去的脚步声。 “憎恨吗？” 寒念灵其实也并未叫住胡兰的打算，她此时已经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边思考问题的同时也在一边回顾这段时间她的经历，从JD废城的那段惊现行动一直到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真的可以往有所不同。 无论她从何种角度出发，那一个身影是她始终无法绕开的一点。 柊静……她的出现到底改变了什么，自己的对她从最初了解过后产生的研究欲望直到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 这个问题无论如何自问她也没有办法找寻到答案，终于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起茶杯，直到递到嘴边时才发现里面的茶水早已经被刚才的胡兰一饮而尽，只剩下些许贴在杯壁上的茶叶了。 在几秒的沉默之后，寒念灵的嘴角终于露出的笑意，这一次不同于刚才面对柊静时带有表演性质的大笑。 “那个家伙……倒是一点也没有变啊。” 对于自己走后办公室里面发生的一切柊静尚不知情，她一路紧赶慢赶，只想在宵禁时间到来之前赶回家中，将自己得到的好消息向等待的人汇报，不知不觉中，她自己也开始期待起原本并不感兴趣的所谓讲座。 第十七章 讲座进行时 这场初生城与南联邦政府合作的学术讲座早在车队到来之际便已通过广播和报纸等渠道向初生城的居民进行了通告，这场半公开性质的学术讲座自然有一定数量的席位提供给对此次讲座感兴趣的居民。 可这一条新闻在初生城的民间并未激起多少水花，所谓学术讲座连居民们口中的饭后谈资也算不上，毕竟大多数人都还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劳碌，没人愿意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来听这场对自己普通生活毫无作用的学术讲座。 对于这种情况初生城基地政府和研究院方面其实早有预料，参与讲座的大多数名额被分配给了初生城的各个学校以及研究院的学员们，也只有这样的人群才会对这场讲座抱以极高的热情。 因为学术讲座的准备仓促，进入研究院并没有多余的审核过程，出示通行证核对个人信息便可以直接入内。 “我们……是不是来的太早了一点……” 在菲尔这名研究院学徒的领路下柊静很快便来到了讲座的举行会场，原以为这场被极为重视的学术讲座应该人满为患，可她看到的一幕与她之前的预想截然不同，空旷的会场内几乎空无一人。 刚吃完中饭还没有歇会儿便被菲尔急匆匆的从家里拽了出来，柊静还以为菲尔接到通知：讲座临时变更了时间，结果完全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会场内只有寥寥几人在不同的位置上坐下，有的看书，有的在闭目养神，还有的坐下相邻的位置上相互低声交谈，他们显然都在等待这场讲座的开始。 整个会场呈扇形一般的布局，阶梯式排列的座椅越靠外侧便越高，以保证每一位听众在都能有一个相对良好的视角。 “已经不早了，这个时间点学生那边已经出发了，因为时间仓促没有安排位置，几百名学生很快便会把靠前的位置全部占满，你难道想要坐到最后面的角落里吗？”自己前瞻性被柊静给忽略了，这让菲尔很是不满的提醒道。 “学生？有多少人？” “嗯……按照事先配额给十六所学校的数字来看，会来听讲的学生应该在三百人左右。”沉吟着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菲尔给出了自己了解到的数字。 “十六所学校才三百人？”这个数字让柊静有些意外，平均计算下来每一个学校的名额才十九个不到。 “已经不少了，虽然这场讲座的准备有些仓促，但在规模上却是我成员研究院学员以来所见过的最大的一次了……”菲尔看了眼柊静颇有报复意味的调侃道，“这三百名学生都是优秀的孩子，在这类知识的学习热情可比你高多了。” 菲尔的话让柊静撇了撇嘴，自己可是一名经历了大风大浪，连废城核荒区都闯过的雇佣兵，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轻学生或许能够为人类全体创造与巨大的贡献：“这些学生之后都会成为研究院的学员吗？” “这……不一定……”菲尔摇了摇头道，“真正能够成为研究型人才的人只有极少数罢了，能够在自己的领域取得成果，正是成为研究员的更是少之又少，更别说像寒导师那样的A级研究员了，几年来，整个南联邦内，得到A级评估的研究员也只有寒导师一人而已。 “正是寒导师从一只怪物的晶核内部提取出了一种新型的类以太物质，才使得她获得了A级的提名，这种类以太物质外观上类似于噬菌体，但它不是病毒，构成它的也不是蛋白质和DNA，它能够与人体的多种细胞进行安全有效的融合，比如说融合白细胞和吞噬细胞增强防御机制，对侵入人体的污染物产生一定抗性，抑制污染症的侵害，刺激肾上腺素分泌，强化红白肌细胞等……只是这种效果并非永久，一旦到了时效性这类物质便会如同燃烧殆尽一般自行分解，而透支的人体也会陷入一段虚弱期……” 听完菲尔的对其的介绍柊静立马联想到了另一种出自研究院的事物上：“那……不就是……” “对，活化药剂。”看到柊静恍然大悟的样子菲尔点点头，她已经知道了柊静要说些什么了，“虽然各方势力都没有公开承认，但根据活化药剂的出现时间来看，活化药剂很有可能就是基于寒导师的发现研究出来的产物。” “其实也没什么可叹息的，研究员只是众多职务之一，不论是进入研究院，还是进入军队，工厂，亦或是农田，他们都会在各自的领域发挥自己的重要作用……” 交谈间，菲尔所说的学生们也已经抵达了会场，他们的到来并没有让会场变得纷乱，而是自觉的进行排队有序入住。 这些学生都很年轻，最小的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最大的也不过和柊静年龄相仿。 “怎么了？感觉你在警惕什么的样子？” 只是普通的学生入场而已，柊静却在不断转头观察四周，这样的行为举动让菲尔感到不解。 “不，没什么。” 紧张了一会儿之后柊静这才重新靠回椅背，这些年轻学生的出现让她一下子想起了昨天那个袭击自己的少女，好在这些都是普通的学生，那名少女也并未混入其中，自己的神经未免也太过敏感了。 大概十来分钟，讲座已经临近时间，陆陆续续进入会场的人们相继找好了位置入座，终于，会场内的灯光被一齐打开，伴随随着一个人影走上讲台，台下席位中那些微小的议论声也随之销声匿迹。 那是一个看上明显消瘦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十分稀疏，为了遮掩露出的头皮看样子在发型的梳理上下了一番功夫，笔挺的着装让人显得精神了不少，走上讲台的老人轻咳两声，中气十足的声音透过讲台上的话筒从两边墙壁的音响中传出。 “很高兴各位能够来参加这一次的讲座，我是研究院研发部部长涅康，本次讲座很荣幸邀请到了南联邦政府中央科学部的研究员与初生城研究院一同为各位举办此次讲座，希望各位能够通过这次讲座收获更多……” 只是简单的一段开场，说完老人便下场离开，柊静的目光刻意跟随了涅康一段路程，却发现对方在离开讲台之后竟直接从会场一侧的后门离开，脚步显得十分急促，原以为对方这么注重仪表接下来应该还要出场，没想到只是一句开场白后便直接离开了。 “涅博士的行事风格极为认真，就算是在这种小事情上也不会马虎，这幅打扮专门用于这种时候，所以他也经常和程芳一起接待外来访客，或是代表研究院出席一些面向公众活的动。” 菲尔一边解释一边示意柊静将目光转移回讲座上，此时的讲台前已有人替换了离开涅康的位置站在了那里，那个人正是昨天柊静遇到的名为嘉恒的女性。 走上讲台的嘉恒伸手调整了一番话筒，脸上和蔼的笑容并没有什么异样，可一回想起昨晚这个女人在自己后衣领处的小动作柊静便感到一阵不快，自诩经验丰富的佣兵居然会在那种时候放松警惕，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很高兴能够被邀请参与此次讲座，我是来自南联邦中央科学部的B级研究员嘉恒，目前正在做关于类以太物质领域的研究工作，我本人非常乐意在这里向各位分享中央科学部的最新研究成果，也衷心希望双边能够更加频繁的开战类似的学术交流活动，为新纪元的全体人类造福。” 无营养的开场白背后有多少真意双边人员其实都心知肚明，但正是这样的漂亮话，尤其是升华至全体人类层面之后让年轻的学生们兴奋的鼓起掌来。 ‘果然，年轻人就是心思单纯，容易煽动。’ 看到这些学生几乎都在离开位置站起身来，柊静为自己的成熟感到得意，全然忽视了自己的年纪与这些学生差不多，甚至更小一些。 “既然我是研究类以太物质的，那么就与各位讲一讲与其相关的内容吧……”清了清嗓子，嘉恒似乎进入了讲座里的正题。 “众所周知，‘类以太物质’并非特指某一类物质，而是一个极其笼统的范畴，其存在可以是任何一种表现形式，唯一的共同点在与类以太物质会伴生一种从未被此前人类发现纪录的非常规能量，也就是所谓的暗能量，和类以太一样，暗能量的范畴也是笼统的，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分类在战前世界的概念中并不存在，就和怪物一样它是在战后的新纪元世界诞生的，比如我们所说的晶核，正属于类以太物质的一种。” “据说类以太物质和暗能量被发现时正值一场针对战前图书馆挖掘工作的进行中，于是乎，发现者从一本挖掘出来的图书中选取了‘类以太’以及‘暗能量’进行命名。当然，这只是可信度较高的传闻，至少这两个名字我们沿用到了今天……” 嘉恒准备的讲座很生动，看样子也有心准备了，当她的讲座结束之后许多人都报以热烈掌声。 可就算是柊静也听出来了，嘉恒所说的内容大部分都与人类发现并研究类以太物质的历史有关，其中还引用了未被证实的传闻，虽然内容并不枯燥甚至极为有趣，但其中的干货并不多，实在谈不上是一场严谨的学术讲座，不过年轻的学生并不在意这些。 “这些南联邦科学部的研究员……是不是太水了？” 一场讲座听下来菲尔自言自语的困惑道。 ‘不，她的所谓干货应该都是用作与寒念灵谈判的筹码。’ 柊静在心中回答菲尔的问题。 第十八章 讲座进行时2（附图） 这场短暂的讲座持续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可却获得了学生以及其他参与居民的热烈掌声，没有听不懂的专业名词，也不是枯燥无味的称述，如此富有趣味的的讲座至少勾起了他们足够高的兴致。 连柊静自己也从中了解了一些自己从未曾接触过的知识，至少这场讲座可要比胡兰的上课有意思多了。 可对于像菲尔这样的圈内人物而言就显得有些枯燥了，正当柊静准备开口询问菲尔关于此次讲座的负面看法时，菲尔的兴致忽然被提了起来，并兴奋的向柊静示意看向讲台。 不用猜柊静也知道，能够调动菲尔情绪的也只有寒念灵了，菲尔参与此次讲座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自己的导师而来。 果不其然，接下来接替嘉恒走上讲台的正是寒念灵。 只是让柊静没有想到的是不仅仅是菲尔，在场的多数人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才刚刚登上讲台的台阶听众们便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不只是菲尔一人，几乎年轻的学生都向她投以敬仰的目光，这让与寒念灵朝夕相处的柊静极其意外……似乎寒念灵比她想象的中的名气还要大…… “寒念灵……真的这么出名吗？” 本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可柊静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得到了回应，且回答她但并不是菲尔，而是坐在她另一边的人。 “寒博士可是整个南联邦中最年轻的A级研究员，怎么可能不出名呢？” 那是一名看上去与柊静岁数相仿的女性学生，梳着左右两条干净的麻花辫，普通的相貌并没有多么漂亮可看着便让人觉得心中很是亲近。 “据说寒博士出身难民，却凭借个人的努力从初生城外的人类聚落考入了研究院下属学院,这可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虽然在民间影响不大，可我们这些梦想进入研究院的学生都以她为目标。”提及寒念灵的身世经历女学生的述说极为热切，“对了，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 哪个学校？ 我是雇佣兵，现在兼职寒念灵的个人干员……这样的答案当然不能说出口，柊静微微偏头看向菲尔希望她能够来帮助解围，然而对方明明就坐在身边的位置上，可看起来根本没有发现这边的状况，此时菲尔的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寒念灵的身上。 无奈之下柊静只好选择了转移话题的办法规避问题：“那个……寒博士？寒念灵不是A级研究员吗？什么时候认证了博士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我相信初生城研究院的下一个博士一定是寒念灵，她不仅是最年轻的A级研究员，也一定会成为最年轻的博士资格拥有者。”女学生并不认为自己的称呼有什么问题，话语间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感，“等我明年毕业了，我一定要去考研究院的学员资格，然后成为寒博士的学员。” 寒念灵的学员？看样子是抱着和菲尔相同的目的在努力，如果她真的成功了那么菲尔是不是该多一个学妹了…… 正当这时音响中忽然传出几声寒念灵示意性的轻咳，原先还躁动的会场内部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在和柊静谈论人生理想的女学生立刻抛下了柊静，似乎一瞬间忘却了刚才的谈话全神贯注的看向寒念灵那边，静候下一场讲座。 自己这是被无视了吗？但好在对方没有心思去纠结柊静的学籍问题了，正好她也想看看寒念灵到底准备了一场什么样的讲座。 讲台前的寒念灵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昨晚的模样全然不见了踪影，柊静悄悄松了口气……等等，我为什么要担心这个可恶的家伙啊。 “非常感谢嘉恒研究院带来的优秀讲座，对于贵方的合作倡议我方也会回报以积极的回应，携手在学术研究领域创造更高的成绩……”站定在讲桌后的寒念灵开口同样是一段公式化的过场，不过接下来的正题却让连有些漫不经心的柊静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专注起来。 “既然嘉研究员在自己擅长领域内不吝赐教，那么我也来谈谈在我研究领域之内的最新成果吧，‘魔女’想必是大家都很感兴趣的话题吧。” 魔女？ 当这个词汇通过音响向整个会场传开时，场下传来几声轻微的惊呼。 魔女又有谁不敢兴趣呢？一直以来这一神秘的群体在民间的热度颇高，甚至不乏有的邪教组织起对凶名赫赫的魔女自发性的崇拜仪式。 有关魔女的可公开信息少之又少，可关于魔女的各类传闻却从未停止过，无人知晓其中多少是舛讹多少是真相，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美丽、神秘又强大的存在是多么的惹人眼球。 这种信息可以在这样的公开场合透露吗？对于魔女之类的相关信息各方势力面向民间透露的向来少之又少，势力之间关于魔女资料的情报交换也做的极为保密。 柊静不知道的是，坐在最后一排的程芳在寒念灵话音还没有落下时便猛地绷起身子似要站起身来，这和寒念灵昨晚与他核对的讲座内容完全不同，不是要说什么新型类以太物质的吗？怎么忽然又提及魔女了？最过分的是居然没有与他有任何商量，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讲台上方，那个站在幕布背后的黑影时他又放松下来重新靠回椅背，既然是那个人默认了那么自己也没必要插手什么了。 “魔女是什么？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她们在何时出现？她们和末世又有什么关系……这些问题的答案以目前的研究资料来看，我们都无从得知，人类对魔女的研究展开向来极为困难，不仅是因为关于她们的谜团太多，而且还是因为她们的踪迹难以寻觅。”极为安静的会场内只有寒念灵一个人的声音回荡，每个人都在竖耳倾听者难得的关于魔女内容的讲座。 “众所周知，魔女们的形象是一群十几岁的少女，对……就和在座的各位女同学们一样年轻漂亮，显然这些都难以成为识别特征，她们藏匿于人类之中的说法并非妄想，或许各位当中正有一个魔女坐在某个位置上听我的讲座也说不定呢。” 说着寒念灵的目光扫过全场，下方的学生们也不由得相互侧目观察，时不时传来几声轻笑。被这一玩笑活络之后，会场内的氛围变得轻松起来，短暂的停顿之后寒念灵继续着推动题:“总而言之，魔女只要短时间内不调动自身力量，留下可被检测设备察觉的能量波动，以目前的手段是难以发现藏匿于人类之中的魔女的。” 这让柊静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在JD废城见到暴君时的情景，确实，单从外表而言是难以判别魔女身份的，一路上寒念灵走走停停架设设备就是为了寻找暴君的能量波动。 只不过柊静难以想象像暴君那样的魔女会藏匿在人类社会中，即使强大的力量可以刻意不去使用，可那身血腥和杀意以及看待包括人类在内的其他生物时的不屑都是十分明显的，藏匿在人类社会这种事情，暴君必然是不屑去做的。 “不过也无需担心太多，目击魔女甚至接触的事件依然稀少，而且生活在外界废土的魔女是难以适应人类文明的社会生活的，各个城市基地居民管理制度的建立最根本的保障了大家的生活安全。”寒念灵轻松的话语了结了听众当中一些不安分的猜想。 “初生城地理位置偏僻，魔女鲜有出现，因此研究院对魔女的研究资料也难以获取，不过最近资料过少的局面或许会有所改善……” 说到这里寒念灵故意拖了片刻沉吟将听众的兴致逐渐抬高，“就在初生城军方前不久在JD废城的行动中我们发现了代号‘暴君’的魔女的行踪，并成功与其进行了某些方面的接触，大量有价值的研究资料刷新了研究院资料库的内部存储。” “正是因为如此，本次会议将会向各位通报部分可公开信息……” 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柊静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就在她住院的那段时间里广播和报纸内容对‘暴君’可是只字未提啊，这也代表了基地政府隐瞒魔女信息的意图，可现在居然毫不避讳的在这场讲座中进行了公开，而且还承认了与‘暴君’有所接触这种事情。 虽然寒念灵所说也并不全符合事实：将发现暴君行踪变成了JD废城行动时顺带发现的惊喜，而非事实上促使JD废城军事行动的真正目的。即便如此这一消息本身也足够劲爆了。 果不其然，在场的听众无一不显露出讶然的表情，谁也都知道寒念灵接下来所说的信息会十分震撼，可谁也没有会震撼到这种地步。 紧接着，像是刻意挑战听众神经一般挂在讲台墙壁上的大荧幕忽然亮起，一张分辨率不算清晰也不算模糊的照片被投影仪透射出来，虽然是从远处拍摄的背影，可仅仅是第一眼柊静便认出了照片上的人的身份。 “这就是拍摄到的暴君的照片。” “暴君？！” 真的是她！ 以研究院的信誉以及柊静见证的关于暴君的真相，这张照片显然不是合成的。 而是真正的一张关于魔女‘暴君’的照片，那身破烂的风衣，以及巨大的镰刀根本没有做任何打码处理，光是看着照片，柊静便隐隐有种闻到了血腥味的错觉。 照片的出现让会场内部再也压抑不住而喧哗起来，无论是寒念灵还是其他的工作人员并未阻止繁杂的声音在会场内发酵。 公布暴君的存在，而后又公示照片，这是为了什么？ 寒念灵一通操作不可能没有得到研究院的支持，柊静思索片刻目光猛地看向嘉恒以及其他南联邦人员所在的方向，果不其然，这些人并没有像讲座上的其他人一样震撼，他们深深的皱起眉头，严肃的陷入了自身的沉默中。 灵光一闪，柊静似乎明白了什么。 结合昨晚胡兰告知的信息来看，寒念灵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在向那个嘉恒此前以‘德鲁伊’为诱饵行径的回击。 对方意图利用寒念灵对魔女‘德鲁伊’的执着直接通过她套出‘暴君’的信息，以最小的信息量直接通过寒念灵套取大量情报，结果就是寒念灵根本不上钩，反而借此次的讲座公然抛出更大的诱惑并将抉择的难题摆在了对方面前。 研究院手中可公开的情报就已经如此劲爆了，而那些不可公开的情报有如何呢？ 这一猜想会不断在他们的心中放大，并影响他们接下来的谈判节奏。现在看来这些自认稳操胜券的南联邦车队队员们也的确有些措手不及。 昨日的接触坐实了她们此行为了‘暴君’而来的目的，透露‘德鲁伊’又恰好暴露了手中的部分筹码。 南联邦车队的小算盘落空，不过他们应该也没有对这件事情报以百分百的把握，现在就看到底是谁最先沉不住气率先开口了。 想到这里柊静不得不佩服寒念灵的心性，明明促使她踏入研究领域的就是那个造成她童年不幸的‘德鲁伊’，事到如今‘德鲁伊’的信息近在咫尺，却能够用一个晚上的时间迅速恢复冷静并以极大的手笔以牙还牙，在她的认知里能够做到的恐怕也只有寒念灵一人了。 [img=600,853]https://rss.sfacg.com/web/novel/images/UploadPic/2020/02/24a537b4-ad53-430f-b74b-fd56c35595fb.jpg[/img] 第十九章 林叔的未来与巡林队（附图） JD废城的军事行动早已正式告一段落，可后续的一系列影响对初生城基地政府而言却依然没有消失。 最直接的影响便是大规模行动后物资趋于匮乏的现状，其中粮食问题一直是重中之重，若是放在寻常的时候光靠储备也足够解决问题，可问题在于前不久启动的‘初生城公共服务建设计划’已经消耗了不少储备，而后又是‘初级教育中心’建设被搬上台面,无论哪一个都是耗资不小的大工程。 以初生城的本就不高的生产能力难以经受住如此巨量的消耗，军方让步主动缩减军队规模只是节流手段之一，如何开源扩大生产，开垦营的设立便是初生城基地政府的一次新的尝试。 JD废城的军事行动并非毫无收获，至少这一巨大威胁的削弱使得初生城基地政府的安全活动范围得以扩大，外部环境的变化促使开垦营设立以及开发更远区域的提案得以通过，距离初生城大概五公里处的一处山林区域的平坦地势恰好符合开发要求。 靠近河流，地势平坦，与初生城之间也有陆地连接，交通还算便利，硬要说的话那便是那片一望无际的密林之内尚不知道藏匿着什么，开发过程恐怕会具备一定的风险。 不过对于开垦营而言这并不算什么问题，开垦营虽然在名义上属于二线部队序列，但在战斗力上丝毫不比一线的常备军差。 开垦营的成员基本都是从军中裁撤下来的常备军士兵，兵员素质自然没有问题，并且开垦营的重武器外的武器装备等物资仍由军方的后勤部门直接提供，除了工资外基本待遇与常备军一般无二，。 正是因为这点，被裁撤的士兵们并没有表露多少不满，虽然工资削减但也远离了危险的前线，JD废城行动中的阵亡名单不乏他们在军旅生活中熟悉的名字，或许相比之下开垦营的生活更加适合他们。 至少，林平风正是这样想的。 相比普通的常备军士兵，当了近十年佣兵的他更多出了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的经历，见证了太多的死亡，每一次经历都会加深他对生命脆弱与珍贵的认知，这让他开始有意识的寻求比起佣兵更加稳定的生活。 虽然等待了许久，但这目标并不是那么遥遥无期，幸运的是他终于在不久前的一次委托中获得了机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接下A级研究员寒念灵委派的任务委托，并且成功获得了对方的承诺，虽然那一次行走于JD废城的委托凶险异常，但他和自己的侄子都活了下来。 那位研究员也兑现了她的承诺，回到初生城之后的自己得以以上尉的军衔进入到了常备军的序列中，而后当他听说设立开垦营的消息之后又主动要求进入裁撤名单，在这之后林平风对自己未来生活的规模越来越清晰。 听闻初生城内正在建设‘初级教育中心’，到时候凭自己现在的关系说不定可以为小六争取到一个学生名额，让那小子放弃所谓的佣兵梦学习点实用技术以便过上更加安定的生活，这也算是没有辜负他父亲的托付。 再往后，等攒够了钱自己就带着侄子搬到南联邦更大型的城市基地去，置办一些家当然后在当地行商，不用再去危险的废土上摸爬滚打，不用再去过那种不知是否还有明天的生活，说不定自己和小六还能够有机会组建家庭…… “队长，休息已经时间到了，我们是不是该继续前进了。” 正当林平风畅想可期的未来时，来自身边的声音提醒了他当下的现状，当他回过神来便看见同属一队的队员正在一旁等候他的下一步指令。 “哦……我明白了，许……许浩宇，去通知其他人继续巡逻吧。”林平风拍了拍脑袋，自己居然会因为发呆差点耽误了时间，明明还没有真正过上安逸的生活就如此松懈，现阶段而言自己也太不合格了。 一边自我反省一边翻开地图确认接下来的巡逻路线，巡林队，这便是他目前在开垦营中担任的职责。 顾名思义，巡林队的职责便是在西面的山林中巡逻，负责及时清查并预警可能对开垦营安全造成威胁的存在，也为后续到来的伐木组创造安全的作业环境。 包括林平之带的队伍在内，开垦营设置的巡林队共计十二支，每支人数为七人，需完全负责规划区域附近方圆五公里的安全问题。 广袤的巡逻区，尤其是大片丛林给巡林队的每个人都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走在队伍最前的人挥舞手中的砍刀将拦路的灌木或枝干清理干净，等到劳累之后后续的队员便接替前面的人继续进行开拓人物。 看着小队队员之间的配合林平风暗自点头，虽然从成立到现在不多几天，但队员们基本都磨合的差不多了，反倒是作为队长的自己显得有些不太融入，连队员的名字都记得生疏了。这或许就是常备军士兵和雇佣兵的区别吧。 “小心你们的头顶。” 正当队伍克服路途中的困难一点点推进时林平风忽然开口提醒，队员们纷纷下意识抬头向头顶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几十米的高空中，高大粗壮的枝杈上挂着数不清的建筑残骸，有废弃的车辆，也有被钢筋牵扯的混凝土，甚至还有断裂的柏油路面的堆块，大片大片的挂在那些枝丫，伴着风声危险的摆动着。 而就在那片区域的下方，是无数的高空坠物，在它们的身下尽是被坠落砸出的大大小小的土坑，有的坑洞似乎存在很久而因而长满了杂草，而有的坑洞之中尽是翻新的新鲜土壤，以目前植被的生长速度来看应该不过两三天而已。 “看样子这里在战前原本应该是一处村庄，大多数是红砖砌成的民居建筑……很危险。”后一句话本意是在提醒队员们这里没有太多价值，不要冒着被高空坠物砸中的危险搜刮，不过马上他便想起来现在他带着的可是开垦营的士兵而非拾荒者、雇佣兵。 似乎是在回应他刚才‘危险’的点评一样，林平风的话音刚刚落下一辆巴士的残骸压垮了长久以来支撑着它的枝干，在刺耳的垮塌声中向着下方的地面直直落下。 “轰！！！”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巴士残骸挤压成一团扭曲的废铁，周围大片惊飞的鸟雀从树冠层中慌乱飞走，黑压压的一片如同乌云一般将树冠之间本就不多的间隙尽数遮蔽，整个树冠以下的世界难以获得阳光的照射，如同天黑一般陷入昏暗。 半分钟后，飞鸟陆陆续续飞向远方，林平之等人所处的空间重新恢复可微弱的光照。 “呼……我们，绕路吧……” 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的林平风的缓缓开口提议，而他的提议得到了队员们如捣蒜般点头的强烈赞同。 将这处危险区画在了地图的标记上并汇报给其他的巡林队之后，林平之翻开巡逻线并开始重新规划巡逻路线。 虽然这片危险区不是很大，但难免要绕些远路了，走东方向会与其他巡林队的巡逻去重合，那就继续向西深入一点吧。 “出发……” 经历了小小的插曲过后，巡林队按照重新规划的路线进行巡逻，西方向虽然通往了密林深处，但无论是谁都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初生城建立十六年，威胁始终来自于东方向，这片西方向的密林从未发生过任何危险，这也使得初生城始终将西方向作为传统意义上的安全方向。 随着向密林深处的进发，一路上植被也变得愈发茂盛，可是本应该愈发黯淡的光照却反而渐渐明亮起来，而这一切的光照全部来自于前方……难道是密林的尽头？ 不可能啊，这大片的密林可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规模，走到尽头哪有这么快？ 当巡林队慢慢靠近，林平风才看清了真相：原来是一颗巨树倒下了，本被大片树冠遮蔽的天空显露出来，让阳光得以触碰下方的地面。 “停下……” 就在这时，位于队伍最前方的队员忽然打了个停下脚步手势低声喝到，林平风循着他的指示望去便看见在那已经腐朽的树干上正趴卧着一只大型的猎头野狗，青灰色的毛发与身下的青苔融为一体，难怪一开始大多数人都不曾发现。 队伍最前方的队员回头望了林平风一眼，得到点头肯定之后他俯身放下手中的看到，接着拿下背后的枪械将目标纳入瞄具。 猎头野狗似乎正在小憩，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异样，就在他准备扣下扳机的那一刻，刹那间不知从何处飞出的长毛贯穿了前方猎头野狗的头颅，大片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长矛的力道之大竟将猎头野狗的尸体定在树干上。 这一意外的突变另所有人屏住呼吸，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方那片血腥之地，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杀死猎头野狗的不是他们的子弹，而是那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长毛，难道是藏匿在附近的猎人……不，不可能，人类怎么可能拥有那么强大的肉体力量呢？ …… 不知为什么上色版内容违规。 [img=700,644]https://rss.sfacg.com/web/novel/images/UploadPic/2020/02/7c8553fc-d241-438f-897e-21e2375a25bf.jpg[/img] 第二十章 医疗部中的再次会面 总计二十七分钟的讲座在寒念灵下场之后便已算是正式结束了，可以看出这场讲座筹划背后的仓促感，仅有研究院的寒念灵与那位中央科学部的姜恒两人做讲师，就连讲堂会场的维序工作人手也不多。 不过这样的讲座时长对柊静而言恰到刚好，没有拖上太长时间以至于让人在久坐之后感到枯燥乏味，二十多分钟里的讲座内容也比她想象的更加有意思，至少她对于所谓的类以太和暗能量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了。 至于寒念灵与嘉恒在这背后的勾心斗角发展如何……她并不关心，或者说根本没什么好关心的，就她目前对寒念灵的了解来看她实在想不到这个老狐狸会有输的可能性。 不然自己怎么会被对方吃的死死的，怎么想都一定是因为对方段位段位太高的问题。 讲座结束，听众们纷纷离开座位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会场，学生们在各自老师的安排下从其他出口分流离开，这让会场内部即便人群簇拥也依然有序。 “没想到柊静你和寒导师在JD废城里的经历居然收获了关于魔女暴君这么重要的信息……” 虽然那个嘉恒的讲座让菲尔很是失望，但后面寒念灵的讲座着实让她满足了一把，还只是学员的她能接触到的魔女的知识非常有限，魔女的消息对她的吸引力甚至比那些年轻的学生更加强烈，不只是字面，可公开的信息甚至还有照片，即便模糊但那也是魔女的照片啊。 菲尔用力的伸了个懒腰，让因过于入迷而忘记调整坐姿的僵硬身体得到些许缓解，然后意犹未尽的转脸还向柊静抱怨道：“你怎么也不和我说说这么有价值的经历，对了，还有没有寒导师没有说到的地方？” “这我不太清楚，因为我昏迷了……”和寒念灵达成保密协议的柊静自然不可能向菲尔透露什么，再加上她自己对暴君的了解的确不多，甚至还不比寒念灵公开的这些消息更多了。 “真的？”菲尔仍然狐疑的打量着柊静，那双充满了探索欲*&望的眼神似乎非要把柊静看出个所以然来。 “真的，我最后陷入了昏迷，关于暴君的事情真的知道的不多。”柊静忙不迭的点头澄清。 “那她漂亮吗？” “还，还行吧……”下意识的的脱口而出，当她意识到想要闭嘴时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菲尔挂在嘴角的笑意竟然和寒念灵有几分神似，柊静这才忽然意识到或许菲尔向寒念灵的学习可能不仅限于学术方面，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对菲尔的信任而掉入这种拙劣简单的陷阱里，。 “你真的见过暴君？”在得到柊静的隐晦肯定之后菲尔的情绪明显雀跃了起来，看到她忽然间满脸期待的模样，已经失言了的柊静知道再隐藏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真要说和暴君相关的……我也只是刚好在地铁里目睹了一场暴君和一只猎头野狗的搏斗而已，后面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那她长得怎么样？穿着打扮如何？”菲尔并没有因为柊静的话而失去兴致，在确认柊静真的见到过暴君之后反而无比兴奋的开始了自己的一轮提问。 “长得挺漂亮的，黑色长发，眼睛……有些偏红……至于打扮：穿了一件带兜帽的风衣，又破又脏的，其他也没什么了。”柊静皱着努力的回忆着那天看到的暴君，可当时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场壮观的搏斗之上，对暴君形象的记忆反而因此而淡化了许多。 “就这些？” “就这些。” 如此干巴巴的描述让菲尔大失所望，可当看到柊静无奈的表情时她也便放弃了追问，毕竟当那天寒导师将柊静带到医疗部时对方的确处于不省人事的状态，直到几天之后她才从寒念灵的手里接过照顾柊静的任务。 “好吧……我知道了。”姑且放下对暴君的热情关注，菲尔站起身来看向四周，此时会场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空出的出入口已不再拥堵，接着她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表确认时间，“别急着回家，接下来我们还要去一趟医疗部。” “去医疗部？菲儿姐有什么事情吗？” “不是我的，是你的。” “我的……事情？” 当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与自己相关时，正准备离开的柊静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肩膀，那段在医疗部病房中无聊到发慌的经历让她实在对这个地方印象不佳。 或许是看出了柊静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菲尔笑着补充解释道：“别紧张，只是一次复查而已，你出院已经有些时日，这算是过了观察期，做完最后一次复查证明身体健康已无大碍就没事了。” 心中仍有抗拒不过既然是必要的复查步骤那也没什么好拒绝的，跟随菲尔离开会场并上交自己的临时通行证后走出研究院的大门。 初生城研究院医疗部的大厅之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香气，像是空气清洗剂的气息，明明是比起卫生中心的的消毒水味更加好闻，可对柊静来说却有股刺鼻的错觉。 此时的菲尔已经去申请复查项目和表格，柊静则一人被单独留在大厅内坐在长椅上静静等待，空旷的大厅内只有她一人，就和上次在这里住院时所看到的一样——一如既往的冷清，在柊静看来这里虽然挂着‘医疗部’的名字，但更多时候这里更像是一处研究院的药理实验室。 除了前段时间的自己之外这里真的还有其他的病人吗？ 正当柊静百无聊赖的等待时，大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当柊静抬眼看向窗外时，一辆小车出现在了栅栏门之外，熟悉的车型正是自己跟随寒念灵前往JD废城时乘坐的步兵车，不同的是上面的武器被全部拆除，像是临时改造成了运输的用途。 医疗部的栅栏门才刚刚的拉开一半，小车便急不可耐从打开一点的缝隙中计入，丝毫不顾车身被挂出数道白痕的后果，更没有做多余的拐弯，在轰鸣的引擎声中甚至径碾过了前方的草坪，径直向后面的手术楼绝尘而去。 是什么重要大人物的急诊吗？ 正当柊静准备收回目光继续自己无聊的等待时，余光忽见正车上似乎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怎么会在这里？ …… 坐在手术室门前的地面上，埋头在双膝之间的小六脑中只有一团乱麻，小六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不是说好开垦营那边执行的是安全的任务吗？为什么回来的却是这样一幅满身血污重伤濒死的样子？ 虽然不曾看到伤口真实的状况，可从那些无法制止不断渗透出纱布的血液也能够知道伤势的严重性。 昨天才因为自己偷偷以雇佣兵的身份接下守卫耕地委托这种事情大吵了一架，明明自己心中已经准备向叔叔妥协，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眼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至脸颊，小六用力擦去泪水反而越流越多，越是如此小六的内心越是愤怒，一拳砸在坚硬的地板砖上，钻心的阵阵刺痛从指骨传来，那是一种对自己的愤怒。原以为从JD废城那一次归来自己已经有所成长，可到头来自己依然如此的懦弱。 或许真的和叔叔说的一样，自己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当雇佣兵。 “果然是你，小六。” 忽然间一只白皙的小手将纸巾递到他的眼前，当他抬起头看清眼前人的相貌时，他忽然间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石……石头姐？” “把眼泪和鼻涕擦擦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太难看了……”说着柊静将纸巾甩在了对方的脸上，没想到自己养成的随身携带纸巾的习惯还会有其他用途。 手忙脚乱的将自己脸上的狼藉收拾干净，小六此时仍然对柊静的忽然出现不敢相信：“石头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呃……只是过来做身体检查而已。”柊静说着瞥了眼地上的点点血迹，她正是跟随着地上的血迹找到了这里，能够让小六如此焦虑的应该就是那个人了吧，“推进去的是林叔吗？” “是……”听到柊静提及林叔小六的目光重新黯淡下来。 自己本就不是习惯多管闲事的家伙，可看到小六如此的无助时她总是不自觉地想到刚成为佣兵时候的自己，他现在需要帮助…… “林叔不是去了开垦营吗？那处工作区域应该相对安全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听送他来的那些人说：整支巡林队只有叔叔活着逃了回来……” 巡林队是什么样的编制柊静不知道，但她知道林叔的作为一个十年资料的老雇佣兵个人实力是绝对过硬的，这么严重的伤势显然是遇到了不普通的状况所致。更让柊静感到担忧的是西面山林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明明东面的JD废城核荒区时间才过去了不久而已。 难道说又是魔女不成？ 第二十一章 开垦营的变故与任玺的委托 胸腔被木制长矛刺穿，造成从背后右肩胛骨正下方至胸腔的第三四根肋骨处直径八厘米以上的贯穿伤，包括右肺叶在内的内脏大面积受损，失血过多，因后续剧烈运动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生命体征微弱，治疗对象暂未脱离生命危险。 以上便是柊静通过菲尔的关系所获知的关于林叔，或者说林平风的现状了。 躺倒在沙发上的柊静辗转反侧，开启的电视屏幕只是不断循环播送着充当背景音的初生城新闻台，她此时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其中最耐人寻味的关键点上……木制长矛？这种致伤了林平风的武器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如此原始的冷兵器在这个废土世界并不是没有，在一些资源匮乏的地处偏僻的小型人类据点当中就很常见。 这些小型的人类中不乏据点生产能力薄弱，缺乏与外界换购物资的能力和渠道，连金属材料都十分稀缺，生活水平处于一种原始的状态，简易的长毛算是他们所能使用的最为合适的自卫武器了。 这样的猜想倒是很贴合那根木制长矛的粗糙简陋的质地，可就那根的规格而言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长度和重量尚不知晓，可光看直径在八厘米以上这样的规格怎么想也不是寻常人类能顾使用的，更别提将其投掷而出并贯穿一名身穿防护板的成年人了。再说那可是一队全员装备有自动化武器的士兵小队啊。 正当柊静安静的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时，门铃声忽然将她惊醒了过来，是菲尔和寒念灵回来了吗？部队，她们两个身上都有钥匙，难道是胡兰……还是说尚淑姐呢？ 来到门前的柊静踮起脚尖将视线透过门上的猫眼探向门外，当她看到正站在门外等待的身影时尤为意外，来者并不是她之前猜想中的任何一人，不过这个人她也认识，正是那个短发的B级研究员——任玺。 “这里就是寒念灵的新家？她居然开窍不继续住她那简陋的分配公寓了？对了，就你一个人吗？” 当柊静刚刚拉下门把手打开门栓，门外的任玺便有些迫不及待的主动推门探入半个身体，视线在空旷的客厅中扫视了一番，最后落在了正用手揉搓刚才因任玺推门而被撞到的额角的柊静伸手。 “不好意思，寒念灵在研究院那边，菲尔姐刚才也去了研究院说要把今天听到的内容做好笔记……” 因为刚才额角与房门的碰撞柊静对这个失礼的B级研究员很没好气的回复的，然而任玺一伸手撑在房门上制止了柊静想要关门的意图一边颇为欣喜的说道：“那正好，我找的正是你。” 找我的？ 这个任玺找她会有什么事？她们之间并不是很熟悉，只比‘认识’的程度好上一些，最深入的交流也就是那次自己在地下靶场的经历，之后就再没见过面。 不待柊静疑惑任玺接着说道：“你不是雇佣兵吗？我想派一个委托给你。” “委托？” “没错。”任玺从外衣的口袋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按在门上，使其展开以便柊静阅读打印在上面的内容，“开垦营的设立，你听说了吗？我因为自身的职务原因被临时调去做农业顾问，可是研究院可靠的外聘干员都在JD废城协助其他研究员在当地进行的发掘工作。” 开垦营？难道说…… “是因为巡林队的事情吗？” “咦？看样子你还听到了点风声嘛，倒也省得我多费口舌向你多解释了。”没想到柊静视线居然对发生在开垦营的事情有些了解，任玺很干脆的肯定了柊静的猜测，“没错，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非比寻常，我才觉得有必要加强自己身边的防护。” “可你是B级研究员啊，开垦营不应该为你安排专门的防卫人员吗？” “你说的倒也没错，但开垦营人手短缺，尤其是在一整支巡林队突遭变故之后，我不希望在我身上浪费不必要的安保人力，开垦营越早完成初步建设我也能越早从那个鬼地方回来……另外，一群大老爷们整天围在我身边转让人也不是很放心。” 任玺说完示意性的晃了晃手中的合同，可对此柊静心中仍有疑虑。 “女性雇佣兵可不止我一个，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很可靠。” “什……什么？！” 任玺秒速回答内容更是让柊静猝不及防。 “能够被寒念灵那家伙看中就已经说明你本身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踏足了JD废城的弹坑区还能活着回来，能做到的雇佣兵可不多。” 自己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没想到一名B级研究员对自己的评价居然这么高，听得柊静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才的那点不满也早早的抛到了九霄云外。 对于任玺的委托柊静内心其实已倾向于同意，林叔身上发生的事情让人有意识的想要一探究竟，再加上自己已经闲了太长的时间，终于遇上了一份可行的委托让她倍感期待。 不过至此她还是没有在合同上签上自己名字，因为她还有最后一个顾虑。 “那个，那个……寒念灵那边……” 柊静看了任玺一眼又看向别的地方，闪烁的目光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飘忽不定，唯唯诺诺的表现出一副期待又为难的姿态，虽然是轻声吐字，可却将某人的名字在唇舌间咬得清晰可辨，任玺哪里还不明白柊静的暗示，立刻笑道：“你放心吧，寒念灵那边我会帮你告知。” “那好吧。” 得到任玺如此肯定的答复之后柊静爽快的接过任玺递出的笔在委托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我们这就出发，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大局已定，任玺连忙拉起柊静的手就要往外面拽。 “等一下，这么急切吗？我还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呀，作战服我已经选好了你的尺码，你的装备我也从地下靶场的调了出来，就放在开垦营那边等着你过去呢。”任玺这边早把柊静所需的全部准备包圆了，看样子她是笃定了柊静一定会做出接受委托的选择。 “不瞒你说我这次从开垦营那边回来可没有打报告，回去晚了的话我可是要因失职记过的，我可不想在开垦营那里的工作因此而延长。” 既然任玺如此急迫柊静也不得不加快自己的速度，关闭电视锁好房门跟随任玺来到了楼下，此刻的时间已经是十点之后了，漆黑的夜色当中有不少的繁星闪烁，就在不远处的昏暗路灯下停靠着一辆造型生猛的黑色越野车，宽大的轮胎高度几乎到柊静的腰部位置。 不用猜而已知道这就是任玺备好的车辆。 只是从涂装上不像是开垦营的军用车，也没有研究院的锥形瓶标识，车身上有多处剐蹭与磨损的痕迹。 “小心，系好安全带……”当柊静才刚爬上副驾驶时在驾驶位做好的任玺立刻的嘱咐了一句，明明还是在城区，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有安全意识，如此注重细节的性格让柊静在继对方的称赞之后又对任玺的评价上升了不少。 这让柊静将寒念灵拿出来与任玺对比了一番。 唉……如果和自己签订个人干员聘请合同的是任玺，而不是寒念灵的话…… “轰！！！！” 宛如爆炸般的引擎轰鸣将打断了柊静心中的横向比对，吓得她肩头一颤还以为这辆车发生了什么故障。 “果然，研发部的那些家伙还是挺有本事，果然，开车最重要的还是体验这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力量感……”像是炫耀一般的向柊静打了个眼色，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柊静心中觉察到意思不妙，“收紧安全带，好好坐稳哦。” “唉？可是……这里还是城区……” “没关系，现在宵禁，街道上哪还有人啊。”本意旨在让柊静安心可任玺的这一句让柊静更加慌乱，“马路……还有人行道不都很宽敞的吗？” 跳车！ 一个强烈的想法刚刚冒出脑海，可柊静还没有来得付诸实践任玺便已经快速挂挡并一脚将油门踩至最底，急速转动的后轮在地面上磨出深深的黑痕，浓烈的尾烟从喷气管涌出，下一秒快速向前极驶的越野车便已经冲出了小区。 第二十二章 似曾相识的光柱 今晚的夜色相当不错，夜空中高悬的圆月将大地照的无比明亮，即便无需灯光也能看清楚周围的光景，远处的河流更像是披上了一层闪烁银鳞，如此夜景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本就没什么风景审美能力的柊静此时对这些更加不在意，或者也难以投入多少注意力，因为这一路来飞速向后方略去的光景只是一团模糊罢了。 “我们到了，下车吧，莫非难道你还想再坐一程吗？” 身边车窗忽然传来清脆的敲击声，怔怔出神的柊静这才被惊醒过来，猛地回头看向隔着玻璃的任玺之后她才意识到她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并且自己刚才恍惚间听到了多么不得了的问题。 再坐一遍？开什么玩笑？ 柊静手忙脚乱的扯开自己身上紧勒的安全带然后打开车门想要下车，可刚踩到地面便差点因为发软无力的双腿而摔倒在地。 好在任玺似乎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早已有所预料，在柊静的鼻子与地面接触之前她便一把从后面揽住了柊静的腰。 “你不是经验丰富的雇佣兵吗？怎么做事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 站稳脚跟的柊静回瞪了任玺一眼，对方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当柊静的目光循着任玺的步迹看去时，入眼的一幕让她瞬间忘却了挤到嘴边的质问。 前方是一大片被水泥墙围起来的营房区，秘密麻麻的带着倒钩的铁丝网在外层围了三层之数，水泥墩、防撞柱与壕沟组成了水泥墙壁之外的外层防区，而在它们背后，林立的侦查哨岗每两个之间相隔不过二十多米的距离。 更远处靠近河流的平坦地带上则是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临时铺设的电线像是在工地上方结成的大网，数以百计的照明灯将整个场地照耀得亮如白昼，十多辆挖掘机以及运输车辆片刻不停的运作，在工地周围尽是堆成小山一般的建材。 “前面是开垦营的营房，那边是未来生产基地的选址，按照工程规划，建筑工作分为三个工期，预估计大概两个月正式落成，开垦营建设组加上初生城那边调来的施工队总计人力在八百人以上，再加上运输的，后勤的，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人数已经不少于一千了。” 一千人以上？这么大的工程量自柊静来到初生城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就算是对城墙的数次大规模加固升级也未用到如此多的人力，看样子初生城政府对这处生产基地的重视和急切程度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那边的工地热火朝天，这边的营区却又安静异常，门口的守卫仅有两人而已，不少位置重要的防御工事当中甚至空无一人。 “虽然养殖还需要等待大棚落成但粮食种植要加紧开始了，现在正是下秧苗的时候，正好规划一片试验田收集作物生长和土壤样本数据为接下来的晚稻做足准备。” 一边向初来乍到的柊静介绍任玺一边带领柊静步入被重重防线保卫的的营区，走过大门，围墙背后的景象也逐渐显露在柊静的视线中。 营区内部满是大片的铺就着蓝色彩钢瓦屋顶的集装箱房，这种临时住所在柊静曾居住的难民区仍有不少，而且相比大多数难民居住的由破布和废墟支起的帐篷房已经算是‘高级住所’了。 路面还没有铺上水泥，而是简单盖了一层石子以供行走，每一步踏下都能听到石子间细碎的碰撞声。 营房内巡逻的人很少，连许多途径的哨岗都是空的，柊静推测很有可能是因为林平风所在的巡林小队出事之后开垦营不得不加大对西面密林的防卫，抽调了大量人手以至于营区的守卫不足。 在走出了大概几百米的距离之后，任玺停下脚步示意柊静看向前方：“那个就是你的住所了。” 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那是一栋独立的二层白色板房，不同于其他那些连成片的集装箱房，白色板房的位置较为独立，周围还有一圈三米多高的木制的围墙为居住在其中的人提供一处相对私人的空间。 即便条件简陋了点开垦营这边还是为任玺提供了B级研究员应有的优待。 推开还散发着木头独有气息的院门，脚下松软的感觉一下子变得硬实了起来，没想到柊静在这处营区内到目前为止唯一看到的水泥地面居然是任玺的院子。 不过院子很小，围墙的作用恐怕只是为了保证任玺的个人隐私而建，让她一个年轻女性在这里呆着也算是难为她了。 “进来吧，这里就是我们接下来一段时候的共同住所了。” 跟着任玺从院子步入板房，板房内部的程设就和营区一样简单：一个落地灯，一面书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卫生倒是打理的非常干净，空气中也飘荡中一股隐隐的响起，与在营房内一路走来所闻到的那股灰尘与泥土的气息截然不同。 “那边的房间就是你的卧室，你来之前一直都是空的，我住在二楼的房间，条件简单了点，没问题吧？” 柊静撇了撇嘴，任玺最后的确认在她看来显然太过多余了，她在孤身一人在荒郊野外过夜的经历数都数不清，抱着枪倚靠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废墟角落就足矣度过一个夜晚，与之相比这里的住处环境简直可以用‘奢侈’来形容。 “那么我再最后一次确认和你一下工作内容吧……”任玺搬过椅子在书桌前落座，并将写有柊静签名的合同放在桌面上，“在接下来我在开垦营的停留期间内，由你负责我的日常安全，报酬按日结算，最后离开开垦营的一天一并发放给你，如何？” 当面确认的步骤确认只是走个程序而已的，柊静点点头认可而来任玺称述的内容，一个B级研究员也没必要对她这个雇佣兵玩什么文字陷阱，报酬与普通的保护任务比相对较高但以任玺研究员的财力而言不值一提。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房间看看吧，至于你的武器我都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有什么问题可以让门口的卫兵送到装备库那边保养修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从桌前起身的任玺关上灯便转身上楼，柊静也没有多做停留准备去检查自己的武器没有在运输过程中有无发生磨损。 打开自己的房门，这处临时的住所果然也是极为简单的布置，一张折叠床与一面矮桌就是房间内的全部内容了，在桌子上放着的除了自己的武器装备以外还有一套丛林迷彩的作战服。 柊静将其一一和自己的身体做了比对，果然正如任玺说的一样是适合自己尺寸，除了常规的衣物以外竟还有一件深绿色的披肩，制作材质很硬，很像是对折了几次的帆布却又很轻便，应该是防止丛林行动中被荆棘倒刺划伤。 在简单的对自己的装备做了一番检查之后，柊静也逐渐感到了一丝困意，或许是因为刚才搭乘任玺的车时太过紧张，自己的精力消耗很是严重。 睡吧…… 连洗漱都免了直接关灯上床，陌生的被褥中散发着棉花浓郁的气息，身下的折叠床的硬度几乎和水泥有的一拼，时间一点点流逝，可明明有了睡意却始终难以入眠。 怎么回事？ 是因为环境的陌生吗？还是因为床板过硬？亦或是工地那边传来的的施工噪音？ 无论哪一点柊静也不敢相信，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挑剔了，难道是因为入住了高档公寓的后遗症？这就是所谓的由奢入俭难吗？ 在挣扎了十多分钟后柊静终于起身，或许稍微在院子里走走可以让自己尽快入眠，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吹拂脸庞的晚风带着点凉意，之前都没怎么注意：今晚的夜色原来有这么好。 抬头看了眼天空的圆月，正当柊静准备转移视线踱步走下台阶的一瞬间，右眼的余光忽然间触及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猛地转头望向西面的丛林方向，来自头顶月光与前方工地灯光的影响使得她的位置难以清晰辨别，但她仍旧在朦胧间看到了自己在刚才所觉察到的异样，那个是……淡蓝色的光柱？！ 第二十三章 试飞 虽然说就外形而言算不上一致，但不可否认的是：昨晚目睹到的与自己曾在JD废城所看到的蓝色光柱依然存在许多相似之处。 单单是西面密林方向忽然出现莫名蓝色光柱这一点也足以让柊静警惕起来。 上一次的那道光柱引起了JD废城核荒区范围内全体怪物们的大规模骚动，甚至吸引了代号‘暴君’的魔女出没，那么这一次呢？而且这里与初生城相距的如此接近，一旦发生变故，对初生城产生的直接威胁将会是JD废城核荒区事件的数倍不止。 折叠床的硬实感已成为让柊静无法入眠的次要原因，关于光柱一事的忧虑让柊静几乎一夜无眠。 天色才刚刚蒙蒙亮起的时候柊静便敲响了任玺的房门，还是迷迷糊糊的任玺虽然抱着满腹被打搅了睡眠的怨气，可一听到与JD废城事件相关的解释之后便也立即行动起来，然而在十多分钟后回馈结果却是让柊静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无目击报告？！可是……这怎么可能？” 柊静想不明白，虽然那道光柱存在仅有数秒，或许亮度也的确有几分黯淡，但夜色之下月光再怎么明亮也不可能完全掩盖掉蓝色光柱的痕迹。 “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实就是如此。”任玺夸张的打了个哈欠，还在熟睡就被柊静急促的敲门声强制打断，强打的精神在勉力完成这场调查之后终于恢复了困倦感觉。 看得出柊静对这样的结果不太认可，任玺则继续阐明这项调查的可信度：“我们调查了所有在工地上的建筑工人，近千人当中没有任何一人注意到你口中所说的蓝色光柱，考虑到或许是工作忙碌让人难以分心以及工地上照明灯光线影响等因素，我们又向昨晚所有参与值班的警卫求证，包括密林方向的哨岗一百余人，所得到的依然是这样的结果。” 听到这里柊静陷入了沉默，任玺的话让她不得不怀疑起自己昨晚看到的一幕是否真实，是她真的因为光线的影响而看错，还是说那道光柱仅有自己才能看到。 “不过……你真的确定自己有看到什么吗？” 像是再次确认一般，任玺忽然向柊静多问了一句，这个问题让柊静迟疑了片刻，在回顾了昨晚的记忆之后最终她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将这件事向上面汇报请求重视的。” “唉？” 原以为这场事件将要以这样的结果草草收尾，让柊静没有想到的是任玺忽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只因为自己刚才的点头的举动吗？ “别忘了，开垦营不久前才刚刚在那里折损了一支巡林队，虽然派遣人数频繁但到目前为止毫无进展，那片丛林对于我们而言依然是个未知，就算真的只是你看错了，在得到确凿的证实之前开垦营也不可能采取无视。” 任玺将手中做调查的笔记本放在书桌上，转头注视着柊静的双眼神情认真的说道，“如果那束蓝光真的如你所说与之前出现在JD废城的光柱神似，那么作为JD废城事件的深入亲历者你必然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更加了解，可信度自然也更高。” 自己的发言能够被重视这一点让柊静颇为欣慰，不过她也注意到任玺话语中透露出的另一则信息。 “对丛林的探索的真的没有任何进展吗？” “这么说也有点夸张，不过有价值的信息的确不多，开垦营此时也正值创立初期除了巡林队之外的武装人员不多，尤其是林平风的巡林队损失以后可用于探索的人手出现不足，再加上丛林的地形环境恶劣，真正深入的调查一直难以展开。”任玺一一道出目前开垦营所面临的难处。 “现在开垦营的指挥部一方面计划在初生城招募雇佣兵弥补人手不足的问题，一方面向初生城申请特种装备的支援……” 雇佣兵？ “你别想了，现在的你是我的，给我专心负责保护我的个人安全，至于探索调查交给其他人就够了。”一眼便看出了柊静在听到‘雇佣兵’一词后冒出的小心思，任玺直截了当的开口予以彻底的否决。 “哈？” 从在医疗部看到林平风开始柊静就对西面的丛林尤为在意，接下任玺委托的原因之一也是她对其中的探究心理，可任玺的判词却将她从中剥离出来，这样的结果令人大失所望。 看到柊静显露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任玺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在得知柊静与林平风相识之后她多少也猜得到柊静来到这里的目的，不过对于柊静她个人可做不了太多的决定。 尤其是在昨晚通知了寒念灵关于雇佣柊静一事收到了回复之后，听上去像是自己在开垦营经历平和的问候，连关于柊静的话题也好像被不客气的一句带过，然而在字里行间藏匿的却是几乎快要溢出的威胁之意，总能在不经意间提及自己行车时的违规或是研究院工作中的失误。 从来都是我行我素性格的任玺忽然对自己昨晚的冒失有些后悔了，如果不是两人之间多年的交情，换做旁人寒念灵恐怕连回复也不会回应，并在第一时间开始动手制动报复计划了吧。 事已至此，西面丛林里那么危险的环境任玺自然不可能放任柊静参与，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不过，或许自己可以从其他方面对柊静做一些补偿…… “既然你对丛林探索那么上心，那么我就带你去看看临时调查组的工作进展吧，特种装备已经运来了一批，马上就要进行首轮测试了，去看看吧。”任玺忽然一拍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并向柊静发出邀请，事关丛林探索的因素让柊静的注意力从失望中转移到了任玺身上。 “特种……装备？”那是什么？属于保安队的装备吗？ “跟上我，你看过就知道了。”成功引起了柊静的兴趣，任玺将悬念留作勾引她的饵食，便想着自己心中计划好的目的走去。 跟着任玺走出营区，又接着走过了营区外的停车场，柊静这才发现昨天停车的不远处修了一条通往山坡的小路，地面被挖开的泥土依然呈现出湿润的色泽，明显是在不久前才挖好的道路。 当走出树林望见前方时，柊静没有想到在小路的尽头居然是这样的光景，大片平坦的地面约有两千平米的面积，并且还垫了塑料草坪，踩踏起来比营区的石子路面可要舒坦多了。 这片空旷平坦的土地并没有多少建筑，仅在边缘位置搭建了一处棚屋和几个小型厂棚，环顾周围柊静还发现了几面安插在空旷地带的风向旗，长筒状的风向旗身是醒目的橘红色，伴随着风向飘动着。 “我们来的刚刚好。”任玺伸手向前一指，不远处正有一群人在场地中围成一圈，似乎在讨论什么，不等柊静眯眼看清那边的人便已经发现了正在靠近的她们。 “任研究员早上好啊。” “陈先生早上好，这几天辛苦了……” 迎面走来接待她们的中年人对于任玺的到来颇为热情，刚一靠近便是一阵熟络的寒暄，柊静一眼便看出来，对方虽然穿着军装但身上的行伍气息并没多少，职务多半是开垦营的技术人员。 他的挪步让开了一片空间，正好让柊静得以看见被围在人群当中的到底是什么：一面没有腿的座椅背后搭载了一个巨大的风扇，还连接有一张铺展在地上的白色滑翔伞，这东西柊静也曾见过，记得好像叫什么…… “今天的动力滑翔伞可以试飞了吗？”任玺的询问从侧面提醒了柊静那个一时半会想不出来的名词。 “维护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试飞环节了，任研究员来的正是时候。”中年人向身后挥手示意，完成维护的技术人员立刻向外围抛开，试飞员轻车熟路的乘坐上动力伞的座位上并开始着手将自己与座袋加以固定。 柊静目光紧盯试飞员的任何一步操作，比起直升机她更对这种小型飞行器感兴趣。 “风力2.6，正东轻风，准备飞行……” 场外的技术员大声汇报数据，在飞行的指令下达之后试飞员背着沉重的器具向前助跑起来，与此同时身后的动力也传出急促的噪声，助跑的风力和风扇的鼓吹下滑翔伞从逐渐地面升起。 短短数米的跑动之后试飞员的双脚便成功离开了地面，并逐渐抬升飞行的高度，升空的过程极其平稳，在抵达一定的高度之后便开始做绕场飞行的运动。 正当柊静仰着头看着上空的动力滑翔伞出神时，任玺忽然凑到了她的耳边提出了一个让人心动的建议。 “话说……要不要试试？” 第二十四章 再次到访 看似简单的飞行实际上比看到的困难的多，对此乘坐上动力滑翔伞的柊静深有体会。 “那个，任雇主……我感觉有些……不太对。”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变扭的坐姿倒在其次，眼下的处境才是柊静倍感尴尬的重点所在。 “刚刚听到试飞许可的时候你不是还表现的挺兴奋的吗？怎么一坐上来就胆怯了？”任玺不由得翘起嘴角，颇为幸灾乐祸的调侃起柊静表露出的不安，不过她并不知道自己误解了柊静不安背后真正的缘由。 不安的情绪并非是来自于动力伞，而是来自于她本人…… 垫在臀部下方的兼具弹性与结实的大腿触感令人坐立不安，挤压在后背的两团柔软也在无时无刻与柊静进行零距离的接触。 她是想要体验飞行没错可她希望的是自己能够坐在座袋中……而不是坐在任玺的大腿上。 虽然过了这么长时间，自己也算是接受了身体的变化，甚至养成了在作为男性时绝对不会有的的生活习惯，诸如携带纸巾、推算日期之类……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会在思想上的彻底转变，在她看来自己的改变更多的是一种学习，旨在适应当下生活中的不便， 就算知道身体上并没有什么不妥，可面对这样的亲密接触她的内心实在无法坦然，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她自己并不会动力伞的操作，座袋的大小也仅能让一人容身。 “那个，任雇主，这个样子没关系吧。”强压内心的紧张感，柊静试图用问话转移自己对身后的注意力。 “没关系，你比我想象的要轻多了，好了别说话了，我们要开始了。” 说罢任玺伸手帮柊静贴在额头上的防风镜戴好，接着回身向周围的人比了个准备就绪的手势。 “风力3.3，正东轻风，准备飞行！” 身后的响应为任玺接下来的试飞提供了数据的帮助，扇叶在发动力的轰鸣中化作肉眼看不见的虚影，任玺也开始变扭的助跑起来。 或许是两人体重都很轻的缘故，任玺的助跑比之前试飞员的助跑短上了许多，才跑出了几米的距离柊静便察觉到视线开始抬升，慢慢越过场地边上的旗杆，接着越过了树林的阻碍可以望见不远处的开垦营营区和施工工地。 我在……飞？ 当柊静真切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脑海中就像是忘却了一切的负面情绪一按。 每当仰望天空，柊静从不会忘记对飞行的畅想，这样的视角或许与从高层建筑向下俯瞰有几分相似，可这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这是有史以来柊静真正第一次飞行的体验，真正的脱离了大地，反抗来自引力的作用，在无依无靠的空中移动。 短短数秒的抬升，她们已飞至丛林的上空，原本高耸的树冠对于现在的她们而言宛如灌木一般低矮，即便强风不断吹拂过脸庞，侵入衣领带来了几分寒意，可柊静仍然兴奋的四处张望，企图将这难得一幕深刻在自己的脑海当中。 飞行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过程也相当平稳没有半点的颠簸，除了背后的发动机的噪音较大以外滑翔动力伞本身挑不出太大的问题。 “任研究员，务必不要远离飞行场，请始终保持在地面人员的视野范围内，做绕场盘旋运动。” 耳机中传来地面人员的嘱咐，任玺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高度表，接着按照指示开始转向。 虽然飞行空间受限这一点让人遗憾，飞行时间也只有短短的几分钟而已，但单纯飞行的体验就足以让柊静感到满足了。 正当任玺完成飞行动作，操控着滑翔动力伞缓缓下降时，柊静左顾右盼的视注意力忽然被视线角落的模糊动态吸引。 远处连接着开垦营与初生城间的临时泥路上似乎正有几辆车辆正在向这个方向驶来，当柊静扭过头想要看清时，随着滑翔伞一同下落的视线却已渐渐失去了原本高度，密集的树丛将一切都阻挡在了视野之外。 任玺微微倾斜保持着自身向后倚靠的姿势，以背后的金属支架为着陆点不轻不重的在地面成功着陆，那一下撞击让柊静自不觉的从喉咙里漏出了一丝惊呼。 “任研究员，您没事吧？” 周围的技术员纷纷上前帮任玺解开身上固定带的束缚显得颇为急切，即便对动力滑翔伞的安全程度心知肚明，可让这样一位重要人物使用自己负责的飞行装置试飞总归还是让人不由得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与这些年轻的技术员相比陈慷慨倒是显得淡然了许多，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紧张，反而闲适的问候起任玺的体验：“任研究员，飞行的感觉如何？” “还不错，个人而言要比坐直升机有意思多了。”脱离了飞行装置的束缚任玺甩了甩发酸的手臂，时刻操控滑翔伞的转向也不是件轻松的时间。 “就是说嘛，我早就提议将动力伞、三角翼之类的特殊飞行装置正式列入常备军的装备序列，飞行场地要求不高还能做到低空侦查，飞一次可比直升机便宜太多了。”任玺的认可像是触动了陈慷慨的心中的敏感处，长篇大道的抱怨顺势脱口而出。 “基地政府的行为自然有他们的一层考虑，陈先生也不必太过担心，相信过段时间基地政府对陈先生的提议就会有结果了。”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偏向于公式化的安慰说辞，任玺重新补上了一句，“一定会的。” “是因为腐蚀怪鸟吗？”陈慷慨停下了嘴边的抱怨，这样的消息并未让他的脸上露出多少喜色，反而深深蹙起的眉头在眉宇间挤成一团，“昂贵的直升机初生城损失不起啊……在此之前初生城附近从来没有过腐蚀怪鸟的目击报告，到头来初生城的天空终究也不再安全了……” “陈先生怎么看？” “怎么看？”陈慷慨重重的叹了口气，似乎是不想让太多人听到而放低了自己的声音，“袭击直升机后只带走直升机残骸却对人类尸体不感兴趣，明显是在利用废金属修筑巢穴，一旦确认它在附近附近区域安家那么初生城可就危险了，按理而言那只变异的幼年期腐蚀怪鸟应该并未成长到可以繁衍的地步，或许我们还有时间。” 忙于维护动力滑翔伞的技术员们并未听见两人间的谈话，可站在任玺一旁的柊静却将这段对话听得十分真切。 曾在JD废城遭遇过腐蚀怪鸟的她对其的可怖深有感触，它如何将以自身力量摧毁直升机的一幕在柊静的脑海中记忆犹新，不过她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出现对初生城的威胁会有这么大。 “腐蚀怪鸟的问题很严重吗？” “比你想象的严重。”任玺拍了拍柊静的脑袋，然后被对方回以一个不客气的瞪眼，“初生城的防空能力薄弱，平日里打打中小型的飞行怪物还行，但要想对付腐蚀怪鸟还是差了些，更重要的是腐蚀怪鸟的狩猎范围极广，这意味着所有连接初生城与外界的道路网将面临来自天空的威胁……” “任研究员，这位是……”陈慷慨的目光看向柊静，这个时候才问起柊静的身份并非自持身份刻意为之，而是他再次之前一直以为柊静的身份是任玺新收的学徒，不过当他目睹了两人之间的互动之后他这才怀疑自己对柊静身份是否存在误解。 “她叫柊静，现在算不上研究院的雇员但也在为研究院工作，目前受雇于我负责我个人的安全问题。”果然对方的身份被自己误解了，然而任玺公示的身份更让人无法相信。 负责安全？这个小女孩？ 陈慷慨狐疑的目光对柊静上下打量了一番，如果不是任玺说明的语气认真他一定会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 “别看她年轻，她可是深入参与了JD废城行动的雇佣兵，与保安小队一同深入核荒区并协助进行了非常重要的任务。”不难看出陈慷慨心中的不信任，但当任玺将柊静的那不得了的履历托出时陈慷慨的态度立刻有所改变。 任玺的话音落地，陈慷慨脸上的狐疑也随之逐渐僵化，接着转化为无比的惊讶。 这一系列的表情变化看得柊静极为享受，她现在已经有些明白那些在酒馆里大声吹嘘自身经历的老佣兵的心理了，这种来自他人肯定的反应真的很让人心情愉悦。 “你真的协助保安队一同在核荒区执行过任务？”任玺的话陈慷慨已经确信，由于过于讶异他仍然忍不住向本人再次确认一遍。 柊静的脸上立即收敛喜悦之情挂上一副浅浅的笑意，并以自谦的口吻回答：“算不上什么协助，只是做一些个人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 飞行体验很是短暂，可与那些技术员的交流就占据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尤其是那个叫做陈慷慨的技术员，在知晓柊静有过JD废城核荒区的任务经历之后一个个问题就接连不断的向自己跑来，刚开始时柊静还有兴致讲讲可到后面柊静便不得不疲于应付了。 不但要求陈述经历甚至要求回忆其中的细节，他对柊静本身的经历毫无兴趣，更多的是对废城环境的考核，如果回答的让人觉得不满意或是敷衍还会继续一次又一次的追问。 柊静不想继续回答却又拒绝不了陈慷慨强烈的求知欲望，终于在看到柊静无法继续应付之后任玺插入话题，以工作时间到了的由头将柊静救下。 干涩的喉咙几乎没有剩余的唾液了，就连脚下的步伐也感到些许疲软。 柊静舔了舔嘴唇面无表情的看向任玺，在视线接触对方面庞的第一秒，她敏锐的捕捉到对方收敛起坏笑的刹那。 “你……你是故意的……” “陈先生平时里还是很沉稳的，只不过任何人在面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面前总是难以压抑自己的好奇心……” “你就是故意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再说我介绍你的时候你不也挺高兴的吗？”转移不了话题任玺索性承认了自己释怀，她的的揶揄让柊静的面色有些发烫，自己之前幼稚得意的表情或许全都被对方收入眼底了。 正当柊静准备大声反驳时任玺的目光忽然凝视向前方：“咦？又有车辆过来，是开垦营的雇佣兵到了吗？可是这车的型号我好像从没见过。” 车辆？ 当柊静循着任玺的目光看向营区之外用于停车的空地时，她脚下的步伐顿时止步，脸上的震惊之情与之前陈慷慨的如出一辙。 为什么……南联邦的车会在这里？！ 第二十五章 开垦营的南联邦车队 一辆步兵战车，一辆武装越野，出现在这里的仅有两辆，可毫无疑问这两辆都是属于那支南联邦访问车队的车辆。 “咦？这是南联邦政府的车？” 虽然是不认识的车型但上面的八角星标志任玺不可能不认识，不过在认出了这些车的所属之后她反而更加困惑了：“为什么南联邦的车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鬼地方？是最近有什么访问计划吗？有和初生城那边通报一下吗？” 难道说任玺并不知道南联邦车队到访的事情？ 或许还真是，毕竟是南联邦是临时来访，开垦营这边的建设也才刚刚起步，连畅通的通讯也没有建立起来，早在南联邦车队到来之前就要被委派到开垦营的任玺自然难以从其他渠道获悉南联邦车队的事情。 听到任玺困惑的自言自语柊静便将有关南联邦车队来访一事粗略的向任玺说明了一番。 “临时车队？这么不严谨的车队基地政府那帮家伙居然会这么轻易同意？”任玺撇了撇嘴，接着她绕着车走了一圈，一边踱步打量车身一边咂嘴道，“好家伙这装甲，这火力，这轮胎……临时访问车队？这种鬼话傻子都不信，初生城一带一直是南联邦划分的传统安全区，派遣这一区域的车辆防护等级绝对不会这么高，显然是刚从高危地区临时改向的，他们之前到底在执行着什么样的任务呢？” 只是看了车辆一眼任玺便从所获的情报中推敲出南联邦车队来到初生城另有目的。 “胡兰姐说他们来初生城的目的是来交换关于暴君魔女各方面信息的……”一旁的柊静将自己的所知向任玺转告。 听到柊静的这句话任玺并没有做什么回应而是继续绕着这辆步兵战车走了一圈，回到柊静的身边并收起自己审视的目光，然后她用手指了指脚下的土地抛给了柊静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不是停车场吗……”柊静不明所以的答道。 “哪儿的停车场？”对这样的回答任玺似乎不太满意，她需要更加具体的回答。 “开，开垦营？” “对！开垦营。”将这个名字继柊静之后又在口中重复了一遍，任玺用手背在步兵战车的装甲板上敲了几下传出沉闷的敲击声，像是在用肢体动作为自己接下来的话增加强调性，“这里是初生城的开垦营，一个所有人都住在简单营房的荒郊僻岭，连通道到主干道的道路都是临时开辟的泥土路，为什么一辆装甲备齐的步兵战车和一辆越野车要来到这里？” 这个问题的提问对象当然不是柊静而是她自己，可在重重未知背后现阶段的她难以取得答案。 “然后呢？车队里都有些什么样的人？”在沉思了一番之后任玺忽然转向柊静寻求更多关于这支车队的详细情况。 “我知道的也不多：有一个微胖的年轻人，还有一个中年人叫他少爷，领队是一个中年研究员……他带了一个十几岁大的小女孩，哦对了，还有一个叫嘉恒的女性研究员……” “嘉恒？” “任雇主认识她吗？”任玺忽然轻吟了一声这个被提及的名字这也引起了柊静的注意。 这个让自己差点着了道的女性研究员已经在之前的行为中证明她的危险程度，使得柊静也想从任玺的口中对她的信息获得多多少少的了解。 “认识倒是算不上，只是我曾在溪地城见过她一次，是一名类以太领域的研究员，虽然只是B级研究员但在科学部内的权限却非常高……即便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可她背后站着的多半就是南联邦政府中势力最大的维系派了吧。” “维系派？”那是什么？柊静再次为自己对这世界匮乏的认知感到苦恼。 “那些东西太繁杂了你暂时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南联邦中央科学部与初生城研究院是不同的，研究院在初生城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基本独立于基地政府之外，而南联邦中央科学部则不一样，它是南联邦政府的直接下辖机构，重要部门的职务由南联邦政府直接任命。” 任玺摆了摆手似乎懒得去给柊静做过多的解释，接着她一转身走向了营区的大门，脚下的速度相比之前从飞行场那边走到这里加快了不少，柊静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任玺的步伐。 “任研究员。” 刚刚走到营区的大门前，门口站岗的卫兵便向她打了个敬意，而后他口中转告的消息也在任玺的预料之中：“黎上校请您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来了。 无论是柊静还是任玺都知道，这一则通告的背后与南联邦的来客相关。 …… “这里就是营区的办公室？” 开垦营营区办公室，自然就是负责运用整个开垦营的中心所在，只是让柊静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样一处重要的场所居然如此的不显眼，倘若不是任玺的目标明确自己很难知道所谓办公室的所在地。 眼前的棚屋与周遭开垦营人员居住的棚屋几乎不存在外观上的差异，两个站岗的卫兵和一块挂在门上不大不小的门牌就是这处‘办公室’仅有的外观特权，现在看来开垦营给予任玺的居住条件说是特别优待也着实不过分。 “任研究员……” 卫兵似乎早在任玺到来之前就已经通报了消息，当任玺才出现在路口前方时，那栋棚屋的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穿军官服饰的身影从门后侧身走出，他抬眼确认任玺的方位之后便大踏着步子迎了上来。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柊静逐渐也看清对方的样貌，短短的寸发是士兵当中最常见的发型了，普通的相貌算不上有多么的特别，不过最惹人瞩目便是对方脸上一道从额头延伸至右眼角的伤疤了。 如此显赫的疤痕位置十分危险，这名上校的右眼险险的避开疤痕的途经位置，看起来应该是由怪物的利齿或是利爪造成的，过了许久伤疤的痕迹却依然清晰，可见当时这道伤痕的深邃程度。 “任研究员，你昨晚未经通报擅自离开营区，这是极其严重的失职，你要为此作何解释？”不见半句问候和委婉的开场白，毫不客气的问话声已经传入两人耳中，明明还隔了十多步的距离对面便开门见山的进入了问责的环节。 如此直接的做派让柊静不由得想起了那位罗仕，而眼前的这个黎姓上校与其相比或许还要更甚一筹。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回去是为了聘用一名更为可靠的人员来负责我的安全。” 可靠人员？ 当黎清的目光看来柊静便意识到自己本人似乎落入了两人争执的核心之一，原本打算看任玺笑话的路人心态变得尤为复杂。 “就她？负责你的安全？”两句质问便将他对柊静的轻视展露的毫无保留，虽然也知道自身的样貌很具有欺骗性，可这样的当面冒犯还是让人感到不快，“开垦营可以为你提供更好的……” “我有权利决定自己用什么人，研究院用人黎清上校似乎无权过问吧。”看任玺的模样她似乎早就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胸有成竹的回应让黎清在这一话题上难以发挥。 “可你不应该擅自离开营区，接受开垦营规章管理是每一个在这里的人都必须履行的义务……” “所以我昨晚已经写好了检讨书，你要过目吗？”说着任玺还从自己的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在黎清的身前晃了晃，不过站在任玺身后的柊静分明看见纸面的后背是一大堆乱七八糟字迹潦草的笔记。 得益于在胡兰那边的学习，她从中找不出半个检讨书该有的字样。 任玺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让黎清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两下，像是压抑即将喷涌的怒火最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 “你的检讨书自然有基地政府的人看，先不说这些了，就在刚才有重要的客人到访开垦营，对方的研究员点名想要与你会面。” “研究员？” “对，南联邦的研究员，初生城那边发来督促，要求我们对南联邦的客人采取配合态度。” 任玺忽然一改之前与黎清的对抗态度，向对方低声询问起其中的相关信息：“初生城方面和南联邦达成了什么合作？” “我也不清楚，反正这个小地方也没多少有价值的信息，或许只是例行的访问罢了。”黎清摇了摇头然后侧身给任玺让出个半个身位并低声说道，“一个小姑娘，一男一女两个研究员，还有一队七人武装精良的作战小组……” “与其说是开垦营，更像是冲着西面的山林来的……” 第二十六章 麻烦事 任玺要和那些来访者谈些什么柊静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任玺随后转身对她说的那句‘接下来自由活动。’的嘱咐已经表明那不是自己该出现的场合。 这样的安排正好合了柊静的心意，倒不如说如果任玺将她也带去参与面见反而会让她为难。 听任玺与那个军官之间的谈话便可以得知那位南联邦的研究员嘉恒也来到这里，那一次不动声色往自己的后衣领安装**足以证明这个女人的心计，这家伙和寒念灵就是同一类人。 说实话面对这种人柊静着实应付不来，一个寒念灵就已经让她狼狈不堪，与其提心吊胆的应对随时可能对于自己的算计倒不如绕道主动躲得远远地。 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以为自己已经远离了麻烦，可更大的麻烦却在这之后。 “对了，他们还带了个小女孩过来，好像是其中一个研究员的侄女，年龄和你差不多应该能够和你玩得来，你就带着她稍微在附近逛一逛吧。” 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不，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 或许，或许是别的什么小女孩也说不定呢！ 大脑的自我欺骗持续到柊静亲眼见到零九的那一刻才停止，依然是那一身白色的裙装，依然是那张毫无表情的木偶脸，可面对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女时柊静只觉得自己的双臂开始隐隐作痛。 “就是她了，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柊静你要好好保护她哦。”捏了捏站在门口的零九稚嫩的脸蛋，任玺全然没有看到柊静脸上怪异的表情一个转身便直接推门而入。 保护她？真要打起来这家伙可比我强多了啊！ 任玺当然听到柊静强烈的心声，当房门关闭时小小的院落也就仅留下默默对视的两人。柊静第一时间摆好了架势准备随时应对少女的突然袭击，不住转动的眼珠不断扫视少女的各个肢体部位以预判对方可能采取的攻势。 她到底会采取什么样的攻击方式？会使用何种的进攻姿态？左边吗？还是右边…… 良久的对峙之后零九的姿势终于所有改变，这也让柊静的内心一紧随时准备向屋内的任玺呼救，然而零九却没有如柊静预想中的那样发起攻击，而是微微欠身并开口说道：“麻烦您了。” 嗯？麻烦……我？ 或许是之前太过紧张的缘故，柊静这时候才想起之前任玺的嘱托，眼前的少女似乎毫无敌意，完全不像上次那样二话不说就攻上来的态度，真的可以放心了吗？ 虽然内心依然警惕但柊静也缓缓收起了自己的架势，这么一想似乎自己刚才有些反应过度了，不过她仍与零九保持着不断不容靠近的安全距离。 “你上次为什么要袭击我？”既然对方可以交流，那么柊静自然便问出了这个一直让她很不理解的问题，自己和零九是第一次见面，几乎不存在以往结仇的可能性，那场无缘无故的袭击倒是是何种缘由，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询问本人。 柊静的问题似乎让零九陷入了某种纠结当中，她微微蹙眉像是在思索，大概过了数分钟之后零九才慢腾腾的开口回到：“因为……那时候的你身上有种气息？” “气息？”出乎意料的回答在柊静看来根本算不做一个有效的答案，气息？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味吗？难道是那天急冲冲的赶往研究院所以出汗比较多吗？可就算是零九本身是一个厌恶异味的极端洁癖那也不至于直接动手吧？ “气息？什么气息？就因为这个吗？” 零九的点头将柊静的疑惑推向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向：“乌叔叔说，有那种气息的都是需要处理的坏人。” 乌叔叔？是那个乌贾旭吗？他也是极端洁癖者？ 越想越糊涂的柊静干脆放弃了思考，将注意重新聚焦回到了眼下。 “你真的……不会像上次一样攻击我吗？” “嗯。” “那，不准靠近我三米之内。” “嗯。” “好吧……你跟我来吧。” 柊静为保险起见提出的要求零九一一乖巧点头应诺，这才让柊静逐渐相信零九此时的无害，当然也就是此时而已，在柊静没搞清楚原因之前她可不会轻易放下最后的防备。 “我也是昨天刚才，所以对这里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这里是营区，相信你也知道……” 柊静在前头领路，落后的零九则真的严格保持在三米的距离进行跟随。 此时似乎正值休息期间，两个漂亮少女一前一后的步行吸引了不少沿途开垦营人员的目光，尤其是零九此时一身轻飘飘的裙装格外养眼，这些在开垦营待了许久也不曾回到初生城的士兵们总是无法主动挪开自己的目光。 不过无论是柊静还是零九都对此毫无自觉，照例执行着任玺安排的工作。 “小姑娘，要不要叔叔来带你们好好逛逛？” 正当柊静准备带着零九走向下一个营区时，一个身材健壮的男性从一个路口的拐角拦在了她们的面前，他的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烟草味，粗狂的面庞看似憨厚，满脸的胡渣不修边幅，与旁人相比这名男性身上的迷彩服很是干净，应该不是工作的直接参与者，也不像是后勤部门的人员，多半是巡林队的成员。 “不必了，这里我也熟悉……” “别着急拒绝嘛……别看营区就这么点大，好玩的地方可不少哦。”男性说着就要向柊静伸手过来。 自己和零九能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身份并一般，对方应该不会笨的想不到这点，难道是因为带着开垦营时间太长还是说对方自持身份也不简单呢？ 正当柊静准备亮明身份终止这场麻烦事时，零九的行为却打破了柊静的想法，不等她拿出怀中的证件零九便已经一个健步窜到柊静的身边，速度之快无论是男性还是柊静都没有想到。 当柊静意识到事情不妙时已经迟了，之间零九一记膝顶重重砸在男性的小腹偏下的位置，或许是因为零九对比男性的身高受限而降低了自己的攻击点，可这要命的位置让男性只发出一声闷哼便栽倒在地蜷起身体。 “你……你在做什么？！” 这才刚来就与开垦营的人产生了冲突，就连柊静也没有想到零九下手居然如此果决，她急忙拦在零九身前以防这个家伙继续补刀，还好在确认男性无法在做多余的事情之后零九自觉的向后推开，依然站在了三米以外的位置。 “你……没事吧？” 看着男性捂着下腹部蜷缩身体的模样柊静竟然有种幻痛的错觉。 零九的攻击其实并没有命中，可男性并没有答话依然不断哼哼，察觉到周围的围观者越聚越多，柊静不得不选择离开以免更多的麻烦上身。 她快步走向零九，零九似乎还在恪守之前与柊静约定好的‘三米守则’向后想要退来，眼疾手快的柊静则一把握住零九的手腕拉着她快步离开现场。 快步赶到营区的大门口处，柊静这才停下脚步，不断向后张望以确定没有人追赶上来。不过她心中也明白，责任终究还是要追到自己头上的，到时候也只能麻烦任玺处理了。 “他们没有追上来……”看到柊静向后张望的样子零九开口说到，。 “你刚才为什么那样做？”原以为零九或许已经不再危险，直到刚才的一幕柊静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个少女依然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主。 “能不能不要让原本没什么的事情因一时冲动而变得复杂化，尤其是我们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目的的……” “对，对不起。”零九在道歉，可柊静看的出来她道歉仅仅只是因为她的责备，“因为他身上有包含恶意的气息……” 气息？又是气息……那股烟草味在零九看来原来代表了恶意吗？ “好了好了……反正你是南联邦的人，追责也不会追到你头上……”柊静叹了口气并摇了摇头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走吧，快到饭点了，这里的食堂是分批次的用餐制度，毕竟一下子用餐的人太多会造成拥堵情况，我和你应该都有安排提前用餐的时间段，我倒是很想看看这开垦营的伙食到底如何。” 第二十七章 神秘的零九 开垦营名义上的食堂实际上只是一片摆满了长椅长凳供人集中就餐的空地而已，横排在附近的七辆以物资运输车为原型改装的临时炊事车便承担起了负责开垦营五百余人吃饭的全部责任。 那些穿戴白色围裙的炊事员已经热火朝天的忙碌了起来，应付着第一个饭点带来的人流高潮，零九似乎对于这种集体用餐的场景从未见过，毫不掩饰自己四处张望的好奇目光。 带着零九领过各自的不锈钢餐盘，然后在炊事车前分别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明以及零九的访客证明，即便是像柊静与零九这种各具身份的特殊用餐者也与普通的开垦营成员一样享用同样的一份标准伙食。 这并不是开垦营有着各个人员一视同仁的硬性规定，而是以开垦营目前的物资情况而言连给特殊人员开小灶的条件也不具备，唯一的特权恐怕就是设立于空地旁边的特殊人员的用餐帐篷，可以提供给来到这里的用餐者一处相对独立的用餐环境。 加了盐的土豆泥，二两白米饭，些许的腌制的酸菜以及肉沫混合面粉制成的罐头肉，最后还一个质朴简单的水煮鸡蛋，除了鸡蛋与罐头肉以外，土豆泥米饭和酸菜都在不限量供应的行列中。 简单的伙食并不多样但也足够管饱，在味道上算不上多么的美味可也不会难吃，如果是放在以往的雇佣兵时期柊静甚至会觉得这样的伙食可以被称之为丰盛。 可这么多天下来柊静的胃口早已被菲尔的厨艺养刁，在目睹了开垦营的伙食之后竟生出了名为失望的情绪。 刚用勺子将一勺土豆泥送到口中，身边零九发出的不小的动静让柊静不由得抬眼看去，只见零九正飞速的舞动手中的勺子，手臂快速在她的嘴巴与餐盘之间来回移动，甚至留下一道道的残影，看着这一切的柊静几乎忘却了咀嚼。 才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零九盘中的土豆泥便已被消失殆尽，一直以来淡漠的表情竟透着几分幸福感。 柊静怀疑的再试了一口土豆泥，可口腔里能尝出来的除了盐分和淀粉以外似乎再没有其他的了。 “零九……你很饿吗？” 零九摇了摇图否认自己正处于饥饿的状态，可她接下来的进食速度依然不减，刚才那堆土豆泥似乎并没有流入她的肚子，填满她胃部的任何一处空间，而是进入到了某种异次元的空间当中。 “你觉得……很好吃？”零九享受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单纯的出于胃部被填满的满足感，这让柊静从食物的另一方面询问道。 “嗯！”零九用力的点点头，似乎想以这样的方式强调自己的想法。 这种程度的大锅饭对于零九而言居然可以称得上好吃？ 这并不是对烹饪的厨师感到不敬，而是零九的表现实在令人过于不解。 零九来自于南联邦的大都市，餐饮行业相比小小的初生城的肯定更为发达，何况就算不是乌贾旭的侄女，也南联邦中央科学部相关的零九也应该具有比普通人更加优渥的生活条件才对。 “零九，那你以前都吃的是什么食物？”柊静的好奇心愈发的旺盛，尤其是零九以往的饮食情况。 “营养膏……” 这个词柊静不是不知道，还在JD废城核荒区时她就有幸品尝过保安队的营养膏，酸酸甜甜的水果口味在末世当中相当奢侈，不过零九口中所说的营养膏与她知道的明显不是同一个东西。 “那……那个营养膏的味道如何？” “不知道。”出人意料的回答让柊静倍感困惑，零九所说的居然不是任何一种对其味道的评价。 不知道？ “你没有吃过营养膏吗？可是你刚才说……” 陷入沉默的零九仍然摇头作为回答，她低着头像是在思索什么，接着她放下了手中的餐勺，然后将自己的手臂伸到柊静面前并翻转了过来。 柊静这才发现，就在零九右手的手腕处是一片形似溃烂的发青的皮肤，褶皱变形的皮肤像是凝固的波浪，上面密密麻麻的针眼早已让零九的手腕处变得千疮百孔。 看到这一幕的柊静瞳孔猛的一缩，在周围白皙皮肤的衬托之下，这一处溃烂显得极为刺目。 不等柊静开口询问零九便已经开口说起来缘由:“为了缩减进餐时间以更加有效的训练，父亲每次都会配置我一日内所需的营养膏在这里注射，所以味道的话我并不清楚……” 零九依然是一脸的平静与淡漠，就好像她所说的完全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说完之后的零九继续迫不及待的抓起手边的餐勺，似在珍惜着每一秒的进餐时光。 而柊静则已经胃口全无，从零九的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她已经隐隐意识到零九的身份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历？那个所谓的‘父亲’又是什么人？乌贾旭与她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正当柊静在心中揣测零九可能的身份时，仅有两人身处的用餐帐篷内忽然间步入了一个身影。 背对帐篷门的零九还沉浸在进餐的喜悦中，可坐在零九对面的柊静却一眼将闯入者的身影看得分明……不正是之前被零九重创的那名开垦营军官吗？ 对方的手中同样端着餐盘，看样子应该也是同样来到这里就餐而不是刻意寻找过来的巧合，可正是这样的巧合让她们不偏不倚的撞上了这个大麻烦。 原本就是为了不让零九再惹麻烦所以柊静才选择了这处位置较为偏僻，没有其他人用餐的帐篷，可现在，整个帐篷内仅有她们两人，连埋头混入人堆的方法都做不到。 对方似乎也未曾预想到柊静与零九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在看到两人的一瞬间准备步入帐篷的脚步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在短暂的讶异之后柊静能够看到他眼中慢慢燃烧起来的愤怒，似乎是觉察到身后倾注着强烈情绪的目光的注视，零九停下了自己的手并回过头看去，目光相对的一瞬似乎让对方想起了什么一般，不动声色将双腿的微微合拢。 正当双方之间陷入到了一场诡异的沉默中时，在他的背后忽然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鲁升阳少尉，怎么干站在这里不进去了？” 这熟悉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柊静一听便记起了对方的身份。 “黎……黎上校！您怎么在这？” 鲁升阳立刻让开自己的身形站在一边并举手敬礼，黎清的身影随之步入帐篷，而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南联邦中央科学部研究院，零九名义上的叔叔：乌贾旭。 在他步入帐篷的那一刻起，柊静可以明显察觉到零九的身体微微一颤，拿捏的勺子差点掉落桌面。 “任研究员和那位嘉研究员似乎还有大量的话题讨论，所以我带着这位乌研究员来到这里先行就餐。”，在看到帐篷内的柊静和零九，再结合鲁升阳的秉性黎清似乎明白了什么：“反倒是你……刚才有卫兵向我报告，你似乎和两位女士发生了冲突，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能否和我说明一下吗？” “呃……我……” 这种事情鲁升阳也知道多么的不光彩，尤其是自己居然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以那样的方式撂倒着实丢人，陷入尴尬的窘境让鲁升阳连说话也断断续续起来。 “是零九给您添了什么麻烦吗？” 乌贾旭的主动询问再次激起零九身体的颤抖，她缩着脖子将头慢慢垂下，看在眼中的柊静已经确信了一点，那就是乌贾旭的对于零九的待遇绝对不善。 “不，冲突什么的算不上，我和这位鲁少尉之间只是发生了一些小小误会而已，而且也已经解开，不是什么大事。” 柊静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零九手腕上的针孔还有她刚才的所表现的畏惧都从侧面反映出了乌贾旭的苛刻，虽然与自己并无关系，可柊静最终还是决定有所动作。 一开口便将零九从这件事中摘出，顺带丢给了鲁升阳一个台阶以免引发更进一步的冲突，有了柊静的这一句‘澄清’，鲁升阳立刻顺着柊静的话下了台阶连声附和道：“对对，只是小小的误会而已，没什么。” “是吗？”目光在柊静和鲁升阳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他知道其实可没有这么简单，既然两人都如此开口了黎清也便接受了这样的说法，现阶段他可不想鲁升阳与南联邦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冲突。 “好吧，那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乌研究员，那我们去另外的帐篷用餐吧。” 乌贾旭点点头，但他并没有立刻跟着黎清迈动脚步，而是向着零九招了招手做了个示意的手势：“零九，过来。” “是。” 盘中的食物尚未吃完，但零九仍然放下了勺子向乌贾旭那边走去，果断的行为不见半点不舍与犹豫，可柊静却发现，那根留在桌上的不锈钢餐勺勺柄处出现了一点微妙的扭曲。 第二十八章 兽群袭击和再见熟人 “他们深入了密林？” 昨日的相处并不算长，可柊静对零九本身也在这短暂的相处中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认识的加深同时也推动了她个人态度的转变，虽然上一次零九在研究院突然袭击自己的动机依然成迷，但柊静总归不会再表现的那样忌惮，她的内心反倒对于这个神秘的少女愈发好奇起来。 只是这种好奇似乎与以往有所不同，除却自己对其身份的在意之外，少女的身上似乎还存在着其他更加吸引自己的东西一般，即便是柊静自己也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到底源于何处。 在两年的雇佣兵生涯中柊静已与不少人物有过交集，有的人一同共事过，有的人只是匆匆擦身而过，这些人的背后都有一段各自特殊而精彩的辛密，在废土挣扎的人们最不缺的恐怕就是故事了。 可柊静却从未像如今这样对一个少女如此在意，不受控制的潜意识总是不自觉的向她的方向倾注更多的注意，这种微妙的感觉让柊静很不自在……就好像这具身体当中寄宿着另一股意识一般。 原以为今天或许能够在零九身上找到某种合理的解释，可让柊静没有想到的是这支来自南联邦队伍居然另有一番出人意料的打算。 深入密林？ “对，今天一早，在与其他从初生城那边的同行人员汇合之后就出发了，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半数的巡林队也被派遣了出去……别那样看着我……嗯，就连我也不明白这些来自南联邦的家伙具体想要做些什么。”任玺含糊不清的咀嚼着口中充作早餐的干涩的杂粮饼干，接着端过杯子用茶水将口中坚硬的谷物颗粒送入腹中。 相比中晚餐，开垦营的早餐就显得应付了许多，这种脱水坚硬的杂粮饼干一看便知道是直接从初生城的战备仓里随便刨出来的，也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谷物本身的应有香气全然被一股陈腐的味道取代。 “那……你和那个叫嘉恒的研究员昨天到底说了什么？”柊静并不打算放弃从任玺这里获得些许线索的途径， “打探研究员的内部谈话内容不论是在初生城还是南联邦其他地方都属于性质严重的违法行为哦……”柊静的追问让任玺有些无可奈何，“好吧，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需要保密的信息，无非就是向我了解一些关于密林的事情罢了……包括巡林队遇险的经过，开垦营对已探索区域地形地势的记录等资料……”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那个嘉恒居然知道之前的那场调查。”放下茶杯的任玺拿起了手边待处理的文件，一边说着一边在脑中回忆着昨日的那次交谈，实际上她心中的疑惑并不比柊静更少，“那份上交到初生城的调查报告在开垦营当中应该只有我知晓详情才对，包括黎清在内的所谓知情者人都只知道个大概，难道说他们有直接从初生城领导层获取信息的渠道不成？” “调查？是那个光柱目击的调查？” “不然呢？”任玺耸了耸肩，她皱起的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那个嘉恒非常重视这条讯息，交谈的用词上虽然很客气，但语气与态度总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比起询问更像是审讯，如果不是上面要求我全面配合我才懒得理会她半句。” 说着任玺轻哼一声直白的表明了自己对那个嘉恒的负面观感。 “那，你的回答是……”那场调查的根本缘由在与自己，一想到她们之间谈及的话题可能会使自己被那个嘉恒盯上时柊静的内心便不免担忧起自己的处境。 “还能怎么回答，无非就是说有人目击了光柱的出现，然后广泛向开垦营的各个人员进行求证罢了……你放心，我可没有把你说出来，她也没有在目击者的身份上纠结太多，在求证了调查结果之后我们便结束了会谈。”任玺知道柊静的心中在担忧些什么，她立刻安慰道让柊静无需担忧太多。 “不过这些南联邦的人的态度在另一方面似乎可以佐证你那天夜里目击到光柱的真实性，我或许可以另做一份补充资料要求初生城方面的重视，不过你应该也明白……”任玺的语速忽然缓慢下来，餐桌周边的氛围也变得逐渐凝重起来，“本质上来说，这样的事情发展并是什么好事……” 柊静自然明白任玺的意思，那道蓝色光柱的证实会将西面林区的危险程度抬升至与废城核荒区那次相同的等级。 只是初生城所面临的境况或许会更加研究，经历了JD废城核荒区事件之后的初生城短时间内难以进行第二次大规模的军事动员，不然军方也不会轻易让步同意政府的裁军计划。 “当然，我们也不是没有任何对策，招募雇佣兵的计划其实已经开始实施，第一批雇佣兵预计很快就会抵达开垦营，即便开垦营采取观望态度也不会笨到不做准备的程度……”正当任玺伸手拿起茶杯准备送到嘴边润润喉咙时，窗外忽然响起的动静让她的手僵停在半空中，刚拿起桌上的饼干送到嘴里的柊静也一时间没有咬下。 两人的时间就像是停滞了流逝一般静止在了上一秒，无论是柊静还是任玺，她们都停下了任何可能制造响动的行为，侧耳倾听可能到来的一切异样。 终于在几个呼吸之后，当那声相似的异响再次传来时她们终于确认刚才所听到的绝非错觉——是枪声！ 在明确自己的判断之后两人迅速行动了起来，任玺拿出书桌抽屉中的手枪别在腰中，柊静也立刻返回自己的房间迅速将自己的装备完成穿戴。 紧布跟在任玺的身后走出房门，只见屋外营区的人们也在各自领队队长的指挥下完成集结等待指示，从常备军中裁撤下来以后虽然一直忙于开垦营的建设工作，但他们的军事训练也从未落下，有序且紧迫的行动依然证明他们作为一名士兵的合格性。 传来的枪身从零星转而变得愈发急促起来，甚至连重机枪的声音也开始连成一片，不过好在枪声仅仅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左右，当柊静和任玺快步赶到围墙的边缘时战斗似乎已经接近尾声。 “发生了什么事？” 任玺一眼便看见了在站在大门口处的黎清，他似乎刚完成了战备部署，领命的传令兵快速从他的身边跑开，向他人传达最新的作战指令。 “是一群猎头野狗。”听到来自任玺的询问黎清立即回答道，“它们从西南方向而来，这支猎头野犬族群的规模尚不清楚但非常具有攻击性，外围的士兵刚刚将其击退，目前我们还不确定这些家伙会不会发起第二次的袭击。” “它们怎么来到距离开垦营这么近的地方，外围的巡逻队伍难道没有发现吗？”任玺对于黎清的在开垦营进行的防御工作的现况极为不满，黎清则不敢有丝毫怠慢，毕竟这确实属于自己的失职，但这其中的缘由即便是他也难以改变。 “这支猎头野狗族群的移动速度非常快，而且外围巡逻的任务一直都是巡林队承担，可是……为了南联邦那些的安全我们分出了一半的巡林队力量，这也导致许多区域的巡逻力量出现真空，一支巡林队将要负责比以往大上一倍面积的巡逻区域……”黎清摇了摇头，额头上密布的汗珠也切实的体现了他此刻的焦虑。 “而且这支猎头野狗族群我们此前从来没有观测到，他们应该是来自丛林的深处，开垦营的所在区域应该不在他们以往的活动范围，到底是什么促使了他们向这个方向移动……我现在需要立刻联络鲁升阳，询问南联邦那边的情况如何，这段时间内还请任研究员自觉待在安全的区域内等待最新进展。” 快速交代一番之后黎清匆忙离开，此次遭遇让整个开垦营都沸腾了起来。 躁动的兽群…… 听完了黎清刚才的描述柊静立刻回想起了JD废城当中那些怪物的异常举动，在她的心中已经认定，毫无疑问：那天晚上她所看到的蓝色光柱已经引起了周围变异兽群的异动，对周围产生极大的威胁。 这时天空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达轰鸣，从营区内起飞的动力滑翔机正从他们的头顶掠过向围墙的外围飞去，驾驶员将从天空中侦查这支猎头野狗族群的动向。 加紧防御的同时开垦营这边也只能耐心等待，好在动力滑翔机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袭击的兽群已经退往了密林的深处，看样子应该是不会再发起第二次的袭击了。 除了一名从工地来不及撤回营区的人员被咬伤之外开垦营一方并未再有其他的伤亡报告。不过危机仍然没有就此解除，开垦营一方丝毫没有放松神经的迹象，工地建设的进度陷入停滞，大批领取了武器的开垦营士兵被分成数支小队，开始在开垦营的外围层层布防。 柊静跟随任玺来到了刚才发生战斗的壕沟当中，前方的空地上躺着十多具猎头野狗的尸体，周围的士兵正在搬运处理这些尸体，猎头野狗的肉质虽差可吃腻了罐头肉的开垦营士兵们绝对不会放过着难得的野味。 根据听到的报告可以得知这次袭击的都是普通的猎头野狗，没有一阶或是以上的猎头野狗头领出没，即便如此柊静依然感到一阵后怕，开垦营的防御工事都很原始，没有强大的火力和坚固的工事，一旦真的撞见了进阶的怪物将会付出相当惨重的伤亡。 缺乏人力，缺乏物资，一旦遇上真正的危机看似风平浪静的开垦营也将被彻底搅乱。 正当柊静站在沙袋上评估开垦营的防御水平时，又是一声异样的响声从不远处传来，不过这次并不是枪声，而是汽车的引擎声。 “来了，是初生城那边的雇佣兵……初生城那边的进展还是挺迅速的嘛。” 任玺一句话便解开了柊静的疑惑，那泥泞路面的尽头处正有三辆运输车向着这里行驶而来，他们慢慢驶入了不远处的外围的空地区域，站在车厢后的雇佣兵们纷纷跳下车，目测应该有三四十人的规模左右，在负责人的牵头下进行点名核实。 那些形形色色的雇佣兵门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毕竟空气中的硝烟味尚未消散。 “既然这里没什么事情了我们先回去吧……”巡视了一圈之后任玺放下了戒备准备离开，今日的工作量于她而言可不算轻松，工地那边可以暂时停工，但她的汇报可不能停下。 “嗯。” 正当柊静快速扫过一眼那些雇佣兵准备跟上任玺的脚步时，忽然间，那群人堆当中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定住了柊静即将迈出的步伐。 他怎么来了？！ 第二十九章 两个人的成长 林擒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接下开垦营的招募委托并乘上开赴开垦营的车辆成为第一批抵达这里的雇佣兵。 这一切的起源只是在于他无意中瞥见特别业务办理中心的公告栏，开垦营的招募委托被顶置在最上方并以最显眼的红色标注，而这样的安排一瞬间便吸引了他的眼球。 明明已经看到了委托后面标注的‘高危’等级，明明他也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清楚的认识，可由‘开垦营’的字样联想到那个仍然躺在研究院医疗部重症室的叔叔时他却鬼使神差的接下了这份委托。 即便在当时的林擒已经意识到这是自己是被冲动的情绪驱使所做出的不理智行为，可他依然纵容着自己的冲动，回想到林平风的重创林擒就好像背上了一种无形的使命感，并最终办理好了接受委托的一切手续。 不过冲动终究只是一时的情绪宣泄，在接下委托回到自己的暂住地之后，一个现实的问题很快便让他认清了现状——他完全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甚至没有一把枪械作为武器。 在被林平风强烈反对继续走雇佣兵这条路之后他的武器便被没收了起来，或许是被放在到了地下靶场那里存放，又或许是直接放在市场上卖出了……不论如何，他的当务之急就是立刻获取一把武器以赶上明天早上八点的运输车。 虽然林平风在研究院医疗部的一切所需费用有开垦营那边全部承担，可林擒自身的生活费用可不算宽裕，更何况他的采购清单可远不止武器这一项，携行具，护具等额外装备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地下靶场的装备市场开销额度对他来说颇大，这让林擒不得前往北大门的集合区去购买一些不靠谱但便宜地摊货以应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次行动的消耗弹药由开垦营方面提供，他只需要购买口径适用初生城标准通用步枪弹的枪械就足够了。 原以为有过一次JD废城经历的自己已做好了心理上的准备，可当他在第二天一早登上开赴开垦营所在地的运输车的那一刻起，就像是被注入了某种莫名的催化剂一般，扶着栏杆的手开始发颤，呼吸也变得急促，心中的紧张感不可抑制的蔓延开来，甚至比那一次前往JD废城核荒区时更加紧张。 这一次没有了林平风陪同的他是孤身一人，周围的雇佣兵也尽是陌生的脸孔。 直到这时候林擒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林平风的依赖性有多强，或许那一次的JD废城的经历对自己的成长的助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或许自己的叔叔正是看清了这点才一直反对他成为佣兵。 从运输车引擎发动驶离初生城那一刻起，简单的‘高危’二字的意义开始不断在他的心中发酵。尤其是横向对比其他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和自己之后，林擒的心头便不断涌起愈发复杂的情绪，紧张，不安，恐惧还有一丝后悔。 不过自从他登上运输车那一刻开始他便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这不只是为了寻找让自己叔叔遭到重创的原因，更是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无论如何林擒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所以这就是你穿着这一身破烂跑来开垦营的原因？”林擒的这段描述虽然磕磕绊绊的但也不难理解他所想表达的意思，而对柊静而言她最为鄙夷的行为还是这种无脑的冲动，对此她毫不客气的做出评价。 “愚蠢！” “破烂什么的太夸张了吧……”柊静的呵斥让林擒不由得畏缩着向后撤退了一步，口中的反问换来柊静一身冷笑。 “夸张？” 柊静一把夺过林擒手中的枪械，仅仅两三下便将其拆成了一堆零件：“这种东拼西凑锈迹斑斑的垃圾连最穷困的拾荒者也不会用，这线膛都快抹平不说，枪管内壁居然还有裂纹和气孔？还有你的护具磨损这么严重，连变形了都感觉不出来吗？！你是在小看废土吗？你到底把这儿当哪里了？！” 柊静一连串的训斥让林擒瑟缩着不敢抬起头来，这个比他还矮上几分的少女却让林擒感觉有种比拟自己叔叔的威严，让人丝毫生不出辩驳一次的勇气，更何况本就做错了的他无从辩驳。 这么长篇大段的呵斥让柊静有些累了，林擒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也没有再继续呵斥下去的必要，柊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平复自己有些躁动的心情。 自从成为雇佣兵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怒意了，这甚至让她本人也感到疑惑。 柊静向来对插手他人的事情上保持着极大的克制，可对于这个一同有过JD废城经历的年轻雇佣兵柊静难以将他当做寻常的路人看待。 虽然天真了点但林擒的本质不坏，更重要的是在林擒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过去时的影子，林擒就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心中憧憬着那个手持武装自由出入城市在外探索一切未知的职业，而他现在的恐惧与不安又和当初的自己第一次走出城门时如出一辙。 “算了，你跟我来……”柊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零件重新拼凑回去塞到对方的手中，然后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拉着他准备将其带离这片雇佣兵的临时集合区。 “我，我们去哪儿？” “去找我认识的一个研究员，我会请求她帮忙送你回初生城，别担心委托违约的事情，她也会帮你搞定的，现在你给我滚回到研究院医疗部去照顾你的叔叔……” “不……我不回去。” 柊静的话音未落，身后还跟随着她林擒忽然站定脚步，这般任性的拒绝让柊静刚刚才平息的怒火再次升腾起来。 “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这里的危险不会比JD废城那次更小，你们这些雇佣兵将被作为主要战力投入到那片连地图绘制都不完全的丛林，你真以为自己有了那次废城经历就可以自以为是了吗？还是说你对你叔叔的遭遇报以那无聊的复仇情绪，籍希望以自己的力量去向那个密林中未知的危险复仇？” 柊静说着再次硬拽了几次，可林擒展现出了让人头疼的倔强，站定的身体不肯挪动半步，这让柊静下定决心准备动些真格的。 在力量山不及林擒，可论起技巧林擒这样的菜鸟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柊静猛地向林擒迈进一步手上的力量也一并改拉为推，与此同时她探出的右脚在林擒的身后轻轻一绊，根本来不及站稳脚跟的林擒就这样被一举掀翻倒地。 “既然你那么坚持那就问问你一些最基础的问题吧：你知道如何快速有效的保养你的武器吗？你知道自己的身上护具的极限在哪里吗？你知道遭遇不同怪物时的正确应对手段吗？”居高临下的柊静冷酷的俯视着躺倒在地上林擒，“这里是高危区域，不是给你追逐雇佣兵梦想的沃土……” “我知道！” 忽然间摔得七荤八素的林擒大声的回答宛如嘶吼，即便他们这里已尽力的远离了人群也引起了不少目光的注意，不过此时柊静没有多少心思去管这些，她的全部注意都集中在了林擒突然从衣袋中掏出的一本巴掌大小的笔记本上。 塑料裹起的书皮有多处破损，但其中的内容字迹依然清晰可见，手撕的简单书签也排列的极其有序。 “这些是作战注意事项，弹壳识别，武器型号识别，遭遇怪物图鉴……有叔叔说的，也有我自己收集的……”紧咬嘴唇的林擒一点点从牙缝在挤出自己的反驳，躺倒在地依然极力伸长自己的手臂，就像是要把这本小手册贴在柊静的脸上一样，“包括上次废城遭遇鼠群，红髯蛛巢穴的正确做法，如何在封闭的地下系统中探索……里面的内容随时都在增加，我也随时都在记忆……” 原本的茫然和不安已然消失，林擒蒙了一层眼泪的目光里充满了决绝，那个在黑暗的地铁中瑟瑟发抖的身影似乎一瞬间从柊静的记忆中被剥离消失。 他很幼稚但他在学习，即便下一次的学费可能是死亡……包括柊静自己在内，这就是大部分雇佣兵的踏上这条路必须经历的。 “啧……”柊静慢慢蹲下身自，自上而下的与林擒对视起来，像是要从那双眼睛里寻找出任何一丝异样。 “枪械和装备我会请求那位研究员想办法给你换一套新的，既然你坚持我也懒得多管闲事。” 说着柊静的嘴角忽然挂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句话，但我还是想提醒你：自从你有了亲人的牵挂之后你的性命就不再属于你……别死了。” 第三十章 深夜的密谈 只是几只猎头野狗的袭击并未对开垦营造成任何死亡，即便是当时不在营区保护范围内的人也在警报声响起的第一时间藏身到了附近的安全设施中躲避危险，不定期的危机演戏从来不是走形式的表演。 而在另一点上，从这群猎头野狗的行进路线来看对于开垦营的袭击并不是它们早已预谋已久的捕猎计划，反倒更像是碰巧在它们的行进路线上撞见的意外，丢下几具尸体便绕道而行倒也符合猎头野狗的试探习性。 然而这样的突发事件所造成的影响可远比实际上造成的损失大得多。 如果说此前一整支巡林队在西面的密林遇袭一事让开垦营方面意识到了这片丛林的危险性，那么这一次猎头野狗对开垦营的直接袭击则让开垦营切实感受了危险的迫近。 这一次是猎头野狗，那么下一次呢？ 这是开垦营自建立近一个月以来第一次遇袭，这也完全推翻了在这片区域建立开垦营之前的安全评估等级。 终于感受到紧迫的开垦营高层立刻着手加快开垦营的防卫力量建设：除了营区之外防御工事被拓展到了工地一带，并在不同区域设立了多个轻武器库以便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危机，与此同时开垦营方面也加大了在特别业务办理中心的招募的力度。 这段仓促的努力还是颇有成效的，短短两天的时间里便有超过一百名的雇佣兵抵达了开垦营，这批新生力量的补入终于让开垦营人手紧张的问题缓和了不少，同时这也让开垦营不得不临时增设了十几处帆布帐篷才算是解决了雇佣兵的住宿问题。 步入建设正轨的开垦营似乎又再次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不过总有些知情者能够意识到所谓的平静只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假象，真实的暗流早已超脱了每个人的预料。 至少柊静知道，自从她目睹到了那束光柱开始，比猎头野狗群袭击更加严峻的变故迟早是会到来的，然而她并没有想到的是变故发的对象不在开垦营，而在那支已深入深入了密林的南联邦的队伍上。 自从光柱出现的那一天起柊静的睡眠质量就一直偏低，时常需要等到后半夜再能慢慢睡去。 而在今天，自己的精神状态则显得异常兴奋，就好像摄取了大量的咖啡因，放在床头的钟表上显示的时间已是两点零二分，可即便如此柊静也未曾感到丝毫的困意，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又是睡眠的一天。 一点点转动的秒钟正将分针送过‘3’的数字，如果再不采取行动或许自己能够清醒的见证时针同样跨越同一个数字的全部流程。 睡眠不足导致的精神状态欠佳、注意力难以集中、无法有效思考等问题对于目前正承担着任玺人身安全的她而言这些都是无法容忍的，尤其是在开垦营外部安全环境逐渐恶化的情况下，这可是雇佣兵的严重失职。 对了，任玺不是说在桌子的抽屉里放了一瓶褪黑素吗？服用一些或许可以对自己的情况有所改善吧。 想到这里的柊静翻身起了床，早已熟知房间布局的她连灯也不必打开，光着脚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房门前，正当柊静伸手摸上门把准备拉下门栓时，门外忽然传来的一声低呼让柊静立刻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失联？！” 低呼的声音来自于任玺的喉咙深处，听上去似乎是在竭力压抑自己的分贝，可这仍旧难以抑制其中饱含的讶异。 都这个时候了任玺还醒着吗？而且她不是已经上楼休息了吗？ “是的，无论是巡林队还是南联邦那边，我们的信息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无法接收到任何的回复。” 除了任玺的声音之外门后竟然还传出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柊静也认识——开垦营的总负责人黎清。 多半是黎清来到这里向任玺传达新的消息，而能够让这两位人物在深夜密谈的消息绝非小事。 从刚才泄露出的只言片语判断他们交谈的内容似乎是围绕着那支南联邦的队伍展开的。 怔怔的盯着眼前的房门，柊静的内心陷入了新一轮的挣扎。 要不自己先回到床上暂时回避一下，探听高层的消息有失自己作为雇佣兵的操守……不，这怎么能是探听呢？！这是自己因为意外而碰巧听到的无意行为……无意行为，无意行为！ 在心中接连三遍对此进行一番强调之后的柊静这才蹑手蹑脚的猫下腰来，并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耳朵贴在门板上。 这种临时的棚屋住处本就不存在多好的隔音效果，再加上自己那次从JD废城回来之后似乎听力见长，要想听清两人的谈话内容其实并不困难。 “你确认已经尽一切可行的方式联系他们了吗？” “我们的五支巡林队共携带了两台目前最先进的远程通讯设备，南联邦自己也有各样的联系方式，就算是不吃饭不休息日夜兼程的在那片密林中急行军也不可能在这些时间内走出最远通讯范围。” 黎清的声音充满了焦虑，虽然他也只是听命执行，但作为这里的总负责他终究还是难逃其中的责任：“最后一次通讯是在昨天的上午十点，鲁升阳他们的汇报地点是在距离开垦营五点五公里处的临时营地，当我们在下午六点试图与他们再次取得联系时却发现已经失联，连通讯设备的自带的信号点也消失不见。”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任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这方面毕竟不是我的专业，但根据你的描述我可以得出以下两种可能性……那片丛林潜藏着一股我们人类难以想象的力量，它能在任何人来不及发出信号的瞬间团灭一支七十余人装备精良的作战部队，并破坏一切信息设备……又或者，他们进入到了一片信号干扰区域，这使得我们的通讯手段陷入失效。” “可是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污染……” “黎上校，污染能够产生干扰，但干扰可不一定来自于污染。”任玺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开始给黎清进行相关知识的补课，“信号干扰的来源多种多样，人造的干扰设备，战争遗留的干扰粉尘及其他武器，或者类以太物质的伴生磁场……甚至是魔女等等。” “那么这条消息你有向上报给初生城吗？” “还没……”听到这句询问黎清面露苦色，“原以为只是暂时的技术性故障，所以……” “那样的说辞在我这里就免了吧。”黎清的心思任玺很明白：无非就是心存侥幸，想要拖上一段时间看看是否能够再次联系上罢了。任玺摆了摆手打断了黎清的推诿，“你还是尽快上报吧，时间拖得越长对你的追责就会越大，至少在这一点上毋庸置疑。” “这……我明白了，打扰任研究员。” 黎清的声音低沉了下去，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关门声以及渐行渐远的脚步，两人之间的谈话似乎到此为止了。 南联邦的队伍失联了？那……她没事吧？ 事关南联邦和开垦营也难怪这件事情让任玺和黎清如此重视，蓝色的光柱这几个晚上都不曾出现，但柊静的内心隐约的不安却日渐增长。 正当柊静准备小心起身时，门板之外忽然传来了任玺的声音。 “听了那么久，出来吧。” “？！” 任玺突兀的声音让一时间不知所措的柊静半蹲在门前，她不知道任玺的说话对象是谁，刚才的黎清不是已经走远了吗？还是说门外还站着除了黎清任玺以外的第三人？ “柊静。” 就在柊静犹豫不决时，任玺的第二次开口便直截了当点了名，这让柊静的心中疑惑更甚，她怎么知道自己站在门后偷听？难道这个房间里的某处安装了监控不成？ 不管如何既然自己被点名了那么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必要，柊静推开房门走出房间脸上带起的笑意透着几分尴尬。 门外的任玺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身上的穿着并不是白天时的白色大褂而是一件深蓝色睡袍，她用手掩嘴打了个深深的哈欠，这个时间点对她可言可是睡得正香的时候，在看到柊静走出房门之后她伸手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件物品然后朝着柊静抛来。 “这是……” 连忙用双手接过任玺丢来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白色塑料瓶，而在白色的瓶身上则用黑色的记号笔手写着三个字‘褪黑素’。 “保温壶里有热水。”任玺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驱散了一些盘踞于她脑中的困意，“刚才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呃，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柊静径直走向放在墙角的保温壶，毕竟自己再怎么安慰自己她的行为也在事实上构成了偷听，这种事情实在有损雇佣兵的名誉。 不过任玺并没有追究其中的责任，反而向柊静透露出了更多的相关信息：“南联邦队伍失联，不论上面的态度如何都可以预见开垦营将不得不立即组织一场大规模的搜索行动，而我很有可能不得不跟随一同出发，为搜索队伍提供技术上的支持。” “你并非研究院的外聘干员，此次探索密林也不在你我的约定合同之内，所以你有理由拒绝……但我仍然希望你的帮助，你深入参与过此前的废城行动，你也目睹了那束莫名的蓝光，现在的开垦营或许真的需要你的帮助，那么你的答复是……” “我加入。” 第三十一章 密林探索的展开 正和任玺此前的分析如出一辙，来自初生城的首要指示便是勒令开垦营方面立刻成立入林搜索队展开搜查行动。 好在经过了昨晚任玺的提醒黎清已提前拟定了搜索队的编立方案，并已经着手开始分编队伍，从武器分配到后勤指挥等一系列准备都事无巨细的拟定好了相关条例，只待初生城的指示到来便可以立即生效。 为了此次的搜索任务黎清可谓是下足了功夫。 包括开垦营现存的五支巡林队在内共调遣作战人员一百一十余人，再加上八十五名已经抵达了开垦营的雇佣兵，本次参与搜索任务的人数规模超过了两百人。按照任玺的话来说，这绝对是初生城对这片密林单次派遣人数最高的一次。 受限于开垦营自身的供应能力以及密林复杂多变的地形，这两百多人便是开垦营目前的动员极限。 根据任玺此前交代的计划，柊静对本次行动有了初步的认识。这两百多人将分成八支二十到三十人不等的队伍分别从不同的行进路线进入密林，最终在南联邦队伍最后一次联系开垦营的地点集合。 这么做的原因便是为了更加有效率的检查巡林队在开垦营建设初期就已经在密林中建设起来的数十个营地。 这些营地设施相对简陋，很多都是就地取材，原本的作用便是给巡林队在巡逻途中做临时休息点用，因此也存放有少量的补给品以备不时之需。 检查营地以确定南联邦队伍的行进路线，从中获取更多的详细信息。这就是任务的第一目标。 每一个任务参与者的早餐菜单内容都不同于以往的脱水饼干，而是换成了一杯牛奶和几块拳头大小未经发酵的死面馒头，明明算不上多么奢侈的餐点可柊静却从中品尝到了名为‘幸福’的味道。 在简单的用餐之后，柊静立刻跟随任玺来到了她们所属队伍的一号集结点。 这里位于河岸边上，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腐烂的腥气，疯狂生长的绿色水藻铺满了整个河面，密密麻麻的凤眼蓝漂浮在水面上让人一眼看去有些心悸，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水质的安全性，至少不存在重度污染等难以根除的问题，下游的初生城十万人民的用水也正是依赖于这条河流的供应。 在柊静和任玺抵达之前，队伍当中的其他成员早已在这里完成了集结，由黎清本人亲自率队指挥，虽然只有二十一人，是八支队伍当中人数最少的，但这些队员全部由原来的巡林队中的精锐队员组成。 这让柊静原本想让小六，也就是林擒来这支队伍的想法作罢，只能拜托任玺帮助将林擒分配到路线相对安全的队伍当中去。 “不好意思来晚了，换这身装备花了我不少时间。” 迎面走来的黎清打了个敬礼，而任玺则同样以军礼作为回应，现在她的职务已不是研究院派遣的技术支援人员，而是隶属于搜索队的参与队员。 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平日里的白色大褂已被一身迷彩军装所取代，这样的着装和柊静第一次在JD废城观察哨门外看到时的一模一样。 “没什么，距离出发时间还有两分钟，你们赶快做好准备吧。” 说着黎清递来了两瓶小小的塑料瓶——防虫液！ 即便塑料瓶身上没有任何显示说明仅有研究院锥形瓶的标志贴纸，柊静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塑料瓶的作用。 不论任何人，在执行丛林任务时有效的防虫手段都是重中之重，蚊虫叮咬一直是各种疾病的传播途径，尤其是战后的世界里被污染变异的细菌与病毒所引起的疾病普遍具备极高的致死率。 涂抹防虫液，将自己的衣服包裹严实，这些都是在正式进入丛林之前必不可少的步骤。 当柊静与任玺准备的差不多时那边的黎清也终于准时下达了最新的指令。 “出发！” 通过他的耳机，命令传达到了每一支队伍的耳中，位于不同区域的八支队伍在这一刻一同向着各自明确的线路进入到了这片神秘而危险的丛林之中。 原地休息的队员们立刻起身，背负着各自的装备向这那片密林开始迈步。 终于即将进入到了这片自己期待探索已久的丛林，自从JD废城归来以后已经放松了太长时间的身体和神经久违的兴奋了起来。 柊静心向安逸，但她不愿长久的沉迷于日常的安逸之中，小小的安逸对柊静而言从来只是暂时栖身处，在这片废土不断探寻未知，寻觅那些战前世界的痕迹才是她真正的目标。 随着与密林的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中的湿度也在逐渐增加，那些占据全部视野的粗大树干给人心里上一股难以难以克制的压抑，再此之前，她所见到过的最大的树木要属那棵生长在JD废城废弃体育馆旁边的巨树了，而这片密林当中所看到的大部分都有着不下于那棵的规模。 平原与丛林之间好似存在着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在齐腰高的杂草丛背后立刻便是藤条枝蔓与低矮的灌木丛，当跨越了那条界限时他们也算是正式的踏入了密林区域。 周遭的光线一瞬间黯淡了下来，点点阳光只能从树冠缝隙间间洒下的，不知名的虫鸣声不知来源于哪片草丛，断断续续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最开始的路程没有想象中那样的艰难，毕竟这条线路属于原先巡林队最常走的巡逻路线，拦路的藤蔓和灌木基本已被清理干净，脚下的草丛见也被生生踩出了一条小道。 随着队伍的继续深入，身后的平原愈发的远离了他们，周围光亮被层层杂物彻底隔绝，就好像被这无尽的密林吞没了一般。上空吹过的阵风时不时在树冠间掀起一阵沙沙作响的波浪，细小的枝干与枯叶便也随之不断向下方行进的队伍飘落。 ‘啪。’ 而额头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撞击声，不同于枝干打出的清脆声响，这一身似乎更偏向于沉默，戴着战术面具的柊静并不知道是什么，她下意识的身手摸去，隔着一层手套忽然摸到了团软绵绵的东西。 这是什么？ 疑惑的伸手将摸到的异物拿到眼前，在她手中抓住的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大虫，外形上看像是被放大了数倍的蚕虫，蠕动的口器上还正咀嚼着半片树叶，感觉有些恶心的柊静将其远远丢出并庆幸好在自己戴上了目镜和面具等防护措施。 这些时不时掉落的虫子就是丛林的危险之一，最为恶心的便是一些具备活体寄生能力的虫子会刻意等在树干或树叶的背面，等待下方有其他生物经过，然后脱离它们所攀附的地区掉下以触碰到被它们盯上的宿主。 这些虫子将迅速用带有麻痹功效的唾液涂抹在露出的身体部位，然后咬开皮肤神不知不觉的钻入宿主的体内，更有甚者会一点点蚕食宿主的血肉和内脏，让宿主在不断的痛苦折磨中死去。 队伍行进了大概十分钟的路程，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黎清忽然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周围戒备。” 一声令下，队员们立刻分散开来，专注警戒周围任何可能存在危险的区域。 柊静的目光循着黎清面朝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小小的空地，空地的地面有些许焦黑的痕迹应该是人为用火清理开的。 一圈石头围城的篝火堆位于空地的中心位置，漆黑的炭块在其中堆积，在周围还有几块较大平坦的石块，应该是用于提供给他人坐下休息的。 还有一个用木棍与藤条和树叶支起三角形帐篷，依靠着一颗巨树搭建，内部空间似乎刻意容纳两到三人的样子。 很显然，这里就是数十个营地之一了。 任玺立刻快步上前向那里走去，负责安全任务的柊静也赶快跟了上去。 “这里是第一巡逻队的A1号营地。”黎清蹲下身用手指捏起一块篝火堆中的炭块，然后在指尖碾成黑色的粉末不断摩擦着，“水气不大，应该是最近留下的。” 接着他又起身走到了那处简陋帐篷的旁边，伸手清理掉地面的一层落叶和泥土之后一块不规则的木板从其中显现而出。 “这里……” “这是物资，不同营地的物资藏匿点和储备都有记录。”黎清说着掀开了木板，下方空间中摆放的物资映入柊静的眼中。 应急食品，绷带，止血喷雾，绳索……小小的空间里倒是备了不少种类的物资，巡林队倒是准备的非常充足。 “绳索被取走了一捆，其他东西没有被使用，南联邦在这里应该做了短暂的停留。”看来这里和那些跟随南联邦进入密林的队伍所汇报信息相吻合，这里确实是南联邦那些进入密林的第一站。 任玺展开手中的手绘地图，这上面所画的便是开垦营这些时间来对密林区域的探索结果，在一番比较之后她将这里，以‘A1’标注的红点区域用可擦笔打上一圈。 不过这都在意料之中，这一线路本就是开垦营向南联邦那些人推荐的‘安全路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让他们向其他地点贸然转移路径的理由。 “区域已排查，继续前进。” 第三十二章 丛林的第一战 密林当中的路况远比柊静想象的更加糟糕，，即便有此前的巡林队日复一日的改善但那些也只是杯水车薪的微小努力。 巨树之下粗大的树根于地面盘根错节，仅是裸*&露出地表的部分就有齐腰的高度，它们如脉络般密集的横栏在路面上。 不过相比这种大型的树根，那些较为低矮露出地面高度不到十厘米的树根才是最为棘手的存在，它们几乎无处不在又难以觉察安静的隐藏在看似平坦的落叶之下，随时给经过的行人制造麻烦。 一路走来，柊静已不知被这些密林的恶意差点绊倒了多少次，唯一有效的应对办法只有时刻注意每一次落脚点是否安全并刻意加大自己脚步的抬升高度。 被糟糕地形所困扰的可不只是她，就算是队伍中那些经验丰富的巡林队成员也同样如此，终于在将近半小时的进行之后他们抵达了下一个营地。 第四个…… 虽然这段路程行走的相当艰难，但这第四个营地的所处位置却是柊静到目前为止所看到的最好的。 野蛮生长的树根为自身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的同时也在挤压着周围的事物，正如柊静眼前所看到这一幕，巨大的岩石被推进的树根硬生生从中间挤成两半，不断有树根从缝隙中汇入，将这道被间隙逐渐扩大。 不过岩石的抵抗也让树根做出了妥协，它们的挤压直接在这里造就了一片狭长的空间。 脚下是树根铺就的平坦地面，同样也是这片丛林难得的一块干燥地面，左右两边是高达数米的岩石内部，能够从中进入的只有前后的两个狭窄入口而已，就算面对数倍于己的兽群也不足为惧，算得上是一处安全与舒适兼备的好地方。 这里的空间不算不大，但容身一整支十人巡林队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最重要的是终于可以有一片安心下脚的地方了，柊静不由得在这里来回走动起来，肆意宣泄自己被约束了许久的步伐。 “这里……他们没有来过。” 原以为这一次就和前三次一样，重复一遍同样的结果进行到下一个检查的循环，然而任玺突然开口的结果出乎了柊静的预料。 也让柊静立刻停下了脚步，将全部的注意转向了黎清与任玺的方向以及他们接下来的交谈内容上。 “确定吗？” “确定，这里任何那个时间段南联邦那些人留下的痕迹。”一番检查之后任玺笃定自己的判断，黎清虽然多问了一句其实他也偏向与任玺的这个判断。 “也就是说上一个营地与这个营地之间南联邦队伍的行进路线改变了。”任玺对比着手中的地图试图推断南联邦可能的方向。 “上一个营地到这里的路程非常困难，南联邦队伍既然想要快速深入密林那么改道绕行也在情理之中了。” “各个队伍有无最新进展，立刻汇报。” “报告上校，这里是第三搜索队，我们在C5营地营地发现了有人使用的痕迹。” 果不其然，在一段短暂的沉默之后频道中另外的队伍续接上了这条线索，在黎清转告了消息之后任玺的目光立刻定格在了地图上标明‘C5’代号的营地位置。 “不错，他们路程上向南偏转了方向，那里的路程相对平坦，应该是鲁升阳少尉给他们的建议。”虽然不在预先计划的路径上但C5距离他们上一个营地的距离并不远，他们原本也没有想过南联邦会完全按照推荐路线行进。 完成了对这处营地的检查，三人陆续从岩石的缝隙中钻出，在看到黎清出来之后周围的队员们纷纷向他们的位置靠拢过来。 “继续前……” 正当黎清准备继续按照计划下达指令时，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他刚挤到嘴边的话语。 枪身！ 在场的所有人都浑身一怔，全身上下一同紧绷起来，身边同伴的表现反应出了他们刚才所听到的动静绝对不是错觉。 “这里是第二搜索队队，我们遭到了猎头野狗群的袭击。”通讯耳机中传出而来自第二小队队长的汇报，声音背景激烈的枪身与正从不远传来的枪声保持着一致频率，无疑那里正是他们进行战斗的地方，“它们的数量很多，密林中难以计算数字。” “我们这就赶去支援，其他搜索队立刻赶往最近的营地进行防御。” “明白！” “明白！” “……” 其他队伍齐声应答的同时也让周边的空气顿时紧张了起来，如果说刚才行进之中的氛围只是不断在他们的内心添上干柴，那么此刻的枪声便是彻底将他们的内心引燃了起来。 作为距离第二搜索队最近的队伍，支援任务当仁不让的落到了他们的头上，而且密林多树，人太多只会造成作战上的不便，所以一支队伍的支援也足够了，在黎清的带领下他们立刻向枪声的来源方向赶去，糟糕路况的影响仍然没有消失，只是相比之前受制于地形行进速度这已经非常快了。 好在第二搜索队距离他们并不是很远，几分钟之后众人耳边的枪声便逐渐清晰了起来，队伍最前方的黎清也打出了警戒的手势。 “我们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近了，猎头野狗群应该嗅到了我们的接近……” 话音还没有落下，前方不远便传来了一声高昂的长啸，跟在黎清身后的队员们纷纷举枪上前拦在了黎清的前方，任玺和柊静更是被保护在了队伍中间最安全的位置。 ‘砰！’ 几个呼吸之后第一声枪响，第一束火光从他们当中的队员枪口中发出，下一秒柊静也透过队员站位间的缝隙看到了前方丛林中不断窜出的黑影，显然是那些猎头野狗群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喷吐的枪声接连不断响成一片，滚烫的金属壳流水般抛飞而出，柊静本想为这场战事提供一些支援，然而站在碍于自己站在后方的位置，以及她自身的身高限制只能作罢，这些队员们明显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可靠的战斗力。 说实话，面对这样的待遇柊静都已经习惯了。 不过也罢，这次仅仅只是猎头野狗群的试探性进攻，并不需要柊静的火力支援，仅仅半分钟之后猎头野狗便丢下了几具尸体仓皇退却。 “保持阵型，继续推进！” 慢慢推进了十多米的距离猎头野狗便再次袭来，这一次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直直扑来，而是利用树木的掩护不断上蹿下跳，层层推进，这也是猎头野狗群在丛林当中面对手持强火力的人类部队时最长使用的战斗方式。 击打在树干上的子弹炸起一阵飞溅而出的木屑，剥下一块拳头大小的缺口显露出一块被高温灼黑的区域。这里的树木硬度极大，子弹往往只能钻入不到半尺的深度，然后深深的嵌在树木的纤维当中。 对于人类队伍来说，有效射击范围被树木分割成不同的区域，丛林里的灵活便是它们对人类部队的绝对优势。 “火力交叉接替射击，保持我们的火力倾泻，一点点往前推进。”为了应对这样的丛林作战黎清也早有准备，巡林队寻常使用的B-110突击步枪步枪被全部替换成了C-112冲锋枪，更高的射速在他们的周围能够触及到的地方制造了一块猎头野狗始终无法涉足的禁区。 猎头野狗的死亡数量不高却也被压制的难以靠近，考虑到子弹携带量有限黎清决定迅速与第二搜索队会合然后向营地方向撤退，他们的优势不会持续太久，那边的第二搜索队也听到了这边的战斗声，应该也在往他们这边靠近才对。 猎头野狗群的阻力渐渐减小，人类部队的推进让它们不得不一直向后撤离，正当这时，熟悉的危机感突然间涌上了柊静的心头，惊觉的柊静向周围快速扫视，然而围成一圈的搜索队队员们并没有出现纰漏，周围的猎头野狗依然难以近身对他们造成直接的威胁。 难道说…… 柊静猛地抬起头来向着上方看去，入眼的一幕让她心惊的同时也不假思索的大声向周围的人发出警示道：“小心上面！它们在上面！” 上面？！ 猎头野狗的身体结构相比战前祖先那些普通犬类大有不同，可这样程度的进化仍不足支持他们进行爬树的这样的活动。 可是没想到这些猎头野狗如此狡猾，利用自己的灵巧和利爪将自己的身体攀附在树干或是枝丫上，就在他们上方七八米的位置，光是被一眼看到就有不下十只的数量，闪烁着红光的瞳孔透着血腥，就算姿势再如何滑稽也没有任何人感到可笑。 柊静的警示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而那些被发现的猎头野狗也在这时发起了他们的攻击，收起利爪从上空直扑而下，口中喷洒而出的唾沫星子也落在了人们的风镜之上。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时抬枪射击也来不及了，柊静反手一把抽出了挂在腰后的短刀。 比起恐惧她内心更多的而是一股蓄势待发的兴奋，这幅身体已经怠慢了太久，时隔多日终于到了自己战斗的时刻了吗？ 第三十三章 搜索队的意外 猎头野狗无疑是新纪元时代最成功的废土变异生物之一，它们具备相当程度的智力，适应性强，繁殖能力出众，这些优势使得它们的活动范围极为广泛且数量众多，面对不同的生活环境不同区域内的猎头野狗还演化出了不同的亚种族群。 每一个有过废土探险经历的人都知道猎头野狗足够狡猾，可对于搜索队的各位而言谁都没有想到这些猎头野狗的狡猾如此富有创造性。 这种攀附在树干上然后向下方袭击的行为无论是初生城的官方数据还是那些老雇佣兵的公开笔记都未曾提及。 来自上方的突然袭击让原本稳步推进的队伍顿时乱了阵脚，外围伺机游走的野狗群则趁机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击。 “收缩队形，第一分队保持火力，第二分队立刻解决落入队伍之间的猎头野狗！” 继柊静之后任玺是第二个发现了队伍上方的异样的人，因此她的反应也更加迅速。 在下达命令的同时第一只猎头野狗的前肢已经触及了地面，正落在她前方不远处的位置，只要它稍一转身便能够袭击到站在它后面的背对着它保持对外火力压制的队员。 ‘砰！’ 下一秒，紧急举枪的任玺将枪膛内的子弹送入了那只猎头野狗的头颅。 脑门当间炸起一团血花，这只尚来不及发威的猎头野狗便被彻底毙命，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越来越多的猎头野狗落入了队伍之中，并向周围的队员纷纷袭去。 冲入队伍之中猎头野狗与人类相互纠缠在一起，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开枪毙敌，更大可能性是误伤周边的队友，举枪继续瞄准的任玺迟迟无法扣动扳机，包括被其他与猎头野狗进行战斗的队员们，只得拔出自己的军刀与猎头野狗进行肉搏。 “吼！” 正当任玺努力寻找机会为其他人提供火力支援时，一声来自背后的嘶吼让她后脊背一阵发凉，那声音听上去离她近在咫尺。 当她猛地回过头去时，入眼的是一只正朝着她飞扑而来的猎头野狗，两者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三米，那张丑恶的脸庞在任玺的视线中持续放大，那股骚臭与血腥似乎以先猎头野狗一步扑在了她的脸上。 任玺想要在第一时间内转身举枪，可猎头野狗的速度极快，要想在猎头野狗扑击到自己之前转身开出一枪已不可能。 在研究院的作战考核当中，任玺的射击成绩向来名列前茅，连许多常备军士兵也难以达到她的水平，可与之相对应的是她本人极为欠佳的格斗能力，连体能水平也刚好踩在了平均线上。 一个不懂格斗技巧的普通人类女性如何与一只体长达两米、性情凶猛、狩猎技巧娴熟的猎头野狗短兵相接？ 在这万分危机的情况下任玺的大脑之中只有一片空白，她唯有本能的调拨枪口，努力却又徒劳的转身应对，即便她的速度根本来不及赶上。 ‘噗——！’ 就在猎头野狗已飞身扑至与任玺不足一米的距离时，原本被猎头野狗占据全部的视线右侧突然间闯入了一把沾染着暗红色血迹的尖刀，并直直的没入眼前猎头野狗的脖颈深处。 旋即，手握尖刀的主人重重的撞在猎头野狗的身侧，将猎头野狗因惯性而扑击的方向撞偏任玺的位置。 柊静？！ 能够成为寒念灵的干员绝对不简单，虽然对寒念灵的眼光很是信服，但任玺没有想到这小小的身体能够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相比其他队员，面对猎头野狗的空中袭击柊静本人的处境可要轻松不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只猎头野狗主动与她进行战斗，就算是落点与她最近的猎头野狗也在打量了她一眼之后便一转身选择了其他人作为自己的目标。 或许是因为柊静体型娇小的缘故，那些猎头野狗们以此为依据直接粗暴的将她判断为‘低威胁’的目标。 被小看了呢，不过柊静也乐得如此，以自己的身型正面迎击这些大块头确实吃亏，发挥自身的灵巧优势支援他人，出其不意的发动致命一击或许更加适合自己。 “柊……柊静！你没事吧？”看到柊静和猎头野狗滚作一团，任玺急忙抬枪以防止那只猎头野狗再次起身带来的危险。 “别紧张，它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从猎头野狗的尸体爬起身并抽出了深入猎头野狗体内的短刀，刀锋精准无误的刺入了它的喉咙，接下来只能做生命最后的抽搐了，不过这些猎头野狗毛皮上的骚臭味道太过熏人，隔着战术面具也让柊静忍不住干呕了数次。 加上这一只她已经像这样刺杀了两只猎头野狗了，不得不说寒念灵给予的武器真是不错，不仅仅是那把枪械，这柄短刀的表现也出乎了柊静的预料，轻松刺破猎头野狗的表皮不说，刀锋也未见明显的磨损。 这让柊静有种继续寻找目标试刀的冲动，不过她作为雇员的首要任务还是守卫在任玺的身边保证自己雇主的人身安全，何况由于任玺的指挥非常及时，更多的猎头野狗落在了队伍之外被火力射杀，那些落入队伍当中的猎头野狗数量并不是很多，在队员们的相互配合之下已经被剿灭的差不多了。 猎头野狗的袭击失败，伤亡众多，空气中来自同胞的血腥味终于让它们感到微弱了，在一阵惊慌失措的哀嚎之后猎头野狗尽数消失在了密林的深处，凌乱的脚步声和穿过灌木的沙沙声全都归为了宁静。 留下了满地尸体之后……它们退却了？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相互混杂，周围的植被也被四散飞溅的暗红色血液沾染，猎头野狗的踪影确实消失，可搜索队依然保持着十足的警惕，谁知道这些猎头野狗之后又会有怎样的袭击手段。 这样的警戒持续了数分钟，终于他们这才确信猎头野狗是真的离开了。 “各个小队清点人数，汇报伤亡。” “无人死亡，有四人被咬伤了，不过伤势全都得到了处理。” 队员们的装备防护到位作战经验丰富，对猎头野狗也能够形成以多打少的数量优势，娴熟的配合之下这场来自猎头野狗的突袭也是有惊无险。 在一番简单的修整之后搜索队继续向前，很快他们便与第二搜索队的人顺利会合。 不过眼下相比他们第二搜索队的处境可就没有那么好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有无死亡？” 第二搜索队的队员们守在了一处小小的土坡上，极快随意排列的乱石背后就是他们刚才所战斗过的地方，当黎清等人靠近时这才发现，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带这不同程度的伤势，就连赶来见他的第二搜索队的队长也是如此。 他的左臂的袖子被完全撕开，露出下面胳膊上刚刚绑上绷带的伤口，白色的绷带杨爱霞，那片暗红色的痕迹仍有隐隐扩大的趋势，穿在他身上的护具也处处都是抓咬后留下的痕迹，可见刚才猎头野狗与他们的状况是何等的激烈。 “我们遭到了猎头野狗群的袭击……那帮畜生居然会爬树……”显然这支队伍并没有即使发现头顶的一样，这使得猎头野狗的袭击对他们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如果不是第一搜索队的快速靠近给他们分担了压力，恐怕他们当中会有第一例死亡的出现。 不过他们当中有的人的伤势已经不是他们所具备的野外应急手段可以解决的了。 “有名队员的左腿股动脉被咬穿，失血情况非常严重，需要立刻返回开垦营的医务室治疗。” “立刻安排两个人送他回去。”黎清摇了摇头，预计的搜索路线才进行到了一半就发生了这种事情，接下来该如何决断这让他产生了由于，不过还是先确认一下其他队伍的状况如何。 “其他队伍有无遭到变异兽的袭击，依次汇报你们的现状。” “这里是第三搜索队，没有袭击发生，情况一切正常。” “这里是第四搜索队，没有袭击发生，情况一些政策。” “……” 各个队伍依次汇报让黎清悬着的内心逐渐放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是只有他们两支搜索队遭遇到了猎头野狗，那么他们应该有足够的力量完成接下来的搜索任务。 然而当搜索队汇报轮到第八搜索队时，等待许久却迟迟没有收到那边的回应，这让黎清不满的催促起来：“第八搜索队……汇报你们的现状。” “汇报你们的现状！” 接连重复了两遍，通讯耳机的那头却只有杂乱的雪花音，到这时黎清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每个队伍的队长都由他亲自制定，算不上多么精锐，可至少作为队长是合格的，他不相信会发生因为懈怠而出现汇报不及时的状况。 联系到之前发生在南联邦队伍身上的事情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的可能性……第八搜索队失联了？！ 第三十四章 密林中的血迹 “情况……如何了？” 任玺的关注并没有得到黎清的口头回应，不过他那满脸阴沉的脸色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从确认第八搜索队失联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在这十分钟里黎清不断尝试与第八搜索队取得联系，然而通讯那端依然渺无音讯，他的信号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在这个密林当中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基本可以排除通讯设备故障，或人员疏忽等因素造成的失联，黎清不得不放弃心中的侥幸，正视眼前已经发生的事实。 事实上任玺也早已预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刚才的确认就连侥幸也算不上。 “抱歉……” 任玺回望了一眼等在一旁柊静，犹豫了几番之后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歉意。明明柊静请求自己将那个叫做林擒的年轻佣兵放在任务较为安全的搜索队当中，可就结果看来自己似乎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安排。 “这和任雇主没有关系，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何况这就是作为佣兵的代价，他心中也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柊静内心的烦躁难以消解，责任不在任玺而在于她才对。 如果说这样的结果是林擒自己做出了选择而导致的那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需要为决定带来的后果负责，即便是以死亡的代价换取教训柊静这个外人也只能在心中表达惋惜，这个世界的死亡从来不少。 可问题在于柊静自作主张的对林擒做出了干涉，或许林擒本该被安排在别的搜索队中，即便她的干涉是出于保护这个初出茅庐年轻佣兵的好意，可致使林擒陷入险境她仍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八搜索队的情况任玺曾和她交代过：队伍共计三十人，其中开垦营士兵十人，雇佣兵二十人，无论人数还是雇佣兵占比都是最大的一支搜索队，鉴于雇佣兵层差不齐的作战素质，第八搜索队的作战能力评估也是最低的，因此计划安排给他们的搜索路线也是最外围的路线。 如果单以南联邦队伍最后失踪地点为危险源的依据来看，第八搜索队也确实处于最安全的路线上，可命运发展总与人们的设想背道而驰，以点为危险源的设想恐怕不切实际，目前看来整片密林哪里都不可能被称为‘安全区域’。 对于黎清而言眼前的情况已极为棘手。 选择撤退？明明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任务开始到现在才过了一个多小时，南联邦队伍的线索毫无收获不说还有一支三十人的队伍失联。初生城那边提供了工程队和大量武器装备做支援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别说自己撤职了，开垦营是否还能维持都是个未知数。 更严重的后果是南联邦那边的内部以此为理由发起对初生城的问责该如何应对，觊觎初生城研究院活化药剂技术的势力不在少数。 继续探索？可这片未知的密林当中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危险，在继三十人之后搜索队很有可能将遭到更加严重的损失，那样的损失开垦营是否有能力承担？ 权衡许久之后黎清终于下定决心——继续搜索。 不过分散为多支队伍显然是不行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必须将力量更为集中。 “第四搜索队向我方集结，其余队伍立刻赶往第八搜索队最后搜索的营地集合，并且听从任研究员的指挥，你们接下来的行动将由任研究员全权负责……” “黎上校？” 突然被委以重任让任玺颇为意外，不过一想到黎清面临的局势似乎也能够想明白他的决议。 “我将继续率队寻找南联邦队伍的痕迹，第八搜索队就麻烦任研究员了。” 黎清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决意：“按照第八搜索队的巡逻路线进行搜寻，每十……每五分钟进行一次联络，并汇报各自的详细位置，即便联络切断也尽力完成后续线路，如果完成线路之后也没有发现第八搜索队的踪迹那么就务必撤回上一个联络点等待通讯。” 在继续搜寻和保障己方之间如何抉择，这已经是黎清所能够想到的最优方案，这片密林存在干扰已被证实，高大厚实的树冠又阻挡了信号弹，动力滑翔伞等一切联系手段。 分散行动意味着风险，可风险总是需要承担的。 “我明白了……柊静。”黎清的这样一番安排正好契合两人的心意，任玺非常干脆的接受了黎清的委托并立刻向自己的目的地赶去。 …… 以‘H4’为编号的营地正是她们需要前往的地方，相比之前走过的地方这次的路程还算平坦，很快她们便遇上了负责接应她们的队员并安全抵达了这里。 第三，五，六，七等四支搜索队总计九十余名搜索队员全都已经按照黎清的命令在这里完成了集合，一下子接纳了这么多人，这处位于乱石堆当中的小小营地便显得有几分拥挤了。 “任长官。” 作为黎清指明的总负责人作为下属自然不能再用研究院那边的职务称谓，在等来任玺之后四名搜索队的队长立刻上前等待任玺的指令，从第二搜索队遇袭开始其他队伍的警戒性便急速上升，布置大量侦查人员的同时也在焦虑的等待黎清的进一步行动。 第八搜索队的失联明显已在全体队员当中产生了影响，即便是经常行走密林的巡林队此时也对这片熟悉的密林产生了不可抑制的恐惧感。 任玺的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队员之间的氛围似乎有些沉闷，从这些人的精神状态上就能看出黎清为何会把她分出来作为一支队伍的指挥而非另外指定一名搜索队队长，不客气的说开垦营的成员构成其实大部分就是那些害怕直面危险的常备军作战士兵。 反倒是雇佣兵们显得淡定了许多…… 第十巡林队遇袭，南联邦等人失联，第二搜索队遭遇猎头野狗，接着又是第八搜索队失联……越来越多的事件将密林抬向了高危的级别。 恐惧危险是人类作为生物的本能，这无可厚非。但他们同时还是开垦营的成员，享受高于普通居民的待遇，使用政府分配的物资装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要背负起自己应该履行的责任。 “出发！”任玺一开口便下达了言简意赅的指令，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彰显个人的坚决，作为指挥的表现能力远比言语上激励更加有效。 有了任玺的明确指示整支队伍终于重拾了自己的任务，队伍的人数同样为每个人提供了一定的勇气加成，促使他们向密林的深处继续推进。 到下一个营地的路程之间似乎位于一片洼地，积攒于此的水分让道路变得泥泞了起来，而这也让曾经的踏足者在这里留下了他们的痕迹。 “这些脚印很新鲜，有的鞋印确实开垦营成员所穿统一军靴留下的痕迹，穿插着各种不用的脚印，那些应该就是雇佣兵留下的，看来第八搜索队也抵达过这里。” 沿着足迹继续向前，当不远的前方就是第八搜索队最后一个需要检查的代号‘H5’的临时营地，也就在这时一个即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消息传入了任玺的耳中……他们的通讯设备失灵了。 “我们通讯信号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干扰……” 看样子他们已经进入了干扰范围，在实验了几次之后便足以可以确信他们所使用的常规通讯手段基本失效。 正当任玺和通讯人员讨论关于通讯设备的话题时，柊静却在突然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密林独有的树叶与根基腐烂的气味，浓郁的湿气加深了对嗅觉的干扰，可感官敏锐的柊静依然从中确认了那个味道的真相。 那是血的味道。 第三十五章 密林地狱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如果说此前巡林队团灭，南联邦队伍失联这种听闻的消息只是再给众人的心理堆加不安的柴薪，那么眼前亲眼见证的死于密林之中的尸体便是引燃这些的火种。 柊静能够感受到，在看到这具尸体的一瞬间队伍的情绪已被一团阴云笼罩，血腥的刺激性永远都是如此直接。 倚靠在树干上的尸体早已失去温度多时，在他睁大的眼睛当中还凝固着死亡前一秒的茫然，似乎到死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衣着装备来看这是一名第八搜索队所属的雇佣兵队员，夺取他性命的罪魁祸首便是那根贯穿他左胸腔的粗制长矛。 巨大的力道使得这根削得并不算多么锋利的长毛穿透了这名队员的身体前后，并将尸体深深的钉在树干上，此时此刻仍有少量的尚未凝固的血液从伤口之中涌出，一滴一滴的落在这名队员身下已被染红暗红色的土地上。 磨制痕迹遍及长矛各处，因粗糙的手工而在矛杆上竖起的纤维倒刺让人手无处抓握，还好自己戴了战术手套这样的防护用品。 柊静伸手试图将长矛拔出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用力这根长矛也依然纹丝未动，就好像这本就是树干生长出的一部分。 长矛本身粗糙的质地以及它粗细长短的规格让柊静立刻联系到了林平风的身上，虽然并未直接目击重创林平风的凶器，但眼前的长矛形象非常符合林擒跟自己所说的描述，极其简单的制作工艺却这样夺走了一条性命。 “这是……手工制作的长矛？” 手工痕迹粗糙了点可并不难以辨认，任玺立刻便看出了这根长棍属于工具的范畴，在确认这点之后她的脸色也由此变得异常难看起来：“藏在这片丛林之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以人类的力量难以做到将尸体深深钉入树干这一步，就算是注射了强力的活化药剂也无法做到，可不是人类又能是什么呢……怪物吗？ 能够制作并使用工具的怪物？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便叫人感到不寒而栗，想要做到这一点那必然是进化到一定程度具备足够智力的怪物，可那样的怪物又是否是他们可以应对的呢？ 这个世界早已不属于人类，人类所探明的领域、所记录的怪物仅仅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或许在这片密林之中就藏身着一只可能颠覆他们想象的怪物。 “没有找到他的武器，包括枪械，匕首，战术背心里的备弹也被拿走了……”柊静在尸体的身体上摸索了一番之后按照习惯将其腰包里的兵牌取走放入口袋中，观察对象也从尸体上转向周边的环境，“周围的地面遗落了不少弹壳，树干上也有弹坑，第八搜索队应该是在这里与某种存在进行了交战，或许周围还存在其他线索……” 其实不用等柊静开口提议这些经验丰富的队员们早在尸体发现的第一时间便以这具尸体为中心在周围展开了各自有序的搜索工作，果不其然，还没过多久在距离这里大约五十米的位置队员们找到了第二具尸体。 和之前的尸体一样这具尸体的身份也是一名雇佣兵，不过相比之下这位的下场可要凄惨的多。 被长矛所瞄准的位置不是胸腔而是头颅，在手臂粗细的长毛洞穿之后仅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部分，下颚和舌头以上的头部被摧毁殆尽，周围的地面草丛溅满了红白两色混杂的粘液，几颗还算完整的牙齿或许是所能找到的最大的碎片了。 第一眼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任玺的的胃中便不可抑制的沸腾起来，涌上喉咙的苦涩被强咬着牙压制下去勉强维持自己的表面上镇定不至于失态，不过发白的面色可没办法被主观意愿抑制下去。 这样的表现反倒让一旁柊静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并不是所有的研究员都有寒念灵那样的作战能力和心里素质，就说嘛，如果全体研究员个个堪比保安队队员那研究院还要什么守卫人员和外聘人员。 两具雇佣兵尸体，这便是搜索队目前的全部发现了，即便冒着风险一再扩散搜索范围也没有多余的收获。 从结果来看第八所搜队死亡至少两人，弹药消耗也有上百发，可他们却没有发现任何一具怪物的尸体，他们战斗的对象到底是什么，到头来这个密林之中藏匿着什么依然是一个谜团。 不过可供搜索的引线也被送到了她们的手中，地上的脚印虽然凌乱但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恐怕是第八搜索队在遇袭之后的选择的撤退路线。 那个方向…… 正当任玺准备沿着地上脚印痕迹所指的方向看去时，一串短促的枪声毫无征兆的从远处传来，正是痕迹指向的第八搜索队撤离的方向。 还有人！ “警戒！” 周围的静寂被这一阵枪响打破，连续两具死相凄惨尸体给队伍到来的压抑也被立即引燃，举枪瞄准的同时怔怔的紧盯那个方向，自知徒劳却又拼命瞪大眼睛想要从那树林间的昏暗幽邃当中看出些什么。 欣赏黎清面对开垦营各种难题与上面施压时的纠结模样是任玺在开垦营枯燥生活为数不多的乐趣，可当这种麻烦落在自己头上时可就没那么有趣了。 那个方向明显偏离了接下来计划中的巡逻路线，按照黎清的嘱咐任何意外情况发生时都必须撤退到信号恢复的区域尝试与他取得联系。可此时不知黎清那边是否也和他们一样进入到了信号干扰区域，即便撤离能否取得联系还是个谜团。何况那边枪响声已经表明第八所搜队的幸存者尚在战斗，立刻展开救援还很有可能确认袭击者的真相，只是这其中的危险谁也无法预料。 “队伍呈作战队形散开，立刻向枪声方向移动。” 以自己作为研究员的身份，就算这次搜索行动无功而返也不用担心面临追责，贸然下达非计划中的命令只会给自己带来无谓的麻烦，查明袭击本身也与她的关系也不大。 可任玺没办法漠视那边幸存者的迹象，她的心理尚无法做到见死不救的地步，何况对于那个叫做林擒的年轻佣兵她的内心也抱以与柊静同样的愧疚。 队伍循着枪声在密林当中努力前行，在最开始的那阵被他们听到的枪响之后又陆续传来了几声，不过却又在之后消声逆境没有了声响。 行进了将近十分钟的，足迹和枪声的引导似乎毫无尽头，终于在任玺开始思考是否放弃行动折返之前，前方的原本原本千篇一律树木被不一样的光景所取代。 “这是……唔……” 这一次任玺终究是没有忍住，刺激性的一幕让她腹中冲破了忍耐，撑着身边的树干便吐了一地，将未消化完毕的‘奢侈早餐’返还自然，不只是她一个队伍中的一些年轻人也没能坚持下去的呕吐起来。 刚才那两具尸体尚能在接受的范围之内，而前方的死状便真的是用血腥泼洒而成的地狱，地面似乎被特意清理开出来了一片空地，无论地面还是树干都被染上了斑驳的暗红色，各种残破肢体横七竖八的洒落了一地，摆成了一个近似圆形的图案，从断口上看似乎是被硬生生撕裂开来。 而就在空地的中央，那对残骸围绕的正中心处有着一根竖立在地面的尖木，而就在尖木上串着各类头颅，有两个猎头野狗的，也有两个人类的。 尸体碎成这幅样子那还能辨认出身份，只能从周围衣物的碎片推测上面的人类头颅同样属于第八搜索队。 残忍的掠夺者群体同样有将死者的头颅串成这样放在各自的地盘中做威慑用，但他们很少做肢解尸体这种费力又没多大效果的事情。 没有林擒…… 虽然很自私，但柊静的确为没有在那些头颅发现熟悉的面孔一事感到些许庆幸。 不过很快她忽然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处理这些尸体还要考虑摆放那么花费的时间应该不会短，至少在他们赶来的这段时间里来不及处理完，可这样一来他们刚才听到的枪声又是怎么传来的呢？ 正当柊静伸手准备拍打任玺的拍背让对方好受一些时熟悉的危机感让她猛地一改准备拍打的动作，转而将任玺推向一边，还在弯着腰掏空胃部的任玺没有想到柊静突然会来这么一下，差点趴倒在自己刚才的呕吐物中。 “你……” 质问的第一个字才刚刚冒出口中一根飞射而来的长矛便映入了她的视线，深深的刺入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另一个不远处同样在呕吐的雇佣兵可没她这么好的运气了：一根长矛从他的后颈部刺入并从他大张的口腔中穿出深陷地面，本该即死的身体不断抽搐，胃中泛起的呕吐物混杂血液顺着穿透口腔的长矛持续不断的从口中涌出。 “敌袭！隐蔽！” 首先反应过来的柊静第一时间高声呼喊，并拉着依然处于呆愕中的任玺藏入了身边的树后。 剧烈跳动的心脏并不是由于被突然袭击的紧张，而是出于她在刚才转头的一瞬间所看到的那一幕，那个投掷长矛的方向站着的似乎……是个人影？ 第三十六章 人形怪物 这场突然袭击在到来之前毫无预警，就算这些开垦营士兵的战斗勇气无法与普通士兵比肩但至少也应当具备一定的专业素养，无论前方的场景多么吸引眼球，安排人员负责警戒都应该是基础中的基础。 也就是说敌方极有可能在发动袭击之前便已优先解决了外围的警戒人员，并悄悄摸到投掷长矛的有效杀伤范围，从这么多的投矛攻击一轮接一轮，便可以看出对方的数量还不在少数。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具备如此组织性与计划能力，同时还能够使用简单的磨制工具。这几点足以让敌方与一般的怪物区别开来。 正当柊静准备探头观察敌方的情况时，忽然间一根长矛深深的刺入距离柊静附近不远一棵的树干上，这根势头凶猛的长矛并没有造成任何人员，然而却让注意到的柊静面色骤变——那根长矛来自于另一个方向。 他们好像被包围了！ 原以为躲入掩体便可获得暂时性安全的队员们尚未从刚才的混乱之中恢复过来，来自另一面的长矛便交替而至，密集的树木其实挡下了大多数长矛，两次攻击给队伍真正造成的伤亡很小，可带来的影响却要比实质上的伤亡大得多。 掩体给予的安全感被腹背受敌的状态摧毁，再加上此前所发现的队友尸体无一例外的惨状，以及那些被长矛穿透的队员濒死的哀嚎带给他们极大的精神压力，还算有组织性的队伍终于到这一步产生了动摇。 “站住！你们跑什么？不想活了吗？！” 两名名脱队的雇佣兵向着没有长矛投掷的方向快速逃往，这一鲁莽的行为立刻引起了他人的注意，所属队伍的小队长立刻扯着嗓子发出厉声呵斥与警告。 不论是雇佣兵还是开垦营队员，稍有经验的人都应该知晓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擅自脱离团队的风险有多大，即便再怎么恐惧的内心也懂得压抑自身的冲动，那两人显然属于那类紧盯丰厚报酬而忽略委托高危风险，高估自己个人能力的年轻雇佣兵群体，当事态的发展超过他们所应对的极限时，逃避便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很快，这种鲁莽的的行为便让他们品尝到了代价，两名雇佣兵还没有跑出多远便被突然迎面飞来的十数个根箭矢射成了刺猬。 除了投矛还有箭矢吗？这些敌人的攻击手段远比想象的还要丰富。 正当柊静咬紧牙关为保护任玺时刻警戒周围可能出现的长矛和箭矢时，身旁自从袭击开始便陷入了呆滞的任玺终于有了些反应。 “向西……” 先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呢喃，连就在一庞的柊静也未能听清任玺忽然冒出的两个音节是什么意思，正当柊静准备发问之前任玺忽然深吸一口气全力提起自己的声音分贝，向周围的队员下达战斗开始以来的第一道命令。 “向西，所有人集合队伍向西撤离！” “所有人向西撤离！” 明确方向的撤退命令并非任玺慌乱间的决定，混乱只是短暂的，在被只能怪救下之后她从刚才开始便时刻注意周围长矛的袭击方向，再加上刚才那两名作死雇佣兵的遇袭情况来看，西侧是目前为止唯一没有出现攻击的方向了。 她只能放手一搏，赌敌方的包围网只是扎成了初步的口袋状，时间和人力的限制让敌方尚来不及完成一道彻底的包围圈，如果真是那样西面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即便那里通往密林的更深处。 任玺的声音终止了队伍内部渐渐蔓延的混乱，得以找到主心骨，执行明确的目标为队员们分担了心理的恐惧，当队伍被收拢靠西前进，他们所遭遇的攻击也确实在逐渐减弱，即便是左右两边的攻击也在被他们甩向身后。 任玺赌对了。 “吼吼吼！！！” 长矛的攻击已趋于平息，或许是他们远离了有效的攻击范围，亦或是敌人准备的长矛数量并不多，不过那些敌人很明显不甘愿让他们就这样安然撤离。 没有容许任何人有片刻的放松，密林中不知某处忽然传来一声高昂的吼叫，那是一种柊静从来未有听过的嘶吼声，既不像是变异兽的兽吼声，也不像行尸撕扯早已损坏声带的嚎叫。 当那一声吼叫堪堪落下，队伍的后方立刻传来了队员们的惊呼声。 “后面的丛林出现了数量不明的黑影……他们追上来了！！！” “开火！火力压制！” 搜索队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展开了对敌方的反击，被长矛袭击引发的恐慌和愤怒一齐推动食指紧紧扣住扳机，快速后撤的步伐也让人没有精力去瞄准进行精准的射击，而尽一切全力的倾斜出弹夹内的全部子弹。 无数子弹在身后的树木上炸起一团又一团飞溅的木屑，被投掷而出的手榴弹在密林当中引出巨大的爆炸，伴随巨响升腾的灰土布下一片浓厚的尘埃屏障。 一连串的火力压制似乎取得了不俗的成效，后方混乱的脚步和低吼在队员们的压制之下归于平静。 但在这片密林经历了这么多，已无人敢于掉以轻心，顺手将储弹不满的弹夹替换下来做足准备，队伍一边稳步后撤一边紧盯那片逐渐消散的尘埃，逐渐显现出那片的树林中似乎真的看不到那些穷追不舍的黑影了。 除了空气中多出了硝烟和血腥，这片密林似乎什么也么有改变。 “等等，敌人……啊！！！” 刹那间，队伍右侧忽然传来一声尖锐而短促的惨叫，一具身穿迷彩军装的无头尸体从队伍的上空飞跃而过，将一片星点血沫从众人的头顶上方挥洒而下，接着重重的撞在坚硬的树干上，像是西瓜一般炸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烂肉。 在右侧？难道刚才那些只是吸引注意的吗？！ 柊静的目光迅速向着尸体抛来的方向看去，那些藏匿在暗处的敌人的真实面貌终于映入了她的视线当中。 那是一个身高近乎两米的魁梧人形，青灰色的皮肤上遍及细小的颗粒，健壮甚至是显得臃肿的肌肉块密布着粗大的青色的血管，而那双瞪大的瞳孔在昏暗的环境中反射出着类似绿色的光芒，在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棍沾满了粘稠血迹和碎肉的木棒，上面的颅骨碎片正随着流动的血液一点点淌向地面。 那个是……什么鬼东西？！ 柊静敢肯定，自己作为雇佣兵走南闯北的两年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听都没听说过：无论是眼前辨识度极高的形象和刚才对付搜索队的各种骇人表现来看这些怪物绝对不是容易让人遗忘的群体，反而只要接触并侥幸存活下来注定一辈子都不会遗忘。 逼近队伍的怪物可不只有眼前这一只，在那怪物的背后更多怪物从灌木当中窜出并以极高的速度冲入搜索队当中。 不可阻挡的身体接连撞飞了两名挡在他身前的队员，挥舞的巨大木棒抡起一个半月的弧度再次命中一名倒霉的队员。 “砰！！！” 连声惨叫也没有来得及发出，一个全副武装的成年人这就样被怪物单手挥舞的木棒轻易击飞出了五六米远，胸腔部分连带防护板一起深深凹陷了进入，说是贴住了后背也毫不夸张，外表上看没有明显外伤也能看出内脏已不成样子。 被逼到如此地步搜索队此时已别无选择，在快速注射了活化药剂之后他们只能选择拔刀与眼前的恐怖的怪物展开肉搏，身形上的差距注定人类一方在肉搏上难以企及怪物的实力，只能再次寄希望于利用人数优势弥补自身的不足来应对接下来的肉搏战。 可这一次他们对手以不是猎头野狗。 “啊啊啊啊！！！” 高喝声中充斥的并非勇气而是面对怪物时的极度恐惧，即便如此挥舞着刀具的凡人身躯也在活化药剂的有限加持下与眼前的怪物冲撞在了一起。 第三十七章 密林中的重逢 受限于队伍的混战无法自由使用热武器的人类不得不依靠冷兵器和活化药剂的手段作战。闯入队伍之中的怪物基本都与附近的几名队员战作一团，人类一方的队伍与怪物们的搏杀持续混乱着。 与上一次那些猎头野狗的袭击截然不同的是这些怪物的进攻并非盲目的寻找附近的人类然后开始厮杀。 有的怪物并未直接与其他队员立刻进入交战状态，也没有帮助任何一名同伴围击人类，反而刻意避开了战斗激烈的区域，只是为了不断深入队伍的中心。 简单的前进路线和瞳孔的直视方向明确的告诉柊静：这些的怪物已将她身后的任玺锁定，将任玺视作自己首要的攻击目标。可为什么是任玺？难道是刚才任玺不断发号施令的表现让这些怪物认定了任玺作为指挥者的身份吗？ 除了自己和任玺以外是否还有其他的人可以提供帮助吗？在发现自己和任玺所遭到威胁的处境之后柊静快速向周围扫视一圈，然而周围的情况转变让柊静的心中猛然一惊。 不知从何时开始，附近的队员与她们距离越来越远，居于中心位置的柊静和任玺不知不觉中反而成了队伍当中最为孤立的两人。柊静有理由相信这是那些正在与队员们作战的怪物刻意引导的结果。 其他队员正值激战此时也没有多余精力抽身，况且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不断接近的怪物在被发现时已经抵达了非常危险的距离。 自己成为了任玺的最后一道防线，由于怪物的数量不多，成功逼近的怪物只有这一只，可自己同样也没有其他人的助力。 不论是第一次面对这只从未了解过的怪物的陌生感还是体型上的压迫感都给柊静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可这从来不是让她畏缩的理由。 “柊静……” “后退，任雇主，接下来交给我吧。”看到柊静抽出短刀的举动时还在举枪瞄准的任玺便意识到柊静的意图，对方确实在之前与猎头野狗的作战表现出彩，但那其中包含了偷袭因素，现在要让这个少女与高度那近两米的怪物肉搏，实在不免让人担忧。 任玺原来还想开口阻止，柊静却已经毫不犹豫的拿出了自己的那一份活化药剂，并将其注入胳膊当中。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掉这些怪物，后面的怪物便能迅速赶来，那时候的他们将真正陷入绝境，那时药效过去后的副作用基本可以无视，因此此时恰是动用最后手段的时机。 呼—— 体内扩散的药液的效果瞬间开始显现，氧气需求量的快速增强迫使柊静加重了鼻息，强劲的肺部贪食着空气中的氧气。 原本身体的疲倦以及肌肉的酸软都一并消失殆尽，她能够明确感受到自己的体温正在上升，呼吸频率和心跳逐渐加快，与此同时自己身体也似乎变得轻盈了起来，源源不断的动力在身体之中涌现而出。 可这一变化让柊静的内心闪过一丝疑虑。 奇怪，这明明是泛用型体制初级活化药剂，针管标签上打印的‘XI101’编码也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这药剂的效果怎么和自己以往所注射的效果不太一样？似乎……更加强烈了？心口的位置也好像多出了一分被不断烧灼的异样感觉，若隐若现。 目前她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其中的疑虑，柊静只能将其暂时归咎于‘基地政府储备的药剂效果比黑市上购买的效果更好’这一解释，毕竟活化药剂也是需要一定技术才能够存储的，存储不当的药效功能必然存在缺失。 眼看目标近在眼前对面的怪物彻底放弃了自身隐蔽，肆意嘶吼并大踏步的朝着任玺扑来，毫无遮掩的显露出自己的敌意，并企图以最直接最快捷的方式解决眼前的目标。 脑中思索只是短暂的瞬息而已，下一秒柊静便翻身握刀向着怪物迎了上去，相互快速靠近的二者体型差异巨大，就连柊静也感觉迎面而来的怪物宛如一座小山。 当少女即将与怪物的身躯发生撞击的瞬间，柊静的身体骤然间翻转着避开与怪物的冲撞，浓郁的腥臭和怪物带起的阵风从脸庞边刮过。就在擦身而过的那一刻柊静猫下身体瞄准着那只怪物的膝盖后面的腘窝处挥下手中的短刀。 “呲……” 因为没有接触过这种怪物的经验，柊静只能依照对付其他人形怪物的方式试探眼前这只怪物的薄弱之处，到刀锋触及怪物的皮肤时，手头传来的抗拒感让她对这种怪物皮肤的坚韧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这怪物好硬！ 好在锋利的刀锋成功切开了怪物青灰色的皮肤和运动肌肉，淡紫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还处于奔跑状态的怪物因膝关节受损而脱力一下子便摔倒在地。在一阵巨大的闷响之中庞大的身体几乎在地面砸出了一个人形的凹陷。 “吼吼吼……” 浑身沾染了污秽的泥土和落叶，如泥人一般的人形怪物显得狼狈至极，被激怒的它低吼着挣扎起身，柊静更进一步上前，她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欺身而上。 受限于身高的差距柊静无法直接攻击被她判断为弱点的头部，这是怪物群体普遍的要害，现在这个高大怪物的倒地正是她的出手机会。 然而正当柊静准备快速手起刀落收割掉眼前的怪物时，趴在地上的怪物忽然间以极为扭曲的姿势将拳头向着身后的靠近的柊静送来。 若是以人类的身体结构来看此时的手臂应早已断裂，可怪物不但能够做到甚至还能施加起极大的力道，展现的威力丝毫不亚于正常的姿态。 它是怎么做到的？ 身体前冲的趋势已经来不停止，那枚瞄准头部的拳头在柊静的视线当中迅速放大，甚至柊静的面部都能感受到那拳头带起烈风。 如果被那枚拳头砸中脑袋，自己的下场应该不会比之前的那些尸体的惨状好看多少。 ‘砰！’ 伴随着一声枪响，怪物的手肘突然炸起一团血花，子弹带来冲击重创怪物手臂的同时也一并撞偏了手臂的运动轨迹。 拳头的边缘险之又险的擦过柊静的前额，不到半秒的接触在触碰的额间留下了化不开的凉意。 是任玺的枪击！ 没有丝毫犹豫的时间柊静旋即采取了行动，高高跃起的柊静以全身的力气朝着半跪而起的怪物后颈压下手里的短刀。 “噗——咔！” 什么？！ 刀锋刺破的皮肤，可仅仅只是没入了寸许便再难以深入，怪物坚硬的颈椎骨将利刃牢牢的卡在了要害之外。从刚才怪物那惊人的动作就明白它的骨骼结构不能以常理推断，没想到它的脖颈位置也是如此。 “糟了！” 柊静立刻想要拔刀脱身但为时已晚，怪物向后伸来的另一只手早在下一刻拽住了她的左腿，强大的力量让人只觉得自己的左腿快要被捏碎了一般，就好像布娃娃一样被怪物提在手中，不等柊静做出挣扎怪物便抡起手臂将手中的柊静向地面砸去。 ‘轰！！！’ “呃唔……！” 药效的作用隔绝了疼痛，可并不能抹除这一重击带来的伤害，当背后与地面相撞的那一刻强烈的冲击让她的呼吸一窒，从肺叶到鼻腔，麻木的感觉让人几乎无法自主呼吸，翻天覆地的眩晕不断撕扯她的意识，明明大张着瞳孔，眼前的画面骤然一黑，身下松软的土地已将伤害降至最低，浑身上下的骨骼与内脏仍然都在颤抖。 疼痛的隔绝避免的对自身的影响，同样也隐瞒了对自身伤势的估测，从自己刚才的感受来看只知晓身体受创绝对不轻。 “放开她！混蛋！” 任玺怒喝声伴随着又一声枪响传来，在柊静的视线恢复的同时疾射的子弹命中了怪物的头部。 没有穿透！！！ 人形怪物头骨的坚硬程度远超想象，子弹的撞击在怪物的头颅上打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头骨的碎片从一并破开皮肤，而这对于怪物而言依然不是致命的伤害。 开枪，开枪啊！任玺试图再次扣动扳机却发现弹夹内的子弹已消耗一空，当她手忙脚乱的从腰间拿取弹夹，放开柊静的怪物重拾自己的目标，朝着距离仅有数十米的任玺快步狂奔。 “嘶……动起来啊，该死……” 勉强从地面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柊静尝试站起身时四肢的运动怎么也不受她的意识控制的，更是重新趴倒回地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怪物向着任玺冲去。 不，不行！一定要阻止它……一定要阻止它！不论是出于佣兵的职责还会作为个人她都不愿意看到任玺死在这里。心口处的灼烧感愈发强烈，那股莫名的滚烫似乎正从那里流向身体的周围。 眼看怪物距离任玺近在咫尺，刹那间一道迅速闯入视线的身影一脚重重的踢在了怪物的头部，那里正是任玺刚才子弹命中的部位，最后的重击终于贯穿了凹陷下去的颅骨，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柊静呆愕当场，更让她想不到的是那个人影的身份——零九？！ 第三十八章 林中的秘密 为了方便行动，披散着的灰白长发被盘成丸子头的造型，常见的白色连衣裙也换成了一身贴身的黑色作战服，左右臂带上还扣着金属制成的南联邦八角星臂章；此时的零九一改之前邻家小妹妹的形象，散发着作为一名精锐战斗人员夺人的英气。 如果不是瞥见那副熟悉的面孔并对零九的作战能力有着深刻的切实体会，柊静还真不一定能认出眼前的人的身份。 零九外表惹人注目的原因不只是着装和气质上的改变，更让柊静在意了是穿戴在零九身上的那些犹如轻型金属装甲一样的存在，单从机械结构来看就知道其提供的穿戴效果肯定不止有装甲的防御能力那么简单，那些与四肢贴合着轻巧便利的管状支架和导线，连接着挂在后背上有手臂粗细的蓝色圆罐上。 第一次的踢击洞穿了怪物的头颅防御，拳头大小的缺口中四溅飞出粘稠的暗红色，脆弱的颅内暴*露在空气之下，遭到如此重创的怪物终于感受到了恐惧，已无保护的要害成为了这具强大身躯最致命的弱点，击杀任玺的目标也早已被强烈的求生欲取代。 零九并不给怪物任何逃离的机会，结束第一击并果断借力跃起的零九在空中翻腾过身体，另一支高高抬起的脚跟向着已被打开的缺口再一次坠下，就在同时柊静注意到零九挂在腰部的蓝色圆罐闪烁起急促的红光。 ‘噗！’ 这一下的重击彻底砸开了怪物的脑袋，脑内脆弱的组织被碾压成不可名状的肉末，挤开的骨片如同碎裂的蛋壳，本就丑陋扭曲的面庞更加无可辨识，怪物的低吼也就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踩着怪物的肩头仰身后翻的零九轻盈落地，而面前怪物摇晃不稳的身躯则向后方轰然倒下，掀起的落叶与尘土在片刻后便归于平静，失去了声息的尸体没有半点的抽搐和挣扎。 这……就结束了。 趴在地上的柊静呆呆的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虽然对零九的战斗能力先前就有着深刻的认识，可面对那只怪物时勉强支撑的她与如此干净利落的了解怪物的零九前后鲜明的对比还让她的心中不可抑制生出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那个少女居然……不，不对，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 柊静对零九的了解的不多，可从那些天的共处和交谈的只言片语中能够推断出对方极有可能是南联邦科学部培养的专门用于战斗的人员，接受的是来自此类部门的调配资源和专业训练，自己一个才两年资历的民间雇佣兵怎么能和她相比，那精致的外表外表本身恐怕就是用于让人放松警惕的绝佳伪装。 说白了还是自己那身为男性的自尊心在作祟，一个十四五岁少女比自己更加出色的表现多少还是让人感到有些惭愧就是了。 在了结了怪物之后的零九立刻向着柊静快步跑来，在靠近柊静不过四五米的距离时她忽然微微蹙眉，眯起眼睛像是在感受周围的充斥着血腥味道的空气，不过脚下的步伐只是稍微顿了顿零九还是立马赶到了柊静的身边。 “柊静，你没有事吧？” “嘶……等一下，慢点慢点，疼，疼……”牵动身体的伤势让柊静止不住吸了几口凉气，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消耗药效压制痛觉的效果已减弱了不少，身体的伤势以最直接的痛觉表现反馈给柊静的身体，在零九的帮助之下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身来，调整身体以较为舒服的姿势靠坐在树干上。 “对了，其他地方还需要支援，我们……诶？” 忽然惊觉现在不是放松时候的柊静立刻看向周围，却发现原来周边的混乱早已经平息，经过了刚才激烈战斗的队员各地寻找了合适的地方或是休息或是治疗，稍有行动能力的人则逐一清理着战场。 “别担心了，战斗已经结束了。”手中提着医药箱赶来的任玺出声安慰道，“南联邦和巡林队的那些人成功阻击了那些怪物，危险算是暂时过去了，你先顾着自己赶快治疗吧，等稍微恢复之后我们还需要立刻转移地方。” 到来的不止有零九？ 柊静的目光再次向周围看过去，这一次她观察的更加详细。果然那些清扫战场的人当中有着和零九一样身穿黑色作战的南联邦战斗人员，其中还有一张眼熟的面孔让人颇为意外——鲁升阳，正是他负责指挥战场的清理工作。也就是说那些之前那些负责南联邦队伍向导和护卫任务的巡林队全都来了？ 被开垦营列为失踪名单的队伍人员突然出现在这里，不仅如此负责救援的他们与被救者的立场在刚才还相互交换，难道说这场搜索只是一个因信号干扰引起的误会，那为何那么多天过去了这些人没有返回开垦营呢？ “现在别想太多了，你的伤势感觉怎么样？身体各个部位有没有出现其他问题？” “我的伤势……咦？”柊静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胳膊试图预估身体的受损情况，原本还咬牙准备接受疼痛的袭击然而这次疼痛并未有像刚才那样引起强烈的刺激，就连后背的持续作痛也逐渐转变为阵阵酸胀，依然让人难受，可能够明显察觉到身体正在渐渐好转。 上次的住院经历早就证实了寒念灵口中对自己身体自愈能力的肯定，然而这一次身体恢复的速度远超她的想象，强过了之前十倍不止，这种程度的自愈速度真的可以归于普通人的范畴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忽然愣住的柊静让任玺和零九都感到一阵紧张，尤其是任玺，她亲眼目睹柊静被砸向地面的过程，这瘦小的身体难保没有在那样的撞击之中遭到严重的创伤，在这种野外环境下她们的医疗条件相当有限，如果不及时送回开垦营加以极有可能危及生命。 “我……好像没什么。” 柊静含糊的说辞在任玺听起来更像是放不下面子的硬撑，正当任玺准备对柊静的幼稚说教时对方忽然站起身来并大幅度的活动起来身体，在一番蹦跳面色坦然的给刚才的说辞进行了详细的补偿：“嗯，没什么大碍，就是后背有些胀痛而已。” “这……”由不得任玺不目瞪口呆，难以想象刚才还被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柊静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活蹦乱跳了起来，身上的伤势只是‘有些胀痛’这种程度，她刚才可是经历了刚才怪物的一下重击啊，可无法辩驳的现实已经由柊静亲自摆在她的眼前。 “你的身体可比看起来健康多了。”看起来手中的医疗箱暂时是用不到了，为以防万一任玺只能将腰包里的治愈喷雾递给柊静，“先用点喷雾观察观察，有什么不适的一定要及时汇报。” “任研究员……” 柊静这边才刚上完药，从刚才就自觉站在不远地方等候的乌贾旭和嘉恒两人便立刻靠了上来，任玺的目光也旋即落在了两人的身上，就和柊静一样，任玺也有着大量的疑惑需要两人做出解答。 “两位，虽然你们是南联邦‘尊·贵·客·人’，但行事也应该按照开垦营的安排进行，请严格按照开垦营给出的时限行动，尤其是在失联之后请一定要及时推出并取得联系……” “我们出不去。”不等任玺把话说完，乌贾旭便开口回以一个非常简单又令人费解的回复。 “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啦。”一旁的嘉恒叹了口气，为这一回答做出了进一步的解释，“我们已经确认这片密林出现了某种特殊的类以太物质，其伴生的暗能量磁场不仅干扰了我们的信号，同时还影响了我们的思维。” “影响思维？” “没错，我们对磁场覆盖领域的环境发生了认知障碍，陷入了自我意识不可查觉的某种运动错觉现象，无法正确辨识对这里环境的记忆，也就是说现在的我们已经没办法离开这里，除非这种磁场的影响能够进一步减弱。” “别不相信，你们开垦营对这里最熟悉的巡林队带着我们在这里兜兜转转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出路就是证明，我们之前还推测是密林中产生了某种致幻气体，可即便戴上了滤毒面罩也无济于事。”嘉恒摊了摊手，嘴角勾起无奈的笑容。 嘉恒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但在相关记录中特殊的类以太物质拥有特殊性质暗能量其中的确能够在罕见的模因领域产生影响，那边的鲁升阳即便没有听到对话内容也立刻会意了任玺投去的目光，点头证实了嘉恒话语内容的真实性。 这片密林之中的类以太物质…… 相比已经接受了的任玺柊静这边还听的云里雾里，半天听下来她只明白了一个事情：他们好像迷路了？ “不过别担心，我们在这里可不只是像无头苍蝇那样瞎逛，一些有趣的意外发现你可能会很感兴趣。”嘉恒向着一旁的乌贾旭示意了一下，接着乌贾旭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几张照片。 “这些是我们用一次成像照相机拍到的东西，越是靠近暗能量磁场中心这种东西就越多。” 接过照片，上面的画面让任玺的眉头再次皱起，那是一个被木桩穿刺而过的头骨，看起来风干已久没有任何多余的肌肉组织，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嘉恒称之为‘有趣’，那个头骨的后方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石板，而在那石板之上是一片用红色的鲜血绘制而成的密密麻麻的诡异符号。 “这些东西出自刚才的那些怪物之手……”一旁的嘉恒缓缓开口并抛出了一则更加惊人的消息，“而它们自称为……新人类。” 第三十九章 暂歇 这一轮的交战给搜索队造成的伤亡是极为惨重的，十七人死亡，六人受伤，还有其中一人的伤情严重，每一次咳喘都能够从喉咙中吐出一口夹杂着碎肉的血液，可见他内脏的破坏程度，等待他的命运已经这片密林决定了，相比那些已死之人他则要忍受濒死前最后的折磨。 他们来不及收拾队友死亡的悲伤，更来不及等待熬过注射活化药剂之后产生的后遗症，留给他们休整的时间不多，无人知晓暂时被击退的那些怪物何时又会卷土重来；处理完伤员的伤势，仓促将十几具队员的尸体就地掩埋之后他们便匆匆离开，跟随着乌贾旭等人向着他们口中的安全地带转移。 关于搜索队的指挥权早已被任玺转交给了鲁升阳这名专业人士，任玺一向对自己的指挥能力心知肚明，除了还算出色的射击能力之外她甚至不能算作一名作战人员。 不过从指挥的任务中脱身这并意味着她有时间可以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关于嘉恒等人在这片密林中所发现的讨论即便是在这行进过程中也仍在进行着，每一点信息给任玺带来的刺激丝毫不弱于那些富有强烈冲击力的血腥场景。 “自称新人类？难道说它们……”续上刚才因匆忙行军而被暂时终止的话题，短暂的思索为任玺理清了部分混乱的思路，但面露迟疑的任玺并没有将她脑中闪过的词汇说出口，这样的推测让人感到过于震撼的，让任玺实在没有开口的把握。 “变种人，除了它们还能有谁呢？”代替任玺嘉恒说出了那个停在任玺嘴边的名词，“我们对这种存在的了解也不多，但这些怪物符合的一切记录特征，刚才一切表现都将他们的归属指向这类群体。” 关于变种人的记录不只是初生城，就连南联邦的大数据库中也仅仅记录了一点片言只字，因为在整个南联邦中变种人的活动记录都少之又少。 “可是……听说他们活动范围不应该在北边的奥凡托共合体的西北境内吗？这里可是初生城西面的密林，二者之间相隔距离至少有上百公里了。”在末世的废土世界里，沿途的各种危险隔绝了任何跨越的可能性，更别说上百公里的距离了，这一段距离让任玺难以承认那些怪物与那活动于远在天边的奥凡托共合体境内的变种人相联系。 “那如果我们的思路一开始就错了呢？”说到这里嘉恒的声音逐渐沉下，她话语中表露出的其他意思让任玺逐渐放大自己的瞳孔，“末世的危险将世界各地的人类隔绝开来，就算是南联邦也仅仅只探索了这个世界的一小片区域，或许……这些变种人早已在世界各地广泛分部，反而我们才是少数派的一方……” “青灰色的皮肤，高大的人形身躯，能够有组织的行动，有思维的创造并使用工具，以经常以部落形式群聚生活……”细数变种人的记录资料中的特征描述，嘉恒将为自己的推断做出了进一步的论证，“他们甚至还有原始的图腾信仰，这和资料中对奥凡托那边的变种描述截然不同，两者之间的联系恐怕不大，这些变种人或许已经在这片密林当中做了许久的原住民。” 任玺知道嘉恒所说的话又道理，其实自己也并非想要固执的坚持己见，只是因为嘉恒的推测太过震撼，信息量过大她一时间不愿意接受罢了。 变种人是什么柊静并不知道，但奥凡托共合体她还是略有耳闻的，听说这是最近几年才和南联邦展开接触的政治实体，位于南联邦的北面，所处位置距离南联邦最北的城邦尚有一百多公里的距离。 除了沿途的基本风险之外还需要经过一个规模巨大的废城，其中暗藏的威胁迄今为止无人敢于涉足，这使得奥凡托共合体与南联邦的接触需要绕开一大段路程，被拉长的路线又增添了额外的危险，这也是为何南联邦和奥凡托共合体交流艰难隔阂巨大的原因。 基本上每一次双方出发负责相互接洽任务的车队多多少少都要面临一定程度的损失，严重则连人带车全部失踪，在彻底开辟出安全的交流通道之前南联邦和奥凡托相互的了解程度也只局限于‘知道对方存在’这样。 听他们的意思，那些变种人应该频繁出现在那个奥凡托共合体的境内，所以南联邦这边对它的记录才那么稀少，至于变种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交给她们去烦恼吧。 除了变种人和奥繁多共合体，还有一件事从开始到现在仍然引导着柊静的兴趣，并让她止不住的看向走在嘉恒身边的零九。 那一身造型炫酷的技术装甲实在太吸引眼球了，这黑色的金属造型，还有这些支架和导线，它们的功能到底是什么呢？ “怎么了，柊静小妹妹，在看什么呢？” 柊静没有想到，正当她从背后悄悄大量零九身上的穿着时，嘉恒的声音忽然间冷不丁的凑到了她的耳边，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紧咬住了下唇她恐怕已经忍不住在这队伍当中发出一声丢人的尖叫了。 “哦——？原来是在看我们科学部的动力外骨骼啊，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拖长的尾音明显是刻意为之，可柊静还没有来得及腹诽嘉恒的做作，对方冒出的新名词便勾起了柊静的注意。 “动力外骨骼？” “对，简单来说可以被认作自带动力可穿戴的外部装甲，但提供防御并不是其主要作用，更多的是给穿戴者提供动力辅助，以这样的方式增强你的力量和负重，从而提升个人的作战能力。” 增强力量？ 嘉恒的这样一番解释让柊静忽然回忆起零九之前击杀怪物的画面，那消灭一只怪物的简单两脚很有可能便是在这身动力外骨骼的帮助下完成的。当然也不能排除任玺那枚子弹事先以破开了怪物头骨大部分防御的因素。 这样一想那股因零九而生出的挫败感消散了不少呢。 “怎么样感兴趣吗？要不要来我们的科学部工作？这种动力外骨骼可以专门按照你的身体尺寸定制一件哦。”嘉恒的双眼狡黠的眯起，这让柊静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赶忙结束话题。 “不了，谢邀，研究院挺好的。”比起为某些部分提供长期服务柊静还是想成为一个不受约束的佣兵，如果不是寒念灵的合同她也不会做出妥协。 再者，嘉恒的这段话本就是为了打趣自己罢了，柊静当然不会当真。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嘉恒转回头去任玺忽然凑到了柊静的耳边悄悄说道：“动力外骨骼技术研究院也有，研发部方面已经产出了功能成熟的几套试用品……” 这是在担心自己被南联邦科学部挖墙脚吗？这没必要的担心让柊静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没想到的是任玺居然还挺看重自己的嘛。 “好了，我们到了。” 带队的乌贾旭忽然间回头提醒，队伍中交谈的声音也随之平息了下来。 当柊静循着乌贾旭的指示向前方看去，可前方依然只有大片茂盛的植被，全然看不出与嘉恒之前‘舒适安全’能够产生关联的描述。不过当队伍准建靠近，那片植被后方的阴影逐渐显现，一个容量不小的山洞映入柊静的眼中。 位于山洞前遮蔽的植被并非自然生长，而是人为准备的隐蔽手段，简单的捆扎之后排列在密林之间，不仔细观察还真的难以发现其中的异样，山洞周围看不到动物生存的痕迹，应该是由自然形成的这片空间。 “山洞里的容量有限，受伤者和正在经历活化药剂后遗症的人进入休息，其他人在洞前的空地就地休息吧。” 终于抵达目的地的队伍总算拥有了足够的喘息时间，在赶路期间，相当一部分注射了活化药剂的队员陆续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后遗症。轻者只是浑身酸痛，头晕恶心，重者则直觉昏厥过去不省人事，这让队伍不得不多分配两个人用担架的方式带他移动。 好在在大部分人后遗症进入重度之前他们赶到了这里，有了一处足够安心的地方之后各个队伍变得重新有序了起来。 原本任玺也打算安排柊静进入山洞但被柊静一口回绝了，在她看来自己这点程度的伤势算不上什么，所谓的后遗症也迟迟未见什么症状出现，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对，山洞有限的空间应该给比自己更加需要的队员。 倒也不是她有多么的无私，而是她明白眼下的情况保证更多人快速恢复战斗力才能够有效保护自己和任玺更加安全。 即便不在山洞里面，山洞外面的空地环境也比密林的其他地方好了许多，地面铺满了指甲大小碎石和砂砾，不是潮湿的泥土和枯叶。地面上石子的夹缝之间还残留着不少的白色粉末，似乎是南联邦等人先前洒下用作驱逐虫蛇之类的物品。 天色已经渐渐暗淡，本就光亮不足的密林之中更显得昏暗了几分，空气中的凉意让人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脖子。 不论是南联邦等人还是开垦营这边，队员们都有着不错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快一片小小的营地便在这片空地上生成，在惶恐和不安中疲倦了一整天的人们终于在危机之后有了一处临时的栖身之所。 第四十章 光柱突变 既没有晚风穿林而过的作响，也没有草木深处传出的虫鸣，在野外度过的夜晚柊静经历过太多，不论是作为佣兵还是作为难民时，但已然入夜的密林远比柊静想象中的更加死寂。 这片死寂却又让人陷入某种莫名的安心，就好像他们仍然身处于人类基地，置身在高大的围墙保护之下，当然她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罢了。 耳中所能听到的声响唯有来自眼前火堆当中时不时因柴火内部空气升温而引起的炸响，升起一串向上空飞舞的点点火星然后转瞬便泯灭在空气之中。自从在这里坐下之后柊静便没有再改变自己的姿势，只是盯着篝火的瞳孔之中映耀着跳跃的火苗，唯一需要做的便是适时将手边的火柴添入或是渐弱的火堆当中。 在心里猜测新添的下一根柴火的湿气是否能引起一阵刺鼻的焦烟便是她目前唯一有效且简单的消遣方式。 悄无声息的自娱自乐直到一声踩在石子与砂砾地面的脚步声传来而终止，柊静这才从篝火堆上分散了自己的一部分注意力。 “零九？” 径直走来的人影就在柊静身边的木墩上坐了下来，柊静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手中向任玺暂借的怀表，接着火光确认了怀表的显示时间之后她不由得问道：“现在还没有到你的值班时间，没关系，药剂的副作用似乎还没有起效。” 别看与在与南联邦的队伍会合之后总对人力超过了一百多人，但实际上现阶段的他们人力非常紧张。 占三分之二总人数的搜索队这边几乎所有人都注射过活化药剂，不是陷入昏迷就是正在昏迷，剩下的不是值夜班就是要在营地的外围巡逻，以便随时传递出危险信号，早已无人敢于小看这片密林的危险，别说柊静和零九，就连乌贾旭和嘉恒也要亲自担起部分晚班的工作。 由于柊静本人也注射过活化药剂的关系，所以她的晚班是最早的一班，接下来的任务期间一旦感到眩晕就必须进入帐篷进行休息。 只是连她自己都感觉奇怪的是，她一个小时的值班时间将近结束，可后遗症也状迟迟不来，比较她以往注射药剂的经验和他人的使用效果来看这似乎有些反常。也让她感到愈发的担忧，没有长时间的修养很难弥补活化药剂对身体的消耗，这会对自己明天即将执行的任务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 “……”面对柊静的问题入座的零九只是沉默的微微摇头，同样向着火堆投以全部视线的她就好像全然没有在柊静的身上投入丝毫的关注，不过柊静并不知道在她看向零九之前对方便立刻躲过了她的目光。 “柊静……” 持续的十几秒的沉默忽然被零九主动打破，这让柊静颇为意外，零九本身不善言辞，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交流基本都是由柊静这边开始的，然而零九接下来却以一个奇怪的问题回应了柊静的期待，“那个……你与那个怪物战斗之后……有觉得不舒服吗？” 不舒服? 零九这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情况吗？ “哦，都说了没什么了，这幅身体的抗压能力远超我的想象，况且这么认为的人可不只有我一个。” 零九对于任玺的回答似乎并不满意，她的目光开始显露出几分焦虑，沉默的组织了一番语言之后便又不甘心的再次开口：“我是说……身上的气息，柊静能不能辨识出自己身上的气息变化呢？” 又是气息？ 没想到零九如此的执着，关于气息的问题她居然能够从开垦营一直延续到现在，虽然零九满脸严肃且期待的看着自己，可柊静实在没有搞明白这番话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特殊的含义，气息指代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自己身上的体味？不，这一代入并不符合语境本意。 “抱歉……”柊静无奈的摊开了手表示自己对于这一问题的解答爱莫能助，失望的零九垂下眼帘。 为了让零九不在纠结柊静立刻另寻话题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同时也为了让自己的守夜不至于无聊到用火堆来消遣：“对了，零九，你能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吗？” “乌叔叔说：不要和别人提起自己的事情。” 这是被下了封口令吗？果然零九的身世不简单。 “对了，那你的亲人呢？我记得你曾在开垦营对我说过你有一个父亲的事情。”在那次开垦营的短暂交谈中，柊静回想起零九提及自己有个父亲的事情，据她所说那个父亲似乎就是零九手臂上那些针孔的始作俑者。 根据从乌贾旭的情况了解，这个所谓的‘父亲’应该和零九也并不存在什么血缘关系，‘叔叔’‘父亲’当中并未寄托亲情，只是单纯的称呼罢了。 “父亲……”沉默了一阵的零九似乎在权衡关于其信息是否在需要保密的范围之内，几秒的思索之后她终于缓缓开口了，“父亲就是父亲，零九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父亲。” “他对你如何？你喜欢他吗？” “父亲教给零九很多东西，读书，画画，还有唱歌……”零九接下来的回答出乎柊静的意料。“还经常带着一本叫做‘最佳年度旅游指南’的书来告诉零九外面的世界……我很喜欢父亲。” 原以为零九会和害怕乌贾旭一样对她口中的那位‘父亲’抱以恐惧的心理，那些针孔便可以证明零九的成长环境多么严苛，可没有想到的是零九居然对那位‘父亲’托付了不小的感情，不过她同时也注意到零九刚才话语中的透露的一个信息。 外面的世界？难道说零九的成长环境一直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之内吗？是童子军之类的吗？ 在末世当中，存在着不少收留儿童的势力，来源可以是无家可归流浪孤儿也可以是被黑市贩卖的儿童，甚至是对人类聚居地或难民队伍的强行抢夺，这一行为的原因当然不是出于好心，这些儿童会被势力从小培养并灌输忠诚的思想，当这些儿童成长之后他们便会成为势力最为忠心的得力群体。 从小作为战士被培养的他们普遍拥有着极强的作战能力，这一点上也很符合零九的自身表现。 南联邦的法文明令禁止该事件在南联邦境内发生，可没有想到隶属于南联邦政府的科学部居然私下里培养儿童成为战士，这也太让人意外了。 正当柊静心中腹诽南联邦政府的作为时，零九原本低垂的眼帘忽然猛地睁开，那双红色的瞳孔当中闪出一样的光芒，猛地起身的零九看向身后，带起一阵风搅乱得身前的火苗跳动不已。 “零九你怎么了？是敌人出现了吗？”零九突然的举动吓了柊静一跳，明明周围布设了不少巡逻人员却并没有发出信号，难道说就像是那时遭遇那些被称为变种人的一样被悄悄解决了吗？她立刻站起身朝着零九紧盯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可是那片只有无尽的黑暗，而那些原以为被了解的巡逻人员依然正站在不远的地方，死寂一片的营地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发生了异样，周围的死寂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丝毫的改变。 正当柊静准备向零九询问她的发现时，那个方向所传达而来的某种力量一瞬间便拽住了她准备挪开的视线。 那片黑暗依然只是黑暗，高大的树冠将头顶的天空都全部遮掩了起来，肉眼所看到的画面并没有改变，但柊静的自我意识却透过了那片黑暗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色，或者说是那片景色穿透了黑暗的遮掩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束蓝光！没错她‘看到’了那束蓝色的光柱。 从那次开垦营目击之后便消失的蓝色光柱再次出现，并且这一次自己并不是用眼睛捕捉到……等等，难道说零九也能‘看见’？ 自从上次任玺对开垦营的调查结果公布之后柊静便意识到这片密林的蓝色光柱与废城的光柱存在区别，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见，没想到能够看见光柱的不止有自己。 这支南联邦队伍的真正目的难道就是那个吗？ 恰巧就在自己目击光柱的第二天刚刚结束与研究院的学术交流南联邦的人就赶来偏僻的开垦营，追问任玺的募集调查，并不惜以身涉险进入这片密林，而零九就是他们追踪那束蓝光的重要手段之一吗？ “嗷嗷嗷嗷——” “吼吼吼！！！” 正如同那次的JD废城一样光柱引起了大规模的混乱，兽吼声打破了密林的死寂，有猎头野狗的，也与其他怪物的，连绵不绝几乎响彻了整个世界，从枝丫间惊飞的群鸟大片大片的掠过林间，恐怖与压抑的氛围彻底撕裂了营地安逸的假象。 他们仍在野外，他们仍然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零九，发现了什么？” 忽然间身后传来了乌贾旭的低喝声，而在他的手中正拿着一个形似JD废城时寒念灵所使用的检测仪器，除了没有三角支架和体积更小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根据寒念灵介绍她的那种仪器是研发部在‘便携式暗能量检测仪’的基础上改进的，难道说乌贾旭手中的就是原型？ “嗯……很强烈。”零九的脸上带着一种期待与迷离之色，“就好像……快要诞生了……” 听完零九的描述乌贾旭没有丝毫的犹豫，在没有与任玺或鲁升阳等开垦营的负责人做任何商议的情况之下便向周围担任巡逻任务的南联邦队员下达自己的命令：“队伍集合，我们出发！” 第四十一章 加入并出发 “乌队长……你的决策是否有些冲动。” 这片密林有多危险，作为亲历者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对此表示怀疑。而夜晚无疑是偏袒于变异兽的时间段，谁都知道：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对于具备各类发达感官的变异兽和高度依赖视觉作战的人类是不公平的，更何况光柱的出现让群兽陷入了疯狂，本就棘手的变异兽将在其影响下变得更具攻击性。贸然外出的后果可想而知。 不论那束光柱多余南联邦的人来说多么具有诱*惑力，可在这种情况下还选择分兵行动并主动出击的乌贾旭柊静以委婉的‘冲动’来代指已经非常客气了。 乌贾旭的目光落在柊静的身上，关于这名年龄与零九相仿的年轻雇佣兵干员他早已从不同的渠道了解了关于她的信息，包括柊静在JD废城的履历也有所耳闻。相比这些来自他人的资料乌贾旭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以为这个受到那个叫做寒念灵研究员重视的聘用干员会有多么出彩的地方，但在目睹了她和变种人作战的过程他不得不大失所望，或许年轻是这名雇佣兵的亮点代表了未来可期的成长潜力，但抛开这点她的个人能力在作战方面依然只能处于略高于平均水准的地步。 或许是因为对柊静的高度期待以及将零九视作对比对象的评价标准过高，但柊静的表现在乌贾旭看来依然只是一个合格的雇佣兵而已，再年轻的潜力需要足够的时间与运气才能够发酵。 这样的人物居然也敢质疑自己的行为，乌贾旭的毫不客气的展露自己的不屑：“你有什么资格过问南联邦内部的指挥行动？” “你错了，乌队长，她当然有这个资格。”任玺的声音忽然从他们的身后传来，只见任玺一边打理自己的短发一边向着他们走来，看样子是刚刚从自己的帐篷中出来，“不止是她，自从南联邦和开垦营达成合作协议那时候起，每一位行动的参与者都有资格过问，在协议期间对战友的我们还在如此遮掩，这就是贵方的合作诚意吗？” “还是说南联邦根本没有给予我方足够的重视吗？” “不好意思，任研究员，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什么，对于初生城我们一直报以极大的诚意，刚才是乌队长过于焦虑，所以没有说清楚而已。”正当乌贾旭准备驳斥任玺的发言时，另一边又传来了嘉恒的声音，作为巡逻队的人员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这么做的目的恰恰是为了初生城啊。” 嘉恒的声音将乌贾旭挤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堵了回去，从乌贾旭的面色来看他似乎对嘉恒的介入感到非常不满，可这样的不满也只局限在神情的表露上，明明是作为队伍的领队，但看起来那个叫做嘉恒的才是这种队伍真正的领导者。 “误会？”嘉恒的出现让任玺不得不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对方的精明不管是她还是柊静都已达成了共识。 “刚才乌队长的失态是由于我们检测到了极其强烈的暗能量反应，这种反应强度与上一次引发JD废城的暗能量非常相似，是某种特殊的类以太物质诞生成熟的伴生能量磁场，那些野兽的吼叫恰巧证明了这一点，想必任研究员也不希望类似的事件在距离初生城如此之近的密林中发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趁着其能量反应的影响尚在初期阶段，在引发更大的动乱之前将其拔除任研究员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如果你不相信，你还可以询问一下这位曾有过JD废城经历的佣兵啊。”嘉恒的话将任玺的目光不由得导向柊静，这让柊静也不得不点头承认嘉恒的这番话有几番道理。 其实对于南联邦不顾危险想要执意行动这点任玺并没有什么意见，可是搜索队一方的成员大部分都处于活化药剂的后遗症中，若是放任南联邦的人离开，仅凭鲁升阳那几支巡林队很难承担起营地全部的防御工作，南联邦队伍的离开对于双方而言都是非常不利的。 任玺心中的担忧嘉恒非常清楚，在对方陷入犹豫的抉择时提出自己备好的预案：“这样吧，我会将提供五名队员协助营地的安全工作。” 就在任玺皱眉质疑之前嘉恒立刻补充说明：“别担心，这么强大的暗能量就宛如河流中的旋涡，陷入影响的每一只变异兽会像水面的落叶身不由已的被旋涡的中心吸引，营地距离那里还有一段距离，变异兽的威胁对于营地已大大降低，这些人手足够应对接下来的危险。” ‘足够应对危险’这样的保障任玺当然不会信服，可那边的特殊类以太物质也急需解决，就算南联邦全员留下也不可能杜绝全部的危险，结合目前队伍的实际情况南联邦一方愿意出力的提议或许是最好的执行方案。 “可是你们呢？”南联邦队伍总共也才二十六人，本就人手不足还要留下五人，面对如此险情这点人力真的可以应对正在发生的危险吗？ “任研究员多虑了，我们当然不可能与变异怪物发生正面冲突，我们拥有特殊的检测手段可以有效发现两千米范围之内的潜在危险，随着怪物们正向靠近类以太物质的所在，为了争夺并消灭竞争对手变异怪物之前会发生激烈的战斗，而我们只需要趁着这一时刻快速行进便能够避免危机。” 那个乌贾旭暂且不说，眼前的嘉恒肯定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踏足危险的死局，这说明她对这次行动具备足够的信心，正当任玺开口同意这场行动时嘉恒忽然再次开口补充了一个要求。 “既然这位叫做柊静的雇佣兵曾有过JD废城的行动经验我希望能够让她也参与到我们的行动中来，有了她的经验指导能够为我们提供不小的助力。” “不行！” 最让人意外的是这言辞的拒绝居然是同为南联邦一方的乌贾旭说出来的，他的目光紧盯嘉恒，深深皱起的眉宇写满了自己对嘉恒这一条件的抗议：“你到底要做什么？科学部那边的协约内容你应该已经过目了一遍，就算是你也应该尊重我的保留权利。” “你有异议吗？”偏过头去看向乌贾旭，嘉恒的脸上依然保留着那副面对任玺时浅笑的表情，可柊静能够明显察觉到这一刻乌贾旭的鼻息变得急促，愤怒与恐惧的复杂感情在他的脸上不断挣扎，“这是命令。” 最后的四个字防御对乌贾旭本人的最终审判，咬牙切齿的乌贾旭如何不敢也只能低下头沉默吞下了嘉恒的这道不容拒绝的命令。 队伍之内的不睦和纠纷本是最不应该在外人面前暴露的一面，可在这种关键时刻个人的权威是最为影响任玺做决定的因素，让自己的威信得到体现，增加自己话语的分量以关键的承诺换取任玺的妥协，同时这种以迁就为目的的过家家式的角色扮演嘉恒也不愿在继续下去了。 让柊静以身涉险跟着他们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能是刚才的嘉恒争取还是保证，关于这点任玺绝对不可能答应下来。正当她准备以‘柊静是寒念灵个人干员’为理由回绝时，一旁的柊静忽然主动开口了。 “我明白了，我会去的。” “柊静？！” “别担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营地的事情就先麻烦你了。” 愕然的任玺怎么也没有想到柊静会答应下来，面对任玺诧异的目光柊静则回忆示意她安心的微笑。 其实正如嘉恒刚才所说的那样，如果有那种蓝色的光柱会在这里制造一场和JD废城相同，或者略小的混乱，怪物很值很有可能吸引来魔女来到这里，对于近在咫尺的初生城将会造成巨大的威胁。 柊静是自私的，对于初生城基地政府她不会在意，那只是一个她生活了两年的地点而已，但她会自私的考虑自己身边人，尚淑，菲儿姐，任玺，还有那个寒念灵……这些的存在让她必须正视起正在这片密林当中所发生的一切。 意外于柊静的果决，却也算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在筛选了五名负责协助的队员之后她便立刻带着队伍向着密林的更深处前进，略带歉意的向着木然看向自己的任玺招了招手，柊静快步跟上了南联邦的众人。 “这是南联邦战术降噪耳机，这是战术夜视仪，具体调试已经完成，佩戴方式也很简单……” 对于加入随行的柊静嘉恒非常贴心的提供了自己队伍所使用的战术装备，类似的战术装备柊静都有过使用经验，因此很快便学会了初步的使用功能。 相比以往使用的夜视仪器目前所使用的成像更为清晰，还有降噪耳机对于风吹草动的捕捉也非常敏锐，这应该便是南联邦敢于在黑夜行走的自信之一。 不过那个嘉恒透露的检测两千米以内危险的手段是什么，柊静本人可是相当感兴趣的。 “是时候了，乌贾旭……” 还没走出多远，嘉恒的声音让乌贾旭的肩膀一颤接着撇过头像是在观察柊静的反应，但嘉恒的目光让他不敢有更多余的动作，经过了刚才威压他已经无心对嘉恒的话又任何忤逆。 在柊静震惊的目光中乌贾旭从腰包中取出了一枚食指大小的针管，像是混杂了荧光粉的药液在黑夜中不断闪烁，稍微晃动几下让那些许的沉淀也一同均匀的散开。 “零九……” 就在这低沉的呼唤中零九服从的递出了自己的手臂，……那上面满是针孔。 第四十二章 南联邦的精锐 纤细的手臂之上遍及密密麻麻的针孔，少女本应该细腻的皮肤满是粗糙的坑洞和翻起层层褶皱的死皮，这不是柊静第一次目睹少女手臂的疮痍，可不管看上多少次那股心悸也无法消却。 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臂，乌贾旭早已对眼前的一幕视若无睹，不加以任何预备和斟酌，半指长度的针头一瞬间全部没入了零九的手臂，接着乌贾旭撑起握住针管的手臂，直接以掌心推动按压活塞柄，就连无法穿透的皮肤的管筒部分也在这大力的按压下在零九的手臂上挤出了一圈的红印。 不到一秒的功夫药液便被尽数推入零九的手臂中，乌贾旭如此粗暴的打针手法看得柊静牙龈发酸，而作为当事人的零九在这一过程当中居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是不具备该有的痛觉神经？还是说这看似纤细的身体已然习惯了这样的疼痛…… 完成注射的干净针筒被乌贾旭重新收入囊中，而就在这时零九忽然双手抱住头部，弯下的身体不断剧烈颤抖，喉咙当中也时不时的传出微弱却饱含痛苦的‘嗬嗬’声，那是痛苦挣扎时从喉间挤出的气泡音。虽然夜视仪的成像缺陷让人无法看清具体的细节，可柊静仍然注意到就在零九的鬓角位置，布局犹如网格臌胀的血管像是即将钻破皮肤一般一下接一下的律动着。 不只是鬓角，还有她的脸颊、脖颈、手臂……浑身的血管就好像寄生于人体的变异活物，在脱离的最后时刻给予宿主无尽痛苦的蠕动。 “你，你们做了什么？” 终于无法忍受眼前一幕的柊静发出质问，早已预见到这一点的嘉恒并不为柊静的发言而感到意外：“只是暂时性的给予她更强的力量而已，你可以理解为南联邦科学部专门为零九特制的体质活化药剂。” 特制的火花药剂？这种给予使用者如此痛苦的药剂真的可以给这个少女使用吗？ “别担心，零九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嘉恒轻松的摆手像是全然没有看见零九的表现一样，如此轻描淡写的举止让柊静的内心涌出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不过她还是理智的告诉自己这些是科学部的内部事务，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合干涉。 让人稍微得以安慰的是零九的痛苦持续不过数秒，重归平息的零九放下双手重新站定，躁动的血管也重归平静，与注射药剂之前相比较看上去毫无变化……不对，零九的眼睛！ 那双瞳孔就好像刚才的药液一般同样闪烁起了荧光，其余的眼白部分此时此刻也爬满了蛛网状的血丝，肉眼可见的变化似乎只限于瞳孔的部分，可柊静隐隐感觉到零九的身上存在某更为异样的转变。 这种异样让柊静的内心感到不安，某种东西被打开了，这具破烂的玩偶内部被注入了新鲜的活力，而在这其中，似乎有一丝叛逆走向了另一条不为人知的方向，在那个方向的尽头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锁孔…… “零九，汇报你的发现。” “是。” 明明零九只是一动未动的站在原地，可乌贾旭却好像置若罔闻的提出了额外的要求，更让柊静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零九居然回答了。 “一点钟方向一千二百米处有一群猎头野狗正在进行，九点钟方向搜查范围的极限未知有一阶迅猛行尸出没的气息……”下一秒对答流利得完全不像是编造的一样，而乌贾旭和嘉恒皆是露出严峻额身前，他们居然真的在以零九的回答内容为参照制定下一步行动吗？ 难道说，那个嘉恒口称所谓侦测两千米范围之内的特殊手段……是零九本人？！ 那一管药剂到底包含了科学部什么样的技术手段？为何它的注射对象偏偏是零九呢？ “零九，时刻更新你的发现……我们继续前进！” 随着队伍愈发的深入柊静越来越相信零九的侦测结果，在耳边的尽是来自于不远地方的兽吼，可兜兜转转行进了这么久他们却从来没有碰到过任何一只具有威胁的变异兽。 “等等，在我们身后五点钟方向……某种存在正在快速接近，好快！” 突然出声警示的零九话音还没有落下，一阵来自身后飓风便紧接着袭来，突然的强大风力几乎让柊静有所双脚凌空的错觉，头顶上方相互挥打的枝干传出让人心惊的崩断，片刻便平息飓风留下漫天飞舞的尘土和落叶，一声尖锐刺耳长啸落下裂缝也带不走的余音。 腐蚀怪鸟？！ 距离上次在JD废城核荒区目睹腐蚀怪鸟的身子已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可柊静拥有不无法忘却那只在天空之中翱翔的巨兽的身影。 不管队伍当中的队员对其了解是来自于手册资料还是亲眼目睹，可对于刚才腐蚀怪鸟掠过他们头顶这件事情任何人都感到一阵心有余悸。 “明明还没多久就有吸引来了这么大的块头吗？”喃喃自语的嘉恒面色也不见之前的轻松，不过好在她对自身处境的判断并未因腐蚀怪鸟的出现而失真，“别担心，我们正处于这些巨大树冠层的保护之下，只要倚靠这些掩护腐蚀怪鸟是不敢轻易靠近地面的，现在继续出发！” “这是……铁轨？” 再次迈步的柊静忽然发觉自己踩踏这一步并未踩在松软的泥地上，而是更为某种坚硬的物体上，当她低头看去时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脚下居然多出了一条轨道，似乎是因为刚才腐蚀怪鸟掀起的风浪，掩盖铁轨的落叶与泥土因而被吹开了。 斑驳的锈迹已将轨道腐蚀的不成模样，水泥制作的枕轨残留着过往的刻痕。 没想到这片看似绵延无尽的原始密林居然也属于曾经的文明一部分，看样子文明的墓碑不止有那些废城啊。 “有变种人……就在我们正前方。” 越是靠近能量磁场的中心小队碰到的状况也越多，零九的又一次汇报刷新而来附近区域的最新近况。 “有多个？”这一次嘉恒并没有选择绕行，而是问及对方的数量。当这个问题从她的口中说出时队伍当中纷纷响起了拉动拨动保险的声音。 “十几个……”零九的侦测能力终究还是有一定局限性的，两千米的范围对她而言只是掌握了一个大概而已，不过这就足够了，当嘉恒伸手挥下的同时十八名队员立即分作两支队九人小队举枪向前进发，那股陡然而起肃杀的氛围证实着这群队员们的号称精锐的资格。 那是什么？ 以绿色调为主要视线之中忽然间多出一团白色的物体，它不断窜动并不规律的变化着，扩散并影响着柊静的视野。 那到底是什么？ 摘下夜视仪的柊静原本的意图是检查镜头，可当她离开夜视仪显示屏的第一眼却忽然发现那团神秘物体实质上并不神秘。 那是……火焰？！ 物体的真相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简单，同时也让柊静的内心更为震撼。 那些变种人居然会使用火焰？！ 那密林尽头巡逻的身影手中所拿着的不正是一只正在燃烧的火把吗？在那片密林的其他地方也同样有着多处的火光。 制作并使用工具，还会使用火焰？甚至以人类的语言自称‘新人类’……新人类？他们真的是某种新型的人类演化分支吗？ 当柊静为这一发现而震惊时，摸索而上的队员以接近了各自的目标，只在瞬息一名队员便以拔刀突入了那只变种人的身边，蹿升跃起的身影几乎贴靠在变种人的后背上，左臂环绕绞在变种人的脖颈同时以全身力气将右手的匕首刺入变种人的眼窝。 解决了？！ 在另一名队员的帮助下，庞大的身躯被安静放倒，目睹这一过程的柊静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的下巴已经张得发酸像是脱臼了一样。 远距离的观摩让柊静更加全面的看清楚南联邦队员了解变种人的过程，及零九之后又一次干净利落的了解，就算是出于偷袭的手段也是足够堪称精彩的程度，这种精锐恐怕就连初生城的保安队恐怕也要略逊一筹吧。 在他们解决完那只变种人时其他的队员也同样采取了行动，一个个了解外围手持火把的变种人然后毕悄悄逼近前方的七只变种人的聚集地。 剩下的变种人围坐在一团篝火边上，周围的地面铺就着一队干草和兽皮，附近居然还树立这粗制的篱笆栅栏。 “他们应该是守卫在这里的……”嘉恒面色严肃的低语道，“看样子这些变种人应该已经抵达了类以太物质的最近处，接下来他们将抵抗外围的变异兽的靠近，只为等待类以太物质最后的成熟时刻，这倒是帮我们也省去了不小的麻烦。” “好了，开枪吧。” “噗！” 几乎在同一时间，十几声来自密林的微弱轻响重叠在了一起，每一个变种人的头颅精确无误的在溅起两窜血花，没有挣扎即死的身躯缓缓倒下，还有一个变种人压灭了身前的篝火。 “清除完毕！” 负责统协小队的队长简单而清晰的向嘉恒传达着他们的成果，他们是精锐，当之无愧的精锐…… 第四十三章 被密林吞没的城市 疾射的弹头贯入坚硬的颅骨之内，瞬时空腔带来的强大高压将血浆从路过的裂缝中挤出。半刻脑袋飘散着若有若无的白烟，其中剩下的那点水分似乎以全被瞬间的高温蒸干了一般。 又一个…… 越是向着光柱的方向靠近变种人的防守也变得越是严密了起来，变种人的守卫和密林的地形限制了绕行的手段，接下来的路程行进只能依靠零九寻找变种人防守的薄弱环节。 好在向着光柱前进的不止有他们，同样那些被光柱吸引而来的变异兽也在不断冲撞变种人的防御，他们沿途已不止一次看到变异兽与变种人绞杀在一起的战场，有被树根长矛刺死的变异兽尸体，也被咬成数块的变种人尸体。 不少强大的变异兽凭借自己的力量直接撞开了向着光柱靠近的通道，凭借这些通道队伍的行进反而变得更加顺利。即便会制造使用工具，甚至还会运用火焰，这些变种人依然处于原始的阶段，通讯基本靠吼的变种人们对于各处被突破的缺口反应极为迟钝，就算有零星的变种人存活也难以构成威胁。 在击毙又一只在战场厮杀后落单的变种人之后前进的道路又一次畅通了起来。 “唔……唔呕……” 就在这时走在柊静身前的零九突然间停下了脚步，弯腰撑着身边的树干呕吐不断，可仅有一点唾液和酸水吐出，面部涨的通红的零九急促的喘息起来，并痛苦的抓挠起自己的脖子，不过紧扣在她脖子上的项圈限制了她进一步伤害自己的行为。 “零九？！零九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只是药效到了而已。” 零九突然的反常行为吓了柊静一跳，正当柊静手足无措时乌贾旭的声音传来，一路走来几乎一言不发的乌贾旭居然主动开口解释了起来，他的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不满：“她不会出现生病低这种低级别的症状。” 生病？低级别症状？ 虽然不知道乌贾旭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这平缓的语气让柊静感到尤为不满。乌贾旭可不在意柊静的看法如何，他低下头去再次将手伸向自己的腰包拿出又一支崭新的针管，很显然乌贾旭想要将零九体内的药效延续下去。 还要继续下去吗…… 即便不了解这些药剂但柊静也能从零九的反应看出药剂对她身体造成的伤害。就算是再安全的活化药剂的注射间隔要必须控制在五天以上才能将副作用影响限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这种莫名其妙的实验**剂如果连续两针，注射间隔才十分钟不到，对已经如此的零九恐怕会造成更深的伤害。 就算是牢记自己的身份与南联邦队伍等人无关，她也没办法以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无法继续坐视的柊静不由自主的挪动步伐抢在乌贾旭靠近之前说到：“乌队长，零九的状况看起来很糟糕，这一次的注射是否应该慎重考虑一下？” “考虑？”他看得出来柊静对自己的行为不满，可如此直接的干涉是他没有想到的，嘉恒的表态已经让他努力维系的颜面全无，就连这样的一个小小的佣兵也敢对他指手画脚吗？ “收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吧，别忘了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在我们周围任何某处都可能藏有巨大的危险，没有她的侦测能力我们该如何前进？用人命来铺垫吗？” 乌贾旭说完这句话柊静立刻觉察到周围那些南联邦队员们的目光看向了她，暗色的护目镜下不知他们的目光带着怎样的情绪传达过来。 确实，如果不是零九的侦测能力在发挥作用他们的队伍不可能安然的走到这里，而且还是在一员未减的情况下。如果离开了零九的能力，这些队员便不得不担负起侦查的面临极高的风险，尤其是自己一个被保护的外人站在这样的立场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有种说风凉话的嫌疑。 这样不假思索的冲动行为让她一下子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柊静承认她的贸然行为欠考虑，让一个小女孩承受痛苦来换取他们更加安全的前进线路或许是最优解……可是这样未免也太不对劲吧…… “等下。”一把抓住零九准备递给乌贾旭的手臂，柊静直视乌贾旭的目光下定决心，“她需要休息，这段时间里就由我来负责侦查吧。” “你……开什么玩笑？” “柊静？” 柊静的回应出乎了乌贾旭的意料，他完全没有想到柊静居然会为了零九做出这样的决定，两人认识不过数天而已也从未有过像样的深交，可为什么她会为了零九做到这一步？同情？可怜？因为自己的行为构成了对她的欺凌？开什么玩笑！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家伙的真实面貌！！ “我没在开玩笑，我有两年的雇佣兵经历，执行过无数次的侦查任务，虽然不明白初生城的雇佣兵证件在你们南联邦的信誉度该如何定义，但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够提供的的可信证明，至于详细信息需要在特别业务办理中心的终端机查询。” 柊静说着拿出了自己的二级雇佣兵证举过头顶。目光扫过周围的南联邦队员面具下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意：“虽然只是雇佣兵，作战能力上比起各位南联邦的精锐略有不足……可在勇气方面我相信自己可以胜任，各位觉得呢？” 这一句话顿时让刚才看向她的队员们移开了目光，阴阳怪气的话语让他们陷入尴尬。 一群南联邦的精锐居然以一个小女孩的痛苦来换得自身的安全，这样的当面嘲讽来自于一个作为初生城雇佣兵的小女孩也是最戳痛他们的。 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并不是没有反感过乌贾旭的做法，可来自上峰的命令限制了他们：这是科学部的特批实验，由南联邦政府直接推动的实验项目。 而当零九在他们眼前展示自己的能力之后，那股震撼让他们越来越认可这种实验，同样也越来越依赖零九能力带给他们的安全感，毕竟在这个世界里谁又不想安全的或者呢？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默认了这种情况的发生，而后的时间推动习惯，他们变得发麻木和习以为常。 正当队伍陷入某种诡异的氛围时，一直保持围观的嘉恒突然开口了：“我们距离目标以足够接近，在那种类以太彻底成熟之前那些靠近的怪物多半会选择在一段距离外继续观望下去，它们的注意全在前方，只要保持我们警惕放缓前进速度安全性是没有问题，何况乌队长你自己不也说过吗：短时间内二次注射会让效果大打折扣，可能还会导致药剂失效，既然没有必要的话就不必注射了，让零就留存体力对我们后续的行动更加有利不是吗？” 嘉恒早已对自己在队伍中的权力行使作了表态，这一句询问当然不是在征求乌贾旭本人的意见。阴沉的目光在柊静与乌贾旭之间来回扫视了一遍之后他只能默默的将针管收回腰包转身离开。 “别想多了，我可不是在帮你，我只是考虑到在夺取了那个特殊类以太物质之后需要快速撤离这一点，如果没有零九这一战斗力将会很麻烦。”看到柊静向自己看了过来嘉恒连连摆手回应对方的误会。 只是如此吗？ 这个女人绝对不会这么好心，她肯定藏着什么其他意图…… 柊静回过头看了看身边的零九，她依然向前伸着自己的手臂，眼中充满了对刚才所发生事情的局促不安。 “放下来吧，不用打针了。” 按下零九的手臂并将她撸起的袖子拉下，唯有这个时候才会感觉眼前的零九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而不是在密林中以肉搏的战斗方式两三下了结变种人的战士。 呼——心里对零九的落差感平衡了许多呢。 “那个……谢谢。” 转身离开的柊静并没有听到，身后零九在回神之后嚅嗫嘴唇挤出的低语。 在嘉恒的调节下队伍继续向前移动，其实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他们走到现在距离光柱的位置以足够接近，只要翻越前方的山头。 前方的小山头看起来高度不过两百米左右，上坡路的崎岖却异常艰难，潮湿的地面显得非常湿滑，裸露的岩石表面还长满青苔，在花费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之后他们总算是快登上山头了。 这片地域并不适合那些巨大树木的生长，队伍在这里也终于脱离了那些高大树木的压制，失去了树冠的遮掩久违的天空出现在他们的头顶上方，如果不是这里柊静都不知道头顶的圆月居然会如此的夺目，光柱的光芒在其的明亮压制下也略显黯淡。 不过那道光柱依然只存在于柊静和零九的视线中，队伍里的其他人并没有看到光柱的存在。 然而这种脱离密林的畅快*感觉尚未持续多久，当她的视线越过山脊看向前方的那一刻起她的身心重新被一股巨大的压抑感所笼罩，这比在死寂的密林中行进产生的压抑更甚。 不只是她，队伍当中的所有人都未眼前的一幕感到震撼，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像是在压抑脱口而出的冲动。 是天坑！一个巨大无比的天坑！其大小几乎可以放下半个初生城的规模，可就在这天坑当中不止有千篇一律的密林，还有一座城市被密林所吞没的城市。 第四十四章 天坑之内 “不对劲……” 这种视觉上的冲击让队伍中的所有人都呆滞了好一会儿，当他们纷纷回过神时嘉恒突然冒出来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哪里不对？怎么了？有危险？”还以为嘉恒先所有人一步发现了敌情，这让柊静紧张的四处张望寻找周围的可能的危机，就算此前与乌贾旭的对话中嘴硬了一番，可她也不得不承认零九的侦测能力可要比人肉搜索好上太多了，不过柊静很快就注意到嘉恒的目光注视的对象依然是前方的天坑，而不是周围的某一处。 “根据资料来看初生城周边地区应该不具备形成如此大规模的喀斯特负地形的地质条件才对。”嘉恒弯下腰去从地面捏起了一把泥土，摸索着像是在探寻其中的杂质。 “那……是天灾？” 面对如此巨大的坑洞柊静脑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了，不过这只是她的试探性提问，柊静也知道自己这一单纯的盲猜并不靠谱。 果然嘉恒第一时间便否认了这个猜测：“不可能是天灾，污染警报器没有反馈污染存在，这个形状不规则的天坑和弹坑也存在很大差异，相比经历过天灾的废城这坑洞里面的建筑保存也更加完整，况且你以为这种小城镇有资格挨上一枚天灾吗？这个规模放现在来看或许不小，可在战前时期……恐怕连画上地图都很困难。” “那这里是如何出现的？”柊静实在不知道除了天灾之外还有什么可以造就这一毁灭性质的奇观。 “这里看起来更像是发生了一场超大规模的地陷，致使整个城镇沉入地底。”嘉恒眯起眼睛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恐怕也只有人为制造的了，在地底埋入当量恐怖的炸药彻底摧毁地底的支撑结构达到埋没这里的目的，应该是为了达成某种战略目的吧。。” 嘉恒的语气描述非常淡然，可柊静的内心却极为复杂，原以为天灾间接缔造的新纪元废土世界的东西已经足够恐怕，但出自新纪元前人类之手的其他东西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丰富。 “那是一个疯狂年代，为了摧毁对手各方势力都在穷尽手段，或许还有比天灾更加恐怖的东西也说不定呢。”嘉恒耸了耸肩示意柊静不要在这个问题上思考太多，这种追溯历史的心态现在这种情况可用不上。 “零九，光束是从这个弹坑里出来的吗？”手中暗能量检测仪的数据显示已经到了峰值，这种时候也只能向零九进行确认了。 “嗯……”零九伸手向着天坑的中心，“在那里。” 即便自己的肉眼没办法看到那所谓的‘光束’，嘉恒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向零九指示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紧接着她的目光开始打量起天坑的周围。 从地面天坑地步的高低罗刹达到了百米左右，周边的崖壁倾斜也几乎呈九十度的垂直角度，直接下去肯定是行不通的。 “所有人做好绳降准备。”嘉恒说着转头轻笑着看向柊静，并展示自己身上的固定带说道，“你应该没有用于绳降的经验和装备吧？那要不要和我一起……” 嘉恒的话还没有说完柊静已经开始疯狂摇头了表达发自身心的拒绝，贴在一起和任玺同坐一个动力滑翔伞她还可以接受，但可眼前的这个南联邦科学部的危险女人贴在一起绳降是她无论如何也难以忍受的，如果不是没有选择她甚至不想与这个嘉恒在密林中同行，谁知道这个狡诈的家伙会在何时做出某种出人意料的举动。 “开个玩笑而已，你的拒绝可真叫人伤心啊……”柊静有趣的激烈反应逗笑了嘉恒，不过在柊静看来到底是认真的还是一句玩笑话只有嘉恒自己知道。 “零九，带着她下去吧？” “明白。” 原以为是另外一名南联邦的队员，没想到嘉恒下一句制定的对象居然是零九，当柊静回头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早已整装待发的零九正站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 因为那一身外骨骼的原因零九的准备也更加简单，只需挂上绳索和滑轮便做好了绳降前的一切需求。 “可是她……唉唉唉唉？！！！” “别乱动，我正在做固定。” 不等柊静将她完整的疑惑说完零九便突然抱了上来，零九紧贴着自己的身躯不留半点间隙，若有若无的香气一同缭绕在她的周围，在微微一愣之后柊静立刻惊慌的开始挣扎，但零九非常强硬将她揽在怀中，另一手同时迅速的将柊静与自己紧紧的绑定在了一起。 柊静没有想到一直表现唯唯诺诺的零九突然间会如此的态度强硬，甚至到了有些迫不及待的程度，是因为自己的表现过于拖沓了吗，无奈之下她只能浑身僵硬等等待固定结束，然而这一固定过程中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尴尬。 “跳上来。” “什么？” 在捆绑了几圈之后零九忽然冒出了一句，在尴尬和羞耻中放弃思考的柊静一时间没有理解其中的含义，直到零九重复了第二遍。 “跳上来，用脚夹住我的腰，直到我们落地之前都不能松开。”或许是柊静的犹豫让零九误以为是对方对自己能力的怀疑，零九立刻补充了一句，“我的力气很大。” 我当然知道你的力气很大，可我在意的不是这个啊！ 大脑几乎在这一刻宕机，柊静的内心如暴风骤雨般狂呼，她完全没有想到要和零九做出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而且还是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可零九澄澈的目光中透着期待，绳降的必须要求也让柊静没办法有别的选择。 连对方一个小女孩都不在意自己怎么能扭扭捏捏的呢？零九的坦然反倒是让柊静充满了负罪感，脑中思绪的其余短暂而激烈的交锋可一阵，终于柊静咬紧牙关腰身一挺照着零九的要求双腿缠上了对方的腰肢。 可当双腿内侧紧贴对方的柔软让柊静的脸上瞬间沸腾了，好不容易构筑的心理防线被瞬间击垮，不用照镜子柊静也知道自己从脖颈开始红晕恐怕已经蔓延到了耳垂，好在面具、防风镜还有夜色挡下这一切，不然柊静可真的坚持不住了。 保持挂在零九身上的姿势让人无比羞愧和尴尬，好在这样的窘境并没有持续太久，队员们准备的速度很快，几分钟后队伍全员便挂好了绳索，零九也抱着柊静一同走到了天坑的边缘。 背对着天坑的柊静看不到身后的画面，但她能够感受到一股自下而上的凉风吹过自己的脊背，这让并不恐高的柊静也都感到一阵不安。 三条绳索向着天坑下方抛投而出，确认了绳索的牢固性之后二十几人的队伍分批次滑下。 几分钟后第一批安全落地的人员用摇晃的方式向后续的梯队传来安全的信号，陆续滑下十几名队员之后终于轮到了零九和柊静的二人组。 “身体放松，不要那么紧张。” 柊静僵硬的身体对零九的行动起到了肘制效果，因拿起绳索而腾不出手的零九用托着柊静臀部的手轻轻拍了几下以做示意，没有料到这一突然袭击让因为紧张而绷紧神经的柊静差点叫出声来。 “怎么了？是固定带勒住得太紧了吗？” “没……没什么。”深吸一口气柊静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并努力使身体向放松的方向靠拢，不只是自己的放松起到了效果还是零九主动规避了被柊静肘制的动作，在绑好绳索之后零九转过身并牵着绳索向后方跳去。 南联邦队员们的滑轮都有自动装置，非手动的这一点给下降过程带来的极大的便利，还能根据需求调整下降的速度档位，难怪这个天坑的高度并没有被他们放在眼中。。 到了绳降这一过程，凉风吹拂而过更是让燥热的脸庞舒适了不少。此时的柊静因为零九的转身而面向天空，随着一点点的下降，这片密林与城镇相互纠缠的区域也在她的视线中愈发的清晰。 就和所有被密林吞没的战前城镇一样，植物们是这里的主导者，它们四处攀爬，蔓延贯穿着前者的身躯，尽一切力量拓展，不过遗留在这里的痕迹并未就此被完全抹除，那些钢筋水泥的断壁残垣依然挺立。 不知道过了多久，密林和建筑埋没了柊静的全部视线，此时柊静和零九也终于踏上了地面，最后的嘉恒与乌贾旭也相继从另外的两根绳索到抵达这里，在周围保持戒备的队员们等待着进一步的指挥。 没有人敢于贸然行动，谁都知道这个天坑就是最后的核心区域。夺取类以太物质然后迅速撤出……每一个人不知在心底默念了多少次来加强记忆。 “等等！我看到了！那根光束！” 队员当中忽然有人发出压抑的惊呼声，队伍当中的其他人也同样发现了自己实现当中的出现的变化，嘉恒与乌贾旭也是如此，那个停留在零九口中的光柱第一次真实的展示在他们的眼前。 对于他们来说光柱的变化只是从无到有，可在柊静眼中那光柱的变化可绝非那么简单。 光束的色泽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加深，从微蓝到湛蓝，亮光几乎撕破了夜幕，就和那次JD废城一模一样，不知道零九眼中是否也是如此呢？ “吼吼吼吼！！！” 正当他们沉浸于发现光束的震惊中时，一声兽吼再次撕扯了他们的周边的宁静。 一只巨大的野狗正头部朝下的攀附在不远处的崖壁上，尖锐利爪让它在崖壁上如履平地，而不只是它，更多的变异兽正朝着这边靠近过来，看样子外围的变种人防御终究还是失效了。 第四十五章 天坑中的人类尸骸 后背处冰冷坚硬的岩壁为每个人提供着那点可怜却又无比重要的安全感，那是在维系他们思维最后理智的脆弱纽带，狂跳的心脏无论频率还是强度都以达到了这颗肌肉肉块的运动极限。 就算是南联邦中历战无数的精锐战士，也无法在那只被资料标注了‘A级高危’标签的怪物从附近经过时保持内心的镇定。 他们距离那只怪物实在太近了，近到他们可以嗅到怪物身上散发而出的腥臭味，近到他们可以看清怪物身上的鳞片纹路，甚至深恐自己的心跳与呼吸被这只怪物敏锐的感官所察觉。 距离他们仅数米的庞大身躯蜿蜒向前，灰色鳞片与地面和岩壁的摩擦持续不断的传出诡异的沙沙声，从天空洒下的月光照耀在那具披甲的身躯之上仿佛一条流动的活水。 叠鳞巨蟒……谁也不会想到这只极度危险的变异怪物会出现在这里。 顾名思义这是一种因污染与病毒变异的蟒类变异生物，无论是南联邦政府还是初生城政府关于它的记录不在少数，它们基本分布在南联邦东面区域的丘陵之中，在那一区域的车辆队伍或是人类据点遭遇其袭击的事件虽然发生不多，但每一次遇袭都会牵动袭击地点附近各处人类据点居民寝食难安。 这些庞大而可怕的怪物行动起来有着与体型极为不符的速度，坚硬的鳞片甚至挡下大口径重机枪的攻击，缺乏重火力的人类据点几乎无法抵抗。 就和普通的蟒类一样它们的捕猎方式是以自身强大的力量绞杀猎物然后整个吞下，因此除了官方账面上被明确记录死于叠鳞巨蟒之口的数量之外，那些大量失踪的记录也难保不是它所创造的，既然能够吞下体型比它大上数倍的猎物区区人类自然也不在话下。 曾有人从一只体型超过三十米的成年叠鳞巨蟒的尸体中解刨出一辆腐蚀严重极为扭曲的越野小车，小车内部还存在着极少的人类残骸，根据后续的检查报告显示这少量的残骸来自至少三个人，也就是说被吞下的小车中存在着数量在三人以上的乘客。 这种连车带人一同吞下的信息听上去很像是某些为了吸引目光的人夸大其词的杜撰传闻，可事实上这条信息的真实性早已被基地政府证实并写入了数据库中。 这种明明分布在南联邦东面丘陵的怪物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并成为那群追求着光束的变异兽群当中的一员。 好在眼前这只叠鳞巨蟒的注意力被前方的光柱以及同为竞争对手的其他变异兽所吸引，似乎并没有发现位于岩壁边缘的二十余名人类，或者说就算是发现了但相比前方更为重要的诱%惑这点不够它塞牙缝的人类也不值一提。 随着叠鳞巨蟒的前进，最后的尾部末端消失与前方的阴影之中，可一直到十多分钟后那股充斥于空气中的余威渐渐消散时柊静等人才终于敢放开自己压抑到极致的鼻息，那股近在咫尺的压迫感的确叫人喘不上气来，放肆的呼吸从未让人感到如此奢侈。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行动的危险性……” 嘉恒的低语让整支队伍都陷入了沉默，变种人与刚才出没的叠鳞巨蟒所代表的的危险性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重新评估的高风险行动已让人难以从容。 “那……我们该怎么办？” 乌贾旭的喘息最为粗重，他的语气急促而焦虑，转动的眼睛不断瞥向周围，脚下的战栗步伐也向着绳索的方向畏缩的撤了半步。听得出来：在看到了直面叠鳞巨蟒带来的压力之后他的原先主见早已消失，哪有刚才意欲和嘉恒向抗的模样。 这样的人居然不自量力的真以为自己有能力胜任这支队伍的队长一职吗？因为活着老师的光环之下太久所以对脑补中的自己形象已经信以为真了吗？ 不屑的目光瞥了眼这个内心陷入恐惧的男性，嘉恒并没有多少精力去嘲讽对方，而是在这低迷之际突然转向柊静：“你有过类似的经历，这些被光束吸引而来的怪物之间会发生死斗对吗？血腥的角逐最后的胜利者？” “呃，嗯！” 柊静点了点头，虽然最后陷入了昏迷并没有亲眼看到那场发生在弹坑里的最后战斗，但通过寒念灵的描述这一点还是可以确认的，最后的赢家只有一个。 “你们都听到了吧。” 这种从柊静这位亲历者口中的肯定才具有可信度，这也是为什么嘉恒忽然转向柊静求证的原因，她的目光扫向周围的队员，用着轻松又略爱嘲讽的语气说道：“我们不需要的所有被吸引而来的怪物对抗，甚至不需要和最后的胜利者对抗，只需要趁着它在厮杀之后的虚弱将那颗类以太物质夺走……” 对于嘉恒的计划柊静不由得点了点头，并非是为了配合嘉恒的表演，而是她真的认为这一计划具有可行性，按照寒念灵的所说：JD废城的魔女作为最后的胜利者却不得不在初生城保安小队的袭击下逃脱，如果保安小队早有准备说不定还真能夺取那引得无数怪物趋之若鹜的存在。 可惜这些都只停留在寒念灵的口述中，柊静不止一次后悔为什么会忽然昏迷错过了JD废城经历最精彩的一段。 柊静的肯定和嘉恒的计划敲下了行动的最终目的，在确认区域暂时安全之后的队伍向着这片天坑中的城市展开探索。 原以为抢先占领天坑的变种人会利用这片复杂的地形设立层层防线，可让人意外的是变种人的反应态度全然不像是此前在密林外围那样频繁激烈。或许是在外围安排了太多，以至于在天坑中的变种人个体数量不足，他们将需要的守卫的阵地放在了更深处。 怪物与怪物，怪物与变种人……发生在两者间的冲突已经在天坑各处展开了，相互争斗与厮杀的咆哮连绵不绝。 明明置身在危险程度比起废城区也不遑多让的天坑当中，可从迈入深处的第一步开始柊静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被周围的建筑吸引了目光。 这里的战前建筑群完全不比JD废城的建筑更多更宏伟，就算是最高的楼层也不及废城中的一栋拦腰垮塌的废墟，可是这里却也是一副截然不同的风景。 因为地陷而断裂的道路断层和裂缝居然被那些植被的根茎挤压重组，密密麻麻的植物脉络在生长的同时也在那些鸿沟上架起了桥梁， 左右两边的建筑也多是如此，两者相辅相成维持着奇妙的平衡，本该倒下的建筑被植物托起，而植物则倚靠建筑扩张自己，和天坑之上的那些疯狂生长的同类相比这里的植物却显得极为收敛。 多半原因是位于天坑底部的采光不足，因此这里的植物生长也相对缓慢一些吧。不过这些景观对柊静的吸引力可比JD废城那一次更甚。 一边警戒一边观望的目光忽然注意到路边的一样，原以为只是路边的废墟垃圾，可当她慢慢走近才发现那被蒙了一层厚厚泥沙的垃圾居然是一堆早已干枯的骷髅。 而他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已经腐蚀的不成模样，但仍可隐约发出这是一件青灰色的迷彩装束。骸骨呈趴倒的姿势，就在他的右手位置竟然压着一支枪械。 木制与金属制的部分腐蚀严重，唯有塑料材质的枪身保存了一定的完整性，光从枪械的小口径就可以看出这是一款典型的战前世界武器，那时候的枪可不想现在这样追求威力，在没有怪物横行的年代对于枪械的基本要求当然不是打穿怪物坚固的甲胄和皮毛，人类的敌人只有人类。 这是一名战前世界的士兵，或许它的身上具备更多的信息…… 柊静不由得停下脚步向着尸骸慢慢伸手，可当她才刚一触及尸骸身上的衣物时那看似完整的纤维布料被柊静触及的部分立刻化为了细碎无比的尘埃，在空气中慢慢散开成为肉眼难以察觉的颗粒。 看到这一幕的柊静立刻缩回了手，庆幸自己触及的只是衣服而不是骨骼，作为一个时时刻刻走到行走在死亡边缘的雇佣兵，搅扰亡者这种事情柊静向来是非常重视的。 “队长，前面发现大量战前时期的遗留人类残骸。” 不知有脚边一处，越来越多的尸骸映入他们的眼帘，有的倒在了路面有的则倚靠在两边的商铺中，他们身上的穿着各异，似乎在他们连同这个城镇坠入地底之前的最后一刻还维持着正常的运转。 就算一些尸骸已被经过的怪物和变种人毁得不成人形，可那些保存完整的人类骸骨也仍然数量众多，不过这么多的骸骨却让柊静冒出了另一个疑惑：为什么没有行尸？ 像这种战前人类聚集的地方基本都会有变成行尸的存在，变异的病毒对于宿主的要求极低，保留了部分脑组织的尸体只要身体损失不过与严重那么都会成为病毒的最后宿主，变成一具具的行尸。 也就是说…… “这座城镇毁灭应该在天灾将病毒和污染在世界范围内全面播散的许久之前。” 背后忽然出现的嘉恒替柊静说明了那个猜想，并继续为此做出了补充：“新纪元的人类只知道那场战争存在，但不知道战争从开始到彻底摧毁世界到底持续了多久，现在看来战争的持续时间至少不会比一具尸体腐败到无法被病毒寄生的程度的用时更短。” 第四十六章 城镇中的地堡 没有丝毫的预警和征兆，事故发生得就是如此突然。 突如其来的不明巨大物体从天而降，压垮了上方无数枝干与落叶之后最终急坠而下砸向地面，在一声巨响中升腾的尘土飞扬着冲向高空，而被掀起的气浪也使就在距离不远的众人明显感受到了一股形成阻力的风浪冲击在他们的身上。 发丝与身上的挂件绑带在强风中不断的摇摆飞舞，由地面传达而来的剧烈震颤更是让人差点站不住脚，周围的建筑残骸在这样的摧残下发出危险的垮塌声，而被波及的那些从百年战前时间一直留存至今的脆弱的人类残骸更是一瞬间化作粉尘。 发生了什么？ 队伍当中的每个人第一时间翻身躲入距离自己最近的掩体之后，随时备战的枪口瞄准道路的前方，尚未安逸多久的心跳与呼吸再次急促起来，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每个人都清楚一点：在这天坑当中任何突发事故都是无比危险的。 或许是天坑中的环境过于潮湿的缘故，被扬起的尘土颗粒体积较大同时也十分稀薄，仅在几个呼吸之后弥漫的尘土便逐渐消散落回地面，队员们扣在枪械扳机上的食指也随之一点点变得僵硬紧绷，触动撞针击发的力道推到了在最后的临界点。 然而当尘埃彻底散开之时显露在他们眼前的画面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强烈的撞击在地面砸出一块巨大的凹陷，位于坑洞当中不论是水泥还是植被根系在这强压之下统统化作齑粉，坑洞外围的层层龟裂向着四周蔓延了将近十米的范围。 而在这坑洞的正当中的确存在着强大的变异兽，那是一只有着棕色毛发的猎头野狗，从它的庞大健壮的身体不难看出它的进化程度以达到了二阶的水准，甚至从肌肉分明的块状凸起来看已有符合三阶程度的部分特征了。 这只不正是他们一开始看到的那只猎头野狗吗？然而这只怪物此时此刻却无法对众人到来丝毫威胁。 躺倒在坑洞中的猎头野狗以那扭曲的肢体根本难以起身，多处断裂的骨头甚至钻破了皮肤从体内探出，源源不断的从伤口、鼻孔、口腔中涌出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坑洞中染上腥红的色泽，如果不是它微弱喘息还夹带着几声无力的哀嚎，差点让人都认定这只怪物已经死亡了。 不过以它目前的状态来看只猎头野狗最终的下场还是难逃一死，这么严重的伤势就算是步入二阶也不可能凭猎头野狗的自愈能力恢复过来。 “嘎啊啊啊啊！！！” 濒死的猎头野狗让众人惊愕的目光在它的身上定格了数秒，而旋即来自上空的一声怪异尖锐的鸣叫让他们不由得纷纷抬起头来。 原本头顶上方密不透风的树冠层已被这只猎头野狗的身躯撞出了一个足够窥探高空的缺口，伴随月光一同降临到这片空间的还有一道巨大的黑影。 “趴下！” 其实嘉恒的这一声呼喊略显多余，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采取了行动，趴伏而下的身体几乎要与地面融合一般死死贴住，不管地面多么肮脏的污垢与泥泞，对比之下因自身疏忽而造成的后果更让人难以接受。 “呼呼呼——” 降落的身体一阵阵扇动着那对翼展极其夸张的羽翼，它们刮起的强烈风暴在继高空坠落的猎头野狗之后给周围带来了第二次冲击，而最让人心惊的莫过于那些从羽毛间隙中甩飞而出的黑色粘液，只要被其沾染的地方便会立刻冒出一阵青烟，在刺耳的‘滋滋’声中留下腐蚀过后的痕迹。 腐蚀怪鸟的出现已经说明了事故的原委，这只从天而降的二阶猎头野狗显然出自于它的手臂，将对手抓向高空然后抛下使其坠亡或致其重伤一直是腐蚀怪鸟对付体型较大的怪物时所使用的手段。 在确认猎头野狗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之后盘旋着的腐蚀怪鸟才开始向着地面降下，利爪刺入猎物伤痕累累的身躯，尖锐的黑色鸟喙一击洞穿对方的头颅终结了它弥留之际最后的哀鸣。 狩猎结束，腐蚀怪鸟开始品尝自己的所获，如同灵蛇一般细长的红色舌头探入被洞穿的头颅内部，带出一股股红白相间的粘液吞入腹中。 而就在腐蚀怪鸟在那边大快朵颐的时候南联邦小队也开始小心翼翼的匍匐着远离这片猎场，一旦他们这些人类被发现将不可避免的成为点缀的小菜，不论是行尸还是变异兽，人类的血肉一直都是相当受欢迎的存在，尤其是和肉质干硬的猎头野狗相比。 那一头的巨大黑影带来了是无比的压抑和紧张，柊静连头不敢多抬高几分，几乎是将脸贴着地面缓慢爬行，隔着面具的鼻尖似乎也能够隐隐感觉到地面的潮湿，时不时的快速瞥过一眼以确认腐蚀怪鸟的现状如何。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腐蚀怪鸟越来越远之时他们的耳旁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鸣叫声，这一身鸣叫则让众人的脊背一瞬间攀上了刺骨寒意，眼看希望在即却在触及的前一秒坠入深渊。 鸣叫声来自于他们身后的一只名为噬鼠的变异生物。 和黑鼠一样同属于啮齿类的变异生物，相比黑鼠家犬大小的体格噬鼠的身形相差巨大，他们与普通老鼠差不多大小，但同时也更加凶残更具危险性，面对体型比自身更大的猎物时他们通常会成群结队一拥而上，将猎物活生生的啃食得尸骨无存。 不过身后那只噬鼠明显是一只脱离了团队的落单者，落单的噬鼠极为胆怯，那尖锐的鸣叫不过是看到几名动作诡异的人类靠近自己藏身处时发出的威胁而已。 如果是平时几人绝对不会理会这只噬鼠的威胁，但在此时来自于它的鸣叫却给众人带来了巨大的危机。 该死！！！ 正在进食中的腐蚀怪鸟被吸引了注意，慑人的目光一眼便发现了那些在它眼皮底下匍匐在地面的小队等人。 “嘎啊啊啊啊——” 脚下血肉模糊的猎头野狗尸体被完全抛之脑后，腐蚀怪鸟的眼中只剩下这几名口感尚佳的人类。 眼见腐蚀怪鸟已经开始扑腾起翅膀，众人纷纷从地上起身开始了逃亡。 “妈*…%的！”在逃窜之前一名队员恶狠狠的回身瞄准了那只噬鼠——那个暴%#露了他们行踪的罪魁祸首。扣下扳机打出一枚报复的子弹，顷刻间便将那只噬鼠撕成了细小的碎片。 被腐蚀怪鸟所追逐……这一幕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在发生的一幕似乎与柊静记忆中的画面微妙的贴切了起来。 腐蚀怪鸟的速度极快，单纯以人类的脚力显然跑不过腐蚀怪鸟的追捕。好在天坑中复杂的特殊环境对他们更加有利。 为了不让树冠遮挡视线腐蚀怪鸟就必须保持在几十米的高度进行低空飞行，而这一高度正是各类藤蔓枝干的繁密区域，腐蚀怪鸟不得不放缓速度来躲避迎面而来的众多遮挡物。 “前面！看前面！” 忽然间位于最前方的队员发出惊异的呼声，呼声传入耳中的同时柊静也发现了前方的异样。 位于他们脚下道路的尽头居然出现了一道由数个地堡、铁丝网和拒马的共同构成的防御工事，这道防御工事横栏在前方的路面上，被多处压扁的铁丝网凌乱堆倒的拒马对他们的行进以够不成阻碍，而在那背后的地堡也有多处裂痕。 其中一个位于左侧的左侧的地堡保存尚且完整，最让人感到惊喜的则是其射击口的位置遭到破坏，恰好形成了一个供人钻入的缺口。 相比于道路两边来不及清查的危楼眼前的地堡似乎成了更好的避难选择处。 “进入前方的地堡！”无需多余的言语，那里立即被选中成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当第一个人钻入地堡当中时，腐蚀怪鸟了立刻明白了这些人类的意图，翅膀的扇动不断加速，甚至无视前方那些枝干的阻挡径直撞去，于它身后带起的气浪几乎刮动着整片森林。 “跑！快！” 疯狂的腐蚀怪鸟让人类也更加逼迫自己的脚步，麻木的肌肉不断执行一个又一个机械的伸缩运动，终于在电光火石间，最后一个队员在被腐蚀怪鸟触及之前进入到了地堡之内，下一秒腐蚀怪鸟的半个鸟喙紧随其后钻入了地堡的缺口。 军事用途的地堡比起普通的城市建筑更加坚硬牢固！腐蚀怪鸟的剧烈碰撞并没有摧毁地堡，不甘心狩猎失败的腐蚀怪鸟不断摇动自己的鸟喙企图扩大缺口的面积。 拳头大小的水泥块从在腐蚀怪鸟的撞击下不断迸溅，细密的裂纹不断也攀上地堡的周围，有情绪激动的队员想要举枪射击但立刻被理智的队友拦了下来。 腐蚀怪鸟的鸟喙坚固异常，以他们手中的武器难以被击穿，而且一旦在这狭小的区域发生跳弹那么后果将会是极为严重的。 现在的他们只能紧贴着地堡的墙壁然后在心中祈祷这座战前时期的地堡能够给予他们足够坚固的庇护了。 好在这座地堡的质量相当可靠，腐蚀怪鸟的撞击只是徒增了几条裂痕罢了，为了自身安全腐蚀怪鸟无法长时间的停留在地面上，再怎么不甘心它也只能在徒劳之后选择暂时离开，但它并没有走远而是停在了不远的树干上，那一双锐利的眼睛时刻紧盯着这边地堡的方向。 腐蚀怪鸟暂时性的退却让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瘫倒着坐在地上按捺下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柊静这时才后知后觉的观察起地堡之内的情形。 这里的空间并不大，涌入的二十二人让地堡内部的空间显得有几分拥挤，而在地堡的角落还堆积着几个木箱，在那周围还散落着不少锈迹斑斑的子弹，虽然腐蚀严重但能看的出来那并不是使用后的弹壳，而是有保有弹头的完整子弹。 原以为这里只是一座普通的战前小镇，没想到居然还存在着这样的防御工事，难怪自己一开始看到了那具尸骸穿着战前的军装并持有枪械，看样子在被摧毁之前这里便已有战争的痕迹了。 和柊静相比，嘉恒与乌贾旭则显得更加焦虑，腐蚀怪鸟的蹲点行为实在太过分了。 先不说他们身上的物资能否和腐蚀怪鸟打上一场消耗战，眼下光束那边才是最牵动人心的，在这里消耗越久他们抢夺那个类以太物质的成功了也就越低，谁也不知道那个最后成熟的确切时间，为此他们需要提前赶到才能确定动手夺取的最佳时机。 这种只能听见钟表滴答流逝却无法知晓时间的处境最让人感到难熬。 “那里……” 忽然间零九朝着地堡背后的通道伸出了食指，微弱的声音盖过了众人各异的思绪，并引导着他们的目光直直的盯向那条狭窄通道深邃幽暗的尽头。 “那里……似乎通往光束的方向……” 第四十七章 秘密藏于地底 原本对未注射药剂的零九的言辞还抱以怀疑，不过马上，所有人注意便全部被住处年代久远的战前地下空间所吸引。 “不可思议……” 穿过地堡背后的通往地底的狭窄楼梯，抵达一条地底更深处，也更为宽敞的通道之中，通道的分出的其他狭窄楼梯显然是通向其他的几处地堡，通道之内具备完善的通风管道、供电线路和排水渠沟，还有厚实的混凝土加固结构，这里显然是战前遗留的地下军事防御工事。 “整座城镇的的陷落原因在于地下支撑结构的崩溃，可这片位于城镇地底的空间却并没有彻底坍塌，除了战前人们对这里的加固花费了不小的心思之外所依托的岩层也相当结实啊。” 无论是周围头顶的墙壁还是脚下的地面都遍布这密密麻麻的裂缝隙，有的裂缝不过手指粗细，而有的则可以容人探入半个身子，撕裂的钢筋从这些裂缝中探出，大块的水泥块从中剥落堆积在通道当中，断裂的电线无力的垂挂在墙壁上，这片地下空间在垂直陷落了百米之后依然被有力的被支撑而起便足以说明这里的坚固程度。 安装在墙壁上的照明灯早已无用，挂在枪械上的照明灯为这里的探索提供照明的光源，向前继续行进了大概几十米的距离，脚下的道路将他们引向一条更加宽敞的通道当中。这条通道多半就是这处地下网道系统的主要道路，从这里分出的数条分支道路通往各个方向，它们连通的应该是位于城镇中的其他地堡和重要设施。 在这里坍塌的迹象更为明显，不少道路被撕裂开来，像是豆腐块一般被懒腰斩断，植物的根系也对这里发起了入侵，粗细不一的根状在这里随处可见，多处路口被倾塌的废墟所阻塞，在这里身穿军装的人类尸骸随处可见，或许是因为身处较为封闭的地下，这里的尸骸远不及地面上的脆弱。 “武装部第一支队……” 没有被彻底腐化的服装保留完整其中就包括了他们身上的标识肩章，这让柊静勉强能够辨认上面字样。 “我们该继续往哪走？” 多处岔道和路口的出现让小队的前行变得困难起来，虽然零九可以辨识光束和危险的方向，但她的感知能力毕竟只对暗能量有反应，并非可以完全扫描地形的导航，左顾右盼的乌贾旭再次焦虑，自从展现了一次怯懦之后这个男人似乎破罐破摔不在掩饰而强装镇定了。 “这附近应该保留了这片地下设施的布局图，所有人两两分组立刻展开搜索。乌研究员，麻烦你留在这里原地待命，零九会保证你的安全，柊静是吧……你跟我一组。”快速做出分配，嘉恒立刻沿着通道的一侧展开搜索。 通道的两边存在着大量的诶铁门分隔的房间，除了少数因为墙壁崩溃而脱离门框倒下之外，多数即便眼中变形的铁门依然紧闭着，摆在嘉恒和柊静眼前的这扇铁门就是如此。 “站远点！” 嘉恒举枪瞄准可门锁的位置，心只她接下来行为的柊静立刻躲到了一侧。 “砰！” “砰！” 两声枪响，伴随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于黑暗当中迸溅出数点的醒目的火光，嘉恒旋即后撤一步紧接着抬脚一踏重重的砸在了铁门之上，轰然倒下的铁门扬起一阵的呛人尘埃，陈腐与腥臭的气息随之铺面而来，这股令人窒息的味道让柊静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这里面是……罐头。” 深吸了两口气，做好心理准备之后柊静跟随嘉恒步伐走进房间，房间内部不存在任何多余的程设，仅仅堆放着大量的木箱，有的木箱依然有序的堆放排列，而有的则倒在地上，其中装载的物品散落了一地，这些镀锡金属制成的小圆罐即便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土也能让人一眼看出她的用途。 这里是储藏室。 “斯帕午餐肉，二百五十克，……” 柊静随手拾起一个罐头，因腐败变质罐头内部的胀气已使其发生了严重的形变，原本的扁平圆柱被撑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当然也有不少罐头已经彻底炸开，空气中的浓郁腥臭气息正是源于它们。 “不是这里，继续下一间。” 简单的环顾一圈嘉恒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目标，继续以同样的方式打开第二个房间，又是一间储藏室，不过这一次并非粮食储藏室，而是堆放着武器与弹药的军械库，这里的防护规格明显提升了不少，嘉恒连着开了数枪才将门锁打开。 如果不是这些武器已经陈旧不堪，柊静真想试一试这些战前的武器到底性能如何。 第三间…… ‘砰！！！’ 终于第三个房间不再是单纯的储藏室，一张书桌和竖排档案柜便已说明了这里的价值，陈旧泛黄的纸质文件在书桌上和地面上凌乱的堆叠着。 嘉恒二话不说便在这里埋头寻找其关于这处地下设施的资料，好奇的柊静也随手从地上拾起几张文件翻阅起来。 “高培镇东区巡逻安排表……” 原来这座城镇的名字叫做高培镇吗？ 纸张尚还完整，但变得非常脆弱，手指触及一点都能撕开一层纸页的纤维，嘉恒那边翻找的动作也同样不得不变得小心翼翼的。 打印的表格上填写着不同人的姓名和对应的巡逻时间，水墨的痕迹被时间模糊了不少，不过仍可辨别上面的自己，这个时候柊静也不得不承认寒念灵为自己安排胡兰做指导的前瞻性，不少文字因此而得以被自己辨识。 大多数字样都源于那些巡逻人员的姓名……果战前的人然和新纪元的人不太一样，他们都有各自姓氏。没有姓氏的人在新纪元可是一个不小的群体，这其中出于各种原因，就比如柊静自己因为孤儿的出身，“柊静”这两个字也是自己在从废墟中找到的字典上随意摘选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至于原因只是单纯的因为厌倦了他人以‘喂’或是‘小孩’这样的称呼，一个特殊的具有识别性的名字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种随意的取名方式相当普遍，记得曾在那时候身边的孤儿群体里形成风潮，能够识字的人非常受欢迎，甚至有的人会用好不容易偷到的食物换取一个取名的机会，和代号相比这些孤儿似乎更想从中找到一种归属感…… 那算是自己为数不多值得被标记为‘美好’的回忆吧，自己以及妹妹共度的时光……等等，妹妹叫什么名字来着…… “找到了！” 嘉恒的惊呼打断了柊静的思绪，她实在无法克制自己的激动。 无论心中有多么焦急但为了保证这些陈旧的纸张的完整她却不得不保持谨慎克制的行为，越是翻找便越是失望，如果找不到关于这处地下网道的布局图他们要么折返回到地面去面对危险的腐蚀怪鸟，要么逐一探索通道浪费大量时间和精力。 地图的出现总算让她放下了心中的压力，她快速拿出一次性成像相机对着平展在桌面上的网道布局图拍摄起来，并用记号笔将照片上模糊的区域加以标识。 “好在突然的陷落让这座城镇没有丝毫的反应时间，不然的话这里的文件可保留不到现在。”嘉恒说着踢了踢书桌下方的一个铁盆，柊静这才注意到在那其中装满了黑色的木炭。 难道说文件之所以集中在这个房间是为了战争时期方便销毁？ “这里的文件保留得相当完整，对我们了解战前的世界能够提供非常可靠的研究材料，可惜那束光柱降临在了这里……” 正当嘉恒不舍的翻看桌面上的文件时，通道之中突然间传出了零九的警示，稚嫩在声音在通道中不断回荡响起。 “有危险在靠近！” 第四十八章 红髯蛛来袭 嘉恒和柊静应声冲出了房门，同样得到警报的其他队员也在第一时间也向着这边集合过来。 “哪个方向？” 嘉恒的询问当即便得到了零九的指示。 “那边。” 顺着零九的指向嘉恒看向了通道深处的那一片漆黑，手中的照明灯的光亮并没能探尽整条通道，那片模糊不清的黑暗依然遮掩着人们的视线，正当嘉恒眯着眼睛试图从那片黑暗中看出些什么时集结完毕的队伍这边向她汇报了新的异况。 “领队，队伍少了两个人……那个方向是他们的搜索区所在地。” 负责清点人数的小队长面色颇为难看，刚才零九的警告足够响亮，并在这狭窄的地下通道中激起一阵阵的回响，根本不存在他们没有听见的可能性，结合零九的警告来看那两名队员的情况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准备作战。” 小队长的这一汇报彻底打消了嘉恒最后的疑虑，拨动保险的清脆声音在队伍间纷纷响起，队员们关闭各自的照明设备，并打开为节省电量而暂歇的夜视仪。 茫茫绿色重新占据了整片视野，画面巨大的视觉跨度让还不能适应的柊静用力揉了揉双眼，正当她刚刚伸手将夜视仪调整复位时，敏锐的听力忽然察觉到一阵隐约的异响。 那是一阵悉悉索索、持续不断的响动，就好像是被倾倒的细碎石子和砂砾撞击地面时传出的声音，微弱且清脆。至于这传自于前方通道深处声音到底真正如何发出柊静实在无法想象。 “你们有听到什么吗？” 在继柊静之后嘉恒等人也陆续觉察到了那逐渐向着这边靠近的声音，他们相互张望求证自己耳中捕捉的动静并非错觉，但无论是谁对这种声音的来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也无需他们花费多余的心思进行猜测，才过了数秒的时间声音的传播者便已经从前方的黑暗之中显现身形，呈像在他们的夜视仪镜头当中。 那是……红髯蛛？！ 那巴掌大小并长满了红棕色蛰毛的熟悉身影让众人登时一愣，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原来是它们爬行墙壁时发出的脚步声吗？ 就这？ 神经高度紧张的众人原以为将要迎击的是某种凶名赫赫的变异生物，可未曾想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这种生物。 红髯蛛不会主动攻击的习性废土世界早有清楚的认识，因此在看到这些生物之后多名队员扣在扳机上的手指都有了明显了松懈，转而检查起自己的着装是否有缝隙存在，以避免皮肤与这些生物的蛰毛毒素接触的可能。 然而看着那些不断靠近的红髯蛛，零九的口中忽然间冒出了一句话：“它们的身上……带着恶意。” “开火！阻止它们靠近！！！”下一秒嘉恒没有丝毫犹豫的抬起自己已经放下的枪口，并向周围的队员厉声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你疯了吗？那样会激怒它们的……”不等乌贾旭把反对表态的话语说完火光便从嘉恒的枪口中喷出，激射的子弹向着那成片的红髯蛛泼洒而去，将命中的目标瞬间撕成粉碎。 有了嘉恒以身作则行驶开火的指令，队员们包括柊静也扣下了手中的班级，子弹迅速收割掉一大片红髯蛛的生命，节肢动物的碎片和残渣漫天飞舞，迸溅炸开的墨绿色浆液为这地下设施的水泥墙壁染上了新的色彩。 几十只红髯蛛被这持续短短数秒的金属风暴迅速歼灭，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更多的红髯蛛从黑暗之中钻出，同类的死亡下场并没有让它们退却，反而似乎激发了这些变异生物的凶险，不断涌来的数量越聚越多，同时它们的爬行速度也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论是墙壁地面还是头顶，每一个可供爬行的地方都被红髯蛛的身影所填满，粗略估计这里的红髯蛛数量多达上百，密密麻麻的声音在通道中响成一片，击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上，连绵不绝的清脆响动听得直叫人头皮发麻。 “爆音弹准备！” 面对这样庞大的数量再用子弹进行阻击便显得太过低效了，嘉恒的话音刚刚落下一名队员便上前一步并从腰间取下了了一枚爆音弹，抬起手指拉出拉环，压在保险握片上手做出预备投掷的举动。 众人纷纷卧倒在地，而那枚爆音弹也在这一刻脱手而出，在半空中画出一道抛物轨迹。 “轰——！！！” 在如此封闭的空间中使用爆音弹，柊静心里早已做好的接受冲击的准备，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枚南联邦出品的爆音弹居然拥有如此巨大的效果：被空间压缩的冲击力变得更具威力，通道的两端成了这股冲击释放的唯二两条道路。 柊静只觉得像是一记无形的重锤敲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即便自己已经趴倒在地并蜷起身体用尽手段为自己做好防护，但那股冲击似乎顺利的穿透了一切，震得让人一阵头晕眼花，缭绕耳畔的翁鸣无疑将这股眩晕的影响放大了数倍。 “不好意思，忘记你没有佩戴耳机之类的防护设备了。” 疲软的双臂勉强撑起身体，却没办法让自己短时间内重新恢复站立，看出了柊静的窘迫零九赶忙上前拽着柊静的背带将她用力提起。 也不知道嘉恒的这一声致歉到底包含了多少的诚恳，但柊静也没精力去纠结这些，剥下面具用力拍了拍脸颊，刺激自己尽快摆脱爆音弹的影响，当她恢复正常重新向前方看去时，只见的地面堆满了红髯蛛。 它们蜷缩成一团八支脚内敛紧缩，僵硬的宛如标本，表现就像是那些普通的蜘蛛生物一样，唯有时不时的抽动才能证明它们还属于活物的行列。 “大部分红髯蛛都被震死了，剩下的存活者也离死不远了，毕竟是靠足部蛰毛感知的生物，这样的冲击足以摧毁它们的一切感知能力。”嘉恒为这些躺倒的红髯蛛定下结论，接着向其他人告知了她刚才的发现，“另外，我已经寻找到了这里的地下设施的基本布局图，确实存在着一条通往城镇中心地下通道，那里也是所谓的综合指挥部的所在地，只要通道没有坍塌我们便可以通过这里前往目的地。” 这条消息明显提振了队伍的士气，就算尚未知晓地下的通道是否顺畅，那也是除了折返回到地面去面对腐蚀怪鸟追击的额外选择。 既然已经确定了路线，那么就没有继续停留的必要了，整合的队伍立刻在嘉恒的带领下重新出发。 不管是已经死去还是苟延残喘，众人落脚的步伐没有丝毫迟疑的径直踩在那些红髯蛛的身体之上，除了柊静和零九两个小女孩之外，其他人的脚下的红髯蛛则在重压下一个个爆浆开来。 走出大概百米的距离，前方的T字型的拐角将她们可行的前进道路分为左右两个方向，早已知晓线路嘉恒当然不需要花费时间来探索，在这里向右才是前往目的的最佳路线。 也正是经过了这一处拐角，这条地下通道才真正有了些红髯蛛的出没痕迹。 密密麻麻结成的蛛网横栏在道路的前方，在通道的顶部还垂吊着大大小小的裹成球状的丝团，那里面正是这些红髯蛛的捕猎所获，而在这其中两个等人大小的丝团最为显眼，在它们的下方的地面还遗落着属于南联邦队员的枪械。 “那是……” 毫无疑问那正是两名失踪的队员， 队员们快步向前用手中的匕首切开韧性十足的蛛网，好不容易将其中一个丝团挖开一处巴掌大小的缺口，包括在其中的队员脸庞从中显露出来。 “太晚了……”探在鼻前的手指迟迟没能感受到鼻息的回应，一切都在证实这两名队员已无生命体征。 “这些枪械没有被使用，我们也没有听到枪声，看样子他们也对这些红髯蛛大意了。”嘉恒拾起地上的步枪，落入手中的弹夹依然保持着充足的分量，一弹违法便被红髯蛛偷袭而死，一旦被红髯蛛的注入大量毒素的确有着致死成人的效果。 “可是……这些红髯蛛为什么会主动攻击……” 这里的痕迹都在表明刚才零九的警告和嘉恒的反击都是正确的，可乌贾旭想不明白不会主动人类的红髯蛛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 “谁知道呢，或许也是因为那个类以太物质的影响吧。” 那个类以太物质能够使得遭到病毒污染的变异兽发生疯狂的性情转变，影响红髯蛛使其主动攻击自然也不在话下，从这一点思考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第四十九章 地底巢穴 持续深入着这片地下网道，无论视觉还是嗅觉都同样深刻体会着这里尘封已久的时间，此前的所在的区域尚能与外部的新鲜空气发生频繁的交换，可这里封闭的气体似乎与这片网道设施同龄，愈发浓郁的霉腐气息夹杂着不知名的异味不断涌入鼻腔之中。 或许是头顶的通风管道还保留着部分作用，亦或是墙壁上的裂缝可以与外面相沟通，这里的空气虽然浑浊但含氧量并没有低至危险的程度，空气检测仪上的含氧数值一直保持在百分之十八以上的安全范围。 自从两名队员的阵亡证实了居住在这里的红髯蛛群具有主动攻击性并拥有致人死亡的能力之后队伍的行进就变得极为谨慎了起来，他们重新拾起了进入天坑一开始时的不安和紧张，这片地下绝对算不上是安全的地方。 那些横栏在道路前方的结网已不能再按照自身习惯随意用手剥开，因为这些蛛网除了粘捕狩猎小型猎物之外的另一大重要作用便是感知周围的基本情况，它们是感知器官的外设延伸，任何发生在蛛网上的动静都能够迅速反馈给红髯蛛群。 队伍在前行的过程中稍不注意就会触及蛛网，由于这个问题他们已经招致数批红髯蛛群的围攻，每一次进攻的蛛群数量都在百只以上。 红髯蛛个体毕竟是脆弱的，狭窄的通道地形对于小队而言也极为有利，无法铺展开的红髯蛛群基本只能从前后的两个方向发起攻击，这种规模的集群对队伍构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可问题在于队伍成员们并不知晓这片网道之中到底栖息着多少红髯蛛，但他们知晓自身所携带的武器物资的数量，以有限的物资难以对付几乎无限的红髯蛛群，减少消耗的可行办法只能尽可能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发生。 可做到这一点有谈何容易。 除了那些肉眼可见的结网之外还有大量的蛛丝铺设在墙壁或是地面上，这些就算是放置在阳光下也难以察觉，更别说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同时还要通过夜视仪的双重过滤了。 付出了不少弹药和爆音弹的代价，踏过遍地红髯蛛的尸体队伍终于即将走过了这条封闭的通道，前方的不远就是一片宽敞的地下空间，按照嘉恒的说法那里是这片地下网道的一片大型集散区域，各条网道汇集的枢纽之一。 前方的出口距离队伍已不足百米，当视线越过那不远的出口时那片更为宽敞的空间并没有消除狭窄通道给人们带来的压抑感，反而他们所看到画面带来了新一轮的恐惧。 那个是……红髯蛛巢穴！！？ 脚下颤巍的步伐一点点拉近自身与出口的距离，集散区的中的画面也一点点脱离这样在众人的视线中渐渐完整起来，猛缩的瞳孔不可抑制的落在了前方再难以挪开。 摆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由无数蛛丝编织而成的巨大卵状巢穴，无数蛛网将它的头部与底部连接这水泥，并依托连接着周围的四根被蛛网裹得严严实实的承重柱屹立在这片集散区的中心位置，数不清的红髯蛛在其上爬行着。 除了眼前的核心蛛巢之外，在集散区的墙壁和地面的顶部依附着无数拳头大小的同样以蛛丝结成的球体，这些球体的表面遍及无数的孔洞，无数微小的通体白色的幼年红髯蛛在这些孔洞间爬行，毫无疑问这些球体是红髯蛛的育儿丝囊。 紧贴墙壁的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窥视其中的景象。 “还有其他地方可以走吗？” 乌贾旭的问题也是其他人最想知道的，前方的集散区成了红髯蛛的巢穴选址，想要穿行必然需要冒着的极大的风险。 “……”嘉恒并没有回答乌贾旭的问题而是保持了一阵短暂的沉默，阴霾的目光忽然闪出一阵光芒，“立刻汇报，我们还有多少枚爆音弹？” 这句话已经表明嘉恒并没有可以供他们选择的多余路线，穿过前方的集散区是他们一行唯一的可行路线。 “还有六枚。” 清点一番之后小队长报出目前队伍的爆音弹留存数，这个数字比嘉恒预期中的要少许多，不过这也足够用了。 “接下来的路线是一条位于集散区左侧的通道，到我们这里的直线距离在百米左右，考虑到身上负重、蛛丝和崎岖路况等因素对我们的影响，全员跑过这段距离的用时多半在十八秒到二十秒之间，爆音弹的威力虽大但放在更为宽敞的集散区中杀伤性会削弱许多，因此多数红髯蛛难以直击被击杀而是被震晕，不过这也足够了。” 嘉恒拾起一块石子，直接在蒙着一层土灰的地面画出了大致的行进路线为其他人提供路线的概念，传阅过详细照片的其他人不难从这画在地上的简图中找到粗简但准确的参照。 “根据此前的使用经验来看被有效范围内被震晕的红髯蛛失去行动能力的持续效果会在五到六秒之间，但距离越远被影响的效果也会逐步递减，好在集散区依然是一片封闭的空间，这样的环境之下该有的震慑效果不会被过分削弱，回响的声波是我们最佳的掩护……”说到这里嘉恒的语气稍微停顿了一下。 “我们不需要造成多少杀伤，唯一的目的便是快速穿过这里前往目标地点，节省一切可以节省的资源为接下来的最终作战做准备，明白了吗？” “是！” 按照嘉恒的计划具体执行，各持三枚爆音弹的小队队长与副队长靠近入口处，每一名对于都紧张的注视着由嘉恒竖起的三根手指…… “扔！” 每一根落回的手指都代表了每一秒的流逝，直到最后一根手指回落归位，由两人同一时间抛出的爆音弹分别向着前方集散区的左右准确着陆。 “轰！！！” 巨大的响声于集散区中猛烈响起，无数的碎屑如雨点般落下，整条地下网道似乎都在应声颤抖着。 这重叠的两声爆炸瞬间按下了计划的起始键，由嘉恒带头的队伍向着目标全力奔跑起来，柊静这时候才发现嘉恒和寒念灵一样，同为研究员却有着不亚于军事人员的训练素质，反观那个乌贾旭就大大不如，难怪嘉恒会要求让零九拽着他跑。 正如嘉恒分析的一样，除了爆音弹落点周围的数米，大部分红髯蛛并未这两枚爆音弹的袭击下暴毙，它们不断抽动着自己的八只脚，像是蹒跚的酗酒者东倒西歪，那些脆弱的幼体倒是死伤惨重。 一……二……三…… 快步穿过这片巢穴区，目不旁视的柊静埋头向着目标前进，一边狂奔的同时她也暗暗在心中默数起来，直到数字七时预期中的第二轮爆音弹再次响起，余音未散的集中区再次迎来又一轮冲击。 这正是嘉恒的计划之一。 在第一轮爆音弹发挥效果的同时，持有爆音弹的两人早已投掷出了下一颗，延时正是七秒，卡在了嘉恒预估中大部分红髯蛛将醒未醒的状态，延续的震撼效果让红髯蛛群丝毫没有反应的机会。 靠近了！ 目标路口就在不远的前方，他们已经跑过了三分之二的路程，肉眼可见的结果在脚步的推动下迅速放大，顺理成章的最后两枚爆音弹将为他们的继续争取到了又一段充足的时间，然而当他们已经靠近那颗巨大的卵形巢穴时，本以为已被完全掌控的巢穴突生异变。 巨大的卵形巢穴忽然间膨胀开来，紊乱的收缩律动来自于巢穴内部的不明运动，不等队伍等人有所反应零九发出一声惊呼：“小心！” 可这一次零九的警告太迟了，骤然间从巢穴当中钻出的一支手臂粗细尖锐异常的附肢洞穿了最近的一名队员的身躯，遭到重创的队员并未立刻死去，被附肢挑起在半空中的身体依然在不断挣扎并发出凄厉的嚎叫。 那个是什么？！ “不要回头！继续投掷爆音弹！” 突然袭击打乱了队伍的节奏，嘉恒的呵斥努力将计划拉回正轨，这一状况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可到这一步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迟疑和后退的机会。 晚上数秒的投掷千钧一发的压制了那些即将回神红髯蛛，可他们绝望的发现这样的声波震撼对于那巢穴内部的存在似乎不起半点作用。 白色的巢穴崩解开来一道贯穿上下的黑色裂缝，更多的附肢裂缝中探出并逐步扩大裂缝的宽度，终于当裂缝被扩张到了一定的面积时其中的存在探出自身巨大的身躯。 “雌蛛！是雌蛛母体！” 第五十章 红髯蛛的女王 不知是战前就保留了这样的习性，还是由于病毒变异和末世环境催生而出的结果，红髯蛛的集群习性在蜘蛛目的同袍当中尤为特别，它们的内部结构同社会性昆虫的协调性和内部分化高度契合。 而其中繁衍一切集群成员的母体便是一个红髯蛛集群的共同根源，它们的唯一核心雌性——“红髯蛛女王”，这是一个宽泛且不失贴切性的称呼。 相比于普通的红髯蛛成员，红髯蛛女王就极为罕见了，数据库里寥寥无几的目击报告只能证实她真实存在而非闲散人员的杜撰，她栖身在蛛巢的最深处，享受千千万万普通红髯蛛的供养，而日复一日的产卵以扩大族群规模便是她唯一的责任。 队伍之中无论是谁都未曾想到他们居然一下子就撞到了这几乎只存在于传闻中的红髯蛛女王所在的母巢，毕竟为了保护女王的安全红髯蛛会建造多个巢穴作为掩护，一开始谁也没有将这巢穴认真对待。 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群体当中一直扮演着生产机器角色的女王在杀戮起来时竟然会表现的如此凶悍。 提起的附肢将被仍在挣扎队员移到自己的面前，随着细长的刺吸式口器猛地刺入体内那名队员凄厉不断的惨叫也戛然而止，他大张的嘴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鼓胀突出的双眼几乎要跳出眼眶可身体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而已，挂在附肢上的人类仅剩下一团爬满褶皱的皮囊，连骨骼都被尽数分解吸食殆尽。 柊静只来得及匆匆瞥过一眼死者的下场，那种久违的恐惧让她立刻将全部的注意放在前方。 “吱吱吱吱……” 抛开已无营养价值的干尸，一个人类自然无法满足体态庞大的红髯蛛女王的需要，她的目光锁定在快速奔逃的众人身上，她并没有立刻向着逃离的队伍发起追击，而是快速摩擦起自己的螯肢与须肢，一阵似是尖叫般锋利刺耳的声响从中传出。 那是什么？ 尖锐的声波像是洞穿了颅骨一般，柊静只觉得一阵轻微却又尖锐的刺痛从耳膜传达至全身，如果不是戴上了嘉恒在行动之前分配给自己的降噪耳机这股声波的影响只怕会影响自己的一刻不停的步伐。 不过这身尖叫似乎并非是红髯蛛女王针对他们发出的。 “那些红髯蛛！他们起来了！” 什么？ 耳边突然传出了一名队员的无比讶异的呼喊，柊静这才发现在他们的周围，那些原本应该受到爆音弹影响倒地的红髯蛛正在接连翻身而起，没有任何的抽搐和摇晃，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状态全然看不出被爆音弹影响的迹象。 就算他们无法知晓这些红髯蛛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但这些红髯蛛的异常状态明显与刚才出自红髯蛛女王的尖叫声相关。 击杀她！ 既然这些红髯蛛受到了来自女王的影响，只要解决掉她不久能够使局面轻松多了吗？ 原本瞄准蛛群的枪口转向趴伏在蛛巢上的女王，那么大的目标就算是奔跑状态也没有理由。 然而当她将一梭子子弹朝着红髯蛛女王打出时，接下来的发展却在她的意料之外。 疾射的子弹并没有击杀红髯蛛女王，甚至没有给她造成丝毫的伤害，那些覆盖着甲壳的部位倒在清理之中，可那看鼓胀无比，看似柔软的蛛囊却也将那些子弹全部弹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明明并不参与战斗，可自身的防御能力却如此强大，相比之下那些脆弱的子嗣就成了另外的一个极端。 柊静不得不放弃继续攻击的打算，单纯的子弹被证实难以对红髯蛛造成伤害，在这样被追逐的状态他们也无法采取其他重火力的攻击手段，回身攻击已经严重拖慢她柊静的步伐，再不赶快她就要和队伍拉开距离了。 “小心前面，那些红髯蛛挡住了我们的路线。” 随着这些红髯蛛的进一步苏醒，原本尽在掌握的局势也开始急转直下，从他们的行进方向很容易便知晓他们的最终目的，有了女王的指挥红髯蛛之间的协作变得无比默契，在封堵前方路线的同时也不断从四面八方用来进一步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 “开火，清理开一条道路！” 既然冲突已经无法避免那么以节省消耗的武器的禁令也就变得没有必要了，有了嘉恒的发话队员们纷纷举枪，毫不犹豫的向着靠近的红髯蛛扣动扳机。 没有刻意的瞄准，密集的红髯蛛群保证了因为每一发子弹都能命中至少一个目标，一切接近的红髯蛛瞬间化作一团飞舞的断肢，那一片屏障始终拖慢着它们的攻击进度。 好在他们此时距离目的已经足够接近了，时间站在他们这一边，前方只有少数红髯蛛展开的拦截并没能挡下火舌的开路，在跨越了这堆狼藉的尸体之后队员们终于抵达了通道的路口位置。 落后半步的小队长顺手将早已准备好的炸药粘在路口位置的墙壁上，后续的红髯蛛则依然在下一秒蜂拥着闯入通道之中穷追不舍，宛如席卷而来的浪潮企图将眼前的人类全部淹没。 “趴下！”。计算好延时的小队长大声通报，每一人都在这一刻应声扑倒。 “轰轰轰！！！！” 下一秒距离的爆炸在他们的身后响起，柊静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猛烈的冲击和高温从她的头皮上方掠过，扎起的头发几乎快要被吹散了。 红髯蛛的残肢以及碎石也一同被掀飞开来撞向周围，四分五裂的红髯蛛将它们的体液挥洒，空气当中没有腥味……因为被风浪送来的浓重硝烟味完全盖过了一切。 爆炸声在通道内的传播像是雷鸣一般，每一次回荡都像是重击，震得落石和碎屑不断才能够脆弱的墙体上剥落，震耳欲聋的回响延续了近半分钟之久，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空气不再为声波而震荡，飘扬的尘土重回它们的地面，通道之内终于回归了平静。 “咳咳……呼。”刺鼻的硝烟和尘土让人忍不住干咳起来，在调整了一番呼吸之后柊静这才慢慢的从刚刚地上爬起身来，随着动作进行沉积在衣服上和发丝间的尘土和碎屑纷纷落下，在地面上击打出细微的沙沙声响。 回望身后，那一处已经被坍塌的废墟彻底封堵，挤压在一起的石块和钢筋组成连体型细小噬鼠也无法穿行的障碍，位于废墟背后的红髯蛛集群目前应该对他们无法造成任何威胁了。 爆炸造成的影响不止有拦在路口处的那堆废墟，密密麻麻的龟裂将通道的墙壁完全分割，像是附着在这些水泥上的黑色花纹，蔓延至通道黑暗的更深处，柊静环顾一圈居然发现不了任何超过手掌大小的碎片。 似乎……逃出来了。 意欲放松的想法才刚一冒出，一条长长的附肢便猛地从墙壁上的裂缝探出，松懈下来的队员们哪能料到在爆炸阻拦之后危险依然存在。 一名靠在墙壁上稍作休息的队员丝毫没有反应的时间，便被这根从墙壁中探出的附肢所洞穿，尖锐的附肢从他的头顶灌入，刺穿了他的身体，即死的队员保持着身前最后一秒的表情，永远的定格在了保陷入松懈的那一刻。 第五十一章 红髯蛛的女王2 血腥味尚未在来得及空气中弥漫红髯蛛女王便迫不及待的墙壁的裂缝中探出她的口器，黝黑发亮的口器直指尸体的头颅，企图再次享用人类体内美妙的血肉。 “该死的畜生！” 如此旁若无人的捕杀让人惊惧且愤怒，这种被视作猎物的地位最是让人无法忍受，距离最近的一名队员怒喝着拔出腰间的匕首朝向那根刺吸式口器劈去。 红髯蛛女王的口器长达半米，它的粗细程度却不及人类手指，可这看似细长的口器的坚固程度却远超人们的想象。刀锋与口器的碰撞摩擦出刺耳的尖鸣声，闪烁迸溅的火光于黑暗的通道之中异常显眼，猛地劈砍在口器上的刀刃金属不堪重负的发出悲鸣，反馈给队员手部的震颤同样让人感到一阵火辣麻木。 突遭反击的红髯蛛女王似乎也被这一下重击吓了一跳，刺吸式口器和贯穿尸体的附肢迅速收缩回裂缝之中。 不过她并未因此而被惊吓退却，而是激怒。 “轰！！！” 下一秒，猛烈的撞击将众人通道顶部的水泥层砸出一个巨大的凸起，为增强稳固性而采取的拱形结构而无法抵抗如此重压，几乎引动整条通道的震动让人差点站不稳脚步，本就因为爆炸而开裂的水泥彻底化为块状碎片，那些嵌在水泥之中钢筋扭曲变形，竭力维系着墙面构成的最后连接。 “轰！！！” 片刻之后又是一次力度丝毫不减的撞击，这一次那块巨大的凸起更加膨胀，那些之前还挂在钢筋上的水泥块在这一次彻底化为细碎的碎块剥离脱落，这一次失去了视线阻碍的队员们能够清楚的看到，最后那一层由钢筋组成的岌岌可危的防护背后是红髯蛛女王那庞大恐怖的身躯。 她不断蠕动，胶体的八支附肢变幻调节动作和落脚点，压低的身体以不自然的姿态向后方仰起。 她在……积蓄下一次撞击的力量！ “快！快跑！撤离这里！” 酸痛的双腿尚未从刚才的超负荷奔逃中恢复过来，众人便不得不再一次继续驱动它们为迈动。 那张钢筋组成的网状阻隔在接连两次的重击下已经被拉伸到了极限，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它的防御已濒临崩溃。 “轰！！！” 还没等他们跑出多远，红髯蛛女王便彻底撕破可这脆弱的阻拦网，崩断的钢铁被轻而易举的挤到一边，庞大的身体一经出现便占据了大半个通道的空间，那分布于脑袋上的八只眼睛在通道之中泛着淡蓝的幽光。 即便知晓红髯蛛这种变异生物的视力不佳，看那八只眼睛投射而来的视线还是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原以为避免冲突的快速突进会省下不少麻烦和武器弹药，可再三发生的意外远超所有人的预料，不但接连损失的两名队员红髯蛛女王更是仍然穷追不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必须尽快解决红髯蛛女王的问题，不然延误了那个类以太物质的成熟时间点，那么他们自从来到开垦营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可解决红髯蛛女王又谈何容易？这是他们从未详细了解过的怪物，它的攻击习性以及身体弱点等重要信息他们全都一无所知。 既然如此……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嘉恒的心中成形。 “平高驰！” “到。” 应声答复的人正式那名采用炸药拦截的小队长。 就和初生城的保安小队一样，除了嘉恒以及乌贾旭这两名需要面向外部的交涉人和领队人以外，为保密需要其他队员一律以代号作为称呼，而这一次嘉恒竟一时间将其忘却，可见她表面的镇定下内心也同样为这不顺的行动而大受影响。 不过再怎么影响嘉恒依然保持着最基本的克制，维持清晰的思路为接下来的计划开路。 “在下一个路口向左继续前进便是这片地下网道系统中的另一个集散区，它的主要支撑结构由六根承重柱构成，那里是地下网道中的最大集散区，那里有数条通向地面的紧急通道，同时附近的仓库不但作为粮仓，也有不少作为军火库使用……” 嘉恒立刻伸手将包里的关于这处地下通道布局图的照片递交到对方的手中，听上去这似乎仅仅只是对后端路况的简要介绍，但作为精锐队员并与因长时间共事已与嘉恒建立起一定程度的平高驰立刻明白了对方想要传达的意思。 他确信自己并没有误读对方的指示，然而这一计划内容实在超出他的想象，这让他不得不再次向嘉恒求证。 “那个，领队，真的要这么做吗？” “带上两个队员协助你的工作，接下来我们会为你们尽量争取时间。” “是。” 毋庸置疑的语气让平高驰的面色变得无比严峻，他一伸手便迅速制定了身边的两名队员：“你们两个跟我来！” “榴弹预备！做好阻击准备。”嘉恒一边也旋即做出反应，配合平高驰而落后半步与其迅速拉开了距离。 在嘉恒下达的命令的第一声柊静便看到这些队员们便纷纷从背后摸下一根造型简单的发射管，顶部的结合恰好与这些南联邦队员们手中的枪管下面的挂载连接座相吻合，从造型看来这些应该就是南联邦政府的下挂式榴弹发射器了。 她的目光延伸向身后脱离了队伍迅速向通道深处跑去的三名队员，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得到了嘉恒的作战指示，只希望他们真的有办法解决对付这只红髯蛛女王吧。 “发射！” 这一边队员们的阻击战也即刻展开。 伴随着数声轻响一缕青烟从发射管中冒出，发射器中的榴弹被推向不断逼近的红髯蛛女王，狭窄的通道当中体态庞大的红髯蛛女王并没有任何躲避的空间，或者说对于那些迎面而来的小玩意它并没有半点躲闪的意图。 “轰轰轰——！！！” 发射的榴弹无一例外的命中了目标，相比于震撼弹，以杀伤对手目标的榴弹在威力上可就大了不知有多少倍。 接连的爆炸再次引动整条隧道，如果是之前的震撼弹只是引发些许的颤抖，那么这些榴弹引发的则是更为剧烈的地震，连空气也被波动而起，震得人一阵精神恍惚。飞扬的尘土一瞬间充斥起整条通道，彻底阻碍了队员们的视线。 在这条封闭的通道里使用这种大威力武器真的好吗？ 柊静即便已经紧贴墙壁做好防护，仍有碎石飞来击打在防护面具之上，而且力道不轻，清脆的声音让人不由得生出这些碎石是否会将防护面具击碎的忧虑，好在他们的距离足够远，不然引起二次伤害足以让队伍再次减员，而且还是因为己方的因素。 南联邦的武器都是如此粗暴的吗？ 在这一点上倒是柊静误会了，粗暴的特质其实仅限于这支精锐小队所使用的武器，由于所执行任务的危险性和特殊性，他们所使用的榴弹等爆破性武器的装药量要比寻常武器大的多，用以应对更加强大的敌人， 实际上动用这些大威力武器也是队伍的无奈之举，子弹已被证实对红髯蛛女王的防护无效，唯一的非致命性武器爆音弹早就在刚才消耗一空，何况其作用也并不明显，他们接下来所能使用的武器当中也只有榴弹更为合适当前的战场了。 榴弹爆炸对红髯蛛女王的伤害效果如何？ 被浓厚尘土遮挡的众人无法从视觉层面得知，可爆炸不久之后的那片隧道之中，还未沉寂多久，悉悉索索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并逐步靠近，那是红髯蛛女王爬行时的脚步，巨大的蛛囊传出拖拽的声音，与此同时，刺耳的尖叫又一次突入众人的耳膜。 听觉的取证证实了红髯蛛女王的强大，难以想象在正面承受了那一连串爆炸之后的红髯蛛女王居然还如此具有活力，队员们稍一停顿的动作再次忙碌起来，为手中的发射器装填下一枚榴弹。 “发射！” “轰轰轰！！！” 这一次爆炸的发生点距离被拉近了不少，砸向众人的不再只有随时，甚至还有榴弹上的金属破片，很明显：那只红髯蛛女王虽然因为爆炸而放慢了速度但她的推进依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那片看不清的飞扬的尘土背后拉近与众人的距离。 “向后退！手中动作不要停，准备第三轮轰击！” 红髯蛛女王的防御能力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不过通过消耗榴弹阻滞她的推进速度似乎还是有效的，只要适当保持发射频率，除了榴弹上的过度浪费之外并不需要有多余的担忧之处。 可红髯蛛女王可并不想让人类就这样将她的脚步拖延下去。 仅带着一把枪的柊静自然无法参与到这场轰炸活动中去，她能做的便是抱着枪同零九和乌贾旭站在队伍之后，以旁观者的角度目睹那片黑暗中不断由榴弹爆炸引发的火光。 正当队员们熟练的打空舱内的榴弹顺手装填下一发时，柊静的内心突然生出一阵不安，经历了JD废城之后，这种内心中没来由的不安早已证明了它和现实中即将发生的危险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眼下红髯蛛女王正被榴弹不断压制难以顺利前行，这样的不安由源于何处呢？ 柊静左右看了看接着下意识的向头顶上方看去，却猛地对上从那片水泥层的缝隙中透射而来的觊觎目光，淡淡的幽蓝色在黑暗之中透着无数的光电，狭小的裂层竟透着密密麻麻的光点，凉意瞬间攀上柊静的脊背。 这些是……红髯蛛！ 红髯蛛群并没有跟随红髯蛛女王一起，而是早爆炸声的掩护下绕到了他们的头顶和背后！并藏身在足够让他们穿过的裂隙一旁等待着钻入通道向这些人类发起突袭的时刻。 “小心！” 一只已经钻出裂缝的红髯蛛作势便要扑向前方的一名队员，柊静当即拔出短刀劈去，刀锋毫无阻碍的切开红髯蛛身后硕大的蛛囊，一分为二的蛛囊当中喷洒出粘稠的液体，来不及发起袭击的红髯蛛挣扎着从攀附的墙壁上掉落地面。 可越来越多的红髯蛛从中钻出，仅凭柊静和刚刚反应过来的零九根本无力守护那么多名队员的身后。 它们一个个朝向队员的身上扑去，这样的突袭让人猝不及防，有序的队伍阵型一下子便陷入混乱。 “快！清理掉它们！快！” 队员立刻反应过来着手清剿起身边的红髯蛛，因为防护措施到位他们当中并无人因此而受伤，红髯蛛个体原本就很弱小，如果无法聚成一定的规模难以形成规模。 然而它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噗！！！” 正当一名队员刚刚摆脱身上的红髯蛛准备回身之时，长长的附肢以从他背后那片浓郁的尘土中钻出并将他透胸而过，血肉之躯宛如豆腐一般脆弱，浸染血液的附肢末端不断有腥红滴落地面，仅存在生息仅仅坚持到这名队员看清胸口的穿透物便彻底消散。 谁也不曾料到，体态臃肿庞大的红髯蛛女王竟有如此速度，这才不到半分钟的间隔居然足够她跨越两者间的距离。 第五十二章 红髯蛛的女王3 从对方的形象上看榴弹的轰击其实并非仅有阻滞的作用，此时的红髯蛛女王那身暗红色的甲壳被爆炸熏得焦黑，腿部的也有着大片的剥落，或许这也正是她急于靠近人类队伍的原因。 在自己子嗣的自杀性掩护之下红髯蛛女王迅速逼近小队的防御战线，而这一次她没有再因一个捕获的猎物勾起食欲而分心，捕杀剩余的人类依然是她的首要目标，当族群的女王靠近其余的红髯蛛则立刻远离战场，重新缩回到水泥层中与这片激烈的战区保持距离。 单凭身体后两排的四只附肢支撑着整个身躯，扬起的身体将解放的前两排四肢被作为武器朝着队员们刺去，那能够轻易贯穿人类身躯的锋利附肢的危险性早已无需多言。 “砰！砰！砰……” 狂舞的附肢可不在意这片通道空间的局限性，肆无忌惮的胡乱挥砍穿刺，在通道的各处刺出一个个拳头大小内壁光滑的坑洞。 好在前一名队员的死亡成为了最为有效的警告，在发现红髯蛛女王贴近的第一时间他们便保持着极高的警惕躲过红髯蛛女王的攻击并迅速后撤将两者之间的距离拉开，反应迅速的队伍并未在这接下来的攻击遭受进一步的伤亡。 展现攻击姿态的红髯蛛女王无比的危险，万幸的是仅有四支附肢支撑身体的她也无法以之前的速度移动，这一难得的缺陷为一时混乱的队伍提供了重新组织起来的时间。 “开火射击头部，火力压制。”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动用榴弹是不可能的了，那种程度的爆炸只会在红髯蛛女王动手之前杀死他们自己。 不过他们并非毫无反抗之力，嘉恒注意到：虽然红髯蛛女王浑身披覆着坚硬的甲壳，但长在头部的八只单眼似乎并没有甲壳的保护，刚才红髯蛛女王在快速突进时便是用她的两根触肢对这些部位进行着遮挡，就算红髯蛛的感知并不依赖视力可这也是对自身的一种限制，尤其是在战斗中这是最不应该的。 如果这不是红髯蛛女王在快速移动时的习惯动作，那么必然是出于对自身弱点的保护手段。 果不其然，当队员们向着红髯蛛女王的倾泻子弹同时，红髯蛛女王肆意的攻击顿时一滞，两根短小的触肢前端忽然如同鸭子的脚蹼一般展开并盖在了她的头顶处，那些眼睛的所在位置。 那里便是她的弱点！这点足以确认。而这一发现让每个人在面对红髯蛛女王时不再绝望，至少那个弱点证明了红髯蛛女王可以被击败的可能。 视线因为遭到攻击而受阻，可红髯蛛女王的感知从来不依赖于视线，遍布周围的蛛网皆是她的眼睛，每个人类的位置依然在她的掌握之中。 “嘶嘶嘶……” “轰！！！” 庞大的身体再次移动起来，大范围挥动的附肢持续逼迫小队不得不向后退却，两支触肢的阻挡让小队一方的子弹根本无从下手。 可正当红髯蛛女王肆意前进之时，原本保持后撤队员们却纷纷停止了射击，地面的蛛网清晰的捕捉到他们的移动方向——他们向着这里快速跑来！ 不进反退的移动让红髯蛛女王那即便在病毒作用下进化了不少的脑部也捉摸不透，不过单纯的猎杀想法还是让她放弃思考立刻行动起来，一边向前一边张开的四根附肢朝着迎面而来的人类袭去。 “零九！” 轰！！！ 红髯蛛女王女王的头顶上方猛地传出一声巨响，崩断的碎石还没来得及落下，一道极速下坠的身影便已超越了它们的坠落轨迹。 早在攻击开始之前便挂在通风管上的零九所等待的正是红髯蛛女王从自己下方经过的时机。 双臂支撑身体倒立在通风管道上，蜷缩的双腿的紧紧用脚掌贴在顶部天花板上，从开始到现在零九始终保持着这幅姿态，任何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有可能牵动某一处的蛛丝暴露自己的所在位置。 虽然艰难但这都是值得的，因为只有保持这样才能在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爆发自身最强的力量。 零九在嘉恒喊话的一瞬间将继续的压力释放，紧绷到极点的外骨骼动力轴也在下一秒发出极大的噪音与灼热的高温，反向的力道将顶部的加固水泥层踏出两个深深的脚印。 一瞬间身体宛如炮弹一下自上而下的朝着红髯蛛女王砸去，翻转的身体借着身体全部的冲力，以双腿的最为坚硬的膝盖直击红髯蛛女王的后背，那一刻，即便是坚硬无比的甲壳也出现了短暂的凹陷。 “嘶嘶嘶嘶……” 突遭重击的红髯蛛女王发出像是被撕扯的怪叫，不知源于痛觉还是受到威胁后的惊恐，这一猛烈的重击仅凭目前支撑的四肢难以承受，‘站立’的姿态已难以维持，身体也因此失去重心趴倒在地。 倒下的庞大身体掀起迎面而来的强大气浪，但众人靠近的脚步反而加快了几分。 坚固的甲壳依然是红髯蛛女王最有效的防护，这一重击并没有给她造成多少实质上的伤害，嘉恒也并不期待装备了外骨骼的零九就能一下子击穿红髯蛛女王的防御，不然这些队员也不会冒着极大的危险向红髯蛛女王靠近 缓过短暂数秒红髯蛛女王挣扎着试图重新起身，小队终于赶到了她的附近。 “趴下吧！” 没有使用枪械的队员们紧握手中的匕首，并朝着红髯蛛女王摊开的触肢劈下。 他们所瞄准的当然不是被甲壳覆盖的部分，而是这些触肢的关节位置，延展开来的触肢不出意外的暴*&露出甲壳下脆弱的组织，为了触肢的灵活，这一部位的甲壳不可避免的做出退让的妥协，而这也恰好成了队员们为数不多的攻击机会。 这也是多数具备甲壳的变异生物所拥有的弱点，虽然想法很美好，可小队众人对于红髯蛛女王的信息终究是不足的。 “镪——” “！！！” 细小的缝隙竟然无法被匕首直接切入，仔细观察竟然还能发现在那关节之中还有第二层透明的角质防护，它们层层堆叠，组织着匕首更深一步的进入，明明距离下方的肌肉组织不到，可无论无论队员们如何施力也无法动摇分毫。 这该怎么办？ 既定的攻击目标失效，本该是立刻撤退重新等待事迹，可柊静当机立断转变了攻击目标，那便是红髯蛛女王的眼睛。 趴倒的红髯蛛失去了原本的高度优势，只要用力一蹦便能触及她的头顶，这莫大的机会绝对无法让人甘心从手中流逝。 柊静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大胆，但她相信这样的直觉是可行的。 “零九！掰开她的触肢！” 抽刀蹋在红髯蛛女王的一节抽动附肢上，柊静跃起的身影向着红髯蛛女王的头顶跃去。 将醒的红髯蛛女王已经重新缩回自己的八支触肢并逐渐恢复行动能力，包括零九在内的队伍等人都在试图远离这支重新变得危险的怪物。 当听到柊静的喊话，准备抽身跃开的零九当即回过头来，讶异的目光触及腾空跃起的柊静的身影，接着没有半点思索和由于便立马转身折返回来，迅速将双手扒在保护在眼睛前方的附肢末端。 “呼——！！！” 像是鼓风机一般响起的外骨骼再次运转起自身全部的动力，同样也在拼尽全力的零九的双臂之上泛起红晕，皮肤之下的青筋也清晰可见，咬牙切齿的为即将到来的柊静争取那一点细微的落刀处。 “起！！！！” 红髯蛛女王的附肢和零九的外骨骼一同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肉眼可见的电弧从零九背负在腰后的电池两段一闪而逝，这样的僵持局面在零九的一鼓作气下终于被撬动了些许，一点点被挣开的触肢显露出下方那些黝黑深邃的蜘蛛单眼。 永远的黑色，纯粹的黑色，折射这一点点光亮，让人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颗眼睛。 近了！近了！就是现在！ 从最高点徐徐落下的柊静双手压在短刀的刀柄之上，用尽自己所能借用的全部力气汇聚与刀锋之上。 一定要赶到啊！！！ 同样紧咬牙关的柊静在心中呐喊，在零九所争取的那点空间被反应过来的红髯蛛女王重新夺去之前落下，刀锋率先触及在那其中一颗的单眼上。 与甲壳截然不同的脆弱无法阻挡短刀的深入，在柊静力量的强压之下短刀的整个刀身全部陷入了其中，只剩下一点刀柄落在外部。 像是漏水的气球一样散发着腥臭气息的液体从伤口中喷溅而出，单眼的眼珠也随之干瘪下去露出粘膜之下的恶心空洞，在那其中可以看见刀锋所刺入的肌肉组织剧烈蠕动与挣扎，迸溅的鲜血接替之前那些腥臭的液体继续喷涌。 “嘎嘎嘎嘎！！！” 这样的伤势对于红髯蛛女王而言无疑是一记重创，剧痛所传达的是生命被逼入危险的信号！尖叫的红髯蛛女王剧烈的摆动起身体，不顾伤势的撞击着周边的水泥墙壁，尽一切疯狂的摆动身体。 “抱紧我！” 零九一把将柊静揽入怀中，在红髯蛛女王彻底失控之前跳跃开来。 “嘎嘎嘎啊啊！！！” 队员们瞪大这震撼的目光，无比警惕的看着不远的前方那疯狂的红髯蛛女王，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疯狂的宣泄仅仅持续了片刻，当他们回过神来时，红髯蛛女王已经重新盯上了这边。 没有表情，没有视线接触，但所有人都清楚的觉察到：她被彻底激怒了。 第五十三章 红髯蛛女王4 “跑！跑起来！” 来自掠食者的杀意让所有人毛骨悚然，他们这才意识到继续保持站定的愚蠢，在嘉恒的呼声之下他们纷纷向后快速逃离，试图远离红髯蛛女王即将到来的报复。 “零九，快……你怎么了？” 柊静赶忙拉着零九想要迅速跟进，可零九才刚刚迈出了两步便跌倒在地，豆大的汗水从露出痛苦之色的面庞上落下，看上去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呜……” 柊静这才注意到零九的裤子膝盖以下的部分不论是外骨骼的护甲还是裤子的纤维布料都被撕得粉碎，即便被夜视仪的绿幕影响但她还是发现了到零九膝盖部位的红肿，情况看上去还很严重。 这恐怕是由于零九对付红髯蛛女王时的那一次重击，虽然成功将红髯蛛女王击倒为他们争取到了攻击的机会，可坚固的甲壳同样给零九的膝盖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反馈，只能期望没有伤及其中的骨骼了。 “快！快到我背上来。” 没有时间去做多余的思考了，柊静立即将零九扶起作势要将她背起来。 “可是我……” “没有时间了，快点！” 对于零九的由于柊静的态度非常坚决，零九张了张嘴却将想说的话全部咽下，然后默不作声的趴上零九的后背。 “抓紧我！” 零九本身的体重并不重，加上那一身外骨骼对柊静而言也不算多大的负担，甚至比预料中的还要轻上许多，长时间修整和营养补充让她的体质有了不小的增强，在确认零九已经抓稳之后柊静立刻迈动双腿向前奔跑起来，努力赶上前方队伍的步伐。 ‘嘶嘶嘶嘶……’ 缓和了疼痛的红髯蛛女王自然不会放任这些人类从她的眼前逃走，伤痛带来的刺激性使她对这些人类的杀意不在只是出于狩猎的层面，他们不在是单纯的猎物，而是敌人，必须在此的灭杀的敌人。 在尖锐的鸣叫声中，藏匿于通道各处的红髯蛛加入到了对这些人类的追杀之中，如同潮水一般涌出，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更是连绵不绝的在通道之中回响。 好在可供红髯蛛钻出的裂缝大多是之前发生在通道入口处的爆炸产生的，爆炸的影响有限，更深处的通道墙壁保存更为完整，这使得红髯蛛无法对对人类队伍形成前后包围的局面。 “啊啊啊啊！！！” 尖叫声中红髯蛛女王同样加入到了这场追逐中来，沉重的步伐快速交替着,庞大的身体丝毫不顾前方沿途子嗣的死活，而是野蛮的冲撞着挡路的一切，早已证明了速度的红髯蛛女王给众人带来了无比的压力，那越来越近的尖叫声和脚步声让人汗毛倒立，没有人敢回头观望，只能紧盯前方并祈求着脚下速度能够再快一份。 “前方左转！” 终于他们抵达了通道的尽头，前方便是一处拐点，更为狭窄的路口看上去可不是可供红髯蛛女王可以通过的大小，这应该可以稍微阻碍红髯蛛女王的行动，稍微安心的嘉恒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还落在最后的柊静和零九两人依然没有摆脱危险。 该死的，她们怎么还没跟上来！ 嘉恒抬起手枪朝着不断接近的红髯蛛女王射击，可子弹的威力对红髯蛛女王的速度没有起到半点阻碍的作用，使用榴弹更不现实，爆炸只会波及到柊静和零九她们。 “快！快点！！！” 前方的呼喊，后方的脚步都在不断告诉柊静危险的逼近，以红髯蛛女王的速度可以断定她们之间的距离在快速被拉近，可心中的焦虑却并不能给带来实质上的帮助，就算她拼了命的迈动脚步可麻木的双腿已经将速度提升至柊静体能的极限了。 “柊静，放下我吧。” 零九打破了自己的沉默，附在柊静的耳边轻声说道。 “……”为了保证自己的呼吸频率稳定柊静并不理会零九的话，仍然保持着自己机械的运动，可她的无视却被零九认作没有听到所以未作答复的表现。 “放下我吧。”不愿轻易放弃的零九又一次开口，这一次她试图推开柊静环住自己的双腿摆明自己的意图，可是柊静反而更加用力了几分，牢牢的扣住她的双腿限制她的行动。 “闭嘴！你以为丢下你我就跑得了吗，别自大了！”这一次柊静没有忍住，她恶狠狠的训斥零九擅自的举动，如果真的将零九视作包袱她可不会一开始便背起她，就和那个‘林擒’一样，她自私的交际关系已经将零九也包括了进去，那是无法被忽视的羁绊也是柊静恪守的底线。 红髯蛛女王的速度快得让人绝望，甚至她能够预感到随时会有一根伸来的附肢将她和背后的零九一齐洞穿，除了迈步之外的唯一努力便是只有不断在心中祈祷了。 快到了……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她与前方路口的距离渐渐拉近，可身后红髯蛛女王的脚步却更为接近，来自身后的气流吹起柊静的发丝，那股凉意就好像真的被红髯蛛女王的扶持触及脊背一般。 如果可以再快一点的话…… 刹那间，就好像心中的呼声得到了某种回应一般，柊静忽然隐隐感觉一股暖流从心口的位置窜出，只是瞬息间便游走全身，仿佛一阵短促而微小的电流。 明明并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异样，发生在双腿上的麻木和肿胀感完全消失，身体和背后的负担似乎也变得更加轻盈，这是身体长时间运动而产生的麻痹感吗？就好像她的速度真的快上了几分。 这感觉似曾相识…… “柊静，注意前面。” 正当柊静不由得分心回忆起这种感觉的来源时，零九突然在她的耳边提醒道。 前面？怎么了？ 回过神的柊静将目光看向前方猛地发现：原本还有段距离的路口距离自己已经不足十米。 难道说自己的速度真的变快了吗？ 如此显著的差距拉近让柊静对自己的表现感到无比震惊，而在震惊之后危机感立刻将其取代。 在被追逐的情况下这本该是件好事却发生的如此猝不及防，脚下的依然在快速替换的步伐根本来不及减缓速度，背后零九的重量无疑抬高了自己的重心，这个时候再想要立刻刹车早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越来越近避无可避的水泥墙面与自己越来越近，柊静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身体与墙壁的猛烈相拥，依照这个势头来看自己接下来将承受的撞击恐怕不轻。 电光火石间，就在她们途径拐角的那一刻突然从拐角处伸出的两支结实的胳膊分别将两人衣领死死拽住。前冲的势头骤止这让柊静感觉到一瞬间的窒息，突兀得仿佛灵魂都差点脱体飞出。 “好家伙，小姑娘这势头可真猛，差点把我们都带过去了。” 再次睁眼时柊静发现自己和零九都已经躺倒在了拐弯处的楼道当中，在她们的身后两名南联邦队员一边甩动着自己的胳膊一边龇牙咧嘴的抱怨，毫无疑问正是这两人将她们带进而来安全区。 “谢……” 柊静完整的道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后猛烈的撞击便打断了她的话语，冲击势头更加强大的红髯蛛女王可没有来自外部的力量可以将她拉拽骤停，被触肢遮挡的眼睛同样也无法判别前方的路况到底如何，这幅庞大的身躯自然毫无悬念的撞上了横栏在前方的水泥墙壁。 强大的冲击力掀起的气浪将距离撞击点仅仅数米的人们掀翻在地，狭小的通道聚成强大的压力，将众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炸裂的轰鸣灌入每个人的脑中，在狭小的颅骨内部一次次激荡。 整整持续了数秒强风在慢慢减退，取回身体控制权的人们可不敢有丝毫怠慢，硬抗几十枚榴弹的红髯蛛女王可不会因为这一次的撞击而丧失威胁。 果不其然，当七荤八素的人们纷纷从地上起身时，大半个身子陷入水泥墙中的红髯蛛女王已经开始挣扎着从被撞击的坑洞当中脱身了。 “这东西到底有多硬啊……” 一名队员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震惊。黑色的甲壳上遍及白色的刮痕，也蒙上了一层土灰，可谁都看得出来那一身甲壳不见丝毫明显的破损迹象依然无比坚固，具备原有的防御能力。 “领队！你们快上来。” 正当这时一个声音远远的从他们的身后传来，而那个站在通道不远的人影正是之前那个离队的小队长平高驰。 第五十四章 压倒 来不及做半点修整，刚刚才逃过一劫的众人不得不再次起身逃亡，而事实证明这样的紧张感很有必要。 还没等他们跑出多远红髯蛛女王便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庞大的身体以从坑洞中脱身并完成了转向，接连疯狂的撞击着狭窄的通道路口，每一次都是倾尽全力的一击，而每一击都在摧毁对她的阻拦，三番两次的挫败已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狂躁，所谓捕食的必要早已被不顾一切杀死这些人类的欲望取代。 “跟我来，这边走！”早已对这一带勘测完全的平高驰轻车熟路的前方引路，很快穿过那条狭窄通道的他们抵达了又一处集散区。 这个集散区的空间显然比母巢所在的集散区大上了许多，粗略估计应该大了一半以上，六根承重柱以规则的圆形的分布在这片空间的周围，只不过让柊静感到奇怪的是这里和之前的通道以及集散区的装潢大不相同。 墙壁和地面不再是单调的青灰色水泥，而是铺设了大理石制的地板和瓷砖，大量瓷砖已经脱离了墙体，但看得出来它们曾经占据着整面墙体，电线和水管也不是简单的捆扎收束来做粗糙的处理，它们被埋在了墙壁的隔层之中，周围的墙角还摆放着长椅以及花纹等装饰。 这里的场景和军用的地下网道系统实在格格不入，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以快速流通物资为目的的集散区，那些摆设恐怕还会让物资的运输受到阻碍。 不过很快平高驰接下来的话便解释了这片区域场景的违和感。 “我稍微调查了一下：这里原是这座城镇早在建立之初便作为避难所的地下设施，后来修建那些地下网道时也将这里纳入了网道系统之一。”平高驰快速且清晰的将自己在这里的所获信息一一道出，“不过这里同样也进行了加固，所以执行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少麻烦。” “别废话了，任务进展如何？”嘉恒可不关心这些有的没的，她需要的是另一个更加确切的答复。 “是，一切部署完毕。”平高驰立刻改口给出了她最期望的回答。 “所有人，高爆榴弹准备！” 听两人之间的谈话似乎他们已经有了对付红髯蛛女王的办法，将这里作为一举了结红髯蛛女王的决战地点，可环顾一圈柊静并没有理解其中的原因。 柊静不知道他们打算具体怎么做，其他队员同样也是如此，不过他们对嘉恒的命令依然果决的执行着，在嘉恒下达的命令之后他们便迅速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回身瞄准他们刚刚逃出的路口。 “你们几个到后面的路口做接应。” 所谓的‘你们几个’自然是指没有榴弹装备的柊静、零九以及乌贾旭三人。而作接应不过是让他们撤出战区的另一种说法，看起来嘉恒对接下来的如何对付红髯蛛女王已经打好了腹稿。 嘉恒所说的路口正在不远处，那是一扇挂着‘紧急通道’大门，大门背后的楼梯便是离开地底抵达地面的最后一段通道了，门口的位置原来站着之前与平高驰一同赶来执行任务的两名队员，在看到平高驰的招呼他们也一起赶去参与了榴弹阻击的任务。 “零九感觉还疼吗？” 找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方用脚扫开地面的瓷砖碎片和砂砾然后将背后的零九慢慢倚墙放下，安置好后立刻摘下夜视仪打开电筒确认起对方双膝的伤势。 “她，她怎么了？” “膝盖受创。” 一心逃窜神经紧张的的乌贾旭这时才注意到零九的伤势，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便是柊静的全部回复，她不想跟眼前这个人多说什么，而是赶忙取出腰包内的治愈喷雾着手为零九的伤势做处理。 ‘你明明什么也不懂！’乌贾旭心中愠怒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其他方向。 冰凉的药液缓和了些许疼痛，也抚平了零九紧蹙的眉宇，看到药液奏效的成果之后柊静安心了不少，为以防万一柊静消耗了大半瓶的药液，一直到滑落的药水浸湿了零九大腿部分的裤子之后这才用绷带将零九的膝盖进行最后的包扎环节。 这边刚刚结束包扎，身后便出现了新的状况。 “嘶嘶嘶嘶！！！” 红髯蛛女王终于突破了狭窄的阻碍，强行以自己的身躯在其基础上开拓出了一条前行的道路，飞扬的尘土之中，破墙而出的红髯蛛女王一眼便看上了前方严阵以待的人类队伍。 他们为什么没有继续逃跑？ 这样的疑惑仅在她的脑中停留了片刻便被涌上的杀意掩盖，她才没工夫去理解这些人类的意图，不管如何她也要在这里杀死眼前的人类。 红髯蛛女王已经瞄准目标向着他们冲了过来，双方之间相距不足百米并且在迅速拉近，这本该是发射榴弹阻击的最佳距离可嘉恒却迟迟没有下达扣下扳机的指令，高举的手更是没有半点落下的意思。 她在等什么？ 除了平高驰和两名执行部署任务的队员之外其余保持射击姿态的队员们心中惊疑不定，但没有人怀疑她背后的意图，僵硬的手指随时随地的压在扳机上，坚定的动作不为眼前红髯蛛女王的影响动摇分毫。 她在等什么？ 被吸引了全部注意的柊静同样也在不解，知道她猛地瞥见一根承重柱上圆形小孔，那新鲜的痕迹和碎屑显然不是战前留下的，而是出现于不久之前……难道说？！ “发射！” 紧盯不断靠近的红髯蛛女王，宛如石像的无动于衷嘉恒的表现就好像忘却了挥下自己的手臂一般，终于当红髯蛛女王踏足了那片心中预期的地点刹那间，嘉恒以全身的力气用力挥下手臂。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几乎是在嘉恒发声那一刻每一根手指将蓄势待发的高爆榴弹投向前方。 “轰轰轰！！！” 十多枚装药更大的高爆榴弹将爆炸几乎扩散至整个集散区，强大的冲击也让红髯蛛女王硬生生的止住了前进的步伐，也刮得人类一方东倒西歪，飞来的破片甚至划破了他们的面具和防护板，不过至此人类的反击还没有结束。 “起爆！” 感受到紊乱的气浪稍一减弱嘉恒便下达了第二道指令，平高驰也随即按下了时刻握在手中的起爆器。 顿时间那六根承重柱的顶部与底端同一时间爆出一声伴随着尘土飞扬的闷响，失去上下连接的承重柱倾倒而下，那么缓慢又那么迅速，而它们倒下的同一方向正是止步在集散区中央的红髯蛛女王。 这就是嘉恒的最后手段，利用这些直径两米的承重柱作为致命武器，彻底击垮眼前的红髯蛛女王。 起爆引起的烟尘充斥着整个地下空间，垮塌的悲鸣夹杂着水泥间的碰撞，即便无法用肉眼见证这一震撼的画面可那承重柱倒塌砸下的声声巨响也让人听了无比胆寒，就算是整个南联邦最坚固的装甲单位在那样的重压之下毫无疑问只会变成一张扁平的铁饼。 不知道过了多久，巨响的余韵逐步消失，空气之中也尘埃落地，位于集散区中央的那片景观逐渐显现于众人的眼前。 六根倒下的承重柱堆成了一座数米之高的小山堆，红髯蛛女王就在这堆起的小山之下。 这一次，红髯蛛女王引以为傲的坚固甲壳并没能抵挡下这一次重击，膨胀肥硕的蛛囊被巨大的压力下变成了一张软皮，其中的内脏全部从后面挤出，恶心粘稠的飞溅在地面或是墙壁上。 红髯蛛女王的触肢仍然在抽动着，不过她和死去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了。 所有人怔怔的看着被压在废墟之下的红髯蛛女王，这只挡下了不知道多少榴弹撞毁乐不知多少面水泥墙的红髯蛛女王就这样在他们的眼前死去，这让每个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即是眼前带来的震撼所致，也是为了暂缓精神和身体的倦怠，他们瘫倒在地剧烈的喘息起来，一直到数分钟之后嘉恒才以沙哑的声音低声说道：“去……将她的晶核挖出来。” 巨大的红髯蛛女王尸体以他们的力量显然无法被带往人类基地研究，不过她的晶核仍然是极具价值的研究对象。 距离最近的一名队员撑着膝盖站起身体，一步一步的向着失去声息的红髯蛛女王走去。 通过被柊静刺瞎的眼睛的那一处缺口，解刨红髯蛛女的内部获取晶核也不在困难，就是有些恶心罢了。 不多时一枚指节大小晶莹剔透的晶核便被他交到了嘉恒的手中，而除此之外他还把柊静的短刀取了回来。 原以为本该丢失的短刀居然仍然留在红髯蛛女王的伤口内，而它的刀锋也没有找到一处明显的卷刃。早已习惯了研究院高质量产品的柊静也不由得连忙将它收入挂在后腰上的刀鞘小心存放起来。 “我们，出发……” 击杀红髯蛛女王并不意味着结束，这只是这次行动中的一次不那么小的插曲而已。 留下红髯蛛女王的尸体和满地的狼藉，队伍无声的登上出口的处向上的楼梯。直到最前面的人推开遮掩的大门，照入通道内部的阳光唤醒了他们遗忘已久的时间观，原来那场生死追逐居然贯穿了整个夜晚，现在——天亮了。 第五十五章 空中与地面的对峙 就算只是晨曦的微光也让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人们感到不适，近一分钟的明适应过程不仅让视锥细胞重新承担起接受亮光的任务，也让身心记起名为疲倦的状态，这一晚的高强度运动使得每个人的精力与体力消耗都是巨大的。 他们累了。 消解疲倦的最佳办法无疑是一顿充足休息，但正在天坑当中发生的事情可不容许他们进行如此奢侈的行为，为此队员们纷纷从各自的腰包里掏出一个装载了不知名液体的手指大小塑料瓶然后饮下。 不等柊静疑惑嘉恒便已经伸手将同款的塑料瓶递到了她的眼前并主动给出了解释：“这是南联邦军队配给的提神饮品，别担心，基本成分只是咖啡因和牛磺酸等，两到三分钟之内便可以使大脑进入兴奋状态，其中的剂量对于你的这个年龄段而言可能有些超标，需要吗？” 需要，当然需要！ 柊静可不希望接下来发生出于精神状态的问题导致可能威胁生命的差错，和提神饮品剂量超标的那点副作用相比保存性命才是需要优先考虑的。 初生城内的常备军同样也有类似的提神饮品配给，初生城内不同类型的市场也都有售卖，不过那种东西柊静并没有尝试过的经历。 在执行任务期间感到疲倦她最常用的手段便是咀嚼薄荷叶，这也是大部分雇佣兵经常使用的经济有效的提神方法。 不过现在既然有专门的提神饮品免费供应，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柊静毫不犹豫的接过塑料瓶打开盖子接着仰头一饮而尽，饮品的味道偏向酸涩，同时类似于薄荷的清凉感也逐渐从舌尖开始在口腔甚至是鼻腔内扩散开来，每一口呼吸的都带着凉意的刺激，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干净了起来，饮品的效果的确驱散了盘踞与脑中的那股恍惚，在效果上的确比干嚼薄荷好上了许多。 喝下饮品除了眼中的血丝之外再看不出丝毫倦怠的痕迹，强打精神的众人也有了多余的经历转向通道之外的世界。 就算夜晚已过天空逐渐放白，那束光柱依然无比的清晰，而它的色泽也不在偏向于淡蓝，而是更加透明，模糊的边缘变得清晰锋利，近乎将天空一分为二。 “零九，你还能感知到那个类以太物质的状态吗？” 肉眼中光柱的变化异常明显，这种变化受重视的程度自不必说，在确认所有人都做好整顿之后嘉恒立刻回头向着零九询问道。 “嗯。”这一次关于光柱的汇报零九的脸上表情不再淡漠，望着已经不远了的光柱微微皱起的眉头，“它马上……就要成熟了。” ‘马上’这样的词汇描述或许过于模糊，可零九脸上的表情变化已经传递出了足够的紧迫感。 “明白了，我们出发。”明白时间不多的嘉恒当即挥手示意，得到命令的队员们依次离开藏身的通道，迈着上升的台阶向着那扇半开的铁门走去。 在一段漫长的地下之行过后终于重新返回了城镇的地面，虽然相较于狭窄的地底网道空旷的地面环境理应更加危险才对，可不管是强大红髯蛛女王给予他们的心理阴影还是地底本身黑暗压抑的环境造成的影响，在抛开拥堵的水泥墙壁的庇护回到地面的那一刻柊静还是感到了一阵轻松。 可当她踏足开裂的柏油路面定眼向着周围环视一圈时，所看到的画面让她不由的感到一阵陌生和疑问：这里真的是天坑之内吗？ 远处高达百米的崖壁与被压缩的天空似乎在说明柊静这一疑问的多余性，不过这种陌生和疑问并不奇怪，其实不止有她，那些陆续钻出的队员们在看清周围的场景之后也冒出了相同的困惑。 因为周围地面的环境与他们初入天坑所接触的截然不同——这里完全没有被疯狂生长的植被占据。 是的，本该在天坑中与那些水泥建筑共生的植被居然没有涉及这片区域，没有拔地而起的巨树，也不见到处攀附钻破地表的藤蔓，那些无孔不入的根茎更是没有现身在任何一个角落与缝隙当中。 还是纯粹的钢筋水泥石砖碎瓦，那些原本存在于城镇的绿化植被早已腐烂，人类的遗迹不见丝毫被入侵的迹象。 末世中那些被病毒与污染改造后的植物的生命力之顽强整个废土世界都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高度污染的废城核荒区也总能看到那么几株。 无法被植被涉足的区域要么是自然环境极端恶劣的绝境，要么就是污染指数超标到几乎任何物种也无法涉足程度的重度污染区，可目前看来以上两种条件这里都无法达到。 可这里如果并没有被变异的植被入侵过的话周围建筑的损毁程度却又那么诡异，墙壁上的坑洞，地面那些像是被藤蔓纠缠过的凹陷又是如何留下的呢？难道是说该区域的植物，那些巨树藤蔓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消失了？ “报告，我发现了那些青皮怪留下的符号。” 就在这时一名队员的轻呼声打断了柊静自顾自的揣测。 青皮怪？那是什么？相比脑补实质性的发现更具意义，被引起兴趣的柊静立刻走上前去查看。 原以为那名队员口中所说的‘青皮怪’又是一种自己从未听说过的变异怪物，然而当他看到队员指示的符号时才反应过来：原来‘青皮怪’说的是那些自称‘新人类’的人形怪物吗。 那些符号不正是此前他们离队前嘉恒展示的关于新人类照片上的符号吗？它们画在了一处杂货店面前的卷帘门上，字符大小以及组合排列意外的有序。 那些用某种红色颜料勾勒的圈点，横竖组成的奇怪图案到底是这些‘新人类’的文字又或者代表了什么其他含义他们不得而知，他们只清楚一点：这些东西是那些人形怪物的杰作。 除了嘉恒展示的照片之外，柊静也只有在这里才亲眼目睹，沿途那么长的距离为何不见这些符号的出现了，那些人形怪物的活动范围明明十分广泛才对啊，这种符号的怎么会如此稀少呢？ “是血液，和之前发现的符号一样是血液描绘的。”平高驰靠近几步仔细检查起卷帘门上的符号，“虽然凝固了但没有完全收缩，色泽也很新鲜，符号的描绘时间应该在二十四小时之内。” “看样子那些青皮怪并没有从这场争夺战中退出，它们仍然在这处城镇活动，或许和我们一样打着渔翁得利的想法。”嘉恒似乎认可了‘青皮怪’的这种称谓。毕竟如果采用了‘新人类’这种人形怪物自我夸耀式的称谓不就变相的承认了自己这种正常人类所谓的‘旧’了吗？再者，那种东西真的能够冠以‘人类’的称谓吗？ “加快速度，我们要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做好准备！” 不论是符号还是植物等异象都不能拖慢队伍的步伐，短暂的研究过后队伍继续向着光束的所在方向推进着。 空气中的死寂与血腥让队伍在行进中时刻保持着必要的警惕，可一路下来他们却没有看到任何出他们之外的活物。 一个晚上的争斗与角逐厮杀似乎将大部分的参与者淘汰出局，沿途越来越多缺了脑部的怪物尸体也在佐证着这一猜想。 放在平时，就算这些怪物尸体的晶核连同脑补已被胜利者啃噬殆尽也具有不小的研究价值，不过现在它们在队伍等人的眼中就是一堆释放着危险信号的烂肉。 这些尸体的死亡并未让队伍感到高兴，反而一点点让他们的内心陷入谷底，成功击杀红髯蛛女王建立起来的自信也在一点点消散。这些尸体当中不乏高阶的强大怪物，杀死它们的怪物实力必然更加可怕，那么从这场血腥厮杀中脱颖而出的到底是何种强大的存在。 “小心！隐蔽！” 当队伍最前方的队员拐过下一个路口，身侧的危楼不在成为他视线的阻挡物时，不远的前方的一个发现让他立即不顾危楼隐患的缩身到楼房中隐蔽，被带动的整支队伍同样如临大敌的藏身起来。 那个是……腐蚀怪鸟？！ 柊静小心翼翼从自身的隐蔽点探头向往观测，一眼便看到了正在不远的前方，一座扭曲高大的铁架信号塔上正停落着他们在天坑中熟悉的老朋友，将他们赶入地底不得不面对红髯蛛女王追杀的的罪魁祸首——腐蚀怪鸟。 巨大的身躯将身下的信号塔压得摇摇欲坠，以放白的天空作为背景可以明显的看出信号塔轻微幅度的晃动，隐约还能够听到这座屹立的钢铁支架所发出的吱呀悲鸣。或许是有了这座高达百米的信号塔作为对比，这一副画面带给众人的压抑感甚至比昨晚振翅在天空中翱翔更加震撼。 凭借自身的强大以及飞行的优势，腐蚀怪鸟不出意外的从昨夜的怪物厮杀中胜出，不过它貌似并非这场厮杀中最后的胜利者。 蓬松的羽毛并未放松，那是紧绷肌肉造成的现象；轻启的双翼也没有缩至背后，而是张开一定的弧度做环抱状护在周身，看向光柱方向的目光带着浓浓的警戒和敌意，腐蚀怪鸟这样一幅蓄势待发的姿态显然是与某个地面的存在做对峙，遗憾的是以柊静的位置看不到层层建筑背后的景象。 那到底是什么呢？ “是叠鳞巨蟒。” 就在柊静探出视线观察腐蚀怪鸟的同时，南联邦队伍早已经行动了来，数名队员分别遵循指示攀上了不同楼层的顶端，汇报揭露了那个被腐蚀怪鸟如此警惕对待的真相。 第五十六章 怪物最后的角逐 “它们……还要这样持续多久？” 在顶着巨大的压力小心翼翼的向前推进了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之后队伍便不敢在前进半步了，只能原地隐蔽静待行动的最佳时机。 两只高阶怪物看似将全部的注意力倾注在对手身上，但可不代表它们忽略了对周围的环境的留意。这种情况它们都很清楚：现在的它们与自己的目标只差最后一步，与明眼可见的威胁同样需要防备的是可能蛰伏于暗处的第三者。 这两只高阶怪物的感知能力都极为敏锐，不论是记录还是实例都已经证明：在它们的关注范围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躲过它们感官的捕捉，任何报以侥幸心理的冒进必然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再者，一旦这两只危险的怪物展开厮杀将不可避免的殃及池鱼，周遭广袤的区域都将被波及成为它们较量的战场，小队实则踩踏在了危险的最后边缘。 压抑环境下无声的等待最消磨人的耐性，接受过实战考验的人知道如何在这种情况下调整自身的心态，可对于非战斗人员的乌贾旭而言即便刚经过了红髯蛛女王的历练也很难像其他专业者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一颗平常心。 尤其是他在亲眼目睹了引发这场混乱的源头，那团位于光柱之下无法以现有知识描述的笼罩着浓雾的混沌之后一股源于内心的火热便不断啃食着他的耐心，让人躁动的瘙痒感攀附全身，多日未剪的指甲即便在双臂与脖子上留下无数红色的抓痕也无法消减这种感觉，乌贾旭迫切想要靠近它一探究竟。 如果自己能够最先探明这奇怪的类以太物质，如果自己能够发表第一份关于它的报告的话……那么自己B级研究员的身份还会有人质疑吗？甚至自己还有可能获得A级评估的资格提名，正式跻身进入科学部的核心层。 “闭嘴，老实待着不要碍事。” 不过马上，他内心的火热便被嘉恒的一句冷声警告所浇灭，在窗户前不断探头窥视的他重新缩回到自己藏身的角落。 此时的队伍正位于一栋仅余三层半的写字楼顶部，这里是他们能够靠近的极限了，再往前就是这个天坑中的城镇中心，一片地形开阔的大型广场，那里也正是光柱的位置所在。 推进到这里的重要原因便是视野开阔，以他们的所处视野角度不但可以同时观察到对峙双方腐蚀怪鸟与叠鳞巨蟒双方的动向，而且还能够以肉眼确认那个类以太物质的最新变化。 实际上不只是乌贾旭，包括嘉恒在内的所有人都对那样一团诡异的混沌雾团充满了强烈的探究欲，那其中的神秘有种莫名的力量让人挪不开自己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忘却叠鳞巨蟒和腐蚀怪鸟的存在。 即便这已经是柊静第二次见到这种存在了，可她内心的惊异程度丝毫不减，并且她同样迫切想要了解那团迷雾其中的奥秘，以此来弥补上一次在JD废城弹坑中因为突如其来的昏迷而错过的遗憾，毕竟寒念灵转达的口头描述可远远比不上自己亲眼见证。 就像是在回应众人久久等候的期待一般，平静了近半个小时的雾团终于发生了改变。 像是隐约传出一声清脆的响动，弥漫于周边的浓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潮水一般褪去，光柱的光芒似乎也到达了自身的顶峰逐渐黯淡，那残存的一点荧光靠着中心靠拢，流动。 “报告，警报器开始闪烁，周围的暗能量立场非常强烈。”为了隐蔽行动警报器被调成了静音模式，不过闪烁的红光依然格尽职守的发挥着自身的作用。 其实即便没有这名队员的警告，小楼中藏身的每个人也都清晰感受到了那个方向正传来一股无形的力量，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承受着其带来的压力，仿佛笼罩在令人喘不过气的阴云之下，而这一改变瞬间牵动了每个人的神经。 类以太物质的改变同样也推动了对峙局势的改变，随着这种神奇的类以太物质进一步成熟，微妙的平衡必然被打破，在这样的逼迫下对峙的双方总会有一方沉不住气率先采取行动。 “它的变化……和JD废城的相同吗？”瞪大眼睛的嘉恒死死的盯着那团怪异的浓雾，同时她也不忘向柊静进一步确认，这一切的不正常是否都在理应正常的范围以内。 这个问题让柊静犯了难，上次在JD废城她不过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后便迅速昏迷，接下来发生何样的变化她可就真不知道了，不过眼下所发生的事情与寒念灵的描述并无太大出入，因此柊静默默的点下头。 或许是自己的心情过于期待了，从那个东西产生异变开始自己的心脏便开始急促的跳动起来，一股隐隐从内心酝酿的冲动不断发出的渴求的声音。 怎么自己变得如此不冷静了呢？ “叠鳞巨蟒动了！” 开始了，这场混乱最后的厮杀。 猛然间，队伍当中一声低低惊呼转变了所有人的目光焦点，果不其然，那条原本一直保持着盘起姿态与信号塔上的对手保持对峙的叠鳞巨蟒率先打破了这样的僵持，解除了戒备的姿态并向着那团渐渐压缩的雾团爬行而去。 没有手足且庞大的身躯行动起来却是如此的迅速，沉重的身躯所爬行过的路面被碾出一道道深深的凹陷，广场上铺设的石板或是被压成细碎齑粉或是成片被扭动的鳞片彻底掀开，叠鳞巨蟒的前进势头十足，看得出来它是打算抢在腐蚀怪鸟未反应过来之前强行将那一团混沌一口吞下。 众人紧张的看着叠鳞巨蟒与那团混沌之间的距离快速拉近，一旦让它的行动得逞那么他们此前的一切努力和一切牺牲可都彻底白费了，所谓的行动将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好在腐蚀怪鸟一方并未让人失望，它的反制更加迅速，早在叠鳞巨蟒伸缩肌肉和鳞片改变姿态时腐蚀怪鸟便洞悉了对方的企图，在叠鳞巨蟒采取行动的第一时间它便跃下所处的信号塔，巨大的双翼并没有完全展开，而是将羽翼向后缩起，整个身体呈尖锐的圆锥状向着叠鳞巨蟒俯冲而下。 “轰轰轰！！！！” 宛若一颗极速坠下的炮弹砸下，即便在落地的最后时刻也不见腐蚀怪鸟有丝毫减速的意图，在这连大地都被颤动的巨大轰鸣中冲天的尘埃如浪潮般以腐蚀怪鸟的落点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开来，除了持续时间短点之外，这种威力几乎可以称之为一场小型的沙尘暴了。 待外面的狂风渐息躲避的众人立即重新回到窗边紧跟两只怪物的战斗进程。 只见落下的腐蚀怪鸟已经用双爪钳住了叠鳞巨蟒的身体，只是那对锋利的双爪无论如何用力也难以穿透那厚重坚固的鳞片，徒劳的白色刮痕并未给叠鳞巨蟒待在实质的伤害,不过却也成功制止了叠鳞巨蟒吞下混沌的企图。 不过腐蚀怪鸟可不满足于此，它一张口，一大团黑色的粘稠液体从它的鸟喙中吐出落在了叠鳞巨蟒的身躯上，在接触的刹那间那团粘液就仿佛沸腾起来的一般，密密麻麻的气泡从中涌出，每一颗气泡的炸裂都伴随一股青烟升腾。 它的腐蚀液对叠鳞巨蟒所依仗的鳞片防御有效！ 只是它来不及扩大自己的战果，此时的叠鳞巨蟒也从刚才的那重重的撞击中缓过神来，扭曲折回的身体朝着腐蚀怪鸟发起了攻击，几乎成平角大张的巨口向着它猛地扑来。 呼—— 振翅起飞躲过叠鳞巨蟒的扑咬，腐蚀怪鸟继续在高空盘旋着等待第二次的进攻时机…… “行动！” 眼前的精彩终究不是停留在荧幕上的影片，它是真实发生于现实的一幕，两者的战斗同时也催促着小队的众人，只有在这些怪物战斗最为激烈的时刻他们才会有那千载难逢的夺取时机。 “零九？怎么了？” 小队依次离开窗台，柊静也跟着起身准备离开，却忽然发现本该行动最为果断的零九却趴在窗台上望着那片混沌的方向怔怔出神。 一直到她伸手轻拍零九这才回过神来，如此少见的情况让柊静不免担忧起对方的精神状况，毕竟对方并没有饮用提神饮品，若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发生问题可就糟糕了。 “我……我……没什么。” 奇怪的感觉自从亲眼见到那团莫名的混沌便从心中萌生而出，那是一种前所未有感觉，它仿佛自己曾数次想要见证外面世界的冲动情绪，只是这样的情绪更加强烈，同样也更加需要隐瞒…… 第五十七章 变种人出手 腐蚀怪鸟与叠鳞巨蟒之间的战斗已经彻底爆发，不过即便如此小队的行动依然保持小心，虽然它们的战斗对象只是对方而已，可两只高危怪物间的战斗就算只是扩散出的余波对于人类而言也具有致死危险性。 刚才席卷整个城镇的风浪已让不少危楼摇晃了起来，岌岌可危，伴随着城镇各处一阵又一阵升腾而起的尘土，无数屹立了百年的楼房走过了他们的弥留期，倒塌并化作最后废墟，将自己的碎片分撒向周围。 这让小队的行动不得不谨慎起来，警惕附近的楼房可能随时变成埋没自己的碎砖瓦砾。 好在这一带的楼房结构保存还算完整，并没有发现可能倒塌的隐患，然而这可不代表这里就是安全的，就算相距更远的危险也随时可能降临到他们的头顶上。 “小，小心信号塔！” 在听到这声警告的第一秒柊静便抬起头来，看向整个天坑城镇中唯一的信号塔，那也正是刚才腐蚀怪鸟停降与叠鳞巨蟒对峙的落点。 历经了百年的岁月洗礼这座锈迹斑斑的信号塔被侵蚀的十分严重，顶端的部分早已经扭曲弯折，钢铁支架也已残缺不堪，腐蚀怪鸟的体重将本就脆弱的支撑结构压到了崩溃的边缘，那一阵又一阵愈发强烈的震动便是在那重压上落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咔！’ 一声金属扭曲的声响清脆但微弱，这代表着一截支撑的崩溃，在两只怪物厮杀战斗的背景下没有谁会注意到这点动静，然而这却是推倒多米诺骨牌的第一个起点。 继这一声之后，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撕裂扭曲的声响连成一片，这是信号塔最终不堪重负的悲鸣，也代表无撑起信号塔的钢铁支架的彻底失效，终于这座半折的信号塔向着一方不可抑制的倾斜、垮塌。而它所倒下的方向正是小队等人的方向。 被注意到时正是它发出那一连串悲鸣的时刻，当柊静抬起头正好看着那根信号塔在眼中无限放大…… “轰！！！！” 沉重的轰鸣近在咫尺，一时间夹杂着浓郁扬尘的劲风扑面而来，让人难以睁开眼睛，柊静只能抬起手以此来保护自己的面部。 “呼——咳咳咳咳……”一边扇动手掌试图将呛人的尘土气息从面前驱散，柊静一边睁开眼看向信号塔倒下的方向。 尘土背后只有朦胧一片，信号塔自身的巨大冲击力几乎将沿线的建筑尽数压垮，而它的最顶端的塔尖距离小队所在的位置仅仅隔了一条四五米宽的街道，那些飞溅的砂砾则落满了他们的全身，一点轻微的动作都能够听见砂砾从身上落下时与衣服纤维的摩擦声。 “有没有人受伤。” “你没事吧。” “……” 从刚才冲击力十足的一幕回过神来的队员们立刻相互检查起各自的状态，信号塔倒塌的过于突然，一直留神周围楼房的队员们哪里能想到那座信号塔就偏偏朝着他们的方位砸来呢？万幸的是信号塔的高度并不足以命中他们的所在位置，这场意外的结果算是有惊无险了。 弥漫的尘土逐渐落地消散，朦胧背后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正当柊静看向街道对面那栋被信号塔摧毁的楼房时，刹那间余光瞥见隔着那堆倒塌新立的废墟与烟雾背后正站着一道……人影。 人影？！ 那个那是什么人影啊，不正是已经许久未见的那些的变种人吗？ 让柊静感到震惊的并不只是发现那些危险的变种人与他们只有一栋楼房的距离，更是那数量在七八只左右的变种人当中居然有几只手中的武器并不是粗糙的长矛这类手工制品，而是枪械！ 那是真正的枪械！有拾荒者常使用的铁管原木粗制的废品枪，也有雇佣兵的常用步枪。 虽然因为身材尺寸过大导致持枪姿势有些滑稽，但他们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并非无用，而是真的可以做到开枪的程度。 难道说这些变种人当中已有部分学会了使用枪械不成？ 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这些变种人的智力远不是普通怪物可以比拟的，与人类战斗多了照葫芦画瓢自然也学会了对枪械的使用技巧，只是由于之前一直使用长矛作战的形象被颠覆让人感到过于震撼了，仔细想想，最开始吸引她们踏入密林深处的不正是几声没来由的枪响吗？ 眼下的情况微妙又诡异。 人类一方对变种人的存在感到震惊，变种人一方同样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类也感到震惊，被信号塔砸跨的楼房前后居然就是对方的存在。 嘉恒最先开始了攻击，几乎在目击了对方存在的下一秒便抬起手来扣下扳机，一枪便命中了一名手拿枪械的变种人。 疾射的子弹灌入了他的瞳孔，在对方还来不及走出惊愕的瞬间便夺取了他的性命。 这一枪同时惊醒了双方，人类一方的作战素养明显比变种人高出了许多，没有任何眼神和手势交流，仅凭各自的所占位置便确定了不同的射击目标。 当变种人一方还在手忙脚乱的准备反击时队员们已经向着变种人的弱点出扣动了扳机，刹那间只有一名变种人来得及打出几枚子弹便被尽数击毙。 “该死的青皮怪，打得还挺准的嘛……” 快速了结战斗并非完全没有意外。 听到这一声抱怨柊静才发现刚才那名变种人根本没有瞄准的垂死前的反击居然还命中了他们队伍中的一人。 不过受限于破旧的枪械和弹药所以威力并不大，队员身上的高级别防护板轻而易举的便将子弹挡了下来，，那点损伤连更换新防护板都没有必要。 “你们两个去检查……”正当平高驰指明两人上前查看时嘉恒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没有必要，我们需要快点了。”看了一眼再无动静的那边，就算仍有生命力顽强的还在苟延残喘嘉恒也没有闲暇去在意，“变种人从未放弃对那个东西的争取，伺机待发的变种人绝对不止这么一点，这边的枪声已经将我们的方位暴露，同样也在等待机会必然会选择先下手为强，我们没有时间了。” 确认了变种人的存在，队伍不得不冒着危楼的风险加快各自的行进速度，不过对于任何一方来说危险是公平的，危楼对于变那种人而言也是致命的。 在经过一处废墟时他们便很快发现一支从废墟堆下伸出的手臂，青灰色的皮肤不难辨识出手臂的主人变种人的身份。 “快，前面，前面就是广场！” 他们已经跑到了入口的位置，距离广场也不过几百米，前方便是大片空旷的绿化带和花坛。 天空的光柱已经彻底消失，环绕的浓雾稀薄到了最低的程度，那一团的混沌似乎也被压缩到了极限，流转的荧光从混沌的裂缝中探出，无论是谁对这陌生的陌生的混沌都未有半点了解，但他们此时此刻却都不由自主的意识到那正是那颗类以太物质成熟的标志。 “暗能量强度抵达检测峰值，警报器已失效……” 装备着检测仪器的队员觉察到闪烁红光的仪器似乎因为过高的暗能量强度而烧坏了，正当他将仪器拆下准备将其丢弃顺便减轻负重时一根从身侧飞来的长矛穿透了他的腰侧，被带起的身体向着街道一旁的水沟中飞去。 来不及丢出的仪器则掉落在地上砸出无数碎片和零件。 “变种人！那些鬼东西居然在这里等我们！” 虽然知道变种人就在附近，但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就在不远的前方设下了埋伏圈，标志性的武器说明了袭击者的身份，再遭袭击的队员们不得不分散开来藏入就近的掩体背后。 为了争夺那即将成熟的类以太物质这群变种人似乎下定了将这些人类彻底歼灭的决心，在最初的长矛袭击之后紧接着便是一阵子弹的扫射，击打在墙壁和地面的子弹溅射起一串不间断的碎屑，一时间的强大火力压得队伍一方根本抬不起头来。 谁都不会想到在与怪物的战斗中居然会被人类自己的武器压制的如此狼狈，将枪举过掩体胡乱的扫射几圈却并没有起到压制的效果。 “手榴弹！” “轰轰轰轰！！！！！” 队员们纷纷取下腰间的手榴弹预备，正当众人手指刚刚扣上拉环准备拔出的那一刻，一阵沉重的撞击从近在咫尺的距离传来，就在他们掩体背后数米的位置。 这猛烈的一击几乎掀起了整块地面，剧烈的震动与冲击甚至让柊静一瞬间被腾空数米的高度，倒飞向一队废墟当中，藏身的地面也开裂出恐怖的密密麻麻裂缝，稍不注意便能吞没柊静小腿的程度。 就近的建筑不论是岌岌可危还是结构完整，无一例外都在这样的冲击之下彻底坍塌，如此冲击摔得柊静只感觉一阵七荤八素，被突然膨胀起来的地面撞击胸膛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到底……发生了什么？ 强忍喉咙泛酸的呕吐感，柊静向着掩体之外探出视线，只见就在他们前方街道上，那个在刚刚被砸出的深坑当中的居然是那只与叠鳞巨蟒缠斗的腐蚀怪鸟。 这么快？怪物之间已经决出胜负了吗？！ 第五十八章 乌贾旭的决断 “小心！！！” 不知是谁大声喊出了这句警报，一片手掌大小的瓷板砖突然从头顶上方掉落，带着裂痕的粗糙表面几乎是擦着柊静的前额与鼻尖落下，并在下一秒‘啪’的一声在柊静眼前的地面上炸成无数细小的碎片。 额头和鼻尖残存的火辣感尚未消散，目光也还没来得及从那突然碎片转移开来，旋即她的耳朵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水泥崩裂的垮塌声。 快！快离开这里！！内心中猛地传出这样的呼叫。 反应迅速的柊静猛地爬起身来，连片刻思索也来不及做出便向着街道的另一边猛地窜去。 不用多想也能知道：坠落的腐蚀怪鸟砸入地面的冲击撼动了这一区域内大片楼房的地基，关键受力点的一点点位移足以造成灾难性的后果，那些掉落的碎片以及身后的动静便是后方楼层垮塌的征兆。 明明已在最短的时间做出反应，可柊静的个人速度仍然来不及躲避这从天而降的灾难，来自头顶的光芒骤然被阻，身后延伸而来的巨大阴影迅速将柊静纳入笼罩的范围，后背强烈的凉意让柊静猛地打了一个冷颤紧绷起全身的肌肉。 也就在这时，她的下一个落脚点突然踩在了一块松动的碎石上，向后滑出的石块带动柊静不稳的身体向前倾倒，眼前渐渐放大的地面即将与自己的面部发生一次剧烈的撞击，这一变故让本就糟糕的情况彻底失去了机会。 自己终究还是要交代到这里了吗？ 柊静也想过自己或许会像之前的那些死者一样被新人类的长矛刺穿，亦或是被凶猛的变异生物击杀，可柊静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死法居然是被倒塌的废墟对掩埋。 这样的死法还真是相当憋屈呢…… 正当柊静苦笑着放松肌肉准备坦然接受死亡的那一刻，一支突然从背后伸来的纤细手臂揽住了她腰肢，拽住了她的身体也拽住了她即将沉没的思维。 “！” 紧接着她的双脚脱离了地面，柊静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轻易被人单手夹在腋下提了起来。 “零九！” 在看到环住自己腰部手臂的那一刻柊静便认出了这条胳膊主人的身份，明明零九躲避的位置距离自己并不算近却在这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零九采取行动所冒的风险可想而知。 呼——！ “抓紧我！” 在环住柊静的同时，零九后背那根连接着外骨骼的圆柱形装置上，长方形的散流器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风鸣，而零九的身形也在此刻猛然加速，几乎是在眨眼间便窜出了数十米的距离。 “轰轰轰——！” 下一秒来自后方的强烈冲击力将两人都掀飞了出去，来不及停下的势头让两人的飞行的更加猛烈，柊静只感觉自己凌空翻滚了无数圈，强大的离心力企图将自己的灵魂从肉体中剥离一般，正当她企图蜷起身体护住头部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死死的拥入怀中…… “砰！” 一声撞击地面的有力闷响紧接一连串在地面的拖行和翻滚之后两人总算是停了下来，碎石与土灰铺满的路面被两人滑出的身体扫开了一条清晰的痕迹。 停……停下了。 紧闭双眼的柊静艰难的睁开眼睛，刚才的翻滚几乎搅匀了她脑浆，耳道中似乎依然在回荡着刚才倒塌时巨响的回音。而这种种令人难受的感觉在提醒着她一件事情：她还活着，她没有被倾塌的水泥楼房吞没。 不过相比沉浸于从危险中千钧一发脱身的庆幸，她现在还有更加需要关心的事情。 “零九……零九！你没事吧！” 眼前不断摇晃重影的画面终于定格了下来，两团压在脸颊上的小小鼓包和鼻息间微弱的香气将那股腹中翻捣的难受感压制下去。 这是…… 恢复思绪的柊静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刚才的那一下撞击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与坚固的水泥相接触，显然是零九让自己充当安全气囊的角色用身躯为她挡下了全部的撞击伤害，包括刚才的翻滚和拖行的过程中也是零九将她护在怀中。 慌忙翻身的柊静立即检查起零九的身体状况。 “别……别担心，呼哈……我没事的……”像是在窒息的边缘挣扎着，零九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原本苦闷的面色也由此缓和了许多，“外骨骼的装甲防护能力很强，呼……这点程度的撞击算不上什么的。” 说着零九从地上站起身来，轻轻的在原地小跳了几下证明自己的话并非逞强的说辞，她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并非源于自身的状况，而是她并不习惯于摆出这种应付式的表情，在柊静看来这种只为让她放心的表情添饰太过多余。 除了衣服有多处破损之外零九的身体并没有明显外伤，看来正如零九所说外骨骼的护甲削弱的大部分伤害，只是她身上穿戴的外骨骼也已经到了肉眼可以辨别的严重磨损的程度，部分机体破裂处之中的透露出内部的导线等装置。 要是那样程度的撞击再来一次这身外骨骼恐怕将难以避免的彻底报废了。 不过这科学部研发的的外骨骼真是叫人大开眼界，从对战红髯蛛女王到刚才带着自己躲过垮塌的楼房外骨骼的都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虽然零九本身作为操控者而言资质足够优秀，但外骨骼性能优秀的助力同样不可忽略。 “我们这是……在哪里？” 眼前零九的表现无碍，她不像是会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撒谎的人，柊静这才分心注意起周围的环境，虽然依旧尘土弥漫阻碍了视线，但柊静一眼便看出她们此刻置身在与一处刚才截然不同的区域。 刚才她们飞出的距离有这么远吗？ 大片大片的坍塌将周围尽数摧毁，背后的道路也被堆叠而起的建筑残骸所阻断，由那只腐蚀怪鸟所造就破坏力可见一斑。 “嘎啊啊——” 忽然间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不远处的那只坠落的腐蚀怪鸟重新间腾空起飞折回自己的天空，延展的双翼带动身体再次朝着远方掠去，刚才一时的挫败并未就此终结这两只怪物之间的斗争，双方仍将继续厮杀下去。 也就是说暂时还无需担心怪物中最后的胜利者对他们这些脆弱‘蝼蚁’进行清扫。 周围没有变种人的身影，同样也看不到其他队员……看样子她们这是脱离队伍了，在这里的行动的危险性极大，她们需要尽快与队伍会合，正当柊静试图寻找出一条折返回去的合理路径时从废墟方向传出了熟悉的呼声。 “零九……零九！” “？！” 零九和柊静同时转向自己的视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便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笨拙的踏着脚下不稳固的废墟向这边走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走到近处的人影剥开烟尘的遮掩，柊静也知道受到波及的绝对不只有她一人，只是让柊静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会是那个乌贾旭。 “你怎么样了？” 虽然对这个人柊静并无好感可言，甚至还抱有负面的印象，但既然是同一队伍的队友，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相互帮助才是最佳的选择。 然而乌贾旭迈着不稳的步伐竟然径直略过了上前来伸出手的柊静，与她擦身而过的同时他的目光如锋芒一般落在了零九的身上，略带沙哑的声音下达出让柊静和零九一齐愣住的指令。 “趁现在！就趁现在！零九，你立即带着我前去夺取那颗类以太物质！” 第五十九章 不顾一切的冲动 乌贾旭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狂热但并不浑浊，表情上也没有什么不稳定的表现，头部的发型凌乱却也不存在明显的受撞击的外伤痕迹。 简单的初步鉴定应该可以排除乌贾旭因高危环境的压力或是外伤刺激造成精神失常的可能性，但柊静实在无法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刚才的指示会出自一个精神健全能够理智思考的成年人之口。 你疯了吗？ 柊静的心中生出一股直接开口向对方求证的冲动，但对方毕竟是南联邦科学部的B级研究员，基于身份的顾忌让人不好以这样的冒犯方式对待。因此柊静只好以更加委婉的方式做提醒：“那个，乌研……乌队长，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冒进了点，稍微冷静一下吧。” “冷静？你在说什么呢？！我很冷静！” 即便是柊静经过委婉加工处理的说辞落在乌贾旭的耳中也显得刺耳，不只是两者意见相左违背了他的决议，更是因为出自一名身份为雇佣兵的人之口的质疑刺痛了他因为嘉恒的羞辱而变得敏&*感的自尊，现在嘉恒不再身边的他不容许自己作为领队的自信与强硬再遭到异议。 情绪有些激动的乌贾旭一个回身对上柊静的视线似要喷涌出火焰一般：“那个东西已经近在咫尺了，怪物忙于内斗，而我们又恰好摆脱了那些变种人的纠缠，他们被一同拦在了废墟的另一边，没有别的比现在最好的时刻了！” 乌贾旭说完便丢下柊静快步向着零九走去，严厉的声望和语气催动着零九的抉择：“零九！这个命令！这是来自我的命令！” “我……明白了，遵命。”零九的目光在柊静与乌贾旭的脸上游移了片刻，短暂的迟疑最终她做出了选择。 很好！他的命令得到了贯彻和执行！这就是他作为领队的尊严得到的最大实证与肯定。 像是在为乌贾旭计划提供可行的前提，零九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在废墟的另一边因为腐蚀怪鸟的坠落而暂停的激烈枪身又一次响了起来，南联邦的队员们与变种人的战斗在按下播放键后依然在持续着，这无疑是命运对他的一次有力的响应。 零九的答复以及持续的枪声使得乌贾旭的内心倍受鼓舞，，既然下定决心那么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零九！跟上我！” 丢下这一句话之后瞄准那颗位于广场中心的雾团乌贾旭催动起急切的步伐，快速向着自己的目标奔去。 虽然是文职人员但乌贾旭的体质同样出色，不然这一路也不会能够跟上这支队伍的步调和速度。几个健步便越过了几个土堆的和石板的阻挡，残破道路上的障碍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阻碍，在看到乌贾旭迈开步伐之后零九快速回望了一眼柊静，接着转身快速跟上乌贾旭的步伐。 或许正如他所说，趁着怪物之间的战斗在继续变种人被其他人吸引之时，现在没准还真的是夺取那颗类以太物质的最佳时机，能够罗列出那么几条可信的依据倒也证明了乌贾旭虽然迫切但也并非轻率。 在者，她也没办法就这样放任零九就那样踏足那片危险地带。 越是靠近那颗类以太物质她内心的悸动便越是强烈，即便那股已被证实过有效的面对危险时预警并没有出现，她也无法将其判断为安全，那团混沌实在太过诡异，太多关于它的未知让人不得不加以警惕。 就这样柊静跟上了零九的步伐，成列的三人一同向着那片空旷的广场奔去。 近了！近了！ 广场的中心化开了最后一丝浓雾，原本的团雾也只剩下最为纯粹的混沌与荧光，就算是没有零九的提示乌贾旭也能够猜到，前方的那颗未知类别的类以太物质已经到了它的成熟阶段。 乌贾旭的心脏已不可抑制的狂跳不止，翻涌的热血甚至比自己年轻时评上B级研究员的那一刻还要振奋，因为前方的那颗类以太物质将会给他的人生带来一场翻天覆地的改变。 只要能够得到它，成为研究它的第一人，写出关于它的第一份研究报告，那么他——乌贾旭将成为南联邦科学部最具影响力的研究员之一，他将获得A级研究员的评估资格，并彻底撇去他导师的影响，甚至是远远的摆脱那该死的研究、摆脱那个让人无比作呕的东西。不必虚与委蛇的任人摆布，委曲求全，站在台面前来享受本该属于他的荣光。 回头看了眼紧跟在身后数米距离的零九，乌贾旭的脑中全是对美好未来憧憬的快意，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眼前这个令人厌恶的致使他坠入一切不幸的源头也变得有那么些顺眼了起来。 然而悄然而至的意外总会在最恰当的时机突然出现，打乱一切通向美好的节奏。 一声枪声……在那片激烈作响的枪战当中显得并不突兀，然而谁也没有料到的是：那枚子弹所投送的方向却是刚刚跑到广场边缘的他们，更没人想到那枚子弹竟然精准的贯穿了跑在最前面的乌贾旭的小腿处。 穿透而出的子弹分别在于小腿上的出入口各炸起了一串血花，飘荡于空中的血珠在瞬息的高温下分化成血色的雾气，而在它的背后则是一条不断喷涌血液硬币粗细的血肉通道。 脚下骤然失力使得乌贾旭的身体重重扑倒在地，前倾的身体甚至在地上滑行出了数米，沉浸于美好幻想的乌贾旭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满脸愕然的回头看到自己被鲜血浸透的小腿才惊觉自己刚才中弹的事实。 “啊……啊，啊啊啊啊——！！！” 被阻滞了数秒的剧痛在乌贾旭看到伤口的第一眼起便迅速传导给他的神经，几乎从未接触痛苦的他在这时撕心裂肺的惨叫了起来，疼痛撕开了他的小腿，同时也撕碎了之前一切的他美好的期望。 同时也让他深刻的明白，在为彻底取得那颗东西之前那一切美好最终不过是停留在脑中的海市蜃楼罢了。 “乌……叔叔。” 看到中弹倒地的乌贾旭零九的步伐稍稍一顿，正当她靠近乌贾旭准备将他快速带到附近的掩体藏身时乌贾旭骤然间停下了自己的惨叫并猛地大声嘶喊起来：“零九！去！你去夺取那颗类以太物质！” “可是……” “我叫你快去！这是命令！！！” 零九的稍一犹豫顿时让乌贾旭歇斯底里起来，那颗类以太物质近在咫尺，想要夺取它的感情比任何时刻都要来的强烈，不顾一切的冲动已将他彻底吞噬。 “是……” 零九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那一团混沌，不只是乌贾旭的指令断绝了她的迟疑，一股来自那个方向的强烈呼唤同样助推着她的步伐。 快速跑动的身影径直从乌贾旭的身边经过，当零九取代乌贾旭成为最接近混沌的人时她也一并成为了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 在零九越过一片荒芜的花坛的同时一连串袭来的子弹在她周围的地面上溅起一连串的迸溅的尘土与碎片，飞溅的碎片在零九外骨骼的护甲上擦除细碎的火星，但零九前冲的身影并没有因此而止步，外骨骼的散流器再次呼出风声，陡然加速的零九一个跨步便越出了数米的距离。 只是已经置身在空旷广场上的她周围几乎没有任何可以作为隐蔽的掩体了。 “零九！” 想要追上零九的速度基本无望，柊静只得慢下步伐转而来到了乌贾旭的身边，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到了附近一处半塌的雕像背后，雕像下方形的高大基座足以为两人提供有力的防护。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让她冒着那样的危险？！”确认安全之后柊静一把揪着乌贾旭的衣领恶狠狠地发出质问，在看到乌贾旭毫不犹豫的做出让零九独自一人涉险的指令之后她再也忍不住身份上的顾忌。 “你不明白，你什么也不明白！你知道我为这一天等待了多久吗？你知道零九被创造出来的价值吗？你根本一无所知！”柊静的气势并没有将乌贾旭吓到，反而对方也瞪着遍及血丝的眼睛不屑而激动的强调着柊静的无知，毫无内疚与反思的疯狂，一副理所应当的表现差点让柊静拔出枪给他喂上一发子弹。 不过当她的思绪触及乌贾旭话语中的某个词汇时，一股突然生出的情绪将内心的愤怒尽数消解，只剩下深深的无比的惊愕：“被创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将这种词汇用到零九的身上？ 又一阵持续响起的枪声让她来不及回味其中的深层含义，她只来得及给乌贾旭丢下一卷止血绷带，接着将视线探出掩体确认枪声的确切方向。 是变种人！ 位于广场外围的建筑的身影确定了攻击者的身份，看到这几名人类采取行动之后他们同样也变得急切起来，十几个人影一边朝着零九开枪一年朝着广场奔来，好在它们的眼中只有整下不断靠近混沌的零九，对于之前拉队的另外两名人类并未给予多余的关注。 既然没办法跟上零九以确认混沌中可能潜藏的危险性，那么就退而求次帮助零九扫清这些已知的危险吧。 举枪瞄准变种人的柊静扣下了扳机。 第六十章 零九的惊人举动 那是……什么？ 本是遵循着来自乌叔叔的命令向着前方不断靠近，可越是接近命令中的目标脑中执行任务的主观意识便越是淡薄，催动她接近的动力不再是执行命令的想法，而是隐隐的发自内心的本能渴望。 无比的平和，宁静，而又温馨……在这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战场上，那团混沌的荧光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确实那么的格格不入，明明怎么看都充斥着诡异元素的混沌却如此的让人向往，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父亲陪伴自己的那段时光。 越是靠近思绪便越是模糊不清，仿佛灵魂渐渐脱离了自己的身体，飘向并沉浸于不知名的梦幻当中。 不……不行，不能这样，我还有任务……零九的意识开始试图挣扎，可就在这样的想法才冒出一丝端倪的刹那，一道熟悉的幻像却浮现在眼前，只是第一眼便彻底打消了零九最后的抵抗。 “父亲……”不知是只存在脑中的梦呓还是从喉咙中挤出的一句呢喃，但这一切都并不重要。 眼前的幻像张开双臂将零九涌入怀抱，其实并没有真实的触感传达而来，可是却足以让零九心甘情愿的与它一起沉入那片让人迷醉的深潭当中。 渐渐忘却了周边的环境，无神的双眼失去了聚焦和反光仿佛毫无活力的死水潭一般沉寂，零九忘却了一切，忘记了身侧存在变种人阻击的危险，忘记了附近存在两只高危怪物仍在厮杀，然而只有本能控制的身体却仍然运动着。 娴熟矫健的动作的翻越沿途的任何一处障碍，仿佛洞悉了一切子弹轨迹的灵活闪避让变种人的阻击起不到半点作用。 十米……五米…… 终于这幅身体将她带到了混沌的前方，近在咫尺的距离使得内心的渴望更加强烈，至此零九的内心彻底沦陷了…… 前探的双手毫不犹豫伸入那团未知的混沌当中，里面并不温暖也并不冰凉，仿佛探入了连时间都不存在的虚无空间，这一刻巨大的翁鸣声以零九的所在为起点向着周围传递，原本已经泯灭的光柱再次绽放，几乎将整个世界都吞没在其中。 零九并没有刻意的伸手在里面搜寻，里面存在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的手中。 也就在她触及那颗存在的刹那间翁鸣声和光柱戛然而止，毫无征兆的泯灭在这片空间当中，不留痕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唯有零九合拢手掌中安静躺着的那颗类同于玻璃珠的球体证实着刚才所发生一切的真实性。 这是……种子。 站在背后的幻像在零九的耳边低语道……它是属于你的……占有它吧…… …… 刚才发生了什么？ 翁鸣以及强光的持续时间不过数秒，却像是给柊静突然当头一棒让人精神恍惚，好在自己失神之前打出子弹依然命中了最后一名变种人，只要其他队员依然在和变种人作战保持牵制那么她们这边就算暂时安全了。 “好！干得好！零九！” 正当这时身边一直保持安静的乌贾旭突然间亢奋的大叫起来，吓得柊静浑身激灵，还以为是其他方向射来的子弹又给这个倒霉蛋来了一发。 循着乌贾旭的目光看去，广场中的混沌以及迷雾已然消失不见踪影，站在那里的只有零九一人而已。柊静倒也不难理解乌贾旭为何表现的如此激动，看样子零九已经成功取得了那个东西，达成最终目的他们接下来所需要做的就是平安从这片天坑撤退了。 几个日夜的拼搏总算是看到了终点在望，柊静不由得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她的心脏也忍不住因情绪的起伏而活跃起来，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快过来！零九！快，快把他拿给我！”确认零九已经获取那颗类以太物质，乌贾旭立刻迫不及待的想要亲眼确认那个让他魂牵梦绕这么长时间的东西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然而乌贾旭的催促并没有引起零九的任何反应，她依然置若未闻的站在原地，呆愣的盯着自己捧起的双手，从刚才到现在便始终安静的保持着这幅动作一动不动。 “零九，你在做什么？快拿过来给我！这是命令！”零九的无视让乌贾旭有些难堪，他催促的语气重新严厉起来，并再一次用命令这一词汇强调器自己话语的重要性。 不对劲……零九身上散发的气息让柊静感到陌生。 双方之间的距离虽然较远，但乌贾旭的大声喊话不至于传不到零九的耳中，难道是她受到刚才那种现象的影响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吗？ 忽然保持站定的零九轻轻抬起手臂，似乎对乌贾旭的第二遍喊话有了反应，然而她却并没有按照乌贾旭的命令行动，而是在抬起手臂的同时缓缓仰头，手中滚用的球体沿手掌的轨迹滑落，在乌贾旭与柊静两双震撼到极点的目光中落入了她的口中，紧接着喉咙部位清楚律动彻底断送了其他的可能。 零九竟然……将那玩意儿吞下去了？！ 瞪大眼睛目睹全过程的柊静思绪只有一片空白，这超乎她认知的状况让大脑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处理。 “零……啊……啊……”同样陷入沉默的乌贾旭从喉咙中挤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趴倒在地上的身体如过电一般微幅颤抖着，滑稽大张的嘴巴在吸气的同时发出怪异喉音。 终于乌贾旭充盈的肺部在难以容纳更多空气的程度，挤压到了极点的情绪也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你到底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如此撕心裂肺的嚎叫喊的柊静内心一阵发颤，她从未想到身边的这个男子居然可以发出如此尖锐又嘶哑的声音，这个叫做乌贾旭的男子对那颗类以太物质极为看中，看着他现在如此失魂落魄的表现柊静心中不免有些同期起来。 只是最让人不能理解的还是零九的举动，刚才还好好的她怎么会做出那种匪夷所思的惊人行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是那颗类以太物质对零九产生的影响。 “零九……零九！你可以理解我说的话吗？”柊静试着向零九喊话来确认对方的精神状态，可对方在吞下那一颗类以太物质之后便闭上双眼，同样对她的声音不为所动的安静站定着。 “为什么……为什么……” 乌贾旭的面色惨白一片，颤巍巍的身体不断冒着虚汗，正值温热的节气里他的指尖却早已冰凉僵硬。 一切都完了，他的美好的未来全完了，不仅是幻想的破灭，零九所导致的行动失败自己这个所谓的监护人将要承担起很大的责任，本就举步维艰的他更是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如果回去他将会遭到怎样的清算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该死的导师，如果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被拖下这浑水的？该死的实验，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会鬼迷心窍的参与进去。 不……不会的，自己还有机会，自己还有一线生机！那可是类以太物质，就算不知道是什么诡异的类型也应该不会被那么快给人类的消化系统消化掉，吐出来！对！让她吐出来！并且给予她最残酷的惩戒！！！ 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 想到这里乌贾旭内心的希望重新燃起，他掏出了口袋中的遥控装置并立刻按下了启动键。 “啪！” 零九脖子的项圈上忽然闪烁出一道刺目的电弧，伴随着一声脆响平静的脸上顿时露出痛苦的表情，剧烈摇晃差点跌倒在地，但勉强支撑住的身体仍止不住在游走全身的电流下战栗起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站起身准备向零九靠近的柊静对零九的这幅模样感到紧张，还以为是那颗类以太物质在零九体内产生的某种不良影响，不过当她看到零九脖子上的项圈闪烁其下一道电弧时她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你做了什么？！” “如果你想救她就不要阻止我。”像是忘却了小腿上的伤势，乌贾旭单手撑着身边的雕像基座站起身来，并收敛起情绪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拖出，“用电击后的呕吐感让零九把那东西呕出来，你也不希望那种不明不白的东西被她吃下去不是吗？！” “呃……” 虽然手段粗暴了一点，但既然是为了零九的安危柊静也不得不认同了。可是……原来零九的项圈是做那种用途的吗？可为什么对零九要做到那种程度的控制呢？ 乌贾旭可不在意柊静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将一切都都挽回，渐渐地他将电流的输出功率调至最高，并紧张的等待自己想法的实现。 然而一直以来都行之有效的约束手段这一次却并不在对零九有用了，不到半分钟后零九的面色重新恢复如初，项圈上的电流似乎对她不在有任何影响，接着她的双手抓上了脖子上的束缚，缓缓开启的银灰色眼眸泛起光辉。 用力的双臂将项圈拉扯形变，并彻底将其撕成两截，外露的管线从纤维中崩出，显然这报废的项圈不会在发挥它原本的作用了。 “怎么……怎么可能？”重燃的希望再次泯灭，震撼与恐惧重新回到了乌贾旭的脸上，这一幕一点不亚于刚才零九吞下类以太物质时对他造成的冲击，“那可是掺有类以太物质纤维材料的啊……” “危险！” 骤然间柊静一把将乌贾旭拽向一边，下一秒一道肉眼可见的电弧落在他们刚才所在位置，击打迸溅的碎片引得柊静一阵心惊。 那是什么？！ 心中的危机感让柊静本能的做出反应，但她并没有完全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看到了零九朝着这边抬起了手，接着她的掌心开始闪烁……毫无疑问，刚才攻击他们的电弧出自零九之手，可是零九什么时候掌握了这中难以理解的超然力量？ 柊静转头看向乌贾旭，可面容呆滞的他显然对刚才的状况也一无所知。 也就是说……那是那颗类以太物质带来的力量吗？ 零九的目光以及那股危险的气息既陌生又让人觉得熟悉，陌生的是它不在是自己认识的零九，而熟悉的则是她曾在另一个存在的身上感受过。 那段死亡前的记忆在柊静的脑海中愈发清晰了起来……魔女暴君。 第六十一章 新生的魔女 零九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柊静无从得知，但无论是主观的判断还是本能的意识都在向柊静传达着一个相同的共识——现在的零九非常危险。 零九获得了莫名的力量却又失去了自己的主观意识，既不认识她和乌贾旭，也无法通过言语进行交流，仿佛一具被未知操控的傀儡并对他们发动攻击展露敌意。 面无表情的零九似乎对于刚才的攻击行为毫无自知，抬起手臂慢慢向着刚才躲过攻击的两人偏转，试图再次向着两人发起攻击。 又要来了吗？ 一滴汗珠从柊静的额角沿着脸颊滑落下巴，来不及做过多修整她立刻拽起乌贾旭向着更远的地方逃窜。 在目睹了刚才电弧的威力之后柊静便忍不住感到一阵后怕，若是被它劈打在身上的后果不堪设想，刚才勉强躲过攻击不乏侥幸的成分，在零九身上感受到的危险迫使她提前进行了闪避。她可没有把握在那么短的距离上第二次躲过那肉眼也难以捕捉的电弧。 “那……那是什么……” 不再呆滞的乌贾旭仍未完全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相比于柊静，对零九知根知底的他对刚才对方所展露的力量更为难以置信，那绝不可能是零九本身的力量，不然他的导师也不会因为那场实验而落到那么悲惨的地步。 是那颗类以太物质……是那个东西赋予了零九这样的力量！ 从零九吞下那个东西的前后对比并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而这让原本心如死灰的乌贾旭再一次激动起来，不顾现在正被柊静拉着逃窜的境况他从口袋中摸出了精致已久暗能量检测仪，而在显示屏上不断跳跃的波段更是让他感到一股近乎窒息般的狂喜。情绪上的几番大起大落让乌贾旭的笑容透着几分神经质的意味。 这不是寻常的暗能量磁场，而是魔女产生的特有的能量波动，这才是真正的魔女余香！ 原来一直以来缺少的是那个东西吗？可是那个东西的真相又到底是什么呢？ 这种疑问在缺乏研究样品的情况下已无从得知，可即便如此乌贾旭也丢弃了此前的颓废，因为现在的零九的重要性足以取代那颗类以太物质，这样的非凡的成就不仅可以改变他的现在，甚至还能为他的过去正名，那些以往不光彩的定性将被彻底颠覆。 “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你在说什么？”乌贾旭的低语让柊静还误以为是什么关于零九的某个重要信息，不过还没有等她追问清楚脚下地面的剧烈震动便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剧烈的震动来自于地底，明明是水泥与石板铺就的坚硬地面在此刻却如同躁动的海面翻涌起层层的浪花，开裂崩溃的地表不断翻涌，深埋地底的泥土如破土的泉水从裂开的夹缝中喷涌，地面距离的起伏让两人不得不趴倒在地难以起身。 不过零九此时也垂下了手臂不在将两人视作自己的首要攻击对象，因为她的感知当中一个更加值得在意的威胁正在快速逼近，而从对方的行进方向来看自己也正是对方锁定的目标，只是这大范围的地面波动让零九对其的具体方位捉摸不定。 它在哪里？ “轰轰轰！！！” 脚下的地面骤然坍塌，地表的碎片带着零九一同向下陷落，而与此同时两道巨大的黑影从坍塌处的边缘探出，向着零九迅速合拢而来。 在短暂的愣神之后零九迅速做出反应，虽然脚下的地表碎片失去支撑但并不意味着无法借为助力，就在合拢的夹缝即将遮蔽最后的光亮之际零九的双腿猛蹬脚下，飞窜的而出的身影扎眼便脱离了那片阴暗——叠鳞巨蟒的口腔。 “最后的怪物胜出者是它吗？” 因为刚才的地面翻涌原本平坦的广场已变成了一片狼藉，毁坏殆尽，一块一块落差巨大的断层将这里切割开来，开裂达数米的裂缝遍及整个广场，再也看不出这片广场原本的样貌，崎岖的地形让人在其中举步维艰，不过却也给柊静和乌贾旭两人提供了大量的藏身之处。 地面刚一平静下来柊静便拽着乌贾旭藏身在了被地表抬升起半米的一处花坛背后，小心翼翼的从藏身的地方探出视线，那条从地底探出脑袋的叠鳞巨蟒并不叫人感到那么意外，对于这场决斗的胜利者她的心中其实早有判断。 从刚才腐蚀怪鸟从空中坠落来看便已经证明了在单体战斗力上腐蚀怪鸟难以匹敌叠鳞巨蟒。 凭靠飞行的能力在这场位于天坑的角逐当中一次次逃课，倘若那颗类以太物质提前成熟它大可凭靠飞行的优势将其快速叼走然后窜向高空远远遁去，可惜命运并没有让它如愿，最终为了共同的目标它将不得不与厮杀突围的对手展开正面的较量，之前的取巧也成就了对手的制裁。 不过结束战斗的叠鳞巨蟒同样想不到，在它和腐蚀怪鸟缠斗之际那颗让它无比期盼的种子竟然被他人捷足先登了，刚才摧毁整个广场的动静恐怕也寄托了它的怒火。 想要一口吞下零九的意图失败那么继续藏身在地底也便毫无意义，叠鳞巨蟒的扭动着身体一点点从地底的坑洞中钻出，仿佛无穷无尽的身体也逐步扩大着它盘踞的面积，终于最后的尾部脱离了深邃的地底，叠鳞巨蟒的体型全貌彻底展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 三十米……还是四十米……近距离观看如此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让柊静难以估测这条叠鳞巨蟒的体长，逐渐盘踞一团的它更像是一座活着的小山，相互摩擦的鳞片发出细碎森然的沙沙声，尘土难以附着的黑色鳞片在逐渐放亮的天色下映耀着寒光。 长长的身体当中还有一处明显的鼓胀显得很不自然，在那当中的恐怕就是那支落败的腐蚀怪鸟了吧。 而与它对峙的零九则要显得渺小许多，叠鳞巨蟒身体最粗的部分都与零九的身高相等，毫不夸张的说零九甚至可以在不触及叠鳞巨蟒身体内壁的情况下坠入它腹中的最深处。 电光火石间从巨蟒的口中惊险脱身，零九接连两个后跃于眼前体型庞大的袭击者拉开距离，站在一座干涸已久的喷泉雕塑上，在刚才的震动中失去了基座与身躯的狮头依然表情狰狞，于头顶的零九一同面向着不远的怪物。 “快，趁现在，快离开这里！” 在认定双方都没有功夫留意这边之后乌贾旭立刻急迫的低声喊道。 “可是……零九有危险。”柊静内心焦虑的紧盯着对峙的双方。 在她看来即便零九获得了那种莫名其妙的超自然能力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罢了，那条从群兽中杀出重围的叠鳞巨蟒才是真正危险的存在，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放任零九不就是让她送死吗？ “那个东西，她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她可是魔女……”情绪激动之下乌贾旭的话语已来不及刹车，当他意识到时那三个字早情绪的落在了柊静的耳中。 怔怔的目光从零九的身上转移到乌贾旭的脸上，瞪大的眼睛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撼紧盯着他的瞳孔。 “零九是……魔女？” 佣兵少女的瞳色透着罕见的深红色泽，仿佛带着吸力一般让乌贾旭的视线难以回避，事已至此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像是自暴自弃的又像是激动的情绪宣泄，甚至忘却了不远还在对峙的双方乌贾旭将声音的抬高了八度：“是的！你给我听清楚了：她是魔女！随时可以将我们轻易杀死的魔女！” “轰！！！” 乌贾旭的话音刚落，一声碰撞的巨响便从对峙的战场处传来，这场叠鳞巨蟒与魔女之间的战斗打响了。 第六十二章 新生的魔女2 剧烈的震动几乎掀翻了整个广场，裹挟着如此浩大声势发起突袭的叠鳞巨蟒却在一口吞下零九的企图破灭之并没有进一步行动，仅仅在原地挪动着身躯并抬起前段的身体紧盯零九似在耐心的寻找着下一次攻击的机会，短暂的躁动戛然而止广场之上重归微妙平静，就仿佛它此前与腐蚀怪鸟的对峙那般。 不过此时此刻的情况和之前的截然不同，巨蟒的内心远没有它所表现的那样的平静，倘若不是作为变异生物掠食者的理智与谨慎的压抑，那股喷薄欲出的狂怒早已让它不顾一切的扑上去了。 战胜腐蚀怪鸟的它本该是最后的胜利者，它已做好准备以唯一胜者的姿态取得那个原本属于它的东西，可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却打破了一切。 多余的耐心早在之前的对峙中消耗干净，更重要的是它所渴望的东西已被眼前的生物吞入腹中，那股诱人的气息随时间推进的每一次递减都在说明那颗种子与这只生物的融合程度增加一分，再继续下去自己所能得到的不过是一顿连果腹也不够的肉食罢了。 看似在原地杂乱扭动的身躯实则向着零九的两边慢慢包围，黝黑色的身躯相互交织掩护本就让人难以觉察，而与之对峙的头部则始终保持着吸引对手视线左右摇晃的动态行为。 橙黄色的尖锐蛇瞳释放着同等锋利的视线，在之前历次的战斗中它的对手几乎都会来自因为对视的压力而出现慌乱或者偏移视线，它也正是抓住这慌乱的瞬息发起突然袭击，这屡试不爽的招式帮助它一次次取得对战的胜利，那只腐蚀怪鸟也正是难敌视线的压力偏转目光而被它趁机突袭取胜，不然它也不能这么快便了结两者之间的战斗，只可惜自己仍然慢了一步。 然而让叠鳞巨蟒难以理解的是眼前的生物的反应自己却从未见到过，没有畏缩，没有愤怒，更没有它所心念期盼的慌乱，甚至也不是冷静镇定。 她的视线淡漠且空洞，没有承载与寄托丝毫情绪的视线只是简单的‘看着’，紧盯着作为敌人的它的任何举动。 目光上的施压毫无助力，仿佛沉入大海般悄无声息，诱发对方显露破绽的手段难以奏效，继续等待时机还是发起攻击，紧迫的时间没有给叠鳞巨蟒选择的余地。 “嘶嘶嘶嘶……” 吐露的蛇信急促而短暂的抽动，没有声带却发出挤压空气的嘶嘶声，那是全身紧绷的肌肉在这一刻得到释放的结果，早在对峙便做好准备的身躯在一瞬间从两侧向着零九碾压而去。 呼—— 快速扫动的身躯碾压沿途的一切，原本崎岖凹凸的地面被重新碾成平地，眨眼间两边压来的巨蟒身体便在零九的所在处会合。 “轰！！！” 身体与身体，鳞片与鳞片的碰撞炸起一阵巨响，飞溅的泥土与乱石向着周围扩散，激荡的土灰冲天而起，铺天盖地的扫向百米开外的城镇区域。 那一座零九落脚的狮头雕像在这一击下化作砂砾大小的齑粉，紧随而至肆虐的气浪将其撕扯得彻底不见存在过的痕迹。 而再一次跃起的零九躲过了叠鳞巨蟒的攻击，她低着头望向下方被破坏代价的狼藉似乎是在心中评估叠鳞巨蟒的力量。 不过很快她便无心关注这些，立即抬头转向了前方，下一秒巨大的菱形蛇头猛地钻破空气中被掀起的层层土灰，流淌着腥臭液体的血色巨口近乎以平角的姿态大张着朝她扑来。 这正是叠鳞巨蟒所期盼的时机，趁着零九跃起腾空无处借力躲避的时机发起突袭，就算目光施加压力的手段失效身躯上的庞大也依然给让它占据了太多的优势，些许的限制便能迫使零九采取自己所希望的行动。 将这个渺小的生物连带着种子一口吞下，这场战斗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简单。 细长的蛇瞳因高昂的情绪而扩张起来，这一场小小的插曲即将落幕，叠鳞巨蟒已开始因即将入腹的种子而兴奋起来。 然而就在它的蛇信触及猎物的前一刻，一团剧烈的麻痹感在它的口腔内部骤然炸开，仅仅瞬息游走的剧痛便贯穿全身，仿佛被无数根钢针刺入体内，又仿佛是强蚀性的毒素突破了内脏的粘液层渗入体内。 突如其来的刺激敲打着它的思维，原本扑向零九的巨口无力的垂落转而坠向地面，在一声剧烈的闷响当中刚刚才被扫平的大地再次留在叠鳞巨蟒砸出的深深沟壑，扭动的身躯也在这一刻彻底瘫倒。 ‘滋滋……’ 闪烁的电弧在掌心中泯灭，飘散的青烟循着零九抬手的动作在空气中划出不规则的轨迹。 电击阻止了叠鳞巨蟒吞下自己的企图，对方大张的双颚当中跳动的肌肉无力收缩闭合。但电流却挡不下被惯性推动撞来的叠鳞巨蟒的身躯，避无可避的零九只来得及蜷起身体做好必要的保护。 “喝！” 宛若弹簧的双腿在触及叠鳞巨蟒的下一秒利用曲张卸下了大部分的冲击，可反推身躯的强大力道依然将她向着另一边抛飞而去。 “呼……” 半空中的零九立即翻转身体艰难的在身体失控的边缘调整落地的姿态，可是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地面越来越近…… “砰！！！” 沉重落地的生硬着陆压得的双腿的膝盖也生生砸入地面，跪倒的小腿于翻出地面的泥层中嵌出两道深痕。 零九一成不变的淡然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从这场硬着陆中获得反馈，不过当她试图站起身时，艰难起身的动作还是暴露了这一下重击带给她的伤势。 泥泞污垢沾染的小腿被掩盖了全部的白皙，但却掩盖不了那些从伤口中渗出的暗红色血液，它们沿着小腿轨迹缓缓淌下，混合着细腻的淤泥一同滑落，冲散开一条条血色的痕迹。 这一次外骨骼的护甲也没能挡下全部的伤害，经历了数次高强度战斗的护甲早已经不堪重负，埋藏在泥层中的碎石或其他坚硬物体也趁此从护甲的缺口处钻破了零九的皮肤。 不过好在这些都只是一些粗浅的皮外伤罢了，小腿部分的并未伤及内部骨骼，无需刻意的治疗，几个呼吸的时长零九的自愈力便止住了渗出的血液。 相比吃了大亏的叠鳞巨蟒这点伤势算不上什么。 不过这一次，落回地面的零九不在迟钝的依照叠鳞巨蟒的行动作被动的应对措施，既然判定了叠鳞巨蟒的敌意那么积极主动的进攻便也无需顾及， 刚刚站定身体一把拔出插在身边地面的半根钢筋，与此同时钢筋的两端也闪烁起不断炸响的电弧。 ‘砰！’ 飞速窜出的脚步扬起一团追逐不上的尘埃，闪出的身影向着倒下的叠鳞巨蟒快速接近。 “嗬嗬嗬……” 电击的效果虽然强烈，但来得快去得也快，麻痹感褪去叠鳞巨蟒逐渐重新掌握起身体的支配权，渐渐感知回归的身体不安分的摇晃起来。 错过了这次机会可就再难寻得更好的进攻时机了。 虽然失去了自主的意识，但战斗的思维依然保留下来，零九的眼睛微微眯起，脚底闪过的电光助推零九一跃升起数米的高度。 双手当中紧紧握起的钢筋周围环绕其更加纷乱的电流，闪烁的电弧更加频繁且扭曲的跃动起来。 在到达高度的顶点之际，手中的钢筋将锋利的顶端瞄准身下的目标……叠鳞巨蟒的身躯用力刺下。 在与那黝黑色鳞片接触的一瞬间，持续闪烁的电光如同以钢筋的触点为中心向周围播散出一张广阔的肉眼可见的电网，位于远处的柊静猛然发现挂在肩膀上的污染监测仪中竟然也传出滋滋的躁动声。 不只是污染监测仪，包括身上的通讯器等一切电子仪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就连寒念灵给自己戴着的检测项圈也发出了无法让人安心佩戴的电流声，为以防万一柊静只得摘下暂时放入自己的包囊之内。 刚才那是什么？！ 明亮的闪光和跳跃的电弧一点点摧毁着柊静最后的坚持，她不得不接受乌贾旭关于零九是魔女的说法，只是就算接受又能怎样，心中对于魔女的芥蒂柊静一点也不比他人低，关于暴君的那段记忆成就了她一切关于魔女的负面认知。 就算她内心强烈的想要相信零九和暴君不一样，可在固有认知的影响之下完全接受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刚才的零九的的确确对他们采取了攻击行动。 和落寞的柊静不同，乌贾旭则随着战事的发展显得愈发兴奋起来，那些跳跃的电弧那些恐怖的破坏力在他看来都是零九本身魅力的表现，尤其是那张囊括了整个广场头顶的电网更是让乌贾旭的脸上涌起一股痴狂之色，零九越强越能证明实验的成功性，唯一的缺陷不过是约束手段不足罢了。 然而这一次的电击却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强烈的电击不仅没有让叠鳞巨蟒受伤或是再次瘫倒，反而看似没有收到似乎的影响，反观释放了这一能力的零九却剧烈的喘息起来，看样子刚才的招式对于她来说消耗过于巨大。 脱力的身体来不及恢复，而这一次零九没能及时躲避叠鳞巨蟒甩动的身躯，倒飞出去的身体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隆起地面的石制台阶上，倒塌的碎片和废墟将下方的零九完全掩埋。 第六十三章 多功能项圈 “原来叠鳞巨蟒的鳞片是绝缘体吗？” 小心翼翼的趴卧在堆叠起来的石块背后，视线透过刻意留出的观察孔将两者之间的战斗尽收眼底，乌贾旭一边伸手抚平头顶几根因刚才笼罩于整个广场范围电网而被诱导翘起的发丝，一边从这场罕见的战斗中汲取难得可贵的信息。 譬如他刚才口中所呢喃的信息就足够为人类了解匮乏的叠鳞巨蟒数据增添颇具价值的一笔。为那些南联邦境内依赖电网设施防御的城邦或据点提供有效的预警，就算叠鳞巨蟒出没不多也为他们应对其他有鳞的变异生物提供参考。 虽然有价值的收货不少，可这场战斗的逐步发展却让他的眉头渐渐紧锁，愈发扩大疑惑已让他无暇旁顾其他……为什么？已经是魔女的零九为何表现的这么弱。 并不是他看不上叠鳞巨蟒的战斗实力，这种体型巨大的高危变异怪物无论是成年体还是幼体的危险评价都在A级别以上，即便因为活动区远离人类聚居地鲜有观测到的记录，因此难以判断其对人类的真正的危害程度，不可否认的是它的实力至少要强于常见高危变异生物的二阶体。 就算经过了一晚上的厮杀，体力与精力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消耗，身上各处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存在，可叠鳞巨蟒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依然相当强劲。 对比其他变异怪物叠鳞巨蟒是强大的，只是零九的表现却远远逊色于南联邦政府记录中的魔女，至少不应该被一支已经经过数次战斗被削弱的叠鳞巨蟒逼到如此地步才对。 难道是因为刚刚才成为魔女的缘故对于自身的力量运用还不够娴熟吗？亦或是零九仍然缺少了某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那颗类以太物质并没有真正的成就她？ “零九！” 在看到零九被叠鳞巨蟒的甩尾击飞出去后又被撞塌的废墟淹没的画面，一旁咬紧牙关的柊静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她表现的非常急躁，这让一旁的乌贾旭内心不由得困惑起来：这个少女佣兵明明已经知道了零九魔女的身份了，对零九的事情居然还是如此的关心。 那分明是灾厄的代表，漠视人类性命的怪物，与变异兽和行尸无二。这让乌贾旭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名愚蠢的导师，他的教导给了自己成为研究员的机会，可他的冲动实验却又断绝了自己更进一步的希望。 自己曾经竟然会无比敬仰那种人，现在回想起来可真是令人感到恶心。 “没想到你还真是博爱呢？居然会如此担忧一个魔女的遭遇吗？”想到这里乌贾旭不由得低声轻笑起来，扯起的嘴角毫不掩饰嘲讽之意，“哦，我忘了，初生城已经太平了十几年，你的身心并没有被魔女牵扯的深刻伤口，所以这些长相不错的魔女吗能够博取同情对吗？” “无聊……”对于乌贾旭的冷嘲热讽柊静直接甩出了一个干巴巴的评价，对方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语而出现强烈的情绪波动，反倒是这样轻巧的回复让乌贾旭感觉自己刚才的表现显得可笑。 “同情？开什么玩笑。我的雇主……虽然算不上什么好家伙但我很同情因为魔女而失去家园成为难民流离失所的遭遇，因为我理解成为难民的苦难，更何况我自己也被那种东西杀死过一次……”到这时候柊静反而变得冷静下来，“不要搞错了，我关心的从来就不是什么魔女，而是零九。” “反倒是你，真的就这样放任下去吗？”对于乌贾旭柊静了解不多，可以说除了基本写在明面上的信息之外一无所知，但回想起乌贾旭之前面对零九时的反应不难猜到零九对于乌贾旭的重要性，“如果零九被那个怪物一口吞下对你而言也是无法接受的结果不是吗？” 魔女……零九……眼下的情况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吗？被杀死过一次？那又是什么意思？ 柊静的前半段中不明所以的部分听得乌贾旭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后半段话的意思倒是表达的非常清楚。 可再清楚又能怎么样…… 乌贾旭脸上的僵硬的轻笑逐渐变得苦涩起来：“那又能怎样？这种级别的战斗不是我们有资格能够参与的……” 叠鳞巨蟒高举的尾巴朝着掩埋零九的那堆废墟重重砸下，力道之大几乎将沿途阻拦的空气劈分成分明两半，粗大的尾部画起一轮扇形的残影竟无法被视线捕获。 “轰轰轰轰！！！！” 炸裂的气浪形成一圈与周遭空气截然不同肉眼可见的环形气团，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向这周围荡开，被推动的尘土迅速在天坑内扩散，不只是广场，几乎整个天坑当中的城镇都被浓厚的尘土当中。 “轰轰轰！！！” 紧接的回响声形成二次重奏，撞在天坑周围墙壁的气浪和声音被重新反推回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坑中的混乱才彻底平息下来。 大脑从混乱中回过神来，柊静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看向广场那边。 刚才叠鳞巨蟒的那一击彻底将广场撕裂成了两半，一条宽达数米深邃沟壑贯穿了整个广场的南北，它的两段一直蔓延到了城镇当中。 好在零九的身影钻开了尘土显露出来，此时的她身上的外骨骼护甲以尽数碎裂，那些牵引助力四肢的辅助枝干也崩坏殆尽，遍及全身大部分的外骨骼只剩下变形严重的圆柱形电池仍然挂在腰间。 黑色的战斗服也片状的布条，根本没有回收重新缝纫修复的必要。万幸的是虽然造型狼狈了一点但零九在最后的关头躲开了叠鳞巨蟒的重击，不然别说肉泥了能否留下可以被观察到的痕迹都未可知。 只是叠鳞巨蟒的的攻击可没有到此为止，依然甩动的尾巴极具威胁，疲于应付的零九无法得到片刻的修整，只能不断在广场的各处逃窜躲闪。 柊静心中焦虑但也无能为力，乌贾旭说的没错，那种级别的战斗不是她能够参与的。 “你想救她吗？” 就在这时她身后忽然传来了乌贾旭的声音，他的声音沙哑，似乎也才刚从失神的状态恢复过来。 这样多余的提问毫无意义，柊静立即听出了乌贾旭话语中表达的真正含义：“你有办法？” “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乌贾旭深吸一口气，接着伸手朝着广场一处远离叠鳞巨蟒和零九的空地说道，“那里，应该是刚才零九挣脱限制项圈的地方。” “正如你所见，限制项圈拥有释放电流的功能，本意便是在于对零九进入某种失控情况起到控制作用，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零九的能力居然……”乌贾旭稍稍一顿立刻继续说道，“不过限制项圈的功能不仅于此，早在零九被创造的最初实验者们便考虑到了最坏的状况，因此那个项圈被埋入了最终手段，那便是爆炸，万幸……我没来得及用……” 被柊静瞪了一眼，乌贾旭并不在意的继续阐明他的计划。 “虽然限制项圈被撕开但起爆装置并没有被损毁……”乌贾旭说着将那个遥控装置摊在手掌中递到柊静的眼前，“爆炸的威力不用担心，毕竟是预备对付魔女的手段，腐蚀怪鸟落败了，可它的腐蚀液体却给叠鳞巨蟒的造成了不小的创伤，限制项圈的爆炸威力足够通过这些创伤给叠鳞巨蟒造成不小的伤害。” “怎么？刚才的伪善……” “我了解了。” 乌贾旭的话还没有说完，柊静便一把接过了他手中的遥控装置，她想得很简单：趁着现在叠鳞巨蟒的注意力集中在零九身上，利用限制项圈的爆炸功能给予它重创并非不可能。 “另外……还有一件东西需要给你。”柊静没有半点迟疑的行为让乌贾旭稍稍一愣，紧接着他便脱下了身上的外套丢在一旁的土堆当中。 柊静这才发现乌贾旭的身上原来也穿了一套外骨骼装置，和零九身上的相比略显轻巧，难怪作为文职人员的他能够跟上队伍的步伐，她还以为乌贾旭和寒念灵一样也接受过专门的训练的拥有着不俗的体质。 “这套外骨骼不是战斗型号，所以性能不如零九身上的那一套，也没有什么护甲和电池做配套，不过也能够为穿戴者提供助力，尺寸问题也没办法解决只能将就一下了。”乌贾旭快速将身上的外骨骼装置卸下，并逐一对柊静说明起它的穿戴要领。 很快柊静便将这套外骨骼穿戴在了身上，只是手臂，大腿，腰腹处的简单固定点而已，并没有什么繁琐的穿戴过程，寥寥几根液压杆和导线，就像是野外雇佣兵为求隐蔽而刻意挂在身上的树枝一样。 柊静试着动了动手脚，外骨骼并没有给她的动作带来阻碍，同时这一套外骨骼本身也极为轻便，仿佛只是一件造型古怪了点的的大衣。 “想要真正了解这种东西需要时间来适应，但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明白了。” 柊静一个翻身便从藏身的坑洞中跃出，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真的轻盈了不少，外骨骼的确输出着一股力量支撑她的身体，不过她可没时间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觉的当中，柊静立刻认准乌贾旭所指示的方向奔去。 第六十四章 最后的时刻 直到展开行动柊静才深刻的认识到在这片被叠鳞巨蟒破坏严重的区域内每一步的迈出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那些倾斜翻起的水泥版块相互交错很难找到一处平坦的落脚点，处处都是足以吞没小腿的沟壑，不少还被乱七八糟的杂物掩盖住让人防不胜防，遍及地面的碎石颗粒也让每一次踏足都有打滑摔倒的风险。 好在乌贾旭转交给她的外骨骼大大增强了她的行动能力，除了一开始还经常还因为操控生疏摔得灰头土脸，之后的体验倒是让人感到非常满意，因为尺寸难以合身的问题在其带给自己的帮助面前也成了可以忽略的因素。 一边在崎岖的地形中不断翻越一边仔细观察着手中遥控装置上的指示灯，这是她目前唯一可以寻找到那个限制项圈的依据了。 在刚才的电网所形成的磁场影响下遥控装置的定位系统同样发生了损坏，唯有这个指示灯尚能继续工作，越是靠近限制项圈的所在位置指示灯的灯光闪烁便越是短促，可即便如此想要在这片乌贾旭指示的大致区域内找到一个小小的项圈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在叠鳞巨蟒彻底破坏了这里的地表结构之后，寻找限制项圈更是堪比大海捞针，最绝望的可能性之一便是其落到了某个深入地底的狭小裂缝中。 不过在彻底确认之前柊静绝对不可能放弃寻找，那边的零九还不知道能够在叠鳞巨蟒的猛攻下坚持多久。 ‘滴……滴……’ 当柊静靠近乌贾旭的指示其余时，遥控装置成功捕捉到了限制项圈的信号，电子音的提示让愈发焦虑的柊静心中瞬间涌出一股狂喜之情，至少可以确认限制项圈没有被刚才的那阵猛烈气浪刮飞到城镇的其他地方去，这也是这片乱石林立的崎岖地形带来的唯一好处了吧。 在这边！ 不断调整自己的行进方向，柊静终于确认了限制项圈的所在位置，并立即迈步靠近，愈发急促闪烁的指示灯宛若柊静加速砰动的心脏一般，确认限制项圈能够被找回才能够证实乌贾旭计划的可能性。 有了眉头那么接下来的寻找工作就简单多了，顺藤摸瓜柊静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限制项圈在那里！！！ 指示灯的引导将柊静带到了一处地表的凹陷处，在一块立起的石板背后正是那个被零九从脖子上撕扯下来的项圈，断裂口还有撕裂的痕迹，只是让柊静感到奇怪的是零九将项圈扯下明明那么用力，但这个限制项圈居然没有严重的拉伸形变，。 深色的项圈看上去仿佛普通的纤维，当柊静伸手去取时却发现入手的质感像是什么细腻的胶制品，丝滑特性的又类似丝绸，有点熟悉……等一下，难道说这也是某种类以太物质的纤维材料的制品吗？虽然造型上截然不同，难道说这和自己的项圈是属于同一材质吗？ 柊静不由得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却发现自己在刚才将项圈收入了包囊当中。 不过她也没时间确认两个项圈之间的相似性了，那边激烈的战斗迫使她立刻执行起下一步计划……接近叠鳞巨蟒。 柊静看向不远处的战场，目前的叠鳞巨蟒正在将心思放在与零九的战斗上，趁机靠近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只是那庞大的体型以及它本身所具有的惊人破坏力即便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给人极大的心里压力。 就算此前在JD废城以及天坑中经历极为丰富，五年以上资历的雇佣兵所见所闻恐怕也难以与自己企及，可叠鳞巨蟒仍然是她目前为止所看到过的体型最为庞大的变异生物。 “呼……” 柊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发憷的内心被强制按捺下躁动的不安，接着伸出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微微的刺痛促使她的思维转为冷静。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退缩的道理，零九正在苦苦坚持，不管怎么说这个少女也是自己现在为数不多能够被接受的人，作为一个自私者她绝对无法接受其中任何一人的离开。 咬紧牙关的柊静走出了自己弹坑，转身向着叠鳞巨蟒的方向靠近过去。 “轰！” 不知被摧残了多少次的大地又是一阵剧烈的抖动，才能够尘土当中脱身的零九背后闪烁出一道电光的残影，顺手向着背后甩出一道电弧，劈打在鳞片上的电弧却只是留下了一道白痕，这点微弱的抵抗对于抗电性拉满的叠鳞巨蟒来说连挠痒的程度都算不上。 徒劳的反击连牵制也算不上，在对面狼狈翻滚一圈的零九迅速起身向着一旁扑去，下一秒甩来的尾部与她的腰侧险而又险的堪堪擦过，并直接带走腰际的大片布料，彻底撕毁零九小腹一带的衣服碎片。 剧烈喘息的零九迫切需要一次修整，脱力的身体不间断的执行闪避而趋于麻痹，可叠鳞巨蟒发起猛烈攻势没有给她留有片刻的余地。 叠鳞巨蟒本身也在焦虑，那个种子的气息在零九身上的越是微弱便说明它最终得到的收益便越小，只是它的自身也同样消耗不少，零九的灵活性使其变得极为难缠。 它更加不敢直接张口扑去，这个生物的电击对于它的身体内腔而言同样具有极大的威胁，像刚才那样的滋味它可不想尝试第二次，于是乎对于零九的战斗也便成了一场消耗战，好在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它便稳居上风，对方已是强弩之末，只要杀死它种子的融合便会停止。 而现在它只需要动用自己最后的手段……就是现在！ 猛然瞪起的蛇瞳闪烁出凶光，就在它挥出扭动身体倾轧而去迫使零九闪烁避开的同时，骤然大张的准备朝向零九的躲避方向。 这一次它张嘴的目的并不是吞噬……而是吐出！ 骤然间一团巨大的膨胀物从它的腹中迅速上涌，挂满了粘液的黑色物体从口腔正中的喉眼中钻出，并朝着还没来及落脚的零九喷吐而去。 “砰！！！” 那是什么！ 一直处在观战当中的乌贾旭吃了一惊，他可从来没有想到叠鳞巨蟒居然拥有这样的攻击方式，可是那个被它吐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巨大的黑色物体连带着大片的粘液向着零九砸下，这一次的零九没有丝毫避开的机会，连双脚触及地面的机会都没有。 那团黑色物体并不坚硬甚至还有些软烂，因为它本身的目的并非给对手制造创伤，而是利用极具粘性的特征将对手捕捉，就算零九竭力闪身可她的双腿依然被那团黑色的物体吞没。 “那个是……腐蚀怪鸟的尸体？” 那团黑色物体和腐蚀怪鸟除了黑色的色泽之外几乎已不存在什么共同之处，单凭上面未被消化的部分羽毛和鸟喙乌贾旭得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答案，难怪一直到现在才使用，原来是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吗？ 腐蚀怪鸟的尸体在叠鳞巨蟒的腹中经过了怎样的加工他无从得知，但他知道一点：那便是这一次零九再也没有机会逃离了。 叠鳞巨蟒竖起的尾部再次瞄向这个让它头疼至今的目标，不断挣扎的零九始终未能摆脱粘液的纠缠。 “那个柊静……到底找到了没有……” 寄托在柊静身上的最后一丝期望转变为绝望，乌贾旭的内心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不在抱有幻想，可惜……零九身上有着的是人类了解魔女至关重要的信息，往小了说这是他晋升的关键，往大了说是让人类更上一步的钥匙。 可是现在却即将葬身在叠鳞巨蟒的腹中，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到头来终究还是功亏一篑吗？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乌贾旭反而没有再歇斯底里起来，只是颓然的看着叠鳞巨蟒竖起的尾部落下，等待命运将零九，将他一齐审判…… “轰轰轰！！！” 然而就在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的前一秒钟，一起剧烈的爆炸在叠鳞巨蟒的身下轰然炸开。 扩散而起的冲击将它的身体掀上数十米的高度，那一节扭曲的身姿隐没在冲天而起的火光当中，爆炸声盖过了叠鳞巨蟒沙哑惨烈的嘶鸣，同时也落空了原本瞄准零九的攻击。 瞪眼看着这偏折命运一幕的乌贾旭只有愕然，他满脑子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她竟然……成功了！ 第六十五章 厮杀并未落幕 废土的怪物当中并不存在体型大小与实力强弱呈正比的公式，战后的恶劣环境，病毒的入侵乃至生物的自身习性共同促成了生物的进化变异，并在这百年岁月的优胜劣汰里形成了各自一套变样的进化等阶体系。 人类对于怪物的定阶便是根据它们在自己的不同进化等阶体系当中所演化的诸多特征进行的，譬如普通猎头野狗与一阶猎头野狗最大最显著的差异便是体型大小，在看到体长达四五米的猎头野狗后基本便可以确定其等阶至少为一阶的程度。而与它截然相反的是黑鼠，进阶的黑鼠会比普通的黑鼠个体小上一圈，不过在体重方面还是有所增加的。 当然，对于怪物信息了解程度的多寡直接关系到这套定阶标准的精确性，行尸以及变异生物当中的常见的类型，除非是罕见的亚种，这一套定阶的标准通常都是可以信任的。 而对于那些缺乏资料的行尸类型以及变异生物，甚至并不会进化的变异生物而言，没有定阶标准作为参照的情况下很难在通过所谓的等阶来传达其所具备的危险性，正因为如此，与定阶并行的另一套制度才会在这种缺乏了解的情况下来作为必要的补充说明——危险评估。 相比寻找怪物体征来确定等阶的方式，危险评估就显得简单粗暴了许多：根据其个体分别对十人以上的人类小队、百人以上的人类据点以及人类城市基地三者造成的威胁程度进行大致的判别，制造不少起人类据点覆没的叠鳞巨蟒自然够得上A级的危险标准。 危险评估算不上多么准确，随着人们对其对象的深入了解评估等级还会有频繁的变动，但至少也能对评估对象的危险度提供一个大致的认知。 而一想到自己主动靠近的是这样一种存在柊静好不容易按下的内心便不由得再次打起鼓来。 两百米……一百米…… 越是靠近叠鳞巨蟒的庞大身躯所带来的压迫感便越是强烈，而奇怪的是自己心中每每生出的惧怕之意总是会被涌出心口的一股莫名力量消弭，强制而来的镇定似乎随着血液的流动扩散全身，原本即将战栗的身体恢复如初，身体的行动也恢复到了最佳状态，这让柊静成功得以在变数极大的复杂地形中悄然靠近。 终于不断摸近的柊静此时所在位置距离叠鳞巨蟒仅有十数米，叠鳞巨蟒身体上的那一片片黑色鳞片的纹路在她眼中显得无比清晰，近距离的观察让柊静这条叠鳞巨蟒的身体状况有了新的认知，有的鳞片翻起带着血丝的根部，有的则出现大片细密裂纹，这些明显便是叠鳞巨蟒成为最后胜利者所付出的代价。 不能飞行的叠鳞巨蟒从惨烈的角逐中胜出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在这一片黑色当中，一处泛灰的色泽就显得尤为显眼了。光滑黑色的表面被泛灰的凹凸不平的磨砂感取代，那片坑坑洼洼的不规则表面应该就是乌贾旭所说被腐蚀怪鸟毒液侵蚀留下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鳞片遭到腐蚀变得脆弱而成为弱点的缘故，叠鳞巨蟒的着一截身躯将原本应该垫在下方的蛇腹翻起起来，转而让这片泛灰的等人大小的部位压在下侧。 不过叠鳞巨蟒这样的保护举动反而为柊静提供了方便，她原本还想着如何将这个项圈固定在较为光滑的鳞片上，现在看来只需要将项圈放到靠近拿出弱点贴近的地面上引爆即可。 就在这时，在又一次对零九的攻击落空之后，叠鳞巨蟒的庞大身躯忽然停止了原本的蛇行扭动，全身的鳞片紧紧收缩在一起，紧接着它大张起嘴巴，这个距离的柊静清楚的听到在那修长挺直的喉咙部位发出一阵恶心的呜咽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上涌。 它在做什么？ 不等柊静对叠鳞巨蟒的反常举动有所疑惑，一团巨大的黑色物体挤出它的嘴巴并便朝着刚刚躲过攻击的零九喷吐而去，连同那个黑色物体一同吐出的大量体液分散浇灌向周围的大部分区域，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迅速在这一被沾染区域的四周扩散开来。 极具刺激性的气味让柊静感觉自己的气管和肺部都快要被溶解了一般，换做口腔呼吸也能感受到嘴巴里都是满满的酸涩感。 柊静只能听到那团黑色物体砸落地面发出的闷响声，可限于挡在中间的叠鳞巨蟒柊静并不能看到零九的现状。 可当她看到叠鳞巨蟒接下来并不焦急的再次展开攻击，反而不紧不慢的将尾巴高高竖起的一幕时便猛然意识到：零九现在正处于危险当中。 没时间多想，柊静立即从藏身点起身，随手抓起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子并将限制项圈缠绕在上面，往后拉开延展的手臂抡起半圆向着自己的目标猛然掷出。 快！快！ 柊静已没有精力去注意飞行的石头是否将限制项圈带到足够近的距离，那根即将落下的尾巴迫使她按下手中的遥控装置…… “轰轰轰轰！！！” 只是一瞬间，限制项圈化作一颗埋盖在地面的半球形光团，蕴含毁灭力量向着四周急剧扩散，爆炸的冲击将叠鳞巨蟒的身躯抬起，毫不留情的将那处脆弱的鳞片撕裂，鳞片之下的血肉更是无力阻挡冲击与烧灼的进攻，它们纷纷钻入伤口的裂缝中肆虐，将伤口向着更深更广的范围持续延展。 爆炸发生只有一瞬，可造成的破坏却极为恐怖。引发点的地面被挖出了一个深深的坑洞，叠鳞巨蟒的身体也被重创。 被撕开的不仅仅是原本那处脆弱的泛灰色鳞片，周遭的大片鳞片皮肤都被完全掀开，皮肤表面长达两米的豁口已经触目惊心，这还是在鳞片足够坚硬无法被爆炸和高温彻底毁灭的基础上所造成的创伤，在鳞片遮蔽下的肉体更是被爆炸所掏空，身体的一般都干瘪了下去，裸&*露的骨骼和肌肉都染上了焦黑色，竟还散发着一股混杂着煤炭气味的肉香。 “嘶嗬嗬嗬——！！！” 倒在地面的叠鳞巨蟒痛苦的扭做一团，接着又虚弱的瘫倒身体无力做多余的挣扎，暗红色的血液混杂着其他的不明液体不断从它的口腔和鼻孔中涌出。 可即便是这样的创伤对于叠鳞巨蟒而言也不是致命的，高阶怪物几乎都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以及自愈能力，若是能够找个地方安心的养上十天半个月，这种恐怖的伤口也完全能够恢复如初。 不过一直被叠鳞巨蟒压制的零九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在爆炸期间早已挣开粘液困境的零九朝着叠鳞巨蟒的伤口处缓步走来，埋在头发阴影之下的瞳孔看向那一处皮开肉绽的伤口，一道电弧在她额前的刘海一闪而逝，接下来攻防易手。 知晓零九意图的叠鳞巨蟒试图扭动身体躲避，可它所剩不多的气力只够它稍稍挪动身体的程度而已，连急促的嘶嘶声也变得微弱了下去，本是作为威胁时所发出的声音现在却如同哀鸣一般。 就在零九距离伤口仅有数步之时，猛然翻身的叠鳞巨蟒拼劲积存的最后一丝体力作势便要向零九扑来。 然而早有戒备的零九并不在意它的垂死反抗，抬手便是数道电弧袭向叠鳞巨蟒的伤口处，这一次叠鳞巨蟒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贯穿全身的电流扼住了它跳动的心脏，白色瞬膜将失神的瞳孔完全掩盖，重新倒在地面的身躯彻底没有了声息。 它死了…… 这场天坑厮杀中不可一世的霸主就这样死去，最后的下场只有被其他循着味道赶来的其他怪物吞入腹中。 可是叠鳞巨蟒的死亡并未让零九解除警觉，当这具庞大的身体不会再对她构成威胁的同时，手中的电弧转而向着不远的一处坑洞中劈下，在那个方向隐藏这一道微弱且陌生的气息…… “噗——” 电弧将至的下一秒，漆黑的粘液从地底的裂缝中迅速渗出，凝结成流动的团状将周围迅速笼罩，而落在上面的电弧仿佛刺入了望不到底的深渊陷入彻底的沉寂…… 第六十六章 所有的一切走向末路 尚未与种子完全融合的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对那些渴望力量存在的诱惑味道，叠鳞巨蟒不过是第一个出现的觊觎者罢了，只要这个种子仍在不安分的拒绝自己的身体，那么自己所应对的威胁便原因没有结束。 自从吞下种子涌入脑中的大量信息得到解析，零九本能的知晓自己所身处境遇的危险性，释放杀死叠鳞巨蟒的最后一击并不意味着结束，同时她也将自身的卓越的感知能力播散出去。 这一次她不在需要药剂的额外帮助也能够催动那股感知的力量散布于自己的周围，而在距离她十几米远的一处被埋没的地底当中，微弱却又让她感到不安的气息迅速被她的感知锁定。 不论是这股气息本身让人感到不安还是与此前那惊人爆炸可能存在的联系，零九都不可能不慎重对待，现在的她绝对无法容许任何疏忽与迟疑，再细微的变数都有扑灭的必要。 她毫不犹豫的甩手释放出一道电弧，这本是试探性的攻击，在能否奏效这一点上零九并不抱以期望，只是确保自己处于安全距离的前提下以这样的方式获取更多关于那潜藏在暗处的存在的情报。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挡下她的攻击的手段竟然会如此怪异，那些流动的粘稠的黑色液体如同活物四溢开来，纯粹的黑色当中不存在任何杂质，也不像叠鳞巨蟒吐出的消化了一半的尸体那样散发出作呕的味道。 可正是这怪异的黑色粘液让零九发自内心的感到厌恶，厌恶它的肮脏还有不详。 “污秽……” 她淡漠的表情第一次发生了明显的明显的变化，空洞的瞳孔一反常态的流露出名为厌恶的情绪，就算她曾经从未见到过这种东西，但一股莫名的敌意在这时还是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这种敌意不同于与叠鳞巨蟒发生冲突时作为对手的敌对关系，更像是铭刻在本能中的恶感一样。 这也让零九似乎忘了身体与叠鳞巨蟒在一番高强度的战斗下产生的伤势和疲倦，下一秒短促细密的电光在她的掌心当中凝聚，并迅速瞄准那个位置的所在方向疾射出更多刺目的电弧。 黑色的粘液还未来得及散去，当源于零九掌心中的危险逼近更多的粘液从地底涌出，连接成屏障抵挡在电弧的前方。 这一次强度更上一层楼的电击产生了更加明显的效果，深入黑色粘液的电流在其表面激起一阵波浪似纹路，抖动与紊乱使得黑色粘液的不断在凝聚中分化，凝结起来的盾牌在这样的攻击下被迫一次次收缩。 “轰！！！” 正当零九意图加大力道将其组成的防御一举突破时脚下隐隐的律动让她忽然心生不安，此前叠鳞巨蟒从地底钻出差点将她一口吞下的事情才发生不久，有这样的前车之鉴零九自然不可能忽略掉这股异样。 她当机立断放弃了对目标的追击，并猛地后仰起身子向后快速撤离。 下一秒，如同一座黑色的喷泉一般，她刚才脚下所站立的地面被汹涌喷出的黑色粘液所吞没。 它们似乎并不敢甘心让零九就这样轻易脱身，旋即化作十多根黑色的触手继续向着后撤的零九延伸而来，企图将零九抓住。 ‘呲——’ 触手才刚刚触及零九的脚背，瞬间袭来的电弧便劈打在它的身上，刺目的电光当中遭到重击的触手迅速向后方收缩萎靡，其他的黑色粘液也停止了追击向着后方退去。 “呼……呼……” 落地站稳脚跟的零九一眼看向自己的脚背，就在刚才被触及的一瞬间，从那黑色粘液所接触的部分忽然传来一阵不适感，那是一种阴寒的凉意，仿佛被人拖拽住了四肢连带着动作也变得迟缓了起来。 其中的古怪让零九不在给予攻击，反而安静的等待起对手的下一步的行动。 不过一会，那一片沙土掩埋的地面再次发生了异动，这一次钻出的不再是那些黑色的粘液，而是一只沾染着泥土的纤细的手臂，接着地面的隆起更加强烈，一个人形的身影钻开那一层覆盖，从那沙土掩埋的地底中坐起身来，无数泥沙碎屑从她的发丝与衣服上落下，泥泞的人形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浑身上下尽是沾染的泥沙，灰头土脸的模样也只比自己强上几分，同样无神空洞的面庞和目光不知道看向何处。 扎成低马尾的脑后沾染着大片暗红色的已然凝固的血块，它们遍及在发丝，发带和皮肤上，数条深红色的血痕从她的后脑勺处沿着后勃颈的混沌延伸至后背，那个地方似乎遭到了重击。 当零九看清眼前人影的真面目时，她的内心微不可查的动摇起来，大脑当中仿佛从混沌中出现了一种清晰的声音，再告诉她不要与其为敌…… 只是这渺小的声音最终并没有影响到零九的决策，再次作响的电弧占据了零九与眼前那个存在之间的全部空间，像是在嵌入地面游走的地龙，肆虐的闪光在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面对袭来的电弧，垂下头颅的柊静并没有任何反应，她的下半身子依然被埋在泥沙当中，安静的就仿佛睡着了一般，可就在电弧即将劈在她身上的前一秒从地底汹涌喷出的黑色粘液在她的身前构筑起一道高大的城墙。 “轰轰轰！！！” 当电弧撞击的的一瞬间那些最表面的黑色粘液比强大的力道猛地抛飞而出化作颗粒的水滴向周围四散飞溅。 然而它们还没有飞出多远，就像是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被拉扯折返回来重新融入到墙壁当中再次构成对电击阻挡的力量之一。 源源不断的黑色粘液消耗着电击的力量，而早已精疲力竭的零九哪里有多余的力量被投入到这场消耗当中，当她力竭的那一刻不安分的种子终于融入了她的体内，并将她迷离模糊的意识彻底吞没。 零九晕厥到底而一直采取防御的黑色粘液则在电击消失之后朝着她猛然扑去，然而这汹涌的攻势却在一声枪响的同时戛然而止。 将一枚黄色小圆片送至后背的橡胶子弹落在地面的石堆当中，坐起的柊静也旋即瘫倒回到身下的坑洞中…… …… “竟然是……竟然是她……这怎么可能？！” 趁着爆炸退到广场边缘的乌贾旭远远的观望着广场那边的状况，这一天所经历的震撼早已远胜他这辈子所经历的那些，原以为目睹了零九吞下那颗类以太物质化身魔女，接着又亲眼见证爆炸在千钧一发之际改变本已注定的命运，经过历练的心脏多少也能够做到处变不惊的地步，至少自己的经历带来的是真正的成长。 然而当他看到那些诡异的黑色粘液，当他看到那个人影从地底钻出时的画面，内心仍然忍不住剧烈的砰动起来，猛烈的心跳声抨击在他的耳膜上无比清晰。 是她，是那个佣兵，好像叫什么……柊静？！ 乌贾旭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如此清楚的记下一个初生城雇佣兵的名字，并且为了没有出错还谨慎的在心底重复默念了好几遍。 难道说……她也是魔女？！ 口袋中的暗能量检测仪可没有遥控装置那么幸运，在刚才的电网当中已经彻底失灵，不过就算它还能正常运转也没办法检测复数的魔女余香，只能起到证明附近有魔女余香存在的程度。 不过这可挡不住乌贾旭飞速运转起来的大脑，姣好的面容，年轻的少女还有这超凡的力量这几点也基本吻合魔女的特征，即便没有经过严谨的检测有些不太合科学精神。 难道说初生城也进行类似的魔女实验吗？难道说这个柊静就是其实验的产物吗？ 不，这又不太对劲。如果说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她有怎么会如此的自由，她和零九这种几乎快要被放弃的存在不一样，她拥有那种超凡的能量应该极具价值才对，研究院不可能放任这种存在到处行动。 刚刚来到初生城之际还看到她在执行包围耕地的任务，接着又跑到开垦营这边来，再后来还跟着一起进入到了这片密林，乌贾旭实在不相信研究院在知晓这个柊静价值的情况下还会如此心大，从与她共事的一系列情况来看她拥有自我决策的自由，这更不像是被约束的样子了。 更多的细节也渐渐动摇了乌贾旭的猜测：这个叫做柊静的雇佣兵明显没有经过更加正规的战术训练，她的实力表现更多的是雇佣兵在战场上的经验总结，而且肌肉不多体型偏于消瘦，再严重点都要到营养不良的地步了，大名鼎鼎的初生城研究院不可能连一个小女孩的伙食都负担不起。 可是她和研究院的关系又偏偏不浅，还挂着研究院外聘人员的名号，那把定制的枪械也不是寻常的财力就能够拥有的……还有那个叫做任玺的研究院B级研究员和她的关系好像也很不错的样子。 联想到零九身上的经历，乌贾旭的脑中冒出了另一个猜想——这其中莫非是某个研究员的擅自采取个人行为！研究院方面其实毫不知情？！ 麻烦的是现在这两名魔女陷入到了争斗当中，虽然那个嘉恒很是让人厌恶但想要让她们两个必须尽快与小队等人取得联系，不然等到让初生城的人赶到的话这两个价值巨大的存在可就要落到别人手中……赶快将她们抓住然后迅速返回开垦营地乘车直接将她们带走！ 两个魔女……两个魔女！为南联邦带去的这样贡献足够他改变一切了。 正当乌贾旭兴奋的不能自已时一声来自身后清脆的上膛声将他从幻想中惊醒。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去，茫然的目光正好对上一管黑洞洞的枪口。 “是……是你……” 愕然尚未在脸上扩散开来，张开的嘴巴也才仅仅吐出几个字而已，细微的枪声便截断了所有，紧接着便是一声东西倒地的闷响以及漫长的死寂。 第六十七章 身份的善后问题 又是……这里…… 熟悉的充斥着异样元素深海……与自己在废墟中找到的那本战前书籍：《新风旅游指南》图鉴中所展示的海洋截然不同，没有蔚蓝色的海水、没有五彩缤纷的珊瑚礁、也没有种类繁多的海洋动物。 即便从未亲眼看到过那样的海洋，但在她认知里那也应该是充满了勃勃生机的世界，而这里只有弥漫着的浓郁的死气，仿佛是一座建立在水下的坟场，甚至闯入这里的她也是一具失去全部生命体征的僵硬尸体。 下坠……她依然在下坠，视线所能够触及的范围之内没有任何可以倚为依傍的存在……头顶的那一点堪称奢侈的光亮也随着她的下坠渐渐隐没，直到彻底消失为止，整个以阴暗为主色调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死寂。 明明是坠向深不见底的深渊，但柊静的内心却充满了心安的满足感，足以让人忘却了一切烦恼全心全意的享受着这段不断下坠的过程。 不知何时，不明的黑色粘液忽然出现在她的周围，他们附着全身各处且不断蠕动，在她的身体上不断扩张着自己的活动范围，甚至蔓延至她的脸上，遮挡住了全部的视线，不顾一切的挤压任何一处可以通行的地方…… 污秽、肮脏……这是柊静所能够想到的为数不过可以形容这些存在的东西，但她这一次并不慌张，明明都是负面的词汇柊静却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厌恶这些东西，明明对这样的存在一无所知，在她的心底深处甚至传出不断接纳的声音。 就这样吧，就这样放任吧……柊静没有挣扎，安心的放下自己的思维，忘却身边的一切安静的等待下坠直到深渊的底部。 然而越是下坠本该越是黑暗的环境却在一点点被来自底部的光亮瓦解，越是想要放弃思维就此彻底沉沦下去可思绪便越是脱离模糊与混沌渐渐清晰起来…… 回归的感知打破了身体的封塞，嗅觉最先从鼻腔内送来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是……消毒水的味道…… 尚不不灵活的思维迟钝的识别出这股味道的来源，酸涩的眼皮缓缓揭开遮蔽视线的黑幕，入眼的画面似曾相识……这里是哪里？ 身下躺着的是久违的绵软床榻而非坚硬潮湿的地面，周围也是刷上白漆的墙壁而不是危机四伏到处飞舞着无数蚊蝇的灌木丛林，夹杂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充斥着让人无比满足的安全感，直叫人想要再次闭上双眼…… 渐渐复苏的记忆很快便解答了柊静心中冒出的疑惑：这里好像是……研究院医疗部门的病房？ 流转的目光将房间内的更多细节纳入眼帘，窗帘之外独立的阳台，非透明玻璃组成的独立卫干湿浴，靠墙的桌椅还有床边上一伸手就可以触及的书柜，甚至在床头柜上还有一台没有被撤走的便携式收音机——这不正是她上一次从JD废城归来时所住的病房吗？ 自己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发生了什么？ 脑中仿佛被打翻的水瓶，下一秒不断涌来的记忆回应了她的疑惑，从抵达开垦营到进入密林深处寻找搜索队，再到那场天坑当中的危险经历，纷乱繁杂的片段一齐涌来挤压着柊静有限的意识。 终于忍着头部的疼痛，柊静在这一团乱麻当中将最后的记忆片段梳理了出来：为了帮助诶叠鳞巨蟒攻击的零九脱困，她带上了具有引爆装置的限制项圈袭击了叠鳞巨蟒，最后只记得自己因为低估了爆炸威力而没能及时躲闪被掀翻在地…… 到这里便是她所能够想起了的全部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对了！零九！她怎么样了？！ 记忆的关键点让柊静立刻躁动起来，她挣扎着掀开被子强忍身体的酸痛坐起身来，可她才刚刚用手臂撑起身体，尚未坐稳时眼前猛然一黑，骤然失力的身体脱力了意识的控制，起身失败的柊静重新仰倒回床上。 明明只是做了如此简单且小幅度的动作而已，柊静却感觉好像是刚刚完成了什么剧烈运动一般，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不断贪婪的呼入所能捕捉到的全部空气，过电一般的麻痹感从在手臂的每一根肌肉纤维上不断跳动。 更让人在意的是她的后背与后脑在仰倒时与身下床榻接触的那一刻传来了一阵无法忽略的震痛感。 当她下意识的身手摸向后脑时这才发现自己的头上竟然缠上了一层绷带，难怪从才就一直感觉有种莫名的拘束感觉，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撞到了吗？ “你醒了？” 正当柊静伸手用指尖感受纱布的质感时一个人影忽然在这时推开了房门，蹋在瓷砖上的清脆脚步声在封闭的室内步步放大。 “寒……念灵……”一直到她发出声音时才意识到喉咙的干涩，音节的刺激让更加发涩的嗓音变成一连串低沉的气泡音，也让她忍不住咳了起来，才刚刚平缓下来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来。 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走入室内的寒念灵手中还拿着一杯乘着饮用水的玻璃杯，将房门带上的寒念灵来到柊静的床前，帮助柊静坐起的同时顺手将水杯递出。 “谢……” 再用短促的音节表示谢意的同时柊静一把拿过水杯送到口中，过激的动作让杯中的几滴水落在了被子和身上，不过柊静对这些毫不在意，大口大口的将杯中的水往口中灌下，终于迎来滋润的喉咙发出满足的欢呼，一饮而尽的柊静长叹一口气，一扫积蓄在肺部的浑浊。 不！不对，现在可不是应该放松的时候。 意识到问题所在的柊静浑身一个激灵，她立刻转向寒念灵急切的询问道：“寒……念灵姐，零九她现在……” “别担心，零九正在地下设施里接受检查，她会没事的你放心好了。”寒念灵轻轻一笑，她早就知道柊静想要问些什么了。 “可是，她……她是……”顾及零九身份的柊静说话打着结巴，而寒念灵则再一次预料到了柊静藏在犹豫中的话语内容。 “魔女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放心我没有告知她人，接下来我会妥善处理的，如果你想要保护她的话而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你明白了吗？”寒念灵忽然间收敛笑意变得严肃的面庞让柊静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魔女的影响力柊静当然知晓，仅仅只是流传就足以引起城内居民的恐慌，一旦引起高层注意那么零九的安危就更是难以保证，寒念灵竟然也隐瞒了零九的秘密，这是柊静没有想到的，也让她倍感感激，激动之下柊静用力的点了点头却牵扯了后脑的伤口。 又是一阵让人难熬的震痛传来。 “另外开垦营那边的事情已经得到了妥善解决，你也无需担心，那个叫做林擒的雇佣兵和他的所在搜索队成功营救脱困，除了吃了点苦头之外安然无恙。”寒念灵接下来的话也打消了柊静最后的疑虑，“天坑的事情得到了解决，任玺等人和南联邦的小队也都成功撤离……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吧，我去通知菲尔来给你检查一下。” “一切交给我吧……” 这句承诺仿佛带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这个逼迫她就范签下聘用合同的人竟然会被她如此信任着，那些藏在的心底的抵触和芥蒂悄然消融， …… 安抚下心中焦虑的柊静之后寒念灵迈着步子离开了病房，这是她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还有更多麻烦需要她去解决。 在门口座椅上的等待两个人在看到走出病房的寒念灵后立刻迎了上去，她们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看见寒念灵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做噤身的手势，她们才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冲动压制下去。 三人之间的沉默与诡异的氛围一直维系到她们步入直达地底的电梯，任玺这才忍不住开口道：“那个……念灵，柊静她……真的是魔女吗？” “你不是看到了吗？你觉得呢？”寒念灵扯了扯嘴唇，她的话让任玺忍不住回忆起那天在她透过远程电击枪的倍率镜所看到的画面…… 那些从柊静身上流出的不断涌动的黑色粘液，即便只是停留在想象的层面也让她不自觉的收敛起自己的呼吸，她本能的从那上面感受到了某种不详。 无法想象那么肮脏的东西到底是如何与一个美丽少女共生的。 “所以呢？你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吗？”一旁的胡兰同样开口接话，“你应该也看到了，失去控制的她们会产生多大的破坏力，好在我和任玺在其他人之前及时赶到控制住了局势，那么下一次呢？你想过她们在初生城失控的后果吗？” “我会想办法的控制的，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对这件事情进行保密。”这个无法避免的问题让寒念灵额头两侧再一次隐隐作痛，“你们也不想那个小家伙落在那些老头子们的手中不是吗？” “呃……” 确实，面对这么罕见珍贵的研究对象，那些科学怪人不准备个百八十套的实验计划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些天来的相处早已让任玺与柊静之间建立起了好感倾向，她自然不希望柊静回落得那个被拘禁下场，何况也是她将柊静带过去的，对于柊静的遭遇她也有不小的责任：“我知道了……” “不用你重复第二遍，我会遵守承诺的。”胡兰简单的表态阐明自己的立场。 有了两人的承诺寒念灵大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两位各有各的毛病但在这种重大事情的态度上还是可信的。 好在之前为保险起见提前让柊静和任玺以及胡兰接触建立起关系交流，不论是带柊静前往研究院的地下武器靶场与任玺会面还是拜托胡兰为柊静做文化指导都是为现在的两人对柊静的接受打下的基础。 只比不过柊静这边的麻烦解决了可不意味着万事大吉，另一个更大的麻烦还在等待着她呢。 第六十八章 来自菲尔的推荐 “应开垦营方面的安全需求，近日来初生城对开垦营援助了大批由常备军士兵以及雇佣兵组成的武装力量。并在昨日夜间与开垦营周遭山林中发生骚动的变异生物展开激烈交火，为保障当地生产工程顺利进行，在与当地驻军的密切配合下深入密林对具有威胁的变异生物们歼灭，于至今晨六点左右结束战斗……” 打开收音机的开关并调整到初生城的广播平台，依然是那个男性播音员的平缓而有力的播报声，阔别已久的再次收听他的广播让柊静竟感到一丝丝怀念，其中播报的内容不出柊静所料，自然便是关于开垦营那边的事情。 虽然和上一次大规模进军JD废城的行动相比这一次初生城在开垦营的动作小了许多，连人员方面也大量以通过发布委托的形式征募大量雇佣兵来取代大规模军队调动，毕竟上一次在JD废城受到的教训太过惨痛，反对轻易动用军队的声音在基地政府与初生城民间都形成了不小的声浪，为了不引起严重的不满与反弹这一次在开垦营的行动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 但这样程度的动员也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民众们需要知道城墙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士兵们也需要知道自己的调动需要面对什么，一个合理的解释必须的，尤其是面对因未知而动摇的居民们，不然保持沉默与忽视的行为就是将解释权主动让给那些引起恐慌与骚动的流言蜚语。 因为一时失去舆论主导能力而造就的悲剧在自新纪元来的废土世界当中从来不缺乏例子。 不过毕竟是需要对外公布的信息，播报的内容自然需要一定程度的必要修饰，关于天坑和那颗类以太物质的消息自然属于需要对外封锁的范畴。 虽然类以太物质……被零九吞下，但天坑本身也是这片密林当中不小的意外收获既然发现了这样一处地方的存在那么后续的探索工作也将会跟进，其中的城镇以及包括地下网道系统在内的军事设施都具有不错的研究价值。 除此之外播报内容也同样没有提到那些青色皮肤的变种人，不过柊静认为这种信息应该不在隐瞒的范畴之内，毕竟这种存在并没有隐瞒的必要。 它们已对初生城周年地区带来了实质上的威胁，出入的车队人流必须做好应对的准备，何况这次行动中大量的雇佣兵和常备军士兵都目睹这些变种人的身姿，与其让这些变种人在民间的口口相传中变城引发社会恐慌的因素，还不如将已知信息和应对手段写入公开的数据库提高外出者警惕以减小损失。 “同时初生城人类基地政府也对来自南联邦访问队伍的协助作战表示感谢，人类之间无私的帮助是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最大依仗……”那颗类以太物质的存在对于双方而言都是需要保密的高级别信息，南联邦那些人以它的存在为目标要求进入密林原因自然也需要略过，这段说辞恰好满足了双方的需要。 “在这场战斗当中南联邦的朋友同样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包括乌贾旭研究员在内的六人阵亡是一件让人无不感到惋惜与遗憾的悲剧，他们用生命维系……” 正当柊静的思绪还停留在对变种人存在对未来的初生城造成何样影响的思索时，一个熟悉的名字落入了她的耳中，将她的全部注意拽了过来。 乌贾旭……阵亡了？！ 这个名字的出现以及它所代表人物的结局让柊静愕然起来，记忆的最后他明明还活的好好的，而且还跑到的安全的区域之内，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名字竟然会出现在南联邦的阵亡名单上，在自己因为爆炸而晕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乌贾旭又是怎么死的？ 天坑中的变异怪物在那时已经为数不多，叠鳞巨蟒的气息以及战斗的动静更是让它们不敢轻易靠近，而且那个东西已经被零九吞下引起它们在天坑厮杀的目标已经消失，它们更不会轻易踏入叠鳞巨蟒的战场才对…… 难道是仅存的变种人不甘放弃在外围游走，正好撞上了藏身的乌贾旭？ 算了，这位对柊静来说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人，硬要说的话他对待零九大的态度反而让她对其始终抱有不好的印象，与其纠结他的死因倒不如好好想想零九该怎么办吧？ 零九是属于南联邦的人，而且从那些关于零九的零碎信息来看她似乎还直接参与了一场非常重要的实验，现在她成了魔女那么更加会受到南联邦的重视，就算现在瞒得住一时，待她返回南联邦之后也必然会暴露。 让寒念灵强行扣人……那更加现实，不但会引起南联邦那边的不满研究院这边肯定也不会允许。柊静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解决零九的归属问题，把这么困难的事情交给寒念灵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 正当柊静为寒念灵因自己个人意愿而背上这种负担感到愧疚时，病房的房门再一次被推开。 “柊静！” “菲……菲尔。” 推着小车出现在门外的少女面对自己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愠意，这让柊静忽然慌张了起来，那天晚上的不辞而别连张说明的字条也忘了留下，恐怕给菲尔添了很大的麻烦。 “对，对不起！我错了！” 立马关上收音机柊静当即低头认错，这可不是出于为了应付对方怒火的表现，而是真的带着诚恳的致歉，明明身边已经牵绊了那么多人，她的率性行为依然还依照这自己做独狼佣兵时的习惯进行。 “好了，抬起头吧，我拿你也没办法……”看着床上少女的如此干脆诚恳的道歉菲尔脸上的愠意渐渐化开，最终化解的情绪变成她口中的一声叹息，对于这个家伙除了无意义的呵斥之外她又能做些什么呢，“还好来的只是我，要是你的那个尚淑姐过来就没那么好应付了……” “她，她知道了吗？！”听到菲尔这么一说柊静可是真的慌了，上次才向对方承诺不会冒然涉险，结果还没过多久就发生了这种事情，事实上她自己本人也没有预料到原本单纯的为任玺提供护卫的任务会演变成那个样子，不过在跟随任玺进入密林之前自己的确又一次选择退出的机会。 虽然决定的一部分因素是为了寻找林擒，但她无法否认自身也有对那片未知密林的期待，见证天坑那一刻她的内心同时也充斥着期待瑞回应的满足感，这是她成为雇佣兵最重要的因素。 “没有……你放心吧，寒导师和我都没有对她透露半个字，你参与这件事的消息她一点也不知道。”菲尔的话让提心吊胆的柊静重重的松了一口子，伸手拍打狂跳不已的心脏让自己好受一点。 “她现在应该正在为了成为一名基层教师而努力吧，不过她也真实厉害呢，明明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教育，只是在特别业务中心那里接受了挤出培训，竟然靠着自己的努力在两三天的时间里看完了全部教材并做好笔记，就算没有寒导师出面考试也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这样吗？原来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尚淑姐也在努力啊。 听到尚淑姐进入教育中心的可能已经被敲定柊静没有不高兴的道理，可马上菲尔不便浇下了一盆冷水。 “先别急着高兴，我这还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还是算了，先告诉你坏消息吧。”菲尔一边递出刚刚从消毒水中取出的水银提问计一边问道，不过她的问题并未给予柊静说出决定的时间便自顾自的替对方做出了选择。“鉴于你这次伤势比上一次更加严重，因此你留院观察的时间暂定为十天……” “那……那好消息呢？”强绷着表情不至于垮塌，柊静怀揣这最后一丝希望。 “好消息是这一次你不会那么无聊了。”菲尔一拍手兴奋的指向书架说道，“我从图书馆那边借到不少复印书，虽然是复印书但文字清晰没有打印错误的情况，你也不用担心看不懂的问题，这些基本上都是小说之类的消遣书籍有不少是战前的哦。” 就在柊静的表情即将彻底绷不住前菲尔的最后一句话让她的眼睛恢复了神采。 战前的……小说？这倒是让柊静提起了不小的兴趣。 “大部分战前书籍因为挖掘出来的原本残缺，所以复印件也没有书名之类的信，百年岁月能够保存完整的纸张资料真的不多。”菲尔指着那些书籍上至于打印时间和编号的书册继续介绍道，“不过内容挺有意思的，我自己也看了不少呢……记得有一本小诗集，讲得好像是两名分别叫做千忆和洛沁的少女之间的恋爱故事呢。” 少女间的恋爱？那还真是别致呢…… 看到菲尔如此兴致勃勃的样子柊静只得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道：“那……结局如何？” “虽然一方失忆但最后想起了一切，她们最终圆满的在一起了哦。” “呃……有闲工夫的话我会看的……” 就在柊静伸手向菲尔交付体温计时病房的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接着从门外传来一道令人意外的声音。 “那个，石头姐醒了吗？” 第六十九章 叔侄的致谢与离开的决意 那是……林擒？ 熟悉的声音不难听出本人的身份，对方应该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名，仍习惯沿用代号来做称呼，他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闯入房间的声音叫人有些意外，从他的问话来看林擒似乎知晓她在这处病房休息的事情，反观菲尔却好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那个家伙又来了吗？” “唉？他来过很多次了吗？” “是啊，从昨天晚上在走廊上看到你被送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在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差不多五六次了吧。”菲尔说着的脸上流露出露出警觉之色，“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之前为什么委托我去询问他叔叔的住院资料？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别担心，他不是坏人，是我在上次JD废城执行任务时认识的雇佣兵，和我一样也是接受了念灵姐的委托，他也参与了开垦营那边征募，虽然稚嫩但总得来说还是和很不错的人呢。”菲尔脸上的警觉被柊静看在眼里，她连忙为林擒澄清对方的拜访并无恶意，“他过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看着柊静轻笑的表情菲尔却微微皱起眉头，她的警觉并没有因为柊静的那一番话而放下，这让柊静有些奇怪：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知道菲尔不是那种排斥生人的性格，难道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芥蒂吗？ “哈……有着这幅模样又毫无防备之心，真的是两年的资深佣兵吗……” 菲尔叹了一口气，她的这一句小声嘀咕并没有让柊静听见，而是伸手指了指将柊静刚才为了测量体温而解开的衣扣提醒道：“你打算这个样子见外人吗？” “嗯？怎么……” 顺着菲尔的指示低头看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目前的不雅，解开的衣扣将羊脂般的小半段弧度展露出来，更重要的是因为里面并没有穿的关系，并不算厚实的白色病号服下有着两处明显可见的凸点…… 难道说她刚才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和寒念灵以及后来的菲尔交谈的吗？ “呃，这……啊。” 在片刻的呆愣之后迅速上涌的尴尬与羞愧使得脸颊以极快的速度不断升温，不断蔓延的红色占据了她的脖颈与耳根，在低声惊呼的同时她立刻抓过被子掩盖上，这时的弥补已经显得有些晚了。 一想到自己保持如此丢人的样子在他人面前度过了一个早上她克制不住立刻消失的冲动，这就是社会性死亡吗？不过她还是忍着将头埋入被子中的冲动，以自不然的笑容掩饰字的尴尬意图在沉默中将这一尴尬的一页揭过。 这种事情还能忘记吗？ 菲尔轻轻摇了摇头在确认柊静没有其他的失误之后便上前将房门打开。 “进去吧，她已经醒了……咦这位是？” 站在门外的除了那个时时刻刻过来关注柊静的名叫林擒的少年之外竟然还站着另一个菲尔意料之外的身影。那是一个中年男性，同样也穿着医疗部的病号服，他的胸口与腹部皆缠绕着一层厚厚的绷带，头部和手臂也有不同程度的绷带包扎起来，如此严重的伤势影响下他尚还不能自由活动，因此正坐在林擒推动的轮椅上。 “你是……林平风？”菲尔想起来了，这不是林擒那个伤势严重的叔叔吗？虽然他不是自己照顾的病人但合格的素养让她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林先生，你依然被列在重点观察的名单当中，你的伤势还没有愈合到安全的城府，任意活动很有可能会致使伤口崩裂，请立刻回到你的病床上去。” “额……不好意思，我只是来这边看看然后说几句话，说完马上就回去。”林平风连忙开口请求道，一旁的林擒也着急的附和到。 “叔叔真的有必须要说的事情，麻烦你了。” “……” “我知道了，请你们尽快吧……”叔侄两人低声下气的恳求让菲尔也没办法忍心拒绝，通融一下在所难免，只能尽量限制在自己可以容许的范围之内，“我现在要前往一楼的配药室选药，在我回来之前务必回到自己病房内可以吗？” “没问题没问题！”叔侄两人异口同声的满口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这样了，菲尔向着病房里的柊静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向外走去，得到许可的两人这才步入房间内。 “林叔，林擒，你们有什么事吗？”听到林平之声音同样让柊静感到意外，她原以为只有林擒一人过来，能让林平风不顾自身伤势也要来拜访自己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柊静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乘坐着轮椅的林平风被林擒推到柊静的床边，接着林擒也上前几步与林平风并排，就在柊静准备再次开口询问时林擒忽然向着她弯下要来，林平风虽然受制于受伤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但也向着她前倾身体将头低下，尽自己所能表达他的意愿：“这些天的事情我已经听小六说过了，您对小六的照顾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这……这这也没什么啦，举手之劳而已，快抬起头吧，没必要这么正式吧。”两人如此郑重的表现让柊静慌了神，如果不是和林平风一样存在伤势问题她早已经跑下将两人扳回去了，有心无力的她只能徒劳的劝阻，目光时不时看向虚掩着的房门深恐有他人突然闯入目睹这一幕，作为现场的焦点如此情形让外人看到可就太尴尬了。 “在这样的世界里就算只是举手之劳也太过珍贵了，没有在他人受困时落井下石都是难得的仁慈，尤其是在死亡边缘摸爬滚打的佣兵，我们一切的作为都是为了活下去。”林平风缓缓抬起头来这让柊静松了一口气，“我做了近十年的雇佣兵，从南到北也走了不少地方，人情冷暖见得不在少数。” 拥有十年的雇佣兵资历的林平风绝对有资格说这句话，那双眼中的沧桑便是最有力的证明，只是林平风的话却让柊静自觉受之有愧。 “那个，林叔太看得起我了……”柊静知晓自己绝对算不上那种热衷于向他人提供帮助的人，，倘若不是有过一次与林擒共同执行任务的了解在前她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个年轻的雇佣兵的。 其次，之所以有余力对林擒提供帮助也全赖寒念灵保障了她的生活所需，如果她的处境在没有遇到寒念灵时相同那么她也不可能有多余的能力做其他事情，就如林平风所说的那样，那时的她也挣扎在生死边缘，是那些为了生存而拼搏的雇佣兵当中普通的一员罢了。 “其实我……” 不等柊静多说什么林平风便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他仿佛早已知晓柊静想要说些什么：“为了活下去没有什么不对，所有人都在这么做，但当能在有余力做举手之劳时真的会这么做的人又会有多少呢？” “何况我只是为了感激你对小六的帮助，这是事实，至于其他的我并不在乎，况且再不来可就没机会了。” “那个……我还要在这里呆十天，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柊静还以为对方是因为不了解自己接下来的住院安排所以才如此着急的赶来表达谢意。 林平风却摇了摇头解释了柊静的误会：“我和小六恐怕接下来要离开初生城了……” “唉？”林平风这样的决定让柊静有些诧异，“怎么突然要走了？你不是在开垦营还有职务吗？” 林平风再次摇头并伸手轻轻拍了拍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胸口处叹道：“开垦营的工作我会主动刺去，伤口能够痊愈，但给我身体带来的影响没办法消除……右肺已经被完全切除，像以前那样战斗已是不可能了，何况我也干了十年，能有个体面的退出对我来说已经万幸了。” “那……初级教育中心那边……” “黎清上校曾提出推荐我到教育中心担任体育教员但我拒绝了，不过谢谢你的好意了。”林平风笑了笑示意柊静不用担心，“我在这边的开下开垦营全部报销，根本没什么花费，何况这几年下来我也有不少积蓄，维持生活完全没有问题。” “我打算带着林擒前往西方，找一个距离故乡最近的人类城市基地定居下来。” 距离故乡最近？ 这句话中的信息结合林平风追忆的表情并不难解读，他口中所说的故乡似乎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虽然知道双方确实日后再见的机会渺茫，但柊静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们的故乡是……” “我的故乡你应该听过。”听到柊静谈及这个话题林平风并未陷入回忆中的悲伤，他早已经从那样的伤痛中走出，脸上反而露出对故乡辉煌过去的而感到自豪的浅笑，“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它的名字叫做：绿古城。” 唉？绿古城？ 熟悉的名字让柊静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名为林平风的雇佣兵竟然和寒念灵以及胡兰来自同一个地方。 “对了差点忘了，这件东西表达了我们的谢意，请柊静小姑娘务必收下。” 不等柊静回过神来拒绝林擒已经将谢礼放在了床头柜上并快步推着林平风离开了病房。 谢礼？当柊静的目光落到那个东西上时，而它的身份让人感到更为诧异……这是，晶核？！ 第七十章 嘉恒的怀疑 发生在西面密林区域的中的战斗已经落下帷幕了，初生城对于西面密林探索的人员伤亡统计工作仍在继续，初步估计的人员伤亡数字应该接近百人，这样的结果对比初生城其他军事行动的统计结果不在少数。 只是这些伤亡对于初生城而言的实际损失并不算大，虽然说有些残酷，但这些伤亡当中大多数都是响应征募的雇佣兵，就算是支付报酬报销医疗费用并为死者提供额外的一笔抚恤，与一般的常备军士兵相比花费依然更为便宜。 并不需要在日常持续支出高昂的维护费用，只需要在必要时支付一笔报酬便可以调动一支并不精锐但规模足够且还算可靠的武装力量，这便是初生城鼓励建立雇佣兵制度的真正原因，这一次雇佣兵制度再次证明了它的成效。 付出了必要的损失是不可避免的，这场行动的所获的收益却远超了初生城方面的预料，原本这一行动的唯一目的本只是为了维持开垦营的建设工程继续下去，天坑的发现对于开垦营而言完全是一笔丰厚的意外收获。 城镇当中存在大量保存相对完整的战前资料，具有充足的可供发掘和研究的资源，虽然和废城相比这座城镇小上许多，价值上也大打折扣，可是却具备了远比废城更为便利的研究环境——没有污染。 一直以来污染的存在是限制人类探索挖掘JD废城的重要原因之一，无污染环境意味着初生城可以将更多资源投入到对其中的发掘的工作本身而不是在防污染设备以及防治手段的花费上。 而且小小的城镇也不存在大规模行尸群带来的威胁，高危变异生物也在那个类以物质的吸引消失后离去，要说的话也只有那些可能会继续在周围一带活动的变种人会给接下来的发掘工作带来麻烦。 不过总体而言这是一场无比成功的行动，这一点定义上毋庸置疑，同时也给初生城基地政府挽回了不少因上一次针对JD废城魔女剿灭行动而损失的威望与内部士气。 几家欢喜几家愁，相比之下南联邦队伍的处境就显得尤为悲惨了……不仅夺取那颗类以太物质的行动彻底宣告失败，还白白折损了五名精锐队员以及一名名义上是领队的B级别研究员。 毫无疑问，这是他们这支特殊队伍自成立以外所遭遇过的最大失败。 其实从客观而言这场失败的主要因素并不能归咎于南联邦成员自身的能力问题，他们在这次行动中所展现的战斗实力甚至超过初生城的精锐保安队，只是这一次受限于密林的复杂地形，他们最为依仗的那些搭载于车辆上重火力武器无法开赴战场提供支援，仅能以血肉之躯对抗密林中的危险，人员折损也只能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可这些客观因素并不能改变已经既定的任务失败的结果，从开垦营撤回的低迷的队员们已在晨曦返回了自己的居住地，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停留，在短暂的修整之后他们将立即返回南联邦那边汇报自己的这一次惨败并接受相应的惩处。 因此寒念灵知道：在零九的问题上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慢慢步入南联邦队伍等人客居的研究院宿舍楼，因天色渐晚而显得昏暗的楼道中显得极为冷清，死寂的氛围中仅回荡着寒念灵的个人脚步声。 原本因为南联邦队伍等人入住而稍微热闹起来的宿舍楼似乎又回到了那段无人居住死气沉沉的时期，倘若不是几扇窗户依然亮着照明的灯光，寒念灵都要以为那些南联邦的人因沉沉心事而匆忙搬走离开初生城了呢。 寒念灵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住宿记录，上面所写的便是安排给南联邦队伍的二十八间宿舍的住宿情况与名单，除了乌贾旭嘉恒以及零九之外的成员都是录入编号。阵亡者被红色的记号笔划去，二十八间宿舍未变只是仍然有幸居住的只有二十二人了 一路走来唯一的声响也只有自己的脚步声，那辆亮着灯的窗户背后仿佛是一片无尽的沉默，空气却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烟草气息，看样子有不少消沉的人因这次挫败而陷入了尼古丁的慰藉，难怪过来的时候看到了研究院门口徘徊了不少出售自制烟卷的小商贩。 如果不是不久之后就需要离开，这里只怕会被更加刺鼻酒精的味道彻底掩埋。 “应该是这里了吧……” 来到记录单上写明的嘉恒苏居住宿舍的房门前，在数次核对门牌号无误之后寒念灵伸手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扣响房门的声音在寂静背景的衬托下显得异常清脆，可在寒念灵稍等片刻之后房间内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难道是出去了吗？不太可能啊，都这个时候了那个嘉恒还能够去哪里呢？ 寒念灵伸手准备再次敲门，这一次她稍微用了些力却在接触房门的那一刻竟然将其推开了，她这才发现门锁并没有扣入插槽，这扇房门完全是虚掩着的。 未得到首肯的擅自入内不太妥当，但在对方仍未回应自己的情况下也只有主动了，步入室内并带上房门，寒念灵的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 能够作为研究院内部的提供给研究员和学员的住宿宿舍其居住条件比起外面的住宿环境自然也要好上许多，两室一厅以及阳台的规格在六十平左右，其中所程设的家具也更加完备，足以满足生活所需。 除了那段前往开垦营的时间外嘉恒在这里也应该住了两天时间，不过房间内部干净得让人意外，桌子上的塑料布依然叠在一起没有铺开，倒方在桌面上的椅子也没有取消，沙发上的软垫更是不见丝毫褶皱的痕迹，不小的客厅之内竟然找不到任何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寒念灵的目光转向紧闭得严严实实的主卧门，难道说这个嘉恒在入住这里的这段期间就一直没有出过那个房间门吗？ 寒念灵狐疑的向着主卧门走去，并再一次敲响，这一次她的敲门声终于得到了回应：“门没锁，请进……” 这一次得到应许的寒念灵推开房门，一眼便看见坐在靠近墙角处书桌前的嘉恒正靠在椅背上慵懒的打着哈欠，在她面前的书桌上正放着一堆笔墨未干的文档，这些应该就是她一直在忙碌的工作了。 嘉恒伸手擦去眼角因疲倦而挤出的泪水，笔尖落下最后一个句号她终于得以从眼前的这些文档中解脱，一边按揉着肩膀的酸楚一边转向门口的寒念灵，她并不为寒念灵的出现感到意外，反而从嘴角扯出一丝轻松的笑意：“写报告真是件麻烦事呢，尤其是还有六份死亡名单要完善，其他人还好说……只是这乌贾旭乌队长……” “死亡原因不明，尸体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可真是奇怪呢……你说是吧，寒研究员？” 第七十一章 交流与对弈 寒念灵本人在天坑中的经历前后不过数个小时的而已，相比JD废城的那几个昼夜这点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其中危险程度却一点也不亚于那一次的JD废城之行，自己还能够安然无恙在初生城里过着自己的日常，她不得不承认其中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命运对自己的垂青。 当她一开始得知柊静诶被任玺拐去开垦营时实际上并未投以太过的关注，寒念灵也知道看似属于安静类型的柊静实则有一颗并不安于现状内心，对于外界的强烈好奇推动着她一次次跨越城墙向未知涉足，何况守卫耕地的任务也的确太过枯燥。 那时的南联邦小队已经抵达了初生城，各方资料都显示这支小队拥有一种能够‘准确搜寻魔女’的侦测手段，在她看来这对于生活在附近的柊静而言是极大的威胁，即便把柊静打发到外围的耕地区域也有很大的风险。 能够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将柊静支开到更远的开垦营那边去正中她的下怀，因此她也默认了任玺的做法，自己只需要在初生这边看好这支小队等到他们达成面对离开就足够了。 只是让寒念灵没有想到的是：这支车队在将那个南联邦的议员之子艾成以及他的管家格恩留下与初生城基地政府这边洽谈之后便立刻以参观学习的名义提出了前往开垦营的要求。 这在当时可把寒念灵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柊静被侦查了出来，她的身份因此而暴露了呢。那时的她迫切想要赶往开垦营去将柊静找回，不过后来压下冲动的情绪通过交谈和试探她发现这些南联邦的人所执着并不是柊静而是开垦营西面的那片山林。 当手头的工作结束之后她立刻带上胡兰一同前往开垦营，并根据当地军官提供的可能的巡逻路线图以及战斗与行走的痕迹找到了正在修整的任玺。 在得知柊静与南联邦小队等人一同深入密林之后她便意识到了不妙，考虑到柊静失控的最坏可能性柊静意识到独自一人无力收场，她便下定决心请求胡兰与任玺与自己一同向密林深处行进，好在当时任玺身边的轻重伤员很多，自己又是以暂时侦查的名义行动因此并没有多余的队员要求跟去。 就这样追踪着南联邦等人留下的足迹她们总算找到了天坑的所在位置。 迫于那些为了争夺类以太物质的变异生物她们没有能立即跟上南联邦队伍只能在周围先度过一晚，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大量变异生物在厮杀中被消耗之后沿着南联邦留下的绳索下到了天坑当中，虽然失去了南联邦人的行踪但可以确认的是那道和JD废城时出现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蓝色光柱就是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只要靠近那里就能够找到他们。 在此之后她们三人便一直想着散发出蓝色光柱的中心广场出发，终于在外围看到了陷入战斗的零九与柊静，当那些黑色的粘液从柊静的身上流出时她便知道这个秘密已经彻底无法对任玺与胡兰隐瞒，也只能向两人说明柊静是可能是魔女的事情，并将自己为以防万一带上的远程电击枪交付任玺，希望她能够寻找机会：尽量在双方分出胜负之后发动攻击。 一路上两人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并愿意跟着她向着密林进发，仅凭这一点倒也足够确定两人能够信任的事实。 而自己接下来则以清扫周围可能存在威胁为理由暂时离开……因为就在她们被两个魔女超常能力战斗画面所吸引的刚才她却注意到了正向着广场外转移的乌贾旭。 这一次幸运再次施展了她的奇迹：就在任玺开枪使柊静失去意识不到半分钟里，由黎清带领的来自初生城的支援才赶到了天坑并对她们展开了救援。 以嘉恒的心思，对说辞中的种种疑点产生怀疑寒念灵早有预料，因为太多一切发生的事故都在她的意料之外难以做好扫尾的准备，好在很多都只是没有证据支撑的猜测与怀疑，该交代的都已经和任玺与胡兰交代完毕，嘉恒话语中的含义更多只是一种试探罢了。 “天坑内部的情况复杂，在完成彻底的探索之前很难给贵方一个合理的答复，游走的变异怪物贪食尸体，那些开裂的地缝也足以吞没一个成年人，这些都有可能是造成失踪的原因，对于物研究院的遭遇我很遗憾。”寒念灵微微低下头并垂下眼帘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歉意，“不过还请嘉研究员放心，开垦营那边已经加派了搜索人手，一旦有新的发现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贵方。” “我当然相信初生城的努力……”嘉恒的笑意依旧，正如寒念灵肯定的那样她的怀疑并没有有力的依据，可供了解的信息太少了，而且大多都只能依靠对方的说明与转述，对于广场上发生的一切被变种人阻挡的她实则一无所知。 必要的信息不对等，强行试探只会让自己显得无理取闹，还会反过来使自己被动，无奈之下她也只能放下怀疑将天坑的事情揭过……只是她本人也仍有大量疑惑，这其中需要寒念灵的解答。 “那个类以太物质真的没有发现吗？” “没有。” 寒念灵耸了耸肩回答道，当嘉恒将意味深长的目光看过来时她还主动使自己的视线迎了上去与之对视起来：“很遗憾，我对那样的存在也抱有浓厚的兴趣……那个东西我曾也在JD废城时见过一次可同样什么也没发现，这已经是我第二次与它失之交臂了吧。” 没有掩饰与掺假，这一次她说的是实话，那道光柱早在她靠近广场之前就消失了，引发光柱的那个东西不见踪影，最后到底是被某个暗藏角落捡漏的变异生物夺走还是落到了哪一个变种人的手中，这些都以无从得知。 与对视并行的是一阵围绕在两人周身氛围诡异的沉默，毫无动作的双方仅有眼神上的接触，似乎想用自己的视线从对方的瞳孔中挖掘出来些什么，最终还是嘉恒先偏转开了目光看向书桌上的目光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相信你……不然那你也不会有闲工夫来我这里吧。” 说着拿起笔在刚才的本用句号完结的文档最后加上了一句：目标物下落不明。 写完这简单的七个字之后嘉恒一把将笔丢在了一边，由于用力过大的关系，滚动的笔一直落到了地上，不过嘉恒却并不在意而是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了椅背上：“说吧，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零九吧。” 寒念灵不可能专程跑来这里为她的疑惑提供解答，嘉恒所能够想到的原因也只有那个依然待在那个研究院医疗部门接受治疗的零九了。 “是的。”话题终于被引入正规，寒念灵暗暗在心底提了一口气，接着将一叠文件在手中晃了晃，“这是零九的体检单，那个孩子并不是普通的人类对吧？” 嘉恒没有说完，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书桌的文档上，也不知道本人在想些什么。 见此情景寒念灵的内心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心虚，因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连她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强压不安并努力维系着脸上的镇定，咬咬牙的寒念灵将心中酝酿重复不知多少遍的话语抛出：“如果体检单没有错误话，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南联邦科学部实验所创造的人造魔女吧。” “……” “……” 沉默，又是沉默，寒念灵的话并没有激起嘉恒的任何反应，再次开始诡异的氛围压下了一切声响，虽然寒念灵的面色严肃，但此时的她内心却狂跳不已。 她手中刚才摇晃的纸张哪里是什么零九体检单，不过是刚才一开始用来参考寻找嘉恒住处的宿舍记录单罢了，她本人也完全没有证明这一结论的实际证据，这不过她通过对情报部部门收集的信息以及由柊静传达的乌贾旭对零九那些反应的最后推论而已。 她是在赌，赌刚刚经历了失败熬夜书写报告的嘉恒此时此刻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对她的谎言加以分析，赌嘉恒对乌贾旭不屑的态度源于她对这场实验的了解并不多，赌自己刚才的话能够对嘉恒内心带来巨大的影响，再加上研究院本身的强大科研力量便是她谎言前面的最大掩护。 “真不愧是研究院呢……”良久的沉默之后嘉恒终于开口了，而她的话也最终确立了寒念灵在这一场赌局上的胜利，“没错，那个孩子被创造的本意的确是以人造魔女为最终目标，我的了解不多，只知道那是以一批十岁左右的孤儿为载体进行的实验。” “人体实验？科学部的主流观点不是一直以来都在极力反对这种类型的实验吗？” “不，这场实验项目并没有得到科学部的通过，而是一名A级研究员私自进行的。”嘉恒慢慢闭上眼睛，似乎开始了某种回忆，“那名研究员也正是乌贾旭的导师，科学部魔女领域首席研究员，庄文渡庄博士。” 第七十二章 倒霉的笨蛋与人造魔女 庄文渡？ 竟然是他？！ 作为同为魔女研究领域的研究员寒念灵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或者说在这个魔女领域从事研究工作的人基本都知道他的存在。这位可以说是真正的大佬级人物，也是目前南联邦中为数不多可以以‘博士’二字冠名的高级别研究员。 这名已年过六旬的老者是魔女研究领域的当之无愧的先驱者，那个时候南联邦科学部还尚未成立，他也只是南联邦政府怪物信息管理处供职的一名研究顾问。 而就在第一名魔女再南联邦境内被发现之后，他便对魔女这种特别的存在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她们看似人类又并非人类，却与变异生物与行尸截然不同，这些有着少女姿态的存在和人类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她们的出现到底是因为战前时代的科技还是战后新纪元的污染与病毒？ 抱着无比的热庄文渡果断辞去原本的工作并在第一时间投身到了魔女研究当中。 在研究初期人类对于魔女的了解极度匮乏，正是庄文渡花费自己的积蓄亲自通过在各个南联邦的城市基地的长期走访，记录下各地对不同魔女的珍贵目击信息才为后来南联邦建立魔女信息库打下了基础，‘魔女’这一命名也是在他的大力推动下得到确立。 作为一名研究者，庄文渡在自身研究领域的成就同样也是巨大的。 他个人最为杰出的贡献便是发现了‘魔女余香’与其他暗能量磁场之间的波段差异，正是基于他的这一发现，大量针对魔女余香的检测仪器得以发明，人类终于拥有了可以明确的寻找到魔女的残留痕迹而不会被其他暗能量磁场所误导的侦查手段。 这一人物不只是魔女领域研究者，有心从事研究工作的人都对其抱以敬意。 而他居然进行了一场以普通人类孩童为蓝本的人造魔女实验，这一消息让寒念灵一时间实在难以置信，紧锁而起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似乎陷入到了某种挣扎之中。 嘉恒可不管寒念灵是否有足够时间将信息全部消化而是继续说道：“两年前的四月十六日，我们在南联邦直隶城市基地之一的长明城北部的山区发现了一名魔女的踪迹，经过确认认定那是一个未被记录与发现的新魔女，她的身体似乎受到了重创因此藏身在山区当中进行修养。” “这是南联邦第一次发现被重伤的魔女，面对这天赐良机长明城基地政府当即决定组织起武装力量对其进行围捕，于是乎大量军队开赴前往北部山区，展开对魔女的围捕行动，那是一场规模巨大的军事行动……。” 话到这里嘉恒的声音微微一顿：“只是可惜，即便身负重创那名魔女依然成功逃出了包围网，并且给予了围剿队伍惨痛的伤亡，不过……南联邦并非一无所获……” “我们成功获得了魔女生物活性极高的血液，并立即采用了完善的保存技术，你应该也知道魔女的血液只有在魔女动用自身能力的时候才会具有真正价值，不然和人类血液没有差别，并且在脱离身体几分钟内便会失去全部活性价值全无的特点吧，这差不多一百毫升的新鲜魔女血液实在来之不易。” 魔女的血液样本？ “受限于当前的技术问题科学部一直对这魔女血液样本难以解析，近百次的实验毫无成果，还白白消耗了大量的血液样本，在这其中有一大半的实验项目都是由庄文渡申请的，事实上看在庄文渡的研究地位上科学部批给了他超过四十毫升的血液样本，但这些很快便被他消耗一空失去活性，并且依然没有任何所获。” 说到这里嘉恒摇了摇头似乎也在为那些被消耗的样本而感到惋惜，寒念灵也对这些不合理的浪费有些心疼。 “为了保证剩下的血液样本能够发挥它本身应有的价值，南联邦紧急叫停了关于魔女血液的实验项目，并决议将剩余的血液样本彻底封存起来，直到解析技术得到突破为止，而这项决议包括得到了科学部内部的一致赞同，即便是庄文渡也同意这项决议，关于血液样本的争议至此应该彻底告一段落，本应该是这样的……只是……” 只是？ “这项决议过了还不到一个月，本该封存在机密仓库的剩余的魔女血液竟然失踪了，而与魔女血液样本一起失踪的还有刚刚结束外出勘探返回长明城没几天的庄文渡博士。” “是他偷走了魔女血液样本？” “是的，谁也没有想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庄文渡改变了原本支持封存血液样本的态度，利用自己的最高权限将私自机密仓库中的血液样本取出，为此南联邦动用大量人力物力来寻找庄文渡与血液样本的下落，这一找……就是半年，这期间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庄文渡藏的比较深而已。” 嘉恒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以提振萎靡的精神状况，寒念灵也趁着着段间隙回忆起这些年关于庄文渡的活动传闻。 的确，从差不多一两年前的时候有关于庄文渡的外出活动的报道就越来越少，直到彻底销声匿迹，那段时间里外界普遍猜测是因为他已经年龄问题无法再支持自己频繁外出，因为身体状况的问题需要休养，毕竟在这个废土世界里庄文渡的年纪已经是高龄了。 “直到半年之后南联邦才得到一份疑似目击的举报找到了线索，并在发现踪迹的人类据点附近郊区的一处地下设施中将其抓获，而在那处地下设施当中还发现了一个少女。” “她就是零九？” “是的，09……从在地下试验室中发现的实验记录中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这个少女，在庄文渡实验的编号为09，也正是庄文渡盗取的魔女血液使用实验对象，所有的魔女血液被通过心内注射的方式注入了她的体内。” “这……太荒唐了！庄博士真的会如此草率的使用吗？”寒念灵忍不住说道，她实在不能接受这一段描述，庄文渡怎么会如此粗暴的对待一名少女以及那些珍贵的魔女血液样本，作为一个对魔女研究极度感兴趣的研究员不可能会有如此表现。 嘉恒认可了寒念灵的质疑：“是的，这很荒唐，不像是一个久负盛名的博士应该有的行为，但它的的确确被记录在了庄文渡的日志上，关于这名少女的信息南联邦各个地方的居民记录都不曾找到，估计这名少女也是一名因为怪物袭击而失去家园的流浪的难民，在被人口贩子强拐之前被庄文渡收留成为了魔女实验的对象，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这名注射了魔女血液的少女的确有她出色的地方，身体的各项素质极高，她的力量，灵活性与身体协调性都远超同龄人，更重要的是在庄文渡的日志中写明：她本身具有极度敏锐的感知，在含晶核成分的活化药剂的刺激下能够在一时间增强感知，最大的感知范围可达一公里范围。” “可惜也仅此而已了，这名少女并没有魔女的那份力量，她的价值也远远低于那些魔女血液本身的价值，要么是实验失败，要么便是这名少女只是一件半成品。” “那庄文渡呢？他怎么样了？”寒念灵怎会忘记这位魔女领域的高级研究者。 但嘉恒接下来的回复却让她感到震撼：“庄博士已经死了……别那样看着我，庄文渡博士的死因并不是南联邦的责任，即便他盗取了魔女血液这样珍贵的研究材料南联邦也不至于杀死他，毕竟他的名声和能力都摆在那里，死亡可是极大的损失，就算走审判程序也多半只是监禁而已。在南联邦派遣人员进入地下实验室时便发现他本人已经倒在了实验室的地上，死亡时间超过了二十四小时，死因是污染症。” “什么？！” “通过对庄文渡尸体的检查发现他的身体无论是体表还是体内都存在着大量高浓度的污染物质，不同的身体器官都有着一定程度的污染病变，这表明他曾有一段时间里进入到了一片污染程度极高的区域之内并做了一定时间的停留，报告中指明搜索队员还发现了一台血液循环净化装置以及大量残留着污染注射剂的针筒，这说明庄文渡体内的重度污染在很久以前便在他的体内存在了，这些手段将她的污染症病发期限拖延了许久。” “或许还有其他信息，但我的权限所能够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嘉恒耸了耸肩拿过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结束了她这段漫长的称述，“剩下就简单多了，人造魔女项目被抛来抛去的‘礼让’了一番，最终：庄文渡的学员乌贾旭因为在那期间有出入过那间实验室的记录因此他被命令接手庄文渡的人造魔女实验成为了那个零九的监管者。” “那家伙也算是一个倒霉的笨蛋吧，这一实验的性质注定了他只能缩在幕后的地位，原本靠着‘庄博唯一学员’的名号还能前途无量呢……” “那家伙真的是庄文渡的学员？”听到对方提及那个乌贾旭时寒念灵忍不住质疑，对方既不是魔女领域的研究者能力也并不出色，难以想象他居然接受过庄文渡的教导。 嘉恒为寒念灵解答了疑惑：“只是名义上的，迫于学员制度的要求庄文渡随便从学院里抽选的名字而已，实际上他从未跟随在庄文渡身边学习过，个人能力平平，B级研究员的评级也基本是靠着自己导师的名声获得的。虽然因为胆怯而退出但他参与过庄文渡的人造魔女实验也是事实，这个未完成的实验项目既然做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让他继续承担。” 第七十三章 无意义的周旋着 “不过他最终也难逃死亡呢……”嘉恒的嘴角一撇再次转动实现看向寒念灵，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起来，“我想：寒研究员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也不会是出于对那名少女身份单纯的好奇吧。” “你想将她留下，对吧？” 对于嘉恒准确推测出自己真实目的这点事寒念灵并不感到特别意外，她本来就是一个聪明人，自己前来询问的目的性那么明显，其实也根本无法掩饰，寒念灵索性便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错，我来到这的目的确实是要求留下她。” 一开始寒念灵对自己能否达成目的还抱有怀疑，但在听完嘉恒的描述之后她便有了十足的把握。 “那……我能否知晓其中的原因吗？”嘉恒挑了挑眉头，脸上故作好奇的询问道。“因为她这个特殊存在具有研究价值？所以你……或者说研究院看上了她？” “我代表我个人而来，关于零九的体检我并没有向研究院汇报，我也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即便在听完你那个还算精彩的故事之后。” “哦？” “那孩子虽然具有超出普通人的自愈能力，但她的身体终究还是有极限的，太多高强度的作战超出了她的负荷，这使得她的身上伤势极为严重。”结合南联吧队伍不得不立即返回的现状，寒念灵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理由托出，“她需要接受至少一个星期的疗程才初步康复，要想恢复自由行动能力则需要更长的时间，若是陪同你们马上乘车日夜兼程赶往返回南联邦只怕会出现危机生命的恶化。” “？” 这样的回答让嘉恒感到意外，的眼睛微微眯起，她沉下声音继续追问，试图从寒念灵严肃的脸上找出其他破绽：“不是看中了零九的研究价值？不打算将她交付研究院获取些汇报吗……那寒研究员可真是博爱呢，据我所知研究院那边要求你提供关于天坑信息的报告，在如此忙碌的时期里竟然会对一个陌生的实验体少女倾注这么大的关注……” “这个孩子我的确不认识她，说实话我也有想过她转交给研究院，这也好专心完成我的那份报告。”寒念灵耸了耸肩，看似表现的有些无奈，“可是没办法，如果不是有个小家伙的闹腾恳求我也不会把她接手过来。” “小家伙？” “嘉恒研究员也认识，就是那个始终跟着你们的名叫柊静的雇佣兵。”寒念灵的点明让嘉恒微微一愣。 竟然是她，那个少女？ 嘉恒当然知道那个少女与寒念灵的关系可能不错，毕竟那一天第一次看到那个少女的时候她正准备前往那栋研究院的办公楼去寻找寒念灵，自己那时还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点小东西准备探两人的谈话是否具有价值，只是可惜被突然冒出来的胡兰发现了。 通过后续观察少女与那名叫做任玺研究员的互动她还以为那只是个在研究院中各方人缘关系不错的，可以自由调动的外聘人员。 现在看来自己此前的推断似乎有所差错，如此亲密的称呼以及她在说起那个少女时脸上无意间流露的温情都不像是作假，那么她们之间的关系有到底是什么呢？ 很快，嘉恒的疑惑便得到了寒念灵的解答：“她是我聘请的个人干员，而我既是她的雇主也是她的暂时监护人。” 哈？ 寒念灵的话明明是在为她解惑，可这样的回答反而让她的脑子更乱了，这是什么奇妙的关系？在初生城的个人干员接受聘用时难道还需要将聘用方认作长辈不成吗？ “总的来说柊静现在的生活接受我的照顾，因此我也不太希望她就此失去一个难得关系不错的朋友。” 关系不错？妹妹？ 确实，即使一开始见面时在研究院内双方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摩擦，可自从进入密林之后一路下来那个柊静对零九表现的颇为热情和照顾，甚至在乌贾旭准备向零九注射药剂提升感知时站出来组织并主动要求承担侦查工作。 既不是想要交付研究院，也不是想要独吞这研究资料，仅凭柊静与零九关系要好这一点就要将那个零九留下？ 从寒念灵火速赶来开垦营并且仅仅带着两个人就敢于深入天坑这点来看她对于柊静的确极为看重……所以这名大名鼎鼎的南联邦最年轻的A级研究员是一个妹控？ 不管对方的心底怎么编排自己寒念灵的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 事实上寒念灵也有想过借来研究院这张虎皮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可问题在于嘉恒所在的科学部与研究院交流频繁，一旦自己打着研究院旗号索要零九的事情将很有可能暴露，那么自己接下来可就要面对更大的麻烦了。 因此这件事情必须让嘉恒遵循保密的承诺，也就只能向对方阐明这是她隐瞒研究院所进行的个人行为，。 至于如何让嘉恒保守这个秘密的首要一点便是利益交换，从刚才她的描述来看科学部各方都在避让这个人造魔女，并且并没有给予多么高度的重视，都将其视作一个烂尾的实验体，不然也不会制定那个仅仅挂着庄文渡学员名号可能力平平的乌贾旭来接手，这意味着得不到重视的零九本身便可以作为一个交换的筹码。 其次，为了不让对方以此秘密为日后要挟自己的筹码，那么就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对零九的重视，这时候将柊静扯出来作为掩护就是必要的环节了，顺便表现自然的卖出一份人情。 在不知道零九是魔女身份的情况下，是选择顺水推舟的一份人情以及利益回报，还是为了一个被不受重视的存在与她交恶，如何选择显而易见。 何况就算她之前强调这不是研究院的态度，性格多疑的嘉恒也不可能不考虑研究院的影响，这便是她的最大肘制，以轻描淡写的表现模糊态度，反倒让猜忌心重的嘉恒不敢轻易做出判断。 “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终于在一阵的沉吟之后嘉恒终于开口了，“是真的个人行为还是代表研究院的意思，让零九留下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个条件。” 成了？ 既然主动提出了利益交换，那么就意味着她已经认同了这次提议，原以为嘉恒的思考还有更久一些，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会这么快的做出决定。 “在离开之前，我将向初生城研究院正式提出：邀请你作为代表在不久之后回访长明城的请求，到那时希望寒研究员能够答应下来。”嘉恒再次微微一笑，而她的提案反而让嘉恒感到意外，她预想过了无数种嘉恒可能提出的交换条件，包括内部的未公开，甚至是新式的活化药剂配方。 可让寒念灵没有想到的是嘉恒答应的如此干脆，连要求也居然会如此的……简单？ 就这？ “寒研究员有何难处吗？” “难处倒是没有……”这一次轮到寒念灵困惑了，“嘉研究员只有这个要求吗？那个零九……” “我会写下死亡报告的，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开出一份重伤不治的死亡证明。其实我的本意也不太希望带着她回去。”嘉恒的脸上忽然间挂起戏谑的笑意，“乌贾旭死了，那么接下来接手这块烫手山芋的就是我了，我可不愿意落到乌贾旭的那种地步，其实在你主动来找我之前我便已经在想办法将她留在初生城了，不然的话……也只有自行处理了。” 所以说……让自己头疼了那么久难题没想到居然是一件本就你情我愿的事情？ 看着那嘉恒脸上的戏谑寒念灵不由得在心底恶意满满的腹诽起来：要是让她知道零九现在的真实身份，这张脸上的表情想必会非常精彩吧。 第三卷 启程外出篇 第一章 回归的惊喜 新纪元134年6月13日——上午七点十分。 于LED电子屏幕上滚动的红色字幕播报着现在的时间点。 缓缓拉上的自动栅栏门将身后的白色小楼与面前的街道分隔开来，相较于柊静在一个月之前所看到的画面，除了滚动字幕显示时间的差异之外这里似乎在没有其他的变动。 不论是JD废城还是开垦营，那里所发生的事情并未对这里的一如既往带来明显的影响。 十天的住院期依然枯燥，即便与菲尔借来的那些书籍作伴也依然改变不了被圈禁在狭小空间中限制行动的无趣，不过也不知道是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还是那些菲尔带来书籍的消遣真的起到了作用，自我感觉这一次的住院生活的确没有了上一次的煎熬感。 “家的话……应该是这边吧。”凭靠着自己对这一街区的认识，柊静寻找着前往居处的路线，研究院医疗部与自己居住的居民区在同一位置，应该并不难找。 这一次可没有寒念灵开着专车过来接送，自从那一次醒来时与寒念灵见过一次之后在接下来的十天里她就再也不曾见过寒念灵第二面了，即便是询问菲尔得到的也是不清楚的答复，她似乎一直在研究院那边住宿，这十天来连家都没有回过一次。 越是问不出结果柊静便越是感到不安，在她看来寒念灵之所以如此忙碌的原因全在自己想要保护零九的任性上，而且这么长时间下来也等不到回复，零九能够被留下了的希望恐怕很渺茫了。 乌贾旭死了南联邦那边还会知道零九魔女的身份吗？如果他们知道的话零九的下场又会如何呢？ 想到这里因为刚刚出院自由脱离限制的喜悦心情又一次低沉了下来，除了祈祷之外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怀揣着重重心事，柊静拖动着脚步一点点向着前方挪去。 连街道和居民楼她都无心去观察，凭着本能的记忆向着自己的目的地的前进，直到电梯抵达相应楼层清脆如铃铛的提示音响起时柊静这才收敛起自己的心事，菲尔说正在家中等着她呢，怎么能用这幅难看的表情来面对她呢。 为提振情绪伸出双手拍了拍脸颊，几声清脆的声响似乎拍醒了脑中的思维，对着电梯金属墙壁中倒映出的自己咧嘴做了几个僵硬的笑容为准备之后她这才迈出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向着外面走去。 终于回来了…… 站在房门之前的柊静又一次感叹，明明才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却感觉像是过了一段相当漫长的岁月。 这种位于初生城内城区域，且超出自己认知的奢侈的复式公寓是初生城普通居民努力一辈子也无法取得的目标，可是自从自己被寒念灵带到这里来安家开始，外出的时间倒是远比住在这里的时间更长。 在门锁上核对指纹和密码之后打开房门，摆在门口地毯边上闯入视线的一双白色的小皮靴吸引了她的注意。 皮靴看起来还很新，难道这是菲尔姐新买的吗？可是从尺码来看又不太像的样子，还有被穿过的痕迹，看上去更不可能给自己买的了。 “菲尔姐？你在吗？” 柊静一边脱下自己的鞋子一边向着大厅里面走去，空旷的客厅里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敞开窗帘的阳台上也是空无一人，连菲尔平日里最长待的厨房那边也没有声音，难道是在楼上的卧室里吗？不应该啊，这个时间点上菲尔姐应该早就起床了。 正当柊静准备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时，浴室方向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正在向着这边跑动，紧接着又跟来了一声菲尔急切的呼喊：“不要这样冒冒失失的乱跑，你才刚刚打湿呢……” 循着这一阵躁动柊静转头看向了走廊那边，下一秒一道白皙的身影推开浴室门闯入了她的视线。 零……零九？！少女的面貌让柊静的呼吸都几乎停滞了。 她竟然真的留下来了？！ 通过广播柊静早已确认了南联邦队伍离开初生城的事实，可这时候零九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家中而没有与南联邦的车队一起离开，也就是说寒念灵她真的成功了！她真的说服了南联邦将零九她留下来了！ 内心狂喜的情绪持续不过数秒，旋即当她看清零九身体的全貌时才意识到不妙，此时正向着这边跑来的零九身上不着片缕，随着奔跑而胡乱甩动的灰白色长发向着周围胡乱抛撒着水珠。 零九的目光在锁定了站在原地呆愣的柊静之后立刻涌出一阵欣喜，脚下跑动的速度更快了几分，在距离柊静不足数米的距离时便猛地张开双臂向她扑了过来。 “唉？唉——！！！” 零九的速度极快，当柊静回过神来时已经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浑身湿漉漉的零九向这里扑来，身体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倒。 “！” 看似飞扑过来的零九实则对自己力量的把握非常好，意料中的猛烈撞击并没有传来，反而柔软的怀抱让人感到几分舒适，倒下身后触及的也不是地板而是一张松软的沙发。 抱住柊静之后的零九将脸埋在柊静的怀中不断蹭来蹭去，两条上下摇摆的小腿仿佛小狗摇晃的尾巴一般表达着激动之情。 “零……零九，快放开我吧，我的身上都被你弄湿了……” 经过一段时间与自己身体的相处与探索，自己对少女身体也算是有了一定的熟悉，可面对其他女性的身体时的那股不适应仍然没办法解除，感受着对方紧贴自己的身体的柔软，不断上升的羞愧感让她想要想要从中逃离。 “都说了不要乱跑，寒导师可不允许请清洁人员的，要打扫起来可是很麻烦的……唉？柊静？！你怎么回来了？” 菲尔的声音紧接着传从走廊那边传出，和零九同样不受衣服束缚的身体让柊静连忙紧张的向着一边偏过头去，不过很快她表现出来的诧异反而让柊静感到疑惑。 “今天不是十三日吗？是我出院的日子啊。” “十三号……哦！”将柊静所说的日期在口中默念了一年，菲尔这才恍然大悟的拍击了一下手掌，“对啊，十三号，为了这个安排这个孩子我都忘了没去接你，那你在医疗部那边的手续怎么办……” “放心吧，我已经做完了，上次看过你办理一遍之后就记住了，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对了菲尔姐，零九她……”比起医疗部那边她更关心的还是零九出现在这里的问题，她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准确的答复。 “这孩子今天一早被寒导师带来的，说是以后就要在这里住下了，桌子上还有刚刚办理完的居民证等资料……”菲尔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露出不忿的表情，“那些南联邦的人可真是坏透了，居然感对这么一个孩子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 “唉？”菲尔的愤怒让柊静心中一惊，“菲尔姐，你已经知道了？” “寒导师已经告诉我了，这孩子是南联邦科学部人体实验的受害者，她与南联邦的人做了利益交换，用一份假死证明将她解救回来的……真是可恶，类似人体实验的对象南联邦明令规定只限于成年志愿者，这么小的孩子他们也忍心下手，她的手臂与脊背上还留有大量的针孔，明明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好孩子，虽然在你来之后闹腾了一些……” 脊背？ 柊静稍微抬起视线看向零九的后背上，的确在那里也存在着一片泛着青色的针孔的区域。 不过看起来寒念灵并没有将零九是魔女的事情向菲尔告知，回想起自己刚才差点说漏嘴的失误她便感到一阵后怕，不是并不信任菲尔，而是柊静不想让菲尔承担更多压力，像这样相处的话就足够了。 只不过刚才菲尔谈到了寒念灵与南联邦的人做了交换，不知道寒念灵到底付出了什么东西。 放下无意义的胡思乱想柊静拍了拍零九的后背“好了零九，别着凉了，你快去洗澡吧……” “既然回来了，那么你也一起洗吧，反正这楼下的浴室够大，和研究院那边的公共浴室相比也小不了多少。”不等柊静将零九支开，菲尔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的身上既然也湿了就不要到处乱跑，好好把你的那一身消毒水的味道给洗洗吧，我站在这里都能闻到了……” “唉？可……可是，我……”因为羞愧而慌乱柊静没有预料自己刚一回来就碰到了这种事情，不等她思索出什么有力的拒绝理由，刚才还不听从菲尔劝阻的零九在菲尔的话音落下之后立刻起身，态度强硬的将她从沙发上抱起。 明明体型和年龄都是相仿的，为什么力气相差的这么大。 算了，这么大的住处在不允许雇佣清洁人员的情况下打扫起来的确不容易，零九的坚持也实在没办法强硬拒绝，柊静无奈只能坦然的接受这样的安排。 再说了只是单纯洗澡而已，自己刚才的抗拒反应也的确有些过头了…… 在浴室门关闭的下一秒，玻璃背后传出了柊静惊慌失措的惊呼：“等……等一下！零九！衣服的话我自己来脱……” 第二章 新的课程新的学期 寒念灵到底是如何让零九留下的？而她对于零九魔女的身份是什么态度？零九身上的危险性又该如何应对？ 思绪从最开始的激动转为后来的冷静，零九彻底脱离南联邦队伍是她想要看到的，可一系列纷至沓来的棘手问题仍然无法让人彻底放下心来。 尤其是最后一点至关重要——柊静亲眼看到那些不断被释放而出的电弧，那些不断在零九身上肆虐的恐怖力量是如何对周围进行破坏的。 虽然比起暴君的力量稍弱几筹，可那股力量的仍然足以诠释魔女的恐怖，正是因为她深刻的体会过零九的危险性，这也成了她不能不去思考的问题。 零九本人对于那段时期的记忆全无，也就是说零九很有可能在目前阶段无法仅凭自己的意识来控制那股力量，加入有一天零九的那股力量在初生城内爆发……虽然柊静不敢去想象，但这样的事情极有可能发生，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无数问题的围绕似乎消耗了柊静太多的精力，又或许是自己卧室的熟悉感给她带来了难得安全感……这一夜柊静睡得非常沉，以至于丧失了以往对周围的警觉性…… 当第二天清晨柊静遵循着自身的生物钟规律从沉睡中苏醒，离开了医疗部的病房环境，这一夜的精致睡眠让人只觉得褪去了一身的疲惫。 从窗外流入的清新空气似乎夹杂一丝香气，带着微凉的温度涌入肺部，仿佛进行了一场焕然一新的清扫，让人忍不住贪婪的深吸一口气并将体内的浊气尽数呼出。 这个香味……有点熟悉呢。 慢慢睁开的双眼在第一时间对上了另一双深邃的黑色瞳孔。 沉默的对视一直持续了数秒，空洞与茫然才被慢慢化开，被倦怠的眼皮压成一条缝隙的双眼随之逐渐瞪大…… “零……零零零零九？！” 躺在枕边的人的出现完全在意料之外，昨晚在浴室中不太友好的记忆更是一瞬间在脑海中浮现，被意料之外的状况吓了一跳的柊静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紧张的身体迅速瑟缩到床角边缘。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和零九在同一张床上？！ “早上好……” 零九从床上慢慢坐起身来，一边揉搓着眼睛一边向柊静道着早安，淡然悠闲的样子似乎对现状毫无自觉。 “早……早……不对，零九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谨慎的环顾一圈确认这里就是自己的卧室，零九是闯入者这一点上无须怀疑。 柊静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回归住处的第一个晚上零九竟然从隔壁偷偷溜到了她的卧室里，并且还分享了她一半的枕头与被子，而这一切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发现。 “睡不着。” “哈？”淡淡的语气理所当然的给出了这样的答案，意料之外的回复让柊静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睡不着……”第二次说明了自己的回答，零九在简单的思索之后还贴心的给出了自我立场的解释，“柊静身上的气息能够让我很安心……” 就这？这样的理由？ 面对一脸无辜的零九稍微抚平心情的柊静也找不到可以用来斥责的话语：“算了……以后请不要这样做了，零九。” “为什么？很讨厌吗？” “呃……也不能算是讨厌，这个怎么说呢……对了！零九不是也有自己的卧室吗？趁着主人睡着擅自未经同意擅自闯入不是很不礼貌吗？” ‘自己很不习惯早上醒来发现身边睡着一名美少女’这样的理由可没办法向对方解释，柊静只得从其他的方面来寻找一个合理的说法，万幸的是从零九点头的表现上来看自己的这个说法应该是得到了她的认可。 虽然也知道零九的加入会让自己的生活有所改变，但没想到一上来就这么刺激……不过毕竟这也原本也出自是自己的意愿。 也许这就是生活吧…… 将零九哄回自己的房间之后洗漱更衣，打开房门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便闻到了一股弥漫于空气当中的香甜气息。 不用说，自然又是菲尔姐在准备早餐了，一想到能够久违的品尝到菲尔姐的手艺柊静的心情也不由得重拾起清晨的爽朗。 “菲尔姐，今天的早餐是……”踩着楼梯向下走，目光也一边向着楼房后方拐角处的餐厅看去，而入眼的两名坐在餐桌前的身影则瞬间让她原本的重新提振起来的精神萎靡下去，话到一半的高涨语气也在一个拐点之后骤然失声。 “是烤馅饼哦~芝麻糖的哦。”朝着楼梯上的柊静举着手中吃了一半的烤馅饼不断摇晃，满脸微笑的似乎没有看到柊静脸上垮塌的表情，在说话时仍不忘时不时咀嚼的任玺看起来对手中的食物很是满意。 “不要把面衣渣子甩到我的身上。”胡兰说着将手中剩下的馅饼吃完，接着伸手从桌上的餐盘中取走最后一块。 “喂！你这已经是第五个了，不是说好了一人四块吗？。” “怪你自己吃的太慢了，还有，谁跟你说好了？自己那块先吃完吧。”胡兰将身体一偏，试图伸手抢夺的任玺落了个空，在看到胡兰高举的手延伸到了自己没办法触及的高度之后任玺只得咬牙切齿的放弃继续抢夺的企图，专心的对付自己手中的半块馅饼上。 “别担心，烤箱里面还有呢。”戴着隔热手套的菲尔端着烤盘从厨房里走出，并向胡兰与任玺两人了解起她们的餐后感想，“感觉味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满意！当然满意！”将最后一口馅饼吞下腹中接着任玺一拍桌子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词，“相比之下研究院食堂的那些点心尝起来就跟饲料一样，我早就说过那些厨师都该开除，要不菲尔你考虑一下来做我的学员得了，我保你一个D级研究员的评级，不用继续做你那普通学员，连考核期都免了怎么样？” “你那是滥用私权吧……”胡兰撇了撇嘴唇并认真的给出了自己的答复，“外面的面衣很酥脆，面粉调制与火候都拿捏的非常好，芝麻馅也很香甜，味道适宜不会很腻，适当的糖水和油分也不会让馅饼吃起来很干。” 对于胡兰与任玺的肯定评价菲尔含笑回应，在转眼看到站在楼梯上的柊静之后她立刻招呼道：“柊静你醒了，零九呢？” “她在……洗漱。”对于零九传入自己卧室一事柊静自然是打算绝口不提的。 “先坐着等一会儿吧，下一炉很快就好了，别着急。”菲尔说完便返回了厨房带上推拉门继续忙碌起来，料理方面的事情无论多么繁琐菲尔一直非常热衷，并且还有着一手高超的料理技术，这一点在柊静认识菲尔的最初几天里便完全知晓了。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走到餐桌边的柊静在两人的对面坐了下来，一早便来到这里的两人显然不是专程跑过来做美食鉴赏的，事实上她已经猜到了，只是心中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让她不愿意去相信。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 一本被胡兰从腰包里取出丢在柊静面前的几本书彻底摧毁了她的侥幸…… “你的识字应该已经差不多了，没要在学那些六周岁儿童的启蒙课程了，这些书是专业培训学校准备推行使用的教材，这些是关于数学、物理、机械、艺术、形体、礼仪、化妆……” “等，等一下！后面那些是什么东西？”前面的几个学科柊静还能够理解，但‘机械’之后接下来胡兰所说的就越来越不对味，自己不是雇佣兵吗？为什么要学那些与战斗无关紧要的东西？ 胡兰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理会柊静满脸震惊的疑问，反而向柊静抛出了一个问题：“你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吗？” “雇佣兵……寒念灵的个人干员？”习惯性的答案脱口而出，不过在胡兰的注视下她立刻意识自己需要回答一个对自己更加准确的定位。 “不错，那你知道寒念灵的身份吗？” “初生城研究院的研究员……”莫名其妙的问题使得柊静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回答。 “是整个南联邦最年轻的A级研究员。”紧接着柊静的话胡兰一边做出更加准确的补充一边指着坐在身边位置上打着饱嗝的任玺说道，“比起这种B级研究员高出不知道多少倍的存在。” “喂喂喂，B级在整个研究院里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别说的好像烂大街了一样啊。” 任玺的抗议才刚刚出口便直接沦为背景音，无视其他的胡兰继续着自己的说明：“别看寒念灵最近因为JD废城和开垦营的事情而变得忙碌，实际上在寻常时期她免不了需要代表研究院出席一些高级别的场合与宴会，表达研究院的立场或是筹集额外的研究资金，而那个时候你作为保护她安全的个人干员也将不可避免的陪同出席……” “那……又有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胡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指尖在桌子上不断敲击，“至少可以教会你在什么时候不应该敞开腿坐着……” “啊？哦。”柊静立刻收起自己大大咧咧的坐姿摆起严肃的表情正襟危坐起来。 “唉……”见状胡兰又是一声叹息，接着将手中的那块馅饼放在餐盘中并推到了柊静的面前。 “哦！”早已感到有些饥饿的柊静立刻捏了一半开始大快朵颐，并将剩下一半的餐盘推到身边尚还空着的位置上。 “我有一个问题！”搭在桌边的任玺忽然对这胡兰举起手来。 在沉默的看了她数秒之后胡兰给出许可：“说。” “那个……那些形体、礼仪、化妆之类的东西，你教她？”任玺在胡兰身上黑色的战斗服与简单扎起的头发上下打量，视线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不是我。”任玺玩味的目光让胡兰的眉头微微皱起，“我给她以旁听生的名义报了商资私立女子学院的教导课程……” “唉？那些大小姐的聚集地？”任玺的余光一瞥正股着腮帮子满脸幸福表情的柊静接着迟疑道，“……你确定？” “这是寒念灵的意思。”胡兰立刻表明这并非她的决定，“按照她的说法，不久之后她可能需要前往长明城一趟了。” 第三章 意外突发的商业街 初生城商业街，位于内城二号区黄金地段，名为‘商业街’，但实则这里的商业区域并不算浓郁，难以想象：在寸土寸金的初生城内城区域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整条全由石板铺成的长达数百米的街道上人流稀疏，两边造型奇特的花坛看得出来是被精心打理过的样子，干净整洁的街道完全看不出这里是面向公共的开放区域，宁静与闲适也全然不见商业区域该有的热络感。 柊静的目光随便扫过一个街道边的一个橱窗，在外面受到极大限制的酒类饮品在这里居然排列了满满的一个橱窗，而这些瓶瓶罐罐下方的标价则更叫人咋舌，以往自己外出准备的一身装备在这里居然也就是两三瓶酒的价格。 自己以前多少也听过商业街的物价有多么夸张，但她实在没有想到会夸张到这种地步。 正如高昂的标价一样，初生城商业街与贸易区不同，他们所面对并不是初生城普通的居民，而是那些居住在不远处富人区的权贵们。 虽然人口仅有十万出头的初生城并不算什么繁华的大型城邦，但仍有大量其他城市基地的富商高官选择来到初生城置办一处居所，除了为了拿到初生城对外贸易的拳头产品活化药剂之外的重要原因便是初生城的地点足够偏僻，而这也意味这里足够安全。 在新纪元的废土世界里，一个安全的居所对于人们而言比一切其他要素更具吸引力，尤其是那些已经赚的盆满钵满的权贵们，坐拥大量财富的他们可不想在没来得及享受之前撒手人寰。 这里所谓的安全不仅仅是指很少行尸或是怪物的袭扰，还指的是初生城在南联邦中极为特殊的高度自治地位，这也意味着南联邦政府的干涉对于初生城产生的影响极小，正因为如此不法商人们通过类似走私等来源渠道无法见光的大量资金以及各个城市基地政府的腐*败高官的贪&*腐款项在这里难以被追查。 “为什么初生城基地政府不查呢？”听完任玺在耳边的介绍柊静忍不住发问。 “怎么查？”任玺忍不住撇了撇嘴，虽然柊静的心智比起同龄人更为成熟，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天真了，“相比走私与贪污南联邦和其他基地政府更加害怕的是泄密，这些人里面有不少牵扯到了内部政治斗争的方方面面，你觉得南联邦会不惜向初生城公布机密只为抓几个官员和商人吗？” “所以这条商业街建立的目的就在这里。”任玺说着指了指脚下，“那些拥有大量财富的家伙可不愿意过平民的普通日子，他们既贡献了大量税收也有着高额的消费诉求，既然如此那就正好从他们的身上榨取油水，不然你以为小小的初生城哪里来的那么多财力推进民生改善工程，初级教育中心的建立也是靠着面向那些富人们的集资才得以完成的……” “其实你也没必要太过介意，那种人毕竟也只是一部分而已，涉嫌人口贩卖毒品交易这类情节严重的渣滓只要查出来的都被严肃处理了，剩下的只要安分一些不会在初生城境内重操旧业产生危害倒也足够了。” “城市基地与城市基地之间就好像是人与人，因为不同资源不同环境不同的人口规模等等差异的存在，不同的城市基地拥有不同的生存方法，而城市基地的唯一目的便是在这个世界里更加长久的存在下去……” “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说为之后的课程做准备吗？”比起了解这条商业街的用意中更在意的是她们此行的目的是要去哪里。 到底是需要什么样的准备才会来到这里啊？ “我们到了。”走在前面领路的胡兰在一家店面前站住了脚步，柊静朝里看去却发现这里竟然是一间占地巨大的女装店，与自己上一次在贸易区被尚淑姐带去的女装店有所却的，这家店里竟然放着大量展示的在人形模特上的成衣，而那些堆列在墙壁上的布料更是种类繁多。 “怎么？又是买衣服？”之前买的几件衣服依然完整，并不存在明显的破损痕迹，而且还要专程跑到商业街来买是不是太过浪费了。 胡兰却没有理会理会她的疑问，而是径直推开玻璃门步入其中，既然对方并不想回答柊静也在只得跟上任玺和零九的步伐一同进入。 “欢迎观临。” 摆起公式化笑容的店员立刻迎了上来，，但胡兰明显并不想回复她的热情，打了一个稍等一下的收拾接着她伸手从腰包里取出了一张满是折痕的手写清单，并伸出食指与中指分别指向正站在门口处左顾右盼的柊静与零九两人说道：“量一下她们的尺码，然后给她们分别选择一套形体服的成衣，对了，这里定制礼服要多久才能拿到？” “一般需要两个月的时间，不过最近我们并没有其他客户的定制要求，快一些的话差不多要一个月就能成衣。”服务员的口齿利落清晰，柊静从不知道原来说话能够如此轻快的和唱歌一样，和那些贸易区的商贩们高下立判，不过对于胡兰刚才话语所包含的信息才是她更加在意的。 “形体服是什么？怎么还要定制礼服？还有……为什么零九也要，难道她也要过来吗？” 在早上的交谈中这些东西胡兰可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尤其是零九，这让柊静满脑子的疑惑。 “是的，后面的那些课程零九与你一起进行，你们将以旁听生的身份进入到专门的学校学习，相关的东西当然需要自备了，这些在形体课和礼仪课上都需要用到……好了别废话了，任玺你跟我过来选布料，真是的寒念灵怎么总是给我找那么多麻烦事……” 不耐烦的胡兰不想在回答柊静可能的那些问题了，她回收招呼过任玺，然后跟随着另一名服务员的引导向着另一边走去。 礼仪课从名字上看柊静还能了解些许，可是形体课是什么东西？ “零九你知道什么是形体课吗？” 好吧……看着对方茫然的目光很明显柊静知道自己问错人了。 “小妹妹，跟姐姐过来吧。” 小……妹妹？ 虽然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可这样的称谓总是让人感觉不快，尤其对方换成了一副对待孩童的口吻。 正当她准备跟着服务员向里走去时，一声从街道外面忽然传来的响动使她停止了即将迈出的步伐，猛然回过头看向街道那边，隐约刻意看出数个人影在跑动着。 那是枪声！ 初生城明文规定：除非是在靶场之类的特殊特使里，否则在内城区是绝对不允许开枪的，而且靶场这类的设施基本上都位于隔音处理的地下空间，不可能有枪身传出地表，尤其是这种靠近初生城核心区域的商业街，那里绝对发生了什么！ 更让她感到紧张不只是如此，而是那里正是刚才菲尔姐说要去购买新食谱的书店的所在位置。 “小妹妹？你要去哪儿？！”另一边同样被枪声吸引注意的服务员正疑惑的向着外面张望，柊静忽然动身向着店外跑去速度之快使得她根本来不及阻拦，而紧接着另一个少女也立刻跟上她的步伐，同样她也没能赶上她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外。 “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对枪声同样敏&*感的胡兰与任玺在听到声响之时便立刻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刚才并非是自己的幻听，她们接连跑了出来大声询问道。 “刚才那两个孩子忽然向外面跑去，很抱歉因为我的疏忽没有能够拦下她们。”虽然慌乱但服务员仍然使自己恢复镇定，并简短迅速的向两人说明刚才发生的事情。 对于服务员的‘疏忽’胡兰与任玺当然不会计较，那两个人狡猾要是能够被一个普通的女性服务员才奇怪呢，她们立刻注意到街道上骚乱发生的方向。 “任玺！” “是。” 胡兰向着任玺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她立刻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手枪递到她的手中，在拿到手枪之后胡兰立刻迈着步伐向着那边跑去。 在看到枪械从任玺手中翻出时店里的几名服务员接连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瞪大的眼睛里透着恐惧。注意到店员们的神情变化任玺赶忙安抚道：“别紧张，我们是研究院的人，接下来你们立刻关上店面拉下窗户，在骚乱停止之前不要外出……对了，待会我们还会回来选面料，可别打烊了。” 丢下这几句嘱咐之后任玺立刻跟上胡兰的脚步。 …… “砰！” 枪声不只有一次，之后又接连传来了几声枪响，越是靠近便越是清晰，在确认枪声正是从前方的一栋购物楼中传出时柊静的心中的不安也随即加剧……菲尔购买食谱的书店正在里面的第三层。 “柊静……等一下，前面有危险。” “零九？” 体质的优势同样也体现在奔跑速度上，很快便追上柊静的零九向她发出了警告。 “怎么了？” 虽然心中急切可来自零九的警告让人无法忽视，柊静不由得放慢下来疑惑的向着她看去，而零九则立刻牵起她的手向着一旁的花坛躲去。 “那里的门口有人……拿着枪，很危险。”探过花坛的视线循着零九的指向立刻发现了危险所在，正如零九所说的那样，就在那栋购物楼的门口位置正躲着数名用纸袋和围巾等手段蒙住面部的成年男性，他们的手中的确持有枪械一类的武器。 这些人……难道是潜入初生城的劫掠者？ 刚才那一阵枪声并没有给街道上制造任何一具尸体，他们所求的应该是财物而不是某些只图制造恐怖的极端分子，可即便如此也不意味着菲尔姐就安全了，从他们封锁购物楼来看是似乎企图将里面的人当做人质了。 可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倒不是没听说过劫掠者潜入城市基地实施劫掠的事情，可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初生城里见到实例，初生城的防卫手段一直都很严密，附近的劫掠者也基本都是雇佣兵或是拾荒者客串的欺软怕硬的小角色，要说他们有胆子跑到初生城里面搞劫掠她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再说内城可是初生城的核心，数支机动力量就部署在附近，在这里即便抢劫成功了想要逃出去也困难重重。 何况他们真的是劫掠者吗？ 虽然穿着普通的休闲装，可刚才相互传递信号的流利手势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成果，还有他们手中的那些枪，并不是自己认识的型号。 第四章 潜入与意料之外的再会 已经不能再等了！ 这伙劫持购物楼的劫掠者在人数上应该不多，就算武器输入这点略有疏忽，可如果是大批外来者进入商业街初生城基地政府不至于毫无觉察，也就是说这点人手根本不足以完全封锁偌大的购物楼。 等到维序厅的巡逻队赶来他们是势必会向着购物楼内部进一步收缩防御，到时候再想进去的话可就难了，为了保证菲尔姐的生命安全自己现在就必须行动起来了。 “零九！你在这里等着胡兰和任玺她们过来……” “我不要……我要跟着你。” 本想安排零九在这里为后面赶来的胡兰与人体提供接应并说明情况，可零九果断摇头拒绝了柊静的安排并表达了跟随的意愿。 正当柊静准备摆起严厉的架势时忽然意识到一点：自己从来没有进入过这一栋购物楼，里面的布局对于自己而言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像没头苍蝇一般在里面乱窜的危险系数极高，而零九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对自己的帮助极大。 既然如此也只能将零九带上了，不过必要的嘱咐还是不能少的：“那就记住：必须牢牢跟紧我不准轻举妄动，他们的手中持有枪械，你的身上可没有外骨骼护甲明白了吗？” 零九原以为柊静会坚决反对却没有想到最后一刻柊静竟然会答应的如此果断，也不等候对方把话说完她急忙如捣蒜一般的接连点头。 不知道零九到底是否真的将她的那些要求听进去了，反正现在的自己离不开她的帮助，没时间确认的柊静立刻离开藏身的花坛继续向前，绕过购物楼的大门寻找其他可以供人入内的通道。 在蒙面者的视线之外围着购物楼跑了大半圈，果不其然柊静发现了一处入口，前方不远处便是被两名蒙面劫掠者持枪把手的购物楼地下停车场入口，而在入口旁边靠近垃圾堆放区的地方开启着一扇窗户。 窗户的面积很小，高度和宽度不过几十厘米而已，这样的大小一个成年人绝对无法通过这里出入，但对于柊静和零九两人的体型而言却恰好适合，而在地下停车场的外面是一片露天停车场，大大小小的车辆则正好为两人的靠近提供了掩护。 柊静的目光在停车场上扫过，她在整个外城区看到的车辆加在一起恐怕还没有这里的一个停车场多。 更让她感到艳羡的是在这琳琅满目的车型当中不乏正在服役中的军用车辆的身影，竟然还有几辆六轮的重型装甲车，那玩意儿连常备军都没有装备几辆，全都是从北风重工的手头采购的，而且虽然没有搭载重火力武器但看起来装甲厚度恐怕还要比常备军中服役的高出至少一个档次。 “真是太浪费了……”柊静不由得低声评价道，厚重的轮胎没有磨损的痕迹，结实的装甲也看不出任何损伤，光从这几点上可以看出这些车辆基本上没有外出行驶的经历，那些富人为什么还要假装这些没有意义的防护？在她看来简直教科书式的暴殄天物。 既然是他人的财产也只能嘴上说说，至于它们未来是被装裱雪藏还是开赴战场都未可知，她可没有忘记相比欣赏这些防御力十足的装甲车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两个娇小的身影以车辆为掩体迅速躲开了两名守卫人的目光，并成功靠近了目标的小窗户。 小心翼翼的翻身踩上大型移动垃圾箱上，接着双手攀上窗台，之后双臂的力量撑着柊静将视线缓缓探向里面——女性卫生间？ 分列的小隔间靠着里侧的墙壁，另一侧的的墙壁则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以及一排以大理石板的洗手池为主体构起的洗手池，明明是还是白天大功率的暖色灯光就已经泼洒在室内的各个角落。 目光所扫视过的地方并没有其他人存在，大致确认安全之后柊静的双臂一个用力将自己的身体探入窗户，为避免制造太大的噪音只得先困难的在狭小的空间里翻转身体将脚对准下方，柊静这才安稳的跃入其中。 紧跟着的零九立刻从窗户也钻了进来，相比她刚才艰难的挪动身体，更加灵活的零九可见显得轻松多了。 “零九……” “附近有很多气息，大多数集中在一起，少量散落在周围……” 在听到柊静交到自己的名字自后立刻报上了自己的感知反馈的情况。 “那你能够判断出哪些是敌人吗？” 听到柊静的这个问题零九有些迟疑，接着她面露歉意的小声道；“如果他们能够显露出明显的敌意的话……” 这一问题上零九实际上已经解释过了，变异生物与行尸最常想的只有一点，那边是吃，吞下一切可以助力它们进化的存在不，时刻为捕杀而做准备的心态在零九敏锐的感知中无异于黑暗中的火光那样，可人类的日常生活中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先发着敌意和杀气，因此零九只能通过气息做到判断方位的程度。 “好吧，知道位置其实也足够了。”在向零九确认安全之后柊静慢慢推开卫生间的们，缓慢的放开门把手以求不制造任何一丝动静。 此时的他们正位于购物楼一层的角落处，而在中间的地下一层的大厅里则聚集了数十道人影，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气息之后柊静小心翼翼的匍匐在地面，俯身藏在位于走廊一侧的长椅之下小心翼翼的透过走廊玻璃向着下方探去视线。 这数十个人当中有的是穿着制服的服务员，有的是清洁工，还有的则是打扮精致的客人，不过他们现在无一例外都成了这些蒙面者所劫持的认知。 一名拿着手枪的蒙面者一边看守着一边守在身边的楼梯口处，另一名能够看到的劫持者则站在更远一点的自动楼梯边上，既是封锁这条上楼的通道，也是策应购物楼大门口守卫的同伴。 柊静的目光在这些人当中快速扫视了一圈，不过她并没有发现菲尔姐的面孔，说明菲尔姐暂时还没有被发现，这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正当这时，购物楼内的广播忽然响起，播报着一名中年男性的声音：“请藏身在其他地方的平民们立刻向大厅集中，我们会保证自觉者的生命安全，否则的话一经发现不遵从命令的人，我们会开枪！” “柊静，有人靠近。” 广播的话音刚刚落下身后便传来了零九的警告，柊静立刻回身躲藏，在她刚刚藏回隐蔽处下一秒清脆且急促的脚步声便从仅隔着一扇墙的走廊另一边传来，随之传来的还有蒙面者之间的交谈声。 “这几楼都找过了吗？” “包括三楼以及之下的楼层都已经排查完毕了，还有剩下最后的两层……” “让他们的动作快一点，维序厅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再去把楼下调几个人过来，排查完的楼层不必留人了，不想死的话就快点给我找到他们！” 又是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在零九感知中两道气息完全远离之后柊静这才又回到了走廊上。 从刚才两人交谈的话语中可以知晓这些蒙面者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财物，而是在这里寻找着什么人，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的谈话内容似乎还牵扯到了维序厅……或者说维序厅中的什么人存在着勾结关系，所以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才能将那么多枪械带到内城区吗？ 这些莫名其妙出现在商业街购物楼的蒙面者绝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找到菲尔姐然后出去才是最主要的，至于这些蒙面者到底想要做什么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在她们所处的卫生间隔壁便是通往上一层的楼梯，果然整整一层楼看不到半个蒙面者的身影，显然他们都被调走了，而在零九的感知中同样也不存在其他的气息，那么也没有寻找的必要，两人继续沿着楼梯向上。 正当柊静踏足在四楼的楼梯口时，沉默的零九发出的又一声警报：“我们的左边……有股气息存在。” 左边？ 虽然和上一层楼一样没有看到蒙面者的存在，可柊静立刻心生警惕看向了左侧。 “玩具店？” 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玩偶店，大大小小的玩偶摆放在货架上，靠墙的地面还放着等人大小的巨型玩偶熊，体型上比柊静和零九还要大上几分，尚淑姐的话应该会很喜欢这里的吧…… 既然零九说这里有人那么有必要去看看，如果是菲尔姐的话那么就可以直接沿着楼梯往下彻底摆脱麻烦。 玩具店的橱窗和大部分的店铺一样因为暴力对待的关系而碎了一地，踩在上面不可避免的发出细碎的脚步声，柊静一边谨慎落脚一边压低声音向里面呼唤：“菲尔姐？是你吗？” 无人回应…… “气息是从……那里传来的。” 零九一指那个巨型玩偶们对方的角落，看上去的确是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菲尔姐？菲尔姐？” 正当柊静靠近准备伸手去推开压在最上面的玩偶时，忽然间位于最角落的玩偶熊从地上蹦了起来，一个人影从玩偶熊背后的拉练中猛地钻出，手中还拿着不知从何处找来的裁纸刀朝着靠近的柊静扑来。 那是一名扎着两条麻花辫面向普通的少女，明明是发起攻击的一方却因为紧张双目紧闭，从她大汗淋漓的样子来看这玩偶熊内部的藏身空间对她而言并不舒适，而更让柊静感到意外的是这名少女虽然不是菲尔可她竟然认识，这不是正上次那个那个她在研究院听讲座时坐在她边上并且和她搭过话的年轻学生吗？ 一瞬的愣神之后反应过来的柊静赶忙一手抓住少女握紧小刀的右手手腕，一手按在少女大张着准备发出惊叫声的嘴巴上。然而她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步，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呼声仍然从她们的所在处传出。 第五章 潜入与意料之外的再会2 “什么人？” 空旷宁静的走廊对声音的传播毫无阻碍，站在走廊另一端的蒙面者自然捕捉到了这一声惊呼。 严格限制的任务时间已然过半，可任务目标到现在却仍然不见踪影，不安的情绪在队伍之间弥漫，精神的压力让所有人倍感烦躁，到时候别说任务失败了，就连能否安然撤离都是个未知数，如此严峻的形式使得他无法放过任何一丝异样，这当然也包括了刚才的那一声惊呼声。 他第一时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动，急促且沉重的步伐在铺满了玻璃碎片的走廊上发出清脆的沙沙声，石板地砖与玻璃在相互碾压间还时不时传出更加尖锐的摩擦声，并留下一道白色的划痕。 在跑到一家玩偶店的门口时，探入其中的视线立刻注意到在店铺的角落中站着一名上半身从一只玩偶熊中探出来的少女，充斥着恐惧和不安的视线紧盯着不断传来脚步声门口，似乎是在迎接着他的到来。 又不是目标人物…… 期待破灭的失望助长不断升腾的怒意，这让他的内心更觉躁动：“广播里不是说了吗：自觉的前往大厅！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少女被这一阵怒吼吓得浑身一颤，哽咽的喉咙难以出声，好像受惊的小动物浑身颤抖的瑟缩在墙边，含着眼泪畏畏缩缩的目光却始终紧盯他身后的某处。 “不要吵！现在立刻给我下楼去……” 怎么了？ 察觉到少女的视线似乎是在自己身后的某处聚焦，蒙面者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身后，下一秒映入眼帘的是在视线中不断放大的膝盖。 “砰！” 猛然来自鼻尖的重击几乎把他的灵魂都震飞了一般，脑中的一阵钟鸣声激荡起他的脑浆。那一刻酸的、苦的、辣的之类各种味道一股脑的从他的鼻腔当中蔓延开来，无法抑制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中飞出。 他正在遭到袭击！ 在明确的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第一时间想要大喊出声，可紧紧勒在脖颈上的一支纤细却有力的手臂阻止了他的企图，被紧锁的喉咙之中只能艰难的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还想要扣动扳机，然而却发现自己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已经被用力掰扯到了一边，剧痛使得枪支彻底从他的手中脱离。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被袭击？难道这里是陷阱吗？他们被骗了不成？！ 这些问题他已经来不及思考，阻断的氧气无法被送达体内，身体的挣扎随着渐渐模糊的意识逐渐停止…… 所有发生的一切不过短短数秒而已，在零九全力的配合以及对方处于疏忽的情况下瞬间放倒这名蒙面者也算不上多么困难的事情。 “可以了零九，别弄死他。”在发现对方面色已经涨得发青的情况之后柊静立刻制止了零九在对方脖子上继续施加力道的行为，毕竟对方不是行尸或者变异怪物，在面对同为人类的情况时下杀手的事情还是需要克制和谨慎的，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少女在场。 通过零九确认附近再没有其他危险之后两人立刻动手在货架上翻出绳子将这名蒙面者结结实实的捆作一团彻底控制住，接着与零九一同将他拖到后面的仓库里藏起。 在完成了对他的处理之后柊静这才看向了那名少女，发现这名少女的事情完全在意料之外，该如何处置她便成了难题。 让她留在这里等待救援肯定行不通，昏迷者迟早是要醒来的，若是让他的同伴听到他制造的噪音照过来那么少女的处境可就危险了，带上她也是个问题，他们现在需要继续上楼，正在楼上搜索目标的蒙面者数量更多，这也意味着也更加危险。 正当柊静皱眉思索如何妥善处理的时候这名少女在目光紧盯了柊静一阵之后忽然惊喜道：“是你？” “嘘……” 站在一旁的零九面部表情的在嘴巴前伸出一根手指做噤声的手势，得到提醒的少女这才赶忙压低下自己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则实在有些矫枉过正了，少女口中微弱的只剩下吐息声了。 从少女的口型和短促的吐字其实不难看出其中有着‘研究院讲座’的词汇，不只是她自己连对方也回忆起了上一次的一面之缘。 “别紧张，声音也不用压得这么低，另外先把眼泪擦擦吧。” “哦，哦！”少女慌乱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痕还拢了拢自己凌乱的麻花辫，刚刚还是一副被吓得快要出来的样子，转脸立刻变得无比热热切，“对了，我的名字叫詹芷芊，你们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学？还有，你们刚才制服那个坏人的过程真是太帅了！” “呃……这个……”詹芷芊突然间热切的转变让柊静一时难适应，不过少女崇拜的目光倒是大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能够被女性如此崇拜的注视她还是第一次，“我叫柊静，她是零九，对了！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间，这里很危险你还是快点离开吧。” 经过了刚才的思考柊静还是决定为对方说明离开的通道最为稳妥，反正现在大量的蒙面者集中在楼上，而且出去的路程并不算长，只要不发出刚才的那种声音有存在被发现的可能：“从这里走旁边的楼梯下到一楼的楼梯口，隔壁的女性卫生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另外小心地下车库里的敌人，通过那里你就可以出去了。” “那……那你们呢？” 从柊静的说明里詹芷芊听出了对方并没有一同离开的打算，她不由得紧张询问道。 “我们是进来找人的，找到她之后我们就离开。”柊静弯下腰捡起刚才那个蒙面者掉在地上的枪支，这把枪的体积很小，枪口处留有明显的手工锯断的痕迹。多半是为了缩小体积方面运入初生城的处理。 “这把枪可比研究院的枪差太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惯……”轻轻的掂量了记下柊静喃喃道。 光看上去和自己常用的枪支体积上没有多少区别，但是入手沉重感非常明显的拉开了差距，再次拨动了一下枪栓旋即从抛壳口处弹出了一枚金属子弹，看着滚落在地面的弹药一眼柊静便认出这并非初生城广泛使用的通用口径。 “这是南联邦的通用手枪弹……”一旁零九蹲下身来用拇指和食指将子弹的首尾捏起，仔细看了一阵之后又看了看柊静手中摆弄枪支。 “有看出来什么吗？” “7002型冲锋枪，数量众多的衍生型号在南联邦各个城市基地都有使用。”零九说完在沉思了一段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这种基础的型号我没见过，上面的编号等信息都抹去了，应该是为了隐藏来历的关系……” 也就是说这些家伙并不是初生城附近的劫掠者而是来自南联邦里的某股势力吗？ 柊静调整了一下快慢机，枪支所具有的冰凉且清脆的声音把一旁的詹芷芊吓了一条，不过很快她便重新凑了过来一脸担忧的问道：“你们是要上楼吗？可是你们两个女生上面太危险了！刚才好多脚步声在楼上响起，我们先出去等维序厅的巡逻队过来吧，对了说不定要你们要找的人早已经离开了呢……” 看到詹芷芊连忙尽一切可能摆出想要阻止她们上楼的理由时柊静只觉得好笑：“别担心我们了，你刚才不是也看到了吗？我们可是很厉害的哦，你快写下去吧，那个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你们是来找那个烟技员寒念灵博士的学员菲尔的吗？” 正当柊静无奈催促着詹芷芊下楼时对方忽然准确说出了她们所要寻找的人的姓名，在看到柊静脸上意外的表情之后詹芷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神情：“我说的没错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你刚才说到研究院，而且我也正好遇到了过来询问我书店位置的菲尔学姐。”詹芷芊继续着自己的洋洋得意。“楼下的的奢侈品店需要扩建，收益不大的书店需要挪动位置，因为图书馆方面推出了大量的书籍复印本的借阅活动，有闲暇时间读书的人本来就不多，这种书店的生意也越来越难做了，不过我老爸还是把书店安排到了楼上去了，菲尔学姐应该就在那里。” 老爸？菲尔学姐？ 听起来这个詹芷芊和这栋购物了渊源颇深，可相比家事更让柊静在意的是‘菲尔学姐’，詹芷芊对菲尔的这个让人不得不在意，对于菲尔姐的交际圈她一直都想了解一些：“你认识菲尔姐吗？” “当然认识！她可是寒博士的唯一学员。” 从寒念灵角度的切入的回答有些莫名，柊静只得换一个说法：“那……她认识你吗？” “会认识的！”詹芷芊的兴趣不由得再次高涨起来，“明年我就要报考研究院的预备学员的考试，到时候我也要寒念灵博士做我的导师。” 从上一次在研究院的寒念灵讲座开始就是如此，不知为何这孩子对寒念灵竟然如此执着…… “砰！” 詹芷芊的话还没说完，楼上便又是一阵清脆的枪响，只是这一声枪声与之前柊静在街道上所听到的响个几声便熄火的枪身截然不同，这一次紧跟在枪声之后便是一连串的开火声。 夹杂着玻璃炸碎的声音在楼上响起一场剧烈的合奏，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还没有完全镇定下来的詹芷芊再一次受到惊吓，不过这一次她只是在爆头原地蹲下咬紧牙关，并没有再因为惊慌失措而叫喊出声。 第六章 寻找目标与额外收获 这里是……什么地方？ 再往上抵达了购物楼的第五层，可第五层所展示的画面却与购物楼的主调显得格格不入，这里并不像之前的楼层那样以一条环形走廊的形式贯穿整层楼的各类商铺，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有什么可以经商的地方。 原本购物楼最普遍使用的铺设地面的瓷砖材料在这里换成了深色的板条实木，昏暗的光线似乎因为电压不稳的原因忽明忽暗的紊乱着，淡紫与粉色的微弱灯光怎么看也不像是为了照明而存在的，仅仅是站在门口的便能闻到一股非常强烈的酒精气息。 虽然不太愿意可这里并没有继续通往上层的楼梯，因此她们现在不得不进入其中另寻通道了。 “柊静……” 忽然间零九在身后小声的叫住了她。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 回过头来的柊静还以为是零九通过感知又发现了什么新东西，之前的那一阵激烈的枪战声足以让柊静不敢轻举妄动了，而且这里的照明也成问题，这种情况下行动对于零九的能力也更为依赖。 “不是的……”低垂眼帘的零九露出颇为窘迫表情，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愧意，“这里的味道很刺激……我发现不了其他人的气息了……” 什么？ 意料之外的状况让柊静心中一沉。零九的感知竟然在这里失效了？那就意味着再像之前那样随时能够发现身边有人并以此为依据采取行动的方式是行不通了，贸然进入这里将陷入极其危险的境遇。 还有……零九的感知原来是敏锐的嗅觉吗？或者说嗅觉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主导因素？ “抱歉……”慢慢低下头的零九为自己在这里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小声致歉，其实她也清楚柊静最后决定带着她一起行动的重要原因就在于她的感知能够提供极为重要的帮助。 “没关系，这又不怪你，我们小心一点也足够了，况且你的战斗实力不是比我还要厉害吗？刚才要是没有你我可没办法独立将那个家伙轻易拿下呢。”柊静晃了晃手中的枪支笑着安慰道。“就下来就麻烦你注意我的身后了。” “嗯！”柊静的肯定否决了自己的无用，最重要的是对方并没有因为感知失效而责备自己，这在以前的南联邦时期从未发生。 小心翼翼的将视线探入门后，柊静一眼便确认了这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酒精味道的来源处：一条呈半圆形状的弧形吧台位于一面分隔区域的墙边，不论吧台还是背后的橱窗中都有着大量破碎的酒瓶与酒杯，无数混杂着玻璃碎片的酒水肆意流淌在吧台和地面上。 回忆起自己之前所看到的酒类饮品的标价柊静不由得感到一阵肉疼，这里的损失可足够她执行近百次常规委托任务的了。 除了吧台之外这片其余其中还摆设着众多的沙发，而它们所朝向的方向是几座位于这一区域中央的圆形舞台，看起来应该是欣赏才艺表演的地方，之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圆形舞台的中间都树立着一根连接天花板与地面的金属管，这不会对舞台上的表演者带来不适吗？ 蹑手蹑脚的进入门内，脚下所接触的硬实的地板换成了极为厚实的毛织地毯，这倒是帮助她们将自己脚步声降到了最低，两人相互配合着一边确认周围是否存在危险一边向着这层楼继续深入。 除了这片舞台区域之外，在楼层的另一侧还有大量的娱乐设施，相比购物楼这里更像是不论雇佣兵还是普通居民都非常热衷于前去的休闲馆。 废土世界的生活给人们的精神造成了大量积压，因此像这样的可以使人们释放压力的娱乐休闲场的存在很有必要。 柊静在没有执行委托的休息时期也经常会前往休闲馆，即便她并不喜欢太过热络的地方，可也不会完全隔绝自己，游戏和交流能够为自己在的下一次任务之前补足精神。 休闲馆和酒馆一样，也是传闻的聚集地，这里被人们口述的见闻以及流言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作为实证，但只要不轻信总归还是能够发现一些有趣信息，至于一些更加夸张的传言当个想象力十足的故事听听也挺有意思的。 不过自从变成这幅样子之后自己就再没有去过了，不是她没有时间，而是当她每次提出想要外出去看看时总会被菲尔坚定的否决。在她眼中那些在休闲室玩乐的人们丝毫不亚于于危险的怪物，随时准备一拥而上将步入其中的她撕裂分食。 相比之下，这里的娱乐设备和环境可比休闲馆好上太多了，即便因为一场发生在这里的战斗而显得凌乱，仍然还是可以看出这里之前的感觉和整洁，制造凌乱环境的大部分都是被子弹击打的碎屑以及翻倒的桌椅，而非被谁随手乱丢的烟头垃圾以及吐出的浓痰，最常见的蝇蚊飞虫在这里更是仿佛绝迹了一般。 在安然穿过摆放娱乐设施的一区域再次跨越一扇分隔区域的小门，接下来所抵达的区域占地面积更大了几分。 赌场？ 目光扫视了一圈下来柊静确定了这片区域所行驶的职能，当然，她确认的依据也只有那些勉强认识的牌桌了，至于其他那些造型各异设备她则全然不知，只能通过上面的显示的数字确认这些应该都和赌场有关。 到这里她也算看出来了，这里就是一处更加大型花样更加丰富的休闲馆，只不过和这条商业街一样面向的是那些富裕阶层的人们。 只是走了这么久也没看到继续往上的楼梯，菲尔姐到底会在哪里呢？ “柊静……” 正当柊静的脚步停留在门口不知道该从何处找起时零九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这里的味道削弱了很多。” “你的感知恢复了？”零九的言下之意让柊静心中一喜，这样的好消息意味着她们不至于再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里乱撞了。 “嗯，恢复一点。”说着零九将伸手指向了前方不远的一扇房门，“那里面有两股气息……” 贵宾室？ 房门边上的嵌入墙体的字牌说明了在这扇门背后的房间名称，能够安静缩在这里面的人肯定不会是那些正在到处寻找什么的蒙面者，多半也是躲藏在这里的普通人。 那会是菲尔吗？ 抱有疑惑的柊静伛偻着身体向着门那边走去，同样保持安静动作的零九自觉的站在了门的另一侧。 在和零九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之后柊静伸手缓缓拉下门把打开了一道缝隙，左右探视了一个来回却并没有发现人影，不对，就算有气味的影响但既然能够零九主动说出来那也应该是有把握的发现。 柊静的目光自然的落在了角落里的橱柜上，那里也是她所看到的唯一能够藏人的地方了。 想到这里柊静径直的推开房门，却没有料到房门背后竟然摆放还着一个酒瓶，房门推倒的酒瓶在触及地面的那一刻发出清脆的声响，正当柊静的目光落在门背后滚动着的空酒瓶上时，她的耳朵则听见从靠墙的另一侧传出有什么快速扑来的声音。 “小心！” 身后的零九一把将柊静拽开，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则一步向前挤入门内。 极快速度让人根本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动作的，回过神来时零九已经抓住了袭击者的手腕，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被甩落地面，接着零九迅速将其用膝盖压制在身下，利落的反扣住对方的胳膊。 “嘶——疼疼疼……轻点轻点！放轻点啊。” 被零九制服的人发出一阵阵痛呼，而他的声音落在柊静耳中竟感觉有些熟悉，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零九，放开他。”生怕他的叫唤声会吸引来附近蒙面者的注意，柊静急忙制止了零九的行为。 “你们、你们不是那些人吗？”身穿黑色正装的微胖男性慢慢起身，而当他看清柊静的面庞时反而先比柊静认出对方，“咦？你是那个雇佣兵？” “你是……”看着眼前不过二十的微胖年轻人关于他的记忆也逐步复苏了过来，“那个随地小便的家伙！” “什么随地小便，都说了我是在灌溉农田。”这一莫名的称呼让微胖男性的嘴角狠狠一抽，但他不得不承认上一次见面时自己的确在这方面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接着他的目光又转向零九，本想着抱怨几句对方没轻没重的下手，可没想到这居然又是一个认识的：“你不是那个跟着那支车队的少女吗？怎么会在这里？” 零九没有答话，而是淡淡的看着他似乎随时准备将仍有攻击可能性的他压制住，之前他对柊静发起袭击的举动让人非常不满，和刚下那个少女不同，他刚才的袭击是真的带着杀意的。 “是柊静吗？” 正当柊静准备向微胖男子询问相关的信息时，那个一开始就被柊静盯上的橱柜忽然被打开，而那个一直被柊静寻找的身影就在里面。 “菲尔姐！” 第七章 一切骚动的真正目标 “！” 原以为想要找到菲尔还得再花上一些时间，柊静从未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菲尔。 当看到心中牵挂的菲尔完好无损的从橱柜当中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时，柊静立即丢下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微胖男性快步赶到她的面前，紧张的目光不断在菲尔的身上上下打量起来。 柊静有太多的话想要向菲尔询问，但无数的话语被不擅长的情绪表达和堵在嘴里，最后脱口的也只有一句泄了气般问候：“你……你没受伤吧。” 对于菲尔的担忧并不只是因为她是自己在意的人之一，更重要的是菲尔和零九、寒念灵、胡兰还有任玺这几人不同，她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研究员学员，从未接受过关于战斗方面的训练，在面对这些手持枪械训练有素的蒙面者根本毫无抵抗能力，谁知道这些蒙面者会对菲尔造成怎样的侵害。 “谢谢关心，我没事的。”对于柊静本人在感情方面不善表达的性格菲尔再清楚不过了，她一边伸手摸了摸柊静的脑袋一边微笑着示意自己一切平安。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没想到购物楼在维护，连书店也搬到了别的位置，到现在我也没能找到……” “不过这多亏了艾成先生和格恩爷爷的帮助，如果不是他们的帮助我恐怕已经被那些抓住额。”说着菲尔的目光看向艾成。 而艾成则已经关上房门回到靠墙的沙发上瘫坐下来，对于菲尔的谢意满不在乎的回应道：“你没有感激的必要，救下你只是顺势而为，毕竟那个家伙挡在了我们的路上，带上你也只是因为害怕你向那些人透露了我们的行踪罢了。” 艾成推诿着菲尔的致谢，可不管怎么说他对菲尔的帮助是的确存在的事实。 “谢谢，谢谢你的菲尔姐的帮助……”柊静在稍微停顿了之后来到他的面前并缓缓躬下身子，“随地小便的人。” 答谢什么的没有必要。 正当艾成准备开口回应时柊静后半句的那声称谓让他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即便是他也不能不在意这种事情在三个样貌还都不错的年轻异性面前再三提及，他只得强忍喉咙中的被刺激的不适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叫艾成……” 还以为这家伙会一点也不在意呢，没想到也会觉得羞愧啊，这也算是她替已经离开了初生城的林擒找回了场子吧。 至此柊静才开始用心观察起这个叫做艾成的年轻男性，柊静这才发现这位艾成身上的衣着竟然如此精致，西装革履异常干净，发型也被一丝不苟的打理了一番，甚至脸上还有稍加修饰的淡妆。 即便柊静对衣服之类的知识穿着一无所知，但她还是可以肯定艾成现在的这身穿着价格不菲，必然是一名背景不错的富家子弟，可是她听说这些权贵家族的年轻人接受的不应该是精英教育吗？上次的随地小便是怎么回事？ 而且就连他现在不修边幅的样子来看也难以和那些人相互联系到一起，一只手深入解开外衣与衬衫上面两颗扣子的衣服里面不知道挠着什么，脱掉皮靴的双脚搭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甚至还将顺势将袜子脱了一半。 无视掉这一身衣物的话说他是那种躺在贫民窟路边无所事事仅靠一点救济浑浑噩噩度过终日的混子柊静都相信。 他真的是那种出身权贵的家伙吗？还是说这身衣服是他趁着购物楼内部陷入混乱随随便便从哪里拿来的？ “我们现在准备逃离购物楼，你不一起走吗？” 直到现在艾成对于她们如何进来的购物并没有问及任何一句话，甚至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也没有慌忙要求她们带着他一起离开，站在门口处的柊静原本还等着对方开口，既然他帮助了菲尔那么带着他一同逃离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艾成一副还想再这里待下去的样子反而让柊静忍不住了。 “走？走不了的。”艾成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并在沙发上换了一个让自己更加舒服的姿势，“别看你们幸运的找了一条进入购物楼的通道，那也是因为那些家伙人手不足难以全面封锁的原因，可现在他们的封锁应该已经从第一楼上升到了五楼以上的区域，只需要守好几个楼梯口便可以完全堵死我们下去的通道，估计现在楼底下的人手大部分人员基本都被调上来了吧。” 柊静看向零九，零九则在闭眼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重新睁开双眼并向着柊静点了点头，在他的感知中附近区域的确多数了不少气息的存在。 这家伙说的竟然没错？ 艾成的一番话让柊静颇为意外，没想到这个邋遢的家伙居然分析的如此准确，还以为只是一个只是坐享其成的富家子弟，但这个艾成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这让柊静对其稍微有些改观。 “那么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在这里等着？” “就目前情况来看的确如此，在这里等着不轻举妄动是最好的方法，而且我们也没得选。”艾成伸手指了指房门说道，“守住这里，然后等待维序厅的人赶来就行了。” “可是……我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维序厅那边似乎有他们的人……”对于艾成将希望放在维序厅上柊静不敢苟同。 而在听到她的话之后保持安静的菲尔则异常讶异起来：“什么？维序厅那边也……” “别担心，维序厅那边的策应能够对这些人提供的帮助无非就是运输一批武器以及拖延一点调集时间罢了，能够被一个城市基地设立为内部秩序的维持机构你觉得会是酒囊饭袋吗？这里可是初生城极为重视的商业街，基地政府仅次于活化药剂的第二收入来源地，他们闹腾不了多久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那些人应该也会抓紧时间搜查这片区域的，我们这里迟早会被他们发现的……”柊静依然没能像艾成那样轻松，她的目光转向房门，时刻警惕随时可能传来的靠近的脚步声。 “这一点也无需担心，我把我的侍从派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了，在没有准确确认我的方位之前那些家伙只能追在我护卫的屁股后面跑。”艾成瞥了一眼头顶的天花板，那里隐隐传来的凌乱的脚步声与震动让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接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了零九，“比起这个我这里倒是有一个问题，你怎么没有跟着那个女人一起回去，虽然他们对你的事情守口如瓶，但从你受到的严格管制来看你应该不是可以任意活动的自由身吧……” 零九向着他一瞪眼接着偏过头去不再理会，连柊静和菲尔的目光都变得警惕起来，她们都知道零九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因为一份瞒报了基地政府的死亡名单，这可是大忌，注意几人神态变化的艾成立刻识趣的摇晃着手作罢：“不愿意回答没关系，这本来只是出于我的个人疑惑罢了，放心，我也懒得掺和到南联邦里面的事情。” 既然艾成对自己的那名侍从如此有自信那姑且也只有相信了，干着急也不是办法，柊静拉着菲尔在落座在了靠近房门边的沙发上，零九也搬过一面圆柱形的椅子在门的另一边落座与柊静的位置互为呼应。 正当柊静在脑中整理着从艾成口中了解到的信息时，忽然间对对方上一段话语中的解读让她猛然发现了一则重要的信息。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他们没有确认你的方位？”柊静忽然从沙发上站起并带着狐疑的看向艾成，“你的意思是……” “对，对，你想的对……”安然躺坐在沙发上的艾成依然是一副慵懒无比的姿态，“没错，他们的目标是我。” 上架感言 这是本人的第二本书，也是本人的第一次上架。非常感谢各位读者们的支持，后面的更新频率应该会勤快一点，根据群友的提议本人也在考虑加更规则的制定。希望各位可以在评论区、吐槽区、和书评处多多发言，本人时刻都有关注。再次感谢各位了。 过了这段时期《神姬》也会在近期内更新，请读者放心依然是免费的，没有上架的打算，让各位久等了。 第八章 做好突围的准备 有时候真相来的就是如此让人猝不及防，这场闹剧的旋涡居然就在身边？ 这群大胆到敢在初生城核心的内城商业区持枪劫持一整栋购物楼的训练有素的武装分子一直找寻找的最终目标竟然是这个家伙？ 艾成的坦诚表现反而让柊静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她实在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能够让那些人冒死劫持的价值，外貌上平平无奇，行为举止也毫无形象，看起来不像是掌握了什么重要资料或其他技术的样子，也就只有脑子比较灵活这一点较为出彩了。 既然从艾成本身上看不出什么重要价值，那么柊静能想到的可能性也只有艾成的身世背景了。 难道是想要以他为人质向他背后的家族所要巨额的赎金吗？那和又何必冒着被围剿的风险在购物楼当中进行呢？随便找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不是更方便吗？ “怎么了？有想把我交出去结束这场骚动的想法吗？”艾成闭着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狭小的缝隙，在那背后的眼珠看向了正在陷入思索的柊静。 “倒也不是没想过。”数秒的沉思之后柊静轻轻摇了摇头，口头上并未否决自己在听到这个信息最初时期的想法，“不过你救了菲尔姐，而且比起你外面那些劫持购物楼的家伙们才更加令人讨厌。” “同样我也不认为把你交出去后作为知情者的我们就能够从这场麻烦中摆脱……那些人不会允许卷入旋涡的我们不可能能够安然无恙的脱身的……” 有趣…… 艾成看着柊静的目光流露出赞赏之色。 “那个，请问……”就在这时听完刚才艾成的话后低头沉思的菲尔忽然重新抬起头来，在稍一迟疑之后向着艾成询问道，“乌山城管理委员会管理人，南联邦议会的议员艾城豪与艾先生是什么关系？” “哦，他呀，论血缘关系的话——他算是我的父亲吧。”仿佛不确定一般的拖长了自己的回复，明明是肯定的事情用的却是怀疑的语气。 艾城豪？ 那是谁？ 说实话除了初生城之外柊静对南联邦其他城邦的了解并不多，除非是执行委托的任务需要，更别说去认识其中的政治人物了，她唯一能够明白的便是从菲尔的神情变化中读出这位艾城豪绝对是一位不一般的大人物。 “原来艾议员是艾成先生的父亲，令尊前些年对研究院的资金资助真的非常令人感激。”听到艾成亲口确认自己与她口中所说的艾城豪的关系菲尔菲尔的眼睛明显一亮，“我本人正是那一笔资助的获益学生，面向孤儿院的扩招名额使我有了考入研究院的机会。” “那与我无关，那笔资助又不是我出的，要感谢就感谢他吧。”艾成摆了摆手依然是那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第二次拒绝了菲尔的致谢，不过菲尔姐并不在意自己的感谢被无视，致谢的意义本来不只是单纯的表态。 孤儿院？难怪菲尔一直以来都没有提及自己家人的事情，虽然也有猜测但这还是柊静第一次听到菲尔亲口说明自己的身世。 正当房间在这样的交谈之后重归安静时艾成忽然伸手按在了自己的耳朵的无线耳机上：“喂？” 柊静还以为艾成是准备主动与她们当中的某一个人重启话头，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正在与艾成沟通的对象正在耳机的另一端。 “哦，我知道了，那你快回来吧……”结束探后之后艾成从躺倒的沙发上坐起身，一边将自己的鞋袜穿好一边向柊静等人开口说明事况的最新进展，“不好意思了各位女士，休息时间到此结束，我的侍卫似乎太过无用了，那些人在发现没有我的踪影之后立刻在这几层楼展开了搜索，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找到这里来……” “有人过来了！” 艾成的话还没有说完零九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手从椅子上拆下一条手臂粗细的凳腿并立即移步到了房门边上进入准备作战的姿态。柊静则在这声警报嘱咐菲尔在沙发后藏好同样贴着墙壁站到了刚才一开始艾成袭击自己的位置上。 不到片刻房间门外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艾成看向零九的表情带上了几分讶异，他没想到零九的预警居然如此精确。 “啪！” 附近忽然传来了沉重的踹门声音，根据声音的来远近判断：那些人搜索到他们所在位置的房间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的战斗力你们刚才也都看到了，所以就只能交给你们了……” 而这时艾成却在穿好鞋袜之后又开始打理起自己解开扣子的衬衫和外套，既没有拿起小刀战斗也没有像菲尔那样藏起，依然不紧不慢坐在那里，很显然他是将接下来的闯入者交给柊静和零九两人了。 房间门就这么小，以艾成的战斗力并不能给她们提供有效的支援，坐在沙发上也好过站在门口给她们增添麻烦。 “啪！” 又是一声，而这一声就发生在她们的隔壁，清楚的脚步声沿着木质的地板愈发靠近，连室内的几人隔着厚实的地毯都能感受到地面在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中微微的震动着。 不论零九还是柊静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预备的姿态只等着来临。 “啪！！！” 随着一只脚的探入紧闭的房门被重重踹开，紧接着踏入房间的蒙面者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艾成，很明显他本人也没有料到自己这一脚居然真的发现了自己的目标而稍作一愣。 “嗨~” 坐在沙发上的艾成则挂起淡淡的微笑向着这名危险的闯入者打起了一声招呼，仿佛这位蒙面者并不是持有枪械的危险分子而是他所熟识的友人，不过他的淡笑却透着强烈的恶意，而这些蒙面者并没有留神在意。 发现目标！ 猛地回过神来的蒙面者正准备大声叫喊，可早在他闯入房间的一瞬零九便挥动起手中同手臂粗细长短的木棍向着他的左腿的腘窝处砸来。 支撑身体的膝盖遭到重击，蒙面者的身体一矮不得不向着地面跪倒下去，或许是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蒙面者并未在这一瞬间感受到疼痛，当他意识到不对想要叫喊同伴时柊静手中的枪托则已经落在了他的脑门上。 ‘砰！’ 结结实实的闷响声传出，而蒙面者则在一道重击下瞬间失去了意识晃悠着身体倒在了地上。 柊静和零九连忙拉拽着他的身体将其拖入房间之内，如果能够藏住这一次的袭击便能够将这里被发现的时间再往后拖延一阵…… 只是可惜现实并没有回应她们的期待。 就是在房门被关上的同一时间，门外便传来了那些蒙面者的呼喊声：“我们遭到了袭击目标在五楼！目标在这里！” 这些蒙面者并没有单独行动，而是以队伍为单位的复数形式在统一的区域内展开搜索，确保每一个人在行动时随时有旁人的照应。 “允许开火！” “快趴下！” 那群蒙面者当中紧随其后传出的一声指令将柊静惊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是在第一声枪响的同时柊静与零九一同趴倒在地，然而枪响持续了一阵之后，明明子弹击打的声音不断传出柊静却并没有感受到子弹穿透墙体从头顶飞过。 怎么了？ 过了一会疑惑的柊静抬起头来一眼便与依然坐在沙发上的艾成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对方的努力抿嘴的表情明显是憋着一股笑意：“起来吧，这些房间的墙体是使用特殊混凝土和防弹材料建城的，除非是专门的穿甲弹药和武器不然这层墙面是不会被打穿……” “你……怎么不早说？”从地上爬起身的柊静有理由相信这家伙是故意为之，连起身的零九也面色不善的紧盯着他。 艾成这才连声解释道：“我也没有料到他们会如此果断的开枪，看样子他们的时间是真的不够了……” 说着艾成的目光落在了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门板上，细小的表情也随即收敛了起来：“而且这里的防护似乎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全面……” 枪声结束还没有多久，柊静忽然听到就近处传来了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作战经验使她立刻意识到这个声音代表着什么——那是投掷武器的夹片被弹飞的声音。 糟了？！ 下一秒，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物体透过门板上被子弹打出的缺口中飞入房间。 不过柊静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到底是手榴弹还是致盲弹这类其他的投掷武器，反应速度远比常人的零九便已眼疾手快的朝着那颗东西挥动早已抡圆的木棍。 咚！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被飞入的物体被迎来的木棍完美命中，并立刻通过进入室内的缺口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出，也不知道在门板的背后划出了怎样的飞行轨迹，柊静只来得及听见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呼喊声，便在下一秒被轰然炸开的巨响声所淹没。 “轰轰轰！！！” 顷刻间，巨响声撼动了一整栋购物楼，脚下震动的地面仿佛随时都会垮塌一般，无数玻璃在声爆炸中化为四散飞舞的碎片。 等待爆炸的余韵稍一减弱，柊静立即趁着烟尘的掩护透过弹孔探出视线。 只见外面的场景早在刚才的那声爆炸中化为一片狼藉，大片桌椅以及其他的设施或是被掀翻在地或是化为碎片，而在爆炸的中心位置，铺设在地面的木板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大片焦黑，在不远处还躺倒着四名蒙面者，估计他们是准备在投入手榴弹后准备在爆炸响起时立即冲入房间内。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房间门口的位置正等着零九这么一位对于人类而言BUG级别的存在。 “快！趁现在！” 柊静一回头看向因为刚才投掷物出现而不再淡定并仓促躲到了沙发背后的艾成：“趁现在！我们带着你出去！你应该也不想缩在这里被炸成一堆烂肉吧……” 的确，有了门板的这处缺口这间房间也不在安全，周围的那些墙壁便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接下来很有可能再次飞入的投掷武器让藏身在这里人避无可避，如何做抉择艾成当然清楚。 第九章 人类与人类的战斗 雇佣兵这一职业并非初生城所独有的，整个南联邦境内各处都有着雇佣兵或者是类似于雇佣兵职业从事者的活动身影。 毕竟每一个城邦都清楚一点：那就是自身所能维持的常备军队规模远不足以应对危险的废土世界，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对城市基地附近层出不穷的繁杂问题，这些问题并不严重，但是麻烦，解决问题的收益又不足以弥补动用军队所产生的消耗。 因此合理发挥民间武装团体的作用便显得极为重要。 不过初生城的雇佣兵制度无疑是各个城市基地当中目前最为完备的，初生城中从业雇佣兵职业的人数在总体居民占比当中也是南联邦的城市基地当中最高的。 然而在这众多的雇佣兵当中，能够真正积攒外出资历，完成执行任务数额并领取到雇佣兵证件的人却不足总数的十分之一。 大多数的雇佣兵要么是因缺乏经验死于初期的外出任务活动中，要么便是只能接受类似保卫耕地这样的连危险评级都没有的低级别委托来度日。 连数额有限的低级别任务都抢不到的雇佣兵只得外出在荒野与废墟中挖掘些许能够换取食物的有价值的东西度日，顶着雇佣兵的名号实质上却是个拾荒者。 这类人的生活如果一直没有起色，那么到最后会没钱缴纳雇佣兵的税款，便被办理中心从雇佣兵名录中除名，彻底坐实拾荒者的身份。 因此，混上能够两年雇佣兵资历的人不算少但也不能算多，但能在两年之内取得二级雇佣兵资历的柊静却是同等资历雇佣兵当中的佼佼者。 两年当中她完成的大大小小的任务委托多达百起，经历过的战斗更是数不胜数，绝对是算作战斗经验丰富的人了。 可是这一次的战斗对她而言却极为特殊，她所面对的敌人并不是怪物……而是人类，一伙手持枪械的人类。 并不是说柊静没有与其他人发生冲突，不论是与其他人拳对拳点到为止的打架斗殴，还是与劫掠者枪对枪射击开火她都有经历，连那一次在研究院与零九的战斗都可以包括其中，但那终究也只能算作小冲突而已。 像这些躲避着身后来自数十人的枪林弹雨并以同样激烈的手段开火还击的战斗她还真的只是第一次经历。 这些蒙面者不会像那些被击毙了两三人就立刻撤退的劫掠者一样，他们死死的咬在身后，不惜一切代价只为达成自己的目标，这是柊静所经历的第一场发生在人类之间的死斗。 “快！快！快！跑起来！” 大声催促着艾成更加奋力的迈动步伐并不断向身后逼近的蒙面者予以还击，柊静不奢求自己仓促的还击可以击毙任何一人，只能期望自己用枪向身后喷吐的火光能够拖慢他们的速度。 相比之下零九就显得从容了许多，到目前为止她的子弹已经毙死毙伤了多么蒙面者，正是因为她的火力这一段路程下来蒙面者始终被她们抛在身后。 为了躲避身后的子弹，她们自然也不能大大咧咧的在走廊上以直线奔走，不断转折自己的方向，利用就近的掩体遮挡，短短几百米的路程就仿佛跨越了十几公里，不过好在趁着刚才这些分散在购物楼各处的蒙面者来不及集合他们已经抵达了第四层的位置。 这边的骚动足以吸引整个购物楼的注意力，菲尔姐那边应该是没事了。 出于安全问题的考虑柊静让菲尔依然待在那个房间中藏身。目标越多，子弹的威胁就越大，何况菲尔姐的体质也不具备跟上她们的速度，反倒是她们只要带着艾成闹出的动静越大，留在房间里的菲尔姐也更安全，发现了艾成这个目标之后谁还会去搜索那个房间里呢。 “前面有人！小心！” 除了身后穷追不舍的蒙面者之外，楼下的留守的蒙面者也在源源不断的往上赶来， 前方的走廊的拐角处立刻闯入了数道赶来支援的蒙面者的身影，早已探明对方气息的零九抬手便扣下了扳机，然而在一个照面击毙了两名蒙面者之后手中枪支却再也打不出多余的子弹进行射击了…… 没子弹了？ 光顾着眼前激烈的战斗，零九却忘了留意弹夹内的存量，如此低级别的失误连一边的柊静也感到不可思议，实际上零九使用枪支实战的经验并不多，之前那些出色的战绩不过是凭靠自身特殊的身体素质所达成的结果。 “这边走！” 还好柊静的反应不慢，在对方发现他们并举枪射击之前落在队伍最后的柊静分别拽住艾成与零九的后衣迅速闪身向着左边的走廊改变步伐的方向。 下一秒一连串的子弹穿透了他们刚才所站立的位置，地面与墙壁在子弹的冲击下炸起一连串飞溅的碎屑。 “貌似……呼……来不及了，这些，这些家伙的速度比，比我们相信的要快……”艾成一边喘着气一边向着身后的拐角不断回头张望，满头大汗的他早已看不出在之前沙发上瘫坐的安逸，“他们，他们已经赶上来了……” “那就在这里和他们保持周旋吧！” 四楼有一半都是家具店，各类大大小小的家具以及那些为展示家具装潢效果的独立分隔房间便是他们不断游走的最好掩护，无论是计划拖延时间还是趁机从守卫空虚的楼梯口突破都只有这么做了。 就在他们准备快速转移时，零九的鼻子忽然微微一动紧接着她猛地回过头来看向柊静，目光立即落在了柊静的右肩上。 “柊静，你受伤了？” “嗯？” 循着零九目光的指向柊静看向了自己的右肩膀，她这才发现黑色的衬衣被划破了一条开口，开口下方显露出来的伤口正一点点渗出暗红的血色，与紧贴身体的布料粘黏在一起，意识到伤口的存在被屏蔽片刻的火辣辣的疼痛才从伤口处传来。 应该是刚才子弹造成的伤害。 柊静赶忙动了动自己受伤的肩膀，好在除了伤口的刺痛之外并没有给活动上带来什么不便之处。 “只是擦伤而已，快，我们没时间在这里停留了！” 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之后三人立即向着家具区的方向赶去，这个时候楼下的人正源源不断从各个楼梯口处涌来，他们迅速封锁住四楼的各个路口以防目标的再次逃脱。 不过面对这数量众多的隔间与大型家具，刚刚才发现目标看到希望的他们便又感到一阵头疼，可比起在整栋购物楼找人，寻找范围局限于四楼的当前也算是轻松了不少。 有零九的感知能力帮忙，避开那些人的搜寻行进并无问题。 悄然转移的柊静等人藏身在位于整层楼的边缘位置，一个大型的衣柜的后方的墙壁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之内，这里与左右两处楼梯的位置相距不过百米，也是当前最适合的藏身点了，只要大量人手在这层楼展开搜索，她们便可以视情况从任何一处进行突破。 正当三人无比关切的等待突围的时机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急躁的呵斥。 “你不是说目标身边只有一个做保镖吗？多出的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她们至少给我们造成了至少十人的伤亡！” “我，我也不知道啊，那个艾成的身边的确只有一个老头子啊，我是亲眼看过的……” 柊静小心翼翼的从衣柜与床榻的缝隙向外看去，之间一个头戴着茶色纸袋的蒙面者正与另外一个并没有蒙面的中年男性激烈的交谈着，那个人明显不是蒙面者的一员，看似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也显得有些高大。 可面对蒙面者的质问他只得冷汗不断的向着对方进行解释，比蒙面者还该出一个头的身子硬是被他压得比对方低了一阶，神情慌乱的惊惧模样和个头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竟然显得有些滑稽。 “哦？原来是他啊……” 一边的艾成忽然发出一声低声的长叹。 “你认识？” “嗯，好像说是这栋购物楼安排给我的引导员，为我们介绍这里的程设与商品，难怪这些能够准确掌握我的位置情报，原来是他在通风报信啊……”艾成说着摇了摇头，“不过这种用丰厚的回报收买的临时工派不上大用处，破绽太多了，如果能够将我稳住说不定我还真的落在他们手里，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找个理由逃走了，那家伙为了我还真是穷尽了一切手段呢……” “嗯？你知道这些的幕后主使吗？” 听艾成话语中的意思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柊静也颇为好奇想要知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初生城里这么做。 “嗯……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我的那个弟弟吧。” 原以为艾成接下来会说出那个敌人的名字，但柊静没有想到的是从艾成口中冒出来的居然是一个称谓，一个本该亲昵的称谓。 “唉？这是……是你的亲人？” “对，我的亲人，亲弟弟。”艾成撇了撇嘴连续三次的做出强调，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给柊静产生了多么大震撼里。 自从对自己孤儿的身份有所自觉开始柊静便一直以为亲人所代表的的含义是一种奢侈的温暖，那是能够让人无条件倚靠的包容的温度，就好像林平之以叔叔的身份对待自己的侄子林擒那样。 这样的认识使她无法理解刚才艾成所说的话，更无法理解艾成能为什么够以如此为所谓的态度判断出那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是自己的亲人。 “我知道了，格恩，你可以过来了。” 正当柊静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当中时，艾成忽然压低声音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怎么了？是和那个护卫之间的交谈吗？ 还没等柊静开口询问，下一秒就近的一个扇窗户被骤然闯入的身影撞得粉碎，一个无比矫健的身影仿佛飞行一般越入了柊静的视线…… 第十章 一拳护卫的闪避教学 这个人……是他？！ 在闯入者破窗而入的瞬间柊静看清了那张挡在手臂背后的面孔，而他正是上一次在自己在制止艾成在耕地中解手时从车中走出的那名年纪颇大的长者。 泛着灰白的胡子与发型依然打理的一丝不苟，棱角分明的熟悉面庞还是透着那股沉着与坚毅之色，他所穿着的一身白色的正装存在多处破损与血污沾染的痕迹，可从他灵活的身手来看那些血渍似乎并不属于他。 在这个人均年龄仅有四五十岁的废土世界里，这位长者看上去的确可以用年迈这个词汇来形容，然而无论是他那锐利异常的眼神还是无比矫健的身手都无法让人与‘年迈’一词相联系，这里可是四楼啊，居然利用这种临时编成的绳索从楼上荡进来吗？ 在破开窗户的同时，他已伸手解开了缠绕在腰间的那根用窗帘布料编成的绳索，一跃而入的身体飞过十多米的距离以单膝跪地的姿势重重落在四楼的地板上，下坠产生的气流在他的周围掀起一片薄薄的尘埃。 “什么！”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两名正在交谈的人一时间措手不及，他们立即注意到窗口处半蹲着的那名闯入者，不过毕竟是受过训练的作战人员，戴着纸袋的蒙面者立刻伸手摸向了腰间的手枪。 然而与那名闯入者相比他的速度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柊静和零九震惊的目光当中，那名艾成的护卫做出了下一个惊人的举动。 屈起的膝盖宛若被压缩到了极致的弹簧一般，瞬间释放出的全部张力带动刚刚起身的长者如弹射一般前进，仅仅一步便跨越了数米的距离来到了蒙面者的面前。 “呼——” 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他左手收拢而起做手刀状用力的披在蒙面者刚刚才拔出手枪的右手手腕，猛烈的重击让蒙面者的手枪脱手飞出，下一秒，早已握拳压在腰间的右手猛地的击出，奔向那个套着脑袋伤害的茶色纸袋下方而去。 ‘砰！！！’ 在沉重的闷响声中，一记力量十足的上勾拳与蒙面者的下巴亲密的贴合在了一起，握起拳头以猛烈的力量搅动着对手的下颚，而蒙面者的身体则在这一拳重击下向后倒飞出了数米的距离接着又重重的落在一面玻璃茶几上，坠下的身体将下方的茶几砸得粉碎，而他本人也在一击之下彻底失去了知觉。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秒便将观摩的柊静深深的震撼了，这个叫做格恩的长者的出手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才短短两招便解决了一个手持枪械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那健壮的身体真的是一名老者能够拥有的吗？ “好强……” 低声的沉吟声从身边的零九口中传来，看过去的柊静这才发现零九脸上与她同样不可抑制的流露出震撼的神色，能让零九做出如此评价的他还是第一个。 在一拳打飞了蒙面者之后格恩便不在理会，而是转头看向了那名透露艾成位置信息引来这些持枪蒙面者追杀的引导员。 近距离观看了格恩惊人表现的引导员早已吓得全身战栗，在看到格恩向着这边看过来时他急忙弯下腰去捡起刚刚落到自己脚边的手枪，奇怪的是这一过程中格恩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制止他的行为，明明因为过于恐惧那个人在捡起手枪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一次脱手的失误，以他的速度而言本有足够的时间逼近。 当引导员哆哆嗦嗦的用双手握住手枪瞄准格恩与他对视时，格恩忽然开口说道：“之前的参观引导非常感谢，如果不是稍微熟悉这里的布局我也不会这么快赶来，另外我还有一个问题，初生城基地政府里面到底有多少人参与进来你知道吗？” “唉……唉？你说什么？” “是你上面的直系领导对你下达的命令，还是说这里其中的某人对你进行花钱收买呢？” “我……我……” 惊恐的引导员并不能理解眼前的人在说些什么，看到他竟然而又茫然的表情时格恩暗暗叹了一口气，原本从这个怯懦的人口中问出什么的想法只能作罢：“抱歉是我自己太过着急了，一时忘记了你的身份可能不足以触及这些，问了超出你解答能力的问题……不好意思没什么了，那么接下来就由我代艾少爷给予你作为对刚才安排参观的感谢回报吧。” 格恩说完便向前踏出一步，当看到格恩的这一步靠近时紧张到极点的引导员终于惊恐的大声喊道：“不，你……你不要过来啊！！！” 叫喊声中绷紧的手指也扣下了扳机…… 然而，几乎是在火光从枪口冒出的前一秒格恩的身体猛地向着一边偏过几分，疾射的子弹裹挟这灼热的气流与他的身体堪堪擦过，而格恩本人则好似全然不知一般在偏开身体的同时依然闲庭信步的迈出下一步。 可这一步却在骤然拉近了他与引导员之间的距离。对对方规避感到难以置信的引导员想要再次扣动扳机，但他已经失去了再次开枪的机会了。 发力转动的腰部带动自己握在腰间的拳头冲出，炮弹一般的拳头眨眼间便穿过了两人之间的全部距离落在了他的面门上。 “砰！！！” 又是一声沉重的闷响，而在这声闷响中还夹杂着让人牙龈发酸的骨骼碎裂的声音，引导员挺立的鼻子被拳头毫不留情按入面部，以几乎陷入面部的落拳点为中心，引导员面部的皮肤如同水面一般荡起一圈向后延展的波浪。 倒飞出去的身体将引导员的脸从格恩的拳头上揭下，经过重拳加工的面部已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他的鼻子已彻底扁平了下去，上下的八颗切牙也全都从牙床当中被蛮力砸落，血液、眼泪与鼻涕仍在源源不断的涌出。 飞出的身体在半空中打着旋转，在砸落地面之后又翻滚了几圈才停止了运动。 “少爷，这里暂时安全了，可以出来了。”格恩一边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白色的手帕轻轻擦去残留在拳头血迹，一边转头向着柊静等人的藏身处汇报。 “走吧。”艾成站起身来，他的这一句提醒才将怔住的柊静和零九唤回神来，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当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躲过了子弹？ 他躲过了子弹！！！ 因为眼前的画面太过震撼而忘记改变姿势的蹲姿使得柊静现在的双腿有些许麻木，慢慢起身跟着艾成从藏身处走出，不过这一次柊静和零九的动作明显有几分拘谨，僵硬了迈动步伐站到了艾成的身边，柊静努力牵动嘴角摆出同样僵硬的笑容：“你……你……你好。” 虽然在努力克制可柊静的视线仍然忍不住飘向那两个躺倒在地的家伙，她不由得回想起那天自己手持枪械指向艾成时的场景，那样的距离下自己有多少把握在对方出手之前开枪呢？ “非常感谢两位女士对少爷这一路下来的保护。”将手帕收起的格恩说着手扶胸口向着柊静与零九两人躬身行礼，文质彬彬的礼仪做派与刚才一拳便能打倒一人凶悍表现简直判若两人。“艾家不会忘记两位女士的恩情的。” “没，没什么，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看到格恩并没有其他恶意之后柊静紧张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些许，不过零九并没有因为格恩的表现放松警惕，始终挡在她身前的位置。 “那个……你刚才是如何做到了……躲避子弹这种事情……”柊静涌动的情绪强烈的想要知道刚才那一幕是如何发生的。 “我叫格恩·邦仕汀，是艾成少爷的专职护卫，其实也不算太难：他的情绪很紧张，从他的眼神和动作可以看出他准备开枪的意图，在那时躲过就可以了。” 就……可以了？ 格恩的轻描淡写让柊静说不出话来，但对方主动开口做自我介绍了，那么这边自然也要有所回应，柊静赶忙回答道：“我叫柊静，呃……是一名佣兵，她叫零九，我们其实原本是来找……” “那个叫做菲尔的研究院学员吧，我们已经见过了，那是一个相当坚强的姑娘。”格恩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对两人继续深究，连刚才柊静对目的的补充也并不在意，而是立刻转向等在一旁的艾成，“很抱歉，少爷，让您受惊了。” “确实，你来的可太慢了，那些家伙可是真的想要了我的命啊。”对于刚才格恩的精彩表现艾成不做任何点评，并且毫不客气的抱怨道，“怎么样？有问出什么来吗？” “没有，参与行动者都守口如瓶，问不出什么来。”格恩摇了摇头，“我原本打算从他的口中获悉一些情报……” “那你认为……这件事情他知道吗？” 这个，艾成跑来的问题让格恩的眉头皱成一团，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这才慢慢开口：“这些事情，老爷恐怕是不知道的，少爷请不要多想……” “噗……不知道？呵呵……”不等格恩把话说完艾成便嗤笑出声，“你把他当做谁了？我弟弟训练这么一批私人武装他会不知道？那些流通的武器弹药装备资金哪一个不是他尤为关注的项目，他这是默认了而已……” “少爷……” “什么事情等出去之后再说吧。”艾成摆了摆手不想再这件事情上继续争论下去，结果转过头来看向柊静与零九，这张一直嬉皮笑容的脸第一次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抱歉，我的家事让你们卷入其中了……” “呃……这没什么的……”柊静不太能理解两人谈话的内容，她只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影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许多，正当他们准备向着楼梯前进时，窗外忽然传来了喇叭的通告声：“我是初生城维序厅的武装卫队总队长，楼中的武装分子听着，我命令你们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磨磨蹭蹭到现在的维序厅总算是赶来，不过这场劫持已经毫无悬念了，继续的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第十一章 无法接受的错误 “昨日上午十点，初生城维序厅在商业街购物楼突击组织了一场反劫持演习，意在检测维序厅各巡逻队以及商业街购物楼面对突发性紧急状况的应急处理能力……”倚靠在由藤蔓编成的鸟笼吊椅，悬空的小腿随着挂载着吊椅的铁链移动摇晃，寒念灵一边享受久违的放松时光一边阅读着手中刚刚从街边报社买下的一份最新报纸上的一段文章。 不过短短几百字的内容只占据了整份报纸的一小块面板，对于信息的了解她有更加准确的渠道，可这却是几乎从不看报纸的寒念灵买下它的唯一原因。 寒念灵本人也并没有在观看文字内容时还要发声朗诵的习惯，之所以阅读出其中的内容，便是刻意读给两名正不得不挺直腰板跪坐在吊椅前面的少女们听的——柊静、零九。 这两个家伙自从来到自己的身边之后便无时无刻不在给她惹上麻烦，原以为从开垦营回来之后可以久违的安静片刻，没想到才没几天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除一名引导员因突发演习的到来过于紧张在四楼家具区摔倒时面部遭创伤之外并无其他伤亡，本次演戏圆满成功，再一次证明了初生城基地政府以及初生城维序厅的过硬实力和守护城市基地安宁和平的坚定决心……” “唉？”柊静忽然抬起头来表情有些不可思议，“这件事明明闹得那么大，还发生在内城区当中……” 而且那种伤势还能用摔倒来解释吗？柊静再次回忆起那个人被格恩拳头重击后连亲生母亲也难以辨识的面孔。 “不然呢？难道还能如实公布吗？在初生城内引发恐慌然后吓得那些原本就是奔着‘安全’目的而来的富人们纷纷搬走吗？”寒念灵轻笑一声将手中的报纸随意的丢在了地上，“还好那些人是有目的而来，并没有疯狂在伤害人质的地步，冲突中丧生的十几个都是他们的人，初生城好歹也给剩下的留了活路，只是扣押而已。” “那……这件事情结束了吗？”作为这件事情的亲历者之一柊静对最后的结果还是相当在意的，尤其是那个艾成还有那个格恩·邦仕汀，因为一出来就被胡兰和任玺带走所以对于后续的发展她依然全然无知。 “结束？还远远没到呢。”寒念灵摇了摇头，并转头看向阳台外面万里无云的湛蓝色天空，“这原本只是一场发生在灰谷城的内部争斗，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可不管是维序厅内部人员被收买还是袭击事件发生在商业街，即便初生城基地政府再怎么想避免麻烦，这件事情也的确与初生城牵扯上了，至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是引发争执与冲突就看上面的人如何作为了。” 寒念灵说着闭上眼睛抿起嘴巴明显是不想再继续回答柊静的问题了，可是柊静的心中仍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需要得到解答：“我听艾成说这场袭击是他亲弟弟主使的……这是真的吗？” “艾成？居然都叫起名字了，你们熟络的倒是挺快的嘛。”寒念灵颇为意外睁开一只眼睛看向柊静，看过一眼接着又重新闭上似乎在脑中思量起什么，“关于灰谷城内部政治的事情我并不关心，不过艾氏兄弟两人存在矛盾传闻也并非流传一两天，至少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为了生存人类与怪物是天然的对立面，可人类与人类，兄弟与兄弟之间呢？发生在这两者间的生死厮杀柊静的心中本能的感到抗拒…… “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说了吧。”寒念灵打了个哈欠，这几天来的辛苦让她实在有些倦怠了。 “那……我们现在可不可以换一个坐姿啊……”轻轻扭了扭压在脚腕上的屁股柊静小心翼翼的提问道，这种别扭的坐姿实在让人感觉不舒服，虽然才保持了几分钟的时间而已但她承担了全部身体重量的小腿已经趋于麻木了，硬实的木板也将压平的脚背处硌得生疼，保持挺立的腰部同事还传来了酸痛感，如果不是用手时不时的支撑一下她的身体早径直倒下去了。 寒念灵依然保持着闭目养神的样子，听到柊静的请求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才慢悠悠的问道：“那你说说吧，你知道你们错在了哪里吗？” “错了？”柊静实在想不通寒念灵是在为了那一点生气，才刚一回来就毫不客气把她和零九叫到这里训斥了一通，接着又严厉要求她们以这样的姿势听她讲完关于昨天那件事情的官方说辞，“是因为进入了购物楼吗？可我们那是为了救援菲尔姐啊……” “吧零九，你来说。”不等柊静把话说完寒念灵便打断了她的话并点名零九来替换柊静回答同一个问题。 “因为没有服从指令，面对未知的危险境遇时个人擅自采取行动。”沉默的零九在被寒念灵点名之后便立刻做出了流利的回复。 听完零九的话寒念灵微微颔首并睁开眼睛说道：“不愧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虽然有寒念灵的许可，但零九并没有听从起身缓和自己同样不好受的小腿，而是依然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微微的偏过目光看向柊静的位置。 “零九你没必要陪我，这样其实也挺舒服的。” 柊静赌气式的偏过头去避开寒念灵的视线，对于零九的所说的那些错误她心中并不认同，零九与寒念灵接受的都是军队式的训练，重视服从指令这一点挺不奇怪。 但她本来就是一个以独狼身份活动了两年的雇佣兵，即便是与其他雇佣兵合作组成队伍也基本是以个人为单位的独立作战，作战中的配合只是雇佣兵间的协商结果，相互之间本就是见过一次面的无法信任的陌生人，不存在有谁命令谁的情况。 何况在那种菲尔陷入危险的情况下她无法无动于衷，拖延一秒也意味着菲尔姐要在危险当中多呆一秒钟，有时候生与死的距离往往便差了那么一秒，柊静深恐自己因为所谓的一秒之差而发生悔恨终身的事情。 她见过太多人因为无法弥补的悔恨就此消沉，她也无法想象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如何接受现实。 看得出来柊静对零九指明的错误并不服气，这个孩子的思路终究还是一名雇佣兵。 寒念灵从吊椅上慢慢踱步站到了柊静的面前，一声被压低的叹息并没有被柊静所察觉，接着单膝跪在地面拉近自己和柊静之间的高度，并伸手一只手盖在了柊静的头上。 不明所以的柊静回过头来，却忽然发现寒念灵的脸上并没有往常的狡黠和轻松，即便她试图绷紧自己的面孔，可那双眼神当中依然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化不开的疲惫…… 她似乎……很累了？ “你知道吗：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小事……现在在初生城基地政府里面已经闹翻天了，不只是发生了问题维序厅，每一个部门，每一个机构都在反复彻查自己的内部问题，试图寻找其他可能被腐蚀，被渗透的部分，连远在的开垦营的军官也被紧闭传话赶来，发现问题的人都被视作重点的监视对象，更别说当天在购物楼的那些人了……” “这初生城这还是第一次，因为菲尔的原因……研究院也不能够幸免。” “没有人可以避免这些，你是否有想过一种后果……一旦零九被基地政府盯上情况有多么糟糕？” 寒念灵的这一句话点明了其中最为危险的所在，也让柊静的后背瞬间涌上一阵刺骨的寒意，这么关键的一点她居然忘却了！零九的内在身份可是魔女啊！！！ 才两天的接触柊静便将这些全然忘却，过于安逸的生活让她忽略了身边的异样。 “交换零九的事情只有包括胡兰任玺菲尔她们在内的身边的几人知道而已，而零九是南联邦访客之一的记录被清清楚楚的写在了基地政府数据库里，为什么零九没有随同南联邦离开？光是这一个疑点便足够引起基地政府的注意了。” “零九魔女的身份还可以隐瞒，但她是人体实验造物的这种事情一旦初生城和南联邦那边进行接洽必然暴露无遗，光是这一点就足够研究院方面对她采取强制收容措施加以研究，魔女的秘密到那时也难以守住……” “万幸的是那两名灰谷城的朋友并没有提起你们两个，那些袭击者们也只当你们是那个艾成身边的保镖没有在意，菲尔、胡兰和任玺她们做的非常及时隐瞒了你们两个的行踪，早在接受调查之前便达成了统一口径，这件事情也算是有惊无险吧……”在轻轻地摸了摸柊静的头顶寒念灵重新起身回到了吊椅上躺下。 仔细思索寒念灵所说的种种问题，正如寒念灵所说的那样。这种特殊的士气基地政府一定会倾注所有的精力深究任何一处可能的疑点，零九目前的身份终究还是难以见光，这背后的危险性可想而知。 “对，对不起，我错了……”寒念灵所阐述的后果相当清楚，在想明白这点之后柊静为自己所采取的行动感到一阵深深的后怕，所有的不服气都被懊悔所取代。 寒念灵刚才的称述语气无论再怎么平淡，可柊静知道这些天她所承担的精神压力也是无法想象的，犯下的过错就是过错，无法以事迹行动挽回的她只能以致歉的方式来做弥补。 只是她的这声致歉并没有被回应，因为躺在那吊椅软垫上的人在不知何时已经入睡，正发出平缓而低沉的鼻息。 她睡着了…… 慢慢走到吊椅边上的柊静默默的看着睡着的寒念灵，恍惚间她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寒念灵的睡颜吧…… 第十二章 今日的校园参观 百年前的那场战争摧毁了当时璀璨的人类文明，同样也摧毁了人类的教育体系，以毁灭为结局的战争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残存的幸存者们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在的人类几乎一无所有另外，他们一切的努力与挣扎都只是为了在这个彻底改变的土地上继续苟活下去。 但绝望并不是一切，在付出了大量生命作为融入这个世界的代价之后，人类的学习能力终究还是帮他们度过了残酷的最初时期，并最终适应了新世界的生存法则，他们使用着原始的工具与同样原始的生产方式在怪物横行、污染遍地的废土世界中艰难开辟出一块块适宜的居住地。 这些伟大的拓荒者为南联邦境内的人类筑成了延续下去的根基，只要族群继续繁衍下去那么便有了生存的希望，有了寄托着一切希望的下一代新生儿人类聚居地的教育也便有了最初的雏形，前人在这个一切未知的世界中的最开始的那点探索得以以教育的形式传承下来，那时候的一切所学都是如何活下去的技能。 随着时间的流逝污，那些轻度的染物质逐渐消退，原本几乎占据了全部土地的污染区相继收拢，人类的活动范围也得以在这一过程中得以拓宽，一些战前文明残存的废墟不再是人类无法踏足的禁地，对这些废墟的挖掘成为了那个时期人类获取资源最宝贵的手段。 也正在这一时期内，一些较为完整的记录着战前各类知识的书籍被挖掘者获得，更多的知识以及更多的战前时代工具促进了人类生产方式的进步。 新纪元……这个定义在那个时期便得到了确立，它所表达的是人类普遍对未来的期望。 也就是从那时起一座座人类城市基地在废土上建立而起，不同的教育体系就在这些城市基地中诞生，解决了安全与温饱问题的人类不在只是追求活下去的目标，精神上的空虚也急需其他东西来弥补，他们开始向往百年前的辉煌，缅怀那段他们从未见到但无比美好的时代，并有意识的继承追捧那些被阻断的东西。 那些曾经人类文明所创作的音乐、画作、舞蹈、著作、宗教之类的存在受到了不同城市基地的广泛追捧并流行至今，而这些也进一步加速了新纪元教育的多样性…… “不过这些东西在末世当中并不是还在为温饱而劳碌的普通居民都能够享受得到的，因此这些也演变为了权贵阶层彰显身份地位以及相互交流所必备的元素，许多由富豪高官出资建成的私立学校将这些作为重点的课程。” 原来如此…… 这一段寒念灵不吝口舌的讲解又一次刷新了柊静的认知。 因为个人的经历原因她对所谓学校的认知其实一直非常简单：选择优秀的有天赋的学生进入研究院当学员，剩下的则培训不同的技能分到工厂、耕地、军队之类的地方入职，那个大大的培训机构的只能便是不断输血，而那些没有机会的人则只有一条前往外界的道路。 没想到不同学校所教授的东西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只是单单为了迎合上流人士的兴趣爱好去学习这种东西真的没有问题吗？现在可是危机四伏怪物横行的末世啊…… 透过车窗看着窗户外面的不断向后倒退的街景柊静心中忍不住想要询问，不过寒念灵紧接着又继续说道：“不过你也千万不要以为这种学校培养的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一名举止从容谈吐优雅的权贵子弟们在正式场合的洽谈当中可以博取印象上的好感拉拢争取到更多资源，尤其是样貌动人的女性，必要时刻作为的盗取对方重要情报的间谍，同时也可以出任刺杀对手的杀手，甚至是交换重要资源的筹码……” 间谍？杀手？筹码？ 柊静不得不承认受限于认知的原因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事情，自己曾经的生活无非就是前往办理中心领取任务然后外出执行委托最后存活归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这个世界似乎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当然，我说的这些只是繁多课程的一部分，不止是历史地理……像射击格斗这样的实战课程也是必修的，除了在学校的学习之外，许多人还要根据家族的不同需要进行更加特殊的培训，基本上是请私人教师或者是家族成员来做指导，比如家族继承者需要更多的学习对经商管理，政治博弈之类……” 寒念灵咽了口唾沫为自己的话最后做出总结：“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便是想要让你知道：不要以为那些出身权贵年轻人们是一群生长于温室中的花朵，你不知道他们受过什么样的教育，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活，不要被他们人畜无害的一面所欺骗，比起敌意暴露无遗的怪物，这些懂得隐藏自己心思与想法，却将礼仪优雅作为掩护的家伙更加危险……” 危险？ 寒念灵的这段警告让柊静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艾成……那个家伙很危险吗？相比他旁边的那个格恩恐怕还是要差了点。 透过中央后视镜的目光与柊静相对视，寒念灵的语气也旋即放缓严肃了起来：“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千万不要放松警惕，你明白了吗？” “哦，是，明白了。”既然能让寒念灵如此郑重的用这么多话来说明，对此柊静也不可能听不进去。 “好，那么下车吧。”在得到柊静认真的答复之后寒念灵一把推开了身边的车门，柊静这才发现自己所乘坐的车辆已经停止了行驶并停靠在路边，而她们这一次外出的目的地就在不远处的道路尽头。 整体呈圆拱形的校门树立在一片小型广场的后方，在广场的一侧‘初生城商资私立女子学院’的十一个字体如烫金一般嵌在一块造型不规则的大理石石牌上。 与研究院气派的大门相比这里可就显得小了许多，甚至还没有医疗部入口的更大，但这里的装点也显然更加精致和美观，除了修饰得当的花坛之外广场的中心竟然还有一处小小的喷泉，居然还不是早已干涸的样子货，而是真的有水流从那些雕刻的鱼嘴中流出并汇集与下方的池塘。 清澈的水流并无泛黄和异味，池塘当中还铺满了各色的鹅卵石，其中竟然还有数十条五彩斑斓的小鱼，当柊静与零九靠近观察时它们便立马机警的藏入雕塑下方的阴影当中。 “那些是从其他城邦购入运来的观赏鱼类，因为水质普遍污染的问题想要培养这类鱼种相当麻烦，一般也只有占据了净化水库的城市基地才会有培养这种观赏鱼的环境……” 看着柊静和零九趴在水池边上瞪大眼睛好奇张望的模样寒念灵贴心的为两人介绍道：“市面上的价格还是挺贵的，体长不会超过五公分，因为培育过程中不乏药物和激素因此不能食用，如果你们喜欢的话也可以在家里弄个鱼缸养上几条……” 空旷的住处的确少有几分升起，如果能养伤点小动物与盆栽的话或许还能够减少这两个家伙外出惹麻烦的频率。 “不用了。”柊静却出乎她意料的立刻摇了摇头否定了寒念灵的提案，对于柊静来说光是听到‘不能食用’这点她便完全失去了对这种鱼的饲养兴趣，花大价钱养几条只能看的鱼太不值当了。 继续跟着寒念灵来到了校门前，在寒念灵向穿着深色衣服的女性守卫出示了自己的研究员证件之后三人便或许通过。 让柊静尤为在意的是在门口处竟然还趴卧着一只大型猎犬，体型上比她和零九还要大上许多，与寻常的猎头野狗相当。在听到了她们进入的声音之后抬眼张望了一番，接着又看向放行的护卫，似乎是在确认无误之后又重新闭上双眼小憩起来。 是护卫犬吗？ 这种存在在常备军中柊静见到过不少，一些固定组织的较为富裕的雇佣兵小队也有的会对这些犬类进行一些饲养，以便他们在执行任务中提前得到预警和助力。 其实能够被驯化的未发生变异的犬类在野外已经相当稀少了，百年的野外生活和几代更迭使得它们这类族群早已不再像战前时期那样亲近人类，好在被驯化的部分的繁衍能力很强，直到今天他们已经在不同的城市基地当中普遍存在。 听说战前人类的家庭中会有专门培养的品种犬中作为宠物的饲养行为，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些品种犬当中因为人工的干涉大部分存在基因上的先天的缺陷，在面对污染的侵袭最终也走向了销声匿迹。 大门的背后是由一条茶色石板铺成的路面，路面两边是一大片葱绿的平整草坪，就和校门一样整个校区的占地并不大，延伸的道路前进了不到百米便是一处圆形的小花坛，环形的道路在这里做出了三条分别通向左右与前方的分叉，通往三栋校区内部的主要建筑楼房，在它们之间还有开放式的回廊相连接。 柊静并没有去到过其他学院的经历，因此对这处学校的一切评价都是在与研究院的对比中得出的，学校的场景并没有多么让人感到震惊，但行走在其中却让人有种格外安心的氛围。 是那些养眼的花坛还是空气中一股说不上来的淡香，环顾了一圈柊静的目光最终在花坛中间的一座人物的半身雕像上停了下来。 雕像的刻画的相当精致，那是一名正方脸型的中年男性，既然能够摆在这个位置想必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吧。 “这是詹安栋，这所学校的主要出资人。”寒念灵继续开口做着介绍，“对了，上次的那个购物楼也是他的产业，研究院的活化药剂他也是基地政府和研究院共同认可的主要外销商之一。” 那栋购物楼……是他的？一整栋？ 作为不久前曾去过的一名访客柊静当然知晓那栋购物有多大，看着眼前的中年男性的雕塑柊静忍不住感慨起这类人与普通居民之间的天差地别。 “除了眼前的三栋教学楼之外在地底下还有更大的地下设施，包括标准靶场，地下餐厅等场所……” “对了，你为什么会对这里如此熟悉？”听到寒念灵继雕像之后的介绍柊静终于意识到寒念灵对这里是不是太过熟悉了一点。 “因为我被邀请过来做过几次讲课，不只是我，包括任玺在内的多名研究员都被以私人名义邀请来到过这里……” 寒念灵伸手抚摸着花坛中的花瓣目光中显然了某种追忆：“而且我以前的时候也经常过来这里，拜访一位旧识……” 旧识？ 正当柊静打算继续探究那个所谓的旧识时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招呼。 第十三章 这是第几次了 “不好意思，让寒研究员您就等了，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了。” 一名身穿黑色连衣长裙的妇人沿着雕塑背后的道路款款而来，收拢团起的头发几乎看不到任何一根调皮的发丝挣脱束缚，整体偏灰的色泽当中夹杂着明显的银丝，脸上的法令纹痕迹明显，岁月的特征表明这位到来的妇人已不再年轻，估计年龄应该在四五十岁数了。 只是第一眼便给人一种极度认真的印象，不论是头发还是衣服，甚至连衣领和袖口的位置都打理的相当干净整洁。 “没有的事，我也才刚刚抵达而已，不好意思，最近实在太忙了。”在看到妇人出现之后寒念灵连忙带着柊静与零九主动上前打起招呼，小心翼翼的回复还想生怕自己的音量惊扰了这里的安宁，接着寒念灵向这位老妇人介绍道，“这边是柊静，这边是零九，她们就是我这次带过来学习课程的旁听生，她们两个的事情还要多多麻烦您照顾了。” “这位是伊晴校长，负责这个学院的统筹与管理工作。” “伊晴校长好。” 在寒念灵的介绍结束之后柊静和零九非常适时的向伊晴鞠躬行礼，这是出发之前寒念灵千叮咛万嘱咐的礼节，如此郑重的交代谁都不敢忘记，说起来这还是柊静第一次看到寒念灵对他人表现的如此尊敬。 对于这位妇人与寒念灵之间的关系柊静心中倒是生出了不小的好奇心。 “好好……你们好，放松一点，不要太过拘谨了。”伊晴伸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金丝框眼镜，一边和煦的微笑一边用目光在零九与柊静身上上下迅速打量了一番，镜片背后的目光微微一亮之后转眼重新看向寒念灵说道，“如果是寒研究员的要求其实可以不必以旁听生的学习，两位小姑娘的资质都很不错，如果可以加以培养的话必然可以成为优秀的女性，你完全可以安排她们直接入学的。” 优秀的女性？这句称赞可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这个……不劳烦您了，其实也就那几门课程而已，况且她们的身份也有些不大方便。”寒念灵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托出，“零九是最近才来到初生城的……难民，身份信息还不完全，柊静离开孤儿院到现在已经做了两年的雇佣兵了，再者也只是学习两个星期左右的时间而已。” “原来是这样……”伊晴表情略带讶异，她接着重新看向柊静和零九，有些不太相信这两个样貌精致的少女竟然出身难民和佣兵，“真是可怜的孩子……只是这两个星期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 虽然知晓寒念灵带来的这两个少女只是在这里做短期的课程学习，但让伊晴没想到的是时间居然如此的紧迫。 “因为工作关系，我近期恐怕需要前往长明城一趟了。” 前往长明城？那个南联邦首府？ 由于这座城市的特殊地位柊静对其并非一无所知，那些来自南联邦的车队实际所属也正是位于长明城当中的的南联邦科学部。 只是寒念灵的回答让柊静极为意外，这件事情寒念灵可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啊，在这种情况下知晓对她来说也太过突然了。 只是这种场合还轮不到她来提问，只得暂时放下自己的困惑安静的等待两人的交谈结束，说不定在她们的谈话内容里面就有相应的答案。 “原来如此，好吧我已经明白了，你该去做你的事情了。” 可惜这位伊晴校长并没有听到柊静的心声对这件事情继续深究下去，而是在点头表示对寒念灵工作的理解之后结束了两人之间对话：“这边有我呢，你去忙吧。” “那一切就拜托您了老师，你们两个好好听话，下午我会过来接你们的。” 老师？ 寒念灵对伊晴的这个称谓更让人满脑子的问号，只是柊静的疑惑还没有等待解答的机会寒念灵便在冲着她和零九摆手交代了一番之后转身离开。 难道说这个伊晴校长曾经是寒念灵的老师吗？ “那孩子曾是我的学生，那个时候她也和你们差不多大呢……” 好在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让柊静等待太久，伊晴紧接着的一句感慨便很快证实了柊静的猜想。 只是不知道伊晴教授寒念灵的是什么课程…… “那你们先跟我来吧，只是现在并没有班级在进行寒研究员交代的课程，所有学生都在地下靶场进行训练，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先带你们去参观参观吧……” 地下靶场？！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伊晴的话音刚刚落下柊静和零姬便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没想到两个少女竟然都对这种地方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伊晴将那半句‘也可以到公园坐一坐’的议题重新咽回去之后便领着两人向目的地走去。 …… 这里就是这个学校的标准靶场了吗？ 通过教学楼的电梯下到地底设施当中，在走过了一条明亮宽敞的长廊之后柊静立刻便看到地下靶场的样子。 面积规格上并不比研究院的那处地下靶场更大，但仍然能够为数十名学生同时提供射击，由玻璃与隔音板构成的一排排隔间最大化的削弱的枪声所产生的噪音，而在每一个隔间当中都有一名年纪与柊静零九相仿的少女正在进行着射击。 她们穿着统一的迷彩短袖与长裤，戴着专业级别的耳机与防风镜，手持一款柊静并不认识的手枪瞄准着前方的标靶，那些完成射击的少女们则击中坐在大厅的长椅上热络的交流着。 不过当她们注意到伊晴到来这里的第一眼时便立刻收敛起自己的作态，保持安静的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刚才那些活泼的少女不是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人。 伊晴并没有就刚才这些少女间的热情议论说些什么，而是带着柊静和零九来到了大厅的中央，两名陌生人的出现很快便吸引了她们的目光。 对于这些少女的目光零九反应淡漠，可柊静却有些忍受不住了，在这里她成了视线的焦点，而且还是被那一群年纪相仿的女生的目光紧盯，那点男性的自觉在这里又被唤醒一些，让她不自觉的将头低下。 “这两位是今天来到这里学习的旁听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们将和你们一起共同学习，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相处。”在做好了铺垫之后伊晴伸手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和声说道，“向大家介绍一下你们吧……” “我叫零九，请多关照。”依然淡漠的表情以及简单的介绍短短几秒就此完毕，但这并不妨碍这些女生们在她的自我介绍之后相互低声讨论起来的兴趣。 “这个孩子真可爱。” “她的灰白的发色有些特别。” “零九这个名字真奇怪，她是谁家的孩子……” “……” 有了零九作为榜样，柊静心中的紧张情绪得以缓和，不就是自我介绍吗？像零九那样简单也足够了。 “那个，我叫柊静，请多……” “咦？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正当她再深吸一口气过后准备按部就班的完成一次简单的自我介绍之时，突然从身后传来的一声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当柊静回头望去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刚刚完成自己的射击训练正从隔间当中走出。 詹芷芊？ 柊静没有想到继那次购物楼之后才时隔两天，自己居然会与这名少女再次撞见，而且居然还是在这“初生城商资私立女子学院”里，原来她也是这里的学生之一吗？ “你们认识？” 伊晴并没有因为詹芷芊的突然插话而斥责，她更在意的是詹芷芊居然与两人相识，双方的身份明明天差地别，各自的家长也未曾听过有什么交集。 “呃，这个是在……啊，上次去研究院的讲座上遇到的。”情绪激动的詹芷芊原本还准备提及上次的购物楼，不过马上她便回想起自己父亲再三向她强调的禁口令，她是第一次见到父亲用那么严厉的面色面对着自己，也让她意识到这其中问题的严重性。 这种事情一旦传出不只是给自己还会给她们两个带来大麻烦，身边的任何人都不能透露，想到这一点詹芷芊连忙改口说起了第一次巧遇。 柊静的心中此时也捏了一把冷汗，好在对方即使踩下了刹车。 “原来是那一次。”伊晴微微颔首，如果是研究院的话倒也不难理解了，那次研究院的讲座学校可是不惜花费重金买下来大部分的听讲名额她当然印象深刻。 原本她还在担忧这两个出身特殊的孩子能难以融入这里的学校生活，好在她们与詹芷芊的关系似乎很要好的样子，那本就是一个性格活泼的孩子，有她来做引路的话倒是可以快速把她们带入到群体之中，比起自己也更加合适。 “那么你们就先在第一班就读吧，要好好和大家相处哦，那我就先回去了。”作为校长她本人在这里并不适合助长这些孩子们的交流，稍微的退场为这些孩子留足空间也是相当重要的，接着伊晴转身对一旁期待已久的詹芷芊说道：“好好带着她们吧。” “是！” 在伊晴校长离开还没有多久詹芷芊便情绪高涨的将她们带到了一张长椅上坐下，下一秒周围的学生们立刻涌了上来，仿佛是观看什么珍惜小动物一般将她们包围其中。 而紧接着来自这群小女生那个的各种问题便朝着她们两个不断抛来，或是打听八卦或是询问家世又有邀请玩耍的，柊静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她们了这类的了…… 间谍……杀手……筹码…… 望着这群正值花季的少女们柊静怎么也不敢相信在她们当中会有人成为那样的存在的，但那一次购物楼的事情让她不能不相信，冲突利益的驱动连亲密的兄弟之间也能够厮杀在一起，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只希望这段难得安逸的学校的生活能够在她们一生的经历中留下美好的回忆吧。 第十四章 事故背后与看不见的手 白色的方形瓷砖映耀着来自顶部灯具的照明光线，瓷砖之间贴合所留出的缝隙将整条长廊划分成规矩的网格状。 每当踏足于这条长廊中时，程芳总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看向自己的脚下那被分割成网格形状的地面，并下意识的对自己的每一次迈步进行微调。避免自己踩在那些分隔地面的黑色线条上。 明明程芳自己的心中也清楚这是一种毫无意义的心理行为，可不管他到底来过这里多少次都总是会不自觉的将注意力放在这些莫名的地方上。 当他从这种小游戏中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了走廊最后一处拐角的门前。 原本“三号编辑室”的门牌已被移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写有“开垦营办公部”字样的门牌，银亮的铝制材料崭新如初，而在这门牌之所的命名标明着这件办公部的唯一主人。 这里还是熟悉的走廊，尽头处依然熟悉的拐角，就连空气中隐隐飘荡的烟草味当中能够闻到一股熟悉的廉价气息。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这里的主人身份早已和这里的门牌一样发生了全新的变化。 ‘咚咚咚’ 站在门前程芳按照惯例在金属门框的倒映下将自己打理了一番，稍微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并无不妥之后，接着走上前伸出紧扣的手指在门板上敲响一阵清楚且有规律的声响。 “请进。”不一会儿门内便传来了回应。 步入室内的程芳一眼便看到了那名坐在办公桌背后的中年男子，比起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所看到的狼藉画面，这一次的室内可要干净整洁太多了，没有胡乱塞满的书架与文家规，它们被有序规整的排列在靠墙的位置，地面与桌子也没有大片散落的纸页与文档，它们被合理的堆叠整理。 要说唯一与上一次的共同之处的话就是那摆在桌子上堆满了烟灰与烟蒂的玻璃烟灰缸了吧。 如此环境让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接受冲击的程芳颇为讶异，他未曾想到这里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这让人不由得在房门前驻足了一会儿向着里面重复的扫视了几眼。 “你来了，快进来吧。”从台式终端机背后探头看向程芳的中年男子摆着那副熟悉的笑容，“别看了，这是刚才我的秘书帮忙收拾的。” 秘书？ “再怎么说我也是也算是管理上了一个部门，上面配以秘书帮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了。”中年男子很快便注意到了程芳皱起的眉头，他打了一个哈哈安慰道，“你总是这么紧张，别担心，她已经诶支开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谈话。” 是吗？ 程芳放下心关上房门并在对方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落座，虽然这个人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但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严谨程度丝毫不弱于他。 “对了，这是农产部那边刚刚送来的西瓜，几天前我吃了一个，味道相当不错，这种天气吃起来再好不过了。”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从桌子底下拉出了一个乘着冰块的水盆，水盆当中一颗分量十足的大西瓜正泡在其中，估计应该有十斤左右了。 这种西瓜程芳知道些许，它产自研究院农业小组去年培育成功的新型瓜苗，为了它整个农业组忙碌了大半年，又是改良土壤又是建立专门的种植园，看样子今年的试植应该是大获成功了，想必不久之后就能在初生城的市面上看到了。 现在已是六月中旬，在这种燥热的天气来上一口冰镇西瓜的的确舒爽无比，但程芳知道自己可不是来这里吃西瓜的，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色衬衫接着摆手拒绝并直奔主题：“不用了，你留着自己享受吧，说罢，你这次叫了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真不用吗？可惜了这么好的西瓜呢……”中年男子将水盆重新推回桌底，对于程芳的拒绝他的面色颇为惋惜，不过当他重新端坐会到桌面上时他的面色旋即严肃起来，“这次叫你过来其实也没有别的事情……” “首先是对你在上次提案中的对我负责开垦营一事上的支持表示感谢，没有你的表态我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上来。” 中年男子的话解开了程芳内心系了一个月的心结，但这并没有让程芳感到满意：“既然你还记得，那为什么……” “不好意思，我们并没有料到那个研究院的嘉恒会主动向研究员那边主动提名寒念灵，果然那个年轻的小姑娘从不缺乏别人的关注呢？”中年男子摆出无可奈何的模样，好像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窘迫的表示歉意。 寒念灵…… 听到中年男子提及这个的名字的同时程芳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紧握了一下，不过他的面色已然如常，对方提及寒念灵之后还追加的一句评语本就是为了刺激他的行为，如此拙劣的表演还不至于骗过他的眼睛。 “这种无聊的把戏就算了吧，说吧，你的补偿方案是什么？” 他们之间本就是利益交换的合作关系，对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一句‘不好意思’就能够把这件事情轻轻揭过，双方都需要相互间的帮助，不论哪一方都不会蠢到透支自己在对方那里为数不多的信用度。 “哈哈，果然程先生就是聪明，早就猜到这点了，没错我们准备了另一个方案来作为你的补偿。”听到程芳面色如常的回答之后中年男子打了一个哈哈，“经过和科学部那边的讨论之后我们决定将点名扩大，程先生与寒小姐一同前来南联邦访问……你觉得如何？” “一同前往？” 对于这种计划程芳心中其实已经预见了，只是其中的可行性让人怀疑：“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你觉得研究院会仅仅一次回访放两名A级研究员前往长明城吗？” “在放行这一点上程先生完全不必担心。”中年男子依然保持着脸上的笑意，“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经过南联邦政府的内部决议决定，今年的研究员考核评级提前了，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博士’的头衔评级，介时程先生与寒小姐同行也就不成问题了……” 提前？！ 听到中年男子的回复之后，这一次程芳脸上终于有所动容：“提前？提前到了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尚未披露，但最迟不会晚于下个月底。”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种考核可是南联邦内部数一数二的大事件，它将决定的是A、B级研究员的评级以及‘博士’头衔的授予。南联邦境内不同城邦的研究员想要从C级上升就必须参与此次的研究员考核与评估，推动这场考核提前的真正原因让人不能不在意。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中年男子表现的相当坦诚，“那就是庄文渡的死讯已经在南联邦政府内部传开了，这则消息将会产生极为轰动的影响，借这次考核向研究领域传达一个合理的解释并公开吊唁可以将影响最小化。” “庄文渡……死讯？他什么时候死的？难道是你们……”通过眼前的中年男子程芳可以说是为数不多对庄文渡的近况有些许了解的人，包括他正在进行的实验也略有耳闻，只是他不曾想到这位人物居然死亡的如此突兀。 “别这样怀疑，他的死亡并不是南联邦造成的，我这种级别能够获悉的内部信息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南联邦的人发现他之前庄文渡就已经死亡了，只是当时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的而已，至于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在向程芳解释了一番之后中年男子将话题引向了对方最在意的一点上：“关于‘博士’头衔的考核上我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科学部的四名审查员中会有三人倾向于你，至于其他就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了，毕竟博士这种头衔我们也不会有过大的影响力。” “这个我清楚……”程芳微微点头，得到中年男子肯定回答的他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感到欣喜，内心当中情绪更多的则是一种对不安与羞愧，自己竟然真的要靠这种手段走到这一步吗？ 不，不对，自己这是在怀疑什么呢？ 他明明是为了整个初生城而努力的，只有他拿到博士头衔未来才能够主管初生城的研究院，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将初生城研究院引导向自己所指定的光明道路上去。 压了他一个月的心事得到解决，那么接下来就可以解决剩余的问题了。 “程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正准备将目光转向终端机屏幕办公的中年男子注意到程芳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我想知道：关于艾成的事情你们有没有插手，发生在购物街的事情是不是你们所为？”程芳的眼睛微微眯起，全然不见刚才的友好。 “别误会，这种艾家的家务事我们才……” “我不相信那个艾家二少爷有能力把手伸到维序厅中去，说吧，你们到底参与到了什么程度。”程芳心中早已笃定对中年男子身后势力插手其中的事实，他直接了当的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辩解。 “好吧……”中年男子耸了耸肩，“我们的确给那名二少爷些许的帮助……但我们也没有想到那个蠢货居然会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不然你看：初生城基地政府内部的纠察让我们损失惨重了，后续工作更加难以展开，我们怎么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呢？” “所以，只是在嘴上说说不插手家务事而已吗？” “程先生……”听出了程芳言辞当中的不信任中年男子的声音低沉下来，那副笑嘻嘻的表情也随即收敛，“南联邦政府所求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稳定，我们所关心的不是艾家的家务事，而是艾家的哪一位少爷能够尽快将灰谷城的局势稳定下来并服从南联邦的管理……” “……” 沉默的程芳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在听完他的话之后慢慢起身走到了门口处，正当他打开房门准备向着外面迈步时忽然想起来什么，并回头向着中年男子说道：“那个西瓜，麻烦你派人送到我的住处去。” 第十五章 痛苦的学习才刚刚开始 慢慢踱步走进靶场之内，这里的地面所铺就的软垫比柊静想象要结实些许，在用力踏了两下之后便来到了射击位的位置上。 预备好的手枪与上好弹的弹匣就放在射击位前的桌面上，手枪的结构简单，看上去并非是自己见过的型号，简单的观察了一遍之后将其拿起，手枪入手的重量远比柊静预估的要轻上许多，至少在这之前柊静从未使用过这么轻的手枪。 应该是专门为这些少女进行射击训练使用的定制品吧，弹匣同样也有特别之处，其中一个侧面竟然还是透明的，让人可以随时观察到其中的子弹数量，明明压满了子弹但弹匣的质量同样轻盈，其中装填也多半是出于安全考虑的训练子弹吧。 不过在操作上与寻常的手枪并无不同，将弹匣送入手枪之后拉动套筒，在一声清脆的声响当中一枚子弹被推入了枪膛，此时此刻这支手枪也进入了待击发状态。 距离射击位的十五米外的圆形标靶便是柊静此次的射击目标。 拿起手枪的柊静并没有立刻瞄准前方的标靶，而是回过头去看向身后。 隔着玻璃的靶场外面是一群围拢上来看向这边的少女们，在她们当中最为活跃的便是双手握拳，不论手势还是口型都在积极做‘加油’状的詹芷芊。 在注意到柊静的视线看向她之后詹芷芊立刻表现的更加激动起来，因为隔音玻璃和耳机的关系柊静并不能听到詹芷芊在说些什么，想来也应该是一些关于助威之类的话语吧。 詹芷芊的表现让柊静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接着她偏转目光看向自己的左侧，隔着玻璃的那边是另一处靶场，而在其中的射击位上就位的一名少女和她一样也是那些女生们所围观的对象。 她们两个现在无疑是整个靶场的焦点。 在注意到柊静看向她之后少女的眉头微微一皱，立刻移开自己的目光看向自己前方的圆形标靶并双手举枪准备专心接下来的射击训练。 对方不友善的表现并不出柊静的预料，在这处学校的学习期间她并没有准备与她人可以搞好关系的打算，但同时她也不想在这短暂的学习期间与其他人的关系发生不睦，可有些事情并不会遵循个人的意愿发展。 眼下的情况让柊静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十几分钟之前…… 在得到了来自伊晴校长关于柊静和零九的委任之后詹芷芊便迫不及待的将她们介绍给班级里的其他学生们。 然而詹芷芊对两人的了解实际上并不多，唯一值得一提的那次购物楼事件又是绝对不能对外泄露出去的禁忌，因此词穷的詹芷芊面对众多渴望的目光时对于两人的介绍只能围绕在那么几点展开——厉害、厉害以及厉害。 那到底有多厉害呢？面对这种具体层面上的问题詹芷芊则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比班上的任何一人都要强”的评价。 柊静知道詹芷芊的本意并不是挑起争端，而是非常努力向这些学生们描述她对自己与零九身上认知到的优点，只是詹芷芊在这个班级上的交际似乎并不是那么完美，简单的一句话立刻引起了一些对她本身就存在不满的人的质疑。 而在这其中一名梳着高马尾的茶色头发的少女尤为突出，接下来自然便是一番发生在两人之间的争执，不过从其他学生含笑围观的表现来看似乎对两人争执这样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是让柊静没有想到的是：一场小小的争执居然会演变为以射击训练形式的竞赛，而且参与竞赛的二者竟然是自己还有那名少女。 因为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詹芷芊竟然代她作主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而在这时候刚才还安静围观的学生立刻骚动起来，不等柊静开口解释她们立即兴奋欢呼起来，并立马有序的各自分工为这场竞赛准备起一切所需，包括场地，枪械的预备。 想不到这些表面上看上去颇有涵养的大小姐们居然还是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吗？ 柊静不知道的是在这里日复一日的无聊课程中突然加入这样的调味对于这些少女们而言是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她只知道这场竞赛目前自己是躲不开了。 “你为什么……” “拜托了柊静！一定要让那个家伙尝尝厉害！”正当柊静准备当面向詹芷芊质问刚才自作主张的决定时，没想到对方却反而先自己一步开口道，“那个家伙平日里就仗着自己的成绩出色没少摆威风，至少要在射击这一项上挫败她。” “唉？可是……” 不等柊静开口拒绝詹芷芊便向她摆出恳求的可怜目光，接着她又看向那些正在积极为竞赛准备的其他学生们。 “……好吧……” 说实话柊静并不想参与到詹芷芊与那名少女赌气似的竞赛中去，可直接拒绝的话恐怕并不利于自己在这个班级当中与其他人的交往关系，自己的扫兴行为只会让这些兴致高昂的学生们失望…… 再者柊静对于这所学校的射击训练和器具都很感兴趣，射击课程并不在寒念灵给她报名她的学习范畴之内，这倒是她体验的一次机会。 在得到柊静的答应之后詹芷芊仿佛变脸一般迅速收起自己的表情，刚才还楚楚可怜的模样立刻变得欢天喜地起来，毫无疑问，刚才的表情演艺詹芷芊做的十分出色。 结束关于此前事件回忆的柊静再次看向另一名少女那边……听詹芷芊说她的名字似乎叫做叫做安明雅。 不知何时，安明雅已经打出了第一发子弹，在她前方换新的圆形表达上已经多出一个小小的弹孔。 九环……对于一名十几岁的少女而言这可是相当出色的成绩了。 柊静的目光微微一亮，没想到这个安明雅的射击能力居然如此出彩，这倒是让她对这场小小的比赛提起了不少的兴致，她也抬手举枪将前方的标靶纳入自己的准星当中，在呼出一口气之后扣下扳机。 “啪！” 不只是枪声，连手中枪械的后坐力都出乎意料的小，柊静只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微微轻晃了一下而已，想到这些手枪的使用者只是一群十五六的少女之后倒也不难理解，不过自己原本为对抗后坐力所做的准备反而给自己的得分拉了后腿，微微下倾的枪口将子弹打在了七环的成绩上。 柊静再次转头看向安明雅那边，那边圆形的标靶再次多出了分别为八环和九环的两个弹坑，虽然几乎没有没有后坐力的手枪与真实的具备大威力的枪械存在差异，可这仍然是不容小觑的成绩。 稳下身心的柊静开始了第二次射击，既然已经摸清了这把训练手枪的性能接下来的射击倒也不存在其他问题了。 ‘啪！’ 十环！位于标靶中心的远点处应声多出了一颗弹孔，而看到柊静之前表现原本陷入情绪低落的詹芷芊立马重新振作了起来。 ‘啪！’ 又是十环！在佣兵时期的自己的射击一直是中上的水准，无后坐力的训练手枪以及自己敏锐的感官更是让自己在这种简单的射击比赛中毫无压力，做到指哪打哪的程度并不困难。 不过考虑到这个年纪以及地位的少女总是需要自尊心上的照顾柊静也并没有让自己的成绩太过出彩，而是一边根据安明雅的射击成绩一边调整着自己的精确程度。 很快弹匣内的九发训练弹全部打完，统计板上很快便挂出了双方各自的成绩——安明雅：八十六环，柊静：八十五环。 在柊静看来以一环之差的成绩落后恰到好处，原以为自己的失败会让一心想要挫败安明雅威风的詹芷芊不满没有想到的是当自己走出靶场时首先迎上来的詹芷芊反而开口对落败自己安慰道：“别丧气，就算输了没关系的，反正那天你在购物楼里的表现我看到了，你就是很厉害，这点上毋庸置疑。” 詹芷芊的安慰让柊静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对于对方的好意柊静还是挺感激的，除了刚才替她应下射击竞赛这点上倒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你叫柊静？” 正当柊静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那名叫做安明雅的少女忽然走了过来，标志的面庞上带着严肃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为自己在竞赛中的胜利感到高兴。 “你想要做什么？” 不只是詹芷芊，连安静待在一边的零九也移步拦在了柊静的身前，不过停下脚步的安明雅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视线，她的目光仍然紧紧的盯在柊静的身上。 发生了什么？ 就在柊静疑惑间对方忽然一字一顿的开口道：“我不需要让步。” 在丢下这简单的六个字之后安明雅便丢下一脸迷惑的众人径直向着离开靶场的大门走去。 看起来自己恐怕是错估了对方自尊心的强度了……面对这一局面柊静也是无可奈何，只希望在接下来的学习生活中不要再出现什么麻烦才好…… …… “疼疼疼疼啊……不要！真的不要再用力了！”在柊静的声声痛呼之中坐在她对面的人并没有因此而怜悯收力，不论是抵在她大腿上的的双脚还是拽住她双手仍然源源不断的施加着力量。 而每一分力量的增加同时也让柊静的痛苦增加一分，无比疼痛的跨**&间让她几乎感受不到下半身的存在了。 站在一般的零九有心上前但袒护，很快便被詹芷芊拽到了一边去…… 然而对于柊静已经开到了一百五六十度的双腿负责形体课指导的教师仍然不满意：“明明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怎么身子骨如此僵硬？这才是最基础的而已……算了，安明雅，慢慢来吧。” “是。” 面无表情安明雅拽住柊静的双手继续一点点向后，换来的则是柊静更大声的惨叫。 “啊啊啊啊！不要，不要！要裂开了！我真的要裂开了啊！” …… [img=700,1060]https://rss.sfacg.com/web/novel/images/UploadPic/2020/07/4da3de6f-a753-4cb9-93f0-47f826115dfe.jpg[/img] 第十六章 痛苦的学习才刚刚开始2 “柊静……你没事吧？” 眼前的少女形同尸体一般趴倒在形体室的休息用软垫上，整张脸都埋没在软绵绵的棉花当中一动不动、悄无声息的像是安静的死去了一般。 先她一步早已经赶来的零九此时正在用双手按摩着柊静的大腿根部的内外两侧，以此来缓解那里的痛苦。 结束了自己的阶段训练获得休息时间的詹芷芊急忙赶来询问起柊静的状态任何，虽然指导教师给柊静专门安排到了隔壁的形体室进行补课，可她们这边仍然能够清楚的听到从隔壁教室中传来的声声惨叫。 詹芷芊不敢想象：之前还因为射击训练而与柊静产生过节的安明雅在被指导教师委任了对于柊静的一对一指导之后会做出什么样可怕的事情出来， “唔……唔……” 柊静没有丝毫动作，只是透过软垫传出几声虚弱而短暂的沉闷音节作为简单的回应，看到柊静这幅模样詹芷芊的心中的愧疚更甚，柊静与安明雅之间的矛盾她需要承担很大程度上的责任，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冲动，刚刚加入班级的柊静又怎么会和安明雅发生纠纷呢？ “抱歉，如果不是我的话……” “没关系的……”柊静无力的提起手臂摇晃了几下，旋即又重重的落回到了软垫上，“我……现在没事……” 现在倒是没事，不过刚才那一会儿可真是要了她命了。 柊静从未想过自己的双腿居然能够分得那么开，可即便如此指导教师对她的表现仍然不满意，明明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她却仍然要求那个叫做安明雅的少女不断施加力道。 到最后那位指导老师竟然亲自参与进来，在她的背后不断配合着安明雅用力推动，面对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压制无法进行丝毫反抗挣扎的境遇让柊静无比绝望，那是自己在JD废城与天坑行动中都不曾有过的绝望感。 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腿在无比的苦痛当中被慢慢展开成了一条直线，原本区域麻木的痛觉骤然尖锐起来，几乎要将她本人从中间撕成两半，炼狱一般的折磨终于在持续了十几分钟之后得以结束，这段时间对于柊静而言堪比几个世纪一般漫长。 除了压腿本身的痛苦之外腿部的抽筋更是将这疼痛拔高了数倍，柊静甚至有种自己下半生可能需要在轮椅上度日的感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天的课程结束之后她是没有办法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出校门的。 “感觉怎么样？”一边按压着柊静的大腿根部零九一边关切的轻声询问，对于按摩这点零九是一窍不通的，她只能通过自己的直觉以及观察柊静的反应来判断自己的按压的部位与力道是否合适。 “嗯，好……好多了……” 若是放在平时，如此隐私的大腿根部被他人触及柊静恐怕早已经立刻从地面蹦起数米之高并向着远处躲去。 不过现在，在缓解痛苦和维护自尊之间柊静果断的选择了前者，在和疼痛的对抗中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与精力去羞愧了。 “如果不是我收手的话老师也不会让其他人与你一组……”看着柊静的样子，在继詹芷芊的致歉之后零九也陷入到了自责之中。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在形体课的一开始双人搭档的编组当中，她和柊静这两名刚刚加入的班级的旁听生自然而然的编在了同一组当中。 只是让她们两个都没有想到的是指导教师的要求竟然如此的严苛，在察觉到零九不忍心让柊静承担压腿的苦痛而不敢用力之际她立即决定为柊静换上一名成绩优秀的新搭档来帮助她进行课程训练。 而谁都没有预料的是那名新搭档居然就是不久前刚刚和柊静进行过射击比赛的安明雅，更让柊静感到讶异的是那名指导教师对安明雅的下一句称呼居然是……班长？ 那个安明雅原来是是这个班级的班长吗？为什么詹芷芊没有和她说过？而且不只是射击，连这个所谓的形体课她也很出色吗？ 看着面无表情的茶色马尾少女应声走来柊静的内心只觉得一阵发憷，明明她只是临时过来学习的旁听生而已，用不着这么负责吧？ 柊静不知道的是：那位伊晴校长在离开靶场之后当即便将‘她和零九是寒念灵研究员安排过来的学生’的消息交代了下去，每一位获悉了这则消息的指导教师都不可能将他们视为普通的外来旁听生对待。所谓的认真负责便是她们特殊身份带来的额外优待。 只不过这种额外的优待并不是柊静本人想要的。 “都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而已……”偏过头的柊静不在继续将脸闷在软垫当中，看着零九愧疚的模样费力的咧起嘴角，“不过零九可真是厉害呢，那些也是你以前的训练成果吗？” 回忆起零九保持着单脚站立的稳固姿势将另一只脚轻而易举的抬过头顶并还向着反方向剥过几分的时候柊静便忍不出心中的震撼，那种动作已经超过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了吧，而且从零九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并未感受到不适与痛苦。 “是的。”零九点了点头肯定了柊静的猜想，“对身体的把控是重要的训练项目之一。” 格斗技巧精湛，实战经验丰富，就连身体的柔韧性也如此惊人，就算忽略掉零九魔女身份的这一点她的实力也足以称为强悍了，在柊静见到的人里面也只有艾成身边的那个叫做格恩的护卫实力在她之上吧。 回想起零九在过往的战斗中的种种表现，原本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成绩也都黯然失色，这让柊静不由得发自内心的感慨道：“真不愧是零九，轻易就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 “训练？什么训练？零九的家庭里也会请一大堆私教吗？” 作为局外人的詹芷芊听不懂两人之间对话中所包含的意思，不过还没有等她深入询问，短暂的共处时间随着一声来自她们身后的提醒而结束。 “第二阶段的训练已经开始了，你们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吗？” 原本随指导教师的离开的安明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教室的门口处，她的这声提醒也让詹芷芊与零九不由得看向挂在教室墙上的圆形挂钟，明明才聊了几句话而已，五分钟的暂歇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 “那……我们先走了，你要好好加油啊。” “柊静，加油……” 一想到这个形体课指导教师的严格程度詹芷芊便不敢在这里过多停留，她连忙牵过还在不舍的零九的手一边留下自己的嘱托一边向着门外走去。 “你这家伙，如果再对柊静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在经过安明雅的身边时詹芷芊恶狠狠的向着安明雅说道，一旁的零九也非常适时的亮出自己的虎牙作为威吓。 面对这种程度的威胁安明雅保持着脸上的冷漠不为所动，詹芷芊这样子放狠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么多次下来直到现在也不见有长进之处，至于这个零九虽然不知深浅但安明雅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脱下自己的靴子踩上形体教室的木制地板向着柊静步步靠近，简单这一步的柊静能感觉到一股寒意攀上自己的后背，而她所能做的只有将脸重新埋在垫子当中如鸵鸟一般以自我催眠的形式缓和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仅穿着舞鞋的脚在地板上几乎踏不出任何声音，但柊静本能的感觉到安明雅的一步步逼近，一想到自己即将再次重回地狱柊静的身体便忍不住颤栗。 近了……近了…… 就在柊静以为自己的幸福时刻走到终点之时一双柔软的小手忽然方在了她左脚的大腿根处，并开始有力的按压了起来。 唉？ 相比于零九的生涩这双手对于她身体疼痛的处理更加娴熟，那股撕裂夹杂着酸胀的感觉在这双手的按压下得到极大程度的缓解，一阵阵酸涩的感觉让柊静重新取回了下半身的控制权力。 “你……”疑惑的柊静撑起身体向后看去，只见那个安明雅正跪坐在她的身边，那个正在为她缓解痛苦的人正是她。 相对熟悉的零九还好，关系陌生的安明雅的触碰重新唤醒了柊静的羞耻心，可是……安明雅的按摩对于疼痛而言实在太过舒服了，这让人完全无法下定决心挣脱。 “别乱动，训练刚开始的时候的确会很疼，抽筋的话也是很常见的现象，别担心，像刚才那样激烈的过程基本不会再有的。”安明雅一边用按摩减缓痛处的同时一边也在轻声安慰柊静的心情，这个长相颇为亮眼的茶发少女似乎并不像詹芷芊所描述的那样讨厌。 “那，训练的话……”柊静迟疑的做着试探。 “因为你的身体太过僵硬，我向指导教师提了建议，接下来好好放松被压迫的肌肉与韧带，我会根据你的身体极限循循渐近的，像刚才那样激烈的过程不会再有了。” 第十七章 烹饪艺术与升级项圈 “唔……啊啊啊……” 朦胧的双眼刚刚从沉睡之中苏醒，透过窗户照亮房间的晨曦让昏沉的思绪变得愈发清晰起来。就像自己以往的每一个早晨一样，正式起床前少不了要以一次慵懒的翻身来做铺垫。 然而，让柊静没有想到的是，这本该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却在下一秒引爆了她身体各处沉淀了一整个晚上的暗雷。 被动作所牵扯的身体仅在一瞬间便被袭来的猛烈酸痛感所吞没，仿佛每一寸肌肉都在这一刻痛苦的痉挛着，而这突如其来的酸痛感让则让柊静难以忍受的从喉咙深处挤出一阵压抑的呻&*￥吟声。 过了良久这股席卷身体的酸痛感才慢慢消退下去，大口大口穿着粗气的柊静只能躺倒在床上等待体力的恢复。 导致身体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不言可喻，自然便是昨天那一整个下午让她备受折磨的形体课了。 虽然对自己第二天的醒来的遭遇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让柊静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状态居然会如此严重，这种程度的酸痛感也只有自己在成为雇佣兵最初时接受训练的那段时期才能够比拟，真是久违的感觉了呢。 原以为自己身体超常的恢复能力用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化解肌肉沉淀的疲劳，还是说这种恢复能力并非时刻有效，又或者是只对身体的创伤更有效果呢？ 在等待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之后柊静开始了她第二次的起床尝试，有了之前的酸爽作为教训之后她可不敢再有其他大幅度的动作给自己带来第二次折磨了。 小心翼翼的向床的边缘挪动身体，由于两腿根部尤为突出的酸痛感使得柊静无法将其助力，只能靠着双手一点点的拖拽自己进行移动。 好不容易将身体搬到了边缘位置，柊静先是偏过头看了看与地面的落差之后接着猛地憋住一口气，翻转的身体向着床下挪动，强忍着再次猛烈袭击身体的酸痛利用床上与地板直接的高度差使自己在不必用力动用腰身肌肉的情况下坐起。 起……起来了…… 将双脚触及地面小心翼翼的扶着墙壁站起身来，起床的目标大获成功，不过……柊静回头望了一眼因为自己刚才那一番操作而一片狼藉的床铺，床单与被子完全搅成一团，大半还都落在了地上。 鉴于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无法进行处理，那么也只能在之后麻烦一下菲尔姐了…… 简单的洗漱过后柊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向外走去，刚走出房门柊静便发现了与以往的不同之处：空气之中并没有菲尔烹饪早饭的香味，楼下的厨房当中也没有传出忙碌的声音，菲尔姐一般会在这个时间点上准备早餐才对，难道说有事出去了吗？ 看了一眼隔壁零九房间敞开的房门确认她早已起床之后柊静这才扶着走廊的栏杆向楼下走去。 第一眼柊静并没有看到菲尔的身影，而更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平时无事的话便会一觉睡到将近中午的寒念灵此时此刻竟然端坐在餐桌的后面并且正在翻阅着手中的一本食谱，而在餐桌上摆放着两个餐盘，一个餐盘上扣着不锈钢的餐盘盖，另一个餐盘上则盛着一块被咬了一口的鸡蛋卷饼。 “你醒了？”抬眼注意到正在以滑稽的姿势走下楼梯的柊静时寒念灵的嘴角毫不掩饰的挂起戏谑的笑意，“形体课的感觉怎么样？” “好得很。”柊静毫不客气的瞪了寒念灵一眼，如果不是对方的强烈要求她又怎么会吃这些苦头，还好今天今天学院那边并没有相关的课程得以暂时休息一天，不然自己这幅身体将会落得何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菲尔姐呢？” 这一次视线将包括大厅与阳台在内的全局都环顾了一圈，柊静彻底也确认了菲尔姐并不在家中的事实。 “她很早就走了，再过不久就是她正式从学员升上预备D级研究员的考核，所以这段时间里她恐怕会一直待在研究员做学习准备吧。”寒念灵的目光落回到了手中的食谱书上，淡淡的语气却透露出一则相当重要的信息。 “什么？！” 愣住片刻的柊静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在花费了十数秒的时间消化这段话与中所包含的内容之后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让柊静忍不住提高声音惊呼起来：“菲尔姐要成为了研究员了吗？” 就算对研究院的信息不太了解，但柊静也知道学员与研究员身份之间的天差地别，成为研究员便意味着被真正记录在研究院的名录上，可以主要成员的身份参与重要项目的研究，并且正式开始获取研究院方面发放的酬薪以及其他分配工作的机会，这可是绝对不容忽视的大事件，她居然现在才知道。 “现在说这话还太早了点……不过以菲尔的能力通过考核基本不成问题，拿到预备资格之后成为研究员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寒念灵轻轻颔首似乎既像是对柊静的赞同又像是对菲尔个人能力的肯定。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柊静对寒念灵的漫不经心的态度颇为不满，看上去她似乎根本没有将自己学员的事情放在心上。 “这是菲尔自己要求的，她担心过早告知会让你无心专注于学习方面的事情。”寒念灵头也不抬的给出了理由，就像是洞悉了柊静心中对自己态度的质疑一般继续说道，“既然确定了菲尔可以通过考核，那么过多担心自然也是多余的。” “好了，别继续干站着了，先吃早饭吧。”寒念灵说着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你的菲尔姐不在了，所以今天的早餐由我来做。” 寒念灵做的早餐？ 充满狐疑的柊静在餐桌前落座，寒念灵也放下了手中的食谱将餐盘盖打开并将其推到了柊静的面前。 餐盘中同样盛放这一个金黄色的鸡蛋卷，造型倒是不错就是一个普通的鸡蛋卷而已，不过一想到接下来几天品尝不到菲尔姐的手艺还是让人感到一阵遗憾。 “对了，零九呢？”注意到桌上另一餐盘中被咬了一口鸡蛋卷之后柊静意识到自己从刚才到现在也没有看到零九的身影，她人不是应该早就下来了吗？ “她刚好去了洗手间。”寒念灵耸了耸肩继续翻看食谱。 这样啊…… 用筷子将会鸡蛋卷夹起递到嘴边，寒念灵的目光此时也悄悄从食谱转移到了柊静的脸上，似乎在等待柊静的反馈。 像平时用餐那样咬下一口的柊静并没有多想什么，然而才刚刚咀嚼了没几下时一股强烈的咸涩交织着一股发腻的甜味便在口腔之内迸发开来，紧随其后的火辣感仿佛燃起了一团炙烤嘴巴的火焰。 遭遇强烈刺激的味蕾近乎失灵，下一秒柊静一把抓过桌底的垃圾桶将口中的鸡蛋卷突出，而就在这一刻柊静猛然发现垃圾桶内居然还存在着零一块鸡蛋卷的残骸，来不及多想的柊静立刻冲到就近的厨房水槽，打开水龙头不断冲洗着口中味道。 “奇怪，这一次我明明已经减少了调料……”柊静的反应让寒念灵失望的摇了摇头随手将手中的食谱丢在了一边。 “你这家伙……”在不断的用清水冲洗漱口中之后口腔内的味道总算是清淡了不少，柊静这才一边用手擦着下巴上的水渍一边返回餐厅，在对上寒念灵视线的第一眼便忍不住自己高涨的怒意，“你当调味料是不要钱的吗？为什么这么拼命的往里加？！” “这怎么能怪我呢？”寒念灵将手中的食谱丢在餐桌上，一摊手充分的表示了自己的无辜，“谁叫这写食谱的人这么不严谨，居然用一勺两勺这么含糊的词汇来表达调味料多少，谁知道这所谓的‘勺’到底是锅勺还是汤勺？还说什么‘盐糖自选’所以我就都加了，因为没有番茄酱我就用了颜色接近的辣椒酱……” 对方明明是一个A级研究员啊！为什么在烹饪方面表现得如此放肆？柊静都要怀疑这是寒念灵为了找趣的恶意整蛊了。 “而且你这份我还是根据零九的表现反应改良了不少的……”寒念灵说着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回忆起自己刚才口腔内扩散噩梦柊静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听意思零九品尝到的味道似乎比自己的更加过分。 “再说了我也是第一次嘛，出现一些失误很正常。”将自身责任推脱的一干二净，寒念灵坚持自己的行为毫无过错。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先尝尝？” “因为我不吃辣。” “……” 握紧的拳头紧绷到了极点，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佳的话柊静恐怕早已经冲动的将桌上的鸡蛋卷强行塞到寒念灵口中了吧。 这时候零九也刚好从洗手间返回餐厅，当她走过拐角视线落在餐桌上那带给她地狱般味觉体验的鸡蛋卷时脚下的步伐不由得有些畏缩起来，目光当中也流露出一丝惧意。 在没有刻意的情况下烹饪出让一名魔女都感到畏惧的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寒念灵在烹饪水准还是挺厉害的。 “那……要不我重新试试，不过得去买盐和糖了，刚才都用光了。” “不必了！我来做吧！” “嗯嗯！！！” 明明才制作出两个失败之作但寒念灵对烹饪的热情并没有收到打击反而更加热烈了，柊静连忙出声制止对方的打算，一旁的零九则拼命点头表示赞同。 “你会吗？”寒念灵的质疑让柊静刚刚才平复的情绪再次冲动起来，这家伙有资格在这方面质疑她吗？ “会一点基础烹饪……至少可以正常食用。”最后七个字是柊静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的，既然两人的反应如此激烈寒念灵也只得撇了撇嘴放弃继续烹饪的想法。 “既然都到齐了，那么我有个东西需要交给你们。”关于烹饪的话题到此结束，寒念灵伸手将桌上的餐盘撤下接着从自己的衣服口袋中摸出了两个黑色的项圈，只是在造型上有所区别。 在看到项圈的同时柊静的内心不安稳的加速跳动起来，她隐隐猜到了其中的某种用途……终于还是到了那个时候了吗？ “这个是给你的，零九。”寒念灵拿起其中的一个项圈在零九的眼前展示着，“我也坦白说吧：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到底如何，既然忘却了自己在魔女时期使用力量的那段记忆也就是说你尚无法在自我意识清楚的时候使用自己的力量，我们谁都不知道灾难会在何时发生，但我们都应该清楚，一旦灾难在人类聚居地爆发会造成何样的后果，尤其是这里……” “我带有一点自私的想法，初生城是我继绿古城的第二个家园，这里有我珍重亲人朋友，我既不想看到这里的十万居民向绿古城那样沦为难民，也不希望你双手沾满血腥变成全人类的公敌，所以……” “我明白了。” 不等寒念灵把话说完零九便已经上前将她手中的项圈取走并毫不犹豫的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紧贴脖子的束缚对她来说并无不适，在科学部的时期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束缚。 “寒念灵……” “放心吧。”听到柊静的小声呼唤寒念灵摆了摆手，“项圈的限制方法并不是电流，其中内置了镇定剂，触发时会以射流注射的方式进入人体，除了换药和维护等必要时刻之外务必随时佩戴不要取下。” 零九点了点头并向柊静轻轻一笑，虽然表现的一直很淡然但对于寒念灵与柊静对自己的态度她的内心其实相当敏感，而她也非常清楚自己身上有着让她们非常担心的问题，既然能以这样简单的方式让她们放下心来又何乐而不为呢？ 看到零九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抗拒寒念灵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她也曾想过之前科学部对她所做的一切是否会让她的心理产生阴影，看样子并没有出现她最担心的情况。 零九这边的问题解决了，那么该轮到柊静了。 “柊静，这是你的。” 寒念灵接着向柊静递出剩下的项圈，这让柊静感到有些困惑：“修养治疗了这么长时间我体内的污染还没有消除吗？” 她当然不会说两个项圈其实具备了同样的功能，只是在造型上做了更大程度区分…… “我拜托研发部的人稍微改进了一下，它的功能可不只是监控污染这么简单，包括零九的那个项圈在内，它们都额外搭载了信号定位、污染报警以及通讯功能，在信号不受干扰的理想情况下可以用我手中的相匹配的传呼器在三公里的范围内通过特定的三位数短号进行沟通。” 寒念灵说着从手中分别拿出了两个黑色的手腕，其中呈弧形的电子屏完整的嵌在腕带的纤维材料当中，看上去与普通的手环相差不大。 通讯？ 自从上次在JD废城使用过寒念灵的通讯耳机之后柊静就一直对这种便携式的通讯装备念念不忘，她深刻的体会到在多人执行任务时必要的交流有多么的重要，就算不是作战时期的平时这种随时能够联系他人的东西也是相当重要的。 至少不会再出现想要寻找寒念灵还得跑到研究院或者其他地方询问的情形了，毕竟在过程中撞上他人突然袭击这种事件还是少点为妙。 第十八章 囚笼里的金丝雀 在学院繁多的学习课程可不只有‘形体’这一科，众多光看名字就能让柊静觉得不明所以的课程同样也是需要学习的任务之一，不过在经历了形体课的苦痛折磨之后，柊静对于其她原本还颇为抗拒的其他课程的接受程度有了明显的提高。 而这堂名为‘修饰’的课程便是其中之一。 课程在一间不大不小的教室中进行，与形体室相比这间教室的占地不足其一半，不过在空间上容纳仅有二十二名学生的班级绰绰有余了。 教室内部的陈设与柊静印象之中的传统教室大相径庭，这里并没有课桌，取而代之的是整齐排列开来的灰白色实木梳妆台。 它们两两相对排列共计有四排，直径目测在半米左右的正圆形镜面嵌在梳妆台中央的可移动支架上，而在镜面两边的架子上则摆满了各种不明用途的瓶瓶罐罐，除了梳妆台之外，教室靠墙的位置还摆放着不少的等人大小的落地镜和橱柜，这里的环境让柊静不由得向周围多看了几眼。 看到这里柊静也多少明白了些许，这堂所谓的修饰课学习的内容不就是化妆吗？ 二十二面梳妆台正好对应了二十二名学生，每一名学生都有自己的固定位置，让柊静感到意外的是额外增加的自己和零九两个人的位置居然不在一起，而是被拆分开来分别于其他班级上的一名学生相对而坐。 虽然知道这是那名伊晴校长为照顾她们这两名刚刚加入课程的旁听生的学习进度所做的刻意安排，但让柊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名学生竟然是那个安明雅！ 自从上次的形体课之后柊静便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仅仅只是看到对方的身影自己的大腿根部便有一种隐隐的酸痛感传来，在于对方视线接触的瞬间更是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不过无论自己如何抗拒课程终究还是要继续的，她只得迈着僵硬的步伐来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根据墙上的挂钟来看上课时间已经开始了几分钟，但左顾右盼的柊静并没有看到负责课程的指导老师的身影，而其他学生们则开始一边与旁人说笑一边戴上收拢头发的发箍做起了准备工作。 “修饰课是学生的自习课程，并没有专门的指导教师负责。”看出了柊静意图的安明雅出声为她的疑惑做出了解答。 正当她拿起发箍准备收敛起头发时却发现对面的柊静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解答而开始动手准备，而是面对着自己眼前的梳妆台皱起眉头面露难色的干坐着。 “你没有化过妆？” 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从她的脑海中冒出。 化妆？执行任务时为了防止气味扩散在脸上涂抹混杂气味抑制剂或者是简单的泥土算吗？应该不算吧…… 略微的思考之后柊静的点头承认了自己在这方面经验的缺失，而这让安明雅感到更加意外。 在初生城里，就连作为普通居民的女性也会购买一些相对廉价的化妆品打扮自己，只有生活困苦的贫民女性才没有多余的财力和精力在这方面进行投入，但由研究院推荐过来的柊静显然不属于这一类人群。 安明雅怀疑的目光在柊静的脸庞上打量了起来，这张精致的面孔虽然尚还稚嫩但绝对可以用‘漂亮’来形容，最让她羡慕嫉妒的便是的对方细腻与白皙的皮肤，在这样恶劣的废土环境中还能有如此夸张的肤质，没有特殊的保养手段打死她也不敢相信。 难道是研究院那边研究出了什么特殊的技术手段不成？嗯！肯定是的！面对这一不合常理的现状安明雅也只能往神秘的研究院那方面去想了。 “那……算了，我来教你吧。”既然自己被分配到了柊静对面的位置上来那么想来也是出于伊晴校长想要让她对柊静多加照顾的考虑在里面。 起身来到柊静的身边，面对毫无基础的柊静安明雅只得从最基础介绍开始教起：“先认识你所使用的这些工具吧，这面梳妆台是学校向工厂提出要求的定制品，这里镜子的支架可以自由调节，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和角度之后便可以拧紧旋钮进行固定。” 说着安明雅一边进行演示一边将镜子调整到适合柊静的角度，镜子中的倒影对于柊静而言有些陌生，虽然自己的房间与浴室都有镜子存在但柊静并不会刻意去照，一是她并没有这方面的习惯，其次是她不想忘却曾经那张属于自己的面孔，可即便她如此努力，那个平凡普通的面容在她记忆之中却总是不可逆转的逐渐模糊，到现在只剩下无法响起细节的大致轮廓。 那个连她自己斗即将忘却的印象无时无刻不再动摇她的信念……她真的能够变化回去吗？ 现在的这个这真的是自己吗？ 这是柊静继从醒来发现身体变化后第二次如此仔细的审视镜中的自己，镜中少女的面容如瓷娃娃，酒红色的双瞳微微的瞪大透着一股娇憨的讶异之色，很可爱……但可惜，这是她自己。 “架子上与抽屉里的便是化妆品，我们的那些都是自备，这些应该是学校为你准备的吧。”安明雅伸手从架子上取下一罐玻璃瓶，其中装载着乳白色的胶装粘液散发着一股淡淡清香，“看起来都是长明城的产品，价格上恐怕不便宜。” “市面上常见低价的化妆品多是简单的手工制品和天然的矿物原料，前者的功能简单而后者具有一定毒素，像这类投入大量生产力按照战前世界的生产方式从动植物提炼的化妆品向来产量有限且价格昂贵。” “这些都是吗？” “对，都是。” 大量生产力的付出只是为了这些化妆品吗？看着桌上的这些瓶瓶罐罐柊静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我先给你画个淡妆做做示范，一边跟你讲解特定化妆品的用途，虽然是学生自学但是校方也会进行相应的考核，难度不会太低要好好记住……”安明雅对于柊静的教导非常上心，很快便进入了状态，“先是面部清洁，课程之前应该已经做过了吧，那就用湿巾稍微擦拭一下。” 拥有恒温调控系统的教室并没有外界那般炎热，不过当湿巾带来的凉意仍让柊静感到一阵舒爽，简单的情节并擦干多余的水分之后安明雅从第一个玻璃罐开始介绍。 “这是面霜，最基本的化妆步骤之一，尤其是在这样的废土环境下保持面部试论……”涂抹在脸上乳白色的液体很是湿润，貌似添加了油脂的成分，不知道可不可以用来对付污染对人体皮肤的腐蚀。 安明雅的力道让人感觉异常舒适，这让柊静有种闭上双眼小睡一觉的想法，不过也只是想一想罢了，她可不想因为错过安明雅的解说导致考核不合格的结果。 “接下来是粉底，做底妆用……”接着安明雅手中拿起了一盒粉底，但在打开盖子之后并没有将其直接涂抹在柊静的脸上，而是在对比了柊静的肤色与粉底之后默默的将其放下然后伸手在柊静的脸颊上用力一掐。 “怎，怎么了？”突然从脸上传来的痛感让柊静微微一惊，难道是对方看穿了她的睡意不成？ “没什么……”面无表情的安明雅摆了摆手，留下顶着满头问号一脸茫然的柊静继续化妆的行一个步骤。 接下来是简单的描眉和眼影，但淡粉色的唇膏在嘴唇上均匀涂抹过一遍之后化妆过程便告一段落。 当柊静转身重新看向镜子中时，自己崭新的形象让她感到一阵惊艳，明明只是一番简单的打理而已…… “化妆是对个人的美化与完善，增添自己魅力的基本手段，这只是基本的淡妆后面还有其他的妆容需要去学习，一些从战前废墟挖掘出来的美妆杂志都是需要了解的知识，这么多工具和化妆品刚才用到也只有一小部分而已……” “这么麻烦吗？”安明雅的讲解让柊静倍感烦恼，所谓的修饰课似乎并不比形体课简单。 “所有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这能让我们变得更加漂亮……”安明雅收拾着桌上的化妆用品并依次放好，“柊静很讨厌化妆吗？” “也不是讨厌……只是觉得不应该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这些意义不大的事情上面。”包括前天的形体课，这些天来所学习的内容让柊静越来越看不懂：“明明世界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觉得应该把更多时间放在相应的技能学习上，让自己可以活得更好一些……” “柊静……” 忽然间，安明雅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低声的呼唤但却罕见的带上了严厉的情绪，当柊静困惑的偏过头去时一眼便对方了安明雅的视线。 在那宁静双眸之下蕴藏着一丝愤怒。 “我……包括这所学校的大部分女孩们，所有一切对这种意义不大的事情的学习都是为了你口中的那个目标……仅仅只是为了活得更好而已。” 压抑的话语声量并不太大，并未引起周围其他人的注意，但在这其中柊静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情绪。 “我们都一样，这是我们的生活方式，且我们别无选择……我的两名哥哥深受家族的眷顾信赖，接受来自家族长辈教导，他们一个会继承家族的贸易商队，深入了解得到南联邦的人脉运作，一个会继承初生城的地方产业，学习关于它们的管理，而我……什么也不会得到，包括自由。” “我不能学习其他，不能进入工厂，不能加入军队，不能成为学员，甚至不能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在圈养中接受所谓的贵族教育，被家族的模具变成玩物，然后在成熟的某一天被我的家族出售，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之前让自己变得更加精致，能够被卖到更加高昂的价位……” “然后依附于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将自己包括性命在内的全部交付给他，并在心中祈求一个奢望：自己这样一个玩物不会重蹈母亲的覆辙……能有一个不会过分凄惨的结局……” 安明雅激动语气到这里逐渐变得无比冰凉，而柊静而在她的阐述之中陷入而来深深的震撼。 “我真的很羡慕你、零九还有詹芷芊……你知道吗？学院内的射击和格斗课程都是伊晴校长私设的，这是在我们无法掌握的自己的命运之中，她能够教给我们的最后保障……当时的大部分家长都以极为强硬的态度反对，他们认为这会让我们肌肉变得僵硬、身体变得强壮、挤占我们变得精致的时间，是伊晴校长和詹先生的顶住了压力，为我们保存下这最后的自由……” 第十九章 夏日的蚊虫灾难 自时间步入六月以来初生城的气温便在不断的攀升，炎炎盛夏对于初生城的大多数居民而言一直是最为艰难的时节，除了高温本身的燥热让人无比难耐之外，温热多雨的季节也为各类病菌的滋生提供了绝佳的生存环境。 尤其是大量繁殖的蚊虫开始在初生城内疯狂肆虐，若是为初生城带来了一两个传染性极强的病症那样的后果将极为严重。 除了疾病之外，携带有活性病毒与污染的蚊虫甚至还能通过叮咬的方式引爆那些免疫能力较低者体内积累的病毒与污染，污染症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更为严重的状况便是在一段短暂的昏迷过后化作一具只知贪食血肉的行尸，而这些危险都不是仅凭城墙便能够抵挡得了的。 虽然在过去的几年里初生城并未再发生城内居民变成行尸引发混乱的事件，可没有人敢保证意外不会在今年发生，每年的防蚊虫工作都是一项大工程，从今天一早开始，由卫生医疗中心与维序厅共同组成的数十支防疫小队便在初生城的各处进行消毒除蚊的工作。 大大小小的居民区也相继在路口与角落放置不同的驱蚊物，整个城市大街小巷的空气之中一时间弥漫着各种驱蚊香燃烧的所散发的气息。 往年的这个时期柊静大多会进行一段时间的修整，其实不只是她，整个初生城的雇佣在这一炎热的时间段都不怎么活跃。 烈日的炙烤让人实在提不起劲去做什么事情，除非是报酬特别丰厚的委托不然柊静会度过一段一年之内最为漫长的休息时间，同时她也会在尚淑姐的强烈要求之下暂时离开自己在贫民区的住处搬到尚淑姐的宿舍居住。 不过今年的情况可有些不一样了…… 目光从阳台下方那些身穿白色制服经过的防疫小队身上离开，柊静看向自己的头顶：原本开放式的阳台被一块从楼顶延伸出来的遮阳板所笼罩，连同那些阳台周围升起的玻璃屏几个原本开放式变成了封闭式的阳台。 恒温系统的调控将高温隔绝在住所之外，清凉的室内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夏季的迹象。 高于大部分初生城建筑的住宅高度使得少有蚊虫会选择侵入这里，再加上低温环境降低了蚊虫的叮咬欲望以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茉莉气息的驱蚊香剂，这里恐怕是整个初生城里防蚊安全系数最高的住处之一了吧。 如果能够在这样的安全环境下度过初生城的酷暑时期倒也是一个不错选择，然而实际上这样的环境她已经享受不了多久了。 因为就在今天之后她将跟随寒念灵一同出发前往南联邦的首府，南联邦最大的人类城市基地——长明城，预计要在一个多月之后才能够返回，这将是柊静自从在初生城定局迄今为止历时最久也是距离最远的一次远行。 长明城吗？ 一直听闻他人传言这座人类基地是南联邦境内不灭的星火，但具体情况柊静一直不太清楚，这次的远足经历倒是相当值得期待。 为了做足出发前的准备，今日本该继续在学院进行的课程学习活动被寒念灵通知取消，原本预估两个星期的学习时长实际上才过了不到一半便就此结束，如此紧迫的时间显然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动。 接下来再无需继续进行哪些枯燥无聊的课程学习，尤其是彻底逃过了形体课对身体的折磨与摧残，这本该是一件让人感到无比高兴的事情可是柊静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每当她放松对自己思维的管制时，安明雅的那张面容便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那压抑的表情以及藏匿悲伤的目光让柊静的内心忍不住发颤。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那边世界的每一个人过着大众无比向往的天堂生活，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他们衣食无忧、无需为了一顿饱饭而拼命劳碌，不必为了一时的安全而四处奔走，享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一切。 一直到安明雅的出现与阐述才颠覆了她的认知，她的出身是那么的优渥光鲜，可却从不曾为自己而活过一刻。 就只是一个被圈养着的等待成熟后明码标价的商品，从一开始安明雅的人生便注定属于其他人，她的身体、她的意识、她的生命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他人的一个小小的念想便能够轻易主导她的命运，定夺她的生死。 更让柊静无法想象的是那所学院的女孩们大多都是这样命运……虽然自己是无意的但她的确用自己的偏见贬低了这些女孩们所依赖的另一种活下去的方式。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做？连自己的亲人骨肉也可以如此残酷的对待吗？ “柊静有什么心事吗？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没什么……”耳边忽然传来轻声的询问，柊静下意识的脱口回答却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声音的主人既不是寒念灵也不是零九，更不是胡兰和任玺等人，熟悉的声线让柊静立刻想起了那个已经久未谋面的身影。 “尚淑姐？！” 柊静猛然回头望去，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面带笑意的站在她的身后，而用一根红色编带挂在尚淑脖子上的证件在下一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的教师考核通过了？！” “嗯，算是勉强过关了吧。”尚淑点了点头她本人的证实让柊静低落的情绪得到了不小的提振，“现在在和其他的教师共同任课，积累经验以后就可以自己独立授课了。” 虽然在尚淑的考核期间一直没有能与她见面直接了解情况的机会，但菲尔时不时带来的正面消息还是让柊静对尚淑充满了信心，果然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尚淑姐的学习还是想当不错的。 教师向来也是初生城重视的人群，他们是培养初生城下一代的重要领路人，待遇和安全方面相比以前在特别业务的接待员可都要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虽然知道地址但我还是第一次过来……”尚淑说着向着周围环顾了一圈，目光中掩饰不住自己的讶异，“可真是……宽敞呢。” 震撼之余尚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几番斟酌之后值得以‘宽敞’来给自己的心中震撼做定性。 那尚淑姐就在这里住下吧。 虽然很想这么发出邀请，但这处住宅的所有权本就不是她的，本质上她也只是一名住在这里的房客而已…… “要不你就在这里住下吧。” 意外闯入的声音竟然道出了柊静心中的想法，不知何时外出准备的寒念灵已经站在了门口的位置一边换鞋一边向着这边走过来：“明天，我们就要暂时外出，到时候这里也是空荡荡的，这里的房间也多，随便选一间就是了……” “感谢你的好意，这个倒是不必了。”尚淑谢绝了寒念灵的好意，“教育中心已经给我安排好不错的住处了，在那边我也可以尽快适应新的生活……这就是零九吧，果然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呢。” 因为柊静的两次住院菲尔与尚淑早有过不少接触，关于零九的消息应该就是菲尔告知的，对可爱事物极为喜欢的尚淑在看到零九的第一眼便上前将她搂在怀中，不过毕竟有他人在场，保持克制的尚淑并没有做的太过出格，这让柊静在心底暗暗为逃过窒息体验的零九松了一口气。 “对了，你刚刚说的外出是指……” “因为工作相关我们所以准备在明天一早前往长明城，柊静也会一起去。”深知尚淑对柊静关心的寒念灵没有隐瞒什么并刻意强调了柊静一同前往这一事实，因为她知道与柊静建立深厚关系的尚淑的认同是她和柊静今后以雇佣形式相处的关键。 “我……明白了，那……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吧。” 第二十章 启程向长明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清脆而急促的电子铃声构起一串将意识从沉睡中唤醒的单调旋律，柊静撑起沉重的眼皮将视线转向身边的床头柜上。一个造型简单的长方形电子钟正是这串铃声的来源，伴随着阵阵响铃电子钟头顶处的小灯还配合着声音的发出频率不断闪烁。 五点…… 电子钟的显示屏为柊静提供了时间上的参考，而这也正是昨天晚上入睡之前在寒念灵三令五申调整的闹铃时间。 窗外的天空依然是一片昏暗，只是相比漆黑不会太过纯粹而已，其中稀疏的星点还是清晰可见的，天空之下的初生城除了部分重要设施之外大片的黑暗之中也只有稀疏的灯火被点亮，这座城市还在睡眠之中，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到了不得不起床的时候了。 昨晚才七八点便早早进入被窝睡下的准备为现在的早起提供了充分的休息，再加上心中为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而感到微微激动的情绪作为提振，柊静很快便摆脱了刚刚睡醒的恍惚感，饱满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早起的样子。 换上衣服并整理好自己的被褥，在一番洗漱过后将自己的房间大致收拾了一番，做完这一切之后柊静再次看向电子钟上的显示时间：五点一十九分……是时候出发了。 拿过装有几件衣物的小背包慢慢踱步走到房间门口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柊静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这间居所，在这里的居住经历还是让她有些留念的……下一次回来可就是一个多月以后了。 昏暗的走廊中并没有亮灯不过也并不妨碍柊静的行走，一点点亮光足够看清走廊的全貌，何况在这条走廊中不知道通行了多少遍的熟悉程度让柊静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够毫不碰壁的走完全程。 沿着走廊来到楼下的客厅当中，此时寒念灵、零九、任玺、胡兰等人已经尽数到齐了，只是可惜菲尔仍然在研究院准备自己的D级研究员考核无法过来给她们送行。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就出发吧，正好负责接我们的车刚刚抵达了楼下。” 在看到柊静从楼上下来之后寒念灵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提箱，众人纷纷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结束了这短暂相聚时光。 走出房门跨越那道界限的那一刻，骤然改变的温度让柊静只觉得自己仿佛了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离开了恒温调控系统的庇护的瞬间热浪便扑面而来包裹住她的全身，渗透进入她衣服与身体间的每一丝缝隙，不一会儿柊静便感觉到额头有些许的汗水泌出。 明明太阳还没有出来，这个时间的温度应该处于一天之中较低的水平才对，连现在都如此闷热那么等到天空放亮由太阳直接炙烤大地时的温度可想而知。 来自高温的异常打击让柊静瞬间冒出立马返回室内待着的想法，然而身后的寒念灵下一秒便一把将房门戴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那点扩散出来的微弱凉意也被彻底封锁在了房门的背后。 好吧……柊静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多么的不切实际，果然自己享受安逸太久了，作为佣兵的自己怎么能够因为气温问题而产生退却的想法呢？ 搭乘电梯直达楼底，正如寒念灵所说，在住宅楼正停靠着一两辆森林迷彩涂装的武装车辆，不过这两辆并不是初生城常见的标准步兵车，而是柊静从未见过样式的武装越野车，区别是其中一辆拆除了后坐，换成了架设在车顶的重型机枪。 站在车边等待的人在看到她们下楼之后立刻向着这边快速走来，借着路灯的照明柊静看清了对方是一名穿戴整齐的武装人员，肩膀上的蓝色盾牌已经说明了他的所属队伍——保安队。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身为重要的A级研究员的寒念灵在这一次远行当中自然少不了保安队的护卫，上次在JD废城事件中的伤亡对于不足百人的保安队而言打击极大，也知道这段时间下来保安队是否有所恢复。 “寒研究员！”快赶到寒念灵面前的保安队友打了一个敬礼，接着伸手递出了自己手中的钥匙，“这是车钥匙，请拿好。” 寒念灵并没有伸手而是由身边的胡兰接过保安队员手中的车辆钥匙，她则开口向对方询问起除她们之外别人的准备情况：“那么其他人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都已经在北大门的集合区等待出发的指令了。” “明白了，我们也去汇合吧。”寒念灵微微颔首接着她摆了摆手领着众人走向那边并没有武装的越野车。 拿着车钥匙的胡兰坐上了越野车的驾驶位，寒念灵乘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柊静和零九则坐上了越野车的后排。 敞开车门的柊静刻意紧靠零九给留了一个位置等着任玺上车，但对方仍然站在原地看起来并没有乘车的打算。“任玺不一起去吗？”这让柊静疑惑的询问道。 “我去做什么？干坐着看她被授予‘博士’头衔还是去请求审核团大发慈悲给我这个拿不出重大成果的B级研究员通过A级考核的机会，还是说你很想再次体验一把我的驾驶技术？”任玺说着白了柊静一眼，提及‘重大研究成果’之时视线却忍不住在柊静和零九身上来回打转。 就算她并非魔女领域的专业研究员，可如果这两个魔女真的成为她的可用研究素材的话别说A级研究员了，拿出一个换取‘博士’头衔的成果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终究也只是在脑中停留一时的想法而已，她同这两个小家伙这些天下来相处的生活还是很让人高兴的，如果不是魔女身份的话她都想主动做担保给她们两个弄来两张研究院学员的证件，至少出入研究院以及其他设施会相对便利许多，用作研究素材的话的确不值。 况且……任玺的目光慢慢停留在了两人脖子上的黑色项圈上。如果自己真的想要那么做寒念灵首先不会放过她的。 任玺提及‘驾驶技术’的词汇勾起了柊静记忆深处的某段记忆，这让她打了一个激灵立即停止了回忆。她只是知道要出发前往长明城这一件事情，但她并不知道出发队伍的组成人员，在得到任玺的肯定回答之后她的目光不由得转向了正在驾驶位置上的胡兰。 “我一起去，除了客串司机之外我也有事情需要去往长明城的公司分部处理。”通过车内的中央后视镜看到柊静向她投射过来的目光，早已知晓柊静想要问些什么的胡兰主动阐明了自己同行的目的。 “好了别担心我了，说不定明年考核时我已经拿出了有价值的成果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雇佣你一次哦。”任玺说着伸手将车门关闭，接着向摆手做告别状，“那么接下来就祝你们一路顺风吧，从初生城到长明城的行程可不短哦。” ‘轰——’ 发动的引擎制造出一连串的轰鸣，前方由保安队驾驶的车辆已经向前行驶而去，在和任玺挥手告别之后胡兰也驾驶着越野车跟了上去。 依然处于黑暗的城市街道中照亮道路的只有昏黄的路灯以及车灯，看着那些一片漆黑的楼房向着身后一点点向后远去，柊静的心跳逐渐加速，虽然两年的雇佣兵生涯她一直在积极的向外探索，可唯有这一次远行才是她真正意义上见证外面世界的一次机会。 虽然宵禁已经结束，但街道上并没有大量的行人穿行，也没有其他众多的车辆拥堵，从住处到北门集合区一路来的道路极为顺畅，前方的不远处就是北段的初生城城墙了。 然而就在这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寒念灵在视线聚焦到前方的某处时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她的皱起眉头迅速偏过头向着零九低焦急的低喝道：“零九快！戴上面罩和大衣！把自己的样貌藏好！” 如此闷热的天气居然还要把人捂得这么严实？ 虽然疑惑但柊静还是立刻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大衣和面罩立刻将零九伪装起来，能够让寒念灵如此紧张必然是发生了紧急情况。 事实也正是如此，因为她绝对无法想到，明明已经下发的名单为何会在这种时候发生变更？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为什么会出现在即将出发的队伍当中？ 竟然是……程芳？！ 作为南联邦到访车队的接待负责人程芳自然知晓零九原本是属于南联邦队伍的人，他当然也清楚零九以‘乌零九’这个名字被记录在了南联邦队伍的死亡名单当中。 若是让他发现本该死去的零九出现在自己乘坐的车辆当中那么之前一切为隐瞒零九存在所做的工作都是徒劳的，零九的身份必然将引起研究院方面的重视。 “你们两个接下来什么也不要说，明白了吗？” 在瞥见前方程芳的身影时柊静也立刻意识到寒念灵心中所担忧的事情是什么了，面对她如此郑重的交代两人当即点头表示自己的态度。 “呼——” 寒念灵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迅速在脑中组织起应对任何可能变故的应对措施。 第二十一章 出发前的小变故 作为出入初生城的主要通道，基地城市北大门前的集合区一直以来都是初生城最为繁忙的区域之一，大量车流与人流在这里汇聚，就算每天配有大量人手在这里进行交通疏导，可通道拥堵的情况依然时有发生。 不过此时，只是微微放亮的天空下这片集合区展示着与白天情况截然不同的冷清，城墙之外的世界很危险，而夜晚更是将危险提高了百倍，大多数危险的怪物具有夜行性，它们的行动次数比起白天更加频繁，活动范围也更为广泛。 白天人类尚能活动的安全区域到了夜晚便回归了它原本凶残的面目，怪物的身影从未从这片土地上消失，实际上真正人类安全可用的土地资源仅有那可怜的一点居住区而已。 夜色同样束缚了人类的视力，这一重要感官的受限自然也让危险性大大增加，鲜有雇佣兵队伍具有夜间行动的设备及能力，即便是常备军也会努力避免夜晚外出行动的情况发生。 眼前柊静所看到的这支正停靠在空旷集合区上的车队自然便是要与他们共同前往长明城的同行的队员了。 胡兰驾驶着车辆车速渐渐放缓，最终停在了一名主动横拦在她们通行道路上的男性面前，无论是胡兰还是寒念灵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眉头一皱。 “程研究员这是有什么事吗？”寒念灵面色如常的主动开口发出询问，目前还无法确定程芳拦下她们的目的是什么，那么也只有冷静应对了。 来自胡兰刻意没有关闭的大功率远光灯直射让程芳不得不抬手遮挡直射面部的强光，不过这点程度的报复程芳并不在意，而是慢慢挪步到了寒念灵所在的副驾驶位置的车窗边上面色严肃的提醒道：“寒研究员，你们是最后一个抵达这里的车辆。” “哦？” 靠在椅背上的寒念灵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心底却悄悄松了一口气，从对方的表现来看似乎并不是冲着零九而来，说好听一点是态度认真负责、考虑周全，实际上在寒念灵看来只是单纯因为那自以为是的性格又开始多管闲事了。 很不幸，自己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成为了对方关注的重点对象。上一次的封锁贫民区搜索异常暗能量波动的行动失败就是因为他的突然插手所致，自己为了避免争端，再加上当时的确没有记录异样的切实证据可以拿得出手只得做出让步。 原以为自己的让步能够满足程芳的心理使其稍有收敛，不过现在看来是她想得还是太天真了，这也让向来少有情绪冲动的寒念灵不免有些火气。 “是又如何？”寒念灵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接着伸到了程芳看得见的位置展示着上面的显示时间，“现在是五点五十分，距离预定出发时间尚有十分钟，程研究员应该还是有对‘十分钟’的认知概念的吧？难道程研究员以为越早集合就能越早出发。你还不会不知道这样的天色仍有不少怪物然在我们的出发路线上徘徊吧。” “提前集合是行动前必须遵照的惯例……”程芳手指轻敲车身，有节奏的敲击声像是在为自己的话强调着重点，“提前安排好车队排列位置，预备检查自己武器装备是否没有出错，这些都是极为有必要的准备环节……”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寒念灵忽然伸手一拍脑袋，旋即面露愧疚的向程芳低声致歉，寒念灵意料之外的反常举动让程芳微微一愣。原以为自己的说教仍会受到强烈的抵触，没想到寒念灵居然如此轻易便低头认错，不过紧接着寒念灵的下一句话让他瞬间无法继续保持淡定的将眉头皱成川字。 “无论是车队排序的位置还是装备检修保养等等环节，其实早在这些天的筹划中就已经做好了安排，作为·临·时·的加入的程研究员对这些应该还不太了解，要不趁现在由我来对程研究员你进行详细的介绍如何？” 说着寒念灵歪了歪头，完全是一副好意解答的模样，不过之前所说话语当中对‘临时’二字的重点强调早已将她的嘲讽之意表露无遗。 这种极为重要的外出行动向来是经过严谨的人员挑选和内部讨论的，外出名单向来极少会有变更的情况的发生，寒念灵这么说的缘故自然是在对程芳出现在这里的背后原因进行某种暗示，而他的名字之所以被写入外出名单也的确是通过了某种无法公开的运作获得的。 令人恼羞的怒火几乎要在这一刻涌出胸腔，仅仅握起的双手于关节之间发出几声微弱的脆响，不过很快程芳便立刻从自己冲动的情绪中恢复镇定，如此之快的情绪控制速度让寒念灵都感到讶异。 “无聊……” 重新恢复镇定，先输一手的程芳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他的视线转向车内，原本打算离去的脚步在一眼看到了坐在后座上的两个身影顿时停驻下来。 一名样貌出色的少女，另一名虽然诶笼罩在厚实的大衣之下，但皮实的大衣藏不住她同样娇小的体型。这一发现让程芳一时间顿感愤怒。 “寒研究员，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次外出的性质吗？！” 程芳骤然深沉下来的声音让寒念灵暗道不妙，柊静和零九两人终究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过她仍然保持着最基本的镇定面不改的对程芳问道：“怎么了吗？程研究员有什么想指教的地方？” “我们是去参与举行在长明城的研究员领域的一次重大考核，同时也是代表初生城研究院颜面的一次积极访问行动。”程芳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让寒念灵顿感头疼，“按理来说安排个人干员是研究员本身的权利自由，我无意干涉，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不是过去郊游的……” “不需要劳烦程研究员的提醒，这些我自然清楚。” “既然你都清楚，那为什么还要带上她们……” “她们是我出重金聘用的个人干员，战斗能力出色，负责我的个人安全，这有什么问题吗？”寒念灵摆了摆手打断程芳的话，在这一点上她并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寒念灵的解释并没有被程芳听进去，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为了应付回答的说辞而已，他绝对无法相信这两个娇小的身影可以当得上‘战斗能力出色’的评价。 “程研究员，这不是玩笑。”就在这时一旁的胡兰忽然开口道，“我可以保证，这两位的作战能力得到了实战的验证，不论是JD废城还是前不久的天坑时间她们都有异常活跃的战斗记录。” JD废城……还有天坑？ 胡兰的话让程芳的反应不再那么激烈，只是看着视线中的两个身影仍然没有打消他的怀疑，虽然属于研究院的外聘人员，胆谁都知道胡兰和寒念灵之间的私交一向不错。 正当他嚅嗫嘴唇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来自他身后的声音彻底结束这场争论。 “程研究员，她们说得不错。” 一名全副武装的保安队人员从他的身后慢慢走来，那张熟悉面孔的让坐在后座紧张等待寒念灵应对危机的柊静一眼便认了出来。 罗仕？！自从上次JD废城事件之后就再未见过面，没想到他居然也是与她们同行前往长明城的的一员。 “在上一次的JD废城行动中那个少女展示出了卓越的行动能力和作战能力，就算是我也无法否认她的出色，至于另一位我并不清楚，不过能够被寒研究员看中想必也是自身的过人之处。”罗仕的目光在于柊静短暂接触之后迅速转移开来。 “……” “喂，那边那个姓程的！已经到点了，你到底还走不走了？”忽然间从不远传来的呼喊声闯入了这短暂的沉默，柊静抬头望去便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多日不见的艾成正百无聊赖的趴在一辆武装车辆的车窗边向着这边招手催促，没想到这支车队里的熟人还挺多， 有了罗仕这名资深保安队成员的认可程芳虽然依然抱有怀疑但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再加上来自他人的催促，在确认了一下时间之后程芳也便打消了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做太多计较的想法。 在轻轻瞥了一眼后座的柊静和零九两人之后程芳转向着自己的车队返回。 “谢谢罗……少校了。”没有罗仕的认可程芳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下怀疑，正当寒念灵开口致谢时视线扫过对方的肩章忽然发现他在这段时间里竟然有了晋升。 “没什么，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程研究员也是为了整支车队……” “你没必要给他开脱，我也没有与他计较的打算，出发吧。” 知道罗仕这是担心队伍内部发生隔阂而安抚性的说，不过寒念灵和程芳打交道的时间可远比罗仕对程芳的了解，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重新倚靠回自己的位置。 相比去抱怨程芳现在她需要思考的而是零九的事情，原本她的打算很简单，将零九带上以免留在初生城期间发生一些自己外出而无法监管到的意外。 虽然零九本身就是长明城科学部的研究对象，但这一实验属于科学部的内部机密，知道零九存在的人并不多，就算出入重要机构也很安全，那边还有嘉恒帮忙更是无需担心，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那么在隐瞒零九的问题上她也与她们利益一致。 可问题在于程芳居然突然加入了车队，这让寒念灵有些措手不及，如果不加以处理那么接下来的活动将受到极大的影响…… 六点零五分，此时的天空已经渐渐褪去了暗淡，夏季时节的天空一向放亮的很快，由十辆不同类型的武装车辆组成的车队驶出初生城的北大门，这是今年来初生城基地政府外出访问车队规模最大的一次。 回头望了眼渐渐远去的初生城城墙，明明是看过不知多少出的画面，柊静的内心却仿佛第一次出城一般躁动起来，因为这一次的她同样正在驶向一个自己从未曾见过，甚至未曾想过的目的地。 正当柊静心中对长明城抱有无数幻想的时候一旁脱下大衣的零九倏然间坐起身来，身体紧绷并四下张望起来。 “零九，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没什么……”一番无果的搜索让零九眼中的警戒之色转为茫然，那一瞬间的异样即便是她也都自己感到怀疑。 她们……乃至整支车队的人都不知道：就在她们所途径的道路边，披挂着沾染暗红血迹破烂风衣的人影正站立在深深嵌入树干的巨大镰刀刀片上，一双腥红色的瞳孔正透过繁密枝杈间的缝隙俯视着她们所在车队。 第二十二章 观察哨的改变 “好……好……好热……” 瘫倒在座椅上的柊静仿佛软泥一般无力，出发前期的那股振奋早已被空气中的高温彻底消解，屈从于现实的心境使她无比怀恋不久不久之前还处于恒温调控房间的那段时光。 黑色的长袖作战服已被脱下丢在了一边，如果不是寒念灵的严厉喝止剩下这件浅灰色的运动内衣和这条短裤她也不想再穿，在这时沉寂已久的‘变回男性’的渴望被气温重新点燃，所以说变成这个样子就是麻烦，放在以前只穿一条内裤的光膀子穿着可是她对抗高温的常规操作。 明明才刚过六点半而已，天空便已经彻底放亮了，从山头那边钻出的太阳刚一出现便迫不及待的释放出灼热的光线炙烤起这片大地，原本便已经颇为难耐的气温仍在持续上涨，而且更糟糕的是这还不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 柊静不得不将脑袋贴在车窗边上，虽然从外车窗吹来的都是一阵阵扑面而来的热浪，但这也是柊静目前唯一的救赎了。 其实不只是柊静，车内的四人都在艰难的忍受着高温的折磨，同她一样脱掉作战服的零九靠在另一侧的车窗边，紧闭着双眸保持安静，企图用沉默躲避炎热的侵袭，驾驶位置上的胡兰则将自己的背心与抹胸往上卷起，露出下侧的南半球部分，按照她的说法，汗水积存于胸*&部下方让人十分不舒服，这影响了行车安全。 寒念灵虽然没有胡兰那么大胆豪放，却也彻底褪去了外套，双手各拿着一块木制文件版充当临时的扇子分别给自己和正在开车的胡兰努力争取一丝凉意。 “现在明明才六月份啊……”胡兰伸手抹去额头上即将滑入眼睛里的汗水，既是为了转移注意减轻炎热的影响也是出于这异常高温的困惑的发言，“这会不会是异常气候啊？” “难说，我又不是气象局的……”寒念灵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对于胡兰的提问她没办法给出解答，“不过如果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月底的话恐怕真的要被归类为异常气候的范畴了。” “呼……异常气候……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呢……”胡兰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有时候还以为异常气候的影响早已结束了。” 异常气候？ 坐在后座忍受炎热百无聊赖的柊静自然将两人的话听了进去，原来这种高温天气也能算作一场气候吗？ 柊静对于异常气候的并不算多，她见识过的不过几次而已，不过她听说在数十年前异常气候极为频繁，那段时期的异常气候一年便能有十几次，每一次发生都会严重影响人们的生活生产，和污染一样这也是限制新纪元人类活动发展的重要因素。 根据柊静最常听到的说法：这是由于那场战争当中人类动用了大量超常规气象武器严重改变了正常气候的关系，这一影响致使自然灾害频发，气候变化巨大，不过到今天异常气候的发生频率已经大大降低。 如果这样的高温也被归类为异常气候的话那么她所经历的异常气候次数正好是第十次了。 “天气的剧变的原因有很多，并非所有的异常气候成因都来自于战前的影响。”寒念灵停下扇风的动作并甩了甩自己酸痛的手腕，持续数十分钟的运动带来的麻木让她都有些拿不住文档板。 接着她伸手拉下胡兰卷起的背心和抹胸并拿起自己放到一边的外套。一边披在身上一边回望向柊静和零九说道：“要下车了，你们赶快穿好衣服。” 下车？ 企图用入睡对抗炎热的柊静疑惑的睁开眼睛看向窗外，才行驶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而已就抵达目的地了吗？ 探出的视线望向侧前方的不远处，几经辨认之后柊静终于顺着那心中的熟悉感的牵引找到了印象中的答案这里是……JD废城核荒区的观察哨？ 并非柊静对这里的记忆不佳，而是相比自己之前所看到的现在的观察哨的改变实在太过巨大，原本只占据了废弃小镇部分的观察哨将占地拓展了数倍，横贯小镇的主干道尽数都诶纳入了到了新建立不久的铁丝网和栅栏的背后。 除了规模之外观察哨内部也发生了改变，那些原本废弃的楼房在翻新之后被重新启用，大量人员和设备的入驻让这里几乎变成了一处规模不小的人类定居地。如果不是注意到东面远处那片印象深刻JD废城废墟她不一定能这么快的看出这里既是原来的观察哨。 “自从那次JD废城事件之后，高危怪物出没于JD废城的频率便变得极为稀少，且污染也在JD废城逐步收缩，现在不只是外围区域，就连位于中部的02A、03A等区域的污染指数也大幅度降低，即使没有佩戴防污设备也能够进入安全进入。” 看到柊静脸上对这里发生的改变所反应出来的茫然寒念灵给出了解释：“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初生城动用大量资源发起对JD废城的行动虽然最终目的上失败了但也并非一无所获，未被完全挖掘的废城就是最大的收获，不论是战前资料，书籍，机械等等，一切可以重新被利用的资源都将被回收。” “而为了接下来的大规模发掘工作，JD废城观察哨自然也被改造成了一处提供这些工作开展的前沿基地。”她的这段解释并不只是为了柊静，同时也是说给对这里了解不多的胡兰与零九听的，前者作为研究院的外聘干员执行的当然也是研究院方面的委派任务，观察哨的发展都由基地政府与军部负责的，后者则是刚刚从科学部脱离控制的人造魔女实验题，对初生城的基本信息都还一知半解。 “还有，你还要保持那样多久，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其他男人的目光吗？”寒念灵说着的目光落在了柊静仅穿着运动内衣的上半身上。 “唉？哦！” 眼看马上就要临近进入观察哨内的哨卡了，在寒念灵的及时提醒下她这才想起自己的作战服还没有穿上。 一都点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是不可能的，或者说变成这副样子的她对于目光注视的感觉比以往更加敏锐，尤其是那些带有侵略性质的目光让人只感觉浑身恶寒，正因为如此柊静对自身的保护注意上比寒念灵想象的要高出许多。 在手忙脚乱的将作战服套回身上之后，她们也正好通过了哨卡，这期间柊静颇为紧张的从车窗内紧盯道路两边负责车队检查的士兵们，在仔细注意他们除了例行的检查工作之外并无其他异样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开始观察起在铁丝网和临时墙背后的观察哨内部的情况。 看得出来初生城基地政府对观察哨的改造花费了不小的力气，原本一条贯穿全镇的狭长全镇的狭长道路诶在拆除了两边大量的建筑之后被拓宽了一倍有余，入口处的建筑更是被成片的拆除，变成了一块占地巨大的停车位，此时正有十几辆大型货运车停靠在这个停车场内，等待着装载有价值的东西并运往初生城。 不过她们所在的车队并没有开往停车场，而是直接保持着纵行的整齐队列在路边停下，毕竟他们在这里不会停留太长时间。 “我们将在这里补充保罗燃油饮用水在内的物资，有必要的话还是建议你们在这里解决一下待会儿可能会出现的需求，不然的话车队可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问题而在危险的道路上做停留，异样的气味将很有可能吸引潜伏在道路两边的危险存在，到时候就只能在车上用这个勉强解决了……” 寒念灵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自己手中空了的矿泉水瓶，虽然没有明说但柊静和零九两人立刻便明白了寒念灵指的是什么，两人立即下了车在询问了厕所的方位之后快步赶去。 作为解决人体新陈代谢需求的必要设施，厕所一直是生活与新纪元废土世界人们所要解决的必要问题，除了寻常的卫生管理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其所散发出来的气味问题。如此强烈的气息对于嗅觉敏锐的变异怪物而言是极为致命的诱惑。 尤其像JD废城观察哨这样靠近危险地带的区域，那种粗陋简单的旱厕自然是不可取的，让柊静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处观察哨的厕所规格竟然如此之高，不但建立了一整套冲水系统还有一套极为醒目的过滤系统，占地面积竟然丝毫不比一旁的厕所建筑小多少。 刚刚踏入其中便看到头顶天花板上密集程度夸张的排气风扇，它们全部都由管道连接通往外部的那些排列整齐等人大小的气味过滤装置，看得出来初生城在对观察哨的改建一事上下了不少功夫。 由于这里不再是纯粹行使军事功能的观察哨，不少女性的入驻让这里的厕所也适时的区分了男女厕，在看了眼右侧的入口处的粉红色正三角标志之后自然的步入其中，此时此刻柊静对这一区域的涉足已经没有多少抵触了，只是在每当脱下裤子坐上马桶时仍会不由得怀恋起站姿时的方便。 第二十三章 溪地城的异样反应 在淅沥的水流声中卸下下腹中积蓄的压力让人只觉一身轻松，当柊静和零九从厕所中走出时短暂离开的燥热再次扑面而来，柊静有些担心看了眼带着防护面具的零九，虽然面具也有透风处理但还是免不了闷热的结果，只是在那个程芳也处于同一环境的情况下这已经是最好的应对方法了。 重新回到街道边时正当柊静准备确认寒念灵那边的准备情况时，偏转的目光却一眼看见一支刚刚从JD废城区归来的探索车队正从观察哨的另一个路口进入，接着在停车场的边上的一处由黄色线条划出的空地当中停靠下来，这让柊静不由得停下脚步观望起来。 当车队慢慢停稳下来周围负责装卸的叉车和人员立刻从各自的休息区域围了上来，不过他们并没有马上开始装卸工作，而是谨慎的站在那处空地地面所画出的黄线范围之外，最先靠近这支从车队的是一群身穿银白色高防护等级的防污服与防污面具的队伍。 先是手持检测设备的人员对这支归来的车队进行全面的检查，一旦发现高污染存在便将迅速采取应对方案进行处理，不过这些车队的活动范围都是JD废城目前阶段的‘低污染安全区域’，污染检查并非是一种针对手段，而是一个必要的保险程序。 数分钟的检查之后这些人员被依次撤下，接着换上一批背负着消毒水罐手持连接喷头的人员为车队进行消毒，不论是与货物共同存在运输车装货平台的人还是在前方驾驶的司机在一开始就被带走进行专门的身体检查。 在一番操作严谨的必要程序之后那些装卸人员这才开始从运输车上卸下那些被带出JD废城的物品。 一直等待在街道一旁的柊静可不是为了看那些繁琐的检查和消毒步骤的，她最在意的自然是想亲眼看看那些运输车上装着到底是什么有价值的物品，在那废城当中是否会出现什么能够改变初生城人类社会的重要存在。 事实上有很多发掘于废墟的战前物品给新纪元人类的生活带来了影响深重的改变，尤其是新纪元的初期，对幸存人类群体的快速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对战前科技的重新学习一直以来都是生存与废土世界的人们最热衷的话题之一。 不过十几分钟的等待结果让柊静有些失望，从运输车下般下来的大多都是一些可回收使用的电子或者机械元件而已，连保存完整的书籍都没有多少，除此之外居然还有几只普通猎头野狗的尸体，尸体上的弹壳仍在渗出鲜血，显然是刚刚被射杀不久的，这些收获完全没有贴合柊静心中的期待。 正当她失落的望着留下一地‘破烂’继续驶向JD废城核荒区车队远离时，忽然从她身后伸出的手拍了拍她和零九的脑袋：“别看了，是不是很失望？你所期待的那些东西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被找到的，何况在众多废城当中JD废城也只能算所一处规模较小，价值不高的一个而已。” 寒念灵早就从柊静的直勾勾的眼神中看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以前的她也何尝不会报以这样的期待呢？这样的天真想法也寄托了人们对更加美好生活的期盼，然而早在自己进行学术领域的学习之后她便认识到这种想法有多么的不现实。 “能够改变人类现状的从来不是靠几件战前的工具或是几项科技就能够实现的，现在的人类所掌握的科技与战前时存在着巨大的断层，就算取得了战前科技的重要产物或是技术手段，缺乏技术基础的我们大概率面临的问题是无法理解它的包含的作用规则和使用方式，更别提大规模复制应用以此来改善人类的现状了。” “不过也不要太过悲观，虽然那场战争摧毁了一切，但你看：就算是算上新纪元之前的那段至暗时期，人类也只用了不到两百年的便从一无所有的状态争取到了如今的局面，只要你努力活下去就一定也能够看到一个与现在不一样的世界。” 说完寒念灵再次轻拍了一下两人的脑袋：“那边车队的补给已经快结束了，你们也别再站在这里了，尽快返回车上去吧……” 在寒念灵的催促下柊静默默了看了一眼消失在路口那边的车队，或许在不久之后会有下一支满载而来的车队抵达观察哨，不过她是没机会去用视线清点那些来自废城的收获了。 “寒研究员。” 柊静和零九接连重新坐上越野车，正当寒念灵打开车门也准备上车时，来自身后的一声呼喊让她收回了踏在车上的一只脚并回身望去，柊静也一并看向从街道对面的建筑楼中快步赶来的一名中年男性。 这是……上校？！ 当那名中年男子渐渐抵近，柊静一眼便从对方的肩章上辨识出了对方的军衔，由不得柊静感到惊讶，这可是柊静有史以来所见过的拥有常备军最高军衔的人物了，这可算是常备军内部真正的高层人物了。 就算对常备军内部的军衔制度了解不多，但以一个已知人物为参照的简单比大小她还是会的——罗仕。 在执行了那么危险的废城行动后的保安队小队长罗仕现在也不过是升任到了一名少校而已，保安队的出身给了他其普通常备军军官较大的升迁空间，但多数情况下他也只有以时间为资历才能跨越拿到尉校之间的鸿沟，并且他要能够活到那个时候。 “有什么事吗？典山林上校？”寒念灵并没有直接以对方的军衔来称呼而是带上了完整了姓名，如此打招呼的语气也颇为熟络，似乎与这名上校的关系相当不错的样子，只不过对面并没有以相同的方式回应。 对方依旧严肃的表情使得泯起的嘴角略微下沉：“怎么不等我来这么着急的赶着走？” “车队的行程有专门的计划安排，严格按照时间行动，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左右的。”看着眼前的满脸胡渣的中年男性寒念灵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笑意，“上次的JD废城的事情给典上校添麻烦了。” “你也知道给我添麻烦了？”听到寒念灵对这件事情旧事重提，典山林的眉头当即便挑了起来，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心中的这股怨气从那时便一直憋到了现在，只是看到寒念灵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之后那股积怨只能化作从口中呼出的一股无奈的叹息。 “算你自己命大，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够JD废城深处活着回来……”典山林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向身边的紧紧跟随的持械警卫伸出一只手，警卫赶忙将一份折叠起来的文件交到了典山林的手中，在低头从文件折叠的缝隙中确认了一眼其中的内容无误之后接着转手递到了寒念灵的眼前，“你拿好……” “这是？” “前几天刚更新的观察哨周边情况的布局地图，另外也包括了从这里到溪地城沿线的最新概况，你应该用的上……”在稍一犹豫之后典山林还是将他思量已久的警告说了出来，“虽然JD废城的怪物威胁暂时消失了，但也意味着从初生城到外界的阻隔被彻底打开，溪地城一带不是什么太平区域，你自己要小心了。” “是典山林上校听到什么了吗？” “也算不上什么……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典山林摇了摇头，眉间浮现出一丝疑虑，“是溪地城那边的事情……” “溪地城？那里发生了什么？”一听到是关于溪地城的信息寒念灵立刻收敛起自己的嬉笑的表情严肃起来，溪地城并非什么关键的城市基地，它的位置地处偏远，人口规模不足四万，说是城市基地其实更像是一处大型的人类聚落，然而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是距离初生城最近的城市基地，也是初生城沟通南联邦其他城市基地的必经之地，自然也是他们这支车队前往长明城需要途经的地点之一。 “具体也不算是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些不对劲，在清除了JD废城的威胁之后这条前往溪地城的通道也因此变得通畅了许多，初生城封闭的地缘空间得到改善，日后对外交流肯定会愈发频繁，前段时间我们得到了基地政府的最新指示：派遣一支队伍前往溪地城，共同商讨互派常驻办事人员的可行性。” “这本应该是一件对于双方都有利的事情，初生城的活化药剂出售需要经过溪地城，而溪地城的重要经济收入也是来自于初生城外售商品的税收，而缺乏自然资源和生产能力的溪地城同时也可以和初生城达成贸易协议，不必耗费额外的运费直接从就近的初生城进口需要的商品。”话到这里典山林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本该顺理成章达成的事情却遭到了溪地城方面的拒绝。” “即便我们这边开出了优惠条件做让步但溪地城的态度依然强硬，第一支队伍的商讨工作失败，就在昨天我们派出了第二支队伍前往溪地城，然而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返回，按照初生城到溪地城路程耗时计算他们离开的也太久了……” “会不会是在路上碰到了什么意外？”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但溪地城那边的态度还是需要注意一下……好了，上车吧，我的人手基本都派到JD废城去了就不送你们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再见。” 不等寒念灵多说什么典山林立刻结束了话题，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打过招呼之后便果断的大踏着步伐转身离开。 …… （这几天因为有事外出所以无法更新，今天早上刚刚回村便赶快补上一更。） 第二十四章 突然的袭击 短暂的补给过后车队从观察哨驶离继续沿着公路转向北方前进，与初生城到观察哨之间这段的已经被基本清理过的路程不同，这一路上遗留的大量障碍严重影响了车队的前进。 从战前堆放至今的锈迹斑斑的车辆残骸尚可以由行驶在车队最前面的那辆加装了撞击三角装甲的装甲车暴力推开，但那些路面破碎留下的各种坑洞以及横栏于道路前方的巨型树根就只能绕行或是减速通过。 好在虽然麻烦了点但通行是没有问题的，那些满载货物从初生城出发的商队早已经在对外贸易开始的数年前便替他们解决了沿途上那些最首要的麻烦，让道路至少变得可以勉强通行。 剩下的棘手问题则需要专门的工程队和施工设备才能够解决，只是现在初生城的精力基本都放在了对那座天坑中的城镇以及JD废城核荒区的发掘上，短时间内很难抽调足够的人手完成对这条距离不短的路程的基本修缮。 何况溪地城那边的异常态度也是个大问题，在未与道路连接另一端的溪地城政府达成统一意见之前修缮也只能是空谈，。 燥热的温度并没有丝毫削减，而是随着正午的接近继续不断攀升，不过高温的烘烤对此时的寒念灵影响反而不大，因为她的注意早已被其他的事情所吸引。 溪地城…… 脑中默念着这个坐落于车队道路前方城市基地的名字，低头沉思的寒念灵反复回味着之前那些典山林所说的话语。 作为初生城沟通南联邦的必经之地，初生城与溪地城之间的联系并不少，每年初生城基地政府都会派遣专门的访问车队或者由外出商队传达意见的交流次数多达数十次，只是由于横在在两地之间的JD废城的存在两地之间一直难以实行通讯线路的连接和常驻人员派遣。 基于两者相互间早已形成的依赖现实：初生城需要溪地城这个对外窗口的稳定，溪地城也需要初生城的商税做支撑，因此双方的关系一直是积极正面的。 而现在一直阻碍两地交流的JD废城的威胁已经消失，因其影响而无法推动的交流工作有了可实施的现实条件，然而这种时候的溪地城却一反常态的拒绝，明明是对双方都有巨大好处的提议，不论寒念灵如何思索她也实在想不出对方拒绝的理由。 对方的态度也非常值得思索，溪地城方面并不是以此为筹码向初生城提出条件勒索更多利益，而是明确为了拒绝而拒绝的目的。 他们是在顾忌什么？难道是担心初生城基地政府借机对溪地城达成控制吗？ 这也不太可能啊，先不说接连数次大型的军事行动和裁军之后还要管理开垦营与观察哨的初生城已无军力可以分到溪地城去。名义上与溪地城共属南联邦的初生城基地政府同样也不愿意冒着与与南联邦政府交恶的风险去占领一个几乎没有资源还要投入大量资金人力去维护管理的累赘区域。 就算溪地城占着初生城对外沟通的重要位置，一旦和南联邦交恶初生城的外贸商队又能够和谁去做生意呢？ “别多想了，在没有详细了解溪地城那边的情况之前任何想法都只是猜测而已。”胡兰的双眼始终没有从前方移开，复杂的路况需要她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来应对，不过同样听到了典山林那些话的她却也清楚一路以来沉默了这么久的寒念灵到底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她自己这个既不属于初生城也不属于溪地城的局外人更对溪地城的拒绝感到意外，可她也清楚想要知道这背后的真正原因的还是需要到溪地城去实际了解更多的情况才行：“与其在那里空想还不如给我扇扇风、喂点水，这鬼天气真的太折磨人了。” 胡兰的抱怨将寒念灵从自己的思绪中带了出来，她轻轻摇了摇微微发疼的脑袋，在回头看了眼已经四仰八叉瘫倒在后座的柊静和零九之后不由得在嘴角勾起笑意，那股因为溪地城盘踞脑中的阴云因此消散了不少。 “你以前不是在南联邦西面的那片荒漠中执行过任务吗？那里的气候和现在那个更热？”寒念灵一边轻笑拿起水瓶并将盖子打开一边插上便于喝水的吸管送到胡兰的嘴边。 “我只是受托在那片大荒漠边缘的几个城镇做过几周的值勤，而且还是冬季，那里有多热我不清楚，倒是把我冻得够呛，在那种零下几十度的低温环境也不知道当地人是怎么生存下去的……” 说完正当胡兰叼住吸管，正当她准备深吸一口湿润自己干涩的喉咙时正在前方十多米距离行驶的车辆的刹车灯忽然亮起，胡兰也跟着缓缓停车。 发生了什么？ 当胡兰抬眼看向车队的前方，这才发现：数量废弃的油罐车横栏在车队的前方道路上，它们堆叠排列杂乱无章，但将公路彻底堵死，这道障碍的左右连接着那些两边由巨树组成的丛林，锈迹斑斑的铁蒺藜铺满了前方的大部分路面，想要绕行显然是不可能的。 是他人刻意设置在那里的路障！ 在确认了这点的一瞬间胡兰和寒念灵立刻警戒起立，下一秒来自车内通讯器的罗仕的声音也证明了这一点：“前方发现人工路障，升起车窗！警戒周围！听我命令向后到倒车！” 迷迷糊糊的柊静和零九在这一刻也清醒了过来，罗仕的警告和心中突然升起的危机感使得两人纷纷拿起各自的武器透过防弹玻璃紧张的观察起两边丛林当中的任何风吹草动。 有危险，他们似乎落了了敌人的伏击圈。 原以为只是一场一帆风顺的远行，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的这种突发事故，不过对于柊静而言反倒是一种好事，至少这让她一时间忘却了高温，她才不担心这支初生城的精锐车队连一伙劫道的武装力量也对付不了。 在罗仕的命令下车队挂上倒挡向后迅速退去，而车队如此高的警惕行为也让那些埋伏于暗处等待最佳时机的存在再也按捺不住了，再不动手车队就彻底离开他们的伏击圈了…… “轰！！！” 车队的前半段骤然响起一声巨大的爆炸，显然那是伏击者引燃了埋藏于道路边上的炸药，车队当中的一辆步兵车被这阵爆炸掀起夸张的角度，接着失去平衡慢慢向左翻倒在地，在继爆炸之后两边阴暗的密林当中瞬间闪烁起数十道火光。 伴随着枪声无数子弹如雨点一般向车队袭来，跳动的火光在车辆装甲上瞬息绽放，留下焦黑的凹槽，蛛网状的裂纹在防弹玻璃上蔓延，不过这些子弹的攻击并没有突破车辆的防护给车队里的乘员造成伤害，反而将伏击者的火力点暴露在了他们的眼前。 “自由开火，反击他们！” 早就等着这一刻的柊静立刻打开了位于车窗边上的射击孔，朝着自己盯上的地方火力点倾泻自己的火力。 是劫掠者的袭击！ 和这支来自初生城的精锐相比伏击者的武装力量终究还是差了太多，己方强大的火力很快就压制得丛林中的伏击者们难以开枪，而紧接着车队一方的四架重型机枪以及两架车载二十毫米双管机炮开始发威。 一时间枪声、弹壳的落地声密密麻麻的练成一片，强悍汹涌的火力如潮水一般扫向刚才袭击者的火力点的位置，只是顷刻间几棵不堪子弹击打的树木便轰然倒下。 在己方强悍的火力攻击下柊静手中的武器很难参与其中，只有瞪大眼睛既是兴奋又是震撼的看着这一幕，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么强悍的火力发威，两边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看零九的样子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也对，那支南联邦车队的武器可比现在的初生城车队又高出了好几个档次，别说对付这种劫道的家伙了，就算对付高危怪物也足够了。 持续了数分钟的子弹风暴渐渐平息，不过初生城一方的并没有立刻停止攻击， 他们紧接着又向两天的丛林中发射出了数十枚榴弹，接连的爆炸声惊起了远方密林中的大片鸟雀，它们黑压压的拥堵成一团巨大的黑云并向着远方快速飞去。 待爆炸掀起的烟尘渐渐平息，罗仕这才下达了最新的指令：“第一小组向左，第二小组向右，检查战场排查危险，医疗组去检查看翻倒的车辆并救治伤者。” 原本两边的林区经由密集的火力扫荡之后留下一片占地百平米的空地，焦黑的土地散发着刺鼻的硝烟起气息，那里大片被炸烂的木桩其中最高的也不过小腿的高度，袭击者的尸首恐怕早已化作残渣了。 各由一支十二人组成的队伍从打开车门，并组成作战队形慢慢靠近两边，位于队伍后方的车辆上的医疗组则快步跑向前面那辆翻倒的装甲车，这场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便接近尾声。 第二十五章 我车上有些好康的 在新纪元纪年法确立以来的废土世界之中劫掠者之类的强盗的身影从来不会少见，以暴力手段抢占他人物资的现象屡见不鲜。 他们或许是难以维系温饱铤而走险的穷困者，是想要再赚一笔外快来丰富生活的雇佣兵，亦或是以劫掠者身份为掩护针对某一人物进行杀害来达到某种目的的杀手，又有可能只是单纯以虐杀劫掠他人为乐的心理变态…… 总而言之，劫掠者出现的成因多种多样，不过致使劫掠者肆无忌惮在南联邦大地上各处横行泛滥的重要原因还是治安力量上的不足。 人类建立起来的文明秩序仅能维持在人类基地以及大型定居点一带，在这之外的世界仍旧充斥着无序与混乱，只要稍加掩饰……甚至无需任何掩饰就没有人知晓你在外界的所作所为，同时在末世生存的巨大压力的推动下不少人由此走上的劫掠者的道路。 不过大多数时候劫掠者只是临时客串的身份，随着几年来各大基地对劫掠者的严治政策出台劫掠者活动也收敛了许多。 很少有人再真的将其作为赖以为生的职业，毕竟风险还是摆在那里的：稍有价值的队伍在外出时多少都会雇佣人手作为一路上护卫，一旦因为判断失误撞上了硬茬子那么别说赚上一笔了，恐怕要连自身的性命都得搭进去。 并且个人从事劫掠者活动的事情一旦被基地政府得知那么将很有可能面临死刑，就算侥幸存活也是驱逐出城的下场，甚至还会牵连自己的家人，面对失去相对安全的庇护流落荒野的结果让心怀叵测的人不得不在行动前考虑再三。 只是让柊静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支车队居然成了劫掠者的袭击目标，那些搭载在装甲车顶部的重火力武器应该不难辨认才对，可面对这样的火力那群劫掠者非但没有知难而退竟然还主动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到底是辨识武器的能力太过业余还是穷困潦倒的处境让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又或者是心存侥幸的认为他们能在第一轮的突然袭击中使车队失去反击的能力束手就擒？ 紧张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两支小队对两边林区的搜索结束，在得到‘安全’的结果反馈之后罗仕总算解除了限制他人离车的命令。 虽然出于安全因素的顾虑寒念灵意愿上并不想让柊静下车，但考虑到车内封闭环境下的高温以及对方刚刚经历过战斗难以平复的内心她最终还是同意了柊静想要下车的意愿。 离开车内的柊静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观察起自己所乘车辆的受损程度，车窗的防弹玻璃上已经挂上了数朵巴掌大小的网状裂纹，不过当柊静伸手接触发现除了中心处被子弹直接接触的位置之外玻璃的其他部分依然无比光滑，无论她如何用力的按压防弹玻璃依然坚固紧凑纹丝不动。 接着她又看向车门的装甲，无数飞射的子弹打掉了车身的迷彩涂装留下一道白色的擦痕以及一处小小的凹陷，显然装甲的防护能力并未因此受损，只需要对外形进行修补完全可以继续使用。 看到这里柊静不得不再次敬佩起那些仅仅只有轻武器和土制炸弹的劫掠者居然敢主动发起攻击的勇气。 “寒研究员……” 在看到寒念灵等人下车之后负责现场人员指挥的罗仕立刻靠了过来关切的询问起关于她们这一车的情况：“你们没有事吧？” “呵，研发部的装甲还是挺值得信任的。”推开车门下车的寒念灵轻笑起来，接着回身伸手敲了敲装甲越野车的车身发出厚重沉闷的声响，“对了，刚才的战斗我方有人员的伤亡吗？” “死亡倒是没有，就是有一车被炸药掀翻还热得没系安全带的倒霉蛋受了些轻度的皮外伤而已，等我们将车翻回来就可以继续上路了，这恐怕要耽误些时间了……”说到这里罗仕的嘴角用力抽动了几下，可见他为刚才的遭遇着实憋了一口气，“真他*&娘的晦气，撞上了一群不开眼的东西，车上的那些枪炮他们就没看见吗？” 遇袭这种事情虽然也属于外出风险之一，但几乎不再罗仕的考虑之内，因为他实在想不到从初生城到长明城这一路上会有什么人敢对拥有如此武装的车队动手，不过现在他算是见到了。 “关于那些劫掠者有什么已知线索吗？”寒念灵说着目光看向了那些仍在密林中警戒着的队员的身影。 “现在还在找……”罗仕颇为懊悔的拍了拍脑门，“可惜出于谨慎所以炸得太碎了一点，想要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得花费一番功夫才行……” 太碎了一点……罗仕落入柊静耳中的话让她不由的默默转头看向了道路的一侧的狼藉，这么大的阵仗来回击这伙装备不佳人手也不算多的结了是不是太夸张了。 “报告！罗少校，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 正当寒念灵与罗仕交流时一名翻越了道路边上栅栏的队员向着这边快步跑来，在仓促打了一个敬礼之后连忙将手中的发现向罗仕递出。 那是似乎是一串由金属丝串成的项链饰品，上面挂着数十颗猎头野狗及其他变异兽的牙齿，而串在项链正当中的是一块形变严重烧得焦黑的金属片，不过还能勉强辨认出上面所刻印着的一颗造型简单的羊头骷髅图案。 像这种手工打磨的饰品在废土世界里倒是不少见，用途也相当广泛，不过是作为单纯的装饰、炫耀武力、识别身份还是寄托了什么寓意等等，就比如柊静之前带着的串项链……那是柊静在心中所认为的最为重要的东西。 它来自一个重要的人…… 然而这件饰品所代表的含义似乎远超柊静的认知，在看到这串项链的第一眼罗仕与寒念灵的神情一时间变得极为严肃起来。 嗯？发生了什么？ “那串项链能给我看看吗？” 不等柊静开口询问关于这串项链的疑惑，一个来自她身后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寒念灵以及罗仕间的沉默。 艾成？ 不知何时艾成正已经下了车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那名叫做格恩的护卫则在一旁尽职尽责的为他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遮挡头顶阳光。 他们所乘的车辆就在柊静等人的后一个车位，车型也正是柊静那天在耕地中看到的那辆造型厚重的装甲越野车，作为艾成这名背景不俗的少爷的私人座驾，其具备的防护能力比起她们所乘坐的军用越野车只强不弱，柊静略微瞥过一眼竟发现装甲的上面几乎没有一丝痕迹，并且连玻璃都完好无损。 看起来他们似乎也才刚刚下车而已，不过当艾成朝着这边投射看过来的第一眼便展现出了对这串项链极大的兴趣，罗仕则毫不犹豫将手中的项链抛给不远处的艾成他们。 项链很快便飞到了艾成面前，但他本人并没有伸手接过的打算，正当柊静还以为他反应不及时一旁负责撑伞的格恩前一秒右手还自然的垂在身侧，而后一秒便已经向前伸出一把抓住了项链。 好快啊…… 凌厉的出手速度又一次向柊静展现了他个人素质的不凡，目睹这一幕的罗仕和寒念灵则若有所思的眯起双眼。 接过格恩·邦仕汀递来的项链翻来覆去的端详了一阵，罗仕寒念灵以及柊静都安静的等待着他的评价，在十几秒的观察之后艾成才开口说道：“这东西……损坏程度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不过……”正当寒念灵和罗仕因这句评价而略微失望时，紧跟在后面的转折将两人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根据材质和细节来看的话多半是真的……” 肯定的答复让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讶异好严峻，而柊静仍旧一头雾水的，原以为艾成的话能够为自己解惑，结果现在反倒让人更加困惑了，是真的？什么是真的？这个项链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能确定吗？” 这样的回复让罗仕仍然不太敢轻易相信，早就有所依据的艾成正准备说明，忽然从另一侧驾驶位下了车的胡兰接替了他话做出解释：“上面串有不少长满锯齿呈尖长形的奇怪牙齿，它们来自于一种名为砂地鼠的变异生物，它们只出没于南联邦西部的那片荒漠之中，我个人不太觉得会有人专门跑到那种地方去收购这种怪物的牙齿，仅仅为了来初生城一带伪装劫掠者的身份……” 胡兰的回答让罗仕陷入了沉默，看到双方不再有交流的意图之后柊静这才等到了她询问的机会：“那个……这个项链到底是什么？” “项链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羊头骷髅的标志……”一旁的艾成说着将项链上的那块铁片在柊静眼前晃了晃，“虽然丑了点，设计它的人的审美的确不怎么样，不过可不要小看它，它代表的是一支常年流窜于南联邦西部的劫掠者组织——游牧民。” 游牧民？ 陌生的名字 “你没听过很正常，毕竟也是近几年才兴起的团体，活动范围距离初生城这里也有段距离了。”艾成说着将项链丢回到罗仕的手中，“他们原本只是一群由基地的被驱逐者，野外流民，亡命徒等等组成松散团体，平常对一些护卫不足的车队下手，内部冲突也时有发生，和众多劫掠者组织一样本是不成气候的小角色……” “然而就在几年前他们当中的一个小团体似乎发现了一处战前的大型军用仓库，得到战前武器装备的大量物资的他们迅速壮大起来并统一了周围一带的劫掠者组织，巅峰时期估计人数近千人，之后他们又打出了游牧民的名号并开始频繁袭击车队，就连南联邦军方的运输队都被打劫过数次，深受影响的南联邦军队最终在一年前的夏季探明了他们的盘聚基地联合附近城邦的地方军迅速发动了对他们的剿灭攻势，最终以超过两百余人的伤亡消灭了他们……这伙应该是当年逃过一劫流窜至此的一支残部吧……” “所以……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艾成似乎非常享受这种向他人展示自己知识面的过程，得到完整的解答的柊静算是大致了解了这伙叫做游牧民的劫掠者，与其相关的问题倒是没有了，不过她的心中的确还存在着其他的疑问。 “这一路上你难道不觉得热吗？” 没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满头大汗的模样，被汗水浸湿的衣服紧贴在他们的前胸与后背，然而唯独艾成和格恩两人不同，他们的衣着可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干净的皮肤却丝毫不见汗液流经的痕迹，以这样的模样出现在如此燥热的环境中实在让人不解。 面对这个问题艾成先是一愣，他没想到柊静的这个问题跨度居然如此之大，不过马上他便恢复起一副得意和掩饰不住的炫耀式神情：“呵，那是当然，不但不热还凉快的很，我的车可是专门向北风重工的军工厂定制的，不仅具备强大的防护能力还装有空调、车载音响、书柜、饮品冷藏柜等等设备，怎么样？我车里还有其他好康的，要不要坐上来试一试？” 空……空调？！ 早在艾成说出‘空调’一词的时候柊静双眼顿时一亮，对于之后的介绍她全然没有听见，她没想到那奢侈的凉意竟然就充斥在艾成的车上，尤其是在听到艾成的邀请之后更是不能自已浑身的颤抖起来。 然而在片刻之后她心中的冲动便被升起的责任感压制了下去。 “不……不了。” “哦？”看柊静的样子应该是被高温折磨的不轻，却没想到对方拒绝的如此果断，这一点让艾成有些意外。 “我现在的身份是寒雇主的个人干员，职责便是负责雇主的人身安全，如果再有这样的袭击发生未能及时赶到雇主身边便是彻底的失职。”虽然可惜了些但柊静也有需要恪守的职业操守，身为佣兵这一点便是她拒绝了理由。 第二十六章 车内交流与溪地城的哨卡 悠扬舒缓的提琴曲如细雨般温柔细腻的抚摸身心，虽然仅有一节音乐鉴赏课的学习经历但柊静还是记下了这种曲目的类型，好像叫……弦乐四重奏？她当然不懂那些所谓的音乐鉴赏，不过至少在这渐显无聊的旅程中作为背景音乐而言还是挺好听的。 扩散的冷气驱散了沉积在体表的燥热，盘踞于头脑当中的阵痛也得到了缓解让昏昏沉沉的大脑恢复了一丝清明，在倍受高温折磨之际凉意到来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不由得发出欢呼的雀跃，可这身体的诚实反应却完全违背了柊静主观的意愿。 明明才刚刚拒绝了艾成的邀请，而现在她却乘坐在艾成的车上，并非她忽然后悔了之前的决定，而是出于某种意料之外的不可抗力因素所致——中暑。 在将翻倒的装甲车重被新翻回并确认了那群名为游牧民的劫掠者不会再构成威胁之后车队继续进行着自己的旅程，然而在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之后自己身上便出现了不对，又疼又涨的大脑让人在清醒和昏沉的两种状况之间反复横跳，心脏的跳动比刚才的处于作战的状态下还要猛烈。 坐在一旁感知敏锐的零九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在确认了中暑症状之后她便立马被寒念灵转移到了艾成的车上。 虽然这并不是自己主观意愿上的选择，可一想到自己明明还在不久前向艾成甩出那么一段漂亮话结果最终还是上了车的现状她的心中便生出一股想要跳车逃走的冲动，这脸打的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正当趴在长椅上的柊静埋首在靠枕中为自己的处境无比羞愧时，忽然间一阵来自后勃颈的凉意刺激让她不由得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呼，当她看向一旁便发现艾成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她，而他手中那瓶正散发着寒气，遍及细密水珠的玻璃瓶正是刚才刺激她的罪魁祸首。 这种戏弄的举动好似刻意对她进行嘲讽一般，让本就羞愧的柊静更加烦躁，但毕竟自己现在正享受着人家的车载空调，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柊静也只得按下心中的怒意放缓语气：“你……在做什么？” “哈哈，别误会，因为你太长时间没有反应我还以为是重度中暑呢……”艾成说着摇了摇自己手中的玻璃瓶，“喏，给你解解暑，这是车载冰箱的里的饮料。” “谢谢……” 听到艾成说完柊静这才注意到艾成的位置地下居然是一个空间不小的冷藏柜，打开的柜门背后还在往外散发出肉眼可见的丝丝寒气……说实话，现在就算是这辆车里藏着一个军火库柊静恐怕都不会感到过分惊讶，只是不得不感叹权贵们的生活质量。 刚刚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清醒不久有些脱水的柊静的确需要些东西来缓和口舌间的干涩，不假思索的接过艾成递来的饮品凑到嘴边，饮料当中正发出细碎的吱吱声，那是由饮料中无数小气泡爆炸时所发出的声响。 这样的碳酸饮品一到夏季时期便会相当盛行，不过艾成递给自己的这杯碳酸饮品与初生城中普遍售卖的碳酸水有着显著的区别，才刚刚送到嘴边时柊静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酸甜气息，在试探性的喝下一口之后，意料之外的惊艳在口中迅速扩散开来，清凉的感觉连同液体诶送达了身体的深处。 饮品本身酸甜的味道并没有太重，尤为出彩便是那股淡淡的果香，这与那些添加少量糖分的初生城常见的碳酸水所具备的微甜味截然不同，在了解了味道之后柊静一仰头将其中的半瓶尽数灌下。 憋足气进行了几个大口的吞咽之后柊静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这种无与伦比的畅**给人的生理和心理上皆带来了巨大的满足感。 “这是家中的甜点师做的，具体配方我也不清楚，差不多是加了点柠檬水和甘蔗汁之类的东西吧，怎么样，味道如何？”艾成简短的介绍便说明了这一瓶并不是普通的碳酸化的糖水，在果蔬产量有限的初生城就算有相似的饮品价格上也绝不便宜。 “味道很好……对了，我昏睡了有多久？” 当柊静的目光看向窗外，陌生的景色让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听到柊静的询问艾成抬眼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吧。” 已经这么久了吗？ 那段迷迷糊糊状态让柊静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这个答案显然不在柊静的预料之内，也让她有些焦急起来：“那个……我的身体差不多恢复了，现在也该回去了……” 头疼的症状基本上已经缓解了，即便还有点昏沉也在可以接受的程度。 “哈？”艾成不由得挑起眉头，柊静的决定让他感到诧异，“是觉得这里的环境不好吗？还是说不喜欢我坐在一旁？” “不，不是的，只是我觉得既然身体状况有所好转那么就不必麻烦……” “就算只是一般的中暑也不是休息这么点时间就可以痊愈的。”不等柊静把话说完艾成直接了当的反驳了柊静的理由，“这不是什么麻不麻烦的问题，如果将病情拖延到更严重的程度，那么接下来在你身上花费的财力和物力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周围一带可都是荒郊野岭，另外就算是就近溪地城那边的医疗能力你也别太指望了。” “可是，我雇主那边……” 艾成的话音刚刚落下没多久，一直保持沉默驾驶车辆的格恩·邦仕汀此时也开口道：“柊静小姐，我和你同样担负着保障他人安全的责任，所以我能够理解你想要尽职的心情，不过我也希望柊静小姐也能够明白：保持自身的健康和最佳状态也是保护他人安全的前提，不然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失职。” “而且现在的车队还在行驶，除非必要时刻不然应当尽量避免停下的次数，我们所在的是中间位置，不能因为柊静小姐你一人的要求而停车……” 好吧，自己超长的自愈能力没办法用简单的三言两语来对两人解释，同时格恩·邦仕汀的说法的也不无道理，在整支车队都在向前赶路的时刻自己因为这点事情要求停下也的确不太合适。 柊静也只能不再坚持，等到了溪地城落脚歇息再换车吧。 正当柊静将目光投向窗外准备看着这片漫无边际的巨树丛林消磨剩余的时光时，她忽然发现车辆的行驶速度似乎缓慢了下来。 前面又发生了什么？难道又是劫掠者的袭击不成？ “好像是……溪地城的哨卡？”柊静的疑惑很快被将头弹出车窗观望的艾成给出了答案。 “艾成少爷，这样很危险……” “知道了，知道了。”格恩的提醒让艾成不耐烦的缩回自己的半截身体并升起车窗，虽然车内看不到前方的景象，但他的双目依然凝视着那个方向，“上次我们经过这里前往初生城时还没有这些，怎么溪地城突然在这个方向增设哨卡了？” 第二十七章 哨卡内的风波 已然倒塌的高架桥的残骸堆起一座横栏在道路上的天然阻碍，一条人为开辟出来的四五米宽度的缺口便是目前跨越这条阻碍的唯一通道。 溪地城的哨卡就设立在这条通道的位置左右，外围的空地上遍及用削尖的木头捆扎而成的三脚拒马，往后接着是一道呈半圆形的沟壑与木头构建的围墙组成的防御工事，而在不远的位置一根高达十多米且依然坚固的圆柱形立柱则被改造成了一处简易的瞭望台，上下渠道全靠一根粗糙的绳梯。 位于下高架桥下方这条遭遇重击而断裂的路面沟壑被简单的用碎石块填充之后搭上几片木板来做补丁，当车辆从上方驶过时，即便隔着厚实的玻璃柊静也能够听到几声清脆的‘咔嚓’声传来，好在车队经过的过程中并无什么意外发生。 等挡在路面的拒马被搬开等待了数分钟的车队跟随着哨卡士兵的引导缓缓驶入这处哨卡营地，在穿过围墙的大门之后柊静也彻底看清了这处哨卡的真实情况。 哨卡的规模并不大，远不能比拟初生城设立于JD废城的观察哨，几处用布料和木头搭建的棚屋就是这处营地内的全部建筑了，许多还有未完工的迹象，看起来这处哨所也才刚刚建立没有多久，驻扎于这里的士兵也只有大概五六十人的样子。 比起‘士兵’柊静其实更觉的这些人像是地方自发成立的民兵卫队，他们有的穿着打满了补丁的便装，有的穿着用简单的绿色色块拼凑而成的自制迷彩，有的则直接赤着上身仅仅背着不知道从那个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破损严重的战术背心。 混乱的不只是他们的衣着打扮，他们的武器也同样如此，到目前为止柊静看到的武器就有六种之多，有南联邦最常见的制式武器，也有不少粗糙简陋的土制武器，唯一统一武器的恐怕就是他们每人挂在腰间多达六颗以上的木柄手榴弹了吧，这种廉价有效便于生产的武器一直是新纪元废土人民的最爱。 不过让柊静感到意外的是这些人的造型虽然看起来像民兵，但他们的气质和素养却绝对不是民兵所能拥有的，至少是她所见到过的初生城民兵不能相比的。 在车队进入哨卡的下一刻柊静便察觉到无数的目光望向了这边，这一道道目光中充满了警戒之外还有一种压抑的暴戾？看似随意的站位和走动实则从不同的角度将车队纳入了他们的射击范围，那些下压的枪口随时做好冲突的准备，车队上的重型武器不但没有将他们吓到反而激发了他们的贪婪和野性，就好像是……狼群？ 这些人似乎都有着一定的实战经验，没有人的身上是不带着伤口的，有来自变异野兽的抓咬撕裂，也有被子弹所洞穿的枪伤。 没有人敢小觑这些见证了战斗的疮疤，曾几何时自己的手臂也保留了一道二十厘米长的来自猎头野狗的抓伤，这让即便外表稚嫩的他增加了不少说服力，只是现在……光滑的皮肤看起来太阳都没晒过多少，难怪旁人对她两年的雇佣兵经历表示怀疑。 别说初生城的民兵了，柊静的直觉在告诉她：在单兵战斗力方面恐怕连初生城的正规常备军中的大部分士兵也难以和他们相比。 物资缺乏的溪地城居然拥有如此精悍的武装力量？是不为人知的军事训练方法？还是溪地城周围并不安全的生存环境提供了磨炼他们的环境？ 虽然她的佣兵履历上有过几次护送车队至溪地城的任务记录，但实际上她并没有真正到过溪地城，早在经过JD废城观察哨之后还没走出多久她的护卫任务就被来自溪地城那边的人接管过去，拿着雇主的证明合同返回办理中心找到委托负责人交付，一笔‘护卫车队至溪地城的委托’自然而然的就被写在了已完成的记录上。 除了她本人不具备可靠的远程护卫能力不得雇主的完全信任之外，同时也是因为溪地城对雇佣兵这类缺乏约束的民间武装人员并不欢迎。 他们这类人在溪地城政府看来是不稳定的因素，而溪地城本身也不像初生城那样拥有可以信赖的强大实力及有效管控雇佣兵的手段，为排除隐患溪地城对自身无法控制的民间武装的把控政策一直十分严厉。 “对了艾成，你来初生城的路上不是要经过溪地城吗？这样的士兵在溪地城很常见吗？”源于这处哨卡的观察一下子勾起了柊静对溪地城的强烈兴趣。 但面对这一问题向来喜欢展示自己知识面的艾成也没有回答的能力，只得耸了耸肩道：“我们是经过溪地城不假……但实际上无需补给的车队并没有从溪地城中穿过，而是从一旁的公路绕行的，再说我们来时也没有这个哨卡，关于溪地城的武装力量我还真不知道。” 就在柊静对这群初生城所属士兵感到意外时，负责领队的罗仕的在目光扫过这里的士兵同时目光中也流露出与柊静相同的诧异。 和柊静不同，他可是实打实有到过溪地城的经历，不过那都是在数年以前的事情了，自从加入初生城保安队之后他的生活就几乎被繁杂的任务所填满，更别提跑那么远来溪地城一趟了。 才几年不见溪地城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至少这些士兵与他几年前看到的那些缺乏训练的民兵模样截然不同。 就在罗仕在车内等待哨卡出口前的障碍诶移除时他身边的车窗忽然被敲响，这并非是带有提醒性质的轻轻敲击，而是被一名赤着上身的干瘦男子用硬物粗鲁的敲打，更重要的是他手中敲打窗户的物体竟然还是一把小臂长度的砍刀。 砍刀的刀刃有着多处的卷刃与缺口，刀身上遍及着洗不去的暗色血污与锈痕，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掩不住这柄历战已久的冷兵器的危险性。 这让的罗仕的脸色一下子铁青了起来，他甚至怀疑如果这只是一面普通的玻璃的话那几下恐怕已经将车窗击碎了吧。 这已经是相当出格的行为了，要较真的话就算他们当场采取反击都不过分，可毕竟这里是溪地城的地界，鉴于初生城和溪地城还算不错的关系罗仕并没有与对方发生冲突的意愿。 在喝止了车内的队员们想要下车给这个恶意挑衅的家伙一番教训的意图之后罗仕收敛起自己的表情接着打开车门独自下车与对方展开交涉。 这名干瘦男性的身材不高，比起罗仕足足矮了一个头的差距，在看到罗仕打开车门下车之后他也并没有收起手中的砍刀，而是反手将其扛在肩上。 接着歪着脑袋大摇大摆的移步到了罗仕的眼前，两人之间的高低差距并没有让他感到压迫，反而是刻意不正经的歪着脑袋迎向来自罗仕的俯视，嘴角的挂起吊儿郎当的笑容让人倍感厌恶：“喂……你们是什么人？来溪地城做什么？” 这样的问题明明早在进入哨卡之前就已经回答过了，这个人又来问一遍并且还是用刚才那样的方式叫出他，心高气傲的罗仕轻哼一声，按下不耐烦情绪的重复着之前的回答：“我们是初生城基地政府的外派车队，要途径溪地城前往南联邦长明城。” “哦？途径溪地城是吧，可以……但我们作为这里的把关人要好好检查检查，让所有人都下车。”干瘦男性凑到罗仕的面前咧嘴一笑，一口沾染了污渍的黄牙吐出一股让人倍感恶心的气息，近距离的生化攻击让罗仕差点当场呕出。 不过当他听到对方的要求之后呕吐感顿时被一丝升腾的怒气压下。 明知道他们是初生城来的为什么还要如此挑衅？这是他们的自主行为还是来自溪地城政府的背后指使？回忆起溪地城政府这些日子对初生城的态度罗仕不得不怀疑起这背后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即便如此他也保持着基本的克制，“不好意思，车队的人很多，全部下车检查很不方便。” “嘿，我刚才说的不是问题而是要求。”罗仕的拒绝让干瘦男子的眉头一挑，并伸手一把揪住了罗仕胸前的衣领，面对地方这么过分的行径罗仕也便不再客气，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反手便扣在了干瘦男子的手腕上，接着用力一翻，整只手臂都被翻转的干瘦男子痛呼一声，一个踉跄摔倒在罗仕的脚边的泥地上。 当冲突发生的一瞬营地当中的其他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枪做瞄准着，而车队一方也毫不客气包括重火力在内的武器回敬，一群衣衫褴褛武装落后的人居然敢和他们对峙？狂妄的举动让人不屑一顾。 正当两方间的氛围陡然紧张之际，一声粗狂的怒喝如炸雷一般从一处搭建在废墟上棚屋中传出。 “都给我把枪放下！！！” 一道魁梧的身影掀开棚屋前的门帘，相比如此高大的身形就连罗仕和格恩都要稍逊几分，当的他的怒喝声传出那些营地内的士兵们虽然目光依然不善但也听从的将武器收起。看对峙的场面得到罗仕也微微摆了摆手让自己的队员们收起武器在车内坐好。 “不好意思，我叫重山，是这处哨卡的指挥官，我的这群手下刚刚上任还不太懂事，我这就让他给你道歉……”快步走到罗仕面前的重山带着仿佛歉意的笑容。 还不等罗仕来得及说些什么，他便一把将倒在地上的那名干瘦男子提了起来，紧接着一个重重的巴掌扇在了对方的脸上，清脆响亮的的重击打得那名干瘦男子的脸颊红肿一片，两道刺眼的鲜血旋即从他的鼻孔中流淌而出。 不等对方缓过劲来他便将干瘦男子丢到了路边，咧起大大的笑容对上罗仕的视线：“是叫罗少校吧，你看还满意吗？” 瞥了眼躺倒在路边悄无声息仿佛死去一般的那名干瘦男子，罗仕并没有回答重山的问题：“你们的检查结束了吗？什么时候让我们通过？” “别急别急，这就让你们通过……对了，你们的车身怎么有这么多的弹坑？”重山招呼着手下将大门前的障碍移开，接着貌似不经意间随口提问了一句。 “半路上碰到了一群劫掠者而已，似乎是游牧民的一支残部，不知道重山指挥官有什么消息吗？” “游牧民吗？不太清楚，最近这周围都不太平……罗少校可要小心点了。”在哨卡的出口大门被彻底打开之后重山维持在脸上的笑容又深刻了几分，“我就不耽误罗少校的事情了……欢迎各位，来到我们的溪地城。” 第二十八章 溪地城的城外 无关于性别上的改变，柊静内心中想要探索关于这个世界未知的热情无论在何种境遇下都未有所减弱，对于这座她迄今为止继初生城之后即将看到的第二座城市基地柊静总是免不了抱有一些期待：初生城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而那些在初生城之外的人类过着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溪地城作为她对外了解的第一个城市基地自然也寄托了更多的关注。 虽然通过寒念灵胡兰等人之口多少的了解到溪地城人类基地从各方面来说都远不及初生城的信息。柊静以此适当的降低了自己的期望值，但在亲眼目睹了溪地城居民的生活现状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对自己所看到的一幕感到讶异与失望。 在驶离哨卡之后不久，道路两边的那些野蛮生长的巨木丛林被大片平坦的荒芜旷野取代，这片被一条河流流经的平地一直蔓延至远方的山脚，而不远方向正升起的几处隐约可见的炊烟。 正当柊静为这片依山傍水的宜居地仅有那点炊烟的生气而感到惋惜时忽然间她敏锐的注意到道路一旁一处小土丘上的植被忽然剧烈摇摆了几下，紧接着连同下面土壤都被一股力量慢慢挪移开来，一个黑漆漆的小脸蛋怯生生的从那挪开的那一丝缝隙向着这支经过公路的车队探来好奇的目光。 柊静这才讶异的发现那原来是一块装点了草木与植被做掩饰的圆形盖子，在那盖子的下方竟然还存在着一个隐秘的地下空间，只是这道留出的夹缝过于狭窄，里面一片漆黑缺乏照明让人难以看清空间的内部情况。 在紧张观望了数秒之后那道窥视的缝隙被迅速重新合拢，小小的土丘也旋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并被行进中的车队迅速抛向身后，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柊静还真不敢相信在那下方还有一处秘密的地下居所……如果那真的能够被称为居所的话。 还有刚才的那个人……在那张被泥土沾染得脏兮兮的脸蛋之上，那双澄澈且天真的双眼最为惹人注目，让柊静久久无法忘却，虽然分辨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但可以肯定是一个年龄在差不多六七岁范畴的孩童而已。 他的眼中充斥着好奇，这股纯粹的好奇不只是针对他们这支车队也是针对这外面的世界，就和柊静一直以来的向往一样。 “那种地穴式住所在缺乏有组织力量保护的城市基地或人类聚居地的野外还是挺常见的……”同样注意到那处土丘的艾成向正在车窗边张望的柊静解释起来，“这片平坦宁静土地之下很可能散布着上百个类似的地下住所，好一点的地穴住处可以依托战前的地下水道系统、私人地下室及其他地下设施建立。” “而像这种完全靠人力挖掘的地穴居住条件极差不说，还有着极大的居住风险性……”说到这里艾成也不免的叹了一口气，“为了远离地表的危险，这些地穴居处会尽可能的往地下深入，而这就带来了许多新的隐患：因穴居蛇鼠侵占被咬死，因排水不畅在大雨天被积水淹死，因土质不稳坍塌被埋困死者不计其数，就算侥幸存货的人也往往因为常年居住在这种潮湿阴暗环境染上一身的恶疾，不过对于他们而言别无选择。” “可是溪地城不就在附近吗？他们为什么不前往城市基地寻求安全的庇护所呢？”在柊静的印象里城市基地一直是一个相较安全的区域，即便是居住在城市基地的贫民区域也好过在这危机四伏的野外安家。 “散落在这里的居民要么是被城市驱逐，要么是主动离开溪地城在这里落户的，而后者占据了大多数。”对上柊静惊异的目光艾成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口说道：“溪地城和初生城不一样，待会等看到了溪地城你就都明白了。” 溪地城？那里到底怎么了？ 艾成的这句话让柊静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溪地城’这三个字上？她怎么样也想不明白会有什么原因让这些人主动放弃城市基地的居住权来到这里的。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柊静等待多久，随着车队的继续前进，在爬过一个幅度不大的上坡之后道路所延伸到的远方终于看到了一个城镇的轮廓，那就是溪地城，即便无人介绍柊静也一眼看出了那个城镇正是他们此行经过的第一个城市基地。 正如寒念灵所说的那样，溪地城的规模并不大，整个城市基地的占地面积差不多仅有初生城一个城区大小，而在城市基地的周围则环绕了一大圈灰蒙蒙的区域，它们呈不规则的环形状将溪地城包围在中间。 柊静还以为那是溪地城用于种植的搭建的塑料大棚，初生城的耕地区不论是私人耕地还是公共耕地这样的塑料棚都不在少数，只是如此炎热的天气似乎并没有大规模建立大棚的必要，那些光秃秃的拱形支架一般要等到入冬才会披上塑料等进行保温。 不过很快柊静便发现自己错了，当车队逐步向着溪地城靠近那片灰蒙蒙的区域也愈发清晰，那些倒映于柊静瞳孔中的建筑那些并不是什么种植用的保温棚，竟是一处处用布料，石块，木棍等等建材搭建起来的住所。 这一整片区域全部都是如此，它们相互倚靠相互连接，杂乱无章的搭建在一起，仅仅流出不到半米的狭窄通道供人通往这片区域的更深处，而这如同垃圾堆一般的区域竟还有着不少的居民。 沿着公路驶入这片区域内的车队因居民的原因将速度放缓了下来，这也给柊静更多的观察时间，目光停留的时间越长柊静的内心跳动得便越是剧烈。 带给她震撼的不只是破烂的住宅还有生活在这里的居民，这里的衣不蔽体者比比皆是，他们的目光呆滞无神像是早已死去，深陷的面颊和干瘦的身形几乎与干尸没有区别，少数人像是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车队的两天，更多的则蜷缩起木棍一样的四肢瑟缩在阴影下，无论那些停落在身体上的苍蝇如何爬行也没有丝毫反应。 这里的生活条件甚至连初生城内的贫民窟都不如，而这样的的区域竟然密密麻麻的环绕在溪地城的周围整整一圈。 “这里是……贫民窟？” 柊静的低声呢喃引得艾成的解释重新上线：“也可以这么说，但溪地城并不使用这样的称呼，初生城分内城和外城，溪地城则分城内和城外，这里就是溪地城的城外区，溪地城一半以上的人口就生活在这里。” “城内安置的是政府人员，军人工人以及他们的家属等等，人口在一万左右，城内时不时会有临时的工作需要来这里招募人手，不过溪地城能够提供的工位数量很少，这里的居民主要倚靠前往周围的战前废墟拾荒的手段来维持生活，不过几年附近的废墟都被挖掘了给俺，现在他们需要跋涉更多路程前往更遥远的战前废墟。” “这样的环境……溪地城政府如何保障这里的安全？” “不，溪地城并不会保障城外的安全，同样也不会维持这里的秩序，城外区一直以来都是处于无人管辖的状态，犯罪每天都在上演，包围在城外区那一圈一米多高的木头栅栏就是这些人唯一的防御手段了。” 怎么会这样？ 正当柊静为溪地城对城外居民毫不利擦的态度感到震惊时，艾成紧接着的一句话更让柊静感到愤怒异常。 “安排居民在城外聚居其实是很多小型城市基地的生存手段，怪物群主动袭击人类城市基地的目的无非是狩猎罢了，当城墙之外就有大量人类群居时怪物群自然无需再对一墙之隔的城内采取进攻的行动，在损失部分人口让怪物饱餐一顿之后危机也就此退却，空缺出来的区域反过来又缓和了城市基地城外聚居区人口饱满的问题，减轻了基地政府发放救济的负担……” 在柊静瞪大的视线中艾成面色如常的阐述完毕自己了解到的部分信息，这段话中的每一个字无一不是在颠覆着柊静的认知，她从未想过这个世界竟然还存在着这种事情，成百上千的人们被作为怪物的口粮如此廉价的挥霍。 而在愤怒之余柊静的心中却冒出的另一个问题：“既然溪地城既不能提供给他们一份能够生存下去的工作又不能给予安全的生活环境，那么为什么这些居民还要坚持呆在这里？” 按理来说溪地城周围并不缺乏适合人类居住的地图，之前车队经过那片平坦地区就是例子，既然没有环境的限制那么为什么这些人不自发选择一片适合的地区自发组成一处聚居地呢？就算只能从事最基础的农业生产也多少能够满足最低限度的需求吧。 至少也能够避免被作为怪物的口粮抛弃的下场。 “怎么说呢……安全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这是人类天生渴望稳定安全的心理需求，而在末世的环境之下这种心理需求便被无限放大了，大到可以让人忽视包括危险在内的一切事物，越是靠近城墙，越是靠近城市基地便让人越觉得安全，至于这样的安全是否真实……每日光是为了活着就已精疲力竭的人们已没有心思去考虑，或是说不想去考虑，因为他们自己也不愿意去撕下这层伪装，麻木的活在这虚假的安逸中，直到危险来临……” “也不是没有人没有看清这一切，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穴居者就是如此，但他们的人数太少，时间也太短，很难形成一处能够发挥号召作用的聚居地，再加上这一带的怪物本就出没频繁，就算主动搬离要面对的危险也一点不会少，搬离还是留下的区别并不大。” 第二十九章 末世的人类做着安逸的梦 巩卫溪地城的混泥土墙高度不到十米，上面所架设的武器只是常见的机枪，对于防御能力较高的怪物而言火力算不上强大，不过也正是这道防御能力并不出众的墙壁彻底将城内与城外聚居区隔绝开来。 在城墙与墙外的聚居区之间还有一片由铁丝网与鹿砦所构成的宽度达二十多米的环形隔离带。在这里柊静看到了迄今为止溪地城基地政府最为密集的军力部署，大量手持枪械的武装人员在这条隔离带中负责警戒。 只是他们此时的态度全然不像是警戒时该有的样子。 那些暴露于阳光之下的阵地无人戍卫，几架无人问津的轻重机枪被随意弃置在原地，几乎所有人都躲在城墙边缘的阴影之下。 他们三五成群的扎堆在一起，有的躺倒在阴凉处安逸舒适的沉沉睡去，有的则在围成一群大呼小叫的用骰子与纸牌玩耍赌博，还有的一边说笑一边对着那些围拢在隔离带铁丝网外围的居民指指点点，境遇的差距并未唤醒他们的同情，反而进一步加深了存在于人们心中的隔阂。 相比之前在哨卡遇上的武装人员这些布置在隔离带上的人从外表上看更像是溪地城的拥有的正规力量，他们身穿统一的作战迷彩服，装备有统一的制式武器，可如此散漫的表现却叫人大跌眼镜。 柊静一点也不怀疑，就算是初生城的二线民兵也要比这些溪地城的士兵更具战斗力。 同时这一发现也让她对溪地城的武装序列充满了疑惑：那些位于哨卡处使用着粗制滥造的武器装备的士兵拥有不俗的战斗素养，而这些负责溪地城安全拥有更为优渥待遇的士兵却作风如此散漫，是溪地城军队的内部派系斗争还是说有其他原因呢？ 在她思索间车队已经慢慢驶入了隔离区，就和进入城外区时一样，他们这支车队的到来立即吸引来了众多的目光的注视，那些溪地城士兵在看到车队的第一眼之后立即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一些还在呼呼大睡的士兵也被身边的同伴连忙叫醒过来。从初生城来的车队并不算少，但拥有如此规模和火力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入城之前车队仍需接受一次检查，不过这一次的检查和哨卡那边的咄咄逼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负责检查环节的士兵带着谄媚的笑意赶到罗仕所乘坐的车边，点头哈腰的在车窗边询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罗仕一边简略的回复一边从自己的腰包里将早已准备好的几张大面额南联邦流通卷塞到了对方的手中。 望着手中的这笔不菲的额外收入那名士兵脸上的笑容愈发浓厚，这可比得上他好几个月的军饷，既然收获了好处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回报他自然明白，询问之后的检查环节被直截了当的跳过，在向罗仕敬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军礼之后他立刻赶往城内进行回报。 数分钟的等待过后位于车队前方的城门终于缓缓开启一道任车通行的缝隙，伴随着城门的开启合页槽也在旋转中发出金属特有的摩擦声。 而这声音的出现一下子让原本那些聚集在隔离带之外呈一片死寂的城外民躁动了起来，原本如同干尸一般的人们纷纷爬起身，一边发出沙哑的哀嚎一边挣扎无谓的撕扯着阻拦他们前进的铁丝网，努力向着那道开启的城门伸手，仿佛在那虚空中能够抓取到一丝助力他们存活下去的希望一般。 “快起来！快起来！那群家伙又不安分了！赵将军可不是养着你们吃闲饭的，如果不想被逐出城成为他们的一员就给我动起来！” 一个军官打扮的人挥舞着手中的教鞭厉声呵斥，在他的警告之下那些散漫的士兵赶忙起身，并拿起手中的武器向着那些不断冲击防御工事的城外民奔去。 刚刚还是慵懒无比的士兵此时面对这些城外民时却尽显威风，他们带着安逸休息被打扰的怨念一边大声叫骂一边将手中的枪托往这些暴动的城外民身上恶狠狠的砸去，这些饥饿太久骨瘦如柴的城外民哪里还有力气挡住士兵的攻击。 只是几下便被打得头破血流，像是死去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倒在干裂的泥地上，在解决了几个反应最为激烈的城外民之后纷乱的声势顿时戛然而止，剩下的人纷纷远离铁丝网躲避在那些士兵的攻击范围之外，麻木已久的目光带着一丝惊恐的紧盯那几个被打倒在地领头人。 “一群贱骨头，几天不打就皮痒了是不？” “不想连城外区都呆不了就给我老实一点。” 等到这群城外民终于消停之后负责镇压的士兵们这才骂骂咧咧返回阴凉处，重新开始各自的娱乐消遣，这种事情仿佛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了。 那几个被打倒在地的城外民最终下场到底如何柊静已经看不到了，因为车队已经重新发动驶入城内，裹着一层铁皮的厚木门将彻底将那一片画面挡在了视线之外，只留下一股积压与胸腔内的沉闷感。 同情、愤怒、无力……同时还有一股极度深沉的失落，那是她心中期望被无情回应而产生的情绪，她想要去探索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同时也绝对不否认这个糟糕到极点的世界存在着黑暗，并做好了见证这一切的觉悟。 因为她接触过那样的生活，在孤儿院度过自己的童年，作为难民在流浪荒野中，在垃圾堆里翻找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物资，在那危机四伏的外界拾荒求生。 但即便如此她也是无比幸运的，她所生活的初生城贫民区维持着还算不错的民生保障了她的基本生存问题，大力促进雇佣兵的政策让她有机会在年少时获得一份为自己生活而努力的职业，并结识了一位真正关心自己长辈的尚淑，在那之后遇到了寒念灵、菲尔等人……虽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身体发生了改变但她现在所过的生活是多少人这辈子也无法想象的。 “在过去数年里……” 忽然间艾成的声音响了起来，引得低头呆望着自己膝盖的柊静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同样也在向后看去，看着那个已经被重新关闭的城门所遮挡的方向，“像绿古城那样的大型城市基地陷落的情况再也没有发生，南联邦环境基本处于相对安稳的情况，正是这样的环境带来了罕见的人口增长现象，然而和不断增长的人口截然不同的是人类一方所掌握的生存资料非但没有增加反而因消耗而不断降低，几年来人类的生存空间基本没有得到丝毫拓展。” “南联邦境内高危怪物的活动区以及污染区仍然占据了大部分的土地，一方面资源消耗，内部斗争，据守思想蔓延，怪物不断进阶等等因素使得人类很难再整合起一股强大的力量去与愈发强大的怪物争夺生存空间，另一方面目前人类面对污染除了等待其自然消退以外仍旧束手无策……” 当注意到柊静讶异的目光时艾成非常坦然的承认这番话并不是自己的成果：“别这样看着我，这些都是我的私人家教总结出来的，不过嘛，其实我也有我自己的一点不成熟的看法……” “现在的人类很难再像以前那种一穷二白的时期一样凝聚起与怪物们相争的决心……当负责统筹整体的人类决策层在获得了一定的生活基础之后他们首要考虑的便是如何守住自己打下的这一亩三分地，在各自的地盘上建起高大城墙，构建城市基地内部的社会结构，然后在金字塔的顶端享受属于这个新纪元时代难得的休闲……” “他们不是没有看到大厦将倾的未来，只是想要活在一时安逸的当下……其实也没有办法说清楚谁对谁错，高大的城墙是所有人期待的结果，人们苦难了太久所以他们急需安逸，即便注定是死亡的结果他们也仍然想要在沉睡中多做一日安逸的美梦……就像那些城外民……” 溪地城的城墙仅有短短四五米的厚度，为了增加城墙上的交通流量还额外拓展了一条延伸出一米多宽用木头搭建的平台。 城墙内部的有序景象与城外区的混乱对比鲜明，虽然放眼看去几乎找不到什么高层建筑，但房屋有序的排列以及干净的街道，那些街道两边衣装朴素的人们安全幸福的生活在这里，这恰好也吻合了柊静对初生城之外世界的部分想象，。 只是在目睹了刚才的一幕以及听完艾成的一番话语之后，面对这一景象的柊静竟感到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是为了这里仅存的文明秩序感到高兴，还是对城外对比鲜明的凄惨现状感到愤怒，早已脱离了底层生活又是不了解详情的局外人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溪地城目前的政策？ 再此之前她的想法非常简单：去看那些自己没有看过的。 可当她真正来到第一个除初生城之外的城市基地，看到自己未曾看到的一幕时却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像一个真正的见证者那样的坦然。 第三十章 溪地城内的密谋 一向在溪地城作为居民区支路的双向单行车道在溪地城却成了支撑城区交通的主干道，不过从一路来没有看到除他们之外任何一辆车辆行驶在道路上的现状看来其交通疏通能力对于溪地城而言倒也绰绰有余了。 从入城的一开始柊静便没有停下过自己对周围的观察，作为一座实施严格配给制度的城市基地她几乎看不到私有经济的痕迹，仅有零星的蹲坐在街边面前摆放着一些手工自制用品的小贩，街道两边最常见的建筑不是出租用的私人店面，而是以围墙分隔的三到四层高度密度如同蜂窝一般的集体公寓，建筑基本为木制结构，毕竟这也是这一带最廉价最易获取的建材了。 不过这并不是溪地城的全部。 在驶入溪地城尚未多久柊静便发现：就在前方不远处千篇一律的公寓楼中出现了一栋高大的身影，这也是溪地城中为数不多的混凝土建筑，六层的高度是溪地城城墙高度的两倍有余，大楼前宽敞广场上种植着溪地城少见的绿植，看起来修剪的相当工整。 在到处充斥拥挤朴素的集体公寓的城区中突然看到一栋这样的建筑物时不难让人感到惊讶，尤其是与它周围那些简陋普通的民宅形成无比鲜明对比的情况下，其夸张的规格与占地面积别说在溪地城了就是放在初生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溪……溪地城军政府大楼？” 透过车窗柊静逐字轻声读出位于广场前的巨大石板上以烫金刻写的八个大字。 “溪地城建立的时间不长，仅有短短三四年而已，从它建立之初便一直由当地民兵组建的军政府进行管理，和溪地城一样在南联邦中基本处于自治地位……我们到了。” 艾成的话音刚落，车队便在距离军政府大楼不远的空地上停了下来，他们抵达了溪地城内的目的地，正准备下车的柊静刚刚将车门打开一个缝隙一股突然热浪便从车外汹涌而至，这让她稍微迟疑了几分，在车内凉快的空调环境中待久了都让人都快要忘记外界的实际温度了。 “外面的气温还是很高，你现在没问题吧？”尚短的休息时间让人不得不在意之前柊静的中暑情况，同样感受到温度剧烈变化的艾成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我没事……”不以为意打开车门的柊静正准备向外探身，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扑面而来的热浪不但将又一股燥热送来，而在这同时也唤醒了柊静原本以为早已消退的眩晕感。 麻木的肢体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难以站稳的身体晃悠了几下便再也无力支撑的向后倒去，伴随失重的感觉耳畔响起的嗡鸣声仿佛将她与世界隔绝了一般。 “喂，喂！你没事吧！” 还好，由于在意柊静情况的艾成并没有在一开始就另一侧车门直接下车，而是留了个心眼坐等在车内关注着柊静的一举一动，当她的身体开始出现摇晃之后他便立刻向前伸出双手将向后躺倒的柊静稳稳接住。 “我这是……发生了什么？” 用力摇了摇头识图缓解仍在耳中萦绕的嗡鸣声，明明刚才在车内时自己的状态还好好的，怎么才吹了一阵热风身体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这虚弱到不像话的程度实在太过于夸张了。 “你还是呆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负责车载空调的电力系统是独立运行的，就算不启动车辆也可以正常使用。”撑着柊静的后背让她慢慢躺会放倒的椅子上，对方的体重远比艾成想象的要轻上许多，听到他的话已经拔下车钥匙的格恩也非常适时的开启关上没有多久的车载空调，不过柊静并没有想要在车内安分下来耐心休息的打算，在稍微清醒过后她便立刻想要再次起身。 “不行……那样的话我的任务可就……” 其实不只是因为护卫任务的关系，让柊静感到格外在意的同时还是她不愿意接受自己竟然被区区高温所击败这种事情，佣兵生涯中她经历的恶劣天气绝对不在少数，何况现在她正在执行一项前所有为的远程护卫任务，这样的差错对于她身为佣兵的职业信誉以及内心信心而言都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这里并不是什么危险区域，所以现在也并没有什么护卫的需要。” 正当柊静想要挣扎着重新起身时，忽然间寒念灵的声音从车外传入她的耳中，不知何时到来的寒念灵倚靠在车门边上，白色的大褂被卷起绑在了腰间，从她满头大汗的样子来看这一路过来她也是被热得不轻。 “我们只是单纯的和这边的地方管理政府打一个招呼，另外稍微探讨一下双方能否达成协议的可能，就算沟通不成也不会耽误我们继续上路，这种事情交给初生城派来的专业谈判团队就是了，不会停留太长时间，很快就会回来。” “寒雇主？” 寒念灵的出现让柊静感到意外，来自对方目光的注视让她不得不安分了下来，雇主本人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打消想要继续挣扎的念头，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接下来就只能将任务全部交付给零九了，关于零九能否胜任这点上她倒不是很担心，毕竟零九的实力从各方面来说都在自己之上。 不管如何自己也只能安静的等到身体好转才能恢复行动能力了。 在看到柊静安分下来之后寒念灵的关注也便转移到了艾成的身上，过来这边的她可不只是为了安抚不安分待着的柊静，同时她也需要在和溪地城正式展开交流之前与这位身份特殊的同行者达成某种程度上的沟通：“艾少爷，这一路上柊静的事情麻烦你了。” “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我的车内很宽敞，如若寒研究员不嫌弃的话也可以来坐坐。”艾成微笑着拍了拍身下的座椅，正如他所说即便躺了一人车内的空间再容纳数人也依然绰绰有余。 “艾少爷的好意我心领了，那么希望接下来同溪地城方面的谈话能够得到来自艾少爷方面的帮助。” “只能尽一些绵薄之力而已，有需要的话我一定有所配合。” 艾成的表态敲定了合作基础，寒念灵也不认为对方会有理由拒绝这个不费多大力气就能卖初生城一份人情的机会，随着两人的逐渐离去躺倒在座椅上的柊静只觉得一阵困倦感突然袭来，忽然沉重起来的眼皮带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 希望再次醒来时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了吧。 沉沉睡去的柊静不知道，或者是整支车队的人都不知道：早在他们进入溪地城之前便已经有一个人影登上了大楼的顶部，顶着炎炎烈日眺望着车队到来的方向。 明明置身在极为燥热的高温当中但他的内心却是隐隐的冰冷，直到目睹等待已久的初生城车队到来，好不容易被压下的不安再一次涌起。 这一个意外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赵将军，初生城的客人们可都过来了，不准备准备的话接下里的事情可就麻烦了。”正当这时一名戴着一副银框圆镜的年轻人从他的身后走来，遮住头顶的黑色遮阳伞为他带来了一片阴影，然而这也让他的内心更加这么年轻人的话却也让他更加烦躁。 “哼，如果你们能够在路上拦下他们的话就不会有这个麻烦事了。” “呵呵，赵将军说的倒是轻巧，我们可是损失了足足两个小组的人。赵将军你既然这么害怕怎么就没想过动手呢？溪地城再小也有地雷火炮之类的吧，我们那点破铜烂铁可不够初生城的人看的。”年轻保持着脸上的轻笑，来自这名赵将军的指责并未让他感到生气。 “让他们到一楼的待客厅去，我去尽快解决这些事情。”赵将军冷哼一声并没有搭理年轻人的话，早在哨卡传递来消息之前他便将准备工作安排完毕。 “那么赵将军真的以为自己的决策能够万无一失的蒙过这群初生城的人吗？要是有一个万一呢？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二手准备呢？”年轻人微笑的作出提议，而对于这个自己之前拒绝了多次的提案，在面对初生城车队已经抵达楼下的情况时赵将军陷入了一段沉思。 终于在这一次他给出了一个不一样的回答：“该安排的人手都全部安排上，但是有一点：没有我的指示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明白吗？！” “明白……当然明白……”年轻轻声回答，不过他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浓郁起来，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越是到了紧要关头这名赵将军就越是抉择不定，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看到的，这次来溪地城可正是找对人了。 不过这个初生城的车队也的确是一个隐患，如此大的规模可不是前几天那样可以轻松解决的小问题，若是处置不当引起了初生城的注意那么溪地城可就待不久了。 第三十一章 城外民的必要性 久违的恒温系统将炎热隔绝在玻璃门外，跨越炎热与清凉的界限瞬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汗水流经的痕迹将更甚的凉意向全身扩散开来，随蒸发一同被吸纳的温度救赎了这群被燥热折磨了一路的人们。 宽敞的军政府大楼一楼大厅之内，十数名身穿深褐色军礼服的卫兵早已在这里列队以待，当初生城众人通过穿过大门步入大厅之内一眼便看到这支被挡在单向玻璃背后的迎宾队伍。 整齐挺拔的站姿及目光中的坚毅之色虽然有点礼仪兵的表演性质，但也能看得出来其实战能力的不俗，这与城外那些慵懒货色以及哨卡那一批人相比较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表现，想必这些士兵才是溪地城掌权者真正倚仗的力量，他们的现身倒也为溪地城士兵在初生城众人心中的形象挽回了不少。 这就是溪地城的高端战斗力吗？ 由初生城保安队以及常备军精锐组成的护卫人员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这支站立于大厅迎宾队伍，原本针对溪地城的轻蔑与不屑有所改观，对他们而言见识了解其他城市基地的武装力量同样也是此次外出除保卫车队安全之外的另一项重要任务。 “欢迎各位朋友来到溪地城，我是这里的接待员，赵总领将军正在待客厅等候各位，请各位移步吧。” 不等众人的目光在这支迎宾队伍的身上多停留一会儿，一名穿着正装的样貌姣好的女性便从不远的位置款款来到罗仕等人的身边缓缓躬身做出邀请的姿态。 “？” 这名女性接待员的出现以及她的说辞让罗仕、程芳和寒念灵三人不由得相互看了看，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当中看到了一种相似的意外神情。 总领将军，这不正是溪地城军政府最高长官的职位称呼吗？竟然是这一位要亲自接待他们吗？ 原本根据此前初生城数次派遣使者沟通无果的情况推断溪地城……或者说：目前溪地城的当权者们对于他们的态度就算不是抗拒也应该较为冷淡，想要真正与当前溪地城的高层展开对话应该要花些力气才是，却没想到对方的正主似乎早已经做好了交流准备。 对方的态度貌似还需要在斟酌一下，不过既然对方原本就有沟通的意愿那么也省了他们一番功夫。 “你们在这里待命，记得严格恪守军规……” 正当罗仕转身准备向身后的二十几名护卫人员交代几句时那名等候在一旁的女性接待员连忙接话道：“这几位我们准备了几间专门的休息室，茶饮点心都有安排，若是还有其他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 溪地城竟然周到到如此地步？这是有意通过这样的方式向他们释放善意的信息吗？ “不，不过多必麻烦了，一切悉听尊便。” 既然是好意那也没有什么理由来拒绝，以接受的态度回应来自溪地城的安排之后便在接待员的领路下罗仕、寒念灵、零九、程芳、艾成以及格恩六人向着那位总领将军所在的待客厅前进。 这栋军政府大楼的规模从外表上看就足以让人叹服，不过当置身其中亲身领会其内部空间的则更让人惊讶，具体的内部布局暂不清楚，不过至少有一点寒念灵敢肯定：这里可要比初生城的研究院总部大上太多了。 并不富裕的溪地城到底耗资多少建造这样一栋军政府大楼已难以判断，但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并且这栋楼的规模绝对远远超过了溪地城的行政所需，溪地城政府追求奢侈过分浪费的表象显而易见，可是作为局外人的她也不好多对溪地城的内部事务多说什么。 在离开大厅之后又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这一区域变得明显冷清了下来，一路过来基本看不到几个人走动的身影，终于，负责引路的女性接待员在一处双扇门的房间前停下了脚步，贴在门框边的门牌上所写着的正是‘待客厅’三字，这让罗仕寒念灵等人暗暗打起精神准备接下来的会面。 “总领将军，客人们已经带到了。”女性接待员伸手轻敲了几下房门做示意，接着将房门打开一条狭长的缝隙向着室内轻声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待客厅内传来了简短的回复，女性接待员闻声替初生城的众人打开了房门并让开位置退到了一边。 当他们步入这扇待客厅的大门时脚下踏着地面的从瓷砖换成了实木制成的地板，空气之中似乎还暗藏着一丝让人感到头脑清明的熏香气味。 一名同样穿着深褐色军礼服留着寸头的中年人正放下手中刚刚浏览过的文件从沙发上站起身向着刚刚进入待客厅的众人走来，中气十足的声音旋即传来：“欢迎你们来到溪地城人类城市基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安潘，目前担任溪地城军政府总领将军一职。” 看到对方主动向自己伸过手来罗仕立刻上前两步与赵安潘握手行礼：“罗仕，军衔少校，现任初生城保安队第十作战队队长，这两位是初生城研究院A级研究员寒念灵和程芳……这边这位是乌山城主席之子艾成以及护卫格恩。” 罗仕负责起了对队伍成员的介绍工作，而赵安潘则根据介绍顺序与队伍众人一一握手，当罗仕介绍到艾成的身份时赵安潘的目光不由得闪烁了几下，他原以为这支队伍的全部都由初生城的人员组成，却没有想到连南联邦乌山城的少爷都在队伍当中，好在自己没有听从那个家伙的建议采取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 “都别站着了，各位入座吧，有什么事情都坐下说。” 初次见面的礼节告一段落，赵安潘招手对着几张沙发示意初生城的来客们入座，最后那名进入待客厅的那名女性接待员在为所有人面前的桌上备好茶水之后便自觉的退到一旁，默不作声仿佛和背景融为一体。 “来品一品吧，这茶叶是专门从长明城的种植园购来的，味道上不能说有多么的好但绝对是无污染的茶叶哦。”赵安潘说完便将茶杯送到嘴边微微抿上一口，当温热的茶水入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是沉浸于茶水的香醇还是在享受‘无污染’带来的安心。 “对了，各位这次外出应该是为了即将在长明城展开的研究员考核吧，既然寒小姐和程先生都是A级研究员那么应该是为了‘博士’的头衔吧，我就先预祝两人博士大获成功，若是车队需要物资可以尽管开口。” “赵将军的好意心领了，物资什么的之前已经补给过一次了所以暂时没有其他需要。”将茶杯举到嘴边的程芳只是湿润了一下嘴唇不过没有真正饮下，在赵安潘将话说完之后他便立刻开口答谢，并将他们的目的阐明，“我们这一次过来只是为了和溪地城基地政府达成部分共识，赵将军应该已经知道了：妨碍两地之间交通的JD废城在不久前基本解除威胁，在此之后被客观环境压制的两地之间的交流将会日益频繁起来。” “所以我们希望能够尽快签订部分协议，以便在处理不论是民间还是官方间交流时产生的问题，请赵将军放心，我们之间的任何协议都以尊重溪地城基地政府的统治权力和经济利益为前提，这将是一场为了实现共赢的会谈。” “对，对实现共赢。”放下茶杯的赵安潘一边鼓掌一边出声赞同，不过初生城等人并没有因为赵安潘这样的表态就以为协议方面万事大吉了，之前溪地城政府的再三拒绝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不过……”果然，赵安潘话音一转便恢复了平静，“初生城具体打算怎么做呢？” “我们只是临时路过到访，具体事宜还需要等到初生城那边的专业团队过来商讨，不过我们这边也得知一些基本的协议条件，可以为总领将军提供一些参考。”程芳清了清嗓子将在观察哨时典山林的所说进行转告，“首先便是铺设信号线为两地的交流提供便利，初生城愿意承担所需总成本的七成……” 隐秘的观察了一眼赵安潘脸上并无异色之后程芳接着说道：“接着是互派常驻使者，方便两地间的事务处理，这是南联邦各城市基地之间的最普遍的外交方式，第三点便是通商，除了初生城官方的商队之外民间组织的商队也将会频繁到访，其中的商税需要溪地城和初生城双方共同拟定，这些就是初生城第一阶段提出的协议请求了……” 程芳的话音落下，待客厅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初生城的所有人都在耐心等待着这位闭目沉思的溪地城统领将军给出反应。 待客厅的沉默持续了数分钟之久，在短暂沉思过后赵安潘慢慢睁开双眼，对上程芳的视线给出了回复：“铺设信号线，建立有线联系可以考虑，我只要求溪地城政府能够拥有对自己城市基地内部通信的实际掌控权，至于常驻使者我也不会反对，只希望初生城派遣的使者不针对溪地城进行间谍活动……” “这是自然，我说过了，初生城尊重溪地城政府的利益……” “但是关于商队……”刚刚还待客热情的赵安潘这一次不客气的打断了程芳的话继续开口，“我希望初生城能够能够限制民间商队的到溪地城的出行频率与次数，对了，初生城民间商队的护卫一般是雇佣兵吧？” “嗯，考虑成本话应该……是的。” “那么我的第二个要求就是在经过溪地城的外围哨卡之后雇佣兵不得再靠近溪地城，或是折返或是绕行，这一阶段商队的安全由溪地城护卫队负责，并且民间商队不得在城外区域停留，不得与城外区域居民交流，如何？” “这……” 这样的要求让程芳难以回复，他没有想到赵安潘的条件会如此苛刻，更没有想到赵安潘所针对竟然是民间的商队，所提出一切都在限制溪地城与初生城两地的交流，只是他为什么会如此的忌惮呢？ “溪地城的维序力量不足，纵容民间商队和雇佣兵自由出入会对溪地城的公共秩序带来威胁。” 赵安潘会对民间公共秩序如此关注吗？ 城内区或许会，但用于城外区绝对是不可能的，可是为何赵安潘对城外区的限制如此之大，只让民间商队在城内区域停留补给，虽然城外区也并不什么能够提供补给的地点…… 忽然间寒念灵的脑中灵光一闪，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那群城外民聚居于溪地城周围不正是因为这一带仅有溪地城这一处人类基地可以提供给他们安全感吗？ 可在JD废城失去威胁交通通畅的情况下，溪地城似乎将不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一旦让初生城的民间与这些城外民产生接触，关于初生城的民生政策和生活水平将通过民间之口被城外民得知。 到时候不难想象会有一批又一批还没有彻底麻木仍在追寻希望的城外民因心动迁往初生城，虽然溪地城对城外民的生死向来不管不顾，但他们绝对不能容忍这片环绕他们的人肉屏障被瓦解，不然对付变异生物的就只有那道城墙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赵安潘必须限制初生城的信息在城外区传播，限制来自初生城的民间商队和雇佣兵便是他为达成这一目的采取的手段。 虽然这些都只是寒念灵自己根据溪地城现状的推测，但结合赵安潘的反应以及给出的条件是极有可能的。 这一次就连自持旁观者态度的寒念灵也不免感到恶心，以众多生命为代价维持一时的平安，本该被用于发展城市基地的资金诶用作这一栋恢弘气派的军政府大楼。 “这……恕我暂时无法给予赵将军肯定的回复，只能等初生城基地政府的回复了……”程芳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很显然这一次的交流又失败了，不过他也不期望这一次的能够取得多少进展，他们只是在经过溪地城时提一嘴罢了，“对了，我还有一事想要向总领将军求证。” “就在昨天我们的观察哨向溪地城派遣了第二支队伍但是至今仍然没有返城，我们沿途也没有发现任何这支车队的踪迹，不知赵将军可否知晓他们的出入溪地城的信息吗？” 第三十二章 推动惊变 “昨天？第二支派遣队？” 赵安潘脸上显露出来的困惑不似作假，他也没有必要作假，这样的表现让程芳等人的内心一沉：“抱歉，我并没有听说关于这第二支初生城派遣队的消息……” 原以为只是因事滞留的猜想似乎与现实有所出入，他们似乎都未抵达过溪地城，赵安潘的回答更是让这第二支派遣队的命运导向了未知的方向。 从观察哨到溪地城能够提供车辆通过的道路只有这一条，并没有什么分岔路口的存在，这一路上虽然有许许多多的车辆残骸，但基本都是战前世界遗留至今，大多数都只剩下一副连回收价值都没有的锈迹斑斑的车架，在这其中并没有看到初生城派遣队的车型。 他们还能去哪里……难道是游牧民？ 第二只派遣队的失踪让人不得不联想到之前那伙对车队贸然发动袭击疑似游牧民残部的劫掠者们，可是就算派遣队的军力强度不及他们这支车队，仅持有那点武装力量的游牧民也不可能将其攻陷。 难道说……逃离至这一带的游牧民残部规模不止他们消灭的那么一点？ 可是如果是成规模的游牧民残部的话他们又是从何而来呢？公路两端把守的是溪地城以及初生城两座城市基地，而公路两边的巨树丛林全部都是变异兽的活动范围，小股队伍还能够小心穿梭，但大规模的人员行动势必会引起变异兽的注意从而导致冲突发生。 而且就算顺利穿过茫茫林海来到公路展开劫持，那么这么多人又该安置在哪里生活呢？自从JD废城行动以来这段时间初生城的车队外出频率极低，且并不是每支车队都载有大量物资，就算将所有车队全部截获也不足以支撑他们的全部生活所需。 难道说这伙雇佣兵在野外的某处顶着变异兽的威胁开辟出了一块适合长时间生存的据点，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伙游牧民的毅力还挺让人敬佩的。 “如果是关于初生城派遣队的信息的话我这边倒是有一份可能有价值的报告。” 正当程芳试图继续提问从其他方面获取信息时待客厅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身穿黑色背心带着银框圆镜的年轻人大踏着步伐径直走入室内，他的衣装打扮看起来斯斯文文，但是那一头如同鸟窝般的发型则极为惹眼，显得与他的形象格格不入。 看到这名闯入待客厅的身影程芳的没有不由得深深皱起，不过旋即他便立刻收敛起情绪恢复如初并主动向众人介绍起了这名贸然闯入者的身份：“这位是尤安，是溪地城的协防官，专门负责” 年轻人毫不在意来自他人的目光，大大咧咧的走向赵安潘将早在手中准备好的打印件递到了对方的眼前：“这是我刚才在整理文件时发现的一则昨天遗落的报告，就在昨天下午南方一号哨卡放行了一支来自初生城的六辆武装车组成的车队，车身的确有初生城基地政府的识别字样，但是他们并没有进入溪地城，走环城公路绕过溪地城向着北方去了。” 赵安潘快流浏览了一遍手中的报告打印件接着将其交到程芳手中，程芳等人依次传阅确认这份报告上所写的信息。 向着北方去了？！ 这名叫做尤安的协防官口中所描述的与他们所知关于第二支派遣队的信息相吻合，还有初生城政府的识别字样更加可以确信无疑，只是这支车队明明受领的是与溪地城接洽沟通的人物，为何他们还要绕开溪地城向北进发？这番行为实在叫人费解。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遭人挟持了吗？可这支车队的武装力量不弱啊，在这一区域的武装力量想要在不发生武力冲突将六辆武装车辆极其作战人员全部胁迫几乎不可能。难道是因为初生城政府的政治因素选择逃难？这更不对了，在整个南联邦毫不夸张的说初生城的政局算得上是最稳定的，不然也不会成为一堆其他城市基地政客富豪的避风港。 在将手中的报告交到艾成的手中之后寒念灵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实在想不出会让这支车队做出尤安口中所说举措的理由，如果这些都说不通的话，难道问题出在这份报告上？若是在深究一点的话……这个尤安…… 想到这里寒念灵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这么协防官的身上，对方似乎觉察到了她的目光，在一口饮尽赵安潘杯中茶水之后便转头向着寒念灵展颜一笑，旋即他便注意到了坐在寒念灵身边被他忽略过去的零九，微微愣住的表现似乎是在意外于这样年轻的小女孩为何会在这样的场合出现。 面对尤安的目光零九的眉头微微皱起，感知得来的反馈使她本能的向着寒念灵的身上靠了靠。 “怎么了？”零九的反应打断了寒念灵对于第二支派遣队的沉思，在看到零九格外明显的抗拒反应之后轻声询问道。 “他的身上……有种恶意……”在犹豫一番之后零九在寒念灵的耳边轻轻的说出了连她自己都不太肯定的感知结果。 恶意？ 寒念灵重新看向尤安，即便自从上次零九化身魔女暴走之后自身的感知被极大的削弱，但这种能力在有效的关键时刻仍然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寒念灵不敢忽视零九的这一句提醒，这也更让她确信了这个尤安身上存在着一些问题。 她清楚车队的编制和组成，但关于车队的真实下落她在说谎。 在肯定这一点之后寒念灵的目光不由得更加仔细的探究起来，虽然她也知道这种徒劳的肉眼检索并不能发现有价值的……等等！那个是什么？！ 正当寒念灵准备收回目光思索其他有效途径时无意间扫过尤安腰间的某物在第一时间将她的视线拉了回来，惊疑不定的目光在尤安腰间进行再三确认，不管她感到多么的难以置信都无法否认这双眼睛所看到的事实：这个尤安腰间的配枪是初生城基地政府的中高级官员专有配枪。 这把手枪并没有正式的命名和编号，一般因这是研发部拿出的第四套手枪设计方案而习惯称呼为‘第四手枪’，其产量只有几百把而已，仅仅配给高级研究员、政府官员、高级军官作自卫使用，她就有一把，不过留在了车上。 这把枪从生产开始就从未有过任何出口方案，再加上因为是研究院研发部的实验产品，所以全部由研究院下辖的特别工厂生产，想要走私出口就更加不可能了。 那么这把第四手枪尤安又是如何得到的呢？ 一个可怕的想法渐渐在寒念灵的脑海中渐渐成型：派遣车队很有可能已经被溪地城的军队扣押甚至截杀了。 联系到途径哨卡时那些溪地城士兵表现出来的肆无忌惮的侵略性这样的猜想不无可能。 要么是赵安潘拥有绝佳的演技，要么是他真的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但她不敢赌这位总领将军会在下属和他们之间如何做决定，更不敢确定这位连这种事情都知道的总领将军是否有足够的的能力压制住自己的下属，因此谨慎的寒念灵并没有直接开口将此事点破，当务之急是保证己方安全直到顺利离开溪地城的地界为止。 想到这里寒念灵当即开口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不麻烦溪地城了，我们会将此事如实上报的，该谈的事情都已经谈过了，我们也该动身了启程了。” 就这么走了吗？ “？” 程芳和罗仕还准备从这位刚刚出现的尤安口中了解更多关于派遣队的信息，一直保持沉默的寒念灵不但忽然间主动插话并表示出了想要立刻离去的意图，两人皆是疑惑的望向寒念灵，不过对方并没有直接给出解释而是阴晦的使了一个颜色。 “是啊，感谢赵将军提供的线索和款待。” 虽然没有明白寒念灵的想法但罗仕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顺着寒念灵的话说了下去，程芳也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向着赵安潘以及尤安点头示意。 “这么快就走了吗？”初生城等人突然表现出离去的意图让出乎赵安潘的意料，同时也让他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度过去了吧。 “是的，按照行程计划我们需要尽快出发了。” 寒念灵摆了摆手便向着待客厅的房门走去，众人纷纷跟上她的脚步，这场短暂的会谈到此结束，直至此时桌上的茶杯中还依然冒着热气。 然而就在寒念灵距离房门仅有十多米远的距离时那个尤安忽然在他们身后开口了，清亮的声音毫无阻碍的在空旷的待客厅中传播开来，进入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赵将军，这把手枪寒研究员刚才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对了，这上面锥形瓶的标志……您认得吗？” 糟了！是那个尤安！！！ 寒念灵的心中一凉，自己的观察还是落在了对方的眼中吗？ 在听到‘锥形瓶’的词汇之际不明所以的罗仕与程芳已经下意识的转过头来，而赵安潘则在目睹了尤安递到眼前带着血迹的手枪时脸色大变，他错愕的看向尤安，对方则始终保持着淡笑表情。 这把手枪从何而来？上面为何带有血迹？问题的答案他多少已经猜到一点了，但是他已经来不及向尤安斥责了，初生城等人在发现了尤安腰间的手枪却依然没有作何反应，而是选择了仓促离场！ 自己被怀疑了！无论何种理由的解释已成徒劳！初生城一旦得知必然要采取追查，一旦让初生城的到来他的秘密就无法守住，赵安潘面临的处境是绝对不容一丝动摇的，一丝差错都会陷他于万劫不复的地步，在这电光火石间他需要果断做出最后的决定。 “拦住他们！！！” 第三十三章 入侵终止 那是…… 途径的路人无一例外都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不论忙碌与否、无论身份如何，他们的脚步总会在这一刻稍有迟疑，诧异的注视一直持续到眼目标离开视线为止。 而那吸引众多溪地城内城居民目光的便是一支停放在距军政府大楼不远空地上的外来车队，如此规模的车队对于溪地城的众人而言可是相当罕见的景象。 溪地城的可用车辆很少且都归军政府所有，并不存在所谓的私有车辆，绝大多数都是从其他城邦购得的简装车，虽然这些年来溪地城并没有停止发展自身但缺乏机械生产能力以手工生产为主的溪地城工厂只具备提供一定程度的维护和零件替换能力。 而在溪地城所拥有的为数不多的车辆当中拥有武装的就更少了，大部分都是溪地城在所购民用车的基础上自行改进的，最常见的便是一种在带货箱上加装机枪的武装皮卡车，真正的拥有装甲和重火力的军用车也就三辆从溪地城购得的步兵车，因为燃料等因素的限制只有在溪地城重要官员外出时才会使用。 正因如此，眼前这支规模庞大且每一辆都拥有厚重装甲与强悍火力的车队才会如此引人注目，尤其上面那些弹痕的存在再人们的心中引起了不小的涟漪，‘初生城’，仅仅一支车队的出现便让这个名字在溪地城居民的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除了单纯的目光注视之外其实也有不少心怀叵测的人小心靠近与徘徊，期待着能够找到什么损毁部位做突破口来获得可能有价值的零部件以赚取一笔额外收入。 碍于军政府大楼就在附近，几个犹犹豫豫的人影并不敢付诸什么实际行动，要知道溪地城每年都会有一批被违规者逐出城内，少则数十人多则上百人，安分守己是他们要想留在城内能做的唯一努力，只是心中的侥幸让他们不愿轻易离去放过这支无人看守的车队。 他们并不知道这支车队当中其实仍有一人留守在这里，不过按照这名留守者此时的身体状况来看她似乎并不能起到看守车队的作用。 原以为稍微休息一下便能够恢复常态，却没想到延长的休息时间非但没有缓解身体的症状，反而病症随时间的流逝不断加剧。 纷乱的嗡鸣声仿佛有成百上千的蚊虫在脑颅内飞舞一般，耳中除了连绵不绝的躁动杂音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体内的燥热即便是车内空调的冷气也无法使其冷却分毫，不断泌出的汗水几乎将衣服全部浸透，并在她身下的座椅上留下一大片的湿痕。 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柊静只觉得自己的体内仿佛藏着一个火炉，尤其是在自己的胸口中心位置，源源不断的热量以那里为起点向着身体的各处扩散开来，在自己的皮肤之下就好像真的汇聚成了一股实体不断流动。 好难受……这真的只是中暑吗…… 就算在这之前从未中暑过，但柊静也意识到了这似乎并不是中暑的正常症状，胸口的压抑和缺氧的感觉让人止不住的大口喘息，当来自胸腔的灼热气息与清凉的空气相接触时竟化作一团肉眼可见的水雾。 柊静很想打开车门大声求救，可酸痛无力的身体早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别说伸手去打开车门了，就连翻身离开已经被自己汗水打湿的椅子都无法做到。 这样的状态……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唔……好……好疼……” 挣扎间胸口处猛然传来的一阵刺痛让柊静打了一个激灵，本该脱口而出的惊呼却因为无力的喉咙化作从咽喉艰难几处的气泡声。 以趴倒姿势的柊静看不到自己胸口中心正在发生着什么样的变化，她只能隐隐感受到有什么样的东西正一点点拨开皮肤和骨头的阻挡钻入体内。 发生了什么？ 不过很快，柊静便察觉到胸口的刺痛在迅速消失，连耳中的嗡鸣与身体的燥热都在消退……结……结束了吗？ 正当她以为一切状况都已进入倒计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视线同时也在渐渐失去色彩暗淡下来，不论她如何努力的调动仅存的力量瞪大双眼也无法制止混沌的蔓延。 原来不是这一切即将结束，而是她的意识变得迟钝，即将沉沦了吗…… 放弃抵抗的柊静听天由命一般的主动合上自己的双眼，只期待在自己醒来之后身体的折磨已经结束。 然而当混沌彻底蒙蔽了视线的全部时，自身意识有些昏沉但却并没有彻底消失，仍具有一定的思维能力，就好像……清醒梦？既以清醒的意识至于梦境，只不过似乎又没有那么的清醒，即便是自己也能意识到现有思维的迟钝性。 刹那间眼前的混沌化作一团无边无际的深渊，这种变化悄无声息但又剧烈得惊天动地，以一个渺小的初点为中心，扎眼前便扩散出了无尽的空间，正当柊静还在对‘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感到震撼时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则她在下一秒丢失了眼前的一切。 明明周围都是千篇一律的混沌，可柊静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是在以自由落体的形式下坠，这一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她撞入一片阴冷的环境当中反向迎来的阻力才迫使她减缓了下坠的速度。 这里是……深海？ 再次睁眼的柊静愣愣的看着眼前不变的深邃，貌似自己置身的环境除了更加阴冷之外并没有变化，毕竟在纯粹的混沌之中连空间都是不存在的概念，直到自己微微张开的口中因气息的吐出形成数枚气泡从视线的下方飘过，她才意识到自己已坠入到了新的环境当中。 如此熟悉……如此的安心……这梦境为何这样的真实？自己脑海的某点不断被撬动，就好像自己曾经真的深处在这样一种奇妙的空间一样。 不等柊静用自己的迟钝的思维去在脑海中徒劳挖掘，一团粘稠的黑色物质忽然间从自己的的下方伸来，那是一种最为纯粹的肮脏沉淀物，仅仅只是看着便令人生厌唾弃，在它们触及身体的下一秒，柊静那仅存的意识被驱散开来，瞳孔彻底涣散。 仿佛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黑色物质一时间疯狂涌动，它们在柊静身体的每一处展开贪婪深入，冲动的涌入每一个可以深入的毛孔，内脏，脑颅的每一寸间隙无一不存在它们的身影。 不过这些都不是它们的目标，不论何种方向的游走，都始终向着唯一清晰的目标不断前进，越是靠近便让黑色物质表现的越是急不可耐……马上……马上就要到了！ “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 短促的提示音突然闯入打破了困顿的处境，骤然睁眼的柊静直愣愣的瞪着自己视线正中的车棚顶。 发生了什么？ 混乱的大脑甚至还不知道如何思考，不过当她看到腕带显示屏上所显示的名字时迷糊的状态立刻清醒了大半。 这是来自寒念灵的呼叫？！ 赶忙按下接通按键的柊静并不知道：在她的脚边一律黑色的烟雾正悄悄从车门的缝隙中离开。 第三十四章 偷盗组合与行动开始 昏黄的天空昭示着夜幕即将降临，令人难耐的高温也终于太阳在落下高空之后终于下降到了寻常人可以接受的程度，当晚风吹拂而过时甚至还能够感受到一丝奢侈的清凉。 只是高温的消退与清凉的晚风并没有为溪地城道路上唤出多少外出的乘凉者，并非溪地城的居民没有外出的习惯，而是因为从这时开始溪地城的卫兵们已经组织起了一支支巡逻队上街，他们将在溪地城的各个街道实行宵禁管制工作。 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一旦抓到未佩戴相应的许可证就外出的人便会直接送至管制处，倘若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的名字就会被写在下一期的驱逐名单上了。 面对如此严厉的惩处结果自然大部分人都不敢越雷池半步，当然这也并不能完全能杜绝偷偷外出的现象，在严厉的配给制度下总有人期望有机会趁着这夜晚的努力来改善现状，尤其是在今天，一支来自初生城的车队让蠢蠢欲动的人有了新的目标。 在一支巡逻队经过尚未多久之后，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便从一条阴暗的小巷当中钻了出来，仔细确认了一番周围的情况便向着眼前的车队隐秘而迅速的靠了过来，他们选择了一辆停放在中间的车辆作为首要目标。这辆看起来比起其他车辆更显豪华，同时也可以利用左右车辆有效的隐匿自己。 不知是什么原因今晚的巡逻队数量明显比以往少了许多，听说大多数都派去了南方的哨卡扩建工事去了……也好，这大大降低了他们被发现的风险。 “你负责给我递工具和把风，记住：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要立刻告诉我明白吗？”低声说话的是一名皮肤黝黑，胡须凌乱的年长者，而被他郑重交代的则是一名仅有十几岁的少年。 和这名已有数次偷盗经验的年长者不同，这是他的第一次行动，缺乏勇气与经验的他难以掩饰自己的紧张与不安，不过面对年长者的嘱托他仍旧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用力的点点头，因为他急需一笔钱，一笔为他因病无法在工厂工作母亲的救命钱。 在得到少年的肯定答复之后年长者也不多废话，立刻仰躺着钻到了车底下，这辆车的底盘很高，这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可活动的空间，然而他心中的喜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他打开戴在额头上的头灯时光亮所照明的一切让他一时间有些傻眼，厚实的钢板与铆钉衔接的得密不透风，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下手的缝隙。 不过这点挫折并没有让他放弃，拆车多年的经验让的他的目光转向了车轴的方向，这里轮胎与车身间的缝隙便是他瞄准的突破口。 “小子，把扭力扳手递给我……” “哦，是……”紧盯周围的少年立马将目光了身边的工具包，接受过一定程度教育的他很快便通过字样标签找到了年长者的所需工具。 在伸手接过之后将扭力扳手准确的深入缝隙当中，年长者绷紧全身的肌肉用力试了试，只是自己的寄予期望的突破口却依然纹丝不动，看起来这辆车的装甲与溪地城那些粗制滥造的装甲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正当他准备再次呼唤少年递给他锤子以进一步采用暴力手段来拆解这辆车的地盘时，回望一眼的他猛然发现在少年的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双陌生纤细的长筒靴。 “你在……做什么？” 一心关注街道情形的少年并没有在意身边车门传来的轻响，他还以为那不过是年长者在操作时弄出的声响而已，然而当这一声近在咫尺的询问传入耳中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仿佛一瞬间坠入了冰窟，血液与思维具被冰封，胸口的传来的阵痛好似狂跳的心跳在猛击胸腔内部，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被……被……发现了？！明明行动开始还不到十分钟！明明自己已经万分小心了！为什么会这样？！ 看似死寂的的车内，漆黑一片的车窗背后竟然还有人，少年难以想象这个人是怎么熬过白日的高温的，不过此时满心都是恐惧与懊悔的他显然也想不了那么多。 违禁外出、偷车盗窃……任何一项罪名在管制严格的溪地城中都足以让人绝望，现在的他唯一想着的便是祈求对方能够网开一面，至少也要将罪名包揽在自己身上，生病的母亲若是因为他遭受牵连诶一同驱逐在城外的那种环境下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当他下定决心回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时却在下一秒让他当场愣住。 她是谁？ 进入视线的身影并不是自己印象中穿着邋遢作风散漫的溪地城士兵，而是一名少女，一名相貌姣好到极致的少女，不论是那些站在小巷入口衣装暴露的现实女性还是暗地里私贩印在照片上的那些幻想女郎都远不及眼前这名少女的美丽，至少少年是如此认为的。 当他的目光向下转移，看到的画面让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呼出的气体多了几分灼热。 作战服本就采用的是贴身设计，而在浸透了汗水之后的不了更是紧贴在少女的皮肤上画出一副依然青涩却也玲珑有致的轮廓，这对于仅有十数岁而已且未尝人事的少年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刺激了。 柊静并没有追究少年的沉默，因为早在刚才的提问之后她便注意到了放在少年脚边的工具箱，里面的各类工具虽然有些锈迹但看得出来相当专业，她一眼便明白了这名少年的企图：他是来盗取车辆部件的。 这种事情在以往初生城也时有发生，不过自从初生城在北大门集合区一带建立起配有监控与护卫的统一停车场之后就少见了许多，不过驶出初生城的车辆依然面临被拆卸的风险，这也是为何第一次与寒念灵前往JD废城时停放的车辆需要加以隐蔽的原因。 不过看起来这名紧张不安的少年似乎并不是这场行动的主导者，应该只是担任助手的角色，既然如此这附近应该还有第三人存在，不过这名少年的目光……虽然不是那么具有侵略性但被这么热切的盯着看还是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正当柊静准备开口向少年询问些什么时，对方目光中的沉迷忽然化解开来，并带着讶异之色将视线的焦点从自己的身上偏离开来，与此同时来自身后的风声也让她立刻反应了过来。 在少年的眼中，这名少女仅仅只是简单的向身侧挪开了一个身边便轻易闪过了躲开了年长者从身后发起的扑击，紧接着适时抬起的右手握拳向上回击，在根本没有回身用肉眼观察的情况之下一拳准确的命中了年长者的下巴。 看似并没有使出多大力量的拳头却让年长者一下子陷入了晕厥，在这具身体直勾勾躺倒在地面之前柊静赶忙伸手将其接住，看到这里少年也立马意识到这名少女绝对不像她的外表那样柔弱。 “所以你们两个是来偷盗车辆零件的是吗？” 听到少女开口点明了他们的意图之后少年立刻紧张起来，刚才的一幕足以证明他不是眼前少女的对手，同时自觉小偷的身份也让人感到惭愧和慌张：“我……是……是的，对……对不起。” “别紧张，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只是想问点问题。”柊静一边说一边慢慢将晕厥过去的年长者放到地上，他的袭击虽然隐秘但是动作太粗糙了些，多半是没接受过什么战斗训练，就算没有少年的反应她也能提前闪开，不过看在他只是想将自己控制而非伤害的份上自己也只是单纯的将其打晕而已，话说回来这人还挺重的…… 当看到柊静将年老者扶着放倒在地时少年立即便注意到在这一过程少女胸前因为各种原因被不断挤压变形的柔软弧度，在恐惧慌乱之余他竟然还感到了一丝……羡慕？ “你知道溪地城卫兵的额……嗯——卫队总部驻地在哪里吗？”做完手中的事情之后柊静继续接上自己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在，在军政府的东面，经过一条街就，就到了。” “哦，那么那里常驻多少人？有多少巡逻队经过？什么时候会换班？” 在回答了一个问题之后紧接着便又有无数的问题抛出，而这些问题的回答难度显然与第一个问题不在一个层面上，这让少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复，如果自己说‘不知道’的话会面临怎样的下场呢？ “哦，抱歉是我太着急了，刚才的那些问题忘了吧。”柊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接着她翻找起自己的腰包从中抽出了几张大面额的流通劵递到少年的眼前。 “唉？” 柊静的举动让少年的举动充满了困惑。这几张价值不菲的流通劵这是要给他吗？这么多流通劵别说买药了，就算是再多买一个内城的居住名额都绰绰有余，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明明刚才自己还在想着偷这辆车的零件。 “我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只在意我关心的事情，这辆车并不是我的财产所以刚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这些就当做事刚才问题的报酬吧。”将流通劵强硬的塞到了少年手中，柊静又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年长者，“我最讨厌额外的麻烦了，把这家伙也带走吧。” “我……是！是！谢谢……” “不要道谢，我都说了这是报酬。”不等少年还想多说什么柊静便径直闪身离开，向着刚才从少年口中得知的卫兵总部驻地地址奔去，那里也正是柊静通过寒念灵的通讯了解到的正关押着初生城车队等人的所在地。 第三十五章 惊人发现 作为一座资源匮乏的小型城市基地，溪地城的能源现状自然也并不乐观，其电力供应全赖一座位于溪地城西面的小型火力发电站。 成长能力强大的变异植被组成的林区提供了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燃料，可只有少数陈旧落后的发电设备所能提供的有限电力仅能满足基础重要设施最基础水准的用电，更不用说提供夜间照明了。 因此为了照明每到夜间溪地城只能在主干道上的两边树立起一根根火炬，在并在重要的十字路口位置堆起一簇较大的篝火，虽然显得有些原始但也是溪地城目前最合适有效的手段了。 不过这点昏暗的光亮以及溪地城布局稀疏的巡逻队员对于柊静造成的阻碍还不如溪地城陌生的环境更多，很快她便顺利躲过了溪地城巡逻队的目光根据少年口中获悉的信息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前面那个就是卫队总部了吧。 即便远远比不上军政府大楼那样豪华，但作为曾经溪地城军政府的办公地现溪地城卫队总部，其规模仍然与周围的民用建筑拉开了不小的差距，如此显眼的地方完全不需要去刻意辨别。 与军政府大楼前开放的建有花坛的广场不同，环绕在卫队总部周围的则是一面高达数米的砖砌围墙，在围墙顶部还安置有防止人员攀爬的铁丝网与木制尖刺，而在围墙的背后每隔一段距离还设立有一座木头搭建的哨塔，安置在哨塔上的大功率探照灯的来回照明撕开了这一区域来自夜色的掩护。 柊静迅速沿着墙外水管快速攀上移一栋三层公寓楼的房顶，这里的高度足以帮助柊静的视野越过围墙的阻碍看清这背后的一切。 占地最广的训练场占据了墙内三分之二的面积，上面摆放着众多的基础训练设施。位于西侧靠近围墙的位置还有一处大型棚屋，看起来应该是一处仓库，而在旁边则是一栋五层楼高度的楼房，也正是围墙内部的主要建筑物，在那里的地下多半就是扣押寒念灵等人的所在了。 只是视守卫情况来看想要进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能够想到的办法便是先绕行围墙一圈寻找合适的突破口潜入，可实操风险可比计划中的要大得多，这些士兵手中的武器算不上先进可也具备足够将子弹贯入她身体的威力。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明明自己只是在车上睡了一觉而已…… 柊静并不清楚寒念灵等人在与溪地城政府会谈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寒念灵通过腕带的那段仓促简短的告知远未到将事情解释清楚的地步，但是有一件事情她是清楚的：那就是目前的溪地城当局与他们来些来自初生城的人正处于并不友好的状态之中。 想到这里柊静不由得看向自己的手腕，寒念灵只是说到了自己一行被扣押一事之后便中断了，之后柊静便再也无法与寒念灵取得联系，或许是溪地城等人发现了寒念灵隐藏的通讯手段，亦或者是在那地底屏蔽了通讯信号，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柊静都无法在从寒念灵的口中了解更多相关的情报，接下来就只有靠自己了。 正当柊静准备翻身下楼采取行动之际一阵飘荡而来的晚风忽然将车辆行驶的声音送到了她的耳边，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她立即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这是溪地城的车辆？ 从未看见过溪地城本地车辆的柊静不由得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这之前她还一直以为溪地城不存在这种交通工具呢。 那是一条直达溪地城南门的道路，也正是初生城车队进入溪地城的方向，俯身半蹲在屋顶的柊静目光紧紧的盯在那个方向上，随着那引擎发出的噪鸣声愈发临近她也终于看到了几点不算明亮的车灯光出现到道路的拐角处。 而在灯光背后的则是两辆磨损严重的厢式面包车，锈迹与凹痕密集的铺就在车身表面，有一辆甚至连驾驶位的车门都没有，如果它们被停放在公路边柊静会毫不怀疑的将其归类为一堆废铁，居然还能够正常驾驶这点着实让柊静大开眼界。 当两辆车临近卫队总部围墙的大门时车速明显放缓了下来，随着刹车的踩下颇为刺耳的噪音也一并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几乎半个溪地城都听得见。 他们是要进入卫队总部吗？ 在看到车队行进路线的重点之后柊静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这个机会绝对不容错过！ 柊静立刻转身翻下屋顶，援助堵住耳朵的双手转而攀上水管，不顾双手攀握处的摩擦出的火辣感快速降至地面，并快步跑向靠近围墙大门处的隐蔽位置待命。 果然，减速行驶的厢式面包车在卫队大门前停了下来，大门前的卫兵也将注意力锁定在了车上的驾驶员上并交谈了起来。不论是车上的乘客还是门口的卫兵都并未察觉到：一个身材娇小的身影迅速从街边阴暗的角落中窜了出来并缩身爬入了位于后面车辆的底部，整个过程持续不过短短的十数秒。 经过简单的交涉之后卫兵打开了身后的大门，两辆车也得以驶入其中，将身体四肢搭在车架横梁紧贴地盘的柊静终于实现了潜入的目标，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机会脱身就可以了，不过行动并非想象中那么万无一失，唯一的不足点便是她忽略一点，那近在咫尺的引擎噪音震得柊静脑袋有些发懵。 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行驶的车辆再次停了下来，熄火的引擎总算暂停了耳边的聒噪，柊静用力晃了晃脑袋将自己的意识拽回。 这里是……哪里？ 灯光照明替代了昏暗的环境，泥土路面也变成了平整的水泥地面，透过车底的缝隙观察可以发现周围堆积着不少大型的木箱，在略微思考过后她立即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屋顶观察时看到的大型棚屋，不过想到进一步确认以目前自己的视野所能收集到的信息还略有不足。 “等等，你们是什么人？” 伴随着一声呼和前方传来了一串清脆的脚步声，柊静的视线中能看到两双皮革制成的作战靴向着这边快步赶来，这与柊静之前在隔离区所看到的溪地城士兵脚上穿着的靴子一般无二，这两人的身份自然不必多说了。 “妈&*的，一次两次的烦不烦，你们溪地城的家伙一个个都瞎眼了吗？这么大的标识看不到吗？”车上传出一声毫不客气的粗鲁叫骂，而在这话语中的对对方与己方的分开表述透露出了一个让柊静意外的情报：这车上的人似乎并非属于溪地城的势力。 这声叫骂并没有得到回应，但两双靴子都开始踌躇不前不再靠近，显然是被车上的人所震慑，行使护卫的职责竟然被外部的闯入者用一句叫骂震慑。 这让柊静不由得鄙夷起这两名守卫人员的职业素质与勇气。 “好了好了，别这么生气嘛，大家现在都是一家子了那就和气一点，你们也别紧张，我们只是过来取你们总领将军承诺给我们的物资。” 紧接着柊静所藏身的车上传出了似在意图缓和双方氛围的劝说，如此粗重的声线要用这么轻声慢语的方式说话让人感觉有些想笑，不过柊静可笑不出来，因为她在一开始便辨识出了这声音主人的身份。 重山！那名出现在哨卡的负责人。 这一惊人的发现让柊静的思绪一时间汹涌无比。 所以当时那些控制了那处哨卡的人并不是隶属溪地城的卫兵而是另一方势力？回忆起当时自己透过车窗看到的一切便越觉得可能，难怪自己自始至终都觉得那伙人的气质与溪地城格格不入，可是他们所属的又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呢？ “那……那个，总领将军的支援物资已经在一号储藏室准备好了……”这一次溪地城士兵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畏惧。“总领将军授权了一辆运输车，就停在边上待命……” “嗯，很好，行吧，带我们过去看看吧……”说着车门被人缓缓推开，车上的乘员也纷纷下车，载重的减轻也车底盘与地面的距离明显抬高了几分。 柊静的目光紧盯那十多双小腿消失在拐角处，直到周围的声音彻底消失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车底钻出。 一边甩动揉搓自己酸楚了好一会儿的手腕一边向周围投以检索的目光，正如她猜测那样，这里就是她之前看到的大型棚屋，头顶铺设的彩钢瓦屋顶便是最具有力的实证，那栋大楼就在隔壁了。 对了，刚才那些人提到的标识是……嗯？！ 对于这伙人身份的好奇让柊静看向自己身后的车身，原本在心中将这伙人的身份定义为其他人类据点或者城市基地联防盟友的柊静并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视线之中的竟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图案——羊头骷髅？！ 图案的磨损程度并不妨碍辨识，尤其是见过一次并记忆下来的人更能够一眼认出，至少对柊静来说就是如此。 难道说那些人的身份是游牧民？！与那群之前对他们发动袭击的劫掠者是同伙？更让人倍感震撼的则是溪地城军政府竟然与劫掠者勾结在一起的事实。 第三十六章 公务楼门口的惊变 ‘溪地城卫队总部公务楼’ 在昏黄等灯光照耀下，挂在大门边上的木制门牌指明了这里的正是柊静的目标地点，可沿着台阶从大门入口进入大楼内部道路却被两名站岗的溪地城士兵所阻断。 柊静绝对不认为自己在仅有一把短刀冷兵器的情况下能够不被发现的徒步跑过一片长达数十米的空旷地带并将两人悄无声息的击晕，相比之下自己被当做身份不明的闯入者然后在开阔地带被两人乱枪射杀才是最有可能的下场。 不过入口处的守卫并不妨碍柊静对大楼的潜入，这栋大楼本身的护卫能力不算强，在围绕着围墙勾起一道严密的外部封锁之后再花费人力物力对大楼本身加强防卫的确显得太过浪费了，这种对围墙封锁寄托的信任便为柊静提供了极大的行事方便。 基本没有花费多少工夫柊静便发现在大楼的二楼有多处没有上锁的推拉窗，甚至有的还直接大方敞开迎接外部的清新空气，看得出来这里的办公人员同样也在被高温所困。 还好现在是晚上，单从窗户背后阴暗的房间便可以直接判断是否有人驻留，很快她便选中了一处没有亮灯且靠近外装水管的窗户作为自己的目标。 不久前大病一场的经历并不影响身手反而让柊静隐隐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轻盈许多，全然不见十分钟之前那般虚弱的模样，得益于这隐约的改变柊静很快便爬上了目标的窗台。 将双手攀在窗台的边沿，紧绷的双臂肌肉将视线缓缓抬高到足以窥视其中的高度，窗户背后的房间是一件极为普通的办公室，一排靠墙的文件柜，两张靠在一起的办公桌以及桌案上堆积的文件，这些要素与柊静此前在研究院见过的寒念灵所处的办公处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这里的办公桌上并没有放上一台供人使用的个人终端机，而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计算器，压在计算器下方的纸面上写满了各种算术公式的草稿，旁边一张填满了数字的统计表格正是花费了这么多计算量所得的唯一的结果。 这种计算器在初生城中各个部门也有不少，算是较为普遍的了计算工具了，不过听寒念灵说在资源更加缺乏且欠缺数学教育的地方且广泛使用的是粗细大小不一的木棍木珠这类原始的计算工具。 这众多现象所共生的时代便是新纪元特有的奇景…… 大致确认了房间内没有其他威胁之后柊静迅速翻身进入室内，厚底的皮靴免不了在木制的地板上踩出几声轻响，为了以防万一柊静该是特地脱下了自己的长筒皮靴利用锁扣挂在腰带上，隔着袜子踏足木板的凉意让柊静忍不住伸缩了几下脚趾，闷热的环境之下任何一点额外的凉意都是如此的让人上瘾。 踮起脚尖的柊静快步来到房门边，侧耳贴在门板上用听力确认门外的情况。 听起来……似乎没人。 接下来的目光接替了听力的检索，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打开一道微小的缝隙，透出的视线在正式确认走廊上的不见任何其他人影，夜晚的时间点有力的规避的大部分的麻烦，柊静快速向着其他方向移动，她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寒念灵他们的处境就越发不妙。 这栋总部公务楼的布局并不复杂，沿着走廊一直向前小心躲开几间依然亮着灯的房间之后柊静很快便在走廊尽头找到了楼梯，然而沿着楼梯在抵达一楼之后却并没有再继续往下延伸的道路，通往地下的入口明显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麻烦……但也在意料之内，毕竟是用于关押了一支溪地城二十多人的队伍的重要地点，这种地方的自然不可能是四通八达的设计布局。 没时间等待的柊静只得继续寻找下去，唯一的好处便在于她现在正位于走廊的一端，只要继续向另一个方向行进总会找到的…… 果不其然，还没有离开多久柊静便找到了那个通往地下的楼梯入口，然而眼前的现状却让柊静有些犯难。 距离入口不远的地方就是这栋公务楼的正门，而那一开始就看到的两名站岗的士兵正站在仅有几十米之外的位置。 结果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避不开他们吗？ 躲在拐角的柊静谨慎的观察着自己前往那处楼梯口需要途经的路线，想要抵达那里并非不可能，但是需要冒巨大的风险才行，即便此时两人正背对着楼梯的入口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在自己试图通过的过程中有意无意的向身后看上一眼呢，短短几十米的距离隐蔽和逃跑都只是异想天开罢了。 可是这条必经之路是自己目前已知的最近的道路了，若是放弃这里另寻其他目标花费更多地时间不说能不能过找到第二处入口都是未知数，在这期间寒念灵、零九他们的又是否会遇上其他意外呢？这是她无法承担的代价。 想到这里柊静渐渐连呼吸都刻意压制了下来，猫下身子以缩小身形，紧绷的肌肉慎之又慎的向着拐角之外的位置迈出了，最先触地的脚尖确认了这一次的落脚点，随后落地的脚跟踏实了这次行动的第一步，悄然无声的步伐绝对是完美的，只是…… “什么人？这里是卫队总务大楼禁止擅自入内，出示口令！” “！！！” 耳边突如其来的喝声让柊静的身体瞬间站定在原地，保持着滑稽费力的猫腰迈步姿势却动弹不得，全身的肌肉如同石头一般僵硬，空气中的燥热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扫而空，充斥于周身的凉意在此刻却让人丝毫体验不到什么舒适。 这怎么可能？！ 自己明明才刚刚走出第一步而已就这么轻易的被发现了吗？！ 惊疑不定的目光从自己的脚尖缓缓上移，却忽然发现那两名士兵看着的并非自己的方向而是大楼的外部，在确认自己并没有被发现的下一秒柊静迅速收回自己的步伐缩身藏回在拐角的位置。 “呼……呼……” 一边用力按压在左胸口的手掌感受着自己心脏狂跳的律动，一边努力压抑自己的喘息不流露出任何一丝异响，刚才的经历对于柊静而言实在过于刺激，不过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 “别紧张别紧张，我们是你们的盟友，这个口令是——额……有精神？这个对吧？”粗犷低沉的声音即便是放缓下来听着也与低吼无异，而这标志的声音也让柊静了解到了被那两名士兵喝止的真正对象的身份。 是刚才被她搭了便车的那些游牧民？他们不是去领取物资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难以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否在他们其中一人的视线范围之内，所以柊静也不敢贸然探头观察，不过这个距离上两边的谈话内容格外的清晰所以倒也没有用上视线的必要。 “你们过来做什么？物资领取是在仓库那边。”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以及口令核实正确之后溪地城士兵放下了戒备，只是这些游牧民的到访让人有些疑惑，为了应对物资接收仓库那边应该安排了额外的人手才对。 “是这样的，你们提供的物资和你们总领将军的许诺有所出入，我是过来重新要求核对的，希望你们能够尽快给我答复。” “这可能是工作期间出现的差错，可是现在统计部的人都下班了……” “他们有下班但是我们没有，至少给我找一个可以管事的来吧，喏，这个统计单你拿走去核对……” 己方的解释并没有得到对方的两节，看到对方手中不断抖动的统计单一名溪地城的士兵只得无可奈何的伸手去接，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的手触及统计单的下一刻，对方忽然间丢开了统计单并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不等他来得及反应眼前这具如棕熊的身躯用力将他拽了过去，下一秒另一只伸来的手用力的掐在了他的脖颈上，压迫在脖子上的力量让视线迅速变黑，溪地城士兵连一点挣扎的动作也来不及做出便瘫软了下去。 “你们……” 眼前发生的一幕另一名溪地城士兵在震惊之余迅速举枪，可惜早已有所准备的游牧民自然不会纵容他扣下扳机，来自身后的臂弯同样将他的脖子死死锁住，向上抬升的力量渐渐让他的双脚脱离地面，无论他如何挣扎也无法阻止意识的远去。 在解决了第一名溪地城士兵之后重山迈过倒地的溪地城士兵便向着大楼内快步走去，身后处理完溪地城士兵的同伙在留下两人留守之后则立刻快步跟上重山的步伐，一起向着那通往地下的楼梯通道走去。 “……” 在骚乱的一开始柊静的目光便被吸引的弹了出去，游牧民整队溪地城士兵的突袭被她尽收眼底，心中在感到无比震撼的同时却也无比的困惑，游牧民不是与溪地城达成了某种合作吗？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发生冲突？ 难道是因为刚才重山所说的物资问题？但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向溪地城的管理层通知才能够得到解决吗？针对两名士兵动手不但无法解决问题还会加剧冲突，如此果决的出手明显是蓄谋已久的计划而非临时起意，在看到这伙游牧民走向楼梯时柊静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趁着留守的两人还在搬运晕厥的溪地城士兵柊静迅速窜出自己的藏身处跟上重山等人的步伐向着楼梯口的位置奔去。 他们具体要做什么事情柊静不知道，但柊静敢肯定一定是针对寒念灵他们的，这让她不得不坐好采取行动的准备。 这伙游牧民的数量不多，在门口留下两人之后还有四人，如果自己能够和初生城的人尽快达成接触也不难对付。 第三十七章 游牧民的再次出击 在这样的时代，任何一次外出——尤其是远程外出都将面临不可估量的风险，它们来自怪物，来自人类或是来自自然，虽然南联邦境内不同城市基地之间的各种交流日益紧密，可人类所能够真正在全天候维持一定程度秩序与安全的区域只有以点状稀疏分部的城市基地而已。 那些联系城市基地之间的交通路线在整个南联邦境内除了仅仅几条极为重要的之外则几乎没有布置任何有效可靠的维序力量，毕竟大部分基地政府所拥有的力量仅能维护城市基地自身及周边有限范围内的安全，时不时还要应对像大规模怪物攻城这样的高危级别突发状况，自然无暇关注城外交通的问题了。 面对这些问题溪地城的车队其实早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类突发状况的准备，二十余名分别来自保安队与常备军的精锐士兵以及负责运载他们的这十辆搭载了不同重型火力的军用战车便是车队安全的重要保障，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车队在溪地城所遭遇的危机会如此特殊与突然…… 宽敞的室内空间即便是待久了也丝毫不觉得压抑，大号的沙发即便是躺下一人也绰绰有余，热水二十四小时无间断供应，桌上的茶包点心也可以随意取用，书架上的复印图书虽然简陋但多数不影响观看，甚至还配有一间同样空间宽敞的独立卫浴。 在这里呆了也有数个小时之久，寒念灵竟觉得在这期间除了些许的无聊以外居然还有些舒适，虽然比起自己在溪地城为了安置柊静与零九所购的高级住宅还是差了些许，不过按照溪地城的水准这里的居住环境也属于高规格一类的了。 按照原本的行程计划今晚将要在靠近一处人类据点的野外露营，目前的居住环境可要比计划中的好上太多了，如果不是处于被扣押的状态那就更好了。 对于自身的安危寒念灵倒是没有太过担忧，再怎么说赵安潘也不会狂妄到要和初生城撕破脸皮的地步，溪地城薄弱的军事实力根本不足以与初生城对抗，这点想必对方应该有着清楚的认识，不然也不会将她们安排在如粗优渥环境中扣押，想必赵安潘此时正在头疼该如何将这件事情尽快收尾吧。 原本想要通过柊静想赵安潘传达和解的意图，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这栋大楼的地下竟然拥有屏蔽信号的设备，那么接下来只能等待赵安潘主动决定了，只希望柊静那个家伙不要轻举妄动加剧矛盾冲突才是。 在喝下不知道是第几杯茶水之后仰躺在沙发上的寒念灵抬头注视着头顶的白色灯管，明亮的灯光刺激让视网膜内的结构为躲避强光而发生微妙的改变，当她移开视线一块色彩模糊的光斑随同一起移动开来，当寒念灵下意识的想要看去光斑却始终巧妙的躲避这目光的聚焦。 这消遣无聊的把戏随光斑的消失而结束，正当寒念灵准备拿起茶杯添上新水时门外走廊忽然传来了一串沉重的脚步声。 难道是那个赵安潘终于想好了准备接洽了吗？ 寒念灵从沙发上站起身向着房门慢慢走去，门外脚步声也愈发靠近并在她所在的房门门前停了下来，接着透过房门传来了一名中年男性的声音：“请问，寒念灵寒研究员是在里面吗？” 明明是负责看管他们的人员，却连关押的人员与地点都不清楚吗？ 疑惑间寒念灵下意识在距离房门还有数米的距离上停下了脚步，不过还是回应了对方的询问应答道：“是我，寒念灵。” 寒念灵的话音落下还没有多久很快便传来了开启门锁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封锁房门的门栓终于被打开，转动的门把手将房门想内推开，然而当寒念灵看清那道站在门背后人影的第一眼时她便立即戒备了起来，虽然对方身穿着溪地城士兵的制服，但她却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人绝对没有看上去那般简单。 “寒小姐不要害怕，我是受首领的委托特意过来的。”中年男性咧嘴笑了笑，灰黄色的牙齿材质像是粗糙的石头一般。 首领？ 这样的称呼明显不在溪地城的军政职务范畴，果然对方的下一句话证实了寒念灵的想法：“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游牧民鬣狗组的干部，别人都称呼我为阿兴，我这次来是想要邀请寒念灵研究员加入我们的。” 游牧民？！ 一句简短的自我介绍所透露出来的消息却让人无比震惊，寒念灵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白天那支突袭了车队的疑似游牧民残部组织的小队，没想到这一带真的有游牧民在活动，更加让人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游牧民敢于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栋溪地城的重要设施之内。 不过关于这些寒念灵来不及多想：“邀请我？” “是的，这是我们首领的意愿，我们对您的事迹都抱有敬意，所以……”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前方的寒念灵，“……这么年轻有为的漂亮女性就这样死去的话实在太过可惜了……” “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就击杀我……是吗？”深黑色的枪口之中暗藏着致命的杀意，也让寒念灵的内心泛起而来一阵冰凉，她毫不怀疑自己在回绝的下一秒迎接她的是数枚子弹，但她依然保持这自己的镇定，“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对初生城而言很重要……” “所以你们希望用我来激化初生城与溪地城的矛盾，甚至是引发军事冲突是吗？” 阿兴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刚才只是随口一句回答竟然被对方轻易推导出其中的本意以及他这次行动的目的，他不由得失笑几声并坦然道：“抱歉抱歉，是我怠慢了，没错，我们的目的就是这个：引发溪地城和初生城的矛盾彻底教乱这里的局势，但如果你加入我们那么我们则会换成另一个替补人员，而你也可以因此活命……” 替补人员……不用猜也知道对方所说的是那个与她同行过来的A级研究员程芳，也不知道这个一直在和自己作比较的家伙在得知自己更受游牧民重视而他只是一个替补时该作何想法呢。 “寒小姐的回答是什么呢？对了，不必想着拖延时间，这里的溪地城守卫都被我们控制了。”接下一句好意的提醒，彻底打消了寒念灵拖延时间的念头。 怎么办？ 她不是第一次面临两难的抉择，但现在看来这一次她似乎很难再从中脱困，想不到在这溪地城中游牧民居然隐藏的如此之深，现在看来那个闯入会谈室内的年轻人应该也是游牧民的一员，能将事情一步步引导到这样态势上来可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可是引发了溪地城与初生城间的冲突游牧民又能获得什么？他们在这背后的真实的意图又是什么呢？ “寒小姐，您想好了吗？” 耳边传来了阿兴不耐烦的催促声，对方握住手枪的手发生了些许的变化，那根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应该是将力量压在了临界点上了吧。 寒念灵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那么就先假意答应，然后伺机寻找反击的机会吧，这已经是她目前所能够想到的最优方案了。 “我……” ‘噗！’ 寒念灵第一个字才刚刚从口中冒出，在下一秒，一把从侧面旋转飞来的短刀则突然砍在了阿兴持枪的手臂上，尖锐的刀刃嵌入肉体之内竟有数厘米之深，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乱了阿兴的方寸。 而面对这突然的变故寒念灵迅速采取了行动，仅仅一眼她便认出了那把短刀是柊静所装备的武器，结合自己在通讯终端前送出的所在地的信息也就不难判断这次袭击出自何人之手。 “该死……” 锋利的刀刃似乎已经触及了骨头，在袭击之后的片刻鲜血才从伤口之中渗透而出，手臂的刺痛让阿兴一时间难以握紧手枪，正当他转头准备看向袭击者的方向时却发现寒念灵正在向着他快速靠近。 他想要扣动扳机，但好不容易将对方的身影纳入准星，无力的手指却怎么也无法快速扣动扳机，而他则没有更多尝试的机会了。 “砰！！！” 两腿之间传来的重击让他一瞬间便丢失了视野当中的一切，一切的感知都被那个部位的剧烈疼痛所牵动，连手臂上的伤势都足以被忽略，鼻涕与眼泪不受控制的向外涌出，大张的嘴巴怎么也发不出丝毫声音，蜷缩身体绷紧肌肉便是他所能做到的一切。 “额……” 目睹了这一幕的柊静只觉得自己的牙床不可抑制的传来酸软的感觉，那早已经消失不见的肢体部位甚至还有阵阵感同身受的幻痛，让人在不自觉中夹紧自己双腿。 “你来的倒也正是时候……” 走出房门的寒念灵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不远的柊静，她不顾这个阿兴手臂上血流如注的伤口一把将柊静透出的短刀拔出，在借用对方身上的衣服将血迹擦拭干净之后将其丢在了柊静的脚边。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去其他地方看看，游牧民的目标应该不只有我！” 第三十八章 幕后的合作真相 虽然尚不清楚这些游牧民的真实目的为何，但从对方就击毙自己毫无多余的顾忌这点来看可以肯定的就是对方绝对不怕将事情闹大甚至是越大越好。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进行判断，那么在这二十余名被溪地城政府扣押的人当中还有一个极为特殊的目标必然也在这伙游牧民的击毙名单上——艾成，这个能把乌山城一起卷入混乱的绝佳机会游牧民当然不会放过。 即便从与艾成只言片语的交谈中得知这位艾家少爷似乎并不受自己家族的待见，但他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一旦他在溪地城发生被击杀这样的恶劣事件由艾家当政的乌山城基地政府就必须对此作出表态。 柊静的报告也证实了：来到这里的游牧民绝对不只有刚才被她们联手解决的那一个阿兴。 一边快步奔跑寒念灵一边在手中掂量着从刚才那名游牧民手中‘借用’的手枪，用她常年被研究员研发部的特制武器养成的挑剔目光看来这把手枪本质与破烂无异，木制的枪柄根本没有打磨干净，稍不注意就会被木刺扎入皮肤，差到极点的人机功效怎么持握都不舒服，沉甸甸的重量更是多余且费力，膛线磨损严重……倘若不是维护还算得当这把枪早就报废了。 据那名游牧民阿兴的自我介绍来看他似乎在那个什么鬣狗组中担任了所谓的个一官半职，可他本人配备的武器竟然还如此差劲可以想象这伙游牧民的日子似乎并不好过。 不过寒念灵却不敢因此小瞧了这伙游牧民，与普通劫掠者相比游牧民的可怕之处便在于他们的组织能力，从他们对溪地城的渗透以及所谓‘鬣狗组’这样的组织规划来看他们已经具备相当成熟的组织能力了，绝对不能被作为游牧民残部看待。 与其在地表的建筑形式不同，这栋公务楼的地底虽然只有一层却占地宽广，是一片呈网格状的建筑结构，不过这些被扣押的初生城人员分布的并不分散，还没走几步她们便找到了第二件看押的房间。 当她们的脚步声刚刚靠近房门内部便传出了轻轻的敲击声：“是寒念灵姐姐和柊静吗？” 零九？！看来她是提前感知到了两人的气息。 在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之后寒念灵立刻用从那个阿兴身上搜出的钥匙打开了房门，才刚刚将封闭的房门开启了一道细小的缝隙早就站在门口等待的零九便迫不及待的从里面钻了出来并一把抱住了一旁的柊静，在喉咙里一边发出‘呼呼……’的声响一边将脸埋在柊静的胸口中左右摩挲。 身上仅有的意见单薄的衬衣纤维挡不住零九不断呼出的温热鼻息，不断传来的瘙痒感让柊静有种想把零九推开的冲动，可一想到对方在固定的环境中被关押了那么长时间急需慰藉柊静也只好咬咬牙将一切忍耐下去。 寒念灵的目光则瞥了眼门后的房间，目视这室内空间的宽敞程度恐怕还在自己之上，许多东西连她的房间都没有，在茶几上掉落了不少零食碎屑，虽然是都是普通的随意用纸包装的糖果但对于溪地城而言已经算是不错的甜品了，房间中央的地毯上甚至还有不少东倒西歪的玩具，常见的木制玩偶与毛绒玩具一应俱全……虽然是零九年幼了一点但这种程度的特殊照顾也的确夸张了些。 她是一万个不相信：一个在科学部封闭环境中接受秘密实验长达一年的存在在这样优渥的环境下呆上几个小时就如此迫切的需要心理上的慰藉，这个小家伙的真实目恐怕只是单纯想要和柊静亲昵罢了。 针对一个小女孩的如此优待基本可以坐实溪地城军政府不愿与初生城交恶的态度，这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至少溪地城军政府可以不算做她们的敌人，接下来只需要阻止这些胆大包天的游牧民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行为就足够了。 欣赏柊静一副身不由己的为难表情也是一种乐趣，不过现在的局面可不是享乐的时候：“好了你们两个够了，腻腻歪歪什么的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零九你的感知能力可以正常使用吗？” “什么腻腻歪歪……”寒念灵的形容让柊静有些窘迫，但她的低声抗议被直接忽略了过去。 “补充完毕……” 心满意足的零九不知嘀咕着什么从柊静的怀里脱离开来，接着对寒念灵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寒念灵当即将手中的钥匙交到了零九的手中：“附近应该还关了不少我们队伍里的人你赶快去将他们释放出来，并让他们立刻完成对这地下一层的全部控制，之后把守全部入口并等待与我们汇合。”简短有力的嘱咐完毕之后三人立刻分作两路行动起来。 艾成具体在那个方向寒念灵尚不知晓，不过大致方位还是知道的，根据柊静的口述四名下到地底的游牧民分作了一人与三人的队伍分别向长廊的左右离开，而她选择跟随的独行者恰好就带着她来到了寒念灵所在的房间。 根据柊静记忆的指示两人很快便来到了楼梯口的长廊位置，在经过了一个拐角之后两人一眼便看到了一个已经被打开了房门的房间，房间内的白色光亮映耀于昏暗的走廊上显得格外惹眼。 ‘不好！’ 眼前的画面让柊静与寒念灵的内心一惊，这些游牧民的行动比她想象的还要迅速，看起来他们已经准确掌握了不同人被关押位置的详细信息。 如果艾成真的被那些游牧民所杀，那么不单单是溪地城了就连的初生城也免不了责，毕竟护送的职责在初生城一方，到时候的麻烦可不是能够轻易解决的了。 房间内部似乎还有声响传来，不管是游牧民仍在对峙还是已经得手她们都必须尽快赶去，在与柊静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寒念灵立即快步跑向了那扇被打开的房门，紧跟在寒念灵身后的柊静也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短刀预备着接下来即将展开的战斗。 “哦？原来两位女士已经成功脱身了吗？” 然而寒念灵脑中猜想的两种可能情形都没有发生，当她从墙壁的掩护后方猛地窜身向着室内那道站在距离门口不远处的人影举枪瞄准时猛然发现：枪口所对准的并不是游牧民的其中一员，而是那个叫做格恩·邦仕汀护卫，此时他正在用白色的手帕擦拭着自己的双手，至于她所担心游牧民正躺倒在格恩脚边的地面上，总共两人，看起来都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寒念灵注意到昏迷的这两名游牧民手边还分别掉落了一把与自己所持大同小异的手枪，这一发现更让她感到讶异，这名年纪不小了的护卫竟然徒手解决了两名持有热武器的游牧民劫掠者吗？ “没什么好惊讶的，我只是在听到脚步声之后躲在了房门的背后然后伺机发起袭击……”寒念灵的目光注视让格恩不由得谦虚的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叙述表明了他并不想在如何解决这两名游牧民一事上下太多口舌的态度。 “这些家伙多半也找到你们那边去了吧，这一次溪地城可真是大意了，呵……。”从身侧传来的艾成的声音接管了寒念灵与柊静的关注，此时的他正平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模样一如既往，话尾的轻笑似在嘲讽。 “这些不是溪地城的人，他们是……” “游牧民呗，我已经知道了。”开口打断了寒念灵的话艾成从沙发上坐起身来并向着寒念灵丢出了一样东西，那件物品在半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之后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寒念灵向前伸出的手中。 “这是……”躺在手中的是一串吊坠，除了制作工艺与牙齿材料有些许不同之外，其样式则与之前在公路上缴获的那支游牧民小队所得的吊坠一模一样，她的指尖默默抚摸着金属制羊头骷髅标志上的手工打磨的痕迹，连粗糙的质感都是如此的熟悉。 “这是从这些家伙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游牧民的身份无需多疑了，啧……还真是一群生命力顽强的家伙啊，竟然不远万里从西面的荒漠跑到这里来，而且还真在溪地城这边找到了落脚的地方……”说着艾成再次嗤笑一声，“现在他们已经不听那位总领将军的节制了，溪地城政府这可真是上演了一场教科书般的引狼入室啊。” “可是……溪地城又是为了什么呢？竟能让他们不惜与南联邦境内的通缉团伙游牧民达成合作。”寒念灵也并非全知全能，尤其在对非南联邦主要城市基地的了解上，更别提从溪地城的利益相关来从中推断其意图了。 “很简单，因为与游牧民达成合作的并不是溪地城政府，或者说不是当时的溪地城政府……” 艾成接下来道出的话让寒念灵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说……是赵安潘？” 第三十九章 幕后的合作真相2 艾成的双手相击，清脆的击掌声对寒念灵能够如此迅速的给出答案表示赞许，可这也直接引出了寒念灵的另一个疑惑：“可是，这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在随南联邦车队前往初生城进行商谈之前我我就已经提前了解好了关于沿途各个人类据点及城市的基本情况信息，溪地城自然也是我所了解的目标之一，我这人记性还是不错的……”艾成颇为自信的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我所记住的溪地城总领将军可不叫赵安潘啊，这也是会面时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难道这其中没有人员更替的可能？”仅仅因为总领将军不同这一理由貌似并不能有力的支撑艾成的这一猜想，不过让艾成得出这一结论的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依据而已。 “溪地城的基地军政府承袭的是作为人类据点时期的民兵管理组织，现在的总领将军实质上便是以前的民兵领袖，只要不到年迈的程度任期就可以一直做下去，我所知道的溪地城总领将军名叫王复，第一任总领将军不久前因病去世，作为其副手以及溪地城实力最为雄厚的南方区将军王复早在去年年末就已经向南联邦政府提交的申请，今年五月份得到批准之后不久便正式接过了溪地城总领将军的职务。” “可问题在于上一任总领将军去世的非常仓促，他并没有指明自己职务的接任者，而王复则是以自己所掌握的溪地城近一半军事力量为依仗强硬上位，这自然引发了其他人的不满，至于南联邦政府的委任更是走个形式，只要溪地城表态恪守作为南联邦一员的原则基本上提名的人是谁都能得到批准，不存在什么强制执行力。” “而这个赵安潘原来所担任的职务则是溪地城北方区将军，与王复一样也是溪地城总领将军的候选者之一，他所戍守的北方区虽然在军事力量并不如王复，但在地理位置上却能最先接触到某些来到溪地城地域的外部势力……不管是不甘总领将军的位置被夺还是害怕王复以总领将军的名义对其打压他都有足够的理由来做反抗。” 艾成告知的信息以及一通分析让寒念灵陷入了沉思，虽然是这一套说法依然缺乏关键性的实证不过寒念灵已经基本认同了对方的推测，赵安潘为游牧民提供物资及落脚点进行修整，游牧民则负责助力赵安潘成为溪地城的总领将军，两者的共同的利益这一点上相互重叠，构成了这次合作的基础。 这边可以说得通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赵安潘可真够大胆的啊。”寒念灵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又看向了艾成，艾成原本本以为这是寒念灵仍对自己的推测抱有部分疑惑的举动，可她却并没有继续开口询问下去，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让他感到有些不太适应。 “怎么了吗？”艾成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油腻但光滑的触感除了少许痘疮的突起之外并无异物依附。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寒念灵耸了耸肩，“连你都有这种程度，那个比你更受家庭重视的弟弟又如何呢？” “谁知道呢？”艾成学着寒念灵的样子也耸了耸肩并没有回答寒念灵的问题，寒念灵也没有想在这上面刨根问底，刚才的问题也只是出于一时好奇的随口一问罢了。 正当这时帮助完格恩将两名被打晕过去的游牧民捆绑起来的柊静忽然抬头询问道：“对了，只有这里的两个吗？你们还有看到其他的游牧民吗？” “没有别人了，只有这两个而已。”将紧缚游牧民的绳头打上死结，处理完手中的事务格恩稍加思索之后摇了摇头并补充了一句，“靠近房门的脚步声也听不到有第三个人存在。” 只有这两个？加上被她们两人解决掉的一个总共也才三个而已，那么问题在于：还有一个去了哪里？ 格恩的答复让柊静与寒念灵对视了一眼，原本平复的心情再次陡然紧张起来，两人神情上的变化被艾成看在眼中，他立刻便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这时房间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嘹亮的警笛声，紧接着是一段以广播形式所发出的警告：“卫队总部大楼发现敌情，羁押人员持械出逃，各处巡逻队立即向总部大楼赶来支援！重复一遍，卫队总部大楼发现敌情，羁押人员持械出逃，各处巡逻队立即向总部大楼赶来支援！” 糟了！ 不管是谁的面色顿时变得无比严峻起来，任谁也没有想到大好的局势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急转直下。 …… 溪地城军政府大楼，总领将军办公室。 作为溪地城最高长官，总领将军的办公室的内部装潢自不必多说什么，整个最高层都在这间办公室的范围之内。 除了基本的办公区域以外还配置有各套不同的设施区域，如健身房，桑拿间、洗浴房、观影厅、餐厅等等，与其说是办公室实则更像是一处高规格的娱乐场所，难以想象在一个小小的溪地城竟然会存在有这样的地方。 自从成为总领将军搬到这里之后赵安潘就不止一次为自己的成功而感到庆幸，在他还是军区将军时期对于总领将军消耗巨大的奢靡生活感到厌恶与鄙夷的这些情绪在亲身体验了一遍之后悄然无踪，那些面对末世废土世界的烦恼在他享受这这片小天地的时候统统都被抛之脑后。 不过此时纠此刻，那些盘踞于他的烦恼却无法被这些所抹去，即便泡着热气腾腾的浴池，舒缓的水温也难以缓和他紧绷的思维和皱起的眉头，因为他所面临的问题对他而言绝对可以称作有史以来最为棘手的，甚至比他为坐上这个位置所面临的问题还要棘手。 与其他城市基地的外交对他而言从来都是陌生的领域，在成为总领将军之前他只是北方区的将军而已，负责的仅仅只是自己辖区内部的防务工作，而那些原本负责溪地城外交事务的人员则因为对自己缺少支持的态度而被撤换。 原打算慢慢筛选一批可用的自己人换上，然而让赵安潘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一时间方寸大乱，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时因为恐惧而做出的冲动行为便不由得感到一阵懊悔，自己实在太害怕失去这个位置了，以至于他忘却了深思熟虑。 不过好在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自己对那些初生城的队伍安排极为上心，所有待遇规格都是最好的，想必自己的意思对方应该清楚了，只要等到明天再次进行接洽，必要时予以一定的补偿，若是对方真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自己也可以将那些人抛出。 “总领将军可真是闲情雅致啊，这热水感觉舒服吗？” 正当这时浴室门突然被人缓缓推开，朦胧的雾气当中一个人影随着脚步声向着这边踱步过来。 “你还敢来？！” 熟悉的声音让赵安潘猛地睁开双眼向着那人影看去，低吼般的声音饱含怒意。如果不是他这一切让他烦恼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怎么了？总领将军为何会如此生气呢？”站在浴池边上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这正是他才任命不久的溪地城协防官尤安，同时他也是这些游牧民的实际领头人。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坐起身来的赵安潘怒视着眼前的尤安，一字一顿的向他发出质问，“我让你和你的部下留了下来，我还满足了你想要在南边部署哨卡的要求，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总领监管应该不介意与我一起共池吧？”尤安并没有回答赵安潘的问题，而是说出了一句远在赵安潘意料之外的话。 “什么？” 不等赵安潘作答尤安便已经伸手解开了自己衣领上第一个扣子，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要假装没有听见我的问题，我问你，你为什么要……” 赵安潘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所看到的一幕忽然间让他停住了嘴巴，随着尤安解开系紧布条的绳结的那一刻，他无法想象这两团是如何被挤压在那狭窄的空间之中的。 “你……你是……” 尤安接着戴着的将假发套与眼镜摘下，舒展开来的长发沾染上水汽闪烁起点点光辉，年轻而又妩*&媚动人的脸庞让赵安潘的呼吸都为之一滞，不论是做北方区将军还是总领将军赵安潘从不缺女人，但眼前的女性所散发的诱惑力却远不是那些可以相比拟的。 目光被死死吸附的赵安潘难以移向他处，只求在这个尤物上多停留一秒，而尤安则毫不在意对方那火热的目光，拿着手中的浴巾淌着淹没膝盖的池水向着赵安潘走进，运动过程带起的晃动更让赵安潘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总领将军我所做的一切当然是为了你啊。” 尤安在赵安潘的身边坐下，轻附在赵安潘耳边的低声吐息以及大面积柔软的接触让人浑身发软，不过很快赵安潘便从迷醉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为了我？” “当然，我诚心的请求赵安潘将军带领溪地城加入游牧民，而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我……这……不，不行！”‘一切要求’这个词汇让赵安潘一阵心猿意马，不过虽然眼馋眼前的尤安，但与总领将军的位置想权衡还是无法成为压低天平秤的筹码，成为游牧民？笑话，他这个总领将军做的好好地怎么会去加入劫掠者的组织，还是一个在南联邦境内遭到通缉的劫掠者组织。 “真实遗憾呢……”尤安露出些许失落的表情，不过旋即熟悉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可是，接下来总领将军的想法应该会有所改变吧。” “什么？”不等赵安潘完全理解话语中的含义。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第四十章 冲突 鸣响的警笛声划破夜晚的寂静，其音量分贝与传播范围足以惊醒这整座城市，那警告声中所提及的持械出逃的在押人员指的自然是他们这些从关押的房间脱身的溪地城来客。 可是……明明他们才脱身没多久而已，为什么溪地城会在瞬息间便得到了消息？唯一的可能性也只有那个被遗落的游牧民了，很有可能是察觉不妙的他躲藏在某处并趁着溪地城等人还在相互营救无暇对整个地下楼层展开封锁的机会偷偷溜出，并利用这里的警告广播传出了这条消息。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事件让他们也没有心情再在这个房间里继续聊下去了，四人立即奔向门外，沿着楼梯抵达了一楼的位置，刚刚走过楼梯的拐角位置他们便于正在快步下楼的罗仕撞了个正着。 在定眼看清看到自己正在寻找的寒念灵等人就在眼前之后罗仕立刻汇报了他们目前所面临的严峻局势：“外围那些哨卡位置的溪地城士兵正在向着靠近，不过由于他们并不了解我方武装因此不敢贸然靠近，而是利用移动掩体对我们展开了包围。” “但是我们无法保证在其他我们没有看到的方向溪地城已经进行了渗透，仅凭我们这点人数很难监视所有的关键节点，而且队员们都没有武器，只能临时拆下一些凳腿防身，所以……我们可能需要执行特殊的应对方式……”罗仕的面色十分难看，在没有枪支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无法抗衡这些被他们瞧不起的溪地城士兵，只是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还有半句憋在喉咙中。 “因此我们目前唯一的应对方法也就只有投降了。”程芳的声音从罗仕的身后传来，及时替罗仕将那句对于一个军人而言难以启齿的对策说了出来，不过这一提议的出现得到了众人一致的认可。 “貌似也只有这样了。”艾成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表明我们并无敌意，并且愿意配合他们的安排，溪地城也不敢轻易对我们动手。” “另外，那三个被抓获的游牧民俘虏也可以为移交给他们并通过这些士兵透露出再次面对面交流的意图，正好让游牧民这次疯狂的行动成为双方之间的裂缝，只要让赵安潘知晓这一切那么形势对我们还是有利的，只要他不傻就明白如何在两座城市基地与一伙劫掠者组织间做选择。” 寒念灵对计划的补充使得围绕在众人周边的紧张氛围得到缓解，被点明的局势并没有到多么糟糕的地步，他们仍有回旋的余地，两大城邦便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得到指示的罗仕立即安排了下去：让呆在一楼戒备的队员们卸下戒备集中到楼梯口的位置以便于接受溪地城士兵的二次羁押，虽然这让诸多队员感到不满和屈辱但也不得不接受指令做好再次回到那间枯燥无聊的房间中的准备。 众人纷纷来到一楼的位置，窗户之外的不远处是三个对准这边的大功率照明灯照亮出来的光点，因为距离的缘故这些光亮并不会刺眼，不过在那光点下方的一片阴影之中那些仍在赶来的溪地城士兵已经将大楼包围的水泄不通。 在罗仕的示意下一名队员高高举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并慢步走到大门处，他能感觉到前方那片光点与阴影交织的地带向他投来无数注视的目光。 花了数秒的时间深吸一口气，将其充斥于自己的全部胸腔，接着如同宣泄一般用尽全部的力气将自己的声音向那些包围着他们的溪地城士兵们传播出去：“我们是来自初生城的访问车队，没有武器也没有恶意，并且愿意接受贵方的一切安排！我们只是希望与贵方的总领将军进行商谈……” 在将这段话重复了几遍之后不到半分钟，两名溪地城士兵从藏身的掩体后走出来，在看到那两名靠近大楼的溪地城士兵后众人那颗悬着的心最后总算是放了下来，果然，溪地城方面也仍愿意与他们保持沟通，接下来只需要…… 正当所有人都为形势的向好感到安心之时，一阵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激烈的枪响却让这一切彻底化作泡影了。 “！！！” 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溪地城的士兵开枪了？！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众人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们想要躲藏却忽然发现枪声似乎并不是来自于溪地城一方，而是他们的头顶……卫队总部大楼的二楼！ 而更加让人感到震惊的是那两名走出掩体距离大楼已经不远的溪地城士兵的身上迸溅出数串飞溅的血花，周围的字面也窜起被子弹激起的尘土，当枪声平息两名士兵已经躺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声息。 不论是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眼前一幕而呆愕住的罗仕旋即反应了过来并叫喊道：“隐蔽！所有人快隐蔽！” 罗仕的话音惊醒了呆愣的众人，他们赶忙缩身躲闪到墙壁的后方，溪地城士兵派来交涉的人员被乱枪击毙，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溪地城一方的叫骂声便远远传来，而与之一同到来的则是报复性的枪击，亮起的无数火光将无尽的子弹向躲藏在大楼内的初生城众人倾泻而来，炸裂的玻璃碎片，激起的碎屑如同暴风雨一般洒落在瑟缩于藏身处的众人身上。 枪弹的呼啸近在咫尺，仿佛是贴着自己的头顶飞过，时不时还有几颗变形的弹头调皮的弹跳到脚边地面，明明并没有皮肤上的直接接触，可仅仅只是通过目光就能够清楚的体验到其表面所依附的高温。 好在卫队总部公务楼毕竟是溪地城的重要设施，墙壁理所当然的经过了特别加固，再加上溪地城士兵的武器及子弹的威力不算太大，不用太过担心墙体被贯穿的风险。 或许是担心误伤溪地城中负责夜班的少量办公人员，亦或为防止手中不算可靠的武器误伤进攻的友军，在持续了十数秒的火力压制之后溪地城的枪声平息了下来，柊静这才甩了甩脑袋身体抖落头顶的玻璃和碎屑。 “唔啊……！！！” 一声压抑的痛吟吸引了她的目光，当她抬头看去便发现己方一名藏在大门附近的队员似乎被子弹击中了大腿，即便他死死按压腥红的鲜血仍旧不断从他捂住伤口的手指缝间流出落在铺满了玻璃渣子的地面上……是那个刚才负责喊话的队员。 站在门口处的他距离掩体是最远的，从两名溪地城交涉士兵被击杀到溪地城开枪反击之间留给他的时间实在过于短暂，不过万幸的是他活了下来，或许是运气眷顾，亦或是溪地城士兵不合格的枪法。 注意到这点的队员立即俯身快速来到他的身边，接着快速打开挂在腰间的急救包取出止血喷雾以及绷带为其处理起腿上的伤势。 “怎么样了？！”罗仕的急切的询问道。 “子弹从大腿外侧贯穿，没有伤及要害。” 负责包扎的队员的回答让罗仕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接着在紧张过后汹涌而出的怒火让他止不住破口大骂道：“妈*，刚才开枪的一定是那个游牧民的畜生！老子要活剐了他！还有这些该死的溪地城崽子，等拿到装备了老子要用榴弹把他们炸得渣都不剩！” 罗仕极少有这么粗鲁的时候，可是被溪地城的人压着打还无法还击的情况实在是太过屈辱了。 “溪地城的人进攻了！” 一名向外探出视线的队员传来的警告，其实在他发出警告之前人们便已经听到了那一阵不断向着这边靠来的密集脚步声。 “退到楼下去！固守住楼梯通道！” 情绪发泄过后的罗仕很快便恢复了理智，双方之间已经发生了造成死亡的严重冲突，即便溪地城士兵并不是初生城等人射杀也无力解释了，他们无法保证被激怒的溪地城士兵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拖延时间直到赵安潘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并及时制止了。 目前已知的联通地底的通道只有身后的楼梯，对于他们可言这里也是目前唯一可以利用的优势。 第四十一章 爆破开始与地底的另一人 密密麻麻的弹坑遍及整面墙体，因子弹的密集打击原本覆盖整个墙面的白色墙漆脱落的所剩无几，不少钢筋结构从被击碎的缺口中暴*&露在空气。地面的景象则更为狼藉，每一寸地表被碎屑、玻璃渣、变形弹头所铺满，几乎找不到可以安然下脚的地方，渐渐落定的尘土堆起数毫米的厚度，等待着随下一阵枪击再次跟随搅乱的气流在空气中起舞弥漫。 依托楼梯的‘Z’形楼道的有利地势，初生城一方仅凭三把从游牧民身上收缴到的手枪便有效的控制住了这里，向下走势的狭窄楼梯极大限制了溪地城的人数优势，对于初生城一方武器与防守位置的捉摸不透也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除了使用手中的武器对楼梯走道中进行一轮又一轮的扫射之外溪地城一方也尝试使用投掷武器进行突破，然而在看不到初生城等人的藏身位置以及楼梯走廊还有Z字转折的情况下大多数手榴弹不过是给可怜的墙体上嵌上更多的破片装饰罢了，即便少数沿着楼梯滚落到地下的手榴弹很快便被驻守的初生城士兵一脚踢到一边早已准备的空房间里，站在门口待命的队员则迅速关闭房门将爆炸封锁在室内。 作为溪地城为数不多可以自行生产的武器，这些溪地城手榴弹的表现着实有些不佳，爆炸威力较小反而是次要缺点，不同手榴弹的爆炸延时差距过大才是最致命的，有时要等上十多秒才会爆炸，有时候则刚刚飞到半空中就爆炸，更甚者则直接变成哑弹躺在楼道中，成了限制溪地城士兵自己突进的又一大阻碍。 难怪这些溪地城士兵不敢延时投弹，看样子是源于对自己手中的武器的了解啊。 可是虽然稳固了前线暂时无需担心溪地城士兵的威胁，但初生城等人面临的危机并没有解决，可用于威慑拖延的弹药严重不足，三把手枪的可用子弹总计不到二十发，更重要的是预想中来自赵安潘的停火命令迟迟未来，溪地城的士兵仍然不计后果的向楼梯倾泻子弹，他们的敌意表露无遗。 “从警笛声发出到现在赵安潘必然已经得到了溪地城士兵正在攻击我们的消息？为何溪地城士兵迟迟没有收到停火的指令？” 程芳的问题也是目前所有人心中的问题，正如他所说即便游牧民有意隐瞒无人通知单刚才的警笛声以及现阶段激烈的枪弹声足以让赵安潘知晓在卫队总部公务楼发生着激烈的冲突，可预想中的停火却迟迟没有出现，反而是溪地城一方投掷手榴弹的频率不断加快，这说明包围他们的溪地城士兵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弹药补充。 这一现象也不由得让人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赵安潘已做好与初生城与乌山城对敌的打算了。 虽然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好不容易做到总领将军位置的赵安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现实的事态发展由不得他们不去相信，赵安潘真的要与游牧民站在一起了。 “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在南联邦里可不是一件小事啊。”艾成颇为轻松了吹了声口哨，满脸一副期待好戏上演的表情，“一个正式被南联邦列为人类城市基地的领导人公然与南联邦通缉的劫掠者组织游牧民勾结在一起，别说游牧民了，那些在野势力必然借此大肆抨击执政政府，那些反南联邦组织，地方独立势力都不会放过这次打击南联邦政府威望的大好机会，想必那时整个南联邦都会异常精彩吧。” “再精彩不解决眼下的问题你也看不到。”柊静忍不住对艾成那样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反驳道。 “是啊，是啊……我可不想错过这么精彩的一幕。”艾成笑着连声点头，他的话语才刚刚落下楼道的方向便又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响，才平息不久大的尘埃再次躁动起来，溪地城士兵又一次展开了徒劳的扫射，难道溪地城士兵是在寄希望于子弹反弹的跳弹来击伤他们吗？ 像楼道这样的狭窄环境产生跳弹的概率很大，但要飞出特殊的轨迹打中藏在掩体后的初生城队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在众人安静等待溪地城的这一轮枪击结束后打出几枪来宣扬一下自己的存在保持威慑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在那激烈的枪响掩盖下自己头顶上方传来了不明的噪音，一下接着一下的清脆敲击，那是金属与地面相撞的声音。 “是镐子，他们在用铁镐挖掘地面。”寒念灵一听便明白了这种声音源于何处。 “溪地城连单人破碎锤都没有吗？难道他们想要考这么原始的工具挖开这层厚厚的水泥？”程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知是应该嘲讽还是应该对溪地城士兵的毅力表示称赞。 这一次溪地城士兵的枪击声持续时间并不长，枪声平息的同时铁镐挖掘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显然他们原本的意图是让枪声掩盖挖掘的声音。 把守在入口两边的初生城队员照例朝着楼梯的也开了两枪，仿佛一切重新回归到了双方所达成的你来我往的默契规律之中，而现在则是双方达成停火默契的休息时段。 然而这一次柊静等人却并没有再平静等待下一次交火的到来，而是不约而同的看向头顶刚才那声音传来的地方。那里的挖掘声早已经停止了，是因为他们意识到了这番举动的无用吗？ “所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程芳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继续刚才被枪击声打断的商谈。 “如果赵安潘真的投向了游牧民，那么我们也只有强行突围了。”罗仕的面色凝重，但却带着非同寻常的坚定，“队员们一定会不惜以生命代价保证各位的生命安全。” “不错，初生城武装人员的觉悟真的让人很感动，但仅凭三把手枪可做不到这点啊。”艾成点明了一点，双方的武器装备差距极大，想要强行突围绝对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只有三把手枪……”罗仕轻声说着目光看向了楼道，其他人也从罗仕的举动中读出了他心中的意图。 “你……准备利用那些哑弹？” “溪地城的手榴弹哑弹无非是手工不精以及偷工减料的问题，拆下其中的可用部分完全可以重新制成我方的投掷武器，我们只需要利用好这地底的地形诱敌深入，再撂倒他们几人夺取武器正面突围就并非不可能。” 罗仕说的轻松，但谁都知道这其中的风险极大，尤其是作为主要战斗力的队员们，他们几乎是赤手空拳的对上装备有热武器的敌人，伤亡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但他们目前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轰轰轰轰！！！！” 正当所有人在心中默认了罗仕的提案时，头顶上发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如一击重锤一般狠狠的敲击在了所有人的鼓膜上，柊静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恍惚在一瞬间被这震耳欲聋的巨响声冲击得完全消散了一般，直到有人拽着她的后衣领向后拖行她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怎……怎么了？ “向后撤！快向后撤！快……快！” 耳中的嗡鸣声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来自罗仕的大声嘶吼，余光所见的景象中纷乱的人影放弃了楼梯口的有利位置向后不断退却，那个拖着自己向后的人正是寒念灵，。 “呼……” 觉察到自己的四肢重新恢复力气，柊静拍了拍寒念灵的手示意对方将她放下，但寒念灵并没有松口，反而将她拦腰抱起并快速窜入走廊一边的拐角处。 “发……到底发生了什么？”被放下的柊静坐倒在地上，她抱着头不断摇晃起来，到现在大脑中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溪地城……溪地城的人在用炸药爆破我们顶部的水泥层。”从墙壁背后小心观察的寒念灵急促而清晰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解释给柊静，数秒后解析完寒念灵这段话与的柊静猛地一惊，她也小心的探出头去，一眼便看见在她们刚才所处位置的不远处，顶部的天花板一惊出现了明显的突出与裂缝，剧烈的爆炸已经将那片地方的结构支撑压制到了极点。 “这些溪地城的人还真敢这么做啊……”不知何时艾成也躲藏到了和他们相同的地点，和柊静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处凹陷，“好吧，这至少已经说明了一点，就算不是赵安潘亲自下的命令，至少也是来自溪地城的政府高层的旨意，盖完了军政府大楼他们还真不心疼这里啊。” “轰轰轰轰！！！” 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水泥层也被彻底爆破开来，巨大的坑洞形成了一处贯通地底与一楼的全新通道，但溪地城显然不满意只开辟一处，接二连三的爆炸将继续在他们的头顶爆破。 看到越来越近的裂缝柊静等人知道他们停留的这里也不再安全了。 “撤退！继续后撤！” 罗仕向着那浓浓的烟雾连开数枪，保持压制的同时继续指挥队伍地下层建筑的更深处收缩防线。 唉罗仕以及队员的掩护下寒念灵等人继续向后，向着地下一层的深处奔去，这里到底通向何方她们不知道，但这里她们位于能够远离危险的最后余地了。 “零九？！” 就在寒念灵和柊静等人快步向着走廊深处奔跑时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脚下路面延伸的走廊深处，应该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所以向着这边快步赶来，然而除了零九之外在她身后的不远处还跟着一名陌生的男性。 看上去和格恩·邦仕汀的年龄差不多大小，没有穿着初生城的制式作战服，他绝对不属于初生城队伍中的一员。寒念灵的脚步放慢了下来，柊静也警惕的摸上了自己的短刀，谁都不敢肯定溪地城是否会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采取行动。 “零九，你去哪了？！” 柊静伸手一把抓住了靠近的零九的手并将她拉向身后。 “里面……在这里的深处还有一个气息……”零九说着看了看那名靠近的男性，她所说的气息指的自然就是他了。 不过那名男性的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敌意，当他走进时柊静也渐渐看清了他的相貌，浓密的头发与胡子似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过了，灰白的色泽与零九一样，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柊静从他的身上隐隐感到一股威严感。 “寒念灵研究员……我经常在报纸上看过过你，今天真是幸会了……” 临近的男性一略带沙哑的声音准确无误的叫出了寒念灵的名讳，看到他的伸来的手与已经表明的态度寒念灵适时的转变了自己的戒备姿态，伸手与对方握在了一起，不过至此她对这个身份不明的男性仍抱有疑惑。 “你是……” “哦，对了……我自我介绍一下……”男性清了清嗓子，意图消去喉中的沙哑，他接下来的声音也的确随之变得沉稳清晰了许多，“我叫王复……是这座城市基地总领将军……” 第四十二章 王复的意图 王复？溪地城总领将军？！ 即便没有刻意去记忆这个名字也不是可以轻易被忘却的，这段简短的自我介绍立刻让寒念灵第一时间想起了艾成之前在房间中说出的那段推测。 从对方同样被关押的处境来看基本可以作证他刚才的那段自我介绍，这样一来赵安潘勾结游牧民推翻王复夺取总领将军也就得到了彻底的实证。 只是让寒念灵感到意外的是赵安潘竟然没有对这位上一任的总领将军痛下杀手，要知道王复作为原本的南方区将军掌控着溪地城最大的军事力量，在溪地城的军队中必然培养了不少心腹死忠，只要王复还活着他们必然不会放弃推翻赵安潘营救王复的希望。 大胆到勾结游牧民的赵安潘不忍心痛下杀手这一可能性与笑话无异，那就是说这个王复身上拥有赵安潘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才会被暂时监禁在这栋大楼地下的深处，也难为了零九居然凭借那点气息找到这个地方来。 “虽然有很多想说的，但现在恐怕还不是适合交谈的时候。”王复抬头看了眼不断因爆炸带来的震动而掉落碎屑的头顶，一开始听到外面的枪响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追随者赶来营救自己，不过当他听到爆炸声旋即便打消了这样的猜想，直到一个陌生的少女打开了他的房门，经过一番询问才算了解了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让王复心中顿时重新燃起了希望，不过他还是保持着沉稳，他需要这支初生城队伍的帮助，初生城也需要他的帮助，而隐藏自己的诉求掌控是主动权的最基础前提，至少自己绝对不能表现的太过热切。 “你……总领将军有办法？”王复的话外之意让寒念灵意识到对方似乎有着某种解决困局的手段。 “让你们的人都退过来吧，这边另有一条通道可以通行。”在寒念灵提问之前王复便给出了解释，“这栋卫队总部公务楼就是我督造的，这边的通道是一条只有少数人知晓的密道，连赵安潘也不知晓。” 另一条通道！ 困局之中的没什么比这条消息更让人振奋了，虽然寒念灵隐隐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让柊静零九两人去通知还在阻击溪地城追兵的众人，得到消息之后罗仕当即带领队伍向着这边靠了过来。 二十余名初生城队员数量比王复想象的还要多上不少，但仅有三把手枪的武装力量让他感到诧异，那么的初生城士兵竟然被这种程度的武装挡在外面这么久，他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不知是该对溪地城士兵的表现感到高兴还是愤怒。 不过他很快便整理好这些不必要的情绪，并向着一看就知道是队伍指挥官的罗仕询问道：“人员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总领将军。”罗仕敬了一个军礼，虽然不属于统一城市基地，但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将级军官，即便互不统属面对高级军官的态度也仍然是必须的。 确认完人员之后王复快步向走廊的更深处走去并在走廊尽头的最后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王复没有用钥匙而是直接推开了房门，一间满是灰尘的房间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宽敞的空间里几乎堆满了杂物，留出狭窄的通道仅能容纳一人通过。 这里似乎是……一间仓库？ 不过众人也都知道这间房间绝对不像它看起来这般简单，只见王复沿着通道走到了墙壁的角落，接着伸手摸向安装在墙壁外部的水管，明明只是在水管背后轻轻一按，看似衔接紧密的白色水管竟然从中间被打开，巴掌大小的缺口的背后隐藏的一面数字键盘显露而出。 在众目睽睽之下王复丝毫没有隐蔽的意思，没有任何犹豫踌躇，大大方方的按下自己所知的密码，也就在这时他们对面原本仅仅贴着一层瓷砖的光滑墙壁发出一阵轻响，一扇隐蔽在瓷砖之下的大门缓缓开启。 这里竟然有一扇门？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柊静也不至于太过震惊，毕竟这和寒念灵第一次带自己去往研究员地下武器试验场所走的秘密通道相比还是太小儿科了点。 “快进来吧，追兵已经搜索到这边了。” 王复率先步入大门之内，初生城众人也紧随其后，当最后一人进入到密道之中时打开的水管也密道的大门也旋即关闭，在一声脆响之后仓促之内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死寂。 亮起的感应灯瞬间点亮这整个通道，通道内部同样也因许久未有清理也沉淀了不少的灰尘，墙壁与头顶悬挂着不少凌乱的导线，除了更为狭窄意外基本与柊静上一次在天坑中走过的地下通道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这一次可不必担心什么红髯蛛之类的威胁了。 “这条通道其实在第一任总领将军时就已经设计好了，在总部大楼建设期间不久也开始动工，负责这里建设的工人也是分批次单独管理的，每一批人只负责一段距离的修建，并且都以为这只是地下水道的工程部分……”走在最前面的王复一边领路一边为初生城的众人介绍起这条通道的信息。 “不过因为施工仓促，所以只有一条密道完工，原本设想的多条密道交织的布局设计并未达成。” “你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寒念灵只感觉王复表现出来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对待一条密道该有的样子。 “朋友之间不就是应该坦诚相待吗？”王复轻轻一笑。朋友？这样的话不论是谁也不会相信，但眼下他们也的确需要王复以友好的态度来对待,“对了，这边还有一个隐藏的武器库，也是准备在应急时使用的。” 王复说着打开了一扇位于通道一侧的小门，这是名副其实的小门，就算是柊静和零九这两个队伍中个头最小的人都需要猫着腰才能够通过，不过从中的确可以看到写有武器二字的密封木箱，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布。 柊静和零九两个易于通行的人自觉的担负起了武器的搬运工作，随着一个个箱子被推出开封，队员们终于获得了装备补给，虽然枪支都是老式的7002型冲锋枪比不上从初生城带来的精良武器，但至少要比那三把破手枪好上太多了，崭新的枪械身上还有些许枪油的气息。 手中枪械的触感带来的是莫大的安全感与自信心，初生城的队员们甚至有种回身离开密道去教训那群溪地城追兵的冲动，当然，在未获得命令之前他们也只能把这种事情放在心里想想罢了。 储藏在这处狭小空间的物资不算丰富，可补给这二十多人却绰绰有余，重新获得武装的初生城队员们连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明明是以前最看不起的老旧武器，这个时候却让人如此的爱不释手，还没走出几步便要低头检查校准一番。 然而当众人沉浸在重获武装的喜悦中时寒念灵却在这时突然向王复提问道：“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当然是带你们逃离身后的追兵了……” “这种时候就别再刷那无聊的小聪明了，这和你的身份不符总领将军。”寒念灵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王复的话，而她的话也让柊静与零九立刻的对王复戒备了起来，“刚刚那样隐藏武器库是用导线的排列来做标记的吧，我在那之前至少看到了三处，为何唯独要在那里才打开？” “呵呵，寒研究员的观察真细致，那确实是隐藏武器库的标识，不过无需担心我藏私，每个武器库里的物资品类都是一样的，只是这里的存储量更多，可以为队内的每个人提供补给而已……”王复面不改色的继续埋头领路，但寒念灵却停下了脚步，而她的举动也带着众人一同停了下来。 “哦？是这样吗？难道不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不至于看到这条密道的分叉口吗？”寒念灵摩挲着手中刚刚获得的7002冲锋枪并在嘴角咧起微妙的笑意，“刚才的墙壁上没有瓷砖……门型的裂缝印记很明显，在那附近的水管应该也有相同的密码键盘吧，不知道和进入密道的密码是不是同一个呢……” “先是知我们只有一条密道，好让我们认定这一条就是唯一的出路对吗？”艾成的总结顿时让队员们心中的怀疑更甚。 密道的分叉口？墙壁上又门型的裂缝？ 作为队伍中的，初生城众人自然对寒念灵更为信任，当回头看到这些脸上的戒备时他知道自己已经瞒不住了。 “呼……”王复叹了口气，他没有想到才前进了一百多米就让寒念灵发现了这么多，他当然不知道那条密道的分叉口其实是零九的感知找到的，寒念灵只是分析结合王复突然在那时打开武器库的巧合做出推断。 既然被发现那也只有坦然了，不然失去信任的自己极有可能被指认为引诱他们走向绝境的溪地城内鬼，在遇到了这么多失去这些初生城的人已经将警戒提到了最高。 “没错……其实刚才那里是通往溪地城城外避难处的道路……走那里我们就安全脱离溪地城了。” “那我们现在前往的是……” “军政府大楼。” 第四十三章 王复的意图2 刚刚才资助给初生城的武器弹药指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不过王复并不感到意外，可以理解，现在整个溪地城都在搜索他们，自己非但没有将他们带去安全地域反而前往溪地城最重要的指挥中枢军政府大楼，怎么看都是引导他们跳入火坑的行为。 不做解释的打算本是为了隐瞒意图，而现在自己的目的地被怀疑那么也只有主动坦诚才能够争取到这些人的信任，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敢相信寒念灵会有那么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寒念灵心中其实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有零九这个变数己方等人恐怕真的已经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被加以利用了。 “总领将军，能请你解释一下我们前方的地点为何是军政府大楼吗？”罗仕瞄准的枪口微微下调，不只是他，大多数人都不认为王复有加害他们的理由，作为一名已经被推翻的前任总领将军他们这支外来力量的介入应该是王复最需要的，尤其是他们背后城邦力量的支持。 “不好意思，别紧张，之前是我没有解释清楚。”电光火石间王复已经做好了准备，自然而然的笑意仿佛那些枪口对准的不是他本人一样，如此精湛的演技与出色的思维能力让寒念灵心中叹服，“如果放任赵安潘为所欲为只会导致溪地城失控，造成更多的平民伤亡，所以我在心中制定了一套计划。” “溪地城有两套全城广播设备，一套在卫队总部，而另一套则在军政府大楼，我想做的便是通过广播向全城发表讲话，揭露赵安潘的罪行，号召全城武装拿下劫掠者游牧民级赵安潘的党羽，以此来将动乱时间压制到最短。” 说完之后王复立刻跟上了一句补充来提高自己所说计划的可信度：“赵安潘篡位不到一个月，人心不稳，全赖游牧民的力量才稳住局势，而城中的多数都是我的旧部，只是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一定会遵循我的指令，就算有不服我的也不敢与被南联邦通缉的游牧民同伙不是吗？” “再者……不是还有各位能够代表初生城给予我支持吗？” 他们能否代表初生城的态度实际上自然是不行的，但是以身份之便让溪地城的士兵相信却是足够的，王复这句话的意思所指十分明确，当他的计划一一道出那些队员们也已经移开了自己的枪口。 “可是军政府大楼如此重要，仅凭我们手中的这些轻武器如何突破严密的布防？”自信不是自负，罗仕还没有狂妄到认为己方一个精锐小队可以对抗一整个城市基地武装力量的程度。 “这一点也无需担心，溪地城的卫队现在恐怕正在全力在这一区域展开调查，刚才那些爆炸就是军政府戍卫部队造成的，只有他们才配备了这样威力的爆破武器，这东西在溪地城可不常见啊。”王复给出了自信计划可行的理由。 “嗯~真不愧是王复总领将军，提出的计划竟然如此完美，真实足智多谋的典范呐。”走在队伍中间的艾成不知何时站在了队伍的前面，并忽然在王复的话音落下之际鼓起掌来，清脆的击掌声在通道之中回荡，柊静则茫然的看着艾成这莫名的举动。 “你是……”这个微胖的年轻人既不像罗仕那样的初生城战斗人员，也不像寒念灵这样的技术人员，他的着装虽然因为刚才的激战染上尘埃但依然掩盖不了本身的精致，权贵子弟，王复一眼便认出了此人的身份，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并非是初生城的一员 “鄙人乌山城艾成。” 乌山城？是上次那支前往初生城的南联邦车队吗？简短的自我介绍顿时让王复立刻想到了不久前所发生的事情，毕竟这种偏僻之地鲜有外来车队路过，尤其是那样规模的车队想要忘记都很困难。 “艾先生过誉了，其实计划仓促，还是有很多未完善的纰漏……” “怎么会呢？对于王复总领将军而言这明明是再好不过的计划了。”艾成的掌声渐渐平息，在嘴角处勾起的笑容弧度更显几分夸张。 “那位现任总领将军赵安潘应该就在军政府大楼了吧，从他也不曾知晓的密道发起突袭，不但能够发出广播宣扬自己归来还能够顺手抓捕此次的动乱的首脑人物，靠着初生城各位的努力重坐总领将军之位，就算进攻受挫也不要紧，你的广播也足以聚起一支与赵安潘分庭相抗的旧部，反正实施攻坚的是初生城，就算遭遇重创也没什么，你的军队会赶来一锤定音。” “我并不反对趁机突袭军政府大楼的计划，诚如王总领将军所言这或许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我只是想问一问，既然我们承担如此大的风险采取行动，您能够顺利重归总领将军之位执掌大权，那么我们又能够获得什么呢？” …… 自从实施宵禁政策开始溪地城的夜晚从未如此热闹，从军政府大楼总领将军办公室楼层的窗户向外望去可以看到无数窜动的光电在溪地城的各个大街小巷的移动，或是火把或是灯光，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直参与搜寻的溪地城卫队，溪地城大部分兵力此时此刻都被动员了起来。 披着从衣柜中取出的白色浴袍，靠着窗台边缘的墙壁倚靠在窗台上，危险的坐姿与处境并不影响尤安的放松心情，甚至她还为自己倒了一杯果酒，这本是赵安潘放在橱窗中的藏品，真不知道这种东西本就是用来喝的东西有什么好收藏的。 尤安轻轻抿了一口，酒水的味道相当细腻醇厚，这可比自己流浪时好不容易才能够喝到的半是酒精半是臭水味的劣质勾兑酒好太多了，这次行动结束之后短暂的安逸就会结束，可以预见那种四处流浪东躲西藏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不过尤安并不讨厌那种生活，应该她知道那是为了未来而必须付出的代价，在目标未能实现的现在，一切所谓美好都是虚假的。 “首领，重山他回来了。” 浴室门忽然被敲响，门外传来的呼唤的声音，预想中这条消息本该传来的更早一些，发生了什么窗户外面其实已经展示的明明白白的了。 “我知道了。” 应答了一声之后尤安看了眼酒杯中还剩下的半杯透明的酒水，接着她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倒进了身旁的浴池中。 透明的酒水落入浴池，冲散了其中的淡红色，不过旋即那些颜色有重新涌来，并随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显眼。 向着门外走去的尤安忽然停住脚步接着弯下腰去将手中的空酒杯轻轻放在了倚靠在浴池边的赵安潘身边，来到房门前的尤安并没有立刻伸手开门而是向着身后的人浅笑着说道：“不久之后……我们应该会相见吧……” 不过此时的赵安潘显然已经无法对尤安的话做出回应了。 脱下浴袍重新换上自己的装束，当尤安再次打开房门时那个如同小山一般的男性正俯身弯腰半跪在距离房门不远的地方。 “首领……我……”重山语气低沉而迟疑，不过他才刚刚开口吐出几个字便被尤安摆手打断了。 “卫队总部那边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没能击毙初生城的重要人物，两个城邦之间就无法挑起足够激烈的矛盾，接下来的计划需要变更。”尤安伸手抚了抚胸口，这里的压迫感让她稍稍怀念起刚才难得没有拘束的自由。 “我……这是我的失职。”听到尤安这么说重山的身体俯的更低了，这的确是他的失职，因为没有将那群被羁押的初生城众人放在眼中，一位那些被关押的人不具备战斗力因此他擅自缩减了队伍规模，却未料到自己的大意成为了他们出逃的重要机会，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藏匿并且成功挑起初生城队伍与溪地城卫队的火力冲突他恐怕也会成为那折损的人员之一。 “现在看来赵安潘所说的卫队总部底层有着一条密道的猜测是真的，明明坐上了总领将军的位置这座城邦却也有连他都不知晓的秘密，也难怪他明明怕极了王复的那些旧部反抗却迟迟不将王复处决，说不定初生城的下任继承者真的是王复呢。”尤安再次看向窗户之外，那里跳跃的火光依然凌乱。 “那……那首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重山小心翼翼发文，刚一抬头却发现对方正以一种不同寻常的目光看着自己，那其中带着一种极为特殊的情绪，让人心生寒意。 “你有一个机会。”尤安轻轻开口，房间内并未开灯，在阴影之下那双瞳孔中闪烁着紫色的光芒，“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说着一个手指大小的玻璃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个将他们带入密道的王复绝不甘心自己失去的一切……所以他们一定，一定会往这里来。” “重山，你愿意把握这次赎罪的机会吗？” 第四十四章 军政府大楼突击行动 从遇到这些初生城访客到现在还不足半个小时，王复却在心中深深的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千万不要轻易自以为能够在他们面前隐瞒一切。 对于寒念灵刚才的那些话王复是不太相信的，其中太多的结论推断都过于勉强，这不应该是一个严谨的A级研究员的推论方式，他更加确信的是这些初生城的拥有某种自己并不知晓的侦查手段确定了藏在墙壁背后的通道空间，刚才那一系列话不过是想要让自己心生忌惮，以及为己方特殊的侦查方式提供掩护的说辞罢了。 对于自己的失误王复做了及时的补救，以另一种早已准备好的理由挽回了可能引发的信任危机，虽然那个来自乌山城的艾姓青发言年点明了自己的意图，但好在事态并没有向着坏的一方面发展，双方依然有着合作基础，有着共同的敌人，只要没有犯下原则性上的失误双方都仍然愿意维系好之间的关系。 “我们到了，前方就是进入军政府大楼的通道入口。”领路的王复脚步微微一顿，不用他的提醒寒念灵等人也已经看到了前方道路尽头封堵着一面封闭严实的墙面，在那背后便是他阔别已久的居所，溪地城军政府权威的象征，近在咫尺的目标让他的内心不免有些激动，“由于通道建立在军政府之前所以这段我们通行的密道也是在军政府建设的同时开辟的，所以到现在这里还来不及设置相应的密码锁……” 王复说着伸手在附近的墙壁上摸索起来，半分钟后指尖如预想中的一样触碰到了一处周围与结实的水泥墙壁截然不同的松动感，通道尽头封堵的大门随着他的手指用力按下发出了一声隐秘的响动，通道内部一直以来为他们提供照明的灯光也在此时骤然熄灭，黑暗之中所能看到的唯一光亮从前方的通道大门被打开了那一丝细小的缝隙中透露出来。 进入军政府的内部通道打开了。 “检查武器……” 黑暗中响起罗仕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杂乱且但短促的上膛声，持续不过短短数秒，在几乎一片黑暗的环境中王复看不到，但他清楚的听到这些作战队员们连呼吸时都变得沉稳有力，他能够确信只在顷刻间队伍中的队员们便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这让王复不由得再次羡慕起来，倘若自己身边也有一支这么精锐的武装力量赵安潘和那些游牧民又怎会轻易将他囚禁呢？ 当然王复也清楚想要组织起如此精锐的队伍必然少不了背后的大量投入，优渥的待遇，精良的装备，严格的训练，全面的后勤保障等等都是缺一不可的，以溪地城的能力很难做到这些，自己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降低标准，训练一支至少强于溪地城普通卫兵的武装部队来充当负责自己个人安全的亲卫。 “密道联通的是军政府大楼的地下车库，停放军政府的所属武装车辆，除了任务和例行维护以外鲜有人来这里，但是现在会怎样我也不大清楚。”王复一边说一边向后退了退，不过无人理会他的动作，几名队员快步越过他的位置紧贴在入口两侧的墙壁边，剩下的一名队员则向着密道的大门伸手、 大门的缝隙缓缓扩大，视线得以看到更多门外的事务，正如王复所说大门之外的是一片昏暗的停车场，相比停车场的面积其中所停放的车辆则显得少的有些可怜，两辆机枪皮卡停在停车场的角落，车身下散落着一地的零件与维修工具，还有一辆焊上几块装甲板的民用运输车停在对面的车位上，除此之外整个停车场就看不到别的事物了。 “等等，军车呢？那些战车呢？” 听完队员的反馈汇报王复有些讶异的询问道，听过关于溪地城交通及载具介绍的柊静立刻想到了那三辆从初生城购来的步兵战车。 “报告：没有发现正规战车的踪迹。”汇报的队员再次向外确认了一边，并在‘正规战车’这四个字上做出了重音强调。 “或许是调往卫队总部大楼可能在藏在那里的对付我们了吧。”程芳倚靠着墙壁双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意图缓解爆炸声引发的头疼，A级研究员可不都像是寒念灵那样久经战阵，应该说像寒念灵这样实战经验丰富丝毫不弱于专职战斗人员的A级研究员反倒是极为特殊的个例。 又是围攻大楼又是炸药爆破，可见赵安潘对于杀死他们一事上是多么的急不可耐，这样的解释倒也合理。 “所有小组，立刻控制并排查车库内部风险，行动！” 在罗仕的一声令下队员们从通道内部迅速窜出，以四到五人的小组为单位向着车库内的不同区域分散开来，得益于王复对车库的情况的熟悉他们迅速把控住了地下车库所有通往外界的通道，在彻底确认了这里的安全之后罗仕当即着手计划起突袭军政府大楼的行动。 “程研究员，寒研究员，还有艾成少爷，请你们在这里耐心等待，王将军，希望你能够在与我们的一起行动，提供军政府大楼的地形对我们很有必要。” “我知道了。” 王复并没有拒绝一同行动的要求，正如罗仕所说熟知地形是极为必要的，其次他也早就说过自己需要一场传遍溪地城的广播讲话来终止波及全城的动乱，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寒念灵忽然开口道：“我也一起参与行动。” “胡闹！”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程芳便发出一句厉声的驳斥：“接下来的行动不需要你，你跟去做什么？请摆正你的位置寒念灵，你是A级研究员！” 寒念灵并未理会程芳的斥责而是转向王复：“我希望能够跟随王复总领将军一同前往广播厅，不知王复将军的意见如何？” “我……”王复愣了愣，不过立刻便笑了起来，“哈哈，当然，当然可以，我很乐意与寒研究员同行。” “是不是太过谨慎了……”艾成虽然这么说但他并未反对寒念灵的想法反而对着一支笔挺的站在身边的格恩·邦仕汀说道，“格恩，你就跟寒念灵一同去吧，务必保护好寒念灵的安全。” “……是，少爷。”短暂的沉默之后格恩点头回应了艾成的要求。 所有人都以为寒念灵是为了防止王复在这次行动中，但实际原因远远不止如此，零九的感知能够在这次行动中继续发挥出巨大的作用，不过来自魔女的危险警告才是她这么做的重要原因，然而让她感到疑惑的是这次的警告并非来自擅长感知的零九……而是柊静，反观零九此时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不过对于寒念灵而言这并不是什么‘信’与‘不信’的选择题，得到警告然后保持警戒是她唯一需要去做的。 “既然如此……第一组留守地下车库，负责保护程芳研究员和艾成少爷的安全，其他人跟我一同上楼。” “……胡闹……” 当行动队伍在王复的指引下离开车库，幽暗的密道中传出一声隐秘的低语，程芳用力按压着愈发疼痛的太阳穴，不只是刚才激烈的反应还是苦恼的情绪让他原本好转的头疼开始恶化。 “程研究员可真有意思……”就在这时一边的艾成说话了。 “什么？” “不，我别的意思，我只是说说感觉。”艾成继续用嬉笑的语气说道，“感觉……你似乎很羡慕寒研究员的样子……” 艾成的这句话程芳没有回应反而，那个黑暗中的身影反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别……别、别当真，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哈哈……”艾成的反应速度非常快，他立刻终止了当前的话题，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负责保护自己的格恩刚刚被自己派去保护寒念灵了，肆无忌惮的话语若是激起换来了脸上的拳头那可就得不偿失。 看到艾成如此果断的让步程芳暗暗放松拽紧的拳头，倘若不是身份的关系他恐怕真的要克制不住了，他当然不会去羡慕什么寒念灵，只是觉得这个喜欢胡说八道的艾成真的需要好好教训一顿，不然刚才那强烈的怒火又是怎么回事呢？ 第四十五章 军政府大楼突击行动2 作为到目前为止溪地城所进行的最为浩大的工程项目，光鲜的军政府大楼的背后不仅是前期高昂的资金与巨大的建材投入还有后期的维护和大量的电力供应。 任何大规模的工程建设对于一座城市基地而言从来都是有利有弊的，在耗费巨大的同时它也能够为城中的闲散人力提供大量低技术门槛的劳动力岗位，拉动生产并积累工程建设经验，更重要的是城市基地中的改变能够影响到城市居民的内心，新的变化意味着新的希望。 权衡把控工程的收益与成本是城市基地政府的工程师及决策层需要着重考虑的问题所在，不过很显然军政府大楼的规模超过了一个溪地城能够承受的范畴，最为突出的问题便是电力。 军政府大楼的落成直接导致了溪地城用电量的大幅度提升，这让军政府大楼不得不计划起外购几组新的火力发电设备，可不管是发电设备本身还是沿途运输过程的种种困难都是巨大的，既然暂时难以开源那么也只能节流了，在那些设备真正安全到来溪地城之前溪地城也只有限制用电这一条路可走。 而这里昏暗的灯光照明便是这一决策的表现之一。 “在大厅深处有总领将军办公室的直达电梯，不过以眼下的情况来看我们只能从楼梯对大楼逐层突破了。”从地下车库离开的众人来到了一条一楼的楼道当中，走廊尽头的入口连接的就是通往地下走廊的楼梯，昏黄的灯光虽然对视线的影响很大但并不影响观察，寒念灵第一眼便觉得这里有些眼熟，白天与赵安潘见面的待客厅应该就在这附近。 军人出身的王复很快便简要的说明了这一区域的地形，两支作战小组迅速摆好作战队列一点点向着可以通往楼上的楼梯口的位置逼近。 在零九的感知范围之内周围似乎一切正常，唯一察觉到的陌生气息位于一楼大厅的位置，或许大楼为数不多的守卫力量多集中在门口处以及军政府大楼的外围布防，通过密道从大楼内部潜行进入的方式替他们省下了不小的麻烦。 “你的感觉如何？” 在询问完了零九之后寒念灵又转向了柊静，她选择与队伍一起行动的最大原因便是柊静的危险警告，按照她的原话来说她突然觉察到一阵从军政府楼层顶部突然传来的危机感。 “我……我不知道……”柊静按压着自己的心口处，刚才强烈的心悸感已经消失，位于这里的心脏一如既往的按频率跳动。 只是现在她却有点后悔了，没想到寒念灵竟然会因为自己的一句汇报发展成这样，不仅让寒念灵采取这样危险的举动还引发了和那个程芳研究员之间的冲突，明明和自己相比作为魔女零九在这方面才更为可信。 更要命的是这个时候居然一切都恢复正常了，无论自己如何着急也找不到刚才的那种感觉了，连她自己都怀疑这是因为休息不足而产生的错觉，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可就太不靠谱了。 “别担心，没有危险不是更好吗？正好我也可以耐心对付王复的小算盘不是吗？”寒念灵一眼便看出了柊静是在担心什么，和柊静心中的不自信相比她可是相当重视柊静的这一句汇报，不论是让柊静感到如此紧张的危险的原因还是对不同魔女间察觉危险的兴趣都是她此行的理由，即便柊静的感觉是错的也是值得记录的信息。 “继续前进。” 两支不同的队伍交替掩护，逐步推进，在摸到了楼梯的位置之后他们的进展也愈发大胆迅速起来。 ‘安全’的信息被传达给了等在后方的几人，他们迅速跟上前方的进度向上一层进发，宽敞的楼梯与走廊的宽度几乎相同，并行数人都没有问题，在前行时被艾成委托保护寒念灵的格恩·邦仕汀一直走在距离寒念灵三步的侧后方，而那里一直是柊静的位置，虽然很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但格恩的身高体型确实很适合在那个位置上，现在的她只好和零九一同在寒念灵的前方两侧。 沿着楼梯继续向上来到了三楼的位置，正当他们接到‘安全’的信息准备继续往上时，楼上忽然下来的两个身影，是两名负责在前方开路的队员，不过很快柊静便发现还有一个陌生人与他们一同下楼，不过不是走的而是被合力搬下来的。 从他的衣着来看应该是负责夜班的军政府文职人员，身上也没有血迹与伤口看样子是被打晕过去了，当这支搬运小组经过她的身边时楼上还低声传来了一句王复的嘱咐：“厕所就在楼梯旁边，放到隔间里锁上就行……”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上楼的进度，两支小组依然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他们的进度，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第四层，这里也是王复的目标广播室的所在，不过走到这一步王复却并不想直接前往广播室。 “从这边的楼梯可以上楼，我要先抓到赵安潘。” 随着身处楼层的逐步升高王复的内心也从愈发的激动到逐步的平静，他足以相信自己已经重新掌握了这座城市基地，但是就这样实在太过无趣，他需要一个观众亲眼见证这一刻，“我要让他好好看看我是如何重新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的。” 王复的态度非常坚定，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什么难事，在零九的汇报之中现在楼上的确也只存在一个气息源，想必那个人就是赵安潘了吧。 在寒念灵的点头下众人向着第五楼前进，从这里开始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走廊的光亮全然不像楼下的那些昏暗，甚至还有额外的光源，只为了照亮两边的墙壁挂着装裱精致的绘画还有栽培在花盆中的绿植。 脚下的地板也换成了厚实的毛毯，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的铺满了整层楼的地板，从楼梯处的横截面可以看到这层毛毯竟有数厘米的厚度，在正式踩踏之前柊静甚至还有些犹豫。 “等等！” 走在他们前面的罗仕忽然抬起手来示意停下，柊静的视线越过他的身影一眼便看到在办公室的黑色单向玻璃门两边所有队员都已经就位，旋即一名小队长将手举到所有队员都能够看到的高度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二……一！ “举起手来！” “不许动！” 一侧的队员将门打开，另一侧的队员下一秒便举枪涌入了办公室之中，稍等了数十秒确认没有枪击之类的冲突之后不等罗仕示意王复率先走上前去，为了以胜利者的姿态与赵安潘会面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罗仕寒念灵等人只好在后面急忙跟上。 刚刚走过玻璃门柊静便看到正前方不远处，那些最先进入的作战队员呈扇形展开，他们枪口所瞄准的是办公桌后坐着的一个背对着他们的背影，然而那个背景绝对不是赵安潘的，宽大的椅背竟然只遮住了他后背一半的部位，壮硕的身影立即让柊静响起来某个人。 “你不是赵安潘！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眼前并非自己所期待的身影，期望落空的王复不由得大声质问起来。 “好久不见了，王总领将军。”转椅慢慢翻转过来，座椅上的人也正脸看向了他们，不过那标志性的身材其实也不难认，重山，不过这张椅子对他而言似乎显得有些小了，这样的画面在柊静眼中显得有些滑稽。 这张场合最好不要笑……咬着牙的柊静再三告知自己。 “赵安潘呢？赵安潘在哪？” 不管重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都不是关注的焦点，王复又开始迫切的寻找他最初的目标，不只是他初生城的人也感到有些紧张，如果赵安潘不在这里那他又会在哪里呢？难道是他觉察到了什么从电梯逃走了吗？那么被堵在五楼的他们可就危险了。 “找赵总领将军啊，他在浴室……” 还有一个人？ 寒念灵不由得看了零九一眼，难道是零九出错了，没有觉察到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 和寒念灵的疑惑不同柊静在得到了这一句赵安潘的提醒之后立刻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里的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难道说……那个人已经…… “报告，浴室里发现了赵安潘，但是他……”负责搜查的队员返回大厅汇报重大的发现，已经意识到什么的王复同样没有等他说完便自顾自的拔腿向浴室走去，然而他才刚刚走到浴室的门口他便停下了脚步，因为打开的浴室门已经向他展现其中的一切。 他的动作仿佛还在悠哉的享受泡澡一般，可那胸口处已不再流出血液的枪眼已经说明他的生命流逝已有一段时间了，浸没于淡红色的血液与水的混合液体之内，他的表情依然停留在了安详闲适的生命最后一秒。 赵安潘死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见证自己重回军政府大楼…… “投降吧，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没人去管呆立在浴室门口的王复在想些什么，寒念灵最先对重山开口道，“没有了赵安潘王复总领将军将是溪地城唯一的合法最高指挥官，游牧民在溪地城已经没有藏身之处了。” “没什么，他们已经离开……不，我们已经离开溪地城了。” 游牧民已经离开了——重山的话很显然是这个意思。 “那你呢？被抛弃了吗？” “抛弃……不，我在这里……我要在这里完成首领的任务！” 重山忽然迅速伸手摸向口袋，下一秒他的身体连带背后的座椅与墙面被便数十颗子弹贯穿，在飞溅的血液之中庞大的身体栽倒下去，而他手中的东西也落在了地毯上。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向那个掉落的物品，那是一根透明的玻璃管，全然不像是他们所想的用于发动袭击的致命武器，可是这个重山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就是……力量吗？ 然而众人并不知道倒在桌子背后的重山并没有被子弹夺去生命，反而意识极为清醒，甚至完全没有因为身上的密密麻麻的弹孔而感到疼痛，他的思绪并不断加快，身体也不断升温，那些涌出的血液几个呼吸之间便停止了流动。 第四十六章 重山的重生 ‘嗡——’ 房间内照明的光源忽然间变成警戒示意的暗红色并不断闪烁，位于军政府大楼内部的广播也随即响起了同那之前初生城等人所听到的相同的警戒音，毫无疑问这是军政府大楼内部的警戒被触发了。 刚才激烈的枪击声在这军政府大楼之中只要不是聋子都已经听见了，那些军政府大楼的守卫此时恐怕正在拼命往这里赶来吧。 不过这突然的变故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慌乱，赵安潘的死亡事实已经彻底让溪地城的最高权利的归属问题尘埃落定，现在只需要一场王复面对全城的广播就能够彻底平息眼下的混乱。 “王总领将军。”罗仕转头向着连刚才那激烈的枪击声都未影响到仍然一动不动站在浴室门口的王复喊话道，“请立刻随我们前往广播室发布通告，否则我们将不得不与赶来的援兵交火，若是因此造成伤亡的话恐怕……” “我知道了……”罗仕的这声喊话才将王复从自己的思索中惊醒过来，他的目光慢慢从那躺在浴池边的尸体上挪移开来扫过一眼遍及血迹的办公桌之后，预想的报复计划就此落空必然是他这次重掌大权过程中的遗憾，不过他也清楚因为这种事情而计较心中的空落终究显得有些幼稚，想到这里他离开了自己久久停留的位置将一切抛之脑后。 “寒研究员，还请你们在这里稍加等候，等广播发出我们完成交涉确认安全之后再下来吧。”嘱咐完毕之后罗仕说罢便带着队伍向着楼下走去。 二十余人停留都显得格外宽敞的办公室此时只留下了寒念灵、柊静、零九与格恩四人，办公室内更显得冷清，尤其是在办公桌背后与隔壁浴池还躺倒着两具尸体，墙壁、地毯、桌面印染着飞溅的血花，空气中的每一处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不过此时没有人在意这些血腥与尸体，不论是谁都经历了太多太多，现在他们感受到的只有久违的轻松感，对于柊静而言更是如此，在经过了一个晚上的努力之后这场因为溪地城内部政治斗争而引发的混乱总算是到此为止了。 作为被卷入的一方不论是王复还是赵安潘主政溪地城她都无所谓，其实其他人的态度也是如此，倘若不是游牧民的突然袭击溪地城众人即便是知晓了赵安潘通过政变手段推翻王复这种事情也不会愿意插手，只要他领导的溪地城愿意继续与初生城保持合作的态度就足够了。 如果不是游牧民从中作梗这一切的冲突都不会发生。 正当她转身准备就近在一张沙发上稍作休息之时，楼底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响，让才刚刚迈出一步的柊静战力在原地，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刚才队伍离开的楼梯口的方向。 “？！” 怎么回事？王复不是也跟着队伍下去了吗，怎么还会爆发这种烈度的火力冲突呢？ 不间断的枪声持续到现在也丝毫不见减弱的意思，枪声的掩盖之下阴影还能够听到有人叫喊的声音，这必然是有交涉意图的初生城等人发出的，难道说王复他高估自己在溪地城的威望，这些军政府的守卫根本没有听命他的意思？ “小心！” 正当柊静还在对楼下的情形感到疑惑时身后的忽然传来了一声格恩的厉呵，与此同时那股消失已久的心悸感也在此刻冒了出来，那是一种牵动她内心深处恐惧的气息，也恰是来自于她的身后。 当她猛地回过头去便只见格恩已经飞速窜身将寒念灵推向了一边，下一秒从半空中落下的巨大身影与格恩的身体撞击在了一起。 “轰轰轰！！！” 只来得及勉强招架的格恩被撞退了十几步的距离，急速的倒退一直到背后撞上倚靠着墙壁的书架这才总算停了下来，数排木制的呈列板在格恩后背强烈的重击下断裂垮塌，厚厚的书籍与呈列的展品从上面纷纷落下，不过由于地面毛毯的关系易碎的玻璃制展品并没有因掉落而粉碎。 “哦？真看不出来老家伙，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啊。” 巨大的身影缓缓起身，面庞上的阴影随着交替变化的光线照明一同变化着，忽明忽暗的照明灯下那副面孔并不难以辨认，熟悉的声音也证实了他的身份。 “你不是被……” 颤抖的双臂不断回味着刚才撞击的酸痛感，深深皱眉的格恩凝视着对面的重山，他的身躯与衣服染满了凝固的血污，但在衣服的破碎处却怎么也看不到本该位于那里的枪孔，完好的皮肤完全不像刚刚遭受过枪击的样子，尤其让格恩忌惮是重山此时此刻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让人忌惮的气息。 即便是面对危险的变异兽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顷刻间格恩便做出了决定。 “他很危险，你们立刻带寒研究员离开这里！” 格恩一转头朝着柊静零九喊道，然而不等她们做出什么反应办公室周围的墙壁上方，伴随着沉重的鸣响猛地降下一道厚重的装甲墙壁，包括办公室的玻璃大门也被挡在了装甲墙壁的背后，而这也彻底封死了他们的退路。 “你们想要去哪？”重山的脸上挂起嘲讽的笑容，接着一伸手将一个形似遥控装置的东西丢在地上，柊静等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落下的皮靴便挡住了那件东西，在一阵支离破碎的声音中被用力的碾压成一堆齑粉。“没想到这间办公室的紧急系统避难系统会起到这种作用，不知道密码的话可没办法从里面强制解除哦。” 格恩的面色阴沉，柊静从未想过实力超群的格恩也会显露出如此严峻的表情，接着他将手摸向了自己的内袋，再次伸手时一根晶莹的玻璃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格恩先生……” 在看到格恩手中的玻璃管寒念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对她的呼唤格恩则轻轻摇头表达了自己的决断：“请两位保护好寒研究员，这个家伙就交给我吧。” 第四十七章 怪力的肉搏战 格恩用拇指轻轻按压玻璃管的末端，一根寸许长度的针管旋即从玻璃管的前端弹出。 那是活化药剂？ 看到这一幕的柊静立即意识到这跟玻璃管实质是一根特殊的针管，其中的用于注射的特殊液体自然是可以提升个人能力的活化药剂，其他城市基地生产的活化药剂柊静还是第一次看到，单从外表上看与初生城常见的活化药剂并无明显差异，药剂的实质效果让柊静颇为好奇。 不过…… 回忆起什么的柊静转头看向办公桌附近的地面，在那里的地毯上躺着一根与格恩手中大同小异的玻璃管，，也正是重山丢出开的拿一根，难道说这个重山也注射了某种活化药剂吗？可是什么样的活化药剂能够让人挨上数十上百的子弹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完好无损的重新站起？ 难道这些游牧民掌握了什么惊人的药理技术？还是说这根药剂是从其他势力通过什么渠道获取的？亦或是那根玻璃管中的根本不是什么活化药剂，而是其他什么，不管怎么说这种起死回生般的效果实在过于惊人了。 钻入皮肤的针管将药液导入体内，因药剂快速注入的手臂传来了些许酸胀的感觉……上一次注射药剂是在什么时候？ 久违的体验让格恩感到一阵恍惚，不过他知道现在可不是回忆自己用药经历的时候，他非常清楚到眼前这个敌人比他以往遇到过的任何一个都要危险，这也是格恩毫不犹豫的选择在第一时间注射药剂的原因。 短短数秒玻璃管中的药剂下压的活塞清空，稳定身形的重山也在此刻再次向他发起了进攻。 “轰轰轰！！！” 庞大的身体掀起极为凶猛的气势向着他的所在位置猛地扑来，面对快速到来的袭击格恩一边向后退步一边取下背在腰后的步枪抄重山射击。 然而这次疾射的子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贯穿重山的身体，锥形的弹头仅仅只是钻破了体表的皮肤，皮肤之下的肌肉则如同极具弹性的防弹板一般将其尽数弹开，子弹看似在重山的身体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坑坑洼洼的血洞，实际却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没有影响到重山的行动，然而格恩并没有松开扣动扳机的手中。 “可笑，你还不清楚吗，子弹对现在的我而言是无效的。”庞大的身躯已逼到了格恩的身前，对方也撤到了墙角的位置退无可退，在重山看来这样的形式注定了属于他的胜利，大肆嘲讽格恩似乎出于慌乱的无谓反抗行为的同时他也不由得感到有些无趣，明明自己还想更多的体验这股非凡的力量。 “是吗？”忽然间格恩发出一声轻轻的反问并将枪管上抬，枪口直指重山近在咫尺的面庞。 眼前黑洞洞的枪口让重山一愣，下一秒枪口之中猛然喷吐出激烈的火舌，火热的高温灼烧着他的鼻尖，迎面而来的子弹让他不得不赶忙闭上自己的双眼，失去视野的重山并不知晓在他合拢眼皮的刹那格恩他的双手立刻伸出自己裤子两边的口袋中，再次取出时他双手的中指处已分别多出了一个单指指虎，并且当即架好了出手的姿态。 “喝！” 格恩猛地向前踏步的右脚的抵在了重山身体的外侧，以弓步的姿态使腰间骤然发力，早已蓄势待发的摆拳从右侧重重的甩在了重山的脸上。 “砰！” 闷响声中夹杂着让人头皮发麻的骨头崩裂声，格恩有力的拳头与指虎近乎陷入了重山的左脸之中，可以明显看到重山的下颚部分发生了明显的偏移，肌肉与皮肤的拉扯几乎到了人体所能做到的极限，相比之下那些从他口中飞出的几颗带血的碎牙的画面则一点也不让人震撼。 来自左脸的重击让重山的身体向右边倾倒，他想要向右边跨出一步站稳自己的身体，然而格恩早早便踩在那里的右脚限制了他的这一步行动，难以支撑的身体不可抑制向另一边倾倒下去。 可格恩的攻击并没有到此位置，扭动的腰部带动一记左勾拳以丝毫不输于第一拳的力道迎上重山渐渐靠近的另一边的右脸。 “砰！！！” 这一次骨裂的声音明显更加清脆的几分，与碎牙一齐彪飞的还有从他口腔与鼻孔中彪飞的鲜血，当格恩将自己的拳头从重山的面部拔下时重山那张面庞已面目全非了，标准的方形宽脸在两记重拳的修理下变成了近乎沙漏的模样，遍及血污鼻涕与眼泪的脸上五官皆以偏离了各自原本的位置。 在不远处旁观的柊静零九与寒念灵三人全部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格恩那非人的力量刷新了她们的认知。 南联邦的活化药剂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虽然不是任玺那样的药理学研究专家但寒念灵同样也参与了部分关于活化药剂研制方面的关键工作，不少试验药剂制作参与名单上都留有她的名字，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格恩的表现感到惊叹。 在南联邦的贸易体系当中初生城研究院的活化药剂出口长期占据着过半的市场份额，然而对于尖端活化药剂的研制研究院方面已经困于瓶颈相当长的时间了，增加药效会导致持续时间过短人体副作用增大甚至死亡，延长时间和减小副作用又会导致药效减弱，这样的矛盾一直是研究员无法克服的主要难关。 然而从格恩的身上来看这种活化药剂的效果似乎在某种程度方面获取了一些突破，不管这种药剂是否是特别的无法量产的特制品还是试验用药剂对于研究院而言都是有价值的研究对象。 “喝——！” 眼前的重山看似遭到重创，但格恩依然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顽强的生命力，一旦让对手展开进攻将会非常棘手，在真正确认重山失去反击能力之前自己绝对不能停手。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左右开弓的第三拳从另一个方向接踵而至，然而这一次就在格恩的拳头距离重山脸部仅不到一巴掌宽时竟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并非出自格恩本人意愿的主动停手，而是一支如同铁钳般的手牢牢的握住了他的手腕，恐怖的力道让格恩有些心惊，不论他如何用力挣扎那支紧握自己的手也依然纹丝不动。 “老东西……你打的可真痛啊……” 重山伸出另一只手抹去脸上的血液鼻涕以及眼泪，当失去了这些污渍的遮掩格恩瞪大的眼睛也终于看清：这张遭到重创的面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恢复着。 怎么会这样？ “我领教了你活化药剂的厉害，那么接下来就让我来回敬你吧。”格恩说着钳制着格恩手腕的手向另一个方向扭曲，几乎不可抵抗的力量让格恩不得不向后仰倒。 该死！ 意识到不妙的格恩立刻采取了行动，就在自己身体即将失去平衡的前一刻双脚猛然发力，以对方紧握自己的手臂为发力的支点，跃起的脚尖向着对方手臂的肘部猛击。 “轰轰轰！！！” 一脚之后重山的手臂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起来，钳制着自己的手也因此松动，仿佛没有痛感一般的重山毫不在意自己手臂的惨状，反而在意识到对方即将脱离控制之际不顾伤势迅速向对方凶猛挥拳。 “砰！！！” “嘶……” 格恩迅速以坚硬的手肘格挡，可在这一击之下麻痹感瞬间便扩散至他的整条手臂，强大的力量也迫使他向后退却，只是才刚刚撤出两步后背便撞上了装甲板，重山追击而来的拳头在他勉强的躲闪下擦着他的头皮与金属装甲板向撞。 在一声巨响中光滑的装甲板表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拳印，在地面翻滚了数圈的格恩迅速拉开了与重山之间的距离。 “呼……呼……” “格恩？！” 格恩狼狈应对的模样让柊静忍不住惊呼起来，在购物大楼那时起对方给他和零九留下了绝对深刻的印象，不曾想面对重山竟然会如此艰难。 “啊啊啊啊！！！” 虽然在力量与速度上占据上风，可技巧上的不足却致使自己的攻击每每落空，这样的缠斗让人感到厌烦，更重要的是重山只觉得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给自己的肉体带去更多的压力，这让他需要更多宣泄。 庞大的身躯化作飞射的炮弹再次猛扑，这一次他的速度让格恩根本没有来得及闪避的机会。 “轰轰轰！！！” 两者的身躯在这一刻不偏不倚的相撞在了一起，下一秒倒飞出去的格恩重重的落在一面实木的长椅上，厚实的木头被中立所压垮，强忍身体的痛楚格恩赶忙翻转起身，可当他再次抬眼，却发现重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死吧！老东西！！！” 穿过招架的拳头落在了格恩的胸膛上，猛烈的重击让格恩的呼吸一滞，观战的人可以清楚的看起格恩后背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隆起。 口吐鲜血伛偻身体的格恩仿佛在这一击下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这让重山的攻击也愈发猖狂起来，双手合拢组成的重拳高高举过头顶，延展膨胀的肌肉紧绷蓄力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尊坚不可摧的肉山：“刚才你不是打的很高兴吗？” 第四十八章 怪力的肉搏战2 “？！” 重山并未想到，在自己这超常的重击之下格恩仍然留有反击的余力，更没有料到对方的攻击竟然如此迅猛，竟让自己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反应。 看似因胸口重创而痛苦俯身的格恩趁自己双手高举之时突然起身相迎，举起的双手向着他的面部扣了过来。 重山只看到格恩的双手的大拇指在自己的视野中放大，下一秒自己变眼前一黑，可以感觉到格恩的双手掐在自己的头颅两边施加力道，好似又有什么搅动的声音在颅内响起， 眼睛？！我的眼睛！！ 猛地从眼睛位置传来的剧痛使重山瞬间便明白当前发生了什么，对方此时正将将大拇指插入了自己的眼窝当中，自己的眼球只怕已经变成了两团烂肉，触及神经的刺痛再也无法被抑制住，惊惧与愤怒下重山的双拳猛地向着前方出击。 “砰！” 本想直击重山的要害可自己仍旧慢了对方一步，重叠在一齐的两声闷响让格恩来不及发力，高大的身躯瞬间向后倒飞出去，裹挟住他身躯的力量并没有让他得到太多足够缓冲的时间便狠狠的撞上了身后的装甲墙壁，一个近似人形的凹陷就这样留在了撞击的位置上。 那是……什么？！ 当格恩强忍身体的重创抬眼确认自己给重山造成的创伤时却发现对方鲜血淋漓的眼窝之中仿佛有一团白色的火焰在燃烧一般，跳动的火苗诡异而迷幻，那是什么东西？如果自己看到的是真的的话这个重山真的还能算作人类吗？ 格恩非常想要确认自己所看到的光景是否是自己意识模糊导致的错觉，可当他试图再次努力抬头时，一股从喉咙中上涌的鲜血打断了他的举动，口中喷出的鲜红色浸透了他的胸口黑色礼服，他才意识到自己下陷的胸口已令人呼吸困难，突如其来的眩晕使他的眼前的一切渐渐阴暗下来。 不论他如何想要强撑眼皮意识却终究脱离了他的身体。 “混蛋！混蛋！！！该死的……” 捂着眼睛嘶吼的重山能够感觉到那些粘稠的液体遍及他的脸庞，而这竟然是被他视作强弩之末的格恩造成的，虽然失去了视线但恍惚间他的脑海中仿佛‘看’到了自己前方的格恩，一片黑暗之中那个微弱的白色亮点值得他倾注一切怒火。 那个人，那个老家伙竟然弄瞎他的眼睛！ 正当重山叫喊着向格恩扑去准备要这个人付出更加昂贵的代价之时，忽然间落地的左脚却突然脱离，失去支撑的沉重身体重重的砸向地面，厚厚的地面随之震动起来。 发生了什么？！ 心惊之余的重山摸向自己的左腿，指尖突然触及到了冰凉的金属物，那是刀片，一柄短刀刺穿了腘窝。 好硬啊。 直到刀剑真正触及对方的身躯柊静这才意识到对方的身体到底有多么的坚硬，压上自己的全部的力量与体重刀锋也到仅仅没入寸许，不过好在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昏迷的格恩不再是重山的首要目标，自己成功拖住了对方的行动。 只是重山的反击比她预想到的还要迅速，才刚刚费力从绷紧收缩的肌肉中拔出短刀，重山便已经向他的身后挥出一拳，闪避开来的鼻尖堪堪与对方的拳头擦过，从脸上刮过的拳风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险而又险的规避将柊静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无比庆幸自己的警惕性和运气，若是让这一权砸在她的脸上那自己的半条命恐怕都没了吧，难以想象被格恩接连重击的重山竟表现的仿佛一点事情也没有一样，竟还能展开这种程度的反击，不过危险并没有到此结束。 “啊啊啊啊！！！” 接二连三的状况让重山几乎癫狂，拖着暂时无法运动的左腿，重山仍然不依不饶的半跪着向不断后撤的柊静扑来，并且速度极快。 “轰！！！” 狼狈的撞上身后的沙发与书柜，实木制作的厚重家具连带着重山一起翻倒在地，闪身来到一边的柊静才刚刚站稳脚跟，倒在地上的重山忽然翻身向着她的位置一脚踹了过来。 他的眼睛不是被格恩戳瞎了吗？这是怎么知晓自己位置的？是声音吗？ 对方那依然在流淌着鲜血的眼窝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看得到的样子，才刚刚站稳脚跟的柊静根本来不及躲闪。 “小心！” 眼看那飞来的一脚即将印在她的小腹之际及时赶到的零九一把将柊静推离原地，柊静这才避免了被一脚踹飞的下场。 “零九？那，格恩他。” “已经被雇主拖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抓着柊静的手零九继续向后撤离直到拉开与重山间的距离她这才稍微放松了下来，柊静抽空看向格恩的位置，果然行动迅速的寒念灵已经将他搬到了更安全的地方，虽然昏迷过去的格恩意味着她们一方失去了极为重要的战斗力却也让重山致盲，这下子则是他们应该把握机会的时候了。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满脸鲜血的重山趴在一堆碎屑上胡乱向周围挥舞手臂，可他能够触及的也只有一堆家具与空气而已，柊静与零九在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分别一左一右向着重山包围了过去。 厚实的地毯在此时完美的掩盖了她们的脚步声，胡乱嘶吼挥动手臂的重山似乎丝毫不知柊静与零九已经做好了准备，分别在重山的身后两侧就位完毕，两人皆已将手中的短刀紧握在手中。 在重山下一次做出挥手的动作之时提刀向前的零九率先向重山发起了攻击，紧接着柊静也跟上了零九的脚步。 然而就在零九手中的挥出的短刀即将向着重山的后劲处落下，重山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地站起身来，明明之前被砍伤的左腿有力的向着零九扑来的方向踏出。 “砰！” 零九只来得及将短刀横栏在胸口的位置，下一秒砸在胸口的重击便让她重重的飞了出去就像之前的格恩一样撞在了装甲墙壁上。 “零九？！” 柊静想要抽刀后撤却已经来不及了，迅速回身的重山一把便扣住了她的手腕，稍微施加些力道剧烈的疼痛便让柊静不得不松开手中的刀柄。 “真是烦人的小东西……” 森然沙哑的笑声让柊静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入眼的却是一番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 “你的……你的眼睛……” 鲜血已经停止了流动，被搅烂的眼球组织挂在眼眶的两边，可那本该空洞的眼窝当中却燃烧着一团火苗，那是一种白色的火苗，不，那不是火苗…… “我也很奇怪，但我感觉能够自己能够‘看到’，而且看得很清楚……”轻笑了两声之后重山将柊静缓缓抬起，双脚离地使得全身的重量被施加在了一条手臂上，不论柊静如何捶打钳制自己的手臂重山依然紧握着纹丝不动。 “虽然把你们排在了击杀名单的最后，但既然你们如此迫不及待那么就成全你们的心愿吧。”说罢重山捉住了柊静的另一手臂平举到了自己的面前，“真是漂亮的小东西，在这样的世界里光是看着都如此的赏心悦目，所以我要……撕碎你。” 刹那间巨大的力量分别从一左一右拉扯着自己的手臂，酸楚与麻痹的感觉立即攀附上了自己的两条手臂，自己的肌肉自己的骨头全部都在被撕扯着，无边的痛苦另人近乎难以呼吸，从手肘到肩膀，柊静清楚的感觉到这里的关节正在逐步脱离自己的控制。 欣赏着柊静愈发痛苦的模样重山的嘴角的笑容愈发浓郁，摧毁美丽的事物本就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这让他从心中感到满足。然而他并不知晓在他的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道电光闪过。 第四十九章 再次觉醒的电流 “你给我放开她！！！” “？！” 厉声的娇斥包含着来自发出者的愤怒，对方所做的并非只有这一声声势十足的叫喊，本不打算回应而是准备彻底将自己所抓住的少女撕裂开来的重山却猛然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失去了自己双手的控制权。 从指尖一直到肩膀，剧烈的麻痹感缠绕在他的双臂上，强烈的刺激令他的每一根肌肉纤维每一段神经都在高频的跳动着，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双手仍然连接在自己的这副躯体上他都以为是什么攻击切去了他的双臂。 刚才发生了什么？ 对于自己身体的突发状况重山感到无比的困惑，以至于他连在眼前趁机脱离控制逃离的柊静也没有去追捕，而是回身“看”向了自己的身后，只见刚才那个被自己一脚踢飞的灰发少女正半跪在墙边，从她身后那面装甲墙上的凹陷不难看出她这副脆弱的身躯承受了怎样的冲击，而她接下来倚靠墙壁艰难起身的动作也侧面印证了重山的猜测。 真的是她吗？可是这样一个人又是如何做到麻痹自己的双臂这一点的呢？难道说是初生城研发的某种秘密武器吗？ 麻痹的感觉虽然剧烈但持续时间也很短暂，才短短转身的功夫重山便恢复了手臂的大半知觉，他一边甩动双手重复握拳与摊掌的动作加速恢复一边嬉笑着向着零九开口询问道：“喂……小姑娘，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你的身上散发着某种气息……”零九没有回答重山的问题，而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空无一物的掌心对准重山所在的方位，目露凶光的眼神连重山也感到了几分忌惮，“那气息很相似但很稀薄……也很让人讨厌，就像是之前一样……” “不好好回答问题的话叔叔可是要生气了啊。”零九的答非所问让重山很是不满，那空荡荡的手心却让他留了些心思关注，他也没有期望真的从对方的口中得到真正的信息，想知道的话只需要等对方再次出手即可，自己这一番交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拖延些时间罢了。 用力握了握拳，在确认麻痹感从双臂上彻底消散之后重山已做好了发起攻击的准备。 “零九小心！！！” 逃脱被硬生生撕开的命运的柊静立刻拉开与重山间的距离，不过她仍然时刻紧盯重山的一举一动，在觉察到对方俯低身体的那一刻她便意识到了对方，强忍手臂的酸痛她一把捡起脚边刚才那支被格恩丢弃的枪械瞄准重山。 然而才刚刚开出两枪便熄了火，不再复位的后套筒提醒着使用者子弹耗尽的事实，柊静这才想起这支枪的弹匣早在之前就被格恩用作掩护消耗的七七八八的了，其中的子弹自然所剩无几。 备用的弹匣格恩身上应该还有，但要去取用已经来不及了，重山的身体向着零九的方向狂奔而去。 站在重山正前方的零九并没有采取任何闪避的举措，她反而缓缓闭上了将那双瞳孔遮蔽下去。 “零九，快闪开啊！” 零九的作为让柊静大为焦急，她还以为遭到重创的零九已经没有了躲闪的力气，但重山却不这么认为，他能够‘看到’：眼前这名少女的身上似乎正在凝聚着某种能量，这种能量与那赐予自己力量的东西存在差异，但也存在某种莫名的联系。 这使得他体内的本就狂躁的力量更加不安，肌肉与皮肤之下仿佛存在某种不断想要突破肉体囚禁的活物一般不断挣扎出一块又一块的隆起，自己的肉体即将走到极限，但他意图用着最后释放的时刻来击杀自己所认为最有价值的目标。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违背首领的将寒念灵视为首要目标的意愿，因为他毫不怀疑眼前的零九具有更高的价值，如果游牧民想要在南联邦的继续存在下去那么这股力量就必须被重视起来。 “轰轰轰！！！” 重山的身体猛然加速起来，而紧接着那些于他皮肤之下膨胀起来的拳头大小的半圆形鼓包在他的背后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远在一旁的柊静能够明显重山身上的危险气息在快速加重。 然而当她再次转向零九时，对方身上正在发生的一幕让她彻底忘却了焦虑的心情，瞪大的眼睛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零九周身不知在何时泛起一阵有一阵青色的闪光，它们一闪而逝，又接连出现，闪烁的电弧以不规则的姿态时不时环绕于她的周围。 那是…… 这一幕的出现当即让柊静想到不久前在天坑广场中看到的那一幕，那是零九在吞下那棵莫名的物体之后化身魔女时展现出来的力量，那些以违背常理法则出现的电弧柊静绝对无法忘却。 可是零九为何会在这时候突然会使用这样的力量？ “吼吼吼吼！！！” 怒喝的重山已临近零九的位置，到了这一步零九的力量已经给他的身心产生了相当程度影响，来自于眼前的压力却无法阻止他的前冲的步伐，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没有思考的余地，只有满怀杀心的向着眼前的零九挥出自己的一拳。 “轰轰轰！！！” 没入地面的拳头轰开了厚实的地摊，木质地板以及下方的混泥土的表面，向后撤出的零九在前一秒刚刚向后方退去了一步，摇摆的灰白色发丝也才堪堪从重山的手臂上划过。 可是这短暂的接触却将一股剧烈的电流导向重山的手臂，这一次他看得格外分明，那接触的一瞬间青亮的电弧攀附上他的手臂，熟悉的麻痹感再一次废去了他对这条手臂的感知。或许是直接接触的关系这一次的比起之前更加激烈。 这就是刚才那股力量的真相吗？ 不等重山思考明白，自下而上的踢腿撞在了重山的下巴上，高抬的大腿旋即落下发起第二击砸向了重山的脑门，光在力道上比起格恩的拳击差的太多，可那依附在攻击上的电流却让重山翻起了白眼，结实的肌肉坚硬皮肤在这电流面前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但……重山并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啊啊啊啊啊！！！一起死吧！！！”在剧烈的电流剥夺自己最后的神智之前体内那股挣扎的力量已到达了最终的极限，重山猛然伸手双手扣在了零九的双肩上，粗糙的手指因在零九的肩膀上抠出一个个血洞。 然而就在他预感体内力量即将爆发的下一秒，一支洞穿了他心脏的手臂却终结了这一却的运作。 “你……”重山根本来不及多说什么，狂乱流动的力量便彻底夺去了他的一些，只不过这些袭来的力量来自于那支洞穿身体的手臂。 骤然间整个房间内如白昼一般明亮，伴随着不可名状的噼啪声响一直持续了数秒才恢复如初，当柊静慢慢睁开躲避强光的眼睛看向零九的方向时惊人发现，那个疯狂的重山竟在这短短的片刻中化为了一座人形的焦炭，而零九正慢慢从焦炭上的一个硕大的空洞中收回自己的手臂。 “零……零九？”心怀侥幸的柊静试着呼唤对方的名字，可对方望过来的视线让她的心中一紧，空洞的眼神看不到任何感情的存在，就和……就和上次在天坑中一样，难道说零九她这一次又…… 不等柊静设想接下来会有什么糟糕的发展，零九的身体忽然左右摇晃了一番，接着向身后倒去，知道她触地的身体与地毯的撞击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时她这才回过神来。 “零九？！” 第五十章 告一段落 混乱的战局随着零九那惊人的一击而终结，难以想象就连重山那样强大到超脱人类堪比变异兽的存在在面对魔女的力量时却也那么的不堪一击，房间内的氛围重归一片死寂，空气中除了血腥味更加浓郁了几分外更多了一份刺鼻的焦灼气息。 柊静的目光紧盯着已倒在地上一动未动的零九，思绪还未从刚才那惊人的一幕中回过神来，直到一阵短暂清脆的铃声打破氛围的死寂柊静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不断忽明忽暗变化的示意警戒的红色灯光停了下来，周围的环境恢复了原本那如同白昼的照明光，紧接着周围的墙壁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轰鸣声，那些封死办公室周围的装甲墙随之缓缓抬升解除了重山设下的封锁。 “还在那里愣着做什么？快来帮忙！” 寒念灵的呼唤牵动了柊静的视线，只见她正在从那张办公桌后起身，显然她在那个位置找到了这间办公室紧急封闭的开关按键。 帮忙？ 寒念灵动作略显匆忙，她一个键步走向了右侧的墙壁，那是一面巨大的呈列墙，上面摆放着各种一看便知价格不菲的精致藏品。在临近呈列墙时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断裂了一截木棍，那曾是属于木制沙发的一部分。 似乎是在验证这个木棍是否趁手一般随意挥动了几下，接着站定在与呈列墙相距半步的距离，双手握紧木棍的末端的位置平举过肩头，下一刻倾注全身力气的木棍被寒念灵砸向呈列墙的玻璃上。 “砰！” 并非特殊加固的普通玻璃应声而碎，飞溅的玻璃碎片有不少落在了寒念灵的身上，但她并未在意而是伸手穿过被打破的玻璃缺口从呈列加上取出了一个造型精致的玻璃瓶。 酒？ 柊静一眼便从玻璃瓶上粘贴的纸质标签了解到其中承载的是什么液体，只不过寒念灵这个时候取酒来做什么。 在柊静不解的目光中，怀揣了自己一次性能够拿上最多数量的数个酒瓶的寒念灵走到了那具人形焦炭的旁边，一股脑的打开瓶盖将那些价格不菲的酒水浇到上面，看到这里柊静忽然意识到了寒念灵的意图。 她赶忙上前将昏倒在附近的零九搬到远处，接着加入到寒念灵的工作中来，直到呈列枪上几乎全部酒瓶都被倒在那对人形焦炭上之后她们才停下了这奢侈浪费的行为。 接下来两人协力将其搬到连接着办公室办公室背后巨大的落地窗边，窗户的玻璃从一开始就别队员们围剿重山的子弹击碎，也省去了她们继续打碎玻璃的麻烦，透过这里便能够俯视几乎整座溪地城的景象。 这时的天边已经泛起了曙光，只不过这座城市依然沉浸在一片昏暗与寂静之中，那稀疏的火光只能勉强勾勒部分街道的走向，就好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对于这座城市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一般，不过好像这么说也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不论是城外民还是城内居民而言不管这栋军政府大楼总领将军办公室里坐着的人是谁他们仍旧一如既往为第二天艰难的活着。 “站远一点。”寒念灵向柊静嘱咐了一声，在看到对方推开之后便从口袋中取出一盒造型简朴的火柴，“从之前关押的房间里顺出来的东西，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简单的滑动将火柴头易燃物与火柴盒侧面的发火剂相摩擦，随着‘呲’的一声跳出的火苗还没有在这根简单的木棍上停留多久便被寒念灵朝着地上的这具已经浸透了高酒精含量酒水的人形焦炭丢去。 只是一瞬间原本微弱的火苗在酒精的助燃下迅速升腾，赶紧抓紧时间在火势从尸体蔓延到房间之前寒念灵一脚将其踢下楼去，被火焰彻底吞没的人形焦炭如同火球一般从五楼朝着地面迅速坠下…… 这样一来应该就可以了吧…… 柊静如释重负一般的向后坐倒在地，休息的同时也她也不得不佩服寒念灵的心思缜密：零九能够释放电流这一点必须严厉保密起来，因此着一系列行动自然是为重山的尸体如何变成这样般凄惨的焦炭状提供理由，倘若无意忽视了这点接下来该做什么样的解释可就麻烦了。 “所有溪地城的居民们，我是唯一合法溪地城总领将军王复！我将在此宣布：溪地城回归真正的领导者治下，叛乱者赵安潘已经伏法……” 几乎是在重山尸体落地的同一时间被她们期盼了整整一夜的广播声终于响起，这场持续了一整夜的动乱终于画上了它该有句号。 …… 正如王复所说的那样，由他发出的广播第一时间得到了他亲信的响应，对于这些原属于他亲信的人赵安潘一直没有做出有力的限制，除了王复本身有着他想要了解的秘密之外，这些团体在溪地城卫队以及军政府中都有着巨大影响力也是他迟迟不敢贸然动手的原因，毕竟他并不完全信任游牧民的支持，如何在游牧民以及溪地城之间寻找平衡是他最大的问题，任何一方的削弱都会导致失衡。 他的计划其实很简单，通过手中的王复作为人质，使其配合自己的工作，接着利用时间的退役将这些人的职务逐步替换成自己的人，若是任由赵安潘坐稳溪地城总领将军的位置这个计划的可信性其实是很高的，然而来自初生城的意外以及游牧民的野心彻底使他的计划变成了泡影，并且也让他付出了生命的沉重代价。 在确认王复以及初生城等人控制了军政府大楼一事之后忠于王复的军官立刻采取行动，他们将自己所能管控的军队立刻调集起来并快速向军政府大楼靠近，沿途吸纳更多人员加入并控制那些仍然试图掀起混乱的赵安潘余党，毕竟王复也做了那么久的溪地城二号人物，积累了那么多的资本不是这么短时间就能够耗尽的。 其次赵安潘的死讯虽然只是停留在王复口头上的说辞，但王复能够出现在军政府大楼的广播室内发出这段广播就已经很说明问题，这使得那些原本听命赵安潘的势力迅速倒戈溃散，尤其是在他们发现那些被称为盟友的游牧民在身边消失之后这样的情形愈演愈烈。 溪地城从混乱到稳定的速度远超初生城等人的想象，在天空落下第一缕阳光之前溪地城的卫队便已经基本恢复了原本的秩序。 “我代表溪地城感谢各位的鼎力支持。” 经过激战的军政府大楼飘散着黑色的硝烟，即便不战斗最为激烈的是五楼与四楼其他楼层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王复就近在附近选择了一处住宅作为招待初生城等人的场所。 虽说是住宅但这里的住宿条件并不比军政府的总领将军办公室差多少，据王复自己说这是他还不是总领将军时期的住所。 隔着门板音乐能够听见王复以及寒念灵他们在客厅里交谈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重新成为总领将军的王复此时的心情相当不错，不过如此正式的场合柊静并不适合同时也并不想出席，在确认了一番之后柊静迅速向楼梯上的另一头一处的客房走去。 轻轻的敲门声无人回应，思量再三之后柊静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静寂的空气中传来微微的吐息声，透过门缝可以清楚的看到床榻上的少女此时正在安详的入睡。 看起来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自从看到了那道电光之后零九无疑是最牵动柊静内心的存在，寒念灵的警告与态度以及梦中初生城如何围剿暴君的阵仗让她深深的认识到零九魔女的身份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不过好在情况都得到了控制，一切都结束了。 慢慢步入室内并悄悄带上房门，仿佛是被这睡颜感染了一般，高强度活动了一晚上的困倦感在柊静凝视零九的过程中被悄悄唤醒。 自己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么想着的柊静跪坐到床边，将上半身倚靠在床铺的多出的部分，意识随眼皮的合拢渐渐远离。 第五十一章 零九的新能力 从一片漫无边际的虚幻世界渐渐察觉到自己身体所依附的实体，沉寂已久的意识终于从漫长的沉睡中逐步苏醒。 没有什么古怪的梦境影响，就是一场纯粹而深沉的睡眠而已，苏醒后不留一丝疲惫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 “唔……嗯……”喉咙中发出无意识的轻吟，那般令人倍感满足的深度睡眠让人倍感留念，只不过逐渐清醒的意识显然早已回不到那样的状态中，依然紧闭的眼睛只有在无垠的黑暗中回味这次沉睡的余韵。 ？ 随着意识愈发清晰，这样的回味也渐渐变得徒劳了起来，与此同时复苏的感知接触到更多来自外界的影响也促使柊静进一步醒来。 周围的环境似乎是在震动，身下躺着的也不是什么柔软的床榻而是带着点硬度的坐垫，自己脑袋下枕着的物体倒是颇为舒适，恰到好处的柔软且又不失弹性，如果不是紧贴坐垫的后背已被积累的汗水完全浸湿了柊静还真像继续就这样躺下去了。 慢慢睁开双眼看到的第一幕便是低头俯视着自己嘴角上还挂着浅笑的零九，从那双红色的瞳孔中可以清晰看到自己此时茫然脸庞。 “零……九？” “嗯。” 尝试性的呼唤得到对方一声轻轻的答复，这让柊静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试探并不是多余的无意义的举动，至少让她第一时间确认了一点：现在的零九是理智的。毕竟天坑之中的经历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不进一步确认的话实在让人难以安心。 话说原来自己现在枕着的是零九的大腿吗？ “对了，我们现在在……哪里？” 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的柊静赶忙坐起身来便发现自己正和零九一同乘坐在后车位上，车窗外面是不断向后略去的风景，天色显得有些暗淡，原本睡梦中感觉到的震动感是车辆行驶过程中传来的，看样子车队似乎已经离开了溪地城并重新启程了，那晚在溪地城的经历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式。 “你总算是醒了，再不醒过来我就该叫医务员了……具体在什么地方不清楚，但我们已经离开溪地城差不多有两个小时了，应该在溪地城东北方向五六十公里的地方吧，啧……这路况想提速也提不起来啊……” 回答柊静的声音来自前排的驾驶位上，不过当柊静看去时却发现负责车辆驾驶的并不是胡兰而是寒念灵，胡兰则仰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从车内中央后视镜中反射的画面来看她的双目紧闭似乎是睡过去了，也难怪寒念灵接替了驾驶的职责。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呃？嗯，睡得很好。”柊静揉了揉眼睛，将积累在眼角处分泌出的油脂和杂质的小结块擦去。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气温，你还感觉很热吗？”面对这样的回答寒念灵只得无奈的点明自己问题所指的重点。 在寒念灵的提醒下柊静这才注意到那令人烦躁的高温明显减弱了不少虽然也有部分因为天色尚早的原因，但至少可以肯定像那种致人中暑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发现了吧，只要气温不出现大幅度的反弹异常气候现象应该就算是结束了，接下来的行程应该会舒服一些。”寒念灵说这些的原因自然是让柊静放心再次中暑的情况不会再发生，“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了解一下……零九，让她看看吧。” 什么？ 莫名其妙的话让柊静的视线重新回到了零九身上，只见她在微微颔首表示了解寒念灵的指示之后慢慢在柊静的面前举起自己的右手并伸出自己的拇指与食指。 就在柊静对零九的行为愈发感到困惑的时候一道细小的电弧在零九的这两根手指间的空气中闪烁起来，短暂的光芒一闪而逝却让柊静一时间感到无比的震撼，瞪大的眼睛再次看向对方的面庞，那双依旧澄澈的瞳孔并无化作魔女时那般的无神。 “这……这是……” “我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的体内多出了一股力量……”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零九也不得而知，唯有自己身体的这股变化才是真实的，“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呼唤我，所以我回应了这样的呼唤……” 零九说着再次发力展示，她的两指之间也再次闪烁出一道电光。 “虽然能够支配这样的力量，但和之前那一举击杀重山的程度相比现有的力量可就弱上太多了，即便用全力发出的电流也只能让人的部分肢体陷入麻痹，没有相关器材所以没法具体测量，只能推测电流在二十到四十毫安之间，持续时间也只有数秒，反而零九还会很快陷入虚弱。”寒念灵对零九所掌控的力量给出了详细的介绍。 “别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被这种程度的电流接触可是相当难受的，我的手臂到现在还感觉不对劲呢……”就在这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双目紧闭的胡兰忽然开口道。 “这可是你自己自告奋勇要当自愿者的，可怨不得我哦。”寒念灵撇了撇嘴，“你不是也可以趁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吗？接下来相当一段路程的路况应该都很糟糕，我可不指望南联邦会对这么偏远的道路进行维护和修缮。” “接下来这段路不是本就就该轮到你来的吗？要不你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教教你的这两个个人干员如何驾驶，这可比那个什么女子学院的课程有用多了……” “等……等一下，那个，难道说，胡兰姐她……。” 柊静突然开口插入而来两人之间的谈话，虽然时中途插话不过两人都知道她这次开口是想要问些什么。 “是的哦，胡兰已经知道了，或者说早就知道了。”寒念灵继续补充说明道，“不只是胡兰，其实任玺也知道了……关于零九是魔女的事情。” 柊静并没有注意到寒念灵在说道‘零九是魔女’一词的时候向胡兰使了一个眼色。 “上次的天坑事件就是我、胡兰和任玺一起将昏迷过去的你和零九带回的。” 唉？ 对于那次天坑事件之后如何回归柊静一直以为是想上一次在JD废城一样由寒念灵将她带回，没想到胡兰和任玺竟然也是知情者，不过以寒念灵的心计和这段时间相处来看任玺和胡兰的确是值得信任的人物。 在一开始的慌乱之后这时的柊静反而在内心深处感到一丝欣喜，因为除了她和寒念灵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也能够接受零九是魔女这件事。 趁着柊静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忍不住的胡兰凑到寒念灵的耳边询问起来：“你对她也太偏爱了吧，为什么不把她的事情也一起说出来呢？” “因为我不敢……”保持谨慎的寒念灵用无声的唇语来回答胡兰的提问。 “零九的力量只是单纯的电流，但柊静的……你应该也看到了吧，那些黑色的东西，散发着的是不详……” 第五十二章 野外休整 由于醒来之后就已经呆在行驶的车辆上，因此对于溪地城一事的后续柊静还有许多尚不清楚的地方，通过寒念灵的告知柊静也一一了解了。 在确认赵安潘的死讯之后王复顺理成章的坐回了总领将军的位置，正所谓树倒猢狲散，那些依附于赵安潘的势力大部分也瞬间瓦解崩盘，赵安潘的死忠并非没有反抗只不过在失去了游牧民这支武装力量的支持之后这点反抗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浪花就被轻松剿灭了。 在经过了整整一晚的作战之后初生城众人也感到格外的疲倦，于是也与王复进行短暂的交谈之后便在王复安排的休息处沉沉睡去，值得一提的是那名被子弹命中大腿的初生城伤员被王复连夜派遣车队送回了初生城去。 除了伤员外车队还带走了另一名初生城队员，毕竟他需要负责向初生城方面汇报这一夜于溪地城的遭遇，除此之外车队还带上了一名重要人物，那就是此前寒念灵等人与卫队总部大楼地底抓捕的那个名叫阿兴的游牧民俘虏，稍微有写可惜的是另外两名俘虏在溪地城士兵爆破时被落下的混凝土块砸死了。 那一晚负责阻击他们的游牧民其实也不只有重山一名，事实上在四楼也埋伏了众多游牧民的武装力量，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抵抗使得王复迟迟无法到达广播室，这些游牧民与被他们煽动的溪地城士兵的牵制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而在王复终于抵达广播室发出自己的声音之后这些自知败局已定的游牧民竟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吞枪自杀，如此举动不论是初生城还是溪地城的人都感到极为震惊，同时也刷新了人们对游牧民的认识，他们绝对不同于那些普通得如同乌合之众一般的劫掠者组织。 好在这伙游牧民的规模很小，在经过了这么多次的战斗之后他们的损失同样惨重，在确认残余的游牧民已经全部逃离溪地城之后暂时可以不必担心溪地城中会有新的危机发生了。 初生城众人也终于得以在一个晚上的作战后安然的得到一词充足的休息时间，在第二天等到从初生城返回的那名队员以及一群大概在十多人左右的初生城常驻外交团队抵达溪地城之后他们才再次重新启程出发，之后不论是寻找之前被游牧民杀害的外交人员还是商议两个城市基地之间的协议之类的事情都与他们无关了。 总体来说这次危机算是得到了较为圆满的解决，当然这只是对于初生城而言，得益于队员们出众的作战能力初生城一方仅仅只是蒙受了两人重伤多人轻伤的损失，而溪地城一方的损失则要惨痛许多，伤亡人数有近百人之多，这对武装规模人数不到千人的溪地城而言绝对是不小的损失。 “对了，格恩呢？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柊静忽然响起那天晚上与重山交手的格恩，虽然他在于重山作战中落败了但依然给柊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那拳拳到肉的击打实在太精彩了，不论力量还是技巧皆让人叹服，这不正是少年时期的柊静最为憧憬的想要成为的人物吗？ 只不过现在的自己和原本的目标早已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偏差，自己的未来如何柊静感到有些迷茫。 “格恩也是我们队伍中的两名重伤员之一，但他本人拒绝了返回初生城疗养的体内坚持要跟艾成身边，现在应该正躺在那辆车里养伤吧，还好艾成本人也会车辆驾驶，不需要我们在给他配个司机。” “不过听艾成说那支格恩注射的由乌山城生产的活化药剂除了对身体素质的提升之外对身体创伤也有惊人的效果，能看出来他对这个实力强劲的护卫还是很重视的，在这方面应该不会敷衍了事。”寒念灵皱起眉头，药剂的效果如果真如艾成所说那么初生城于活化药剂方面的技术优势恐怕要比事实上小上许多啊。 正当柊静准备继续向寒念灵询问其他事情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乘坐的车辆正慢慢减速最终停在了路边，不只是她们这一整支车队都停了下来。 “嗯？怎么了？”周围是一片平坦的荒野，一条不宽的小溪水在不远的位置，毫无疑问这里是一片荒无人烟的野地，附近没有任何值得落脚的人类聚居地，更别提什么城市基地了，对于车队忽然在这里停下柊静感到十分不解。 “当然是在这里建立营地度过今晚了，毕竟在溪地城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想要抓紧时间赶路在野外过夜自然是免不了的，你们下车去帮忙胡兰把后车厢里的睡袋和帐篷取出来。” 唉？过夜？难道说现在是……晚上？！ 柊静惊诧的目光转向暗淡的天色，原以为是初晨的时刻却没想到竟然是傍晚，自己居然是睡了整整一个白昼吗？所以自己才刚刚睡醒没有多久又要休息了吗？ 不等她想清楚便被寒念灵催促的赶下车，为了在天黑之前建立起营地所有的车队都忙碌了起来。 柊静原本以为这里是一片荒郊野岭，没想到在路边的上竟然早已有一片被清理了杂草的空地，在空地上还有残留篝火的和搭设帐篷的痕迹，空地周围的地面上还留有一圈未被风彻底吹散的淡黄色硫磺粉的痕迹，从道路与这片空地之间的泥地上更是遍及密密麻麻的车辙与脚印。 很显然在他们这一行人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驻扎过夜了。 “由于怪物和劫掠者的关系，在远离城市基地的野外难以设立常驻的据点供途径车队驻扎，像这样清理一片区域供车队使用的临时营地则是南联邦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一边背着比自己体型还要大上不少的睡袋一边领着柊静与零九来到这里。 “不过虽然免去了重新开辟一片空地避免蚊虫的麻烦，方便了驻扎的过程但这里也不一定安全，如果不能定期清理的话那么人类在这里留下的气息势必会吸引变异兽的靠近，同时这种临时营地也经常被周遭的劫掠者盯上，如果对自己的武装没有十足的信心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使用这种地方。” 原来如此……临时营地吗？ 胡兰的解释让柊静有了新的认识，这种地方性质上就和在开垦营参加丛林搜索任务遇到的那些供人修整落脚的营地相同，只不过这里是面向过路车队的公共场所，因此也更加危险。 负责搬运帐篷驻扎物资的人将行礼集中在空地区域，而负责驾驶的人则将车辆开到空地的周围，所有车辆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呈圆形将营地包围在中间地带。 在车载重武器的位置上安排操枪手与观察员之后剩余的人立刻开始着手营地的搭建工作。 他们携带的帐篷是最基础的集体帐篷，搭建工作并不困难，将支架立起并披上迷彩色的防雨棚，接着用钉子将绳子固定在地上，内部宽敞的空间内足够容纳八个人居住，三间集体帐篷住下车队的所有人绰绰有余，虽然寒念灵柊静四名女性就占下了一整个集体帐篷，但队员们由于需要守夜轮换的关系剩余两个帐篷内的床位也是够用的。 像这样的野外住宿的经验柊静在佣兵时期积累了不少，但基本都是构建仅供自己一人居住的小型营地，像这样同时还具备基础防御工事的大型营地她还是第一次参与其中，除了建起基础的用于居住的帐篷之外队员们还将驱虫剂以及硫磺粉泼洒在营地的周围。 除了车辆本身用作防御之外队员们还将一种由防弹板构建的移动掩体搭建在车辆的外围，这种移动掩体的高度近两米，除了可以相互连接之外甚至还能与初生城车辆上的挂扣结合，不多时营地周围便立起一圈严密的围墙。 从着手搭建开始不过短短半个小时一个工事完善的小型营地便彻底完工了，看着眼前的营地柊静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够参与其中，自己以往搭起的营地可是连平民窟里居所都要不如。 坐在搬到篝火堆边的石块上看着跳跃的火焰久违的感觉让柊静倍感亲切，上一次像这样在野外过夜是什么时候了？人数的增加不但没有让柊静不耐反而有种温馨的感觉。 “柊静……”，这时寒念灵忽然来到了她的身边。 “怎么了？”柊静刚一抬头一块白色的浴巾便盖在了她的脸上，“唔！？” “还问我怎么了？快去洗浴吧，临时浴室就在小溪边，别担心水质很安全研究院生产的过滤器还是很可靠的。” “洗浴？” 柊静转身爬上身边的车顶目光越过掩体组成的围墙看向小溪的方向，果然在不知何时那个位置立起一个用防水布和支架组成的简单浴室，挂在支架顶部的花洒由水管连接在一旁的过滤器上，一旁的胡兰与零九正朝着她不断招手。 “虽然从溪地城哪里获得了不少油料，但过滤器的消耗很大，那个浴室小了点不过容下你和零九一起还是足够的，外面有胡兰给你们看着呢。” “等一下，我和零九一起？！” 寒念灵的话立刻让柊静意识到不妙，虽然也不是没有和零九一起洗过澡可那是在住处的宽敞浴室中进行的，除了清洗头发与后背之外柊静基本与其他人保持着距离，然而眼下那间狭小的浴室注定接下来的洗浴过程她和零九两人基本要贴在一起才行。 那个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人倍感羞愧。 “算……算了吧，我感觉现在挺好的，没必要洗……” “什么没必要！一身都是灰尘还有汗臭的味道，从离开初生城到现在你也就是简单的洗漱罢了，今天晚上我们可是要挤在一个帐篷里面的，我可不想在睡觉时还要忍受你的体味。” 第五十三章 跨越一切的梦境 阳光照耀之下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显得格外清晰，它们缓慢而轻盈在半空中画着紊乱的却又令人感觉优雅的飞行轨迹，虽然十分贪恋这无比安宁的时刻，但走廊上传来的摇铃声让人不得不振作起精神来。 “喂！石头，醒醒吧，不想像上次那样挨老妖婆的骂就赶快起床。” 枕边传来了拍打的声音和匆忙的督促声，才刚一转头便看到一名男孩的面庞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那是睡在自己下铺位置的阿明的面孔，不过很快他便再次消失于视线之中，从楼梯跳回到地上的他此时正手忙脚乱的穿上自己的白色衣袍。 不只是他一人，逐渐清醒过来的石头在一阵金属摩擦松动的吱呀声中慢慢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并环顾四周，狭小的房间内几乎塞满了这种分为上下铺的铁架床，拥挤的空间内仅有一条狭窄弯曲的通道联通所有的床位与房间的门口。 近二十名年纪大小不一的男孩子们紧张迅速的穿着标记那些自己身份的白色衣袍。 又是一天的开始…… 石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和他们一样拿起自己充足枕头用途的衣袍，说是衣服其实也只是一件在中间位置开了一个头然后在其他部位简单缝制的布片而已，隐隐透着黄色与青灰色的布料上有着多处的补丁与无法抹平的褶皱。 这是这处孤儿院发放的制服，虽然朴素简单了点但至少要比以往流浪时穿着的破烂要好上不少，当然最主要的作用还是标识他们的身份，以防止他们个别在许可前往铁栅栏外的小镇时迷路……或者逃跑…… 还好寒冻已经过去气温逐渐回暖，不然起床可真是件麻烦事。 将衣服凑到鼻子边确认一遍没有明显的异味，目光唉衣袍胸口位置以黑色墨迹标注的‘石头’二字上停留片刻之后才动手将其往身上套。 “喂，快点快点，其他人都走了……”看到穿衣完毕的其他人纷纷离开房间，留下的人越来越少时阿明忍不住再次爬倒楼梯上向着不紧不慢的石头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等不及的话你先走就是了。”阿明的催促让石头很是不耐烦的回复道，虽是这么说但他手头的速度加快了不少，毕竟这种衣袍也并不难穿。 及时赶在成为房间内最后一人之前同阿明离开了房间，接着跟随流动的人群顺着走廊向着后院的方向走去，而在通道的出口位置正站着一名看似四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那令人无比痛恶的响铃声正是源自于她手中不断摇动的铜铃。 “快，快，走动起来男孩们，今天的天气很不错，这正是新一天的开始。” 一名又一名孩子从位于走廊边上的那些呈方格状的物品柜子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接着中取出自己的洗漱工具。 来到这里已经半年有余的石头轻车熟路的找到自己的物品柜，一个用塑料瓶制成的杯子、一根用于清洁牙齿的树枝还有一块糅杂成一团且早已千疮百孔的布片便是里面的全部内容。 排队在门口的楼梯上的铁桶中取出一撮白色的牙粉，接着跟上队伍在一条靠近残破围墙的水沟边蹲下，将牙粉用手指涂上牙齿在用这截快要被他咬烂的树枝深入口中进行清理，安静的洗漱过程中时不时传来几声一些不熟练的孩子将自己口腔弄疼的痛呼声。 石头并没有随大多数孩子一样轻笑出声，毕竟自己在不久前也是那些笨拙者的一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祈祷那些孩子们口腔内的创伤不至于发展成严重的口腔溃疡。刷牙结束之后排队在这后院唯一的水龙头前将布片浸湿，在用着带着些许腥味的湿布往脸上随意擦拭一番之后早晨的洗漱总算是结束了。 接下来是早课…… “石头，你等一下。” 就在石头放回洗漱工具准备跟随那些同样结束洗漱的孩子们前往教室时，刚刚从身边经过的老妇人突然叫住了他。 “您……有什么事情吗？何夫人。” “昨天才和你说的事情就忘了吗？迟到的人需要做些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去，粥桶放在餐厅的门口，把它带到病房去。”石头抬头看了何夫人一眼，但对方并没有将视线转向他而是始终看着院子中那些还在洗漱的孩子们，而这也意味着她并没有看到石头嘴角处悄然勾起的笑容。 “是……” 在简单的答应了一声之后石头快步向着自己的目标奔去。 正如何夫人交代的那样：一个放置在小推车上铁桶早早的在餐厅的门口位置等待着他。即便隔了一段距离石头也能够隐隐闻到在一股淡淡的米香从那盖子与铁桶间贴合不密的缝隙中飘出，小腹之中那被睡眠所压抑的饥饿感变得愈发清晰。 但此时这些都无法牵扯石头的注意，他只想快些抵达那个病房。 快步行进的步伐在经过了几个拐角之后再一条阴暗的走廊尽头猛然停住，举起的手几经举起而后落下的犹豫后终于在门板上敲击了一下，他从未如此规矩的敲门，所以这一动作对他而言显得有些生疏。 不等他敲第二下门内便已经传来了一声低低呼唤：“请进。” 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感召一般，一股庄重的使命感落在他稚嫩的肩头，连起手推门的动作都变得无比小心起来，在那逐渐打开的房门背后随房门的移位而渐渐显露出那个让他心心念念几个夜晚的身影。 “你来了。” 跪倒在地上身穿白衣的少女正望着他的方向，在她布满灰尘但清秀的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轻笑，不过她并未停下手头的动作，在她的身前是一名腰腹处缠满了血色绷带的伤员，此时的她正在将热水盆中煮过一遍的另一套绷带为其替换，那被揭开的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气中。 在意识到这样一幅残酷的画面暴露在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面前时少女的面色立即变得有些紧张起来，石头心里自然清楚她在紧张什么，毕竟之前就有过几次送粥过来的孩子被这样的伤口吓哭过的事件发生，但对于长期游荡在战争前线的他来说这一幕他早已经习惯了，也难怪何夫人为用这件事来作为他迟到的惩罚。 “这个……粥……” “啊，对了，放在那边吧，赶快回去上早课吧，别再挨骂了。”在看到石头并没有表现出其他异样之后少女转头再次投入自己的工作中，这里的伤员有九个，大部分都是被摧毁了家庭的孤儿，血腥的气味充斥在整个房间之内。 要帮忙吗？ 这样的话在石头的口中酝酿了许久，明明昨晚已经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但此时看着少女忙碌的背景他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取而代之是违背他意愿却不知怎么脱口而出的一句“好的。” 在原地愣了几秒之后石头如同逃跑一般离开了房间，脚下带起的风将病房的房门轻轻掩上。 我这个白痴，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跑出好远石头这才蹲下生抱着头不断懊恼起来，见证了无数战火纷飞的场景可在那房间之中自己的内心却久违的感到了紧张，一种强烈的紧张，可事已至此自己又绝对不能再回去。 去上早课？算了吧……石头早已没有了那心情，再一次迟到说不定还有第二次去往病房的机会。 干脆在这里逛一逛吧，对了，这里是哪？ 环顾周围确认了一番石头这才发现由于刚才自己的慌不择路，自己竟跑到了一条几乎从未涉足的走廊上，这里是连接是女孩子住宿的寝室以及另一个后院的走廊，算是一个男生止步的地方，本想要立刻离开的石头突然意识到另一个后院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去过。 反正这个时候何夫人还在教室里，自己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可以偷偷翻越围墙的路径。 这么想的石头立刻行动起来，可当他站在走廊尽头处时才发现眼前的院子与他们男孩那边的一般无二，那些该填补的缺口早已封锁住了。 无聊……石头为自己居然还有这般幼稚的幻想感到可笑，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在院子的角落的支撑晾衣杆的木桩便似乎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纪看似比自己稍小的女孩，独特的白色连衣裙标识着她与孤儿院众人的与众不同，体态也没有孤儿群体中最常见的消瘦，尤其是那副稚嫩但出众的面孔让不善记住人的石头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女孩的身份。 她不是前几天刚刚被送来的那个女孩吗？ 出于一丝好奇的石头慢慢走上前去才发现她的双手被绑在她倚靠的木桩之后，这样的束缚使得她哪里也去不了，这熟悉的惩罚模式不正是试图逃出孤儿院的下场吗？几乎每个初到此地的孩子都要经历一次，不过这个女孩经历的似乎有些早了，才不到几天就尝试逃离吗？ 不过这个女孩子的经历似乎不只有这些，她的身上似乎被泼了水，浸湿的连衣裙紧贴她的皮肤，手臂上也留有些许的瘀伤，白色的连衣裙也有蛮力撕开的缺口，这些绝对不是何夫人的手笔，想必是那些女孩子们的作为吧。 对了，听阿明说她似乎是来自南方那个什么中立国的人，那个最近才卷入战争的国家很长一段时间里是战争难民们所向往的天堂，但严格的边境封锁制度断绝了许多心存侥幸的逃亡者的幻想，甚至为此丧命。 那里的人享受过别人不曾拥有的安全，并毫不掩饰对战争难民的厌恶，虽然也有同情者为此发声，可不断应国民要求抬升的封锁等级淹没了这些声音。 这一层身份自然使得她吸引了这个大多数自出生开始都活在战争中的孩子群体的大部分仇恨，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将要承受相当程度的欺凌了…… 但对此石头有着别样的看法。 “喂，这些是那些女孩们做的吗？” 石头出声喊道并指着对方身上白衣裙，那个女孩子淡漠中带着警惕的目光看了过来，半晌之后才回应似的点了点头。 “虽然何夫人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但孤儿院太大了，有许多她看不到的地方，那些对你不满的人有很多，接下来他们的手段或许还会升级……” 在捕捉到对方目光中的恐惧之后石头知道现在是趁热打铁的最佳时期：“不过你别担心，我可以帮到你，我在这里还算有些话语权，我会对那些孩子们宣称你是我认作的妹妹，他们也就不敢做太过分的事情，不过作为交换……” “你要跟我说说一些关于你们国家的事情，这个世界在战争发生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第五十四章 南联邦的大众偶像 “这里是……人类据点？” 匀速缓行的车队为柊静张望道路两边的景象提供了良好的体验，来来往往的人群虽比不上向初生城这样的人类城市基地，却要比柊静历来所见到过的所有人类据点都要繁忙，道路两边的建筑也多是用夯实的泥土木头以及石料等基础建材搭建而成的，并非柊静曾经在其他人类据点看到的那种破烂的帐篷或其他建筑垃圾堆积而成的容身所。 虽然整个据点之内并没有什么高层建筑，但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居民对自己的居所进行了相当程度的建设，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们现在所行进的路面，这是一条由碎石与细沙等等铺设而成的道路，虽然比不上像初生城溪地城这样人类基地中的水泥路面，却要比据点之外那些支离破碎未经修缮的道路好走太多了。 路边时不时还能够看到这个人类据点内自发组织而成的民兵队伍，他们并没有统一的制服，一条青灰色的头带和多少有些掉色的红色臂章便是他们身份的标识，各自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看到现在柊静多少也了解了这个人类据点的武装情况。 和普通的人类据点相比，像是木制长矛或废铁粗制而成的砍刀这类冷兵器反而占据少数，基本上柊静看到的每一个民兵都有装备枪械，即便也有部分像土制猎枪这样的自制枪械，可这样的枪械持有比例对于人类据点而言也是相当高了。 “毕竟我们也算是到了南联邦境内比较核心的区域，大型的城市基地的分布相对而言更为密集，他们之间频繁的活动交流使得不同城市基地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分派巡逻队对周围区域的变异兽进行围剿以保障交通线路的安全，致使高危怪物出没的几率很少，就算有也能够做到提前预警提前避难的地步，因此没有了外部的威胁不少在此定居的人类据点得以逐步壮大起来，甚至有的到了上千人的规模。” 寒念灵一边跟着前方的车队缓缓前进一边向柊静介绍起关于这一人类据点的相关信息，她知道柊静的活动范围不大，最远也不到溪地城而已，所以在沿途上一直为柊静讲解各种与南联邦相关的信息。 千人规模的人类据点？！ 在经历中柊静所见到的最大的一处人类据点也只有百人左右的规模，它原本坐落于初生城与溪地城之间的一处山谷野地之中，柊静曾为其派出前往初生城采购生活用品的运输队伍执行过保护任务，不过在那之后不久这个据点便迁走了，这也是许许多多人类据点的生存现状。 不断前行的车队沿着这条主干道向这处人类据点的中心处继续移动，那些拥挤的民宅建筑在这里逐渐变得稀疏起来，道路两边变得宽敞的空地上渐渐多了许多据点人们所布置摊位，或是用捡到的材料自制的移动推车，亦或是在地面铺上一层破布竖起一块简单的木牌，明显可以看到人流量在这里的增多，车速也进一步减缓下来。 虽然规模很小但贩售的种类却意外的多，有猎人在野外所获的野味，也有居民自己所种植的作物，自制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些人们从不知道哪里的废墟中挖出的小东西，使用流通劵以及以物易物的购买方式都相当普遍。 毕竟这处人类据点位于交通线的附近，车队经过为这里提供比起其他地方的人类基地更多更便利的外贸方式。 “等等……这里是？” 沉迷街道这些风景的柊静并没有忘记对自身车队进程的关注，刚一抬头她便看到在在道路的前方横栏着一道有三四米高度的铁制围栏网，而站在围栏大门附近的数名武装人员绝非属于这处人类据点的民兵一员。 深色的头盔以及护目镜让人看不到他们的面部，被防护板撑起的战术背心显得有些厚重，手中所持枪械也是许多城市基地军队现役的制式武器，而在他们制服的的胸口处柊静一眼便看到了一个八角星的标志。 那是南联邦的军队？ “毕竟这里是从南方偏地区前往南联邦首府长明城的必经地之一，自然也有南联邦的军队在这里驻扎……” 说话间接受检查的车队也轮到了她们这一辆，武装人员站到驾驶位伸手敲响了车窗：“请放下车窗让我们看一下乘员。” 在回头确认了一眼柊静与零九并没有出现因为闷热的天气而衣冠不整的状态之后寒念灵按照要求放下车窗。 “感谢配合，乘员四名……咦？您是寒研究员？”当车窗降下武装人员的目光先是看向坐在后排位置的柊静与零九两人，两名面容出众的少女让他讶异的目光多停留的几秒，毕竟在这处处枯燥无味且地处偏远的地方值勤实在看不到如此养眼的景色。 很快他便收回了视线看向胡兰与寒念灵，这两名年轻女性姿色各异，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眼前的女性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再联想到车身上的锥形瓶标识之后他立刻想起了什么。 “你是……寒……寒研究员？” “哦？你认识我？”，居然在这种小地方被认出来让寒念灵感颇为意外。 “几年前的评级大会我是会议现场的安保人员，当时有幸能够亲眼看到寒研究员您在会议上荣获A级的评级。”武装人员一边笑着一边示意站在车子前的队友让开位置，“预祝您能够够成为拿下今年的‘博士’评级。” “借您吉言了。” 正当寒念灵准备升起车窗继续前进时这么武装人员忽然又一次叫住了她：“能够请您稍等一下吗？” “嗯？有什么事吗？” 寒念灵回过头去的之间那名武装人员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了一番，接着从自己战术背心胸口位置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本子与一支笔：“呃……那个，我能请您……签个名吗？” “噗——！” 副驾驶位置上的胡兰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展开，一口气没憋住喷了出来，虽然止住了后续的笑容但她捂住嘴巴颤抖肩膀的行为这本就是徒劳的掩饰，寒念灵尴尬的看了眼中央后视镜，后座面色平静的零九似乎并未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柊静的面色极为古怪。 “呃……那个，不好意思，其实我的女儿现在在长明城薪火小学就读，她一直以您为目标想要成为一名研究员，她还非常喜欢听我描述那次评价大会上我看到的关于您的表现，所以我才对您的印象非常深刻……” “我明白了。”面对这样的要求寒念灵自然不会不同意，伸手接过武装人员手中的本子与笔，翻过一页有一页执勤记录，在找到新的一页纸后将自己的名字签上。 “对了，您女儿的名字是……” “灯！她叫小灯。”意识到寒念灵准备留下额外的字迹之后武装人员立刻回答道。 在听完对方的答复后寒念灵在自己的名字后方继续写下一段话语：小灯同学，愿你未来的成就能够引领人类。 “谢谢，谢谢您……” 忙不迭的接过寒念灵抵回的本子武装人员将其视若珍宝一般小心的放到自己衣服内侧的口袋中去，在结束了这短暂的交流之后她们也重新跟上前方的车队。 “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身体。” “噗…！哈哈哈，不唔，哈哈，不好意思啊……哈哈哈……” 寒念灵的话音刚刚落下胡兰的笑声便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爆发了出来，笑声持续的近半分钟胡兰这才喘着粗气渐渐平息了下来。 “有什么好笑的？” 胡兰放肆的大笑令寒念灵心生不满，沉浸在缺氧的余韵之中的胡兰一边喘气一边毫无安抚之意的解释起来：“抱歉，呼……只是，只是一想到你居然还有像这样的中年粉丝就……就有点忍俊不禁……” “他自己不是说了嘛，是为了她的女儿。” “别逗了，如果本人对你不上心又怎么会想要拿值勤本让你来签名啊。”胡兰笑嘻嘻的安抚自己不断起伏的胸口，“就像那个谁……若……若什么？” “若香……” “对，对！如果你是科学部的人的话我毫不怀疑你能够成为下一个若香哦。” “闭嘴吧。” “那个……若香是谁？”两人的交流再一次透露出柊静所不了解的信息，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柊静表达出了自己的好奇。 “我也不了解，这也是南联邦半年前才搞出来的东西，就是宣传部门通过一系列媒体传播手段推出一名广大人民能够接受的大众人物吧。” “这是南联邦根据最近的对战前世界废墟的挖掘出的资料进行分析，加以模仿与复制的产物。”接话的胡兰取代了寒念灵做出了更详细的补充，“据说这样的被大众追捧的偶像在战前世界里相当多样，他们的号召力能够带来大量的利益，不过这个若香被推出来的主要目的可不是为了这些，而是因为最近南联邦的日子不太平，动荡的社会需要动用一些必要的手段来进行稳定，说白了也是通过丰富娱乐方式让人获得精神上的满足。” “对了，看到那面墙上的海报没，那个就是若香了。” 循着胡兰的指示柊静看到她所说的那张海报，并不远的距离也足够让柊静看清那个海报上所展示的人物了。 那是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淡紫色的波浪卷发在脑后束成长长的马尾，辅以淡妆的动人面孔即稚嫩又透着某种让人砰然心动的妩*&媚感。 虽然是一张偏向侧面的站姿照片，少女一身华丽的连衣裙状露出肩膀以及大片的白皙细腻的后背，装饰上复杂花纹百褶裙直至膝盖以上寸许的部分部分，白色的丝袜下透着偏于淡粉的肉色。 “是不是很诱人？” 胡兰的问话在耳边响起时柊静才回过神来，当她回过头一眼便看到此时的胡兰和零九正分别用戏谑与不满的目光看着自己。 说实话柊静的确很久没有为一名‘异性’如此心动过了，不过这种心情在被戳穿时不免让人感到羞耻。 “就和你刚刚才一样，一大批拥护者被若香的出现所吸引，甚至南联邦的境内的收音机和电视机都涨了一波销量呢，不过……”胡兰话语一转，面色也随之严肃起来，“你也看到了吧，这个孩子非常诱人，令人难忘，而这也注定了她会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其中不乏一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如果没有更加强大势力的保护恐怕在看不到的幕后她已沦为了玩物了吧……” 第五十五章 这是赠礼 寄新镇。 这是柊静了解到的这处人类据点的名字，来到这里的车队似乎并不是做短暂的停留，在进入了这处被铁围栏所包围的南联邦军队驻地之后车队所属的武装车辆纷纷在停车区域内熄火。 “如果只是寻常的商队其实没有那么麻烦，汇报自己的货物及车队的基本配置情况就足够了，不过我们这些可都是搭载了重武器的实打实的军用车辆，且人员构成大部分都是有过专业训练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因此在办理通行证方面会很麻烦，估计要花上不少时间。” 在停好车并拔下钥匙之后寒念灵与胡兰两人便打开了车门，柊静也零九也跟着下了车，在听完寒念灵的说明之后她立刻向周围张望了起来，这个所谓的南联邦军队驻地的确只是一个单纯的驻地而已。 被铁围栏所围上的面积并不算大，且大部分都是用于停车的空地，白色的石灰粉洒在硬实的泥地上粗糙的划分了几个停车位，他们这支车队的入驻再加上这里南联邦军队自己的一辆运输车便占据了差不多一半的空地面积，驻地内两栋简单的两层建筑与据点中的大部分居民的住处并无多大差别，如果不是围栏的分隔还真看不出来这里竟然是一处军用驻地。 只是单纯的在这里等待无聊将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在围栏另一侧的喧哗却始终吸引了柊静的目光。 南联邦军队的驻地靠近寄新镇中心地点，而寄新镇的中心地段很明显是一片贸易兴盛的地段，不管是固定店面，用推车或一块布料摆下的移动摊位数量都很丰富，那些游走在街道上关顾这里的人流众多，嘈杂与喧闹让这一地带充满了市井气息的活力，让人忘却了这个废土世界之上覆盖的阴霾。 这么热闹的画面真的是一个仅仅千人规模的人类据点能够做到的吗？ “好像……有很多人并不是这里的居民。” “你说的没错，这里的大部分顾客和摊位的主人并不是寄新镇的居民，他们一般来自附近的城市基地或是其他的人类据点，由于寄新镇的地理上恰巧处于他们间相对中心的位置，并且有一条还算通畅的交通线连接，再加上不错的安全条件这里也成为了一处供各方交易的公共平台。” 说着寒念灵的目光便看了过来，那对视线带着一股仿佛参透了自己的意味，这让柊静觉得有些不自在，果然对方的下一句话便点明了她心中所想。 “你想出去逛一逛吗？” “唉？嗯……我……”，其实正如寒念灵所说柊静并不愿意只是当一个站在围栏一侧的旁观者。 看着被挑明心意后面色尴尬欲言又止的柊静寒念灵的嘴角忽然露出一副浅笑：“想去就去吧，让零九陪着你一起去……记得和门口的士兵交代一下吧，反正你们两个小姑娘也好认，要出发的话我就用通讯器通知你，你应该没有忘记腕带怎么用吧？” 没有想到一直处处约束着自己的寒念灵竟然会如此宽宏大量的允许自己想要自由活动申请，这个点头立刻点燃了柊静眼中热切的火焰，能够了解更多在初生城之外的人类的生活不正是她所感兴趣的东西吗？ “当然没忘。”柊静当即晃了晃自己左手腕上的腕带，接着一把牵过身边零九的手边便迫不及待的朝着围栏门迈步。 “这附近存在一些战前的小规模遗迹吸引了不少拾荒者前去挖掘，仔细一点的话或许可以买到什么有价值的好东西……对了，可不要惹出什么乱子耽误了我们出发的时间。” “知道了。”一边回应寒念灵传来的嘱咐柊静一遍加快步伐带着零九从门口离开，转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人流之中。 “我还以为你不会允许呢。”站在一旁环抱手臂的胡兰用故作嫉妒的语气说道，“其实吧我也不想在这里干等着啊……” “如果你不在乎在进入长明城时因为未登记持枪信息而被羁押的话我也不拦着你，反正到时候也是北风重工去捞人和初生城无关。”寒念灵将手中的车钥匙抛向对方，“反正在这里等着也是等着，溪地城的那次事件证明了她在单独行动情况下的可靠，我确实该还好反思一下自己过多的忧虑和限制了，何况溪地城那次是她救下了我，甚至是整支车队，这就当是对她的一次奖励吧。” …… 行走在密集的人流之中，耳边传来的是不绝于耳的叫卖声与呼喝声，这的景象让柊静想到了初生城的居民交易区，不过两者之间又有着截然不同的地方，这里的基础设施虽然比不上贸易区但更为热闹，贩售的商品种类也更加丰富，毕竟是为数个人类据点城市基地提供交易的平台。 当两名样貌精致如娃娃一般的少女一出现便立即吸引了周围人们的目光，对于自己时长被瞩目这一点柊静或多或少也习惯了些许，在这治安算不上多好的人类据点之中柊静毫不怀疑那些投向自己的视线中不乏带着恶意与侵略性的目光。 不过初生城的这支武装程度充足的车队进入人类据点本身就已经是十足了威慑力了，加上她们身上所携带的武器以及印在外套上的锥形瓶标识也足以让那些心怀叵测者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并不热衷购物但并不妨碍柊静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尤其一想到寒念灵刚才那句‘附近有战前小规模废墟，这里或许会有有价值的物品’柊静的兴致便愈发浓郁。 这个寄新镇贸易区域还是有一定划分的，比如她们下的所在区域的大部分贩售的是自制的生活用品，大部分都是易于获取的木头材料，小到杯子大到木桶在道路的两边层层堆叠，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木头独有的气息。 手工虽然粗糙了一点但都认真抛光过了，正常使用是没有问题的。 “那个是……？” 柊静不断流转的目光突然间触及某个摊位上的物品，那是一本书，破损严重的封面只能勉强认出‘字典’两个字，泛黄的纸页已残破不堪，走上前来的柊静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摸索起这本字典的粗糙腐烂的封面。 “这……这是几天前我在南边废墟里挖出来的东西，小姑娘感兴趣吗？”摊主是一名皮肤黝黑的老者，他的身形干瘦，身上也满是土灰，这是典型靠挖掘废墟维持生计的拾荒者形象。 “我能看看吗？”在看到老者眼中的不安之后柊静立刻接上一句，“放心，我会在你这里买东西的。” “看……嗯，那你小心点……” 不再理会老者的犹豫，柊静伸手慢慢解开了字典的书页，这本破烂的字典明显丢失了不少的篇幅，许多页码也粘在了一起不好揭开，不过好在那个熟悉的页码并未因此消失，那个熟悉的‘柊’字正位于它原本的位置上，果然是她熟悉的那个版本的字典，孤儿院时期的启蒙书籍。没想到那时候自己的随手一翻使其成为她接下来所使用的名字的组成之一。 在稍微感慨之后柊静小心的将破烂的字典重新合拢，看到柊静并没有购买意愿的老者内心失落，不过很快柊静便从他的摊位上拿起了另一个东西。 “这个发卡卖吗？”在她手中的是一个色泽湛蓝的羽毛型发卡，整个摊位上的十多个商品当中也只有这个最干净，估计是清洗起来简单的缘故， “卖……当然卖……还要吗，我还有很多。” “不必了，就这个吧。” “那……那这个数！”老者赶忙竖起了两根手指，虽然知道对方是狮子大开口，手中的这枚发卡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柊静还是给了他想要的数额的流通卷，在成为寒念灵的个人干员之后的日子里对于流通卷柊静其实早已不在像以前那样敏感了。 “给。”柊静一转身将发卡递到了零九面前，而这时的零九显然没有想到柊静的这一步举动。 “唉？” “拿着吧，你前面的头发太长了，况且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也没什么好回报的，这个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至少能有点用处……”柊静将脸偷偷别过，买发卡的目的除了履行刚才对老者的承诺之外也正是为了这一刻，稍微回忆一番这应该是她第一次送礼物吧…… 第五十六章 路程终点 长明城，就算是生活于南联邦边境荒原过着几乎与世隔绝原始生活的居民多多少少也听说过这个名字，它是南联邦的首府所在地，目前南联邦境内规模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基地，同时它也是南联邦政府的重要象征。 赋予它意义的不仅仅是作为一座大型人类基地本身，更在于它脚下所立足的这片废墟原本的名字——NC废城核荒区。 这是迄今为止南联邦境内已知的唯一在废城核荒区原址上建立起来的大型城市基地，是人类第一次从怪物的掌控之下夺取如此庞大的战前遗迹，从人类幸存者挣扎在荒芜的废土大地上开始，重建文明驱散怪物的渴望便扎根在人们的内心深处，百余年来，长明城的建立才真正宣告人类向着这一愿景迈出了第一步。 从这时开始南联邦政府的名望才在这块土地上传播开来，这一消息振奋废土上的人们，越来越多的城市基地选择加盟，南联邦政府也得以迅速壮大到今天的局面…… 六月二十九日……所以离开初生城已经有八天了吗？ 枕着零九舒适的大腿柊静百无聊赖的凝视着自己腕带显示屏上所标注的日期，明明知道零点之前日期这一栏都不会有所变动但她时不时还是会每隔一段时间就看上一眼。 她以为沿途上能够见识到许多初生城以外的人们的生活，事实上溪地城和寄希镇也的确满足了她的愿望，可是在那之后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必要的上厕所与野营住宿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呆在车上，看着沿途不断变化的风景便是唯一能做事情了。 不知道尚淑在教育中心的工作进行的是否顺利……也不知道菲尔有没有通过考核成为正式的研究员……不知道再次回去之后初生城又是否会有什么新的变化呢…… 据寒念灵说今天下午他们就能够抵达长明城了，可距离他们车队吃过午餐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不论她如何询问寒念灵距离长明城还有多远时得到的答复总是一句简单的‘快到了’，所以柊静也按下了继续询问的想法。 “嗯？怎么了？” 大腿上的压力消失让零九觉察到柊静的离开，她的注意力也立刻窗外转移到了柊静的身上。 “不，没什么，只是躺腻了想坐一坐。”大大了伸了一个懒腰，还好后座宽敞的空间足够她这样极力伸展自己的肢体，在揉搓了几眼眼角之后柊静的视线落在了零九手中的物品上，“咦？今天你打算戴上它吗？” 躺在零九手中的正是柊静那次在寄新镇给零九买的羽毛形发卡，只是零九在拿到这个发卡之后并没有一直将其戴在头上，而是小心的将它保护起来，柊静只有在晚上车队停下准备建立营地夜宿时才会看到零九将这个羽毛发卡拿出戴起来。 柊静也不是不能理解零九的郑重态度，按照零九以前的经历来看这恐怕是她被别人第一次送出礼物吧，对于这个羽毛发卡的执着就如同她对待那个妹妹的项链一样……只是那个项链已经被她永远的遗失在了JD废城之中。 “嗯。” 零九轻轻点头回答了柊静的询问，她伸手将些许披散在额头前的长发在右耳后，接着将那发卡小心固定右耳上方。 零九打理头发的手法很生疏，连柊静都觉得和自己相差无几，但和柊静的漫不经心不同的是零九每一个步骤都做的非常认真，当这一简单的过程结束之后零九却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松了一口气，接着在打理完一些零碎的发丝之后转过头去正对着柊静。 “怎么样？” “好……好看。” 其实并不算是什么特别的打扮，可当那张时长被长发遮掩分割的精致面庞带着期待而认真的表情面对自己的时候柊静的目光还是被一种不可思议的吸引力，当然，柊静的目光一次也没有看向零九真正想要展示的那个发卡。 “天天这么腻歪，你们倒是也不嫌烦……” 不等柊静的目光在零九脸上停留太多，胡兰的声音便突然间闯了进来，被胡兰这么一说柊静的耳朵立刻烧了起来，她的目光迅速从零九的身上逃离，想要说些什么反驳胡兰的话，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踌躇之下只得自暴自弃的以僵硬的方式扯到别的话题上去：“所以说……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到长明城啊。” “前面就是了。” 原以为得到的仍会是一句一如既往的‘快到了’这样的回答，然而这一次负责驾驶的寒念灵却给出了一个距离含义截然不同的回答。 前面？ 柊静的身体猛地倾向驾驶位与副驾驶位之间的间隙位置，透过车前窗的视线清晰的看到在她们所行道路的延展的前方林立着一片建筑群。 那个是……废城？ 这一想法在柊静脑海中冒出之后立刻被自己否决了，如果是通往废城的话那么她们行驶的道路也未免太干净了，没有任何废弃的车辆残骸或是其他杂物阻拦在道路上，路面原本的裂缝与漏洞也能够看到明显被后来修复的痕迹。 不仅如此，宽敞的双向六车道上行驶的还不只有他们这一支车队，在她看清前面的景象时已经有一辆看似民用的运输车从她们左边的车道上迎面驶过。 “那是……” “长明城。” 胡兰一回头便看到了柊静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不是知道了吗？长明城是在原来NC废城的基础上新建的城市基地。” “可是……”柊静完全看不到城墙的影子。 “哈哈，难道说你以为长明城的建立方式是用一道高大的围墙将NC废城遗址全部围起吗？”胡兰伸手捏住柊静的脸颊但很快便被挣脱开了，不过柊静并不反驳胡兰的嘲笑，而是等地对方接下来的说明，毕竟对方所说的的确是她一开始对长明城的想象。 “NC废城在战前是一座常住人口在百万以上的城市，，光是修建围墙花费就已经超出想象了，更别提后续为每段城墙配置所需的防御体系了，上到城墙上需要配备的士兵以及轻重火力，下到抵御地底生物挖掘的阻拦网及一系列声波驱离装置……再说圈下这么大一块地也用不到多少，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鼓励移民长明城现在也才刚刚突破五十万的人口而已。” “长明城不是没有城墙，只是现在看不到罢了，它建立选址在了NC废城偏西南的位置，那里的基础设施保存较为完好，适合在这基础上建立新的城市基地，而城市基地之外的废城其他区域则进行挖掘与规划，许多地方直到今天仍然处于封锁挖掘当中，至于没有继续挖掘价值的地方一般改为农务用地或加以修缮再出租出去。”胡兰接着笑呵呵的补上了一句，“对了，我所隶属的黑塔里保全公司就有一个分部设立在其中，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哦。” 设立在围墙之外？ “没有围墙的保护不会很危险吗？” “危险是有的，但租金低廉并且免去了入城审核的麻烦，长明城的入城审核可是整个南联邦最严厉繁琐的，因此像黑塔里这样需要出入城市频繁的机构或其他商会组织都在城外设有办事处，对于外围区域长明城可不像溪地城一样放任不管，外围的常驻军队足够保障一般时期的安全了，就算有什么怪物攻城的大事件发生及时撤离也绰绰有余。” 第四卷 初入长明篇 第一章 一个终点和另一个起点 第一章 随着车队向长明城的方向进一步靠近，这条宽敞的道路也逐步变得忙碌起来，车道上多出了绘有军队标志的武装巡逻车，或是商队的运输车，亦或是普通的民用车，车道两边的人行道上也多出了不少行人的身影，不远的城市基地正是他们共同汇聚于此的目的。 传闻中的长明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长明城又有多大的规模？护卫着这座人类城市基地的城墙有多高…… 类似关于长明城这样的问题在这八天的旅程中在柊静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冒出了无数次，柊静也用自己的想象力给出了不止一个可能的想法，它糅合了自己所能够想到的一切符合长明城的元素，当然她也知道现实与混合了听闻与自我推断的想象有很大的出入，不过高大的城墙与重武器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想法中缺席，这是一个大型城市基地防御能力最直接的体现。 然而不管柊静将想象中长明城的城墙堆砌的多么夸张，当她亲眼看到道路正前方从阻碍视野的建筑背后显现而出的真实的城墙时内心还是被不可抑制的震撼感所填满，现实与想象终究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 它有多高？二十米？三十米？还是四十米？ 给予柊静震撼的可不只是这面混凝土城墙的高度，更是因为这面城墙上的防御工事，十余座巨大的炮台以一定的间距坐落在眼前的这段城墙上方，那些探出的炮管无一不笔直的朝向城墙之外的远方。在这混凝土所构筑的墙体内部同样大有文章，光是大致扫视一番柊静便在不同高度不同位置看到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射击孔，甚至还有数十架多管机枪从一些较大的射击孔中探出。 这还只是视线中这一段城墙所具备的火力，同时仅仅在外面也无法看到这面城墙所具备的防御能力的全貌，不过毫无疑问，长明城城所具备的防御火力已远超柊静的任何一次想象。 “长明城的南城墙平均高度在三十五米左右，基本也在厚度在三十米以上，城防火力多为一百毫米上下的火炮组成，其实上面还有少量的四联装的二十毫米防空炮组成的防空火力只是在城墙脚下是看不到的，长明城真正的重型固定火力全都配置在了位于NC废城北部的军事要塞，北方才是长明城的防御重点，安置在那里的要塞炮可是三百毫米起步哦。” 看得出柊静为这堵城墙所展露的武力所震撼，但胡兰希望柊静能够了解到长明城作为南联邦首府所拥有的绝对不只有这些。 “北方才是防御重点？”柊静立刻意识到胡兰话语中的重点在哪里，强大的武力所面对的必然是更为强大的威胁，那些由胡兰所口述的可怖武器所面对的又是什么样的威胁呢？ “NC废城对废土世界而言很大，可是放在战前的世界里它也仅仅只是一座寻常规模的中等城市，在距NC废城近百公里以外的北方则一片一座人口规模在千万级别以上的大型都市圈，由数个大型城市共同组成，那才是战前世界真正的繁华所在……当然，这样的繁华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数个天灾所照顾的重点对象。”胡兰平缓的语气并未带入明显的情绪，但柊静已久从中听出一丝叹息。 “造成的结果显而易见，一个占地广袤、高度污染的人类禁地就此诞生，南联邦现有的最高级别的防污服也只能在支持穿戴者在边缘地带进行短时间活动，同时从中诞生的无数高危怪物与行尸则时刻威胁着南联邦的北部地区，时长会有数量众多的怪物在那片核荒区的生态竞争中被驱逐出来，其中不乏三阶甚至四阶的高危怪物个体，已有不少城市基地和人类据点因它们的肆虐而毁灭…… “长明城因大量坚固的军事要塞得以安宁至今，可倘若在某一天，从那片禁地之中走出更加强大可怕的存在时……这座南联邦最坚固的堡垒又能否坚持下来呢？” 随着胡兰话语的最终落下车内的氛围也变得压抑了起来，这是柊静第一次了解到南联邦的人类所面临的局势，她曾在JD废城见证过三阶怪物的可怕之处，如果真如胡兰所说那片禁地之中存在着实力远在三阶之上的怪物那时候不只是长明城，整个南联邦都将陷入巨大的危机。 即便在这个废土世界挣扎着发展了百余年，人类如今的处境依然严峻，就在柊静去设想那可能令人绝望的未来之时刚刚才向柊静描述完人类困境的胡兰突然冒出了一句：“啊，前面是排队了吗？这队伍可比我想象的要长上许多啊。” “是因为那个吗？我还以为人流量的高峰期已经过去了。”寒念灵伸手按了几下喇叭，在确认行进的队伍此时已彻底停止前进之后一靠，松懈的身体仰躺在身后的座椅上。 “才短短半年就有如此影响力了吗？南联邦的宣传部可真是下足了功夫啊。” 所以刚才只有我一个认真的思考了刚才那番话吗？ “那个是……什么？” 那种太过遥远的问题终究不是自己这种身份有要去考虑，相比之下她还是问问寒念灵和胡兰口中那个引发了这次人流高峰期的事物吧。 “就是那个……你前几天在寄新镇海报上看见的那个若香，在研究员的学术评级会议之前将有一场她将会出现的演出集会，据说是科学部和宣传部联合举办，为这次的学术评级会议预热造势的，应该是为了吸纳更多学术方面的人才吧。” 演出集会？ 胡兰这么一提柊静再次响起了那个在海报上看见过的紫发少女，那个动人的身影即便只是从海报上见到也无比清晰，令她内心对可能看到的演出不由得抱有几分期待。 两人间简短的交流彻底扫清了那份被胡兰带来的压抑感，柊静也放下了思考向着车外张望了起来，堵塞的不只有前面，后方不断到来的车辆也将可供通行的道路所填满。然而并不是所有车道都无法通行，靠近人行道的那条车道此时此刻无比空旷，但是在如此却没有一辆车在上面行驶。 应该是特殊用途的车道吧……如此猜想的柊静没有料到自己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向后传话！走应急车道入城！” 一名队员忽然从前面车辆的车窗中探出头来，并朝着她们喊道，接着反应迅速的胡兰也将头探出车窗，并像刚才那名队员一样向后面一辆的同属初生城车队的步兵车重复相同的喊话。 “向后传话！走应急车道入城！” 传话完毕之后尚未多久前面的车辆便驱动起来向着右侧空旷的车道变道，寒念灵拉起手刹赶紧跟上前面的车队。 “就说嘛，毕竟是初生城研究院的车队，没点特殊待遇也太说不过去了。”看着那些从窗外掠过依然留在原地等待的其他车辆胡兰的话中带着一种颇为得意的语气，“这些排队的车子里多半还坐着我的一些黑塔里同事，要是让他们看到现在的我估计得羡慕死啊。” 谈及此事胡兰一改平日里的稳重，情绪活跃的样子竟然和任玺有几分相似。 柊静对胡兰同事关系并不关心，她现在唯一关注的便是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长明城的高墙，越是靠近便越是能够感受到其带来的压迫感，与此同时她的内心也越为自己与长明城之间距离的逐步拉近而感到激动，这段足以称得上“漫长”的旅程终于要在这里告一段落。 第二章 入城与分别 从长明城城墙所具备的高度便足以确信其相应的厚度也必然达到了同样夸张的规模，城门就如同一条穿过山体内部的隧道，当车辆渐渐驶入其中柊静明显感觉自己皮肤所接触的空气温度下降了几分，那些车窗外充斥的嘈杂之音也在这一过程中渐渐平息，耳边只有车辆发动的引擎声以及它荡出的些许回音。 头顶上方，安置在城门内壁上的数个大功率照明灯几乎抹去了城门内外的光线照明差异，如果只是保持平视前方的姿态，仅从光线的变化还真不能够意识到头顶上方的天空已经被厚重的城墙所取代。 在渐渐越过身边的车队之后柊静也终于看到了这支漫长队伍延伸至城门尽头的情形：从城门口开始，漆有黄色颜料的厚重的水泥隔离墩将原本双向六车道的宽度压缩至仅供出入各一条共两条车道的宽度，车道左右各有一处岗亭分别为出入城市的车辆或行人提供通行许可。 当然，真正值得柊静关注的可不是城门口漫长的队伍对检查站造成的工作压力，而是在那检查站后方所配置的各种武装力量上，两辆造型朴素且庞大的坦克分别位于车道的两边，看上去似乎与初生城的坦克多有相似之处，但车体体积与火炮口径都要更胜一筹，毕竟初生城不是什么大型城市基地，本身重工业生产力十分有限，多数大型的装甲车辆还需要向南联邦其他城市基地采购。 除去这些钢铁巨兽之外那些南联邦士兵同样惹人注目。 最让人在意的便是他们浑身上下穿着的一套造型如同铠甲一般的重型护具，除了面罩处反射的光线以及标识身份信息的徽章采用其他颜色以外其他部分则完全沉浸在纯粹的黑色与肃杀的气息之中，仅仅只是用肉眼去看便能够感受到其中的那份重量感，可他们却好像完全觉察不到一样，不只是单纯的站着，还会时不时因久站的无聊来回踱步，闲庭信步的样子仿佛身上穿着的那套重甲是纸糊的一样。 那个是…… 当柊静看到他们后腰处背负的某个外形熟悉的物体时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动力外骨骼，在那副重甲下原来还有一套动力外骨骼在支撑。他们身后的电池看上去比零九以及那些南联邦队员们以前穿的那一套大上许多。 这种水平的武装就算是以长明城的财力做支撑恐怕也不是常规部队可以配备得起的。 “居然是巡警厅的镇暴部队，这些家伙可不常见啊。”果然，胡兰的一声轻叹坐实了柊静的猜想。“不过这大热天的蒙在这样的罐头里，他们难道不热吗？” “应该是内置了恒温系统吧，你看他们后背上有网格状的排气口。”这支部队不寻常的武装同样吸引了寒念灵的注意，“八角星和巡警厅的标志是临时贴上去，看样子应该是最近才拿出来的试用产品，尚未被巡警厅正式采购列装。” 她们的目光只来得及在这处城门的检查站停留不到半分钟，在确认身份之后的初生城车队早已顺利得到了通过许可，继续前行的车队渐渐将城门中忙碌的检查站以及那仍在等待的队伍抛在身后，不断在视线中放大的出口终于为柊静打开了她期待已久的位于城墙另一侧的风景。 被长明城城墙所震撼的内心本已趋于平静，做好心理准备的柊静从不怀疑在这之后的长明城会有多么超乎想象，可这一次她依然无法抑制内心的油然而生的情绪，它更加强烈，也更加突然。 这里就是……长明城？南联邦第一的城市基地？！ 像是沉闷许久的胸腔忽然纳入一股充满凉意的新鲜空气，连思绪在此时都向着高空腾飞而起。 建筑从来都是到访者对一座城市基地的第一印象的来源，巩卫着城市的城墙以惊人的规模与武装力量向人们展示了长明城的卓越的基础防御能力，而在这城墙背后各色林立的高楼与宽敞的街道则向人们实证着这座城市其中的繁华。 柊静所认知的能够作为比较的无非就是初生城与溪地城两座城市基地而已。 一座五十万人口规模大型城市基地自然不是这两座小型城市基地能够相提并论的，然而对于柊静而言双方之间最大的差距却并不是城市建筑单纯的高度和规模而是色彩，丰富的色彩让这座大型城市不论何处都充满了活力，楼宇间招牌和横幅展示着各色商会的广告，那些依附在大型建筑上的巨型显示屏同样不断变化着来自各方的不同的宣传海报。 比起废土世界的人类城市基地柊静觉得长明城更像是印在战前那些旅游指南上的繁华都市，当然，长明城本身建立在废城之上许多建筑规划有所沿用也是原因之一。 原以为只能在战前书籍看到的画面竟然真实出现在眼前，这才是最让柊静讶异的所在。 久久的震撼一直到零九伸手拍打她的肩膀为止，回过神来的柊静忽然发现车内只剩下了自己，其他三人都已经下了车，前后的车辆上的初生城队员也在陆续离开自己的乘车。 “虽然很不想打扰你，但你应该也不想让整支队伍都等你一个人吧。”背靠在车窗边的胡兰点燃了自己嘴里叼起的一根香烟，伴随烟雾喷吐的一声长叹似乎是用这样的方式庆祝这段旅程的结束。 “怎么了？” 跳下车的柊静一边询问一边四处张望寻找着寒念灵的身影，很快她便看到寒念灵正在不远的地方与罗仕程芳等人与一名看身穿深色制服的人焦炭，巡警厅的字样和检查站的那些重装士兵身上的相同，他应该属于巡警厅的常规人员了吧。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换车了，长明城委员会的心再大也不可能放任这些重型武器在街道上到处跑吧。”胡兰不客气的白了柊静一眼，“不只是车辆，随身携带的热武器也需要在进入城区之前登记上缴，长明城的禁枪令一直都很严格。” “等一会儿初生城驻长明城的办事人员应该会派车把你们接到安排好的住处去，接下来的几天里好好逛逛吧，长明城值得一看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你们？ 从胡兰的话语中柊静听出了对方接下来的行程似乎与己方有所出入：“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要去黑塔里驻长明城的分部汇报工作情况，这样那样的破事可多了，不过会议之后应该会有时间……好的，接我的车来了，可不要太想我哦。”胡兰说着将手中还剩大半跟的香烟捻去火星重新放回烟盒之中，接着迈步向不远处的一辆正在靠近黑色轿车走去。 “玩得愉快。” 在目送胡兰登车离去之后柊静这才环顾了一圈周围——S02集合区。树立于在不远处的led显示屏幕告知了她目前的所在位置，显示信息除了区域名字之外，显示屏的上端部分不断滚动着“长明城欢迎您的来到”这句南联邦各大城市基地随处可见的万金油欢迎句式，而在屏幕的其他部分则写明了这座城市基地内的各种规范守则。 无非是上缴武器和禁止打架斗殴，禁闯军事区域等大多数城市基地的常规事项，正当抬眼柊静粗略浏览着上面的信息时靠近的脚步声将的目光引向了身后。 “艾成？” 靠近她的正式艾成以及其护卫格恩，自从离开溪地城之后格恩便一直在他的车上修养，就算吃饭也是艾成带过去的，今天算是自从离开溪地城之后第一次再见到他本人了。 长时间的修养效果看起来很不错，步履上有些迟钝，不过精神状态倒是恢复如初。 “那个，格恩先生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多谢关心，行动方面基本不受影响了，接下来慢慢调养吧。” 简单的回复了她的关切之后艾成接过了和柊静的对话：“我们这次来时是告个别的，我家族的人很快就会来接我回去了，至于评级会议和聚会活动什么的我恐怕也没法参与了，本来想充当导游带你在长明城好好玩玩的……所以我想在离开之前给你和零九这个。” 说着艾成从口袋中掏出了两张黑色的卡片，这些卡片并非纯粹的黑色，金色的花纹在卡片的右上角汇成了一串不同的数字。 “这个是……” “艾家的贵宾卡，你们在有我家股份的地方消费基本免单。” “唉？这……” “拿着吧，反正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不等柊静拒绝艾成便不由分说间两张卡片分别塞到了她和零九的手中，在做完这些之后艾成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走人，只留下一句，“希望你在长明城玩的开心，再会吧。” 说实话柊静对艾成的印象处于一直不好不坏的水准，对方既有在购物楼应对危机时展现出沉着冷静的一面，也有在实验田面对底层佣兵时表露出不屑与自我的一面。 不过柊静知道任何人都是复杂的，作为一个出身权贵的年轻人他绝对不能称为坏，至少在面对危险时他并未有抛下同伴逃生的举动，或许只是他所接受的教育并没有教他如何友善的和底层的雇佣兵打交道而已。 “嗯……再会。” 第三章 集合区插曲与长明城的轨道 上交，管理——这里的武器管制措施和初生城集合区的基本一致，或者说初生城的集合区管理制度本就是想向长明城进行取经学习的，乘坐了一路的这些武装车辆全部在几名集合区司机的驾驶下向着位于集合区西侧的那一排车库开去。 多半是作为一支重要队伍的特别待遇权限，他们一行倒是不需要主动前往登记处交出武器，而是很快便有二十多名身穿灰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推着一车银灰色的大型手提箱快步向着这边赶来。 罗仕与其他队员应该不是第一次来长明城了，早在这些工作人员到来之前他们便已经着手卸下挂在身上的各种武器装备，然后交到那些来到他们身前的他们工作人员手中。 这些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分为两人一组，一人娴熟的操作起交付手中的枪械，退膛清仓、开启保险、快速检查，以上过程完毕之后迅速用一层深绿色的油纸包裹着存放入身边的手提箱中，退下的子弹则一枚枚的开始清点，另一人则手拿纸币记录下这些武器的信息，除了武器型号与所属产地之外连子弹的口径和类型这样的信息都一一记录下来。 身为初生城的精锐力量，护卫队员们携带武器种类自然不止有**最基础的东西，而像手榴弹、发射筒、榴弹枪这类武器的收纳保管集合区的管理部门皆安排了相对应的工作人员负责操作检查，看着这些忙碌但有序的工作人员们柊静不得不佩服长明城对这些人员培训的专业性，这些的确不是初生城可以轻易学到的东西。 不过……为什么没有人来找她呢？ 柊静主动向忙碌的人群靠近但就是没有人看她一眼，大概率是把她当做好奇的孩童来对待了。恐怕是远远的就从身形上的判断认定了她并非一名武装人员，再加上背后的定制枪身小了点那一截露出的枪管并没有被注意到的缘故。 也罢，这种情况毕竟不是第一次了，柊静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貌多么有欺骗性，虽然不喜欢打扰别人工作，可既然无人注意的话那就自己主动点吧。 “那个请等一下……我的东西……”将枪支提在手中，目光在忙碌的人群中锁定到了一个正在整理手提箱的身影上，此时的他正刚刚将一箱清点完毕的弹药装上运输车，找准机会的柊静立刻上前说道。 “嗯？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听到柊静的声音一直埋头搬箱的工作人员这才抬起头来，让柊静感到意外的是在灰色工作帽的帽檐之下竟露出一张颇为年轻的少年脸庞，看上去也只比她和零九大个两三岁左右，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到了能够被合法雇佣的年纪。 在看到眼前柊静的样貌时少年同样愣住片刻，每天在这集合区工作见过的各色人物也有千千万万，但像眼前这名少女一样动人的就很少见了，不提气质单论外貌的话恐怕比若香小姐也不遑多让，心中不自觉的生出想要将养眼的过程继续下去的想法，不过职业素养还是让他迅速摆脱了这延误工作的摸鱼想法并注意到柊静意图展示给他的东西。 “这枪……是你的吗？” “是的，我是受雇于初生城寒念灵研究员的护卫，这是我的随身武器。” “受雇的护卫？雇佣兵？” 少年的眼睛微微放大，讶异的目光再次在少女的全身上下来回打量了一番，显然是源于柊静刚才的这句自我介绍所表述的身份对比个人形象的不相符合，这样的少女怎么会是从事如此危险职业，而且有了那么多精锐队员保护安全的寒念灵研究员怎么又多余的带上了一个看上去战斗力并不太行的少女来当护卫？ 不过很快少年便想到了什么，少女的皮肤白皙细腻，这绝不是长时间经受风沙污染日晒的样子，她手中的枪械与自己以往看到的不同，应该是性能极佳的订制品。这么看来答案已经很明了了，她应该属于什么大家族或是什么大势力，与这支车队的外出恐怕是为了满足这名大小姐任性的冒险欲望又能够保障其本身安全而提出的委托吧。 想到这里少年立即收敛了自己的目光，不管这位少女是出于什么缘由获得的这份职务那都不是他应该去了解的，他现在需要做的便是自己的本职工作。 “非常抱歉！这是我工作疏忽了，这就为您安排登记。”少年接连躬身致歉，既然已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那么相应的态度就是必须的了，像这样的大小姐是自己绝对不能怠慢的服务对象，对方既然如此沉浸于自己的角色，那么刚才他们的一系列忽视的举措恐怕已经让她心生不满了吧，想要不被算账就必须拿出弥补的态度。 “那个……呃……”少年如此大的反应让柊静有些猝不及防，明明只是稍微说明一下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难道这就是长明城的服务礼数，虽然很周到但……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好……好吧。”在别扭的接过少年递来的登记单并交出自己的武器之后柊静立刻远远的退到一旁，即便是好意可这样的热情对待还是叫人怪尴尬的。 她不高兴了。 再迟钝的人也能够看出柊静表露出的不自在，更何况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他呢。 是自己的致歉缺少诚意，还是言行举止过于做做，亦或是这位大小姐仍然计较着刚才的冒犯……算了，现在考虑这些太迟了，就算接到这位的投诉自己顶多是罚些工资不至于被开除，这些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在享受了几天的长明城的生活之后很快就会忘却自己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的存在。 “待会儿您的取件秘钥会由集合区管理部的人员送至初生城办事处，除登记单外的另一份表格是评价表格，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为我们的服务给出评价并投入街道上的邮箱中，如果没有时间也可以丢入垃圾箱中，很高兴为您提供服务……” “好……好的。” 看到了大型人类基地管理上的专业性，也见识了长明城服务行业的热情，这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到他们接下来的行程。 短短几分钟时间武器上交的手续便已经完成，而负责接他们的车队也恰在此时抵达了这里。 十辆黑色的轿车正隔着集合区的拦网渐渐停靠下来，而那统一印在车门上的蓝色锥形瓶则显得格外醒目。 说实话虽然现在是寒念灵的个人干员，但柊静并不认为自己和其所属机构研究院有多大的关系，不过能够在距离初生城千里之外的地方看到这个熟悉的标志还是让人不由得有些感慨的。 无需多余的指令，队员们说说笑笑的纷纷登车，上交完手中的武器反而让人一路来绷紧的神经得以放松了许多。 柊静零九自然是和寒念灵共乘一辆车，当他们离开集合区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进入了长明城的城区。 车队从集合区的一处出口汇入长明城的主要干道，城内的车流量比起车外忙碌程度又提升了几个档次，柊静兴致勃勃的趴在车窗边几乎将脸全部贴在了玻璃上，不论是近处的街道还是远处的高楼太多值得关注的地方让她应接不暇，而很快，一个新的发现让她的情绪更加兴奋了起来。 “念……念灵姐，那个是什么？” 看上去像是JD废城地下废弃的地铁，但木制的车身可比地铁要小许多，行进的轨道也极为轻巧，像是直接陷入对面的金属凹槽，并不阻碍车道上的车辆正常行驶，从车辆数搭乘的乘客来看这貌似属于长明城的公共交通系统。 “那个叫做有轨电车，是一种电力驱动的轨道交通车辆，在战前世界里的许多大型城市都有。我之前也说过长明城选址的废城区域相对完整，自带的电车轨道系统也自然被保留了下来，在近几年的修缮之后重新启用。”看着满载乘客的电车从街道的拐角消失寒念灵的说明并未局限于电车这一项。 “长明城的轨道交通相当发达，除了电车之外还有火车，不过目前长明城铁路连接的只有北方的几座军事要塞，用于物资与兵力的运输，不过据说今年长明城将要修建一条连接与邻近一座城市基地的标准轨铁路，现在已有相关的工程队在进行沿路的勘察工作，或许我们在有生之年能够有机会坐火车去往南联邦不同的城市基地呢。” 火车？ 柊静见到过被密集植被覆盖的废弃轨道，也见过侧翻倒地毁坏过度的火车车厢，但她的了解也仅此而已。 只听说这些循着铁轨行进的车辆速度很快，在战前世界密密麻麻的遍及整个大地，人们可以不到一天就能够跨越千里的距离，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倘若真有一条连接了初生城与长明城的铁路线那么旅途的过程也应该就不会那么的漫长与枯燥了吧。 第四章 收音机中的天籁 即便队伍在出发前做足了野营的准备，可路途过程中的风餐露宿在舒适度上终究还是比不上一处真正处于城市基地庇护之内的稳定居所。 面对他们这支即将抵达的远行车队初生城办事处自然已安排好了合适的住所，一栋位于城市外围区域的旅馆便是他们接下来在长明城这段时间里的正式住处了。为了住处的安全考虑整栋旅馆的房间全部都由办事处包了下来，这家小型旅馆仅有十多所房间，住下到来的众人倒是刚刚好。 事实上作为评级会议的受邀者他们的住所本该由长明城一方安排，但由于其专门安置访客的招待所距离初生城办事处过远，这让队伍与办事处的活动交流有所不便，因此住所改由办事处提供，长明城则在该街区安排额外的巡逻警力以保护队伍的出行安全。 不管是民营旅馆还是长明城的招待所柊静都无所谓，这些天下来要么就是躺在车后座要么就是躺在睡袋里，一张可供人肆意翻滚面积合适的床铺便是她目前最热切期盼的唯一要求了，当然，房间里的东西可不止回应了柊静的期待这么简单。 房间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太小的空间恰到好处，该有的家具也都一应俱全。 一面透空式的木制网格矮墙将其分成了内外两个空间，靠门的外部区域摆放茶几、沙发桌椅之类，靠墙的书柜上还有几本零零散散的书籍；靠里的内部区域自然是休息区，一张宽敞的双人木板床这里的主角，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有一台样式新颖的收音机。独立卫生间的空间不大，可也要比野外露宿时的简陋浴室强上百倍。 “这里就是你们两个的房间了，这是房门钥匙，对了我的房间就在隔壁，过一会儿办事处的人应该就会拿暂居证过来，在拿到那个东西之前你们还不能在长明城自由行动。”将柊静与零九领到属于她们的房间，一边嘱咐接下来的事情一边将房门钥匙交到柊静的手中。 “暂居证？” 作为第一次来到长明城的人柊静还有太多关于长明城的事情尚不了解，她们不是已经顺利入城了吗？为什么在长明城内自由活动还需要那个什么证明。而对于柊静接下来的各种问题寒念灵也已经做好了解答的准备。 “在城门的时候想必你也看到了，每天出入长明城的人流量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如此频繁的人口流动自然需要特殊的管理手段，登记了本地居民的居民证以及外来人口一律需要办理的暂居证就是其中之一，暂居证登记了证件持有者需要在长明城的停留时长，倘若超过时间且未及时办理延时手续那么暂居证将失效，那时巡警则会采取强硬手段对其进行驱逐。” “我们的暂居证上写明的停留时间是两个月之后，实际上我们只在长明城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所以证件失效这种的问题你无需担心就是了。”倚在门口的寒念灵换成站姿并用力的伸了个懒腰，长时间的驾驶就算与胡兰交替轮换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腰背处严重的酸痛便是久坐造成的恶果，现在的她急需好好休整一番，不然难免会对她之后的行程造成影响。 “对了，拿到暂居证之后想要出去的话就来找我吧，我会委托办事处的人安排一个向导。”在丢下了这句话之后寒念灵便关上了房门，紧接着传来一连串快步离开的脚步声。 虽然在抵达之前满怀对长明城的期待，不过在顺利抵达这里之后自己的心里反倒对外出的需求并不那么迫切。毕竟现在自己已经置身在长明城之内，等拿到暂居证之后什么时候出去都可以，相比之下好好休息消除这段长途旅行带来的疲倦才是她目前最想做的事情。 “唔……” 零九显然和她抱有同样的想法，在关闭房门的下一秒她便一个转身向着那张宽大的双人床迈步奔去，在与其尚有数步远的距离之时她的双脚便已经离开了地面，紧接着在一声闷响中零九重重的落在了床上，身体伴随着充满弹性的床垫弹跳了几下之后终于静止了下来，只剩下零九埋首在被褥间传出的粗重的呼吸声。 在旅途期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现但现在看来实际上她对旅程结束的期盼一点也不必其他人更弱。 虽然也很想去用身体来感受这张床铺的绵软，但在那之前这个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同样引起了柊静的注意。 移步来到书柜之前，巡视的目光第一时间在上面扫动了起来，书架上的书册并不多，大概只有十多本排列在一起，并且多数都是简陋装订的手册而已，这使得整个书柜显得格外空旷，柊静从中取下书脊看起来最厚实的一本，简单的封面上只印有“长明城简介”五个大字。 稍微看一看吧…… 拿起这本书踱步来到床边，柊静又看向了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收音机，看起来比初生城常见的收音机样式大上不少，木制的外壳用偏于暗红的颜料上色，在床头柜后的墙面上竟然还非常贴心留有一张写着长明城不同广播电台频率的表格，细数一下竟然有十二个频道之多，相比之下初生城仅有的一个频道显得着实可怜了点。 “零九，你睡了吗？”柊静转头向趴在床上的零九询问道，在看到对方摇晃脑袋表示否认之后她便放心的打开了收音机的开关。 转动收音机的旋钮调整至表格上的频率，从天气预报到小说讲演，再到长明城政府施政的说明，连专门的广告频段柊静也听得有滋有味，十几分钟里接连不断的广告没有一条是重复的，抑扬顿挫的语气和颇有创意的广告词都显得非常精彩。 依依不舍的转动旋钮调整至下一个频道，嘈杂的雪花音才刚刚随着频率的正确转换归于平静一声宛若银铃一般的少女的清亮声音便紧接着从收音机的喇叭中传了出来：“非常高兴各位听众能在下午两点准时收听长明音乐节目，我是本场节目的特邀主持……” 若香？ 清脆的声音与其自我介绍的名字让柊静微微一愣，等等……难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个海报上的那个少女若香吗？不只是柊静，连零九也从被褥中抬起头来表露出了对这个若香的兴趣。 “承蒙各位的喜爱，在你们的支持和鼓励下我才能走到现在，并才能有幸能够为这么重要的节目进行这段主持，我会的事情不多，更无力改变什么，唱歌也许是我唯一的可取之处，毕竟这个世界总是那么不尽人意，但不论您身处何地过着怎样的生活请永远相信明天，希望我的歌声能够为您洗去些许的疲惫，哪怕只有一点……愿人类之光，灯火长明……”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段悠扬的提琴曲声悠扬奏响，轻轻落下的钢琴声如时而落下的细雨夹杂其中，在短暂持续了十几秒的前奏之后少女的歌声随之响起…… 平静如流水一般的声线并非多么的惊艳，但很快便让人在不自觉中沉醉于其中，不论是柊静还是零九都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所有的一切一直持续到歌声结束，沉浸在音乐余韵中的柊静与零九才恍如从睡梦中渐渐醒来一般。 “这还……真是不错呢……” 原以为少女的成名的主要在于长明城宣传部不留余力的利用手中的媒体手段进行宣传的结果，但是现在看来其本身令人着迷的歌喉恐怕也是重要的关键之一。 虽然意犹未尽可少女亲自开口演唱的只有刚才那一曲而已，接下来播送的则是录播的歌曲，也很好听但从感觉上讲明显比不上由少女亲自开口唱出的那样让人痴迷，就好像其本人的歌喉附带某种魔力一般，正当柊静准备调整旋钮试听下一个频道之时，零九忽然伸过手来按掉了收音机的开关。 收音机的雪花音戛然而止。 “嗯？零九，怎么了？” 柊静疑惑的看向零九，原以为零九是因为身心的困倦而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安睡，却发现她此时正面色严肃似乎在安静的倾听什么，不等她开口询问耳边忽然捕捉到了一声隐约透过墙壁传来的压抑的痛呼声。 那是……寒念灵的声音？难道说她……遇袭了？！ 在意识到隔壁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两人立即翻身下床迅速向着门外奔去。 第五章 寒念灵的导师 作为南联邦迄今为止最年轻的A级研究员寒念灵自然拥有着颇为不小的声望，而这声望的适用范围更不只是局限于几座城市基地那样简单。像是仅仅亮出名字便能迅速获得南联邦哨卡的通过批准，而其他先于他们的车队依然还在等待这种事情早已经屡见不鲜了。 然而声望带来的却不只是过关时的便利，在那光芒之下的阴暗角落中也同样向她投去了窥视的目光，被占据了溪地城的游牧民残部盯上并视作挑起两个城市基地间冲突的重要目标便是这一点最直接的证明。 只要这个名誉还挂在寒念灵的头上那么威胁便始终不会消失，有了那次溪地城之变的前车之鉴柊静对自己所担负的职责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不管是作为个人干员还是作为雇佣兵，保护好雇主这一目的都是一致的。 因此即便是抵达了最终的目的地长明城也仍旧不能放松心中的警惕，在觉察到隔壁房间中传来的异样之时两人也得以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采取行动。 一边向着门外快速奔去柊静的思绪也迅速对她们所面对的局势分析了起来：旅馆总共有四楼，一楼为旅馆的柜台与大厅，二楼与三楼是男性队员们的住处，整个四楼的住客也只有她、零九和寒念灵三人，呼叫支援不但时间上来不及还会惊动隔壁的闯入者，眼下想要救援寒念灵只能靠她们两个了。 可是对方为何会如此轻易的进入寒念灵的房间而不被觉察呢？ 按理来说长明城在这一带街区的警力部署应该十分充足。身份不明的人员很难在这一区域活动，旅馆周围的守卫更是严防外人靠近，再加上寒念灵本身的身手不弱就算不敌对方也能够及时呼救。 种种因素的考量下柊静当即得出了一个可信的结论：闯入者是初生城一众熟悉的人，更有可能就是初生城办事处的人，利用身份之便轻易进入旅馆并在寒念灵警觉之前将其制服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柊静稍微松了一口气，既然对方是从正门正大光明的进入旅馆的那么身上是不会携带枪械一类的武器的，想要对付的话凭借身上的短刀还有零九的实力应该也不成问题了。 “零九！” “一个人。” 零九的感知又一次帮了大忙，只是一个人的话那么也就不需要分散精力去应对其他方向的威胁了 短短数秒两人便接连抵达了寒念灵的房间门口，越来越近的门板也让柊静在脑内迅速预演了一遍接下来的突入行动。 为了保证行动突然性与震慑性必须尽快闯入其中，当然这并非只是草率鲁莽的行径，在这同时柊静也将坐好准备，倘若对方将寒念灵作为人质那么自己则必须用投掷的方式将其毙命，成功的前提便是自己能否在对方反应过来之际完成对房间内情况的判断。 “嘭！” 在拧下门把的一瞬间二人从门后一齐向屋内突入，被猛地闯开的门板与墙壁间的发出一声不小的撞击声，门板扇起的强风将房间尽头的窗帘都掀了起来。 与此同时柊静的左右已经摸上了挂在大腿外侧的匕首，紧绷的肌肉随时准备向自己视线锁定的目标甩去致命的一击。 敌人在……唉？！ 当备战的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落，探入室内的目光迫不及待的搜索起目标时落在眼前的一幕却让她们的动作僵硬在原地，仿佛时间停滞在了她们进入房间的第一秒。 零九的感知并未出现错误，寒念灵的房间当中的确多出了一个陌生人的身影没错，然而正在房间中发生的事情却与自己刚才的脑补推测截然不同。 这是在做什么？ 想象中已被闯入者挟持的寒念灵此时正安然的枕着叠加在一起的双臂趴卧在距离门口不远处的坐塌上，赤果的身体仅在臀部的位置横盖着一条纯白色的毛巾，而那名陌生人正站在坐塌的一侧，俯身正用双手按压在寒念灵光滑的背后上，从背影来看似乎是一名盘着头的女性。 “你们两个……过来有什么事吗？”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寒念灵想不去关注都很困难，紧闭的双眸稍一抬眼便看到了门口处位置保持着架势如临大敌的柊静和零九二人。 “我……我们……”寒念灵的问话将柊静从错愕的状态拉了回来，看清情况的她再如何迟钝也能够明白寒念灵此时是在享受着一种名叫‘按摩’的服务，而她和零九的所作所为只能归结为一次尴尬的乌龙行动。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的寒念灵重新闭上眼睛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她将头重新趴回自己的手臂上闷闷的向两人传去了一句嘱咐：“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风有点凉……” “哦……哦……” 寒念灵轻描淡写的揭过这让人尴尬的一页解开了两人的难堪，但也让柊静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个事情：寒念灵貌似现在什么也没有穿…… 柊静并不是没有看管寒念灵的身体，也有过几次在浴室中坦诚相对的经历，可眼下的寒念灵却透着一种别样的吸引力，让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她的身体挪移过去。 大片虽然色泽白皙但不像她和零九这般过分的皮肤，因为涂抹了精油的关系而产生反射的光亮，在光线明暗的勾勒下肌肉与身体的轮廓显得更为明显，而在身体之下被软垫所挤压的变形的软球侧面更是被柊静自欺欺人的用余光略过了数次。 还有寒念灵本就出众的样貌，汗水所浸透的发丝紧贴皮肤，皱眉紧蹙又带着点放松慵懒的神情是柊静从未看到过的光景。 我这是怎么了？ 小腹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蔓延开来，身体的异常让柊静感到惊慌，她想要跟上已经转身的零九一同离开，可那一阵接一阵微弱又急促的喘息仿佛是不断为她的双腿增添上一分又一分的重量，也让她的意识再次陷入到了恍惚之中。 “别那么着急走嘛，我们还没来得及认识认识呢。” 就在这时一声忽然插入的话语打断了零九准备迈步出门的举动，也将柊静从愈发奇怪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柊静急忙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个在为寒念灵按摩的女性身上。 对方此时已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并慢慢回身看向她们，而柊静也得以看清这名背对着她们的女性，和寒念灵任玺等人相比她的样貌只能以普通来做评价，左眼的眼角下方带着一颗不起眼的泪痣，明显的法令纹表明了她岁数不再年轻，但和蔼的浅笑只是看一眼便叫人不自觉的生出一种亲近，并且一瞬间便清空了盘踞在柊静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感。 “黑头发的是柊静，灰头发的是零九对吧？都是很不错的孩子们呢，念灵的眼光一直很不错啊……”妇人自顾自的轻轻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的猜测又像是在肯定寒念灵的选择，“我叫海常琳，是初生城驻长明城办事处的主任，你们可以叫我常琳阿姨，记得以前念灵也是这么叫我的……” “我原本准备先去给你们拿通行证的，不过以为你们休息了所以就先过来这边。” 她就是办事处的主任？ “您……常……常琳阿姨……是一个研究员？”意料之外的身份似乎还不止这一个，柊静一眼便注意到了在一旁的沙发上披着一件印有锥形瓶标志的白色大褂，放有寒念灵大褂的行李箱还完好的摆在墙边，那么这件衣服自然就是眼前这位海常琳的了。 “对，对，我还是一名研究员，迄今为止唯一能够拿出来说道的成果就是我的这名学生了吧。” 海常琳的笑容中的带上了一丝自傲，而她的话也让柊静和零九再次震惊起来，在场的人只有四个，那么她口中所说的学生难道就是…… “没错，她是我的导师，初生城初生城暗能量领域的研究专家。”寒念灵的证实让两人愈发震惊，寒念灵竟然是她教出来的学生？！ “我只是一个B级的研究员而已，哪里算什么研究专家。” “如果您能够呆在初生城的话您一定是。” “好了好了，我有你就足够了……”不只是第几次的劝说依然没有结果，海常琳只是保持着那副笑容便轻易的化解了她的坚持，寒念灵虽然已经预见到了这样的结果可依然还是免不了感到失落。 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虽然好奇但毕竟是师徒之间的私事柊静自觉不方便询问。 就在房间里的氛围不可避免的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中时桌上的闹铃忽然响了起来，寒念灵也旋即从坐塌上起身带上毛巾向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按摩才进行了十分钟而已，现在就要去吗？”海常琳抬眼看向闹铃上的时间，此时所处的时间点令她感到有些诧异。 “嗯，我不想太晚过去。”站在浴室门前的寒念灵停下脚步接着看向了柊静和零九两人开口说道，“如果你们想要在长明城内逛一逛的话就和海导师说吧，向导的话她会帮你们安排的。” “等，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通过寒念灵和海常琳的对话不难听出她另有出行的目的，这和师徒间的私事可不同，而是直接关系到她的作为护卫的职责问题，至于长明城的游览自然也要往后放一放了。 “你也要去吗？” 在得到柊静零九二人共同的点头答复之后寒念灵低头陷入了一段沉思，正当柊静以为自己的要求让寒念灵感到为难而准备改口之时寒念灵在沉思的最后给出了许可的答复的。 “好吧，一起去吧……” 第六章 绿谷街的熟人 远离了城市的喧闹与繁华，宁静冷清的街道和零散稀疏的行人渐渐丰富了柊静原本只是通过第一眼便拓印在脑海中的初步印象，这当然也在柊静的意料之内，再繁华的城市基地也不可能将光鲜的一面铺满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多样甚至是截然不同的景色被压缩在一座城市基地之中本就是废土世界里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虽说是将游览长明城一事延后，但在柊静看来这本身也是游览过程的一部分，无论是繁华还是冷清这些都是属于长明城的真实的一部分。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是哪？让寒念灵抵达长明城才刚拿到通行证便迫不及待想要前往的又是什么地方呢？ 关于这两个问题直接向当事人询问无疑是最佳的解答方法，然而看着前方缓步前行的背影柊静三番两次已被推到嘴边的问话却总是被重新咽了回去。 自从寒念灵离开旅馆开始她便保持着这样一言不发的状态踱步走到了现在，一声声落地的皮靴声仿佛是她对外界的唯一反馈，沉默是寒念灵的常态，只是这一次有些奇怪。 一股淡淡的沉重的氛围不知是源于街景的烘托还是其他什么，总之柊静觉得现在还不是主动提问的时候，况且从对方并不介意带上她和零九来看寒念灵并没有隐瞒的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对方一定会给予解释的。 虽然没有地图这类工具提供直接的方位，但通过那渐渐靠近的城墙不难推断她们是在应该是在朝着城市中心区域相反的方向前进。 正当柊静准备继续寻找确定自身方位的其他信息时走在前面的寒念灵忽然驻足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嗯？ 自离开旅馆后寒念灵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原以为目的地恐怕还要在更远的地方，不过这里距离住处也不算近就是了。 她们停下脚步的地方是一处‘T’字形的路口，寒念灵此时正望着的便是向右边分叉延伸出的支道。 支道的路口处横着一条管控车辆出入的阻拦杆，这里似乎是一处居民区，只有一两层高度且形态各异的普通民房拥挤在道路两边有限的空间里，看上去布局有些凌乱，但街道却意外干净。 标注着道路名字的路牌树立在不远的位置上——绿谷街。 唉？ 这一发现让柊静不得不感到惊讶，因为这一路过来她所看到的道路名字几乎都是区域加数字加字母这样的组合，只有重要的主干道才会有像这样的名字。 而且绿谷街……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等等，寒念灵的家乡貌似也叫这个名字，是巧合吗？ “这不是巧合。” “？！” 明明只停留在内心的疑惑却得到了寒念灵口头上的答复，对方竟然预料到了她的困惑吗？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柊静立刻打起精神认真倾听了起来，寒念灵正如她所了解的那样在这合适的时候给予了她们解释。 “这条街道和绿谷城有些深刻的联系，因为这里的居民便是失去家园流离失所的绿谷城难民。” 寒念灵语气平静的简述起街名的由来，“四散奔逃绿谷城难民大多数选择了向东的方向，彼时正是长明城的发展时期，鼓励移民的政策吸引了一半以上的绿谷城难民来到这里定居，而这里正是安置他们的住所，如果不是胡兰的话我恐怕也会来到这里成为他们的一员吧。” 原来是这样吗？原来寒念灵是来看望自己生活在长明城的同乡的啊。 寒念灵说完脚下也随即开始转向这条街道，相比之前她的步伐明显慢了许多。 在听完寒念灵的讲述之后柊静和零九对这里的观察不由得更上心了几分，街道的一侧还树立着一面木制的公告栏，写有‘绿谷街居民会’字样的木牌挂在公告栏的一侧。 而在公告栏的上面则粘贴有各种各样的纸质告示，有的是长明城政府的民生政策，有的是居民会的管理条例，也有居民个人的求助乃至字迹潦草的手写小广告。 这么多纸张贴满了公告能上的每一个角落，柊静粗略扫视了一番，这里的公告栏内容和普通居民区的公告人并无区别。 正当柊静准备转身离开跟上寒念灵的脚步时余光所瞥见的一丝异样让她不由得停下了转身的动作，在公告栏的右下角处一张被风掀起了一半的开锁手写广告露出了公告栏未被纸张遮挡的原本的部分。 在这背后的木板上似乎有被锋利的工具留下的刻痕，也许是公告栏在制作时的遗留，亦或是孩童处于玩耍心态的恶意破坏。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发现，可柊静却被莫名的吸引了目光并不觉得伸手将那张广告彻底掀开，她也这才看清了刻痕的全貌，那些歪曲但深陷的刻痕并不属于之前的任何一项猜测，它们共同组成了两个不难辨认的字样——回家。 不只是这里一处，在公告栏未被纸页遮掩的夹缝部分也有相似的刻痕，即便不去将所有的纸张全部揭开，柊静仿佛也能看到这两个字密密麻麻遍及整个公告栏的画面。 刻痕深处的灰尘和沉淀的血污说明了它们已在这面木板上存在了不少的岁月，但柊静在用手指轻轻触碰时仍然能隐隐感受到这些刻痕上寄托了一种强烈的情绪。 回家吗？ 胡兰的描述已让她知道绿谷城的居民曾有过一段其他城市基地居民所奢望的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那一场惨剧让他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一切，因为曾经拥有过，所以今天的现状才会让人无比痛心。 柊静轻轻叹了口气，废土世界的残酷就是这样，在人类挣扎的历史上被摧毁的城市基地不只有绿谷城，包括她自己在内千千万万的人都因为家园的毁灭到沦为四处流浪的难民。 “寒姐姐来了！是寒姐姐。” 正当柊静陷入感慨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孩童稚嫩的惊呼声，稍一转头她便看到四个孩子正向着这边快步奔来，那个让她们如此欢呼雀跃的目标正是寒念灵本人。 这些孩子的年纪大小不一，最大不过六七岁的样子，不过看起来活力十足，一双双小短腿很快便奔到了寒念灵的面前。 寒念灵的脸上此时早已换上了一幅和蔼的笑容来迎接这些孩童们的到来:“这段时间里你们有乖乖听父母的话吗？” “有！” 在一声兴致高昂的齐声回答之后孩子们立刻叽叽喳喳的热络了起来，整条街道因为这几个孩子的声音显得热闹的起来。 不一会儿街道两边便有一处民居的房门打开，一名出门张望的年轻妇人在看到街道边的寒念灵时眼睛一亮。 “念灵，你来了！” 当妇人扶着肚子移步出门时柊静这才发现那个她竟然是一名孕妇，膨胀的腹部已有差不多篮球的大小了。 看到这名妇人的肚子时寒念灵也愣了愣，在反应过来之后她赶忙上前搀扶。 “方姐，你这……” “已经八个月了，还以为你下一次回来得等到孩子出生呢。”妇人抓着寒念灵的手笑着说道。 “那，孩子的父亲是……” “本地人，是在工厂做汽修工作，日子还不错，对了，别说我啦说说你吧，你是准备什么时候考虑个人的问题啊？” 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抛给她一个这么棘手的问题，寒念灵只得苦笑着摇摇头应付道:“方姐别说笑了，我现在还年轻呢……” “去年就这样应付，也不换一个新鲜一点的说法。”妇人嗔怪的白了寒念灵一眼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做太多的纠缠，而是接着看向了靠近过来的柊静和零九两人，“这两个是？” “我的……呃，学生。” “真是漂亮的女娃娃，要我说可一点也不比那个叫若香的差。”不等寒念灵把话说完妇人便已经伸手自顾自的在两人的脸上捏了起来，“如果我有儿子的话真想挑一个当儿媳呀……” “对了，这里的人似乎又少了，又搬走了些人吗？”在看到柊静和零九想她递来求助的目光后寒念灵连忙转移起对方的注意力。 “是啊，又搬走了，其实等下个月我们一家也要搬到其他居民小区去了，那里离医院比较近……”妇人一边收手一边看向街道四周，“还住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多了，不过……” “你想见的那个人还在，他也搬不到什么地方去，许多人搬走对他来说也是好事，能够清闲一点。”妇人轻轻地笑了一声，“好了，我不打搅你忙了，能常来看看就好了。” “嗯。” 结束了与当地熟人寒暄几人继续向着目的地迈步。拐入一条位于街道右侧相对狭窄的小巷，居民住宅在这里显得更为拥挤，许多大门紧闭的房屋似乎有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这里真的还有人吗？ 即便有听到刚才那名妇人的谈话柊静也不由得怀疑了起来，不过很快，巷道深处一处被昏暗光线所点亮的窗户打消了她心中的怀疑。 第七章 绿谷街的熟人（二） 从步入狭窄的巷道开始柊静便有种仿佛再次回到了初生城贫民区的错觉，相比外面的街道这些藏在深处的房屋更显凌乱和拥堵，老旧的木料与石料间的拼接感更加明显。 不规则的石板与泥土铺就了坑坑洼洼的路面，路边的排水渠沉淀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淤泥，在夏季高温的催发下散发出一股潮湿与霉腐的气息，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巷道中的光线更显昏暗，落寞萧瑟的氛围下看不到一点生人的气息。 这也是为何那扇被摇曳的火光所点亮的窗户在众人眼中如此显眼的缘故，即便没有明确的依据加以证明，柊静也隐隐感觉到那里正是寒念灵此行的目的。 果不其然，寒念灵前行的步伐在那扇窗户所在的房屋门前停下，驻足在门前的寒念灵却并没有立刻敲响房门，带着踌躇伸出的手就这样悬停在了半空中，那段指关节与门板间的短短数厘米似乎比从旅馆到这里的距离还要遥远。 寒念灵她……在紧张？ 即便表情淡漠，但从这些外在的行为表现不难看出她此时所怀抱的情绪，这一发现让柊静颇为讶然，在她的印象中极少有看到寒念灵将紧张情绪表现得如此明显一面，在JD废城遇险时没有，在溪地城糟游牧民追杀时也没有。上一次看到还是购物楼事件，寒念灵从楼下闯过封锁线赶来带走她和零九时的脸上才会有所显露。 在这破败的房屋里居住着的到底是什么人？他和寒念灵又是怎样的关系？ 疑惑间柊静也开始扫视起这处住所的周围，她很快便注意到在门前的地面与靠近窗户的墙脚边散落了不少大小不一的石块，从材质和形状来看并不像是从墙体或其他地剥离脱落的建筑材料一部分。 窗户是寻常的木质框架，其上的玻璃早已粉碎，只在边缘的位置还保留有一点残缺的部分，窗户的主人只好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塑料膜和报纸来糊住，在塑料膜和窗户框架间的缝隙中也有不少的石块存在，这些石块显然不大可能是自己落到里面去的。 木质的门板上留有不少不规则的凹陷和白色粉末的痕迹，深入木纹的颜色只能随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化而不会被彻底洗去。 正当柊静试图寻找更多发现时另一边的寒念灵似乎已经完成了心理建设，悬停已久的手背终于落在了门板上，几声沉闷的撞击声随之响起。 “谁啊？” 空气安静了数秒，房门背后传出了一声沙哑的回应，似乎是一个年长的男性的声 音。 “是我。” 寒念灵平静淡漠的语气仿佛刚才柊静对其紧张情绪的判断是一种错觉。 在她的声音落下之后空气重新归于平静，这一次的平静持续了更长时间，就在柊静以为这是房屋主人用沉默的方式来表达对她们一行的到来并不欢迎的态度之时房门背后终于再次传来了响动，接着是一阵渐渐靠近的脚步声，那鞋底与地面长长的摩擦声几乎是在不离开地面的拖行一般。 房门背后传来门闩拉动的声音，紧闭的门板也随之打开。 “你，你来了。”站在门口迎接的是一个看上去年纪挺大的男性，没有柊静想象中有大把花白的胡子头发不过脸上的老态却是一点不少，较为高大的身形夸张的伛偻到寒念灵也能平视的地步。身上的深色衣物有多处破旧并且沾染了许多污渍，这俨然是一副标准的孤寡老人的形象。 看到这里柊静也有了一定的推断，寒念灵来到这里的原因应该就是探望这名身为同乡且无依无靠的老人，可仍然有一些奇怪的地方让柊静困惑:这名老人并没有因为寒念灵的到来而有丝毫热情的表现，那双看向寒念灵的目光中带着一种难以读出的复杂情绪。 老人自然而然的注意到了寒念灵身边的柊静和零九，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多问什么而是直接让到了一边:“进，进来吧，不知道你要今天要过来……屋子里面还没怎么收拾，……” 明明自己才是房屋的主人，面对寒念灵的拜访却显得异常局促，这貌似已经不是客气的程度了。 “因为评级会议的事情临时过来的。”寒念灵直截了当的迈步进入屋内，柊静和零九也紧紧跟上，跨过门槛的瞬间涌入鼻腔的霉腐气息明显加重了几分，。 屋内的情形和这处住所的外表在简陋方面颇为一致，差不多仅有六七平米的室内面积竟然显得有些空旷，一进门便能看到一张低矮的座椅上铺满了陈旧的衣物，座椅前摆放着一个金属盆，其中是一堆早已燃尽多时的碳堆，里面靠墙的位置则是一堆棉花干草与布料铺成的……嗯，姑且应该可以称之为床吧。奇怪的是在屋内的墙角也有不少石块堆积在一起，是有什么其他的用途吗？ “评级会议？”老人脸上茫然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哦对对对，是那个研究员的吧，我听人说过，你是要成博士了吧，住在这里的人都很高兴……寒中士有一个好女儿……” “怎么还点着蜡烛？这里不是早已经通电了吗？”寒念灵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她打断了老人的自语般的呢喃，将话题引向了屋内阴暗的照明问题。 “半年前就断了电，这也没什么……白天用不着，晚上睡觉更用不着……”老人伸手从椅子边书桌的抽屉中另取了一根蜡烛出来，“如果感觉太暗的话再点一根就是了。” “断电？电费不是统一由居民会上缴的吗？” “居民会啊……这里的人走了很多，居民会解散了，电费的话好像得由个人来出了……”老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太懂这些，反正也用不着就是了，哦对了，坐，坐吧，我先把椅子收拾一下……” “不必了，我不会呆太久，马上就要回去了。”寒念灵摇了摇头伸手从自己的衣兜里取出了一叠通用卷放在桌子上，“这些你拿好吧，下一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来。” “这……”看着桌上的通用卷老人的脸上犹豫了一下，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嚅嗫的嘴唇就是无法开口，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叹息，“那个……不好意思了……” “如果你也想要搬出去的话我可以帮忙。” “不，不用了，这里很适合我……人都走了也好，清净了许多……”老人一边低语一边偏转目光，他所看到方向正是墙角的那些石块。 这次探访的过程比柊静想象的要短暂许多，只是简单的聊上几句之后她们便踏上了返程，在那老人的家中呆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 不论时间的长短，最让人在意的还是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寒念灵和那老人的关系显然不止有认识那么简单。 “想知道他是谁吗？” 走出绿谷街还没有多远，寒念灵的声音突然传入了她的耳中，柊静一抬头便发现对方正回头望着她。 “他是……绿谷城的军人？” 从进门开始柊静便注意到老人身上所披的大衣虽然陈旧但能看出似乎是军用款式，大衣的肩膀上有安放肩章的地方，又和长明城的有很大区别，因此柊静只能通过老人的家乡来历进行猜测。 “是的，他曾经是绿谷城的军人，一名少校守城官，同时也是我父亲的直属长官。”站定的寒念灵停止了前进，柊静和零九也默默倾听着。 “他也是一名逃兵，在城墙守卫战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抛弃了包括我父亲在内的战友们闯入军用车库，驾驶着一辆战车冲开阻拦和人群向南逃窜……” 逃兵？ 柊静顿时间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说那些石块……是当地的绿谷城居民对他行为掷去的愤怒吗？ 第八章 程芳的目的 五点整……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熟悉的闹铃声于设定的时间点准确响起，向前伸出的手在其想铃声进入第二遍循环之前按下了闹铃顶部的按钮。 手中的钢笔在纸页上停顿了下来，渗出的墨汁慢慢在笔尖的停留处蔓延出一个圆形的墨点。 “已经这么晚了吗……”程芳一边抬头在闹铃上确认此刻的时间，一边喃喃自语着将手中的钢笔盖上笔盖放置到桌子上临时充做笔筒的玻璃杯中。 早知道这边的住宿环境和长明城招待所的不一样就多带点行李过来了。 不只是没有笔筒，这里还有太多不便的地方需要程芳去尽快适应，就比如房间的桌椅与他办公室的桌椅有着相当的差异，矮上不少的书桌和全木质的椅子让他的坐姿很是别扭。 在他全心全意投入工作的期间尚没有什么不适，不过现在他的腰背处已经泛起了明显的酸痛感，这可是他连续七天坐在车上都不曾体会到的感觉。 为缓解疼痛程芳站起来用力的延展了一下自己的前提，接着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紧紧封闭的窗帘，昏暗的天色早已不复刚刚抵达长明城时那样明亮。 不过在长明城的中心城区那边嘈杂似乎丝毫未减，亮起的各色灯光反而显得比白天时更加热闹了几分，程芳并非是第一次来到长明城，只是这样的光景总是会让他忍不住感叹:这里果然是一处与初生城截然不同的地方。 好虽好，但自己终究不属于这里。 目光不由自主的从窗外的景象聚焦到自己在玻璃窗上隐约的倒影上去，脸上带有明显的疲倦之色，也许休息一下是最佳选择，但在哪之前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既然都已经这个点了那么是时候出发了。 想到这里程芳停止了对长明城那片繁华的凝望，立即转身回到自己的桌前将自己那些书写了一个下午的文件收入文件夹中，接着带上桌上的房门钥匙与通行证向屋外走去。 房间外的走廊已亮起了照明的灯光，他的房间位于三楼走廊的尽头，他的正对门就是罗仕的住处，其他房间则是安排那些护卫队员们。 和他不同，事实上这里的队员们在休息没多久拿到通行证之后便早早的离开前往中部城区那边玩乐去了，相比初生城长明城的娱乐可不是一般的丰富多彩，在护卫的任务结束之后他们迫切需要一次放松。 程芳自然能够理解这些护卫队员们的辛苦，这段漫长的长途旅程对于队伍中的任何一人而言都是一件极为辛苦的事情。 尤其是队伍中的那些护卫队员们，既要保障旅途过程中的安全问题，又要承担大部分的劳务工作，溪地城危机这二十余名精锐护卫队员发挥了重要作用，钳制了溪地城上百名士兵的围剿，并通过暗道对军政府大楼展开反攻。 接下来没有任务的几天便是对他们付出的最好回报。 当程芳踱步来到一楼楼梯口处时忽然听到从大堂的方向传来一阵欢快的歌舞的声音，似乎是挂在大堂墙壁上的显像管电视机被打开了。 而两个年轻人则东倒西歪的瘫坐在堂前的沙发上，目光百无聊赖的盯着电视所播放的节目，显然他们并不享受正在进行的娱乐方式。 “难得来一趟，你们两个不出去逛逛长明城吗？” 虽然这两个年轻人穿着各自的私服，但程芳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们两个都属于护卫队的成员，其中一位还给他担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司机。 “程研究员？你还没走啊。”两个年轻的队员立刻端坐起身来，在听闻程芳的提问之后皆是苦笑着摇摇头又重新倒了下去，“抓阄的时候倒了霉呗，今天我们两个得负责留守这里。” “长明城不是在这片街区安排了不少警力吗？安全问题的话……” “不是这个原因。”一名队员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在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接着压低自己的声音回答道:“罗队长说了:在外面还是自己人靠得住。” “知道，辛苦了。”程芳微微颔首表示理解，保持警戒从来都是必要之事，“对了，我这次外出有要事处理，如果没有能在零点宵禁前赶回来还麻烦两位向罗长官告知一下。” 再向两人交代了一句之后程芳便迈步走出了旅馆。 虽然来过长明城城不止一次，但是对于这里的地形程芳并没有多少认识，那几次的到访基本都是在忙于工作，以游客的视角独自游逛这座城市的经历更是屈指可数。 这一次也不例外，不过在事务结束之后他倒是有大把时间来认识一下这种自己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一边左右环顾周围有什么地标性建筑一边低头确认了一眼手中关于长明城的布局地图，这种放在床头为游客提供路线的地图很是简略，路线规划也只限于主要的干道，但足够用来确认自己的所在方位了，再者他的目的地又不是什么藏在什么小巷里的只有本地人知晓的地道小店。 “谷味庄，应该就是哪里了吧……” 这是一家高级餐厅，同那些位于繁华区域的餐厅相比这里的装潢算不上多么的奢华气派，但宁静优雅的氛围颇得程芳的认可，因为快到饭点的原因餐厅里已经落座了不少顾客，饭菜的飘香将程芳的腹中唤醒了些许的饥饿感。 不过他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可不是用餐…… “您好，请问601号的包厢在哪里？” 程芳径直走到柜台前并在那名女性服务员的面前出示了自己的通行证，虽然表情上仍旧保持着淡漠但他的内心却早已打起鼓来，好在对方在短暂的浏览完他的通行证信息之后给出了他心中所期待的反应。 “哦，您就是彦先生的客人吧，包厢在那边的走廊尽头，很抱歉由于彦先生的要求我们不能给您领路了，只能客人您自己过去了。” “嗯，我明白了。” 了解了对方身份的程芳当然明白这一要求的意义为何，在答谢过这么女性服务员的指路过后程芳快步朝着对方所指的目的的走去。 601……挂在门上的号码牌指明了程芳所寻找的房间，驻足在门口数秒的程芳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在完成对自己的整理之后便伸手打开了房间的门把。 “欢迎来到长明城，程芳先生。” 房门的背后一名穿着正式满面笑容的中年人则似乎早已经等候在了这里。 第九章 这是一场简单的会面 中年人起身迎接，并伸手示意程芳在自己对面的位置落座，看到这一幕程芳没有犹豫带上房门后便自然的在位置上坐了下来，而与此同时他的内心却做出了与身体截然不同的紧张准备。 眼前的中年人留着一头寸发，年岁大概有四五十左右了不过精神状态颇佳，身形微胖，相貌平平，是那类丢入人群便很难注意到的大众相貌，以貌取人从来不属于程芳的评价标准，但说实话这样的人物的确令人难以加以重视。 好在事先程芳便已知晓对方身份，他深深的明白对方的实质可不像他的样貌那般简单，这次会面自己绝不能有丝毫懈怠。 “程芳先生的大名本人已经听过许多次了，今日得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对方将表现出来的迎接热情拿捏的恰到好处，自然的笑容既不夸张也不生硬。 “彦冠部长谬赞了……” “哪里的话，怎么能是谬赞呢？我对学术领域的事情不太了解，但也知道程先生不到三十便能评上的A级研究员绝对是学术业内的翘楚。”虽然明白对方的夸赞很大程度上是出于拉拢关系另人放松的目的，但他所述说的也的确戳中了程芳心中所骄傲的成就。 “那也比不了彦部长，能坐上上执行部副部长的职务这实在令人佩服。”长明城执行部——对外宣传是为了配合宣传部成立的宣发部门，可实质上却是长明城统筹管理委员会下辖的情报部门。 说实话程芳并不了解这个部门的具体事例，但他却知道远在偏僻的初生城也有执行部活动的身影，他能够坐在这里与这名彦部长对话便是通过了那个人的引荐。 “哈哈，看样子马穆江没少向程先生说明我的事情啊。”彦冠轻笑道，“对了，我的这位老朋友的近况如何了？” “过得挺滋润的，虽然因为佣兵转正的身份遭军队排挤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闲职将军，但因为政府牵制军方的需要得到了不小的支持，成功掌握了一支名为开垦营的武装部队，目前算是打开了局面吧。”程芳靠着椅背显出一副放松的模样，“对了，马将军还在临行之际委托我给彦部长带个话。” “什么话？”彦冠对这位老朋友委托表示出好奇。 程芳轻咳两声一边回忆起自己当时在办公室里所听到的内容一边接以平缓的语气向对方认真复述道：“待我回到长明城便是你彦冠的死期……他是这么说的。” 程芳话音落下沉默的氛围仍在包厢的房间内持续了数秒之久，直到‘噗呲’一声，轻颤肩膀的彦冠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冲动，低声的轻笑逐渐演变成放声大笑，爽朗的笑声为包厢内增添了强烈的快活氛围，程芳同样勾起嘴角并伸手取过桌上的茶杯慢慢品尝起长明城的茶水滋味。 味道不错不过还是比不上初生城的茶水啊…… 彦冠大笑了近一分钟的时间，这才一手揉去眼角的泪水一手轻拍胸腹慢慢平复自己粗重的喘息：“不……不好意思，程先生，执行部的家务事让您见笑了，希望程先生不要误会……” “没什么，见得多了……”程芳将茶杯放下并补上一句，“我只关心我的事情。”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是在表明态度，对于执行部的家务事他并不关心，更不想因为两人间的而影响到他自己的事情。 “感谢程先生的了解，现在也到饭点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吧……对了，程先生应该是第一次来这家谷味庄吧，我有些推荐的菜品程先生想试试吗？” “客随主便。” 在看到程芳的点头答复之后彦冠按下了桌上的按钮并对着墙壁上的内置话筒说出了心中早已备好的菜单；“麻烦来两份冷鱼套餐，甜点的话就要雪蜜烤白馍吧，再来两瓶川峰啤酒……” “等一下，彦部长。”就在这时程芳忽然插话道，“抱歉了，我这次不能喝酒。” “怎么？是容易喝醉吗？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彦冠松开按铃疑惑的询问道，倘若是对什么东西有过敏反应的话那么自己的菜单可就不得不更改了。 “怎么说呢？只是这次不能喝酒而已……我不想让脑子变得不太清醒罢了。”程芳微微摇了摇头，话语的内容并没有清楚的说明具体原因，但在微微的愣神过后彦部长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接着回过头继续对准话筒说道，“不好意思，是一瓶川峰啤酒再来一瓶果汁吧，随便什么都行。” “多谢了。” “没什么，能理解。”在结束点单之后彦冠重新摆正身子，看着仍在细细品茶的程芳不由得苦笑几声，“其实不止你一个，因为执行部的背影问题没有人敢在我的面前喝醉，包括我的下属也是如此，找一个尽兴能把酒言欢的酒友都是奢望呐。” “不说这些了，给程先生介绍一下吧。”彦冠很快便收敛起惆怅的表情并换了个话题，“虽然这家餐厅是叫谷味庄但实际上这里的各种的鱼料理才是一绝，这家餐厅的老板原来是渔场养殖的一名管理员，辞职后在城外区包下了一处保存完整的游泳馆并改造成了私人渔场，之后又开了这家谷味庄，程先生算是来对了，现在正是鱼肥美的时候。” “城外区？城墙外面的那些建筑可以私人承包吗？”程芳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那些没有被扩入城墙的战前建筑一直由长明城军队严格管理着。 “长明城的面积足够了，短时间内不需要扩建新城区，那些建筑既然用不到安排常备人手巡逻又麻烦那还不如直接承包出去，既能多一笔财政收入私人安排在那里的保安又能起到巡逻队的作用何乐而不为呢？” “不扯这些了，说说正题吧，程先生这次来就是为了研究员的评级会议吧。”结束了一大推的寒暄之后彦冠最终将话题引向了最直接的部分，刚才的东拉西扯的过程无非是希望这个程芳主动挑起话端，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让他对程芳的了解加深了几分。 在听到对方终于提及了这个话题之后程芳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算是拿到了初步的主动权。 “关于您对马……呃，马将军的支持我已经了解了，非常感谢您对执行部工作的支持，希望你能知道受益的不只是长明城，而是整个人类的进步事业……” “不要误会，我对这些都没有兴趣，我只在意的是长明城的利益，打压军队建立开垦营也是如此，这些场面话就不必说了。”程芳打断了彦冠的话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彦冠呵呵一笑并不气恼：“好好好，不说这些了……我们已经兑现了承诺，您的名字也在审核之中，但我需要提醒您的是这次评级会议的博士头衔初生城只有一个名额，您还有那名寒念灵研究员是处于一种竞争的关系，如果您需要执行部提供幕后帮助的话……” “不需要。”程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转头看向一边的窗户，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了下来，从这里可以一眼就能看到不远处长明城的繁华夜景，“我只是想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验证一个年仅二十一且一天到晚四处乱跑不服管教的丫头成就是否真的在我之上的机会。至于结果是什么我都接受。” “程先生的胸襟可比彦某宽广多了……”彦冠叹服一声但他的话再次被程芳否决了。 “不，我的胸襟从不宽广，一想到那个丫头能当上博士甚至被可能被指明下一任研究院院士我就感到愤恨。因监视器的显示错误竟浪费军力封锁一个贫民区，不老实钻研竟然带着一队雇佣兵冒险去往废城那种地方！还有雇佣两个孩童负责安全简直荒谬至极！”只听‘啪！’的一声程芳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那淡漠的表情也带上了一丝愠意。 “我从不相信她，至少不相信现在的她能够带领研究院在未来更好的发展下去……” 不过马上他便将一切情绪收敛了起来：“但这些都不能成为我违背原则的理由，如果她现在做不到，那么我将进行管教。” ‘啪、啪、啪’ 轻拍手掌的彦冠为程芳的觉悟送上了他的掌声：“程先生的觉悟令人赞叹不已，不过我这边有一个不错提议不知程先生能否考虑一下？” “彦部长想要我和执行部合作？”不用猜也知道对方约自己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作为一名A级研究员自然能够接触到关于初生城的高价值信息，而这些都是执行部所渴求的。 “不……” “先别急着拒绝嘛，我知道程先生优先考虑长明城的利益，但执行部与长明城的利益并不冲突不是吗？” …… 七点……当程芳走出谷味庄已经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不得不说彦冠所介绍的那样谷味庄的鱼料理的确不错，唇齿之间仍在时不时回味刚才品尝到的滋味，若是初生城也能有个这样的饭店就好了。 沿着返程的街道走出没有多远，回头瞥了一眼的程芳在确认看不到谷味庄之后忽然解开衣扣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并甩手塞入了一旁的垃圾桶内，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便继续踏上返回住所的路程。 没过多久在垃圾桶旁多出了一个人影，不顾其中的脏乱伸手从中翻找出了那件被程芳所丢弃的外套，在后衣领翻折的隐秘处拆下了一枚录音跟踪器之后立刻打开了塞在耳中的通讯设备汇报道：“彦部长，程先生的外套……” “回收吧，东西拆下来衣服洗干净了明天一早就派人送回去吧。” “那……合作的提议是不是……没指望了？” “没指望？”耳机中传来了彦冠的轻笑声，“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刚才程先生的哪一句话里明确表示了拒绝合作的态度呢？” 第十章 第一个清晨的纠结 一次久违的安心睡眠便是长明城向舟车劳顿的远途旅行者们赠与的第一份礼物。 没有了夜半时蚊虫恼人的嗡鸣声，睡眠空间也不必局限小小的睡袋，更无需时刻警惕宿营野地可能发生的各种危险，这一晚毫无打扰的舒适睡眠几乎彻底洗去了旅途以来积累的所有疲惫。 高举的双手仿佛竭力将身体拔向空中，反弓的腰部弯成了一道新月状的弧线，在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之后最后一点残存在脑内的初醒的倦怠感也被完全清除干净，没有外部呼唤而是因生物钟自然醒来的早晨叫人只觉得身心上下焕然一新，连柊静自己都有几分讶异，现在的她感觉自己全然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不过能够以饱满的精神状态来迎接旅程之后的第一个早晨倒是给之后长明城生活一个不错的开端。 “唔……嗯……” 从沉睡中苏醒的不只有柊静一个人，同样因旅程而疲倦的零九与柊静似乎也有着共同的感受，她的双手向前伸出，撑在床的上半身将后臀高高翘起，如动物一般下压腰背完成了这一次的晨间懒腰，充作睡衣的宽松背心顺着身体的曲线慢慢滑下，大片皮肤在晨光的映耀下好似泛起晶莹的亮光。 “早安……”慢慢坐起的零九一边揉搓双眼一边按照平时的惯例向柊静道了一声早。 “早……早安。” 在稍微呆愣住片刻之后柊静迅速移开目光并努力消除刚才那一幕对自己造成的影响，明明在车上的时候对于两人间怎样过分的肢体接触心中都已基本无动于衷了，可现在却好似又回到了初生城时候一般，不论内心还是身体都再次冒出了那股熟悉的莫名的烦躁感。 难道是因为得到了充足的休息之后精力恢复的缘故吗？所以说都过了这么久了自己难道还没有习惯吗？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心情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接着她转头看向放置在床头的闹钟确认一下时间——七点一十三分，距离第一次闹铃时间还有七分钟。 原本以为今早起床会因为这些天的疲倦而拖延上一些时间，所以闹铃时间从七点二十开始每隔五分钟预设了三个时间点，却没想到自己能够起得这么干脆，是因为昨天晚上刚从外面回来没有多久便困意上涌早早睡下的缘故吗？ 既然起床时间正好那么就去尝尝这里的供应的早餐吧，原本还以为今早是赶不上了呢。 对于长明城这里的伙食水平柊静还是相当感兴趣的，毕竟品尝当地的食物也是认识该地风土人情的重要方式之一。记得寒念灵昨晚说过早餐的供应时间是早上的七点到八点半。 虽说时间还非常充裕，但心中的兴致多少还是起到了些催促的，很快柊静便完成了洗漱并将被睡得凌乱的床铺整理完毕，正当柊静准备脱下背心换上出行的服装时巡视的目光却并没有在房间的任何地方找到自己的目标。 “零九，我们的衣服呢？”她清楚的记得昨晚洗浴时衣服应该是被丢在了沙发上才对，并且不只是昨晚换下来的衣服，连行李箱中的那套交替轮换的衣服也不见了踪影。 “昨晚……唔，你睡着的时候常琳阿姨来拿走了，她说换洗的衣服放在门口的衣篓里，这里的服务员会来拿去清洗的。” 叼着牙刷满口泡沫的零九从洗浴室中探出头，用含糊不清的就柊静的疑问进行解释:“更换的衣服常琳阿姨也拿过来了，就在茶几上的手挽袋里面。” 说完零九便在流至下巴的泡沫即将掉落到地板上之前闪身缩回到了洗浴室内。 手挽袋？ 柊静这时才看到茶几的桌面上的确多出了两个白色的手挽袋，由于之前一心寻找衣服的关系而将其忽略了，当她走上前查看还发现两个手挽袋上还很贴心的分别粘贴上她们各自名字的标签，以及一段小字。 ‘这是欢迎你们的赠礼，务必收下吧。’ 即便此前并没有见过那个常琳阿姨的字迹但柊静能够肯定这段话就是她所写下的吧。 车队的装载能力有限，为了行李轻便柊静除了必要的武器装备之外也就只带了两套私服而已，常琳阿姨这个时候能够提供新衣服可算帮了大忙了，得找个时间好好感谢她一番才行。 拿过贴有自己名字的手挽袋，伸手将其中折叠整齐的新衣服取了出来并铺展在眼前。这是一件白底的长袖衬衣，领口的位置围有一个黑白条纹的蝴蝶结。 穿在身上尺寸恰好合适，应该是通过寒念灵了解到的信息，这种光滑的布料有一种令人舒适的凉意，显然是最适合夏季穿着的服装。 然而正当柊静伸手拿取另一件衣物准备穿上下装时，铺展在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的动作停了下来静止在原地。 这个是……裙子？！ 没错，此时她手中所拿着的正是一条裙子，更准确点来说是一条深蓝色的百褶裙，不论在初生城还是长明城都是较为常见的普通女性服装。 可对于柊静而言这种服装可一点也普通，虽然身体变成这种样子已经有些时日了，但柊静对于裙装一直心存抵触，在她的衣柜里就有一件寒念灵塞进来的连衣长裙她可连碰都没有碰过，不论是十几年男性生活的偏向还是作为雇佣兵战斗与的需要裤装都是她的第一选择。 可常琳阿姨显然不知道她的那段过往，长明城里也不需要进行战斗，挑选赠礼的方式自然以她的外表为首要参考依据。 怎么办？ 举着裙子的柊静站在原地陷入了纠结，虽然对裙装很抗拒但再怎么说这也是常琳阿姨的一番心意，况且除了这条裙子之外自己再没有其他可以穿出去的衣物了……真的要穿这个吗…… “柊静……不出去吗？” 正在柊静仍在不知所措时耳边忽然传来了零九的声音，不知何时对方已经换上了常琳阿姨送来的衣服正拿着钥匙站在门口处等待着与她一起出行，零九的衣物款式与她的相同，不过裙子的颜色则是灰黑色的格子纹路，清爽的打扮让零九看起来比起以往精神了许多。 柊静微微一愣目光重新回到了手中的裙子上，嚅嗫的嘴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微弱的字符：“零九……这个……前后怎么分？” 第十一章 长明城的第一次早餐 果然……这个决定还是太冲动了吗？ 才刚刚走出还未几步柊静的心中便生出一股悔意，之前所有的心理建设在实打实的切身体验面前不堪一击。 这条下摆延至膝盖的百褶裙并不算短，虽然比不上第一次在菲尔拿给她穿的连衣长裙，但在她身边寒念灵菲尔这些丽人的裙装当中这间也是一般水平，对比以前在贫民窟常看到那些在巷道入口等待顾客的女性身上那连大腿都包不住的短裙则更显余裕，这也是促使柊静决定接受的原因。 可当她迈步时跨间拂过的凉风终于还是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幼稚，这条裙子的长度显然弥补不了跨间缺失的布料，而没有了布料的包裹每一步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大腿内侧皮肤之间摩擦的触感。 下身空荡荡陌生感和不安全感让她的步伐愈发紧凑，当她来到门口时行走方式已经逐渐演变成了夹着大腿前行。 “柊静，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变扭的行走方式实在过于惹眼，连零九在关切之余都忍不住抿起嘴角。 “我……呃，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在看到零九不经意间的小表情之后柊静意识到自己刚才滑稽的表演，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一边干笑着一边自觉调整起混乱的步伐。 “别紧张，像平常那样走路就可以了。”零九并不知道柊静的过往，不过通过柊静历来的穿着以及刚才面对这条裙子时无从下手的表现来看她多少也猜到了是什么在掣肘柊静的脚步，将房间门上锁之后她伸手牵起柊静的手腕示意对方继续迈步。 柊静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反应可能过于激烈了，几个深呼吸将紧张的情绪压制下去，并试图分散自己的时刻关注下面的注意力。 只是裙子而已，以前不是也穿过一阵吗？再说了自从变成这个样子遇到的难堪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这么想想穿裙子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自我排解以及零九的目光鼓励下柊静索性放开步子。 好在裙子的布料重量并没有她想象的那名轻盈，即便在下楼梯时也基本保持着下垂的形态，至于剩下的那些不适感也只能通过时间磨合来慢慢习惯了。 亦步亦趋的跟在零九之后顺着台阶来到一楼，在大厅方向的另一边便是这家旅馆的餐厅所在，位于餐厅门口的立牌上写有一日三餐的供应时间段，门把手挂牌也早已翻到了写有‘开放中’字样的一面。 虚掩着的房门背后似乎有人影闪动，这一发现让柊静的步调不由得再次僵硬起来，忐忑的内心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她的目光数次下移不断确认裙摆是否处于安全状态中。 “早安，女士们。” 零九刚一推门餐厅内便传来了向她们打招呼的声音，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餐厅的一角向她们两人摆手示意。 他是……罗仕？ 第一眼看去时柊静差点没有认出对方的身份，实在是此时的罗仕与以往柊静所认知的军人形象相差甚远。 尺寸稍有夸张的黑色墨镜随意的挂在额前，浅灰色的短袖衫上印着一个醒目的的白色骷髅图案，外露的双臂肌肉膨出浓密的体毛一直铺到手背上，深黑色的七分裤上耷拉着几根不知有什么用处的银色链条，唯有腰包口露出的一部分匕首刀柄还能够找到一点熟悉的味道。 在柊静打量罗仕时对方也同样关注起两人今天的形象，不得不说当这两名小姑娘推开大门落入视线的那一刻让罗仕眼前一亮，清爽的衣裙与平日里的一身黑色作战服的装束相比别有一番韵味：“打扮的可真漂亮，是为了长明城特地带来的私服吗？” “谢谢……” “不！这不是带来的私服，是常琳阿姨的见面礼，因为实在没有其他衣服更换所以才穿上的。” 零九对这番称赞回以谢意，而柊静则下意识的向对方解释起这套行装的来历以及穿上的理由，但罗仕显然不能理解她想要澄清什么，只当是柊静想要向他人宣传一下海常琳赠送礼物的好意。 “是吗？海主任的确挺会照顾人的，虽然不常见面不过听说在初生城的学校里指教时很很受孩子们欢迎呢。” “那个，对了，其他的队员呢？他们都用过餐了吗？”反应过来的柊静为了掩盖自己刚才多余举动的小尴尬同时也是为了躲避着装这样的话题向罗仕询问起其他队员的情况，不过在整个餐厅她们只看到了罗仕一人用餐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其他队员？还窝在床上吧，昨晚深夜里一个个醉醺醺的被附近酒吧的酒保给架了回来，实在太给初生城的军人丢面子了。”罗仕轻哼一声，对于这些队员们昨晚的放纵表现显然很不满意但他很快便又叹了口气，“不过这一路上也的确辛苦这些家伙了，经历了这么多凶险还能活奔乱跳的抵达长明城属实命大，这几天假确实是他们应得的回报。” 酗酒吗？ 看样子不论是士兵还是佣兵在从高危任务中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命之后酒精都是他们共同的宣泄与庆祝手段，在烂醉的虚幻中暂时忘却废土世界的求生压力，缓解自己在逼临死亡后即将崩溃的神经。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柊静一直都很好奇。 可惜的是虽然柊静尝试了许多次但她能从酒精里得到的只有苦涩的味道和呛鼻的气息，好不容易皱紧眉头咽下一小口立马又被躁动翻涌的胃反送喉咙，一不小心就会呛个半死，还要一边忍受气管里痛苦的灼烧感一边用怒视和中指去回应酒馆里起哄者的嘘声。 到后来她也只能放弃酒精改用糖分来缓解精神上的压力，每次看到他人能够畅快饮酒时也只能在心里小小的羡慕一下。 “不过嘛……”罗仕看向两人的眼睛忽然微微眯起，“要是那些家伙知道错过了今早能够观摩两位动人女性的机会，怕是有不少人要感到后悔了。” “罗队长说笑了，您慢用……我们去看看早餐，回见。”面对这水平不太高明的调笑柊静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拉着零九结束了与罗仕之间的对话。 耽误了这么久肚子也感到有些许饿了，总算是可以满足自己对伙食情况的好奇了，连裙子的事情都被暂时抛之脑后，柊静加快脚步向自己的目标靠近。 餐厅的早餐供应是自助式的，靠墙的一排长桌上摆放着数个个不锈钢的保温箱，透明的玻璃滑盖将内置的餐品展示在每一位顾客的眼前，因为用餐人数少的关系食物的总量不多，但种类却很丰富。 杂粮米粥、蒸馍、蔬菜汤、小蛋糕……还有许多柊静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糕点一类的东西，并不多么高档的东西但相比旅行过程中的食物可要好太多了，露营时虽然也会打猎来改善伙食但主要的吃的还是野营干粮和各种罐头，或许是初生城罐头厂工艺不佳的缘故这种密封包装的食物总有股说不上来的奇怪味道。 如果放在以前还是专职佣兵时的柊静身上她自然可以接受，甚至为这样的伙食水平感到满足，要知道野外活动能正经吃上一顿饱饭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佣兵最普遍的吃饭方式还是一口干粮一口水将就果腹，但自从品尝过菲尔姐的手艺之后对于吃柊静早就不能简单的满足于‘吃饱’这一追求了。 把不认识的糕点每样都拿取一些，很快食物便占满了整个餐盘，柊静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只是想要尝试一下的想法，随便找了个作为便迫不及待的将一块上面满是方格的小圆饼送入口中。 “唔——。”像是饼干但意外的很松软，味道偏甜很贴合柊静的喜好，当然在她心中还是比不上菲尔的手艺，她一边咀嚼一边拿起另一枚自言自语的观察起来，“这叫什么东西？” “名字的话好像叫做华夫饼，或者格子饼。”在她对面落座的零九做出了解答，“以前父亲会带些点心给我。” “格子饼吗……零九你就吃这点吗？”前面的名字意义不明，但‘格子饼’名字这个倒是挺贴切的，柊静正准备尝试下一个的时候忽然注意到零九并没有餐盘，而是只拿着一杯牛奶。 “我不是很饿。”零九微微摇头并晃了晃手中的牛奶示意，柊静的注意力则立刻被下一个造型新颖的糕点所吸引。 “那么这个呢？” “蛋挞。” “这个？” “红糖发糕……” 不愧是人口五十万的大型城市基地，光是糕点的多样性就让柊静涨了不少知识，她心满意足的拍着肚子靠在椅背上，这时的罗仕也同样结束用餐，将餐盘放到回收处正准备走出餐厅时他忽然间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女士们，寒研究员他们今天一早就前往长明城科学部了，有什么事找他们的话得等到晚上才行，如果今天有外出打算就到前台和那边的服务员说一下吧，海主任似乎给你们专门安排了导游，电话通知马上就能过来。” 第十二章 评价表的交付方式 躺坐在旅馆前厅的沙发上，眯着眼睛的柊静一边回味刚才的早餐一边消化自己腹中的饱胀感。 原本对这里的早餐只是抱着稍微尝试一下的想法，可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填饱了肚子，而且让她感到诧异的是刚才吃到的大多都是甜点，糖在长明城这么普遍吗？不过可能也有长明城在伙食供应方面提供优待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么就一边休息一边等待导游的到来吧。 实际上在最初的计划里柊静并没有请导游的打算，在她看来带上一张不至于让自己迷路的简单地图然后按照自己的意识在这座期待已久的城市基地里探索未知才是乐趣所在。 可海常琳从昨晚开始就提及安排了导游这件事，连今天早上临走前还不忘交代罗仕转述提醒，面对他人的好意柊静不太擅长拒绝。 长明城很大……一天时间不至于全部逛完，以后可供探索的余地也有很多，想到这里她最终还是根据罗仕提供的号码打通了传呼电话接受了导游服务。 相比安坐的她零九就显得活跃多了，在前厅的空旷区域虎虎生风的挥动着手中的武器进行着战斗练习，按她的说法是想要尽快熟悉新武器的使用手感以备意外状况的发生。 至于新武器则是由罗仕交付的一根甩棍，收起时只有差不多手掌的长度，而延展开来便有一条小臂的长度了，拿握时的手感不错，重量上相对轻盈。 柊静自然也拿到了一根，由配套的腿部挂具绑在左腿外侧，放下的裙子正好将其完全隐藏，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交战时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至于交付的理由根据罗仕原话说是“虽然长明城向来以良好的治安为标榜，但因为活动原因进来有大量外来人口进入长明城，以防万一总不会有错。” 不得不再一次佩服起零九认真的性格，即便罗仕再三说明了这只是出于谨慎的猜测而已，是极小概率的事件，但零九也立刻做起了应对的准备，她所具备的强劲实力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嘴上说是为了熟悉新武器，可一板一眼的招式挥动甩棍的姿势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生疏，以前应该也接受过适用于短棍武器的格斗技巧，这和在打架或与怪物搏杀过程中总结这种野路子出身的她完全是两回事。 实际上柊静也有过向零九学习技巧的尝试，可零九虽然对柊静的求教表现的很积极但显然不具备成为一名合格教师的资质，这些技巧已经成为了她战斗中的感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下一步要采取这样或那样的动作。 “这时应该这样做，那时应该那样做……”的粗糙讲解对于柊静而言根本无从理解。 总之，在意识到零九仅凭感觉是无法给予有效的帮助之后柊静只得转而向继续向更加靠谱的胡兰学习。 正式学习的时间不长，不过倒是有了不少新的领悟，也不知道再和零九交上手的话自己能有几分的胜算呢？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接受委派负责提供导游服务的民生部管理局人员，请问有人吗……” 正当柊静在心里盘算着验证自己在学习期间所取得的进步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旅馆的门口，一边报上自己的身份信息一边探身向旅馆的前厅内巡视，话音刚落的同时巡视的目光也恰巧和柊静与零九对上了视线。 是他？！ 柊静没有想到到来的竟然是昨天那个在集合区交付武器时一面之缘的那个少年。 此时的他早已换下了昨天那一身在集合区工作的灰白制服，而是穿着个人的普通夏季常服，不过在他的胳膊上戴着一个写有‘管理局导游’红底黄字的袖章用以表明行使的职务，毋庸置疑，他就是那个负责为她们提供导游服务的人。 在看到柊静和零九之后少年心中的讶异一点也不比两人更少，显然也认出了柊静和零九两人，毕竟昨天下午才刚刚见过面，而且以两人的出众样貌而言就算他想忘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委派时所说的来自初生城的贵客竟然真的是这支访问车队吗？可为什么他们不在招待所居住反而要来这个私人旅馆呢？对长明城官方的安排他这种小角色自然无从得知，不过他知道这两个等在这里的小姑娘多半就是他今天的导游服务对象了。 “你好啊，又见面了。” 果然在看到他的到来之后那两名少女便向他走了过来并打起了招呼，少年很快便注意到两名少女与昨日截然不同的装束，外露的白皙滑腻的胳膊与小腿让他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不过他清楚的知道:除了若香小姐之外地位越高且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麻烦，自己今天的工作怕是不会轻松了。 “那个，两位应该就是柊静小姐和零九小姐了吧，我的名字叫平仓，个人工号是170203，是今日为你们提供导游服务的负责人。”在整理一番思绪之后迅速进入工作状态的平仓按照惯例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工号。 平仓？原来叫做这个名字吗？本以为只是一面之缘的路人，今天却是她们的导游，这个世界可真小啊。 “昨天你不是还在集合区工作吗？怎么今天就成导游了？是换工作了还是说兼职吗？” 既然对方还记得他那么这个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平仓早已经做好了解答的准备:“不论是集合区管理部还是对外人提供导游服务的服务管理局都是属于长明城民生部的下辖机构，我是民生部雇佣的一名临时务工，哪里有需要我就会去往哪里工作，岗位并不固定，想要成为正式员工需要考核和一定数量的好评表。” 为了避免对方因为临时务工的身份而质疑自己专业性的能力平仓立刻补充上一句:“虽然不是正式在编的员工，但我是长明城的本地人从小在这里长大，除了军事禁区以外的地方我基本上都去过。” “是吗，那今天就拜托你了……哦对了。”柊静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裙子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递到平仓的面前。 “这是？”平仓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纸张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评价表啊，你昨天给我的那张。”柊静抖了抖手将评价表彻底展开在平仓的眼前，“这张表昨天晚上就已经写好了，本想着今天外出趁机找个邮筒就行，没想到这么巧又碰到你了，既然如此就不必那么麻烦了。” “唉？” 接过柊静递来的评价表，礼仪表现服务各项都是清一色的好评，最后的留言栏中也留下了‘加油’的话，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却是平仓第一次看到留言栏发挥作用。 只是这字丑了一点…… “怎么了吗？难道说表格不能够直接交给本人吗？还是说我写错了吗？”看到拿到表格后突然出神的平仓柊静有些慌张起来，如果是自己在评价表写下的内容出现纰漏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不，没有问题，感谢您的意见反馈。”将评价表收入自己的口袋中，平仓换上了标志的服务式笑容，“那么开始吧，接下来将由我带领各位游览这座城市。” 或许今天的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第十三章 第一天的见闻 位于那来往车道中间的不只是用于美化的街景的绿化带，还有供人等候的电车站台。 ‘南线A3站’便是属于这处站台的编号，站台边上的蓝色立牌写明了电车行驶的路线和沿途的站点，可惜只是单纯的文字说明并未提供交通地图进行参考，除了少数站台的名字之外大多数站台的名字都是字母加数字的组合让。 别说像柊静这样初来乍到的人了，就算对长明城有一定程度了解的人也不见得能认全所有站台的具体位置。 无奈的放弃了在立牌上寻找信息消磨时间的打算，柊静将身体重量倚向右脚以缓解左脚因为久站而导致的酸痛感，站台倒是也有供人休息的长椅，可上面尽是斑驳与土灰，甚至还有一摊不明的污渍，站台里同样在候车的十多个人没有一个敢往上面坐。 除此之外气温也是一个恼人的问题，站台顶部的凉棚挡去了强烈的阳光直射但挡不住闷热的气温，等到现在柊静和零九的额头上便已经泌出了不少细细的汗珠。 “平……平仓，话说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啊？”内心对轨道电车的依然饱含期待，可十几分钟的等待不但要一边承受高温的烘烤还要一边忍受久站的酸痛，轨道另一头依然看不到电车的影子，这让柊静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到。 “五分钟以内应该就会来了，不好意思，因为南线途径的区域相对其他线路的人流量较少，因此配置的电车也少了点。”平仓用袖子一把擦去头上的汗水，“不过别担心，长明城的电车还是挺准时的，和时间表的误差基本不会超过三分钟。” “平仓你经常搭乘电车吗？” “住所和工作的地方之间有电车线路往来，不过如果不是时间紧迫要迟到的话我还是会选择步行，乘坐电车虽然不是很贵但次数多了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唉？”听到这句话柊静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么自己想要搭乘一次电车的要求对于平仓而言不是一次额外的消费吗？ “费用的问题无需担心，我出行的消费是可以向管理局报销的，也算是托你们的福吧。”平仓一眼便从柊静的面色变化上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 “车来了。”交谈间零九的声音忽然传来，循着她的手指指向看去果然一辆黄色的电车正沿着轨道向车站驶来，电车顶部摇晃的连接着电缆的集电杆随行进而摇晃，这也是柊静对电车这种交通工具最感新鲜的地方。 电车上的乘客挺多但空位置也有不少，座椅的布局和柊静所想的一样，中间是走廊，左右两边则是由两个椅子为一排。 柊静和零九在两个并排的空位上落座，平仓则坐在了她们前面一排的位置。 发动了。 和以往乘坐的普通车辆大不相同，电车的起步极为平滑，没有丝毫的顿挫感，更没有听到发动机的噪音，倘若不是窗外的风景向后方缓缓移动几乎觉察不到电车的启动。 看得出柊静对电车的兴致不小，平仓也乐得介绍起这一长明城独有的特色交通系统：“其实相比战前的电车技术长明城的这种电车还很原始，在几年前由于顶部电线连接不稳定的关系还时有火光冒出。” “原始？还有更先进的电车吗？”柊静伸手敲了敲木制的墙壁。 “长明城的科技博物馆展出过一些先进电车的模型，据说是最为接近战前世界水平的电车了，可直到今天模型也依然只是模型而已。” “是缺少陷阱电车的技术吗？” “不只是如此，金属冶炼技术，电力技术甚至包括木料价格更加低廉都是限制电车进一步发展的原因，何况如今长明城的交通体系足够承载日常所需，比起电车还有许多更加重要的领域需要去投入资源。”柊静有些讶异，平仓的侃侃而的样子与他本人临时雇工的身份不太相符，难道长明城的临时雇佣都是这种水平的吗？ “平仓似乎很了解这些事情啊。” “其实我的工作多是在各个部门之间跑腿传话打打杂工，所以听到的消息比较多，其实这次工作要不是管理局特意提出需要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充当导游这一要求的话今天的工作绝对不会轮到我的。”平仓苦笑了两声并伸手摸了摸自己用别针固定在胳膊上的袖章。 要求年轻人当导游？莫非这就是海常琳为她们考虑提出的要求不成。而从平仓的话中柊静则听出了一些额外的信息:“当导游这种工作很抢手吗？” “……这得视情况而定。”在沉吟片刻之后平仓向后瞥了一眼柊静和零九并缓缓开口道，“导游这种工作在长明城不少，分为民间导游和管理局导游两种，前者是导游本身这一职业，而后者则是一种临时性质的工作，一般是管理局为抵达长明城的访客安排。” “而在一般情况下能够让管理局专门安排导游负责的访客团队地位都很尊贵……” “所以被人认为是一种拉近关系获取好处的机会吗？”话说到这里柊静自然也明白了平仓的意思。 其实初生城的不少佣兵也是如此，有时候比起委托内容本身，发布委托的人才是他们接取任务的关键。 “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只是两个雇佣兵而已不知道该有多失望了。”毫无疑问自己只是一名担任研究员个人干员工作的雇佣兵，至于零九虽然来历特殊，但也绝对和所谓的‘尊贵’搭不上关系。 回头看着无奈摇头的柊静平仓忽然感到些许疑惑，不等他多想柊静忽然指着窗外的某处急切的询问道:“平仓，那个！那个是什么？” 不只是柊静，连表现淡漠的零九也趴在窗边表露出了不小的兴致。 嗯？ 平仓稍一转头一眼便确认了那个吸引着两名少女视线的目标。 位于前方环岛路口花坛的中间位置修筑着一座近两米高的水泥棱台，而在那棱台之上摆放着一堆体型同样夸张的满是锈迹斑驳的废铁，不管看过多少次平仓也觉得这东西与周围花坛中那些盛开着的五颜六色的艳丽花朵实在格格不入，但他清楚这个造型怪异的东西被摆放在这里对这座城市基地的意义。 “那个是英勇纪念碑……铭记那些为了长明城和人类未来而赴死的英魂。” “纪念碑？”这样的解释反而让柊静与零九的困惑更大了。 “那堆废铁其实一辆十七年前长明城收复战中被二阶巨人行尸摧毁的进军型坦克。” “！？” 听平仓这么一说两人果然从那堆废铁上找到了类似坦克的痕迹，那被压至扁平的履带以及扭曲的炮管的确是以往作为一辆坦克的证明，只是现在的这副样子实在过于惨烈，二阶巨人行尸固然恐怖，但能把一辆实打实的坦克摧毁成这样似乎也太过头了吧。 “进军型坦克？”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进军型坦克是十七年前的特别设计的坦克，由于一些位置的原因收复长明城的准备时间很仓促，为了在短时间内利用有限的资源大规模实现量产以因此在防护和火力上不得不进行大幅度缩水。”平仓十分贴心的附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如今在长明城已经停产了，留下几辆原型车在博物馆，大部分拆除回收还有少量卖给了其他缺乏装甲的城市基地，也不知道时至今日是否还有仍在服役的。” 这么一来倒是能够理解这辆坦克为什么会被摧毁成这副惨状了，不过用废弃的坦克作为纪念碑的想法都是挺不错的。 “既然到了这座纪念碑附近那么我们也该在下一站下车了。”平仓忽然看向贴在车厢内的电车路线图。 “是到站了吗？” “还没有到，只是因为前面是军事禁区的缘故，所以需要绕道了。” “军事禁区？”听到平仓的话柊静的目光这才从那座特殊的纪念碑上挪开，她立刻注意到街道的车流似乎在这片区域堵塞了起来，汇聚的车流缓慢移动着，环岛疏导交通的作用非常勉强，只因为有一处出口被蓝色铁皮墙封堵，荷枪实弹的士兵正警惕着任何一辆从他们面前驶过的车辆。 这里明明是一处重要的交通枢纽为何要在这里搞一处军事禁区呢？ “据说这里封锁的一个战前废墟留下的地铁站，毕竟长明城原址属于NC废城的一部分，庞大的地铁系统也联通着北方危险的区域。” 地铁吗？ 柊静不由得回想起曾经在JD废城时坠入地下的经历，这些存在于废城地底的庞大交通系统的确是废城的一大危险，这也是许多废城原址难以建立城市基地的重要原因之一，只是为什么不能用钢筋水泥彻底封堵呢？想必因为是因为什么别的什么施工难处吧。 “电车已达终点站，请到站的乘客们依次下车……” 第十四章 在长明城的日常（新年快乐） 从防撞水泥桩到阻拦铁丝网，该有的防御手段一应俱全，就连附近的高层建筑也被一并拆除，以防止有人从高处向禁区内窥视，可见长明城政府对于这处地铁站的封锁重视程度。 而让人在意的不只是这些能够被看到的防御工事，在那片铁皮墙所隔断区域中还分立着三座高高的塔吊，或许是为了避开白日里繁忙交通带来太过目光的注意因此这时候并没有开始施工，不过毫无疑问的是在这里面存在着还未完成建设的大型工程。 “下车之后走这边，我们已经快到纪元广场了，那里也是长明城最为繁华的地区。”作为本地人对于这处军事禁区早已习以为常，平仓自然不会纠结于军事禁区的话题，在下车之后继续执行着自己昨天辛苦一晚所制定的游览路线。 很快环岛路段和军事禁区被抛在身后，前方便是一片肉眼可见的繁华闹市。 正如平仓所说的那样，这里不论是行人还是车辆都远比她们居住的旅馆一带更加密集。 人群，庞大的人群，这是柊静前所未见的规模…… 并且是完全不同于柊静在初生城所看到的那些被工厂上下班时间所控制的由为生活劳碌的工人汇聚而成的群体。 这里的人们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行人当中老人与孩子更是有着不小的占比，他们或闲适或热烈的说笑，时而在街道两边的商店游览，越是向前靠近热闹的氛围也越是高涨，看不到一丝废土世界的痕迹。 在那些战前旅游指南书籍上看到的闹市街景图片仿佛与眼前的画面重叠了一般。 这里是长明城，南联邦最大的人类城市基地……与之前所看到的巨大围墙相比，此时此刻展现的一幕才是让柊静对长明城的规模印象更加深刻的。 零九的目光和柊静一样诧异，左顾右盼的兴致一点也不比别人少，虽然她实际上在长明城生活过一段不短的时间，但除了外出执行任务之外她一直在科学部监管下的秘密设施中生活，眼前的喧嚣与那时还是囚徒的她没有任何交集。 “那个……是什么？”当柊静的目光还在为长明城的街景所吸引时零九的视线则越过了人群看向远方，在那里有一个让初次到来的造访者不得不在意的存在，向来沉默寡言的零九第一次主动开口向平仓询问道。 “哦，那个是名为‘人类之光’的雕柱，位于纪元广场的正中央，石柱上的浮雕展示着人类从收复到建立长明城的过程，十七米的高度纪念的是117年收复长明城的年份，如今也成为了长明城的象征之一。”早已做过功课的平仓将关于这根石柱的基本信息烂熟于心。 人类之光？名字是俗气了点，可雕柱的规格足以让人惊叹不已，这其中付出了多少劳力无法想象，从英勇纪念碑到这名为‘人类之光’石柱可以看出长明城政府对那次收复废城的壮举颇为自豪，至少在宣传方面是不遗余力的。 “对了，如果有购物需求的话可以在那边的长明银行办理取款，顺便说一句，第一张南联邦流通劵就是由这家银行发行的哦。” 平仓用手一指指向街道对面，街道边的两尊石狮使人一眼就确认了他所说的地方，在‘长明银行’四个大字的下方门窗上的单向玻璃让人看不到其中的情形。 银行的外表看起来很普通，与左右的其他商铺相比也就是石狮这一差异，就形象来看与其‘印发第一张南联邦流通劵’的历史意义不太相符，如果只是为了取款的话并没有参观的必要性。 “不必麻烦，昨晚我们已经领到了这次护送委托的报酬，想买什么的话足够了。”柊静说着指了指零九身上的灰色挎包，原以为自己行使的是作为寒念灵个人干员的分内之事，没想到这次护卫任务竟是一次委托，报酬居然还极为丰厚，不过一想到自己所欠下的巨额债务那一点刚刚冒出的兴奋劲头瞬间萎靡了下来。 “是吗？那可真是辛苦了。”短暂的相处过后平仓已可以确认两名少女的性格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傲慢变扭反而意外的很好相处，雇佣兵的游戏应该是周围人为了照顾她们情绪善意的玩闹吧，作为评价表的回报他倒也不介意配合这附和几句。 “那就趁着今天好好放松一下吧。” “对，你说得对。”平仓的无心之语反倒让柊静想开了许多，反正那一笔巨额债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还清的，做寒念灵的个人干员还能剩下许多开支，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来长明城一趟那就抛开一切烦恼全身心的体会这座城市基地的人文生活吧。 说着柊静还挺了挺腰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也别客气，就当是带我们游览的回礼吧，别客气哦。” 有钱就是底气十足啊，柊静倒是有些理解那些在酒馆里高声宣布请所有顾客喝一杯的家伙的心态了。 穿梭于愈发密集的人群当中，很快他们便抵达了今天最终的目的地——纪元广场。 如同初生城的商业街，纪元广场以及周边区域正是长明城的商业核心，在广场周围是密集分布的商业场所。 这片占地巨大的广场周围还分布着各异的花坛和石雕，而那根位于广场中心的雕柱在这个距离看来也显得更加夸张，在巨大的雕柱之下还有一个正在搭建过程中的舞台，虽然还是半成品但看得出其规模绝对不小。 “那是若香演出的舞台吗？” 环顾广场柊静竟然还发现了数量众多的人像立牌，它们无一例外都是那名少女偶像若香的，显然这是为她的演出而搭建的。 “距离若香小姐的演出的日子将近，那无疑接下来几天里最令人期待的活动，最近长明城涌入的大量游客基本上都是为此而来。”说到这里平仓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期待，看样子也是那名若香的众多粉丝之一。 听寒念灵说这场演出的本意是为了宣传评级会议，现在看来反倒是喧宾夺主成了最引人瞩目的主角了。 第十五章 在长明城的日常2 坐落于纪元广场左侧位置是由两栋圆柱形高楼组成的联体建筑，‘纪元商场中心’无需平仓开口介绍，六个建筑体上排列的字体已经标明了它的名字。 可以说这是柊静迄今为止所看到的最大的建筑体了，粗略目测体积应该是溪地城军政府大楼的三倍左右。正对广场方向的墙体还安置有一面巨大的显示屏幕，不论是站在纪元广场的哪个角落屏幕上所播放的内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就和初生城的购物楼一样，纪元商场中心是众多商店聚集在一起所组成的大型市场，不过其市场规模和商品种类恐怕要比初生城一整条商业街加起来还要多。 光是第一层的交通载具专卖场就有众多吸引目光的存在了: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一种驾驶位位于一个大型轮胎中间的单轮摩托车，那个造型简单注明了荷载两人叫做旋翼机的东西能飞多久多高，还有长度相当三四个普通车辆的黑色轿车…… 琳琅满目的商品从外观到用途都在刷新着柊静与零九的认知，太多前所未见的东西让两人深深的意识到自己眼界的不足，光是认识到这么多东西一路上的各种艰辛也值得了。 在完成游览从纪元商场中心的出口处返回到广场上柊静和零九依然意犹未尽的回味着在纪元商场中心里看到的那些新颖事物，平仓则是跟在慢慢跟在她们身后一口气将手中的半瓶水一饮而尽然后隔着数米远的距离将空瓶准确投入到街边的回收箱内。 自从进入纪元商场中心开始他的讲解几乎就没有停止过，直到刚才口干舌燥的他已经陆续喝完了两瓶三百毫升装的洁净水了，平仓实在没有想到柊静和零九居然会有那么提问，明明身份摆在那里却显比他的见识还少，是因为那个初生城地处偏僻的关系吗？亦或者出于某种培养方向的需要她们生活被刻意营造的闭塞？ 不过比起揣测这两名少女的生活经历他现在急需解决一个摆在眼前的难题：接下来该怎么办？紧盯手腕上配发的工作手表平仓感到一阵头疼。 因为按照原本的计划这座纪元商场中心便是他们今天上午的全部内容，在饭点之后的下午则前往长明城博物馆。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柊静和零九只用了一个小时就逛完了整个纪元商场中心。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是平仓最想不通的地方。 他作为导游接待的经历可有不少次了，总结了多次的经验他敢肯定纪元商场中心这里绝对是最适合接待像柊静零九这类女性的地方，这么大的商场别说呆一个上午了就算是一整天都没有问题。 然而柊静和零九两人的表现却一反常态，商场中心数量占比最多的服装、贵金属首饰、高档妆品等奢侈品商铺被她们直接略过，也只有一楼的交通载具展览和少数战术装备柜台才能够留住她们的步伐，到目前为止的唯一消费则是在点心铺买的给三人每人买了一份解暑的刨冰。 就算资金不足至少也会驻足观看片刻才对…… “那个……女士们，这个商场中心你们觉得很无聊吗？”想不通的平仓只好选择直接开口询问道。 “无聊？怎么会呢？这里挺有意思的。”柊静讶异于平仓为何会突然这么问，零九则不断点头附和柊静的这句评价。 “有意思……” 也对，从她们兴致勃勃的四处张望且不断提出问题的表现来看纪元商场中心的确有不少让她们感兴趣的东西，或许只是个人因为喜好的差异吧，这得怪自己过于依赖以往的经验了。 今天的困难只能当做考虑不周没有备用方案的教训，他到是想把长明城博物馆的项目提前到现在开始，可问题在于博物馆在不同时间段的接纳游客数量有限，管理局给他的三个名额都只能在下午一点到五点这段时间期间才能生效，上午的名额早就被一抢而空，她们可能感兴趣的电玩大厅最近也关门维护，要不带着她们在其他什么地方逛一逛，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太敷衍了。 正当平仓思索着补救的方案时柊静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对平仓说道：“看了这么久也确实向买点有用的东西了，平仓，你知道长明城里有什么地方可以买到武器装备吗？” “武器？”柊静的提问让平仓疑惑的皱起眉头，“如果想要购买枪支这类东西的话得到城外，不论是北风重工还是长明城统筹委员会又都专门设立出售武器的地方，但长明城对枪械的管理非常严格，城内的话我并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这些东西……” 也就是说在城内想要获取武器只能通过黑市这样的非法渠道了吗？不过自己作为外来者显然没办法知晓本地黑市的具体位置，平仓只是个管理局临时雇工更没有渠道知晓，更何况她也不想因为只是想要试试长明城武器的兴致而触犯当地的管理条例给自己找麻烦。 “那么拾荒者的临时摊位呢？”想到这里柊静也只好退而求次。 “拾荒者？”平仓反复咀嚼起这个词汇，柊静忽然意识到平仓并不了解这个词汇的意思。 难道长明城没有拾荒者吗？ “就是那种……呃，从外面的废墟带回来一些用的东西用于出售的市场。长明城有的吧？”长明城之外就是大片的废城废墟，其中埋藏了大量的战前遗留物，就算长明城政府不断挖掘也总会有遗漏，没有明令禁止的情况下这笔额外的财富长明城的居民应该不会无视才对。 “啊，柊静小姐问的应该是回收市场吧。”经过柊静的一番解释平仓这才恍然大悟道，“这个是有的，每个靠近集合区的居民区域都有，渐渐也形成了居民自发的普通集市，当然最大的回收市场还是在城外，毕竟不用担心监管，也不需要入城审核，所以吸引了周围众多据点的人前往。” 拾荒者并没有在长明城形成赖以为生的职业吗？应该是长明城的生活成本过高，单纯依赖拾荒并不足以生存的原因吧。 “不过因为城外过于危险，所以恕我不能带两位出去。”在稍微权衡了一番过后平仓做出了决定，因为一些原因不太像靠近那个地方，但眼下自己也的确没有其他更好的选项了：“如果两位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最近的回收市场看看。” “好吧。” 不能去城外稍微有点可惜了，可也要体谅一下平仓的工作，作为她们的导游平仓身上也肩负着一定的责任，柊静表示理解的点头赞成了平仓的提议。 “不过你们的样子……”平仓的目光落在了柊静和零九的脸上，虽说是在城内，但该有的保护措施还是必要的。 第十六章 回收市场的窥视 面具？ 更准确点来说这是一个木制的未变异兔子造型的面具，动物的形象偏于卡通，明显是面向孩童的玩物，之前在广场上倒是也看到不少儿童戴着这种同款卡通动物面具在玩闹的一幕。 拿在手中很是轻盈基本感受不到多少重量，朴素的表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木头自带的纹理便是其最适合的装饰。 这便是平仓所说的‘保护措施’，按他的解释为虽然长明城的总体治安依然稳定，但大量涌入的鱼龙混杂的外来人口存在不小安全隐患。 尤其是回收市场附近一带的居民区，这里向来是外来人口在长明城最偏爱的落脚处。因为存在大量居住环境不高但价格低廉的出租房，回收市场还能为他们提供一定的收入来源，更重要的地方上的蛇头能够为犯事者提供庇护，长明城中的大量黑户便是由此而来。 对于长明城有这种灰色地带的存在柊静并不觉得意外，正如同初生城有贫民区，溪地城有外城区，长明城也不会因为其南联邦首府的特殊地位而例外，这里的繁华并不属于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居民，就像在绿谷街看到的那名老人家一样。 零九同样也拿到了相同类型的面具，区别在于她的面具造型是一只卡通风格的动物猫，接过面具之后零九便一直将其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观察了目光里时不时透出几分茫然:“为什么要戴上这个呢？” 显然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样貌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其实不难理解，零九从中央科学部的监禁生活中脱离尚未多久，她早已经与正常生活脱节严重，不然也不会在连内衣裤都没有的情况下毫不在意走光风险用那种大开大合的架势动作对自己发动袭击。 虽然之后也有体会过在女子学院的正常生活，但那段时间很短暂，且周围都是同龄同性这点明显不能培养起零九对自我的认识自觉，就像是两个月前的自己一样。而这种缺乏自觉的直接后果就是柊静不得不每天面红心跳个几次，这样的情况一直到柊静数次说教以及本人产生一定免疫之后才得到缓解。 “戴上这个的话就可以减少他人的恶意。”在平仓还在考虑怎样合理解释之前柊静率先给出了理由，单从外表相貌引来危险这样的解释对于零九来说只会引出更多疑惑，还不如直接说明结果更加快捷。 “是这样吗？”零九看向面具的目光有戴上了几分讶异，恐怕是因为柊静刚才的那一番话认定了这个面具本身具备了什么特别的功能。 ‘他人的恶意’？ 平仓自然不知道零九的感知能力，只当是柊静用简单的一句话将事情原委解释清楚了。 “其实不需要太过担心什么，面具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为减轻这种准备可能对两人造成的心理负担平仓还立马跟上了一句宽慰。 从刚才抵达纪元广场的街道转向东面，虽然说是附近的回收市场但也走过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繁华与热闹渐渐与他们拉开了距离，取而代之的则是市井气息的喧嚣，这边的街景远不如纪元广场那边多姿多彩却让柊静感到一丝亲切。 果然最适合自己的还是这种地方啊。 就和绿谷街一样，回收市场的所在地偏离了长明城的主要道路，隐藏在那些目光所能看到的表象之后，当他们步入其中时不用平仓说明柊静一眼便知道这里就是她们的目的地。 就像是绿谷街一样，他们来到的是一条从主干道分支出来穿过路边居民区的水泥小道。 周围的建筑群变成了千篇一律的简易集体住宅楼，不高的楼层只有四五层，但居住其中的人口却十分秘籍，从那些墙体上宛若蜂窝一般密密麻麻的狭窄窗户便能看出一二。 用于晾晒衣服的绳索在这些集体住宅楼之间拉起一张混乱的巨网，各类衣物将本就为数不多能够照入巷道深处的阳光又削弱的几分。 而平仓口中所说的回收市场正位于这些巷道之中。 当柊静走近才发现看似狭窄的巷道内部竟然另有洞天，左右两边建筑楼一层除了重要的承重墙壁外其他部分基本都被明显不合规的擅自拆除改造了，大片的空旷地带除了留出的走道之外全部被熟悉的地毯占领。 这里……就是回收市场？ 其规模大小可不只有眼前这一处，它沿着建筑与巷道继续向居民区的深处蔓延，头顶寥寥几颗灯泡的照明让这里面显得有些昏暗，因此有不少摊主自备了手提灯为自己的摊位提供照明。 双眼透过面具的留孔不断环视，整个回收市场光是看到的规模就已经比得上一处人类据点的中心市场了。 “这里大部分的商品都是从外面的废城废墟中挖掘出来了，应该就是你想找的那个拾荒者市场了吧。”在领着两人步入其中之前平仓压低声音好意提醒道，“不过要注意的是因为对这些战前物品感兴趣的收藏者不在少数，所以有不少摊贩采用假货进行冒充，看中什么东西的话务必小心才是。” “另外废墟的挖掘物可能会有污染残留，不过基本上那种东西是带不进城的，无人监管的城外才会出现。” “知道了。”平仓的提醒让柊静不由得咧开嘴角，作为雇佣兵在拾荒者市场上混迹了这么久她对自己的眼力可是有着相当自信，刚才那一番简单的环顾她便已经看出了不少假物，造假手法只能说是极为粗糙了。 不过在这其中也有让她倍感意外的发现，她快步向着刚才注意到的那处摊位走去，红色的破布上稀疏的摆放着几块像是玻璃碎片一样的东西…… “那上面存在着很微弱的能量波动……”耳边来自零九的低语证实了她刚才的猜测。 “这是晶核？” 在听到柊静俯身询问之后，那个还在和身边同行热火朝天的聊着天的中年人摊主立刻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小姑娘识货，居然能认出来，叔叔便宜点卖给你，想要的话只要一万通用券自己随便挑两颗吧。” “一万？”摊主的报价让柊静立刻皱起了眉头，“连一阶都没有的未成形晶核怎么这么贵？” 这种未成形的晶核与真正晶核相比可谓天差地别，在长明城是什么价值她不了解，但在初生城这种东西收购价格十分低廉，连同等质量的可回收零件都比不上，这名摊主摆明是拿她当冤大头来宰了。 “怎么会呢，我这些可是实打实的晶核……” 摊主还想挣扎一下但柊静毫不客气的点明出来:“真正上了一阶的晶核色泽可没有这么暗淡，而且这种大小分明是未成熟的提现，质量不可能这么轻，恐怕就是你从没什么价值的尸体上挖出来的吧。” 听到柊静直接戳破这些晶核的真相之后摊主既不慌张也没有继续开口反驳，而是在确认她并没有购买的意图之后咂咂嘴反身回到了刚才的聊天中去，全然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 相比出售商品这家伙的本质其实是在行骗啊…… 柊静也不气恼，这种角色在初生城并不少见。转身离开之后继续向下一个感兴趣的地方走去。 刚才柊静的一番话让旁边的平仓大感意外，看不出来这名少女竟然对晶核有这般程度的了解，应该是有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吧。 一边想着平仓一边不动声色的向身后瞥去视线，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暗地里似乎有人在观察着他们一行的一举一动。 应该是本地帮派的眼线，不理会也没有关系，不过为了这两位大小姐的兴致不被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打扰还是有必要找个机会和他们交代一下的。 第十七章 莫名的袭击 沿着巷道向回收市场向下一区域继续深入，这一路下来可以分明看到沿途摊贩的所售商品不论是种类还是数量都在初生城的拾荒者市场之上，而这还只是长明城众多回收市场中的一个而已。 毕竟单从地理位置来看长明城本身就是建立在战前遗留的废城遗迹上，城墙之外的大片废墟下掩埋着不知多少有价值的战前遗留物，而初生城的选址本就是为了安全起见而可以避开较大废城遗迹，除了JD废城之外也就只有少量的村庄城镇这样的小型遗迹了，可供探索的资源非常有限。 不过相对的，在长明城仅凭拾荒收益显然难以赚取满足日常所需开销，除非幸运的挖掘到高价值的物品被官方或私人收购，亦或者将其做成更大的规模…… 这些都是……书？！ 眼前的一整面墙壁都被层层堆叠的书柜所占据，排列密集形态各异的书脊占满了书柜的每一层空间，放眼望去这一间专门没有拆除墙壁单独隔开的房间里还有数个一模一样的大型书柜。 没有多余的物品也没有其他杂乱的摊位，除此之外就只有门口处的登记台以及坐在那里负责出入人员登记的老人。 “这里就是设立在回收市场的书铺了，在废墟寻找到的诸如书册，笔记，传单等文字类物品一般会送到书铺进行识别，假如文字信息和已发现的数据库不存在重复那么书铺就会安排人摘抄下来重新装订成册，你看到的这些就是修复后的成果了，除了对外出售之外重要的信息也会专门以高价买予政府。”说着平仓的眼睛扫过整齐划一的书脊，“除了文字之外还有例如光盘、磁带、胶卷、其他电子移动设备等多种信息载体都是其回收的对象。” “据说书铺本身也是带有官方背景的机构，在其背后是中央科学部在给予支持，许多相关战前科技的重要轻薄就是从这里获得的。” 这么一个掌握了众多资料的机构没有官方背景柊静是不相信的，大量数据管理人员的可不是单单识字就能够认出的胜任，从识别信息到确认信息的价值，缺乏知识方面的大量储备和专业人员可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 不过和书铺背后的运营结构相比眼下这些琳琅满目的书册以及其中记载的在初生城难以看到的内容才是最让柊静感兴趣的所在。 “这些书我能看看吗？”伸长脖子的柊静跃跃欲试，假如不是顾忌当地可能的禁止事项她早已向书柜伸手了。 “当然可以，既然是能够摆出来的信息自然不担心别人翻看，不过如果要买下的话我并不建议，像这种可公开的信息资料其实可以随时在长明城博物馆的图书库里翻阅，不但价格便宜还不会出现错字或印刷不清等纰漏。” 平仓的话音刚落在得到许可的答复之后她便迫不及待的迈步在这些书柜前浏览寻觅了起自己感兴趣的内容，零九则向平仓微微颔首之后快步跟在柊静的身后。 “两位先慢慢看着吧，我这边稍微有些事务需要处理。”眼见柊静和零九暂时被着眼前的书柜吸引一时半会还不会尽兴，这不正是自己所需要的一段独处的时间吗？平仓当即冲着两人的背影交代道，柊静则是头也不回的摆手示意自己听见了他的话。 平仓这才放心的走出书铺，正如他预料的那样窥视的身影从进入回收市场开始就跟上了他们，这让他不由得感到些许庆幸，还好自己为了以防万一决定提前采取行动不然的话之后指不定要发生什么麻烦事情。 想到这里平仓拐入了一条极为狭窄的小巷之中，在回收市场这种擅自改造的地方像这样的无人的隐蔽的断头小道到处都是，脏乱潮湿的环境除非迷路否则鲜有人会到来，而这种地方恰巧也为接下来的谈话提供了不错的环境。 在平仓刚刚步入小道后尚未多久，两个年轻人也相继步入其中，只是他们的样子看上去与平仓想象的有些出入，平整的寸发不像是混混常有不修边幅的夸张发型，灰色整洁的衣物也没有破损与污渍的痕迹，脚下厚实的皮靴做工精细，以平仓的眼力看来价格绝不会低。 帮派人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究了？ “既然你们跟过来了那么想必应该也清楚我的职务了吧。”对着那两名年轻人平仓示意性的指了指自己胳膊上写有‘导游’字样的红色袖章，这个袖章所代表的的含义不言而喻，“管理局无意与你们帮派发生冲突，我来到这里只是在行驶作为导游的职责……” “你是长明城统筹委员会的人吗？”可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其中一名年轻人便急不可耐的打断了他的说明并向他迈步慢慢走了过来，而另一人则默契的挡在小巷的入口负责起了把风的工作。 “嗯？”事态出人意料的态度让平仓感到不解，地方帮派和长明城政府向来相安无事，后者默认前者对灰色地带的底层管理，前者也努力避免与后者的摩擦冲突，可面对他的表态这两人的举动显然不善，是这边帮派头目的态度还是他们自发的行为？ 而且这口音……他从来没有听过啊。 “我不想提醒第二次，那两位是外面极为重要的客人……”或许是对方不太理解现其中的关键，平仓尝试再一次说明可对方已经自顾自的展开行动了。 “看样子是了，应该可以从你嘴里撬出不少有用的东西。”向他靠近的年轻人莫名的自言自语的一句，紧接着猛然加快了步伐迅速朝他扑了过来。 他们的目标不是柊静和零九，而是他？！ 直到现在平仓这会儿也反映过来了自己的失误，可是为什么呢？平仓想不通：明明相比他一个普通的临时雇员柊静和零九才更具价值才对啊，为什么被盯上的是他呢？如果他们不是帮派那他们又是什么势力呢？ 这些问题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面对扑来的年轻人平仓猛地就地一滚从对方跨间穿过，年幼时迫于生活而偷鸡摸狗的经历练就了他的灵活，被他人追逐时这身逃跑的功夫救了他无数次，时隔多年倒是一点也不生疏。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平仓的身手，在这样狭窄的小巷里居然还有躲避的余地，然而在躲开了第一人的抓捕之后那个站在门口处的另一人也同样注意到了小巷里自己同伴的纰漏，眼看平仓向着自己所在的出口跑来他便已摆好了架势。 糟糕！ 平仓赶忙停下脚步，之前凭着对方因自己年龄的轻视侥幸逃过，而现在对方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也不会在那么幸运了，面对两人一前一后的围堵平仓的处境极其不妙，电光火石的思索间他当即伸开自己的双手双脚，撑着左右的墙壁一点一点向着上方爬去。 这上面就是二楼住户的窗户了，虽然不得不闯入他人的民宅但好歹是脱身了…… 然而眼看那扇窗户距离他越来越近手边的墙壁却忽然炸开一个坑洞，飞溅的碎石打在皮肤上带起针刺般的疼痛，破皮处的擦伤泌出细碎的血珠。 这是……子弹的弹坑！ 平仓心中一惊猛地向下方看去，只见一名年轻人正举着一把手枪对准他，枪口处安装的管状声音抑制器正飘散出一丝击发火药后的硝烟。 他们有枪？！ 眼下的局势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让平仓彻底绝望了，他知道刚才的一枪只是威胁性的警告，只要他们想就能随时都能击毙毫无掩体的自己，自己的这一场逃亡只是徒劳挣扎罢了。 遵循对方手势的指示滑落地面，面对直指自己的枪口平仓只能举起双手做投降的姿态，关于这两人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了，他们的身份，盯上他的理由，还有那把手枪又是怎么通过把关带进长明城的？ “臭小鬼，你还挺能跑的啊。”持枪的年轻人一边讥讽一边走到他的身前并用手中的手枪枪管用力顶在他的额头上，“放聪明点，想要活命就乖乖回答我的问嗬嗷啊——！” 下一秒，年轻人盛气凌人表情瞬间变得扭曲怪异起来，问话最后也忽然像是高歌一般的变调，而致使他做出这番滑稽表演的原因平仓看得格外分明，那用力自下而上猛踢在年轻人跨间的小腿便是一切真相。 “嗬……啊……啊……”大张着嘴巴双眼翻白的年轻人捂着被重击的胯部，像是蜷缩的大虾倒在地上，呼吸困难一般的从喉咙中艰难挤出痛苦的低吟，而在他的倒下身影的背后本该待在书铺的柊静正挂着颇为得意的浅笑望着他。 “平仓，你没事吧。” “我……”眼前的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直到柊静进入视线他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越过柊静的目光注意到小巷入口处的零九，在她脚边躺着的则是另一个袭击者。 这两人被……击败了？而且竟还是如此的干净利落？怔怔的平仓有些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第十八章 平仓的期待 “非常抱歉，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搅扰了两位的兴致，真的非……”平仓下意识的刚想要摆出大幅度的躬身致歉，却猛地回忆起自己和柊静第一次在集合区见面时的这番表态让似乎对方表露不适。 即将弯下的腰生生停了下来，在一瞬的思索之后那后半句的重复致歉也被及时替换：“……非常……感谢。”向自己的服务对象诚心道谢，如此体验让他感觉有些陌生，不过倒是比弯腰道歉省力了不少。 “客气什么？话说回来你没有事吧。”柊静俯下身子一边抽下袭击者的皮带将其双手系在身后以防对方留有反抗的余地一边向平仓关心询问道。 “没什么事情，擦破了些皮而已。”手臂上的擦伤的依然泛着火辣，不过相比之下平仓更加庆幸自己没有被那一枪产生的跳弹所伤，在这样狭窄的环境中毫无顾忌的使用枪械说明自己的性命安危并不被重视，倘若柊静和零九没能及时支援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他更没有想到这柊静零九竟然有这样高的身手，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两人，即便这两人因为关注自己而分心但也不可能会被普通的十几岁少女轻易撂倒……难道说她们真的是雇佣兵吗？ “还有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这里的位置应该相当隐蔽才对，就算经常来这处回收市场闲逛的本地人也难有发现，不然他也不会将这里选为的交涉地，而且柊静零九两人赶到的也非常及时，难道说她们也一早就注意到了吗？ “找到这里的确费了一番功夫，好在零九对气息还是很敏锐的。”柊静拍了拍零九的肩膀表示这位的出力更大，可她模糊的回话并没有直接解答平仓的问题。 气息？那是什么？ “对了，这两个人你认识吗？是你的仇家吗？” 紧接着柊静的疑问便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到了两个袭击者的身上，这也是让平仓感到疑惑的地方所在，这两人他都不认识，着装打扮也无可以辨识来历的标志，更让平仓不解的这两人奇怪的口音问题，他在集合区工作了将近一年，来自南联邦各地的口音他基本都有熟悉，可这两人的口音他竟然从未听过。 “我不认识，不过他们应该是被我的袖章所吸引的。”对方一上来便询问自己是不是长明城统筹委员会的人，说话间也地区提到了想通过自己了解更多有关长明城政府的意图。 “或许是对南联邦政府心怀不满的人吧……”一番思索下来这便是平仓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混入最近大量进入长明城的人流中然后伺机发动针对政府官员或雇员的袭击，我的袖章恰巧让我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袭击？为什么？” “袭击的理由多种多样，有拿不到长明城迁入名额泄愤，也有周边聚居地被兵痞盘剥欺压的，又或者无法忍受上层的压迫腐败……”平仓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转头看向柊静，“抱歉了两位，接下来恐怕我无法再为两位提供导游服务了。” 柊静稍稍一愣，不过很快她便明白了平仓的理由。 “从这些袭击者的协同性来看不能排除团伙作案的可能性，更可能我的样貌已经在刚才被人群潜藏的其他人记下了，若是继续为两位提供导游服务的话很有可能会将两人牵扯进可能发生的针对我的报复行动。”平仓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我会尽快将此事上报，未来一段时间里管理局应该也会导游方面的暂停，我或许可以难得的放几天假，如果两位想要继续游览的话可以联系民营的导游机构试试，不过我的建议是这段时间最好还是待在安全的住处。” “那这两个人呢……”柊静不放心的踢了踢脚边昏迷过去的袭击者。 “不牢两位小姐费心，我会联系最近的同事赶来帮忙将他们押送到巡警厅去审讯。” …… 自从外来人数在长明城占比的逐渐增多，类似的袭击事件便时有发生，至少从平仓所收到的这份‘袭击事件报告单’上打印出的所需要填写从地点到时间的各类项目来看管理局似乎对这样的袭击事件早已有所预测。 这样也好，用不着自己组织语言来描述，不然的话恐怕还会因为细节说明不到位打回重写。 ‘事发地点：一零三号回收市场。’ ‘时间：134年6月30日，上午十时左右。’ ‘袭击人数：目睹两人，其余同伙不详。‘’ ‘是否持有枪械武装：是’ ‘袭击者现状……’平仓手中的笔尖在这一项目的空格栏上稍一停留之后写下了‘在逃’二字。 接下来只剩下一些可有可无的细节补充，只要提交上去之后自己就算正式放假了，之前还在担心能不能赶上若香演唱会，现在看被袭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这还多亏了她们啊…… 想到这里平仓的脑海中不由得闪过柊静脚踩袭击者向他得意微笑的画面，手中的笔被他慢慢放下，接着从衣袋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张折叠平整的评价表，那上面字迹潦草变扭的‘加油’二字让人不禁勾起嘴角的笑意。 “平仓！” 正当平仓凝视着手中的评价表发呆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呼唤声，平仓微微一愣接着赶忙在门外人踏入房间之内将评价表收回口袋中。 “队长？你回来了？” 那是一个满脸胡渣看上去三十几岁的中年男性，虽然从认识开始还不到一年时间但却是平仓最敬佩的人物。 不过平日里极为忙碌的队长为什么会突然找上他来呢？难道说…… “队长，是从那两个人那里问出什么来了吗？”平仓询问道，对于那两个袭击者的身份他一直感到好奇。 “……” 队长默默的摇了摇头，沉默的氛围让平仓感到有些奇怪。：“是嘴巴太硬不愿意透露什么吗？” “他们死了。” “什，什么？！”队长的下一句话让平仓有些不可思议，“是审讯的人……” “是自杀。”队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复杂起来，“检查尸体发现他们的后槽里安装了填充剧毒物质的小型容器，应该是在被送往审讯的路途中用舌头挑开的……” 竟然是这样？！可是他们明明表达了不会杀死他们的意图，为什么还要做到这一步呢？ “应该是某一方势力的死士吧，原本是为了对付统筹管理委员结果会阴差阳错落到了我们的手中，。”队长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种意料之外的状况是最麻烦的，不过好在他们现在还隐藏在暗处，就算留有一点踪迹也会被大量涌入长明城的人群吞没。 “对了，你在管理局的工作如何了？听说正式雇员考核就快到了，你还没有拿到好评吗？” “抱，抱歉。”平仓不动声色的按了按自己衣服口袋的位置，“其实本来这次导游工作完成后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不怪你，谁能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队长摆了摆手打断了平仓的话并示意他放心下来，“管理局那边我来想办法，还有一件事情：关于你加入的意愿组长那边已经知晓……” 说话间队长已经把手伸到了平仓的面前，这番简单动作让平仓预感到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这让他的内心骤然间怦动起来，赶忙伸出双手捧在队长的手下方，激动的情绪让胳膊止不住微微颤动起来。 “欢迎你的加入……平仓。”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条由绳子串起的金属原片落在了平仓手中，金属片上的粗糙磨痕共同汇成了他最梦寐以求的骷髅羊头的标志。 第十九章 长明城的晚宴 自抵达长明城以来已过去了两天，短短两天的游览时间显然还不足以逛遍这一整个长明城，不过抛开纪元广场周边那些个重复性极高且只有商贸作用的大商场之后真正让柊静觉得值得一看的地方其实也并不多。 虽然今天的路程因为昨日的特殊原因缺少了平仓这样的当地导游从旁协助，但好在除了偶然几次些许迷路外这一路都还算顺利，自由规划的路线反倒还让她们见识了不少更加新颖的风光。 在抵达了一处被称作电影院的场所并观摩了一场内容颇有意思的电影后，今日的最后一项安排也就此完成。返回旅馆住所时天色也才刚到昏黄的程度，颇为冷清的旅馆内除了柜台前由初生城办事处安排的服务人员以及两名留守在大厅的队员以外便没有其他人了。 此时时间尚早，只有到差不多到饭点时队员们才会陆陆续续返回旅馆，而寒念灵还有程芳那两个几乎见不到人影的研究员回来的就更晚了，在长明城度过的这两个晚上她都没在睡着前看到寒念灵回到旅馆的身影。 在初生城是这样，到了长明城也是这样……研究员可真是一份相当忙碌的职业啊。雇主在外奔波自己和零九身为雇员却在长明城玩乐，多少让柊静有些过意不去，也不知道寒念灵什么时候才能闲下来。 “辛苦了……” 简单打过招呼后两人便登上楼梯返回到自己的住处，零九刚进门第一眼便看向了墙壁上的挂钟，确认时间之后便立刻奔向了放在床头的收音机，从打开开关到调整频道一气呵成。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趴在床上捧着脸耐心等待自己期待的那段广播。 自从第一次听到那段若香唱歌的广播之后零九便对其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昨天也是如此，一回来便守在了收音机前，似乎已经成为了那个若香的忠实小歌迷。 不过让柊静感到奇怪的是零九明明那么喜欢听若香唱歌，可对于旅馆里陈列架上那众多收录了若香歌曲的磁带与唱片却完全没有兴致。 当她向零九询问原因却总是得到一句“不好听”的回答。 不好听？ 广播里若香所唱的歌曲并不是新歌啊，不论磁带还是唱片都有收录才对，既然是同一个人唱的同一首歌又怎么会有好听与不好听的区分呢？ 难道是因为零九的感知敏锐所以磁带与唱片播放器里产生的杂音对她产生了太大影响？可收音机的音质反而比之还要差上许多，并且还因为信号问题收听过程偶尔断断续续的，可这并不妨碍零九听得津津有味。 又或者是因为心理问题？若香本人直接在广播歌唱比起录音的磁带唱片有信仰上的加持不成？可怎么看零九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到目前为止柊静也只能这样解释了，不管怎么说零九好不容易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好总会是一件好事，寒念灵也说过这样有利于零九快速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柊静则从书架上取下那本《长明城旅游指南》在书桌前端坐了下来，今天的游览计划便是她昨晚根据这本书自主制定的，而现在她准备为明天制定一份新的行程表。 可在翻看了好几遍后柊静执笔的手却迟迟无法下笔，排除已经参观过的区域剩下的推荐地点就都只是些高档消费场所了，毕竟是长明城官方出版的手册，促进游客消费的心思一看便知。 可这些在她看来可都算不上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柊静也不是没有向那些早出晚归的队员咨询过好玩的地点，但问过的几个人都不愿意回答她这个问题，并且还会露出尴尬奇怪的表情仓促避开，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或许是因为什么难处柊静只得作罢不再追问，不然她也不会用到这本手册。 如果有平仓协助的话就好了，像是回收市场那种本地人才会知道的地点才是她最期望看到的，那才是属于这座城市基地大多数人的‘真实’。 “哦？原来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看来也不必用通讯器联络你们了……” 正当柊静还在为第二日的行程安排感到困扰时房间门忽然被一把推开，只见已经快两天没看到人影的寒念灵正站在门口处。 “寒……雇主？”柊静不确定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有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她差点以为自己刚才的思索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数个小时。“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怎么？几天不见想我了吗？”寒念灵踱步缓缓走进房间，柊静这时才注意到在寒念灵的手中正拿着两个黑色的纸质手提袋。 “这个是明天要换的衣服吗？前天不是才刚换过吗？” “说对了一半，这的确是要换的衣服，不过不是明天而是现在。”先是掉头又是摇头，寒念灵一边走到桌边将纸袋放下一边解答了柊静的疑惑，“今天晚上将会进行一场十分重要的晚宴，我需要你们随我一同出席并保证我的安全。” 是任务吗？！ 柊静的精神猛的振作起来，这两天对长明城的认识的确很有意思，无忧无虑的生活很有吸引力，但在那之前她还是一名肩负使命的雇佣兵，并且深切的认识着自己的职责。 “什么样的晚宴？具体要做什么吗？” 从寒念灵手中接过手提袋时柊静已从安逸的生活中脱离并迅速调整好可了心态，她深知能够让寒念灵点明‘重要’的晚会绝对不会简单。 “本次晚宴是由长明城统筹管理委员会举报，出席者将会包括不限于不少城市基地的政要，各大型商会会长，重要企业的代表人等等，本次晚宴也不会对外宣布算是半保密的状态吧。” “至于要做些什么不必过多担忧，总之你只需要陪在我身边保障我的安全就行了，这种级别的晚宴保护措施可不会低，其他方面用不着操心。” 就这样吗？ 伸手从纸袋里摸出了一件黑色的晚礼服，领口与袖口点缀着透明的蕾丝纹，肩膀与后背的大面积露出让她一眼便认出这是那件在初生城商业街的定制品。 除此之外纸袋中还有两个肉色的不规则圆片，摸上去的手感还颇为光滑。 “这个是？” “乳贴，难道你想在礼服下穿着你那件运动背心不成？” 通过寒念灵的回答再结合这两个小圆片的形状不难判断出它们的真实用途。 “唉？这个是……贴……贴在……” “好了快些换衣服吧，接我们的车快到了，零九也是，动作快一点。”见柊静自行完成了理解的寒念灵也省去了解释，并快速将其推入了卫生间内。 这东西真的不会脱落吗？ 看着手中的新事物柊静半是害羞半是顾虑，不过这紧张的情绪仅仅持续到换完衣服，紧接着意识到什么的狂喜情绪便充斥于她的内心。 没有了环绕于胸腔周围的束缚和沉闷，更无需担心夏季恼人的积汗，而剩下的只有清爽和解脱的快意，让人不经接连深呼吸了数次，一瞬间仿佛回归到了男性的时期。 要不以后就一直用这个吧。 柊静的心情颇佳连礼服对后背的露出也不太在意起来，当她换好衣服走出卫生间却发现零九的装束并不是和自己一致的礼服。 “为什么零九是男装？” 男式礼服自己黑色假发套的零九一时间让柊静没认出来，俨然一副帅气清秀的少年形象让人由衷赞叹，可为何自己要忍受高跟鞋和裙装的不便，既然是保护任务自己不是也该换上便于活动的行头才对。 “因为出席者会有科学部的高层，我不敢保证其中是都会有知晓零九存在的出现，所以这是最安全的做法。” 寒念灵开口解释道:“这次她将会以罗仕晚辈的身份与罗仕共同行动，尽可能避开与科学部的接触，对了，对她的称呼也要改变，‘玖’，这是她的新名字，记好了吗？” 玖？ 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名字……反复品味的柊静忽然一愣，她猛的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个名字！一个证明她独一无二存在的名字而非数字组成的代号！而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她竟然忽略了？！这个充满痛苦的代号竟然被沿用到了现在。 第二十章 长明城的晚宴2 牢记自身职责的柊静自然不会过多纠结于穿着方面的小问题，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接下来的任务中，既然是重要的晚宴那么必然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严肃应对，一边在房门外等待寒念灵更衣一边拍打自己的脸颊调整状态。 这次任务来的突然了点不过也不至于仓促应对，早在她们一行尚处于初生城时柊静便已经从寒念灵口中了解到会有晚宴的信息，之后被送至学院的选修课程似乎也基本围绕着所谓晚宴事务及礼仪而展开的，而能让寒念灵这么早便着手准备应对的晚宴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虽然在课程上因为自己不在意的态度大多都处于神游时间，但也总归是记下了几个经常被提及的要点:庄重、得体、沉稳……有些不太明白，反正就是控制表情保持稳重之类的，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正当柊静伸手揉搓面颊试图收拾表情时寒念灵这边似乎也完成了更衣，下一秒从开启的房门背后走出的人影仅在瞬间便打破了柊静控制表情的全部努力，不可抑制的力量让她除了注视以外忘却了一切一般。 高跟鞋与地板的碰撞仿佛操控着心跳怦动的频率，走动的身影牢牢牵动着她目光焦点的变化，眼前明明是已经见过了无数次的身影却又异样的陌生，完全颠覆了她以往对寒念灵的全部认知。 原本简单又带点邋遢的散发此时已被收拾干净优雅的团起在脑后，万年不变的白色大褂也由一身暗红色的礼裙所取代，宽松的衣褶遮掩不住本人的本就出彩的身姿，同她一样露出的白皙后背与肩膀同暗红色礼裙形成极为夺目的对比。 那副仅仅只是画了淡妆的面孔并无什么巨大的变化，可眉宇间却透着柊静全然没有见过的妩@×媚感，这种气质上的改变更像是换了一个人，只是一眼的瞥见便让柊静感觉心跳加快了不少，这种陌生与熟悉并行交织的感觉只让人感到一阵恍惚，更让人不由怀疑自己所见到底是真相还是幻觉。 她真的是……寒念灵？！ “负责接我们的车在楼下等着呢，待会在车上我再帮你们两个补一下妆。”熟悉的声音唤回了柊静的神志，清醒过来的她赶忙移开视线试图掩盖刚才的失态，相比之下零九的表现则要坦率了许多：“寒雇主，好漂亮……” “你也是，好了，我们出发吧。”寒念灵微微一笑，虽然平日里并不在意打扮的问题，不过能够听到旁人的称赞倒也不坏。 走下楼梯的三人来到大厅，原本在这里的两名负责留守的队员此时已经离开，应该是早早的前往了晚宴的现场，根据寒念灵所说整个队伍的人不论等级都在受邀的名单当中。 “那个难道就是来接我们的车？”透过旅馆的大厅的玻璃窗柊静一眼便望从众多停靠在路边停车位的车辆中注意到了一辆黑色轿车，而其之所以如此醒目的原因便在于那仿佛用两辆正常车拼接在一起般的加长车身，这款车型不正是自己和零九昨天在纪元商场中心的看到的吗？当时还在心中怀疑这种行动不便的车子能否真的能开上接头，想不到今天就要亲身验证一番了。 越是靠近这辆车柊静便越是感觉到其长度的夸张，一辆车便占据了两个半的标准车位，不等她伸手握上车把黑色的车门竟然自动缓缓开启，向着斜上方的开门方式又让柊静涨了一波见识，当她坐入车内时绵软的座椅与宽敞空间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搭乘艾成车辆的体验，不过加长的车身让车内的空间更宽敞了许多，只是这么长的车座椅数量竟然只有这么一点，着实是有些浪费了。 “各位美丽的女士们，欢迎参加今日的奢华晚宴，请系好安全带我们立刻出发~”当她们三人全部入座完毕车门也随之关闭时驾驶位上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还在环顾车内的柊静微微一愣之后立马看向了车头的中央后视镜，镜中倒映的面孔竟然是一位熟人。 “胡兰？” 没想到在分别数日之后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下与胡兰相遇，而且看起来对方似乎也细心打理了一番，也就是说：“胡兰也是晚宴的受邀者吗？” “这个嘛，黑塔里保全公司的确是也受到了邀请，不过出席者是我所在部门的主管。”胡兰一边拉下手刹将这辆加长轿车发动一边解释起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缘由，“至于我啊不是受邀而是受雇……” “受雇？” “黑塔里保全公司在南联邦的名誉都还算不错，为了保险起见这次晚宴长明城除了安排自己的人手之外自然也雇佣了部分额外的力量进行协助，当然因为有我方主管参与因此这份额外力量自然也是无需费用，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有长明城的安保力量在我只需要吃喝玩乐就是了。”胡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打着方向盘娴熟的驾驶着这辆加长车驶上街道。 至此柊静对这种加长车能否正常行驶的顾虑总算是解开了。 “长明城对这次晚宴还是相当上心的，这次晚宴的规模与受邀方数量都要远超晚宴本身‘为了评级会议预热’的性质。”胡兰的这句话显然是说给寒念灵听的，寒念灵自然也意识到胡兰想要透露的信息。 “参与晚宴的都有哪些势力？” “这个无非一些大企业大商行的领袖啦，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与各界名流，还有其他城市基地在长明城设立的办事处负责人，包括南联邦其他两大直属城市基地也来了不少人哦。” “无非是想私下里促成一些政治上或商业上的协议罢了……反正不是针对我们。”寒念灵摇了摇头，对于这种无关初生城与研究院的事情她并不想去过多了解，不过胡兰的下一句话却让刚准备想后靠去的寒念灵止住了身形。 “另外科学部那边通过我想你传达想要与你展开沟通的意愿……‘我们的特别行动小队或许展示过了他们的价值，如果贵方感兴趣的话希望双方能在活化药剂的领域内展开一些交换’这就是他们那边的原话。”胡兰压低声音似乎是在刻意模仿某人的口吻一样，“该不会是想用博士评级来要挟你交出活化药剂的相关信息吧？” “除非科学部和管理委员会的人集体脑瘫，不然不会蠢到作出这种决定。”胡兰的猜测让寒念灵叹了口气，在学术领域内初生城研究院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正是因为这样的地位中央科学与想要让其‘中央’二字在南联邦范围内得到认可就离不开研究院方面的支持，研究院对于科学部可远比科学部对研究院更重要。 特别行动小队……也就是说带着零九来到初生城的那支访问队伍是吗？他们在行动中展现出的活化药剂表现亮眼，也就是说科学部的确在某些方面取得了一定程度的突破。 “海常琳那边呢？她知道吗？”如果是关于活化药剂的相关信息那么接下来的交换自己可做不了主。 “我只被告知转告给你一人，至于科学部有没有找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胡兰再一次耸了耸肩。 加长型的轿车在胡兰娴熟的驾驶技术下并没有出现行动不便的问题，就在两人闲谈间她们也来到了长明城的繁华地段，不过相比纪元广场那边的热闹繁华这里却显得几分宁静，不过该有的高楼与灯光也一点不少。 “到了，下车吧，女士们。” 第二十一章 长明城的晚宴3 这是……长明大厦？ 眼前的大楼柊静虽然从未来过，但这两日中在长明城中的游览期间大部分地方都能一眼往望见，作为长明城中乃至整个南联邦境内现存的最高建筑体早在她们第一天的游览时就已经被平仓介绍过了。 虽然很感兴趣，但那栋大楼属于长明城的重要地点而非经典区域，是不会对普通人开放的因此柊静对其的全部认识也仅限于几次眺望和平仓口头上的讲解，像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她还是第一次，和远眺时的观感倒是截然不同。 不愧是长明城最高建筑，即**处的区域中林立的高楼不在少数，眼前的楼层高度依然显得突兀，那带给柊静以震撼的长明城城墙单论高度在其面前也显得不值一提，抬头至最大的角度也才只能望见大楼顶端的边缘，然而让柊静感到奇怪的是整栋大楼的上半部分并没有亮灯。 从差不多二十几楼开始就亮起任何一盏灯，那高楼的巨大的阴影仿佛与头顶的夜幕融为了一体，不只是这一栋楼，其他的高层建筑也是如此，被各类灯光所装点的繁华似乎被刻意限制在了一定的高度以下，仿佛在那某个界限之上是灯光被禁止触及的禁区，感觉就像是被黑暗压在头顶一般连呼吸都不自觉压抑了几分。 由于前两天返回住处时还没等天黑柊静还是第一次见到长明城这一反常的现象，这样做的原因柊静多少也猜到了几分。 “长明城北方不远就是一大片高危废城核荒区你应该知道，虽然有数个军事要塞把守但也挡不住譬如腐蚀怪鸦这类能够在高空飞行的变异兽，所以高层建筑熄灯便是避免吸引这些怪物到来的必要措施，除此之外在长明城的城墙外围区域还设立有专门的防空部队以及高功率灯光诱导装置，这些共同组成了长明城的防空体系……快点跟上吧，待会儿可就要被拦在门外了哦。” 当柊静抬起头疑惑仰望时寒念灵早已经踏上了大厦门口厚实的红色地毯上在将手中的请帖交付给了门口的警卫之后回头向仍然站在路边的柊静零九两人催促道。 “哦……哦，来了。” 寒念灵给出的解释倒是和柊静自己的猜测如出一辙，毕竟长明城的位置就在高危核荒区的边上，毫无疑问的是其污染浓度绝非JD废城核荒区那种能够相比拟的，这也意味着生存于这样环境中的怪物在高浓度污染的滋润下必然更加恐怖，想要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下维持长明城的繁荣必然需要更加完善的防御措施。 “各位玩的愉快哦，我先去停车了……”胡兰并没有下车而是拉下车窗向三人摆手做短暂的挥别。 柊静挥手示意后边赶忙跟上寒念灵与零九的脚步，大楼入口为三翼旋转门的设计，看似透明的玻璃却如同镜面般倒映着外部的景象，而至于内部仅仅只能了解到有金色的光亮从中透出而已，功能像是单向玻璃却又有所差异。 跟着旋转门的内部空间踱步移动，明显的金色灯光一点点从扩大的门缝中透出，它的出现并不突兀反而无比柔和，随着旋转门内部空间与大厅空间彻底融合之际这其中的全貌也彻底展现在了柊静的眼前。 最为夺目的光彩位于大厅天花板的正中央位置，那是以无数悬挂着的琉璃水晶组合而成的巨大吊灯，其体积绝对超过了一个成人大小，琉璃排列成一圈圈的组合模式，从内到外逐渐收缩形成锥形，在光线的照耀之下每一个琉璃体都显得闪闪发光。 看呆了的柊静都忘记了继续向外迈步，倘若不是零九及时拉了她一把不然她将不得不犯下跟着依然还在转动的旋转门再走上一圈的糗事，到时候她恐怕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除了那顶巨大的琉璃吊灯之外大厅内部的其他装潢也极为夺目，数根大理石立柱位于大厅内部，而在每一根立柱上还雕刻有十多个形态各异的孩童雕塑。而在大厅左侧便是一处半圆形的咨询台，身穿黑白礼服且相貌出色的服务员保持着站立的姿态迎接每一个进入到大厅的人。 “欢迎您的到来寒念灵女士，晚宴会场在二十楼的，请走左手边第二个电梯前往。” …… 缓缓抬升的电梯将四人送至目的楼层，在又经过了一段走廊之后两名服务员为她们打开了最后的一道大门。 悠扬的音乐首先传入柊静的耳中，似曾相识的曲调多半在上学时的音乐鉴赏会上听过，只是柊静模糊的记忆并不足以支持她回忆起其正确的名称，这处大厅的内部空间不比一楼的大厅小多少，排列的长桌上以银色的餐盘摆满了正餐前的点心与果蔬。 虽然晚宴并没有正式开始但大厅的人已经到来了不少，大多都拿着酒杯与各自熟识的人两两三三的寒暄，各类华丽的锦衣与礼服渲染出柊静从未有感受过的奢华氛围。 “寒研究员，你们来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似乎是早已经在门口处等待了许久，那一身西服的形象让人差点没能认出来，健壮的体格与那名格恩有些相似，在看到她们的第一眼罗仕便快步走了过来，不过他招呼的声音刻意被压低了几分，似乎并不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寒念灵似乎明白了什么，跟着罗仕快步走道就近的无人角落避免自己被多余的目光注意。 “科学部的人已经来了，在三点钟方向讲台左侧，一共有三人，其中一人似乎也是一名A级研究院，另外两人身份不明，连邀请的名单上也做了保密处理，程研究员正在与他们寒暄。”在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之后快速将自己目前了解到的信息简单想寒念灵交代了一遍。 “其他队员呢？” “左右靠窗和重要通道的动线上都有我们的人，还有两人借上厕所的机会出去确认走廊的路线了……” “没必要做到这一步，难道你还担心长明城会扣押我们不成？叫他们回来吧，晚宴而已，该吃吃该喝喝自由行动吧。”寒念灵摆了摆手示意让队员们卸下不必要的戒备，“太过小心反而会让对面小看了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明白了吗？” “是。” “等一下。” 正当罗仕转身准备去安排时寒念灵忽然开口叫住了他，接着她伸手在罗仕疑惑的目光中牵过零九向他交代了一份新的任务。 “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你的侄子‘玖’带不带上姓氏随你便，她想要怎么做什么都可以，但只有一点：千万别让她和科学部的人碰面，明白了吗？” “叔叔。”零九及时跟上了一句对长辈的称谓，这是寒念灵郑重交代她的事情。 “唉？” 罗仕怔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寒念灵似乎托付给了自己一份照顾小孩的任务，只是没等他来得及询问寒念灵便已经转身向着科学部的那些人走了过去，柊静忧虑的回望几眼后也跟了过去，留下零九在原地与他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 因为本人即将毕业外加就职前的培训事务非常繁忙，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直到生活稳定前都不能保证稳定更新，还请见谅。 第二十二章 晚宴的歌者 “好久不见了，寒女士。” “寒研究员近来可好？” “欢迎您常来商会做客。” “……” 才走出了短短数十米的距离，柊静便已经基本了解寒念灵在长明城上层人士中的影响力，周围那些注意到她们的人物不管在做什么，不管身份如何都无一例外都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务向寒念灵热情招呼，寒念灵则保持着一种优雅的微笑表现熟络的依次回应，她对这样情形似乎早已习惯应对了。 在一众颇为热情的招呼声中她们踩着红色的地毯继续向大厅的中央的舞池靠近，柊静这时候才发现缭绕于大厅内的音乐并非来自于唱片机或是音频播放器，而是一支实打实的乐队所演奏的。 乐队位于大厅角落专门搭建的一处平台上，只不过有一层透光的帘布将他们与大厅内的空间分隔开来，只能看到乐队众人印在帘布上还在演奏乐曲的朦胧身姿，环绕平台的数台收音设备则负责将这里的曲调传送至大厅的每一个角落，也难怪她刚刚初入大厅时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精心布置的大厅尽显令人难以置信的奢靡感，难以想象这种地方竟然在末世的废土世界中真实存在，而自己则是置身其中的一员。 “真是好久不见了寒念灵研究员，自从上次评级会议一别已经有一年多了快两年了吧。”那几名科学部的研究员自然也注意到了总在不断朝靠近这边的寒念灵和柊静，为首的那么中年研究员毫不犹豫的抛开刚才仍在与他交谈的程芳向着寒念灵热情的交流了起来。 “幸会幸会，请问阁下是……”对方熟络的语气让寒念灵有些疑惑，对于眼前的中年人她并无半点印象，难道是自己记忆出现了纰漏吗？ “哈哈，寒研究员对我没有印象是正常的，其实我曾经和您参加了同一届的评级会议只是由于自己当时的学术不精第二轮时就落选了，只能在台下眼巴巴的看着。”那中年研究员一边颇为爽朗的摇头自嘲自己的曾经一边自我介绍道，“鄙人揭文，去年才因为特殊贡献侥幸评上了A级，今年已经四十一了，实在比不上寒研究员年轻有为啊。” 与自己参加过同一次的评级会议？不过最让寒念灵在意的还是那所谓的特殊贡献，作为研究员她自然对于末世科学界具有重要意义的评级会议拥有相当程度的关注，可是去年的评级会议规模很小，其中也并没有涉及到A等级的评级啊。 那么也就是说这位名叫‘揭文’的研究员的A级评级走的是便科学部的内部审核。 有资格通过A级别内部审核的研究机构目前在南联邦内只有中央科学部，这条措施是为了能够让具有重大贡献却没能赶上的评级会议的研究员而设立的。 虽然是唯一有资格的机构但中央科学部对这一措施的行使向来严格，毕竟就算多提名几位A级研究员也不过是在纸面让自身A级研究员压倒研究院一头罢了，不仅不会对自身的研究力量有提升还会让自身身为南联邦中央科研机构最为重要的评级支持资格彻底崩盘失去信誉，这绝对不是长明城想要看到的结果，因此科学部的内部审核程序比起评级会议也更加严格，的确有不少‘内部审核失败在评级会议上通过’的案例存在。 既然是这样也就是说眼前的这名揭文研究员在学术上拥有过巨大贡献？结合科学部这次联系上她的目的……难道说就是他在中央科学部对活化药剂的研究上取得了进展？如果真是他让科学部具备了与研究院就活化药剂方面展开交流的资格A级的评级倒也不失公正。 不过寒念灵也不会放下对科学部的戒备，和研究院不一样，中央科学部是长明城统筹管理委员会的下辖机构，难保在他们当中不会有人怀有宁愿牺牲科学部的名誉也要拿到活化药剂重要信息的打算。 “揭前辈太客气了，您在研究领域十几年投入的精力晚辈拍马不及，没有前辈们打好的基础我们的成就很难有今天的高度。” “哈哈，寒研究员说的太夸张了，太夸张了……”揭文接连摆手，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寒念灵刚才的那番话他很是受用，“闲话就先说道这里了，寒研究员应该已经知晓我们请求会面的目的了吧。” “活化药剂是吗？恕我直言，这是研究院的重要机密，这绝不是我有资格能够触及的……” “作为怪物晶核应用的开拓人寒研究员刚才的话实在太过谦虚了，废土的科学家都知道活化药剂的发明完全是基于您的晶核提炼技术，这么重要的一环怎么可能被排除在活化药剂的制作之外呢？”揭文并不相信寒念灵的说辞，这可是寒念灵获得A级研究员评级最为耀眼的成绩。 寒念灵轻轻一笑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向揭文反问道：“揭文前辈既然认识我那么可还记得我的研究领域吗？” “魔女？” “魔女及暗能量研究领域……我只是恰巧用黏土烧成的砖，至于这砖之后会被用于修筑成何等宏伟的建筑于我又有多少关系呢？明明是A级研究员却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没有建树，这可与前辈完全不能相比啊。” “我？” 揭文沉吟了片刻伸手从身旁的桌上拿起了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到寒念灵手中：“是我们这边太着急了，不好意思浪费了寒研究员太多时间，我会将我们之间的谈话进行传达的，希望下一次我们可以进行更加正式的谈话。” 嗯？ 接过揭文递来的高脚杯，对方的话却让寒念灵微微一愣，虽然知道揭文只是科学部方面的一次试探，但这样的试探未免也太毫无意义了吧，双方之间基本的出价与条件都没有提及，只是因为自己一开始的拒绝便草草收场，不是说科学部取得突破了吗？不是说希望交换信息的吗？ 这与以外面对科学部时的交流截然不同，让寒念灵一时间想不明白对方的目的在哪里。 “感谢各位尊贵的客人能够来到这次晚宴的会场……”正当双方间的谈话陷入僵局之时大厅内的广播忽然打破了这份沉寂，那音乐也就此戛然而止，“身为长明城统筹管理委员会的一员我深感荣幸，各位是建设长明城的中坚力量，长明城的繁荣离不开所有人共同的努力，愿我们能够继续在这新纪元的废土世界开创人类的辉煌，愿人类之光灯火长明……” 晚宴的来宾们不约而同的举起手中的酒杯，这一幕让柊静不自觉的缩到寒念灵的身后，她的手里可没有能够用来举起的酒杯。 “另外本次晚宴将由若香小姐献歌，向所有来宾致以敬意……” 若香？ 自从踏上长明城之行后便被反复提及的名字忽然落入耳中让柊静感到诧异，更让她感到诧异的是那的乐队所在的舞台位置帘布被缓缓升起，那一抹只在屏幕与海报上看到过的身影第一次以真人之姿进入她的视线之中。 第二十三章 晚宴的歌者2 精雕细琢的佳人不知从何时已闭着双眸安静的站在那舞台的中央位置，来自不同方向的数道灯光不约而同的一齐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极具标志性的淡紫色长发被编成数股细长的发辫并和聚于脑后团成一个复杂的发团，衣着也与宣传海报上那一类色泽艳丽纹路复杂的裙装截然不同，色泽只有黑白与金边修饰的礼服透着稳重华贵，与海报或荧屏上的青春活泼截然不同，此时双手把持话筒的若香尽显优雅与端庄。 乐队所演奏的曲调已然在若香登场的同时悄然转变，颇为耳熟的前奏似乎是一曲曾在收音机中听到过的歌曲，不过为了晚宴的场合歌曲旋律放缓了不少，就和若香本人一样原本欢快的频率变得更加缓和沉稳。 若香的双眼随着音乐的进行缓缓睁开，在灯光的映耀之下紫金色的瞳孔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点，轻启朱唇，银铃般的的声线从喉中潺潺流出，慢慢占据了整个大厅，由收音设备所传达的歌声似乎没有任何失损，依然那般让人无比着迷。 好……好好听。 这一刻仿佛整个人的身心都被一阵暖流洗礼了一般，即便是以‘天籁’一词来形容若香的歌声也不过分，好像正如零九所说的那样：现场聆听若香的演唱与自己所听的唱片播送相比果然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虽然很微妙但两者间的差距是的确存在的。 总算能够理解为何若香能够在南联邦如此出名，其举办演唱会的消息惹得这几天众多外来者涌入长明城，即便是距离长明城遥远的人类聚居地也不乏有她的追捧者存在，这样的歌喉不得不让人叹服，尤其是人们每天都在面对这废土世界的生存压力下这歌声足以抚慰他们疲惫的身心获得一段短暂的安宁时光。 一曲完毕紧接着便是若香的第二曲开始，音乐自然的变调几乎悄无声已的转入第二曲的前奏，同样是之前通过唱片听过的歌曲，但在变调之后也不乏新意，即便是听过的也不觉得腻味…… 这次晚宴的开幕若香总共演唱了三首歌曲，直到若香向众人躬身行礼那遮掩舞台的幕布也随之缓缓放下之后大厅内依然沉浸在一片宁静当中，这里的所有人依然意犹未尽，仍在享受缭绕的余音。安静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掌声而结束，人们这才回过神来，稀疏的掌声逐渐变得密集而热烈表达对若香演唱的肯定。 “有意思，难怪她会被长明城如此看中……”寒念灵自然也为刚才若香出色的演唱而感到惊异，还在初生城时她便经常从初生城在各地办事处传回的信息中了解到这号人物，原本在她看来若香虽然有不错的样貌和歌喉但那夸张的声望基本还是依靠长明城宣传部这类政府机构的大力支持建立起来的，不过现在看来若香本身在唱歌方面的确具备着常人所不能拥有的天赋。 不过不管若香的演唱天赋有多么出众她本人终究只是作为长明城政府的对外宣传工具，她只是敬佩若香的歌声，对于其本人她倒是不想投入多少关注。 在若香的演唱结束之后接着是一段主持人的短暂致辞，在那之后晚宴也便正式开始了。 “科学部的邀请和我预想的有些不一样，不过应该没有其他了，接下来你就自由活动吧，可别走丢了哦。” “唉？那你呢？”履行的护卫工作还没有开始多久就被寒念灵解除了，不过更让柊静在意的是这次晚宴寒念灵似乎仍然有不少要做的事情。 “要会面的可不止有科学部的人，像这样的晚宴可是初生城促成各种药剂商业订单的重要场合。”寒念灵的目光向一旁示意了一下，柊静这才注意到有几人已经在向这片走来。“虽然我不是商务部的人但适当配合一下也能为研究院的研究争取到不少资金。” “不只是商业订单，从政治合作到家族联姻，甚至是上层年轻人的一夜寻欢，这种晚宴的本质就是一个交流的平台而已。”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柊静也不在过多停留，她现在最关注的还是零九那边的事情，虽然零九打扮的翩翩美少年的样子已让人联系不到初见时头发凌乱的少女形象了，但柊静始终放心不下。 只是在大厅内环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零九的身影，别说零九了连负责看护她的罗仕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多半是刚才科学部的人离开大厅时躲到其他地方去了吧，看样子罗仕倒是很严格的执行了刚才寒念灵交代给他的任务。 要不就现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这样想的柊静将目光瞄准向了餐桌，在刚才主持人致辞的时候一排排餐车早已经将晚宴用的正餐送达，明明这些精致的餐品看起来十分不错，甚至还有一整只烤制的乳猪，焦糖色的外皮闪着诱人油光，让人不由得加速分泌出唾液，可周围人似乎都不怎么感兴趣，只是端着酒杯到处找人聊天而已，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的，她晚饭可没吃呢。 正当柊静拿起架子上的餐刀准备切下一块大快朵颐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住了她：“那边那位小姐，您有空吗？” 一开始柊静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下刀，直到那人重复第二遍时她这才回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礼装的少年正站在他的身手，年岁和她相差无几，面孔也颇为俊朗，比她曾经男性时的模样好看许多，即便柊静不是很在意样貌但心中不自觉的感到些许嫉妒。 柊静左右环顾了一阵这才确认对方说话的对象是自己没有错，可是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也与其没有任何交集才对：“那个，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向和您认识一下，我叫关言，是益关商会负责人关虎的长子，请问小姐是……”少年一边自报家门一边向前靠近了一步，这一行为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压缩至不到半步的距离。 “唉？” “关言，你怎么又抢在我前面下手啊。”不等柊静搞清楚状况又一名少年笑呵呵的靠了过来，“女士，有兴趣和进海集团交流一下，那边的舞池还很空旷哦。” “您可真漂亮，叫什么名字？” 自己是被搭讪了吗？柊静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可从这些直接介绍家境以及刚才的举动来开他的目的显然不是单纯的认识一下。 麻烦…… 研究员个人干员的身份本就不便公开说明，对方不纯的动机也让人不得不起来戒备起来，本就不善交际的柊静更是不知道该怎样回应，面对这一堆麻烦事她也只得采用最为直接的方式应对了。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连桌上的餐品也没来得及享用柊静加快步伐从搭讪者的围拢中迅速脱身，好在这些人并没有过于执着，在看到柊静的背影消失之后便又转向别处物色起下一名对象了。 继续留在大厅不能保证会不会下一个搭讪者到来，柊静更不敢肯定自己的拒绝是否会引得对方不快，她倒是无所谓但难免会给寒念灵带去不必要的麻烦，自己的这名雇主这段时间里已经相当忙碌了…… 思来想去她也只能随手拿起一个点心避开人群来到室外的一处阳台上呆着，先在这里稍等片刻，等零九回来之后再和她搭个伴吧，有她的感知在至少可以提前避开。 第二十四章 晚宴的歌者3 为躲避麻烦而未能吃上大餐的遗憾只能靠着手中的甜点暂时弥补，精致的味道也算是让柊静认识到了这等规格的宴会所具备的伙食水准，旅馆内的餐品所带给她的印象再一次被拉高了一个等级。 可甜点终究只是甜点而已，简单的两三口后就被清扫一空……真是的，明明是挺高级的晚宴怎么一份甜品的分量出奇的少，一点果腹的效果也没有，也不知道零九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寒念灵又在和那些人谈论些什么呢？ 虽然心知寒念灵带自己来的目的之一是在于给自己开拓视野，从成为寒念灵的个人干员开始自己今后的许多任务将不可避免的接触到这类人物，提前的适应或许是很有必要的一环，但柊静终究还是自觉自己无法像寒念灵那样从容的应对，格格不入的两者在相互拒绝。 除了刚才若香的开幕演唱与美食之外这场晚宴便再无能够让她感兴趣的存在了。 这场晚宴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牙齿不自觉的咀嚼着钢制的甜点小勺品味其上所残存的那丝甜味，柊静百无聊赖俯身倚靠在阳台的大理石栏杆上观望起长明城的夜景。 长明城的宵禁制度早已取消多时，但在长明城的夜晚依然有着诸多限制，除了灯光的限高之外声音同样也被规定控制在一定的分贝范围内，毕竟不论光线还是声音对于怪物而言都有着不小的诱导性，尤其是对夜间出没感官更加敏感的怪物来说。 就算是纪元广场的方向也听不到喧闹与嘈杂的声音，这幅与白日里截然不同的景象才更像是一座废土世界的城市基地，虽然更加真实但也让柊静感到一丝失望，这座城市的繁华让她不自觉的忘却了这点：直到今天即便是南联邦人类实力最为强大的城市基地也依然无法彻底免除怪物的威胁。 不过不能否认长明城能够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这是南联邦大地上代表着人类的希望之光。 “哦，不好意思，原来这里已经有人了吗？” 正当柊静一边眺望长明城的夜景一边发散思维以度过这段无聊的时光之际一声来自身后的一声招呼闯入了她的思绪。 本以为是那些公子哥们又一次找了过来不过柊静很快便注意到那是年轻女性的声音。 “你是？”柊静闻声回头看去，只见一名晚宴侍女打扮的少女同她一样站在了阳台上，过肩的黑色长发未做任何装点修饰直白简单的披散着，一支黑色的口罩遮掩主了这名少女大半的样貌。 明明并未从少女身上看到熟悉的特征，但柊静总感觉对方似曾相识。 “咳咳，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只是出来透透气，不必在意我。”少女轻咳几声压低，再次开口时声线比起之前压低了些许。接着她向着柊静身旁的栏杆边走来，似乎也想要同柊静一样倚靠着栏杆歇息一会儿。 柊静感觉有些奇怪不过没想过多追究，看起来像是这场晚宴的服务人员，应该是在劳碌许久之后想要稍作歇息调整状态罢了。 这样想着的柊静正打算移开目光，可在偏离的一刹那她忽然觉察到对方的双瞳在月光之下映耀出一道若隐若现的紫色光晕。 废土世界的人们不论是血统遗传的先天原因还是污染影响的后天原因，瞳色异样的群体并不罕见，可这般独特而迷人的紫金色却让人不得不与刚才自己所看到的某个存在联系在一起，在愣住片刻之后柊静下意识的脱口道：“难道你是若……” 她的口中来没来得及说出那个完整的名字那名侍女打扮的少女便已经迅速转身并一把堵住了柊静的嘴巴。 “嘘——！”少女竖起一根食指在嘴巴做噤声的姿态，那双紫金色的双眸带着紧张的情绪左右张望了好一阵，好在阳台除了她们两个之外并没与其他人，柊静的那声询问声音也不大，大厅内并没有人注意到阳台这边发生了什么。 确认自己身份并未暴露的少女松了口气，而另一边的柊静更是感到惊讶，少女刚才的反应明显证实了她的想法，明明只是随意的猜测而已居然就这么巧合的撞对了！可如果对方真的是刚才那名演唱的若香那么她来这里又是想要做什么？ “呼……不管你想要什么还请不要泄露我的身份，看你一个人藏在这里的样子应该也不想被麻烦找上对吧？”做实了身份的若香保持着捂住柊静嘴巴的姿势，眯起的眼睛告诫般的与柊静对视起来。 本就没有这种打算的柊静自然点头应答的下来，不过直到现在她还是对若香的出现以及对方与自己的接触感到不可思议：“你……真的是若香？” “当然，如假包换。”少女挺了挺胸膛并拉下口罩让柊静看清自己的样貌，在抛开掩盖身份的需要之后她也便大方展示了对自己身份的骄傲感，“明明换了衣服还戴了假发，你是怎么发现我身份的？” 其实也并没有猜到，硬要说的话也只有：“眼睛吧……” “啧，果然不应该心存侥幸的，可最近眼睛发炎真的不想再戴那种东西了，明明好不容易从那些老头子们的安排里抽个空歇息一会。”得知柊静推导的依据之后若香不耐烦的咂嘴抱怨，不过很快她便将其揭过，“既然发现我的身份那也没有办法了，直说吧，想要我的签名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事先申明一下：纸笔自备，我可没有带那些东西哦。” 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刚才在舞台上看到过的若香吗？ 眼前自称若香的少女与舞台上充满了优雅气质的存在截然不同，倘若不是确认了对方真正的样貌柊静还真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不过舞台那种地方充斥着表演的性质，登上舞台后的人与真实的自我存在差异也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其实她自己也没有带纸笔这种东西……正当柊静准备开口婉拒时对方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等等，我好像记得你，你是不是属于初生城的那些宾客之一，名单上登记的信息好像是护卫人员？研究院的护卫选择条件是不是很宽松？哦！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个……我并不属于研究院的正式编制，只是一个履行雇主委托的雇佣兵而已。”没想到对方竟然知晓自己的信息，对于像是若香这样的直白柊静早已经不在意了，简单明了的解释反而让若香对她的身份充满了兴趣。 “雇佣兵？就是只要给钱什么都会做的那种吗？” “也不是什么都做……至少我得事先了解任务委托的内容。”不知为何对方忽然兴奋了起来，还不等柊静把话说完若香便已经凑到了她的面前，“那你能不能考虑接下我的一份委托？任务很简单，只是向雇佣你作为我一段时间的护卫可以吗？” “额……这个……” ‘在了解自己身份之后突然提出委托’这样的情况柊静倒也不是没见过，只不过一般都只发生在对象为年纪尚小不太懂事的小孩子身上，这种只是出于玩闹性质的要求柊静向来都会以无视和敷衍，眼前这位若香突然从口头提出显然也并不了解雇佣兵解手委托的手续和签订合同的流程，何况自己明面上目前还处于正在被研究院‘雇佣’的情况也不可能介绍这种没来由的额外委托。 然而当柊静本打算理所当然的婉拒时却发现自己迟迟难以开口，一股好似催人迷醉的困意让自主的意识似乎脱离了肉体，连她自己也没有觉察到迷糊中她的嘴型即将把一个‘好’字的回应脱口而出…… “柊静！小心！” 就在下一秒来自身后的一股力量忽然间将她用力扯开拉开了与若香之间的距离，柊静如梦初醒的目光猛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 第二十五章 接触的目的 发生什么事了？ 零九在这一时刻的突然现身让柊静颇为意外，而更让她意外的则是零九面对若香时的态度，微微躬下的身体摆起了作战的架势，因为参加晚宴没有携带武器，零九的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从何处取来的餐刀，锋利的刀刃直冲若香，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仿佛重新回到了那片天坑之内。 “等一下零九，她是若香，不用紧张，你不是很喜欢她唱的歌吗？” 在迅速反应过来之后柊静赶忙开口解释道，然而柊静的话却并未让零九放下戒备，面对这个演唱出让自己沉迷歌曲的若香她依然紧握着手中的餐刀，对柊静刚才的话仿佛置若未闻般的向对方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唉？ 零九这是怎么了？ 原以为零九可能只是因为刚才自己和这个陌生少女站得太近起了误会才致使她采取了这样激烈的行为，但现在看来恐怕并非这么简单，柊静自问自己对零九也有一定的了解，她并非是会无理取闹的人，难道说这个若香孙身上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吗？零九是发现了什么吗？ “那个……你是谁？为什么要把刀对着我，柊静！救我……” 若香似乎被零九的举动吓得有些惊慌失措，不断后退的同时向柊静投以求助的目光，单单从表情与动作上看柊静找不出任何值得怀疑的破绽，但有一点却让柊静感到尤为在意：零九的攻击意图非常明显，但这个若香根本没有想要向周围呼救的意图，就算是想要隐瞒身份也不至于做到性命也不顾的地步。 要么是相信自己会制止零九的行为，要么便是她本身就具有应对零九的实力。 虽然心有不安，倘若真的让零九在这样的场合下发生伤人的事情可就不只是麻烦那么简单了，但柊静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零九的判断，这是在共同经历许多之后磨砺而出的信任，想要制止零九的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零九也在这同时发出了第二声的质问并向前迈出一步，背靠栏杆的若香已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眼见柊静并没有插手零九对自己的威胁，自己的一切表现也就再无维系下去的意义，惊慌失措的表情只在眨眼间变成了一副轻佻狡黠的笑意，转变之快就仿佛与刚才的若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般，天衣无缝的演技也让柊静为刚才对方与自己近距离交流时的毫无觉察而感到后怕。 “啧，应该说真不愧是雇佣兵吗？果然不能当做简单的小女孩来对待啊。” 零九是对的！这个自称若香的少女果然有问题！ 可是为什么？ 在这一点得到证实之后柊静也旋即戒备了起来，从之前对方的行为来看她似乎是保佑想要接近自己的意图，可她接近自己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尚不明确，那名舞台上的举世瞩目的歌者为什么想要偷偷接近自己？直接让警卫将她带走会不会更加省事一些？ 想到这里柊静不由得将目光瞥向大厅那边…… “给你一句忠告吧柊静，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你们的麻烦可要比我大的多，譬如……我指证你们是想要谋杀我的刺客呢，说实话我并不愿意这么做……”似乎窥见了柊静内心的想法，一手环抱胸前一手托着下巴的若香保持淡然的轻笑，“这把餐刀上全是她的指纹，你们两个说白了不过是研究院的雇佣人员，以我影响力不论长明城还是初生城在我们双方间如何选择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若香说的的确不错，倘若局面真的走到这一步就算寒念灵有心保护她们也代表不了整个初生城的想法，面对对方自持身份的胁迫再怎么不甘心也不得不考虑真正发生冲突的后果，更何况到目前为止她仍不知道这个若香接近自己的目的是否是一种恶意，至少先试着对话一下吧。 “零九，暂时放下刀吧……” 然而还没等柊静把话说完零九便立刻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柊静……刚才，她的身上，有和我相同的气息，她在用那股力量……入侵你。” 相同的……气息？入侵我？柊静微微一愣，这所谓相同的气息是指…… 还没有来得及细想零九这句话中想要表述的意思，若香这边已经再一次开口了，只是这一次从若香口中所说的却并非只是单纯的‘话语’：“不好意思了，能否先请这位小姐‘放·下·刀’。” “？” 淡漠平缓的声音将一个个音节吐露，除了在最后三个字微微加重了些许的语气之外并无什么值得关注的异样，可就是这样一句普通的话语明明是以少女清脆的声线说出却在柊静心底激起一阵没来由的烦躁感，仿佛被尖锐刺耳的噪声扫过耳膜残留着些许刺痛与瘙痒的错觉。 紧接着一阵金属坠落地面传出清脆的撞击声将柊静惊醒，循着声音望去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躺在地面的银制餐刀上，那正是之前零九手中所持的那把餐刀。 “零……九？” 眼前的身影依然保持着警戒备战的姿态，可她的身体却在不断颤抖，尤其以刚才握刀的右手部位最为剧烈，就好像是在竭力挣脱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的束缚，刚才那把餐刀脱手显然并非出自于零九的自主意愿。 “柊静，快！” “‘安·静’。” 零九猛然回头冲着柊静喊道，可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就被若香的又一道指令掐住了喉咙，只能徒劳的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丝毫声响，正如同她刚才所说的一样安静了下来。 这一次柊静终于确认了这个若香所使用的特殊能力，只是简单的说话便能够限制他人的动作吗？！ 眼前的一幕结合刚才零九如临大敌的态势与警告，转瞬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她的脑海中浮现而出：难道说这个若香…… “你是……魔女？” 渐渐干涩的喉咙略带沙哑，若香身份的可能性让柊静的心底恐惧渐生，可是为什么？如果她真的是魔女又怎么会成为长明城的歌唱偶像？如果不是那么这种奇怪的力量又是从何而来？ “魔女？宣传部的一些老头倒是偶尔会用这个词语来称呼我，好像是指拥有这种超然力量的存在吧，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我自己的名字。”若香回答带出更多令人惊讶的信息量，她魔女的身份似乎在长明城……至少被宣传部的政府人员所知，而其本人并未对自己魔女的身份有过多反应。 莫非若香与零九一样——也是长明城科学部所创造的又一个人造魔女不成？这种只要一开口便能控制他人的力量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她直到现在仍然想不明白。 “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若香的瞳孔放大了几分，看似对柊静的这一询问表现的格外诧异：“我不是在一开始就说过了吗？” “唉？” “当然是雇佣你作为我的护卫了，我从一开始不就说过了吗？” 第二十六章 接触的目的2 作为护卫？ 就……只是这个？ 完全在意料之外的答复让柊静微微一愣，这的确是若香在知晓自己雇佣兵身份之后自始至终所提出的唯一要求，不过她当然不会天真到轻易相信若香的这番话话。若香的可信度早在她见识了对方出神入化的精湛演技后便已彻底清零，更别提之前对方还试图使用那古怪的力量来影响自己神志一事了。 柊静并没当即表露出丝毫信服或是怀疑的态度，而是看向了依然被禁锢的零九。了然柊静目光意思的若香伸手打了一个响指，伴随着清脆的声响那看不见的枷锁终于从零九身上解除开来，禁锢的突然消失令还没来得及收力的零九向后打了一个踉跄。 “你没事吧？”眼见尚未站稳脚跟的零九指尖有一道细微的电弧闪过，柊静赶忙将她扶住并拉开与若香的距离防止意外发生，在见识过若香的能力之后她便将避免冲突放在了交流的首要位置。 能够直接作用于他人精神，仅仅只是简单的说话便能强制他人遵循自己的命令……面对如此诡异的能力柊静实在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应对手段，这点光是想想便让她觉得不寒而栗，可为何长明城会掌握这样的存在，这个极有可能是魔女的若香又和长明城科学部的人造魔女零九又有什么关联啊？不过看起来零九和这个若香并不相识啊。 正当柊静思索着该如何作出答复同时又不会刺激到对方时若香忽然开口主动跳过了柊静本该作出答复的环节，“好吧，我承认此前的确是我的不对，你们有所戒备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样吧你们有什么疑问的话我会尽量给予解答，至于我刚才的提议你们可以慢慢思考几天之后再做答复这样如何？”说着若香还表示无奈的摊了摊手。 原以为依靠自己的能力和演技对付一个普通的少女雇佣兵绰绰有余，可不论是零九的突然出现还是柊静的警惕都是自己不曾预料的情况。 若香本人似乎也抱着避免冲突的想法，可如此轻易的放过仍旧超乎常理，不过不管怎样柊静也希望当前的局势得到控制。 “那个……”眼看若香一副自己已经准备好的表情，柊静在嚅嗫嘴唇之后试探性的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你……真的是魔女吗？” “你怎么这么在意这个问题？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重复性的问题让若香有些不耐烦，不过她还是耐下心来说明了一番，“对于以前的经历我的记忆有些模糊，自从有意识开始我就生活在长明城一个收容营中，不久后一群人找上我带我去到一个莫名其妙地方，在哪里呆了几个月后又被人带去了宣传部成为了一名公共人物，直到今天也就是你所看到的样子了。” 孤儿收容营？记忆模糊？失忆？ 若香对自己身世的表示简单而笼统，可以肯定她绝对隐藏了不少信息，柊静倒也没指望若香刚才的表态真的会事无巨细的全盘托出：“那么，你刚才的那些能力是怎么回事？” “这种能力的来源我同样并不清楚，是我在收容营期间慢慢回想起来的。” “回想？” “对，虽然没有回想起以前的记忆，但我回想起了我的这种特殊能力，那些老头们称之为言灵，简单来说我可以用我的话语为载体施展能力对他人的意识下达暗示，当然也可以强制下达某种特定的指令，就像我刚才对那个，嗯……零九？所做的一样。” “只不过强制指令的限制较大，不包括语气感叹之类的没有实质意义的音节，三个有效音节的发生长度的是我目前的能力极限了，并且也只能使用被命令对象所能理解的语言才能够生效，像是怪物与行尸这种东西我就束手无策了。”若香耸了耸肩膀颇为遗憾的说道，“原本靠着这种能力我在收容营的日子过的还很不错，可是没几天长明城政府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魔女的余香？！ 听完若香的描述柊静立马明白了长明城发现若香的原因，魔女使用能力时会产生可悲目前人类设备探测到的‘魔女的余香’，像是长明城这样的重要城市对此的检测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的，何况尚不自知的若香频繁使用能力长明城的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找上了她。 如果若香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这极有可能就是长明城掌控了若香这一魔女的方式了。可是假如若香真的是魔女的话她又为何没有袭击人类呢？ “还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看到柊静微微低头似乎陷入到了思索中的样子若香不懂声色的偏头看了看大厅的方向接着语气中带上了一分催促。 “最后一个问题。”柊静理了理思绪，将疑点暂时搁置在一边继续询问道，“为什么是我？” “什么？” “为什么选择我？你想要可靠的护卫长明城有的是渠道，不论是私人机构还是黑塔里公司，可为什么翩翩看中了我，一个，一个来自初生城而且看起来……呃，实力弱小的雇佣兵？” “直觉。” 唉？ 对于这个问题若香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在名单上看到你的照片时就觉的你不简单，你在身边的话一定会发生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你看，果然如此不是吗？这个因为你而出现的叫做零九的家伙，她有着和我非常相似的气息啊……对了，她是不是和我一样？” “不，她不一样。”柊静连忙向着身边踏了一步用自己将若香热切的视线和身后的零九隔绝开来，在她看来零九只是一个可怜的人造魔女实验的受害者，和真正的魔女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吧，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再会，希望你能够尽快给我答复哦。”在完成柊静最后一个问题之后若香不在停留，她弯腰拾起地方零九掉落在地上的那把餐刀微笑着摆手向柊静和零九两人打过招呼后便毫不停留的离开阳台走向大厅。 柊静没想到若香竟然会离开的如此干脆，她不知所措的透过阳台玻璃门看着若香的背影，还没有等她走出多远近处两名身材高大的男性在发现她的身影之后立刻朝她走了过去，在几句简单的交流之后两人便裹挟着若香快步离开了晚宴的大厅会场。 第二十七章 寒念灵的判断 原以为只是参与一场高规格的应酬，以护卫的名义被寒念灵带在身边只为了去到一个自己从未接触过阶层长长所谓的见识，顺带方便未来任务的需要，整个过程中唯一需要的注意也只是避免零九与中央科学部的人过度接触。 柊静从未想到过：自己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之下遇到除暴君之外的第二个真正的魔女，她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那个自从接近长明城便不断听闻的若香，并且还是对方因某种可疑的原因主动找上门来的，与之接触的感觉同她心中早以形成的固有印象截然不同。 她没有对长明城带去重大威胁反而成为了长明城政府维持社会稳定的重要工具。她以公众人物的形象身份高度融入了人类的社会生活之中，并依靠自己的歌声收货了大批粉丝的热爱。虽然意图不明却与她展开了一次正常的交谈，难以想象那个若香竟然会与凶名远扬的暴君以及摧毁绿谷城的德鲁伊同属魔女这一群体。 正因如此，即便当前已知的信息早已基本做实了若香魔女的身份，可柊静在心底仍会时不时冒出‘若香是否真的是魔女’这样的怀疑。 接下来该怎么办？ 若香那边还在等待自己关于护卫意愿的回复，她的那段询问并没有否定自己拒绝的权利，最好的结果无非是直接拒绝若香的提议并与对方再无往来将此事彻底翻页，直到待在长明城的日子结束顺利返回初生城，但这只是一厢情愿的设想罢了。 柊静可不相信若香在做了这么多甚至不惜暴露身份和能力达成沟通之后真的会那样轻易的放弃，以她那诡异的能力想要对她们以及身边的那些人下手简直轻而易举，即便不使用能力她也可以以‘向科学部举报零九的身份’来作为胁迫她们就范的威胁。 这件事情仅凭自己的能力难以解决，或许自己也只能向那个人寻求帮助了…… 纠结的心态从晚宴结束一直持续到返回旅馆的住所，当其他人纷纷回到各自的房间，只剩下柊静、零九和寒念灵三人踏上所住的楼层，住处距离她们越来越近柊静却欲言又止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不等她叫住寒念灵，对方反而主动在自己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柊静挑眉道：“说吧，你有什么事情吗？” “嘿嘿……”柊静干笑几声，对于寒念灵能够看穿她心中的意图这件事她倒不觉得意外，她们就是乘坐同一辆车回来的，自己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有关若香的事情，内心的焦虑估计都毫无掩饰的写在自己脸上了，零九郁郁寡欢的样子则更加明显，看起来她仍然很在意自己被若香的能力死死压制的那件事。 “那个……在晚宴的时候我们遇到了若香，就是负责演唱的那个少女……”柊静一边深吸一口气一边将凌乱的思绪整理一番，“这个若香好像是……是个魔女。” 柊静的话语尚未落下寒念灵便已一把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严肃的神情足以说明她对柊静这段话所传达含义的重视，虽然整个楼层只有她们三个人而已但寒念灵还是警惕的向周围张望了几下接着用目光向房间内示意：“进来说话。” 这是柊静第一次踏足寒念灵的旅馆房间，程设布置与她和零九的房间没有多少区别，只不过因为寒念灵本人没有时间打理，还要存放部分重要资料所以禁止工作人员入内清扫的缘故而更加凌乱了。 “说吧，在我离开期间都发生了什么？”紧闭房门之后寒念灵又接着放下了窗帘，在确保她们处于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之后这才继续起刚才的话题。 柊静一边仔细回顾与若香接触的事件细节一边一五一十的交代出去，既然寒念灵是魔女领域的研究专家那么她的分析也必然比自己的更加准确。 “真正的魔女？”若香眯起的眼睛的看向了一旁的零九，“你能确定她不是科学部的又一个人工魔女实验的产物吗？”有了零九这个前车之鉴这样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也同样是柊静所在怀疑的地方，只有若香自己知道对柊静所说的那段话里那些部分才是真实的。 “她的气息很浓烈……”零九的发言提供了一定的可信度，既然连感知敏锐的零九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一现实再怎么惊人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那么，她的能力……靠语言影响人的神志，甚至可以强制他人按照自己所说的要求去作出相应的举动……我理解的这个意思没问题吧？”寒念灵的确认得到了柊静拼命点头的肯定，但是她的疑惑并没有减少多少，“三个有效音节？以及能被对象理解含义的语言……只有这些限制吗？” “多半还有所保留……” “不是‘多半’，而是肯定的，你觉得这样一位人物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将自己的能对你力全盘托出吗？”寒念灵掏出笔记本将自己的分析一一记录下来，“如果她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别说南联邦了，至少在整个人类通用语使用区她都能轻易登上近乎神明的位置，通用语中单个音节的信息承载量都很丰富，就算是三个音节也足以达成她想要做的任何事情。” “但是她没有，从宣传部对若香行程安排和其本人的生活轨迹来看，宣传部似乎掌握了对这个魔女的绝对控制权，别说魔女了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普通人都不会甘心自己的生活被他人严格限制，我倒是非常好奇长明城管理委员会到底是采用了什么手段对她进行控制的。” “零九，在若香对你使用能力时你是什么感觉？”寒念灵转头看向零九想要从这个亲历者身上获得更加准确的线索。 虽然那段回忆很是屈辱但零九还是说出了当时的感受：“身体很僵硬，感觉使不上力气，好像被某种力量控制住了一样……” “但是……”话音一转零九的表情忽然决绝起来，“那时的我感觉到了电流，如果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的话……” “好了，我知道了，我大概可以得出结论了，不过这些推断都是建立在目前已知的信息上的，更多的还都只是个人的主观猜测，不能完全偏信。”寒念灵放下手中的笔记本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若香的能力似乎并不能作用在客观事物上，只能对接受信息的个体起效。” “简单而言：她对零九下达的‘不许动’的指令并不能凭空在外界创造出一股压制住零九的力量，而是限制了零九对自己身体肌肉群的控制……差不多更加接近一种类似‘催眠’的能力，不过‘不许动’的指令也就局限于身体的外在运动形式方面了，这道指令并不能阻止零九对身体其他方式的控制，这也是零九的能力依然有效的原因。” “那么，也就是说若香的能力并没有那么强？” “不，你错了，这种能力很强。”寒念灵直接否决了柊静的说法，“若香的能力应用面非常广泛，尤其在于隐蔽方面，仅凭说话就能够动用能力，不论是从他人那里套取情报还是直接用于战斗都有着极高的效率，长明城竟然把她当做一个维持社会稳定的公众人物实在是大材小用了……还是说她的能力还有其他别的限制，并不能发挥出我所推断的那些效果……” 第二十八章 另一侧的答复 长明城电视塔即便是放在一众长明城的高层建筑当中也是最为特别的一个，一百一十米的高度是长明城当之无愧的最高建筑体。 和长明城的其他高层建筑不同长明城电视塔并非战前世界的遗留建筑，毕竟具备传播信号功能的电视塔早在战争一开始便被确认了第一批次的打击目标，整个南联邦都找不到具备继续使用功能的广播电视塔。 在南联邦政府组织军队收复长明城地区之后不久建立一座电视塔的工程项目便被提上了日晨，这既是为了实现调频广播和数字电视在新收复的长明城极其周边地区的使用，同时也能通过更加有效的手段宣传南联邦政府对整个南联邦的主导地位，这座代表着战后世界人类大型工程水平的电视塔在历时一年半的工期之后顺利在长明城城区的中心城区拔地而起。 在这一年半中南联邦政府所掌握的钢铁产量一大半都被用于电视塔的建设，不过其达成的效果也是十分显著的，投入使用的长明城电视塔迄今为止运营着南联邦数量最多的调频广播和地面数字电视频道，就算废土环境对信号干扰严重可在无信号线连接的情况下距离长明城较远的各大人类聚居地也能够清楚的接收到长明城的电视与广播节目。 和保卫着长明城的城墙一样，这座电视塔同样也是属于长明城举世瞩目的骄傲所在，为了应对近期大量抵达长明城的外来游客原本每周仅对外开放一天的电视塔增加了不少的开放时间端，前来参观的游客依然络绎不绝，虽然开放区域只有一二两层，但他们依然乐于从电视塔安排的讲解员口中了解这座建筑的样貌与历史。 当然，就算是电视塔最为资深的讲解员也不清楚这座电视塔的全貌，包括几乎每天都在这座电视塔内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在这座电视塔下方十数米存在着一处极为特殊的地下空间，更不知道这里便是那个以歌声在南联邦牵动着无数人心的少女若香的居所。 异常宽敞的房间内部装修得颇具少女风格，窗帘墙纸粉红色的主色调并不显得幼稚，宽大的化妆桌面排列摆放着令众多女性羡慕的名牌妆品，尺寸夸张的衣柜嵌着一面做工精致的落地镜，众多玩偶堆积在衣柜与墙角处，其中一个巨大的大型玩偶最为瞩目，即便如此房间内部空间也不显得拥挤。 “唔……嗯……啊啊……” 来自墙壁广播的清脆音乐在房间内忽然想起，室内昏暗的环境瞬间被灯光所照亮，被从沉睡中强制唤醒的若香紧皱眉头将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中发出苦闷呻*&吟声，只是这种程度的抗议并没有得到任何理会，那扰人的不断重复循环的音乐与灯光仍在持续着。 想要继续睡去显然是不太可能了，若香满心不甘的从被窝中起身，昨晚残留的疲倦与酸楚让身体仿佛沉重了许多，走路都不免有些摇晃。作为长明城一方的金字招牌若香昨晚在晚宴上的工作当然不只是献唱几首歌曲那样简单，一些地位特殊或手握大笔订单的尊贵宾客的致命她都必须出席，直到晚宴正式结束她才得到休息时间。 “咔嚓~”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传来一声清脆的开锁声，三名身穿制服的清洁员推着小车步入房间，在她们的身影之后可以窥见几个装备齐全的武装人员伸手将才打开些许的房门再次紧闭。 “你们好呀。”在看到着三名女性清洁员之后若香立刻揉了揉眼睛，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说话的同时伸手一指对方之后掌心朝下在胸口的高度平移一圈，最后笔出大拇指的手势。 在得到若香的问好后那三人也一致指向若香并竖起大拇指微笑回应，接着按照以往的惯例着手清扫起若香的房间，在看到她们之后若香心中那股被强制叫醒的起床气消退了不少。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若香接触到的人很多，不过真正可以被称为朋友的也只有这三个人了，可惜的是她们三个都是宣传部特意找来的聋哑人，隔几天才会被安排来一次，她们听不到若香的歌声也无法与若香聊天，为此若香花了很长的时间自习手语才达到能够与三人进行基础交流的目的。 心情转好的若香转身步入了浴室，宽松的睡裙被随手甩出房门，这里是监控唯一无法窥见的地方，看得出来那些负责监管自己的人当中有那么几个还是愿意施舍她为人的尊严，当然这也离不开她自身的弱小，除了那被称为‘言灵’的能力之外与寻常人类少女并无差异，这样的自己真的和那些资料记载中足以摧毁一座人类基地的存在同为魔女吗？可这不正是自己被囚禁在这里的原因吗。 来到洗手台的镜前，若香将浴室门轻轻关闭，接着捂嘴闷声用力咳了几下并对着镜中的自己吐出舌头，粉红色的舌苔上赫然多出了几条猩红的血丝，喉中的烧灼感渐渐明显了几分。 “那个人……真的也是魔女吗？” 用清水漱口将血腥冲刷，若香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陷入了沉思，在她以往使用能力的经历中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可就在她昨晚对着那个叫做零九的少女下达指令时自己的嗓子感到了一股明显的压迫感，尤其在第二道指令下达之后那种压迫差点让她干呕出来。 原本只是一次出于兴致的玩闹，却不曾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货，她们的出现或许能够让自己这枯燥的生活多出一分乐趣。 简单的清洗之后换上一件连衣裙的若香快步走出了浴室，那三人能够在房间内停留的时间可不多，她们之间已有时日不见了，她可得好好和她们聊一聊。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平时都会在房间里停留一段时间的那三名清洁员今天却早早的离开了，房间内多出的另一个身影让她原本的好心情瞬间低落下去。 那是一名身材发福穿着正装的中年男性，此时的他正坐在一张淡蓝色的沙发上面色严肃的阅读手中的报告书，在若香走出浴室门的那一刻他的目光立刻转移到了对方的身上，并推了推挂在耳蜗中的耳机。 “你昨晚又擅自行动了吗？” 果然是这件事……若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在中年男性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仿佛没听到对方的问话一般拿起桌上果盘中的一颗樱桃送入口中。 “你还动用了能力？我不是说过了，你的要求我会进行传达，在那种场合下使用能力你知道有多大的风险吗？”中年男性为若香的态度感到愤怒，手中的报告书被他用力排在了两人之间的茶几桌面上。 “只是想要提前看看罢了，再说了不是也没有人发现吗，你也太紧张了吧。”若香伸手再拿起一个樱桃向着对方晃了晃。 “不会再有下次了，长点记性吧。” “是是是，明白了……” “哼！”男性冷哼一声再次按了按耳蜗中的耳机从沙发上站起身，“快些换上衣服，今天还有许多商会的广告要拍，不要耽误了时间。” “还有你的要求初生城办事处已经给出了答复，那两个女孩你下午就可以见到了。”中年男性甩下最后一句话便快步走出了房间，而这一句话让原本慵懒的若香瞬间眼睛一亮。 第二十九章 另一侧的答复2 接待室的空间不算大也不算小，柔和的光线均匀的布洒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质地绵软又不失弹性的沙发触感极佳，女性和缓的歌声萦绕于房间的空气中。 可置身在这片温馨的氛围之中柊静却一点也放松不下来，一想到接下来即将与若香的会面她便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魔女的身份还有对方的要求，有太多的方面需要去慎重应对，如果不是若香知晓关于太多零九的事情柊静实在不愿来赴这个意义不明的邀请。 相比之下零九就显得淡定许多，此时的她正坐在距离音乐播放器足够近的位置上享受着其中播放的歌声，而那正是若香所唱的歌曲之一，熟悉的旋律在旅馆时就已经听零九循环过好几遍了。 明明在昨晚的晚宴上零九才刚刚和若香之间发生过一些并不愉快的冲突……可似乎讨厌若香本人并不妨碍她喜欢若香的歌曲，还真是简单直接的喜恶观念啊。 被眼中零九闭眼倾听的安逸神情所感染，柊静也稍稍放松了自己紧绷的神经，缓解一下肌肉紧绷的酸痛，至少现在若香并不在这里…… “咔！” 正当柊静准备拿起桌上接待人员为她斟起的一杯凉茶调整状态时，接待室的房门忽然传来了一声脆响，下一秒，脸上挂着浅笑的若香已从打开的房门背后步入室内。 “！！！” 原本安静坐在播放器前的零九倏然间从沙发上蹦起一个跃步站到了柊静的身侧，虽然没有摆出明显的进攻姿态但可以明显看出她早已进入了警戒状态，进入警戒的有何止是零九呢，柊静才刚刚触及茶杯的手一瞬间便缩了回去，压在了自己的腰包上，在这当中存放着一根为以防万一而准备的伸缩棍。 仿佛没有看见柊静和零九两人眼中的戒备与举动一般，若香若无其事的步入接待室内并向一直站在接待室门口待命的服务员笑道：“真是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我想和朋友们好好聊聊。” “好，好的！若香小姐。” 明明只是若香的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候罢了，那个接待员的脸上却立刻流露出藏不住的开心神情，在连连点头之后便迈着欢快的脚步离开了。 “真是友善的孩子呢，好好交流对于双方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吗？”在关上接待室的房门若香踱步来到柊静对面的沙发前款款落座，一身华丽的白色裙装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听出若香话里有话的柊静毫不犹豫的反驳了一句，同时招手示意零九坐下不要紧张。 若香撇了撇嘴对于柊静的说法似乎有些无奈：“对于魔女的身份你就这么在意吗？” 因为我的人生就是从被一个魔女所杀害而改写的……柊静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回话被自己的主观情绪所影响，虽然对方曾动用了能力的小手段但也没有到暴君那种恶劣的交流方式，她定了定心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起对方的目的：“我们已经来了，说吧，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请你和我一同拍摄几张宣传广告而已，东域商会出品的最新口红，据说是按照战前时代的奢侈品配方制作的，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先去化个妆试试镜吧。” “等，等一下！”若香轻描淡写的述说出了让柊静倍感意外的事情，“拍摄广告？” “别担心，我已经提前告知了那边，你长的这么可爱甲方绝对不可能拒绝你的协助，试镜这一点无须担心。”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还没有和寒研究员说过……”这样的要求完全在柊静的意料之外，此前她对若香要求的任何一种设想都做了无用功，猝不及防的她只得拿出寒念灵来拖延考虑的时间。 “你们只是不是聘用关系吗？这种事情不应该由你自主决定吗？” “我……”柊静刚打算说些什么，若香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心动了。 “东域商会是南联邦的大商会，广告拍摄的报酬极其丰厚，作为雇佣兵这不正是你期望的吗？” 极其……丰厚？ 口中默念着这四个字的柊静咽了口唾沫，飘忽不定的目光透露出她内心的摇摆不定，极其丰厚的报酬……也就是说自己或许能够还清在寒念灵那边欠下的巨额债务，以此彻底接触对方对自己的约束！ 虽然在寒念灵身边工作的这段日子比起前可要好上太多了，可以想到自己的那笔欠款以及作为个人干员在任务委托上还要受到种种限制就让她感觉很不自在，即便这笔报酬没有全部还清债务，至少也可以大幅缩短自己的还款时间。 只是，自己擅自行动寒念灵会不会……啊！算了，到时候就说是为了进一步探寻若香的目的而作出的必要举措就是了！ “看来你已经有决定了……”柊静脸上的神情变化当然自然被若香看在眼中，在搞定了柊静之后她又望向了零九，“那么你呢？如果你也愿意的话我可以按照你的报酬不低于我们任何……” “停！停，等一下，她就算了吧，哈哈哈……”反应迅速的柊静慌忙替零九做了决定，零九的特殊身份在长明城本来就要低调行事，若是因为广告而泄露那还得了。 “哦？好吧，我知道了，那么请听从我的安排吧。”若香并没有执着于零九的加入，而是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她的目标还是我，即便是在知晓了零九与魔女存在关联之后她的兴趣目标也并没有改变……若香的态度至少让柊静肯定了这一点。 “叶鑫女士，麻烦你带她去打理一下吧。” 若香转头冲着门外呼唤道，房门应声而开，一个穿着工作正装的女性正端正的站在门口的位置：“请这位柊静小姐随我来。” 既然走出了决定那么柊静也不在犹豫，她站起身便向着叶鑫走去，她身后的零九想要跟随上去却被若香伸手拦了下来。 面对零九充满敌意的目光若香毫不在意的轻笑道：“别着急嘛，你去的话可能会有影响哦，难道你不想看看你的朋友在一番精细打扮之后有多么漂亮吗？” 听到这话零九离开低头沉思了起来，让柊静意外的是零九竟然乖乖听从若香的安排在位置上重新坐了回去……这好像是零九第一次听从一个外人的安排吧…… “那么柊静小姐，这边请。” 第三十章 各自的短暂交流 自成为寒念灵的个人干员以来柊静自觉自身的见识多多少少也有所提高，尤其在于衣装方面，当然在这方面的知识了解并非处于柊静本人的意愿。菲尔一直十分热衷于把她和零九当做人体衣架，平日里一有空闲的时间就会带着她和零九前往商业街，试穿各类衣物便是她们的主要职责，即便到最后什么也没有买下她也会乐此不疲的继续下去。 然而比起若香的衣帽间而言她的这些所谓见识也仍不免显得有些匮乏，柊静在初生城商业街最大的成品服装专营店所看到的衣物也不必这里丰富，繁多的款式和鲜艳的色彩光是看着便令人眼花缭乱的，其中大部分都是柊静从未见过的。 厚重的布料层层堆叠，数不清的花边被滥用在衣服的每一个角落，这样的衣服真的能够正常穿着吗？还有那些像是巨大灯罩一样的裙子，竟然还是用金属架来作为支撑撑起的…… 正当柊静为眼前所看到的的画面而感到惊愕时那名叫做叶鑫的经纪人似乎已经完成稿了对柊静接下来打扮的构思了。 “虽然柊静小姐的身材看上去和若香小姐的相差不大，但准确的尺码可以让衣服穿着更加舒适，柊静应该不介意我为您测量吧？”叶鑫从随身携带的皮包中取出了一捆皮尺，凌厉的目光让她口头上的询问多了份不容拒绝的威严。 “好，好的。”柊静话音刚落叶鑫便已经自顾自的上手测量，柊静则如同娃娃一般接受着对方的摆弄。 仔细看来这位叶鑫也是以为气质绝佳的美人，干练的高马尾与左眼角的泪痣都显得很是特别，和寒念灵倒是有几分莫名的相似之处。 柊静原以为这位看上去便觉得高冷的女性接下来只会一言不发尽职尽责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却没想到在测量刚开始还没有多久对方便主动开启了两人之间的寒暄：“请问柊静小姐和若香小姐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哦……啊？啊！那个……昨晚的晚宴吧。”柊静挠了挠脸颊，那次特殊的交集她并不想被外人探究。 “哦，那柊静小姐觉得若香小姐是个怎样的人呢？”紧接着的第二个问题让柊静微微一顿，直到现在为止她和若香的种种接触都不算愉快，只不过当着若香经纪人的面柊静自然不敢作出什么负面评价，“额，她……她唱歌很好听，人也很漂亮……” “听上去，柊静小姐似乎并不喜欢若香小姐。” “唉？不，不是，倒也没有不喜欢啦……” 不等柊静把话说完叶鑫便直接读出了柊静话语背后的意思，并且毫不客气的直说了出来，被当面直指的柊静一边连忙摇头否决一边思索着该作何解释，然而叶鑫似乎已经得出了定论。 “抱歉，是若香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额……”看到叶鑫的心中已经有答案了柊静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作为若香身边的人她对那位的了解自然要比她更深一些。 “不好意思，她的性子确实任性的一些……”叶鑫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但语气中已然带上了歉意，轻慢的语气缓缓道出了她对若香的认知，“不过若香小姐她对于他人并没有实质上的恶意，只是因为缺少交际和自己身份的缘故所以她在与别人的正常交往中会显得笨拙一些……” “这种笨拙感想必若香小姐自己心里明白，这种不自信态度往往会令她为达成目的耍些特别的小手段……”手头测量的工作已经完成，她的讲述仍在继续，“她只是需要一些同龄的玩伴……公众人物的生活并不像外表上那样光鲜，听到你们要过来的消息时她兴奋了一整个上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成为她的朋友。” “当然，这并不是强求，我也清楚其实普通人很难和她顺利相处……” 在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两人间短暂的交流也就此结束，叶鑫转身为柊静去挑选接下来的穿着，柊静则低头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若香的目的或许别有用心，亦或许正如这个叫做叶鑫的经纪人所说那样的简单…… …… 虽然尝试过几次的努力，但让若香苦恼的是眼前这个零九没有一点想要与她交流的意思，最大的反应不过只是用带有敌意的目光向她瞪眼而已。 不得不说这让若香感到失望，明明两者都有‘魔女’的身份，自己最初还为这一发现而感到惊喜，相同的身份或许可以让彼此找到共同的话语，可零九显然将一门心思放在了那个柊静的身上，这般关系令若香既羡慕又嫉妒。 “你就真的那么在意那个柊静吗？”在经历了数次失败的尝试之后若香最终嘀咕了一句只得放弃了与零九交流的打算，没想到的是零九竟然为她的这句话第一次作出了口头上的回应。 “她拯救了我。”对上若香视线的零九一字一顿的说道，平稳的声线听不出什么额外的感情，又仿佛包含了很多。 拯……救？ “她……柊静做了什么？”零九的话挑起若香的好奇心，与好奇心一同被触动的还有深藏于心底沉寂已久的情绪，只是零九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就在下一秒她的余光瞥见了那道她正在等候的身影。 “柊静！” 零九开心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柊静的打扮更让她眼睛一亮，得益于叶鑫精湛的化妆技巧，原本对于柊静而言显得多余的淡妆将她的面容烘托得更加精致了几分，华丽的裙装和若香此时的打扮有几分相似性，虽然心底对于这样的相似很不满但除此之外再也挑不出什么问题了。 “好了，辛苦你了，叶鑫。”若香瞥了一眼叶鑫不耐烦的起身将走廊处的大门推开，闷闷不乐的表情第一次让柊静从中感到了一种真实感，可是她又为什么感到不高兴呢？还没来得及思索这些，她的视线便被若香推开的房门所吸引。 大门背后的景象是柊静从未见过的一幕，宽敞的内部空间摆放着各类看起来就很精密的拍摄设备和终端机，由地上凌乱的管线所连接，铺着绿色地毯的平台是这处空间的中心，同样为绿色的巨大幕布则充当为这一平台的背景，来自不同角度的灯光将这里照射的格外明亮，甚至到了有点刺目的程度。 “这里是长明城电视塔的一号摄影棚，平时我的广告拍摄工作就是在这里进行的……” 第三十一章 拍摄开始 拍广告？在这里！ 原本在柊静的理解当中广告拍摄无非只是打扮精致一点然后摆出一个姿势与需要宣传的物品来一张简单的合影罢了。 正是基于这样的理解柊静才轻易的答应了若香的广告拍摄请求，然而从眼前宽敞的平台复杂的设备以及众多工作人员匆忙往来的一幕来看所谓广告拍摄貌似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至少绝没有那样简单。 还没有等看完这一号摄影棚内部的全貌柊静便注意到她们面向的正前方有一道人影正急冲冲的向她们走来，当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柊静便大感震惊。蓬散的乱发被一顶鸭舌帽勉强压实，凌乱程度不遑多让的胡子仿佛从未被打理过一样，卷曲的胡须间还挂着不明的凝固体，倘若不是营养过剩的肥胖体型她差点都要以为这是个不知从何处闯入的拾荒者了。 鼓胀的啤酒肚连那身尺寸宽大的花色衬衣也兜不住，最下面的两个纽扣不知在何时不堪重负的脱落逃离，令那腰身一圈充斥着脂肪的肥肉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外。 当他来到她们的身前站定时一股浓烈的气息瞬间占领了柊静的鼻息，混杂着烟草酒气体臭以及种种不知名的气味，即便早已习惯了各种血腥腐臭气息的柊静也不免向着若香偏转过头去，试图以若香身上的淡香化解鼻腔内的难耐。 “早上好啊平良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若香面不改色的保持着浅笑让柊静不禁心生敬佩，可柊静的余光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理会若香的问好，而是皱着眉头以审视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不满于对方冒犯柊静的零九想要上前保护，但是被眼疾手快的叶鑫也挡下来，也不知她对零九说了什么听完后的零九只得不甘心的退了回去。 “你就是若香推荐的人选？”仿佛是为了看清柊静的相貌平良弯下腰凑近了几分……这味道可更浓了啊。 “哼！长得倒是挺不错，但是不要以为这样就足够了！”良平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八度，毫不避讳的显露出一口被烟草焦油所染黄的牙齿。“如何以神情表现，如何以肢体阐述，如何与物品相呼应，不要把这种事想的太简单了！你要学的还有很多明白了吗？！” “唉？” “若香，你先教教她吧，等这边准备完了尽快试镜。” 在一段意义不明的训诫之后良平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柊静。 “让你见笑了，良平先生的性格就是如此，不过别看他这样，其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人呢……只是有点不怎么重视个人卫生。”在平良走远之后若香这才尴尬一笑，向柊静说明起关于对方的信息，虽然知道是委婉的说辞但还是让柊静忍不住暗自腹诽……仅仅只是‘有点’的程度吗？ “良平先生是长明城最负盛名的摄影师，善于从旁人所不能想象的角度拍摄出效果极佳的作品，最闻名的事迹便是以一场关于附近一处破败的人类聚居区摄影展览推动了长明城管理委员会出台针对附近数个聚居区基础设施的改善政策，不少富豪商人还在他的牵动下为这些地方捐款建设起了平民学校……” “不过良平先生好像还是第一次接受广告拍摄，听说东域商会花了很大力气才把他请来拍摄这种商业气息浓厚的作品。” 听若香这么一说这个良平倒也的确当得起这样的评价，在这个废土世界上有能力做并且愿意做这种事情的人总归不多，当然，如果他本人能够更加注重一下个人卫生的话就更好了。 “对了，距离拍摄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先到一边排练一下吧。”若香一拍手掌便拉着柊静走向房间内摆放桌椅用作暂时休息的角落，愣神的柊静咋跟着若香向前走出几步之后才反应过来，她的手竟然和若香毫无防备的牵在了一起？！ 明明在不久前她们之间还沉浸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中。 要挣脱吗？ 柊静的脑海里当即冒出了这个想法，然而就在她瞥见若香侧脸的笑颜之后叶鑫对她讲述的那段话不由得在耳边回响起来。 零九那边没有发出觉察到敌意的警告，其实柊静内心也直觉这并不是若香那出神入化的演技，至少在对方摆明敌意之前多了解一下这个魔女应该也没有什么坏处吧。 “我们今天要拍摄广告的第一件商品就是这支由东域商会推出的，嗯……好像是叫做美白面膜的东西，据说是源于战前的技术……算了不用管这些，这年头什么东西都标榜自己是战前技术生产。”零九将桌上在白色小盒拿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轻盈的重量让她不禁感叹，“就这么一盒小东西的价格就能抵得上一名普通工人的近一个月的劳动工资了……” 早已见识过了长明城商城中那些奢侈品标价的柊静现在倒也不至于感到稀奇，唯一吸引她的是那白盒子上大小夸张的变形字体‘补水’‘美白’‘护肤’‘修复污染侵蚀’……，这种东西是否真的如此神奇柊静没有兴趣去了解，她只是单纯为这些将小方盒每一面本就不足的面积全都占据了的抢眼字样感到好奇。 还真是直接的包装设计呢…… “大致的动作就是将这几个商品盒子摆放在桌面上，我和你分别倚靠在桌面的左右，动作细节方面拍摄过程中良平先生会亲自说明，只需要记得保持微笑并注视镜头就可以了，像这样。”说罢若香说着嘴角顺势上翘摆出微笑。 这与若香此前含蓄礼貌性的浅笑截然不同，而是一副带上的令人亲和的甜美气息，虽然知道是为了拍摄广告刻意表演而出的，但眼前的若香还是让柊静的内心仍然不自觉的怦动了一下，若香很美，更知晓如何完美展现自己的美，不然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得到如此规模的追捧。 “好了，你也笑一笑试试吧，只是微笑而已没什么难的。” 一瞬间的恍惚之后若香已收起笑脸并以期待的目光看向自己，柊静匆忙扯了扯嘴角来自己的尴尬。 “嗯……笑的很僵硬啊，不过……”若香忽然伸出双手，不等柊静反应过来将两根食指点在了柊静两边的脸颊上。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酒窝，多笑一笑吧，还挺可爱的！” “唉！唉？！” 怔住几秒的柊静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向后躲闪，被若香手指所触碰的地方不可抑制的泛起一圈滚烫感，零九也在此时欺身而上，从刚才到现在她已经忍耐很久了。 若香同样微微一愣，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指尖似乎是在疑惑自己刚才的举动：“我……不好意思，刚才……” “若香！若香！快点带着那个人上台，拍摄要开始！” 一声粗犷的呼喊打破这边诡异又带着尴尬的氛围，若香当即起身背对着柊静与零九两人仿佛一刻也不敢多呆一般。 “快，快过去吧，良平先生那边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第三十二章 意外的送餐员 “把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趴在桌子上懂不懂！单手托脸！” “别驼背！给我把腰弯下来！把腰背和屁*&股的曲线给我展现出来！” “垮着脸干什么！笑起来！看镜头，给我笑！” “……” 偌大的摄影棚内几乎只回荡良平一个人的声音，而作为那个被呵斥的对象柊静能做的也只有在若香的帮助下指导尽力满足良平的动作要求。 没办法，谁叫她同意拍摄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挣钱嘛，不寒碜…… 当然，良平倒也不是有意针对她，挨骂的更不只有她一个，早在拍摄开始之前负责灯光，场景准备的工作人员就已经被骂了个遍，相比那些直接问话对方亲属的粗口，对柊静只是提高嗓门反复强调就已经显得非常客气了。 终于在各种动作的微调下熬到了能令良平满意的程度，随着布设在她和若香周围的十多台相机按下快门响起一连串的‘咔嚓’声，柊静紧张了半天的身心终于得以放松下来，又一轮的拍摄工作得以结束…… “感觉怎么样？” “……”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总算是完成了这一轮的拍摄任务，那个良平在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带着几个助手快步向着摄影棚一边摆放着各种终端机的玻璃隔间走去，第一时间检查照片的拍摄状况。 暂缓得以休息的柊静和若香则回到了供她们休息的角落，明明并没有多么消耗体力的动作才对可柊静却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良平的呵斥她倒是不怎么在意，在刚成为雇佣兵执行委托的那段时期挨骂是常态，比起大多数死于任务的新手雇佣兵能够挨骂的她反而是极为幸运的。 真正让人疲倦的还是自己初次进行广告拍摄的紧张，尤其深怕合影的若香因为自己的一点事失误而受到牵连，其次便是柊静自觉不喜欢成为众多视线与灯光的焦点，多半是雇佣兵形成的职业习惯所致，毕竟一旦遭到重点关注也就意味将处于危险境地，这种被关注的感觉她实在适应不来。 在摄像机前工作多时早已习以为常的若香当然没有丝毫异样，她一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补妆一边颇为期待的询问起了柊静的拍摄感想。 “还……好吧。” “没关系的，其实一开始良平先生给我拍摄照片的时候我也没少挨骂，他的脾气大家都知道的。”还以为柊静仍在在意良平那番口吐芬芳的若香开口安慰道，“接下来与另一款产品的广告拍摄隔了不少时间，，我在拍摄之前就麻烦了叶鑫快点休息时间时就去订购甜点，应该马上就会有人送过来，好好期待吧。” “甜点？”全身陷入沙发之中一脸茫然的柊静还没有反应过来。 “嗯，放心，这可是我们的特殊待遇，良平先生会给报销的。”若香的目光看向了玻璃隔间的良平那边，柊静明白她是想让自己对良平不要因为刚才的事情心怀芥蒂，显然若香多虑了。 昨晚那个以能力作为要挟的少女仿佛只是梦境中的虚影一般，今天与若香的一切交流柊静能够明显觉察到对方的拘谨，仿佛在笨拙而又小心的维护着她们间脆弱的联系。 “那个，其实我……”不等柊静开口解释若香继续说道，“别着急拒绝，灯火铺是长明城最知名的甜点品牌，他们家的点心在整个长明城可都是数一数二的，你昨晚在晚宴上吃的那块蛋糕就由是他们家提供的。” 灯火铺？昨晚的蛋糕？在若香的提醒下柊静的口腔回味起了晚宴上自己的品尝体验，适当的甜度，丝毫不让人感到发腻的奶油以及绵软甜香的蛋糕，伴随着跃入脑海的回忆片段柊静的唾液腺不可抑制的泛起一阵微酸感，原本想要拒绝的说辞到了嘴边竟然说不出口了。 “零九也有份哦……” “……” 对于若香的好意零九只是不满的偏过头去，此时此刻她的不满早已不在局限于若香一人，而是扩散至整个摄影棚中，她的想法很简单，在她看来这里就是一个不断让柊静受到欺负的地方，这里的所以人都有责任，在她们当中不断关照柊静的若香反而是最好的一个。 可是昨晚所发生的事情让她难以释怀，自己作为若香能力最直接的亲历者非常清楚这种能力的可怕，经历了昨晚之后的零九完全有理由相信若香对柊静另有所图，可她的感知却没有从若香身上觉察到任何恶意，包括那个良平也是如此，这一前所未有境况让她感到无比纠结，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怎么做？ 没有人注意到零九深藏内心的纠结情绪，在若香对零九的那句话刚刚落下一个出现在门口的身影同时引起了若香和柊静的注意，看到对方手中所提着的印着灯火商标的精致提袋若香在心底惊讶于灯火点心铺的送餐速度之快，而柊静则惊讶于负责送餐的人竟然是那位不久前还带领自己和零九在长明城游览的少年平仓。 从城门集合区服务员到临时导游再到眼前的送餐员，这个平仓的职务可真是多变啊。 在向身边的工作人员询问之后平仓也立马注意到了正位于角落处休息的三人，当第一眼看见身穿华丽裙装的若香虽然早已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此时此刻平仓的呼吸仍不由得一窒，狂跳的心脏止不住的撞击胸腔，脚下的步伐也忍不住跟着飘忽起来，自己魂牵梦绕的偶像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并且还在微笑着向他摆手打招呼。 以至于平仓都忘却了自己是如何向着若香的方向迈步前行的，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站到了距离若香仅短短几步的位置。 “那个……这是您在灯火铺的订购的点心。”努力压下内心的激动维持表面镇定的平仓小心翼翼的将手中装着点心的手提盒放在了若香身前的桌上。 “送餐辛苦你了，要不坐下休息喝杯茶吧。”若香示意着指向了位置对面的空沙发，并起身拿起一个纸杯作势要帮平仓倒茶，能够被自己心目中的偶像这般对待的平仓几乎都要一口答应了下来，不过牢记自己目的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连连摆手道，“这个……就不必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是吗？看得出来你也确实挺忙的。” 熟悉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原本满是窘迫笑容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愕然，他这才发现在一旁的沙发上竟然坐着两名自己的熟人，柊静和零九，她们怎么会在这里？从柊静的穿着来看她似乎…… “你怎么在这里？还送起餐来了？” “那个，和导游一样，都是临时性的工作……”柊静一开口便把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问题给说了出来，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平仓连忙答道。 “唉？你们认识吗？”平仓和柊静互动的令若香感到意外，负责送餐的人竟然和柊静相识也太巧合了。 “嗯，前几天刚刚认识的朋友，我们在长明城的游览就是他负责导游的，对了，他还是你的粉丝哦。”不管是导游时的接触还是刚才的表现柊静多少也知晓了平仓对若香这名偶像的喜爱与崇拜，柊静顺水推舟转手将他介绍给了若香，这让原本还不知该如何与若香拉近关系的平仓的内心立马激动起来。 “那个，我叫平仓，一直以来非常喜欢若香小姐的歌……”在向柊静投以感激的目光之后平仓迅速抓住机会从怀中取出一本巴掌大小的小册子以及备好的签字笔递到若香的身前，“能否……能否请你签个名吗？” “唉，当……当然可以了。”不管是作为柊静的朋友还是自己的粉丝，在自己空闲的时间里若香并不排斥签名这种没有成本又能与粉丝拉近关系的行为，当她从平仓手中接过那本小册翻开第一页时那原本和煦的笑容仿佛有一瞬间的变化。 “怎么了？” “没，没有什么……”隐秘的瞥了一眼正在看过来的叶鑫，若香不动声色的将小册翻至下一页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明明是重复了上千遍的动作却在此时带着点莫名的轻颤，幸好还没有到需要涂改的地步，一口气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交还给平仓，如获至宝的平仓则将其塞入自己的衣服内袋中一边连声道谢。 双眼紧盯着平仓放入小册的动作，随着那本小册消失在视线之中若香的心中也仿佛一块巨石落地一般。 “不多坐一会儿吗？”拿到签名的平仓并没有留下的意图，好不容易撞见一个熟人的柊静询问道。 “不，不必了，这次过来送餐其实是我从原来的送餐员那里截下来的任务，今天启用一号摄影棚我就猜测会不会是若香小姐在这里，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平仓一边摆手一边朝门外走去，“那么若香小姐，三天之后的演出我一定会过去的看的。” “嗯，谢谢……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三十三章 游牧民的踪迹 并不算多么突然，从清晨开始的沉闷雷鸣与遮天蔽日不断聚集的昏暗乌云便已昭示着这场大雨的降临，密集豆大的雨水为这片正值夏季的南联邦大地冲去了不少使人燥热的暑气，也让热闹已久的长明城多了一份舒缓的清净。 早在降雨前的半小时里长明城气象局便已发出了此次降雨并不含高污染的全城通告，打消了人们对这场废土世界里的降雨的大部分忧虑，尽情享受着这场气温下降后的难得清凉，也有人仍旧心事重重的张望天空，担忧这场大雨会不会对两天后的若香演唱会造成影响。 除了降温之外这场大雨对于长明城而言最为重大的意义便是淡水了，早在第一滴雨水落地前居民们便纷纷拿出家中的锅碗瓢盆等能够收集雨水器具摆放在门口街道或是房顶上，位于长明城各处的集水器也纷纷张开如同倒伞形状的外表尽可能将更多的雨水送入连接蓄水池的管道当中。 虽然北方不远就是一条宽达百米的NC大河，但作为横贯NC废城核荒区的河流其中的污染值自然是高的惊人，以目前长明城的净水技术远远达不到饮用的水准，长明城的用水来源也一直依赖于深层地下水以及东西两边的几条绕开NC废城核荒区的大河支流，因此长明城的水资源不算过于紧张但也绝对不会宽裕，储藏雨水的措施很有必要。 在这样激烈的雨幕之下街道上的行人少之又少，而这也意味着在这座城市的某条深巷之中正再发生的事情绝不会为人知晓。 企图掩护队员的顽抗者被迅速击毙倒在浸红的血水之中，试图逃跑的人也在狙击手一枪命中大腿之后跌倒在地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叶鑫径直迈过早已失去生机尸体，将散发着白色硝烟的枪口对准倒地挣扎的生还者。 那人在抱着受伤的大腿痛苦挣扎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从自己的外套里拔出手枪，然而早已从对方目光中得到预警的叶鑫并不给他扣动扳机的机会，在微弱的枪声中飞射而出的子弹准确击落了对方手中的枪支。 “不要再做无所谓的抵抗了，好好配合的话我们会立刻为你提供医疗上的帮助……” “呸！执行部的狗，栽在你们手里算老子倒霉！”倒在地上的人挣扎着强忍疼痛仰头朝着叶鑫的脸吐了一口唾沫，可是轻飘飘的唾沫并没有飞出多远便落在了叶鑫的裤腿上。 叶鑫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冒犯，而是继续着自己早已组织好的说辞：“放弃抵抗吧，你们在长明城的据点都已经暴露，执行部的其他小组都已奔赴过去实行抓捕了，算时间行动差不多圆满结束了。” 眼看那躺倒在地上的人并不理会自己叶鑫继续的说道：“潘和川，原绿谷街居民，在绿谷居民中颇为名望，两年前辞去伐木厂工作号加入东域商会旗下商队跑商，外出务商期间加入游牧民组织担任第三侦潜队队长一职，于五天前独自一人返回长明城……” “不愧是无孔不入的执行部，查的可真清楚啊。”潘和川冷笑一声，过多的失血导致他只觉眼前一阵眩晕，索性他不在浪费力气抬头去紧盯叶鑫转而靠在地上，仍由混合着队友与自己血液的积水漫过自己的侧脸。 “你也是长明城的居民，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明城的居民？哈哈……哈哈哈……”潘和川忽然失声大笑，不过还没笑出几声便牵扯到了大腿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怪异，但他仍然没有停止对叶鑫的高声质问，“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当年……当年的绿谷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座独立于南联邦之外的富足的城市基地会被突如其来的尸潮攻陷，为什么数万难民队伍被层层分解……” “你被游牧民的谎言诓骗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哈哈……” “我们在你的据点里发现了不少关于长明城电视塔的测绘地图，上面记录了包括楼层布局，警卫力量，开放时间，周边高点，撤离路线等在内的不少信息，写的很详细，地图细节方面画得很到位很专业，是谁指导你们这么做的？你们想要对长明城电视塔做什么？” “做什么……”潘和川轻笑道，“当然是……当然是颠覆你们！可笑的长明城！可笑的南联邦！你们将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虽然我无法亲眼见证这一幕，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潘和川忽然间发出一声怒吼出来，原本还躺倒在地的他猛地起身并扑向叶鑫，捂住大腿伤口的手中竟然出现了一枚铁质的圆罐，在觉察到潘和川手指上的铁丝拧成的圆环之后叶鑫立即判断出了这是一枚土制手榴弹。 叶鑫当机立断扣下了手中的扳机，子弹瞬间贯穿了潘和川的头颅，然而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手榴弹的拉环却也被成功拔出，丝丝白烟从圆罐上封闭不佳的裂痕中渗透出来。 ！ 电光火石间叶鑫一把抓住潘和川的尸体将土制手榴弹压在下方，接着飞身向后扑去一边翻滚一边拽过另一具尸体挡在自己卧倒的身前。 轰！！！ 爆炸产生的冲击力仿佛带着利刃般的刀锋从身体周围刮过，巨大的声响将叶鑫的大脑震得嗡嗡作响。 “叶队！队长，你怎么样了？！” 爆炸后不久身后便传来快速靠近的脚步声以及队员们的焦虑的呼唤，叶鑫一边摆手示意一边努力从眩晕中回过神来，幸好这种火药装填较少的土制手榴弹威力并不算大，其中也并未装填什么用于杀伤的碎片，坐在墙根稍加休息之后总算是缓了过来。 “叶队，组长的电话……” 正当她站起身来准备向清扫爆炸处的队员交代下一步计划时一名赶到她身前的队员带来了来自此次行动负责人的最新指示。 “你那边的行动怎么样了？” “三名游牧民成员均已击毙，据点现场发现大量有关长明城电视塔的测绘资料……”在将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向对方汇报之后叶鑫也获悉了更多在其他地方所发现的信息。 “不只是长明城电视塔……”电话的另一端在稍加沉吟之后缓缓说道，“还有长明城军队驻地，城门集合区驻地，政府大楼以及军火库地点的测绘地图。” “这些都是游牧民的目标吗？” “可以大致断定出：这些天入城的人群中混入了大量的游牧民成员，并企图在纪元广场演唱会期间对以上目标发动袭击。演唱会的需要大量人手维持秩序，这也必然会导致我们在上述地点的防御能力弱化，的确是游牧民下手的最佳时机。” “可是要对付这么多目标对于游牧民而言不也会导致力量分散吗？” “也许上述地点都是游牧民的目标，也许他们真正的目标只是其中一两处，其余的都只是释放出来干扰我们的烟雾弹，但不管如何一旦让他们在任何一处取得成功都将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委员会将制定一份防御力量重新部署的清单，有什么最新情况我会通知的，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干净利落的完成扫尾工作，不要让这些事情在城内引发恐慌，明白了吗？” 电话对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随机挂断，叶鑫也转头看向了那片惨烈的爆炸地点，血肉模糊四分五裂的尸体抛洒在这条小巷的各处，这一幕却也只是她在以往任务中所看到的血腥画面的其中之一而已，作为执行部的一员她需要在这座城市的阴暗处以最为雷厉风行的手段抹杀任何一点可能的威胁。 刚才来自组长的那番推断的确符合游牧民的作风与逻辑，再此之前她早已经亲手挫败了游牧民不下十次的袭击计划，然而这一次她却感到隐隐的不安，明明一切都没有问题，游牧民的计划泄露，长明城的处置得当，接下来只需要做重点布防，可为何……她总感觉哪里有些许异样。 第三十四章 演唱会的前奏 “动作快一点吧，其他人可都已经出发了。” 对于长明城而来说今天是极为特殊的一天，它并非多么重大的特别节日，但在长明城上下的重视程度来看又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今日便是若香演唱会开始的日子。 仿佛连老天也在对这场开幕演唱会特别对待一般，持续了两天的暴雨竟在昨日午夜彻底停了下来，既没有风雨也没有烈日直射的阴凉天令人心旷神怡，也是最为适合人们参加接下来即将在纪元广场的进行的这场露天演唱会的天气。 或许是三天前与若香合作共同拍摄的那场经历，亦或是被暴雨堵在住处整整两天什么也做不了的无聊感，原本对于这场演唱会并不怎么上心的柊静竟然多少在意了起来，今天一早便同零九早早的起床做好了洗漱与外出的准备工作，作为初生城访客他们整个队伍都拿到了长明城政府赠与的演唱会入场门票，能够免费进入纪元广场光看演出。 可在其他队员都陆续前往纪元广场等待演唱会开始之际寒念灵却仍在慢条斯理的换衣准备，这让柊静忍不住开口催促道，连一向淡定的零九也通过不断以手指摩挲手中录音器的方式来表达内心的烦躁，是的，她准备在今天的演唱会上将若香的演唱在现场录制下来，因为若香将在这场演出上演唱几首新歌，沉迷于若香歌声的零九显然已等不及这几首歌的正式发布。 “别着急，演唱会可要九点之后才会开始，除去其他演出节目等到若香登台演唱也要到下午了。”面对催促寒念灵不为所动的摇了摇头，她的动作并没有加快多少，解下睡裙的最后一个绳结，仅穿有一条黑色内裤的寒念灵这才套起了自己预备外出的着装。 早已经历不知多少次锻炼的柊静见到这番景象只是面色微红起来，她所关注的重点仍然是即将开始的演唱会：“马上就要到纪元广场的开放时间了，许多人从昨晚就蹲在周围等待抢先入场，到时候就算有门票我们也只能远远的隔着人海才能看到舞台上的景象。” “都说了别着急，有没有好位置这一点你更是无需担心。”寒念灵微微一笑将穿好的衬衣扣子依次系上，“虽然演唱会声势浩大，关注者众多，但它的定位还是了接下来的评级会议的开幕表演，作为接下来评级会议的参与者自然也拥有一定程度的特权。” “也就是说……” 寒念灵的这番话引得柊静和零九都不由得流露出期待的目光，果然寒念灵接下来的解释没有让她们失望：“靠近舞台的前三排位置是普通门票不能落座的特殊席位，我几天前就拜托在长明城委员会里的朋友拿到了其中三个位置，放心吧，无论去的多晚都会给我们留着。” 寒念灵一次次展现了自己作为高级研究员的特权，甚至一时间让柊静内心也冒出了是不是应该试着成为研究员的想法，不过很快她依据自己的知识水平理智的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有了寒念灵的保证柊静和零九自然也无需在担心什么了，在寒念灵花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将准备工作完成之后三人终于从旅馆走出，正如柊静所说旅馆中的其他人都已经前往演唱会那边了，由于情况特殊今天的值班工作都没有安排。 虽然距离演唱会举办地的纪元广场尚有一段距离，但即便是在这里也已经能够感受到演唱会的氛围了，不知在何时一副巨大的宣传海报挂在距离旅馆不远的高楼上，手持话筒的若香向街道上的行人展现出一副‘欢迎到来’的姿态，大型字体在海报周围标注着时间与地点。 因为前往纪元广场的人太多，像有轨电车这样的公共交通系统已经挤满了乘客，寒念灵只得亲自驾车载着柊静零九两人向纪元广场驶去。 越向纪元广场的方向靠近越能明显看出人流量的增加，当她们抵达纪元广场周边时这里的景象更是无比惊人，此时的纪元广场早已开启了排队，一条从纪元广场正门口开始绕整个广场差不多两圈的长龙队超出了柊静与零九的想象，连寒念灵也为这些人的热情感到愕然，在初生城的十多年里她还从未看到过如此景象，随着四面八方赶到的观众队伍的长度仍然在继续增加。 在纪元广场周围绕行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停车位，三人这才赶往纪元广场的入口位置，她们当然无需去加入那支长度可怖的队伍，在这里寒念灵又一次运用到了自己的特权，在向门口的警卫出示过自己作为研究员的证件之后三人得以顺利越过栏杆进入到了纪元广场之中。 相比之前在平仓导游时所看到的纪元广场的改变并不大，除了那尺寸巨大的荧屏之下搭设的舞台之外便是将部分占地较大的雕塑暂时移除，不同颜色的塑料椅扇形排列在广场的空地上供人入座，红色的地毯铺就成引导人流进入的行走通道，除此之外纪元广场周围还增加了几座大尺寸的荧幕负责转播舞台上的表演，这样即便是没有门票未能进入纪元广场的人也能够在距离较远的地方进行观看。 正如寒念灵所说：靠近舞台前三排的位置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纪元广场的面积很大但可以预见入场的人数很快将会让这里人满为患，可即便是这样长明城政府也不惜用伸缩隔离带将前三排的座位与后方拉开一段不准闲人进入占地不小的隔离区并安排保安在此守卫。 当柊静跟着寒念灵跨越那片分隔空地时她能明显觉察到无数双带着羡慕嫉妒情绪的视线向她的后背投射而来，感知敏锐的零九更是凑到她的耳边直接开口说道：“周围有好多针对我们的恶意……” 对于他们的心情柊静可以理解……当别人还要起早贪黑掐准时间才能进到纪元广场里面和别人抢夺距离舞台更近的位置时她们这种拥有特权就能坐到前三排的人确实挺招人嫉恨的，当她以前还只是一名普通雇佣兵时在看到这种特权时也不免心生不满，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有机会享受到这种特殊待遇，还真是心情复杂呢…… 作为特殊席位的座椅当然不是后面那些轻便廉价的塑料椅，宽阔厚重的实木椅坐下两个人都绰绰有余，为了把这些木椅搬到纪元广场上恐怕花费了不小的人力，明明只是观看一场演出而已。 “若香……真是令人期待啊，如果她真的是魔女的话那么长明城对魔女的了解程度怕是远超人们的想象啊。”和柊静零九一样，寒念灵来到这里观看演唱的唯一目的便是若香，毕竟她的研究领域就是魔女。 柊静和零九单纯以为寒念灵只是出于自身职业而对若香身份感兴趣，但她们并不知道寒念灵其实另有想法——倘若若香的身份真的是魔女，那么长明城对这名魔女的实用经验或许可以佐证同人类与魔女的共存可能性，即便这样的共存并不平等，但以自己在研究院的地位与人脉至少可以让长明城若香的事例迫使研究院正视柊静和零九本身的价值。 而这样一来自己便能够对柊静以及她在失神情况下那所掌控的诡异黑泥的能力进行一次全面检查，这一想法早她脑子里酝酿了很久，但理智告诉她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做到的，而在研究院的支持情况则大不一样，全套设备可能保证数据记录的完整和正确，远离城市且无怪物干扰的选址能够在黑泥失控后的情况下对他人伤害的风险降至最低，有了军队这类可靠武装力量的参与则可以在不伤害柊静的情况下将失控的局势迅速控制。 假使在多次训练之后柊静能够在即便是清醒的状态自行控制住那股连暴君都能够逼退的黑泥，那么柊静将足以成为全体人类对抗这片废土的强大力量…… 自己无需在向柊静和研究院隐瞒什么，零九的身份也能够公开而不是成为那个嘉恒手中的把柄……当然这些都还只是所有情况一切向好的最乐观的想法，她可不会鲁莽行动，只是她期待着这一丝可能性能够为柊静零九两人的身份困局提供一套当下最好的出路。 想到这里寒念灵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上衣的口袋，在那里面藏匿着她打开这一丝可能性的关键——便携式监测仪。 第三十五章 无声的原因 在这样大众娱乐活动匮乏的时代任何一场稍有规模的活动都不乏积极的参与者，承担这片废土带来的压力而努力求活的人都需要以此来缓解自己紧紧绷起的身心，至少让自己在废土之中并非只是活着而已。 虽然这场演出因若香的演唱节目而闻名，其宣传海报与广播也在着重强调以此为宣传点，但这也只是活动的一部分，它的看点可不只有若香一个人而已，作为由长明城委员会官方出面亲自举办的大型演出，其准备的精彩节目远比柊静想象的更加丰富。 在她们几人入座之后不久演出也到了正式开始的时间，身穿白色礼服的女性主持人款款迈步从幕后走上舞台，其出彩的样貌柊静这几天经常在长明城的电视屏幕上看到过：名字好像叫做星沙，是长明城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和若香一样在长明城颇具人气，据传言如果不是若香的横空出世原本长明城的公共偶像计划首位人选应当是她才对。 不管这样的传言是真是假，当面带微笑的星沙刚一开口便立刻彰显出自身作为一名著名主持人的深厚功底，不带一丝口音的清晰吐字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伶俐口齿的每一个吐字都听得令人倍感舒心。 在开场白与报幕之后正式宣告这场演出的开始，十几名妙龄少女组成的团体开始了第一场舞蹈表演，这种舞蹈形式柊静在初生城的女子学院中时便有所接触，似乎是一种名为芭蕾的并战前世界深受欢迎的舞蹈形式，其最大的特点便是舞者需以脚趾的尖端进行舞蹈。 在上女子学院的形体课时柊静在途径其他形体课教室时经常看到有学习这种舞蹈的班级，和她们的训练强度相比自己在形体课上的那些拉伸肢体的运动可真的算不上什么，作为第一场为整体演出预热的舞蹈表演这些少女们的表现十分出色，在观众热烈的掌声之中纪元广场安静的关闭了各处的入场通道完成了入场工作。 接下来过了这个时间点之后即便是匆忙赶到持有门票的人也只能在广场外围通过大型显示屏转播观看演出了。 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但对于负责维护整个纪元广场秩序安全的长明城巡警厅而言却足以减轻不小的维安压力，尤其是在这样的特殊时刻：两天前执行部的一次大规模清剿彻底证实了游牧民在长明城中频繁的侦查行动，从众多缴获的资料不难看出这个长期致力于制造混乱的恐怖组织对于长明城有一场不小的图谋。 即便是在清剿行动顺利完成之后谁也不敢保证游牧民会因为这次的挫折而放弃，演出活动又因某些原因无法叫停，正因如此巡警厅不得不计划在长明城的要道地点布置守备力量，可毕竟巡警厅人手有限，分散后的力量更显薄弱，这使得军队也不得不加入到长明城的治安任务中，并从前线抽调了不少兵力入驻政府大楼与广播电视塔等出现在游牧民侦查名单上的重要地点。 除了应对游牧民可能带来的直接威胁以外还要小心他们对活动参与者造成的影响，一旦因游牧民的某些行为造成人群恐慌，那么以这种数以万计人群规模造成的踩踏事故将是极为可怕的。 对于长明城统筹管理委员会所面临的的难处，广大演出的参与者自然一无所知，他们的目光全然被舞台上的表现所牵动，对于大多数的外来者而言这么多天的期待为的不正是这一时刻吗？ 又一场演出落下帷幕，热烈的掌声攀上了有一个高峰，这是一场以搞笑主的哑剧表演，无需台词而凭借肢体动作和表情生动演绎便让众多观众捧腹大笑。 柊静是第一次观看哑剧，如此新奇的表演方式令她最初还以为是舞台的播音设备出现了鼓胀，一直到她被演员的表演第一次逗笑才意识到这原来也属于表演的一部分，接连两场的精彩让她对这场演出的关注点不在局限于若香的演唱。 虽然很期待下一场演出，但下腹位置的鼓胀感却并不容许她在这里继续安坐着，曾经的几次教训已经让她深刻意识到现在这幅身体的忍耐能力已大不如前，如果不想再这种公共场合下颜面尽失就必须尽早解决自身的问题。 “那个……我先去去一趟洗手间。”小声告知坐在一边的寒念灵，对方了然的点点头并将示意性的指了指舞台后方的场所，“临时设置公共洗手间距离太远恐怕还得排队，你就去舞台后台的洗手间吧，放心，他们不会拦你的。” 快速穿过舞台前的区域柊静循着寒念灵的指示向舞台的后台看去，站在舞台一侧的保安在注意到她是从特别席位离坐的观众之后果然并未阻拦。 靠着一条由通过一条由塑料幕布练成的走廊柊静很快便来到了后台的位置，即将上场的演员紧张的等候在通往舞台的台阶前，而还未轮到的演员则各自围坐在一起交谈说笑，或是复习自己的表演内容。 在这里柊静还看到了刚才那十几名完成了芭蕾表演的少女，她们脸上的妆还没有来得及卸下不过衣服却已经换了，让人意外的是这些少女竟然都是学生，白色衬衫与蓝色短裙的样式与自己在女子学院看到的制服有不少相似之处，在她们胸口位置的十一中学更是证实了学生的身份。 看得出来她们仍然处于兴奋的情绪之中，这次登台表演对于她们而言似乎意义非凡，相互之间好似有说不完话语。 在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之后柊静总算找到了女性卫生间的指示牌，这里是一处临时搭设的帐篷，造型像是小房子的移动式卫生间在其中的排列成两排形成一个单独的空间，吸收台虽然简单但是极为干净。 就是这里了！下一场表演的报幕在她进来之前就已经听到了，怀抱对下一场表演的期待柊静加快了脚步，然而就在她踏入帐篷之时其中一扇卫生间的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中走出。 她的脚步十分仓促，丝毫不想在这里停留片刻，并且还劲直走向了帐篷另一端树立着一块“闲人勿入”标识的路口而并非柊静进入的这条联通后台的通道。 虽然对方戴着口罩和帽子但柊静还是在第一眼认出了她的身份：“若香？” 闻声的若香浑身一怔，她瞪着讶异的双眼猛地回头看了过来，显然没有料到这在这样的场合下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见自己没有认错柊静立刻摆了摆手打起招呼：“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嗯……那个……唱歌的时候加油吧。” “……”若香没有回话直视柊静的双眼仿佛透着莫名的挣扎，不等柊静询问什么她突然转身继续沿着另一端的通道离开。 “你怎么了？” 若香奇怪的举动让柊静感到困惑，在她开口询问的下一秒刚刚走出几步的若香猛地回过头来看向柊静，并迅速伸手自下而上的掀开了脸上的口罩，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的时间但柊静还是分明看到在那口罩下方是一副奇怪的黑色面具，不知何种材质的束带紧系于脑后。在数秒的愣神过后柊静便立刻意识到那副面具正是若香无法回话的原因。 这……这难道是因为……她作为魔女的能力吗？ 第三十六章 刺探前奏 “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凭什么理由拘捕我，我是长明城的合法居民！信不信我到巡警厅去投诉你们！再捅到报纸上扒了你们这一身制服！” 不断的叫嚣声声来自于一名刚刚被巡警拦下短寸头发左手臂上还带有一条夸张龙形刺身的男子，虽然是被两名荷枪实弹的巡警拦下但他的神色没有丝毫畏惧和拘束，显然早已习惯于应对这些看似行头唬人的巡警。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从对方的神态与装束上来看工作稍有段时间的巡警基本上也判断出了其身份只是个市井混混罢了，拥有着五十万庞大人口规模的长明城鱼龙混杂，再加上源源不断从外部到来的移民，并非所有人都能安分守己找到工作。 而这些长明城内的闲散人员为维持生计必然会走上偷盗抢劫的路子并成为巡警厅拘留所的常客，那口口声声的威胁自然无人当真，但普通的巡警所能做的只是将其多拘禁几日。 这并非巡警无所作为，只是因为长明城的巡警都是本地人，他们的家庭地址资料并不难寻，若是一旦闹翻了脸这些常常拉帮结派的混混势必会给他们的家人朋友造成威胁，危害生命这种事情混混们倒也不敢，但趁着晚上扔石头砸玻璃堵锁孔这种骚扰性事情令人不胜其烦。 巡警厅又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时时刻刻保护与任何一名巡警有关联的每一个人，因此为了避免麻烦对于混混并不算出格的行径巡警们也常常当做没有看见。 “从今天上午九点开始就已经有人汇报你在周围出现的行径，在长明城电视塔周围前前后后游荡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你的目的到底什么？”看着被带至眼前的寸头混混叶鑫微微蹙起眉头，对方浑身散发着劣质廉价的烟酒气息令人倍感刺鼻。 “呦？”那个寸头混混并未理会叶鑫刚才的那些问题，而是在看清叶鑫的面庞之后轻佻的朝她吹了声口哨然后转头向着左右的一脸怒容的巡警好奇问道，“这漂亮的女人怎么之前没见过啊？是最近刚进的巡警厅？你们这些家伙艳福不浅啊……” “是谁派你过来的？！”无视自己的提问还冒犯巡警厅的威严，看似表情淡然的叶鑫内心也不免生出一丝火气，她的声音骤然提高八度，这一厉声的质问让寸头混混的注意力这才慢悠悠的重新转回到了她身上。 “啧……声音那么大吓老子一跳……”寸头混混依然还是那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是长明城的居民，来这里想看看长明城标志性的电视塔有什么问题吗？” “偏偏在纪元广场进行演出的时候过来？” “对，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过来，爷不喜欢看演出就喜欢看电视塔怎么了？” “监控显示你一直在留意长明城电视塔周边的驻防阵地，向驻防人员和周围居民打探这里的人数与武器配置，并多次登上周围高楼窥探阵地详情……” “大街上突然出现这么多穿制服的爷好奇想多看看发生了什么也不行吗？” 叶鑫的每一句提问都被寸头混混娴熟反驳，的确，虽然寸头混混的行径在他们看来十分可疑，但是在缺乏有效证据的情况下这个寸头混混只要一口咬死所有行为都是出于自己的好奇心那么他们还真没有什么办法对他。 “巡警厅真是在浪费时间，长明城要你们到底有什么用……” 正在这时叶鑫身后的帐篷之中走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两米多的高度在一众巡警当中堪称鹤立鸡群的存在，明明正值夏季身上的黑色风衣却包裹的极为严实，兜帽之下仅仅露出一双细长的双眼。 “对嘛，这位兄弟说得好啊，你们这群穿制服的……唔啊！……”他这一句对巡警厅的不满立即得到了寸头混混的大声附和，然而还没有等他把对巡警厅酝酿已久的嘲讽全部说完下一秒一颗远比正常人大上许多的拳头以极快的速度嵌入在了寸头混混的面门上。 伴随着一声闷响，混混的双脚便在这样的重击之下脱离地面，整个人的身躯被迎面而来的巨大力道带动着向后倒飞出去，与之伴飞的还有从他口中脱落的四五颗碎牙以及鼻涕与鲜血混杂的液体。 “啊……啊啊啊啊！！！” 掉落在地上的寸头混混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席卷而来几乎晕厥的剧痛让他捂着面门凄厉的惨叫起来。 “说，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谁指示你的？”黑衣男子毫不在意混混的惨状，单手揪着混混的衣领将他从地上生生拽起，并凑到那满脸鲜血的混混面前继续追问，细长的凤眼中透着一如既往的淡漠。 “你……你的家人死定了……我是，我是狼蛛帮的……！！！”不论混混如何挣扎，那支拽住自己的手臂如同钢铁一般纹丝不动，这一句所谓的威胁风衣男仿佛置若罔闻，他只是在两三秒等待答复未果之后开始了下一步手段。 “咔！” “啊啊啊啊啊！！！” 在混混无比惊恐的目光中自己的左手食指被风衣男轻易掰折成紧贴手背，在风衣男的怪力面前自己的手指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脆弱得不像话，又一阵剧痛袭来，混混又一次撕扯起自己的声带。 “他们有多少人？除了电视塔之外还盯上了哪里？” 在问出问题之后又是两到三秒的时间等待，眼看混混只是哀嚎痛哭并未有回答意图他伸手握住了混混的第二根手指。 “我，我不知道！他们就是给我点钱让我过来看看电视塔有多少人戍守！” “他们雇佣的对象只有你吗？” “不，不只有我，这片地方的帮派都有拿过他们钱，都有替他们办过事的！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长明城的败类……”风衣男一松手混混旋即跌倒在地，剧痛与惊恐让他看起来奄奄一息，叶鑫赶忙吩咐巡警将其带着接受治疗，她在意的倒不是这名混混的死活，而是刚才这名风衣男过激的行为已经被众多路人看在眼中。 “三十一，你做得太过分了……” “过分？我用半分钟问出了你十分钟也问不出的信息，我这叫做过分？”风衣男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反驳道，“过分的是你们，每一秒的拖延都是对这座城市极不负责的表现，敌人可不会为了你们的立场着想。” 第三十七章 自私之人 叶鑫对风衣男的不满当然不是出于对那名混混待遇的同情，实际上她与风衣男的看法很大程度上有一致性，在她看来这种对长明城并无用处反而危害社会治安的闲散人员怎么对待也不为过，只是风衣男做得实在太不合时宜了。 作为长明城巡警戍卫阵地的选址他们正置身于广播塔周围的一处重要的十字路口，即便此时此刻在纪元广场那边的演出吸引了众多观众前往观看但那毕竟只是长明城五十万人中的一部分而已，仍有为数不少的居民像往常一样途径这里忙碌着各自的工作与生活。 而风衣男刚才毫无顾忌的暴力举动即便距离主干道稍有距离也显然被过往的路人所目睹，这起事件一旦传播开来对于现任的长明城统筹管理委员会将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那些蛰伏已久的维系派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足以重创自己政敌的机会。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被那样的一幕震撼而是及时上前制止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事了，只可惜现在懊恼也无济于事，比起如何应对维系派在未来的发难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应对那些潜伏在暗地中的游牧民。 刚才的三十一的那番暴力行为至少让那名混混的坦白证实了此前游牧民意图在演出举办日袭击长明城的计划，而这座广播塔似乎正是他们的目标之一，这一消息喜忧参半。 喜的游牧民并未因为之前据点拔除而放弃行动，这些天来长明城大动干戈的布防举措没有白费，忧的则是游牧民历次针对南联邦城市基地的恐怖袭击都已大胆而闻名，虽然自从被南联邦集中兵力重创之后为了争取平民支持的游牧民不至于丧心病狂的将普通人作为袭击对象，但波及无辜却是在所难免的。 “安排下去，以军事演习为理由立即封锁街道并驱散周边街区的全部居民，将他们有序带去安置区域内，直升机即可升空，密切关注城内的一切异常，随时向我汇报。” 在将相关游牧民的最新动向通过对讲机进行上报之后为应对游牧民袭击的布防方案立即展开，早已等候良久的工程队迅速在主干道上布设起了拒马与铁丝网并宣告了街道的封锁政令，各条街道的路口也出现了身穿制服巡警将长明城因演习而全城停工放假的消息告知路人使他们远离即有可能成为战场的A2与A3区域。 突如其来的演习消息打乱了许多外出的居民生活，这让长明城的普通居民感到无比疑惑，放在以往任何一场位于城内的军事演习都要提前至少一周来做通知并完成场地布置，而且不论是军方还是巡警都从未在以A字母开头的中部区域内进行，这场军事演习似乎过于仓促了吧。 不过在得到各自工作单位的所发出的带薪放假通知之后议论纷纷的人群便停止了各自的思虑，长明城的一份正当工作意味着体面的活下去的机会而被人趋之若鹜，如此背景之下废土世界的工作强度可想而知，而足足一整天还带有薪资的难得的休息时间怎么会引起人们的不满呢，至于这场军事演习的疑点……管他呢，这都是统筹管理委员会高层决定的事情，和他们这些普通平民没有多大关系。 在渐渐刺耳的轰鸣中强烈的风浪将身后数个帐篷的门帘轻易掀起，一架黑色涂装的直升机从驻地中临时修筑起的停机坪上完成升空， 与这里的紧张大相径庭的纪元广场的氛围却是随着演出的进行而变得愈发高涨了起来，一系列的演出质量都非常精彩，从其中挑选任何一场都能让人赞不绝口，但即便如此内心的期待还是让人不免有些分心，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场盛大的演出中只有一名主角，正是她的名望将这场演出抬上了万众瞩目的高度，毫不夸张的说纪元广场内近九成的观众都是为她而来。 而接下来如果节目单没有被临时修改的话那便正是回应他们心中期待的时刻。 身穿礼服的星彩不只是多少次重新登上舞台，而这一次她的出现则掀起了一阵演出开始直到现在最为热烈的欢呼，不知多少名急不可耐的观众激动的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然后被挡住视线的后排观众呵斥得重新落座，看着无比热烈的观众席星彩仿佛也在刻意放缓自己的语调，将本就难耐的期待再次拉上更高的台阶。 “感谢上一场的精彩演出和各位观众的鼓励支持，那么接下来，将由南联邦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人气偶像若香为各位带来自己的个人演唱……” “！！！” 不等星彩把话说完台下的观众台仿佛刮过了一阵剧烈的汹涌的风暴，观众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展现了对这场演出的最高期待。看到这一幕的星彩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容便在鞠躬行礼之后走下了舞台。 放下的幕布像是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原本沸腾的观众席瞬间冷静了下来，他们紧盯着那块深红色的幕布中央，几乎要以视线将这片布料洞穿一般。 “是时候了……” 寒念灵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旋即伸手打开藏在衣服中的便携式检测仪，平缓的滴滴声透过耳机清楚的传入耳中，运行正常的讯息让寒念灵松了一口气，幸好长明城并没有再纪元广场布置什么屏蔽手段，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完整了录下接下来的讯号波段。 了却了一桩心事的寒念灵这才将心思转回到了身边的柊静身上，却发现明明即将进行的是若香的演唱可柊静的兴致并不高昂反而显得有些低落，连视线并非看向舞台而是自己脚下别无他物的石板，在自己疏忽未曾关注柊静这期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寒念灵又转眼看向零九，此时的对方和大多数观众一样正专心致志的紧盯舞台，能让零九的注意都从柊静身上转移开的人物可不多见啊。 “柊静，你怎么了？” “唉？” 寒念灵问话将柊静从沉思中惊醒，猛地上抬的视线与寒念灵略带关切的目光相对视。 “我……没什么。” 即便知道自己刚才已经把心事重重样子全都写在了脸上但柊静选择了借口，有太多事情需要去梳理，至少在自己未能完全认识之前她并不愿意外人介入更多。 从自己的人生重生开始至今她已经见过了三名魔女，游荡于荒野的高危魔女暴君，用魔女血液制造的人造魔女零九，以及成为长明城公众人物的若香……三名魔女亲自在她的眼前展示了在废土世界中三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最初她见证了暴君恶行，连她自己都被暴君亲手杀死，毫无疑问这些验证了魔女危险的传闻，可在这之后零九的出现却将她拽向了另一个视角：受制于人，成为他人手中伤痕累累的人形兵器……如果说零九人造魔女身份的特殊性并不能说明什么那么此前在卫生间见到的若香却又作出了进一步的证实。 柊静是自私的，如果她只是一名普通的雇佣兵那么即便是知晓这些事情之后也只会认为这些都输束缚住魔女这一危险存在的合理手段，可当她与这些魔女产生交集，与她们成为朋友，清楚的知晓她们的情感与思维之后便不得不以另一个立场去看待这样的问题了。 因为她是自私的，所以她不会去过多关注与她毫不相关的人，又因为她是自私的，所以那些已然走入她内心的人又令她无法忽视，口戴枷锁看向她的若香的目光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让各位久等了……” 熟悉的声音将柊静从纠结中唤醒，也唤醒了沉寂已久的观众们，在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缓缓拉开的幕布背后熟悉的身影跃入眼中。 第三十八章 城中之战 坐落于NC废城南方仅十余公里位置的长明城从来都不是多么安全的地方，其建立的最初目的本就是南联邦最初成立时为表明态度，宣传人类团结一致抵抗怪物以及拉拢尚还出于独立状态的其他城市基地，当时的人们并未想到这座城市将在十多年后成为南联邦最繁华富庶的地方。 而为了守卫这一处人类的繁荣长明城顶着巨大的压力在北方沿着NC河道修筑起连绵的混凝土高墙与大口径要塞炮共同构筑而成的军事防线，作为南联邦最为坚固的防线它代表着的是目前人类军事防御手段的巅峰，然而想要维持这样一条防线的代价也是极为高昂的，长明城军队的主力部队都被部署在了这里，一大半的财政收入都要投入到这条防线的维护上来。 然而即便做到了这一步也还是不够，绿谷城在面对魔女与尸潮时的遭遇是南联邦所有城市基地头顶上都挥之不去的阴霾，谁也不敢保证在那片未知的NC废城之中是否会钻出强悍到足以突破北方防线直逼长明城的存在。 因此有关居民疏散演习与避难设施的修建长明城向来极为重视，正是得益于寻常时的演练得当巡警厅在各处封锁街道与撤离周围居民的工作完成的非常迅速，不多时阵地周围的街道已经看不到其他行人与车辆了。 位于长明城各处的侦查直升机完成升空，高空的隆隆声引得无数路人抬头张望，以往在城内进行的军事演习倒也出动过直升机，但在宝贵的燃料限制下像是这样大张旗鼓一下子升空十多架的场面的确很少见。 事实上这十多架直升机已经是留守长明城的全部编队了，其实按理来说想要在长明城上空达到监视效果倒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迅游气球与布设在各个楼顶处的岗哨也能够达到差不多的侦查效果，并且更加安静，不过长明城想要达成的效果并不只是高空侦查而已，对于长明城而言最为重要的目的便是在无造成恶劣影响的情况下坚守住这一天而并非与游牧民的正面交锋。 只要等待长明城的演出结束之后大量外来人口离开这座城市，没有了这一重要掩护的游牧民想要继续潜藏便极为困难，失去机会的游牧民就算不甘心撤离也能够被轻易揪出，倘若能够通过摆开阵势让游牧民知难而退那么便能顺利的化解这场危机，当然谁都知道这是最理想化的结果，可即便不能达到目的也能够让游牧民心有顾虑不敢肆意行动。 抬头仰望着天空中不断来回迅游的直升机，叶鑫陷入沉思，现在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游牧民又会在何时动手呢？ 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出她的耳中忽然捕捉到了零星的几声脆响，天空中直升机轰鸣掩盖下让人一时不知到这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但叶鑫知道这几声脆响意味着什么……枪声，游牧民已经和他们交火了！ “各驻守部队注意：行政楼戍卫部队的侦查小组于B3区南口街021密集棚屋区与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展开交火，第一机动部队立即赶往以上区域展开封锁，戍卫部队务必严阵以待，防备游牧民组织从其他方向发起的攻击。” 果然…… 密集棚屋区便是是管理委员会对贫民区的官方称呼之一，不出所料这种地方的地形复杂，密集的棚屋也能够遮蔽天空中直升机的巡视，正是游牧民最理想的集结区域。 “B3区零三街密集棚屋区发生交火……” “这里是第三侦讯小组，我们与敌人发生遭遇！” “……” 通讯频道中的汇报与接连不断的交火声愈发频繁起来，叶鑫不断提笔在桌上的城市平面地图上标记出交火的发生点，从地图上可以清楚的看出大部分的交货地点集中于B3与B4城区，这里位于城市的东半部分，大量贫民区在这一带区域连成一片，同时这里与中部城区不少被列在游牧民侦查名单上的重要建筑的距离都相对适中。 正因如此这里也成了此次戍卫任务中的重点关注地区，仅有的三支用于机动的部队中两支被部署到了周遭地区，现在看来这里或许正是游牧民的主力所在。 叶鑫紧皱的眉头微微舒缓，正当她的目光从桌面上移开的瞬间余光却瞥间阵地所朝向的路口的尽头正有一辆装满了货物的小型货车向这边驶来，两名守卫守卫在关卡处的巡警则沿着人行道向那辆驶来的小型货车。 是从城外入城的车辆所以没有接到封锁消息吗？ 在一瞬间的迷惑之后叶鑫立刻机警了起来，不对，这里的整个街区都应该被封锁了才对，这辆货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直到这辆货车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外围哨卡也没有向她汇报任何相关信息。 也许是这辆货车从一开始就隐藏在这片街区的某个角落，又或是某一处哨卡被游牧民突破了，但它的出现绝对不正常！ “全体戒备！” 就在叶鑫下达命令的同时远处的那辆小车猛然加速，两名上前拦停的巡警在意识到不对劲之后赶忙抄起手边的阻车钉丢向路面，只是这般仓促的行动并不算及时，猛打方向盘的小型货车一下便绕开了尚未完全铺展开的阻车钉，并继续朝着戍卫阵地的方向加速驶来。 “开火！” 转瞬间密集的子弹狂风暴雨向货车飞射而去，眨眼间负责驾驶的亡命司机身上炸起一团团血雾不成人形的尸体趴倒在方向盘上，失控的货车则偏离道路一头撞向了街边的商铺内，数秒之后伴随着一声巨响窜天而起的火光吞没了整辆货车。 自杀式袭击……游牧民的拿手戏…… 果然，游牧民的活动区域绝不止有B3与B4区，他们的野心更大，分散攻击这也是游牧民最擅长最令人感到棘手的地方。叶鑫在下达救火的指令之后立即拿起手边的通讯器准备上报这起袭击事件。 可还未等她拨入频道紧接着耳边便又是一声爆炸传来，这一次的爆炸声来自于天空，刚一抬眼便只见一架拖着黑烟与火光的直升机直冲冲的坠向地面…… 第三十九章 城中之战2 失控的直升机于呼啸声中撞向了一栋居民住宅楼，漫天尘土以撞击点为中心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在周边的街道中弥漫开来。 “危险！快撤回来！” 不知在何时从帐篷中走出的三十一正向着刚才那些前去扑灭火势的巡警们大声呼和，接着他的余光仿佛瞥见了什么一般赶忙抓起一面倚靠在防爆墙边等身大小的防弹盾牌。 明明本该需要使用者倚靠盾牌下方的装卸小轮推动前行重达数十公斤的防弹盾牌在他的手中却显得轻易无比，并且还不只是单纯的提在手中那般简单，下一秒他便反手拽着防弹盾牌的持握柄旋转一周的身体像是投掷铁饼一般将手中的防弹盾牌向着那些救火巡警的方向丢出。 眨眼间高速旋转的防弹盾牌撞向了废墟，在一声刺耳的震响之后深深嵌入在钢筋水泥的废墟当中，几名巡警只觉得身侧像是刮过了一阵烈风，转眼间便发信了一块防弹盾牌拦在了他们的身侧。 发生了什么？ 不等他们抬头向阵地方向发出询问街道前方忽然间亮起一处光点，在光点闪烁间几名巡警的周围窜出数道被激起的尘土与碎屑，尤其在那面防弹盾牌上接连不断迸溅而出的火花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飞向那半空当中的异物竟是扭曲变形的弹头。 这时的几名巡警刚忙猫下腰各自寻找就近的掩体躲避，他们再怎么迟钝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在袭击阵地！万幸的是这块盾牌挡在了他们的身前，不然没有掩体保护的他们免不了被撂倒几个。 “十二点方向，正前方写字楼！右三层第三扇窗户！” 手拿潜望镜的侦查员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刚才袭击他们的射击点，架设在不同位置的重机枪阵地只在顷刻间便朝着被指明的方向共同倾泻起各自的火力，不只是那扇窗户，整块墙面都被密集的弹雨所摧毁，翻倒的墙体作几个大型碎块落向地面，当他们的反击火力停歇下来时，在逐渐消散的尘埃背后一个巨大的墙体缺口取代了原本窗户所在的位置。 “侦查员，汇报情况！” “没有发现尸体……” “上报伤亡情况！” 虽然并没有遭到任何实质上的打击，但这起突如其来的袭击却让整片阵地的氛围顿时严峻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袭击会从何处而来。 “重火力武器……为什么……为什么游牧民会有这种东西？”回顾刚才直升机被击落时的场景叶鑫很确信是由类似火箭筒一类的武器造成的，她倒不是因为震惊于火箭筒的出现，火箭筒的制造工艺并不算难，别说游牧民了几乎每次长明城派遣军队外出维护商路打击周边劫掠者都能够缴获上来机具粗制滥造的火箭武器。 真正让她震撼的是游牧民的火箭筒武器竟然拥有稳定精确打击飞行与空中的直升机的能力，这绝不可能是民间作坊的产品能够做到，结合游牧民能够跨越检查将大量武器带入城内并且熟悉环境建立数量众多的落脚点的现状来看叶鑫不得不将她的思绪转到除了游牧民神通广大之外的另一个方向上来——长明城里有人在向这些游牧民提供帮助。 更可能这些帮助来自于统筹管理委员会当中…… 想到这里叶鑫的心中似有一团火焰升腾而起，不等侦查员确认安全她便快步跑向摆放在一边通讯器，可当她的手触及话筒的瞬间那一团火焰却又在转瞬间熄灭了下去。 刚才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在她反复斟酌自己该用怎样的说辞期间冲动情绪也随之冷却，最终犹豫了几次手拿起了话筒，但叶鑫所说的只是简单将刚才遭遇袭击与游牧民武器概况进行了汇报，仿佛做了什么大事一般结束汇报的叶鑫如释重负的放下了话筒。 “我还以为你会真的蠢到将那些没有实际依据的猜测说口。” “只是稍微多想了一些事情……” 三十一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传来，对于三十一看穿自己内心想法叶鑫并不感到意外，在她袭击之前就已经注意到有一双时刻观察自己的视线，想必之前自己那番表情上的变化也被三十一看在眼里了：“如你所说，目前只是猜测并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人微言轻，刚才那番话一旦说出口就算部长想要保下我也免不了扣上有碍人类团结的帽子被远调或是打压……” “还以为执行部的家伙都会是只知道明哲自保的老油条，你倒是比他们……可靠许多，如果你愿意我的劝那就最好离开执行部，我倒是可以帮助你在其他的部门任职。”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现在还不能离开……”三十一的话让叶鑫沉默片刻，不过很快她便摇头回绝并岔开话题说道，“刚才我通过通讯频道了解到几乎所有戍卫阵地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甚至还有侦查小组发现了架设在几个街区开外的火箭筒阵地，为了这次袭击游牧民可真是下了血本。” “乌合之众的最后挣扎罢了……”三十一不屑的摇了摇头，对于这种松散的劫掠者组织他向来不以为意，“以往的游牧民还是拥有战略目的性的展开行动，而现在只会做这种分散力量只为发泄报复不求最终目标的恐怖袭击，浪费积攒多年的人力和武器最终也只会一个目标也不能拿下，现在看来这游牧民和普通劫掠者已经基本没有什么两样了。” “也不能这么说，游牧民和劫掠者还是有一定差异的，游牧民现在最常做的便是收买人心，他们大量活动于较为偏僻的人类聚居地，分发物资并承担防卫工作，之所以游牧民这么难以浇灭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许多人类聚居地存在大量他们的支持者。”三十一的话不无道理但叶鑫仍有自己的理解，在进入执行部之前她的最常做的工作就是和劫掠者打交道，对于劫掠者与游牧民的区别她更加了解。 “是吗？你觉得这是他们的优势？”三十一轻笑道，“倒不如说这是他们的劣势，如果是普通的劫掠者何必这样麻烦，直接以人群聚集的纪元广场为目标，在较近位置稍微制造一起小小的爆炸，最大程度的引发混乱也能让现在的长明城焦头烂额，这么好的机会偏偏不能下手……” 说话间从远方的广播中隐隐传来一阵欢呼声，两人对视了一眼，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他们都知道这边的战斗并没有对纪元广场造成影响，演出的氛围在这时已攀向了最高峰。 …… 假期结束 第四十章 演出偏离剧本 “轰！” “轰！” 来自游牧民的骚扰几乎从未停止，两发火箭弹托着长长的尾焰向守卫的阵地袭去，撞击在防爆墙上掀起一阵巨大的声浪，只是并未对巡警造成任何伤亡，反而是巡警一方的反击很快便降临到了袭击者的头上，造成这种声势的袭击者根本躲不过去，当场便被密集的子弹所撕碎。 这场袭击持续到现在虽然有多名巡警负伤却并没有给他们造成任何一人的死亡，连重伤也没哟。 这让叶鑫至少确认了一件事：游牧民似乎并没有打算对这里发起总共，至少在他们阵地背后的这座广播电视塔并没有成为游牧民的主要目标，对于他们游牧民采取一直以袭扰游击为主。 不过她也没有为此掉以轻心，只是让小股队伍对阵地周围的建筑物进行清理，扩大安全范围，并不断向其他的防御阵地经确认，寻找游牧民可能的主攻方向，然而在她的不断询问下却发现其他部队的遭遇与她们十分相似，所遭受的只是游牧民的骚扰而已。 难道说游牧民真的因为之前潜伏的暗哨被清理之后而被迫放弃了在今天的袭击计划，这样的骚扰不过是因为一场只为戏弄长明城守卫力量的小打小闹？ “他们放弃了？” 同样在一旁等待其他地区汇报结果的三十一又一次从叶鑫的脸上读出了答案。 “大概率……是的……”叶鑫微微一顿，在犹豫间缓缓点头。 “哼，果然只是一群毫无目可言的劫掠者。”三十一颇为不屑的轻笑道，“如果说他们真的与其他劫掠者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他们更多了分面对死亡的勇气吧。” 叶鑫没有说话，倒不是为自己之前对三十一的反驳落空，而是她不明白游牧民大费周章真的只是为了这些吗？ 正如三十一所说如果只是普通的劫掠者组织倒也可以理解，但……这可是游牧民啊…… …… 万众瞩目之下，那个身影终于在这一刻终于回应了所有观众的期待，让人意外的是参演这场盛大演出的若香竟然穿着一身朴素简单的浅绿色的连衣裙，在大众面前总是编成各种华丽发型的紫色长发此时也只是简单的在扎成悬于脑后的团子发型。 当然，在场的观众里没有任何人会认为若香的衣装打扮有什么不妥，习惯了若香往日华丽形象的他们只觉得眼前一亮，即便在这般淡雅的打扮之下若香依然不失优雅与高贵的气质，反而更加引人瞩目。 不过对于柊静而言这些并不算新颖的发现，在经历过卫生间相遇的她早就被剧透过了，现在的若香与当时的样子不过是少了那戴在嘴上的禁锢而已。 她向着观众躬身行礼，弯成月牙的双眸与灿烂的笑颜仿佛实在享受来自观众们一阵阵浪潮般的热烈掌声，可柊静隐隐觉察知道，那个以落寞与无助的目光看向她时的若香才是真正的她，在这场光鲜表演之后她依然身陷于长明城的囚笼之中。 她应该怎么做？她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在这场演出结束之后也宣告初生城队伍在长明城停留的时间即将结束，在寒念灵参加玩完最后的评级会议之后她们将返回初生城回归往日的生活，而若香也依然逃不脱这光鲜背后的孤苦。 心中的种种忧虑被一声舒缓的轻吟所打断，柊静这才发觉在完成了最初的致辞之后若香开始演唱起自己的第一首歌曲，充斥于观众席的热烈氛围也在转瞬家戛然而止，所有人在这歌声之下达成了一致的默契。 来了…… 放置于衣服内袋之中的便携式检测仪如预料之中开始反应，传递于皮肤之上的震动感微不可查，可以便如此也足够验证一点，它感受到了异常的能量磁场，毫无疑问这是魔女的余香。 从柊静口中得知若香身份寒念灵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点，若香作为一名魔女竟然被长明城推上公众人物的地位她的能力绝对是必不可少的一点，寒念灵推测出既然能够通过言语来作出指令那么在歌声中掺杂自己的能力拉拢听众心智自然也能够做到。 难怪感知敏锐的零九对若香的歌声如此着迷，并且还能够鲜明的区别同一首歌在由收音设备录音播放与若香直播演唱的区别，只不过这样的力量趋于无害，因此零九显然没能想到这种力量属于魔女，一直到柊静想自己当面陈述她才明白这歌声中的奥秘。 而零九自然早已沉迷在了这样的歌声当中，可以说在场的万余观众没有一个人比她更加享受这歌声，她的身体前倾并高昂起脖子努力开散出自己的感知，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想要更多去接受这股源于歌曲的慰藉。 好在寒念灵很有预见性的在检测仪中收录识别了零九的能量特征，不然检测仪恐怕是要在这两股力量的共同夹击下引发混乱了。 当第一首歌曲演唱完毕没多久，伴奏的音乐并没有就此停歇，而是平滑自然的过度到了第二声歌曲的前奏上。 “刚才的歌曲名为《一夜千忆》，改编于一本战前时代的小诗集，那么接下来是请欣赏歌曲：《偶像伊始》，这是我作为偶像正式登台演唱的第一首歌曲，希望能够找到我与各位共同的回忆……” 话毕伴奏声忽然间变得轻快了起来，若香随机向观众们献出自己的第二首歌曲，听到这里寒念灵也不由得放缓自己的神经，虽然动用了能力但若香本身的歌喉确实出色，在得到结论之后寒念灵也放开了自己的心事，在长明城忙碌了这么多天也是时候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与第一首的和缓抒情不同，第二首歌的曲风更加欢快活泼，并且检测仪的震动感渐渐平息，之前的能力似乎只是为了让观众们进入全心欣赏歌曲状态而已，而接下来她的歌喉便足以应对眼前的一切。 第二首歌曲的结束时若香的额头已经出现了点点的汗珠，伴奏再一次向平缓的向第三首歌曲的前奏过度，然而这一次若香却朝着身后摆了摆手作出示意，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工作人员还是听从指示的关闭了伴奏，或许是若香背后的那个部门另有安排吧。 “接下来的第三首歌曲是我本人编词编曲的创作，我知道自己除了嗓音之外在音乐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但我倾注了我的感情与思考，并最终决定在这个舞台上向各位倾诉……” “嗯？” 若香的开场白让后台的演出负责人心中困惑，他低头再三确认自己手中的演出安排是否有这一幕的出现，是委员会另有安排？可是这种大型演出的任何调整不是都应该提前通知他的吗？还是说……难道这是若香自己的临时起意？！要紧急叫停演出吗？ 不管他怎么去想舞台上若香似乎都已经拿定了自己的主意，在结束了自己的这场临时相处的开场白，若香的目光似乎往观众席的后方眺望了一眼，这一眼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轻启朱唇送出一声带着微微发颤轻吟，这一次开口是没有了伴奏的清唱，可这清晰的声线却远比之前两首歌曲更加吸引人…… 第四十一章 纪元广场的事变 袭扰的动作不断但终究也只是小打小闹的程度，到现在为止长明城一方的大部分人都已经相信游牧民基本放弃了这次的袭击行动。 长明城一方迅速将当前的防御计划作出调整，原本为应对突发事件的三支机动部队进行拆分，对游牧民袭击名单进行重点防御的戍卫部队也抽调，对周边分布的棚屋区进行主动清剿。 果不其然，在这些棚屋区内部清剿队伍刚一进入遭遇到了十余股武装部队的反抗，这些武装部队的人数不一，少则两三人，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人，虽然他们擅于利用棚屋区复杂的地形进行层层抵抗，但清剿部队层层递进稳扎稳打，逐步缩小针对这些小股游牧民的包围圈，彻底消灭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紧张的氛围顿时间在长明城的各大戍卫阵地中一扫而空，许多巡警都开始乐观估计自己甚至还能有时间在任务结束之后前去观看纪元广场那边的表演，虽然那时候演出重点的若香演唱可能早已结束…… “怎么？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担心什么吗？”早已放下心来的三十一坐在铺展开来的折叠长椅上，在点燃了一根香烟之后便肆意的吞云吐雾起来，干涩的喉咙十分渴求酒精的滋润，只可惜任务期间不允许饮酒的规定并没有因为游牧民的退缩而放松，“我多多少少愿意收回刚才的话，你这多疑的毛病倒是挺适合执行部的工作。” 或许真的是自己高估了长明城周边地区游牧民的组织能力，溪地城的那起事变让自己对形势判断有所错误，毕竟这是一个鱼龙混杂活动地域广泛的组织，有的地方的确存在游牧民成建制的武装力量，而有的则是一些冒用名号的普通劫掠者而已，在这南联邦的核心地区或许游牧民并不愿意展开一场与长明城的正面对抗。 叶鑫放下了长明城的军用地图并环顾起周围，和其他的戍卫阵地一样，她所在的阵地也被抽调走了不少人手，剩下的巡警基本都在修复阵地清理战场，尽可能将周边地区的破坏性规范在‘军事演习’的理由之中，不过这些都只是杯水车薪而已，任谁看到那架装入了居民楼的直升机残骸都不可能相信军事演习的理由。 这种头疼事就交给上面去解决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作战进入最后阶段，游牧民的行动时间远比我们想象的更短，这多少也是一件好事，今天之后长明城很快便能够恢复平静。” 在三十一身边的空位上落座，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香烟，正当她深吸一口准备以此放松心情之时极为刺激的辛辣味瞬间充斥她的口腔，哪一点流入肺部的热辣感刺激得她猛烈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那残余肺部的阵阵刺痛让她不敢大口呼吸…… “这……这是什……” “啊，抱歉抱歉，我忘记换烟了，这是我平时自己抽的……”嘴上说着抱歉但三十一的脸上却笑得格外开心，“我比较喜欢更刺激的体验，所以一般会在卷烟时加一点辣椒粉……别那样看我，这是真的。” “你……” 正当叶鑫对三十一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行为而感到一丝恼怒时平静已久的通讯器突然传出了极其焦虑求援声。 “这里是十号飞行侦查小组！我们……我们在返回飞行基地加油途中城西靠近集合区一带上空发现大量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正向南城门方向移动！” “城西？！” 叶鑫微微一愣，接着赶忙跑到桌边对比地图与刚才汇报所提及的地点。 是游牧民？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汇报中所提及的内容分明是一片密集的居民区，虽然说不上是什么高档的住宅地区但却也是长明城的模范居住去之一，这里基本都是长明城的本地居民，这一带的巡警厅也未收到大量外来人的居住登记信息和举报，也就是说不可能有大量外来者在这里落脚才对。 “这里是A4区第一侦查小组，我们遭到大量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袭击！” “这里是南城一号门，不明人员正在冲击城门！” “……” 几乎在同一时间通讯设备传来了各处遇袭的消息，从通讯员紧张的语气和背影的爆炸声不难判断这些袭击的强度远不是之前那种程度可以相比的。 “怎么回事？！” 三十一似乎也意识到了情况的紧迫性，赶忙来到地图边查看：“攻击是在同一时间发起的，他们是有计划进行的！可是他们这么多人除了棚屋区还能够藏在哪里？难道还能从地底下钻出来不成？” 三十一的疑惑同样也是叶鑫的疑惑，但不管如何这些那些接连传来的遇袭消息的确证明了城东地区存在着游牧民的主力。 “城西棚屋区的小股游牧民只是诱饵，那些袭击名单……只是将为了长明城力量吸引在城西……” “那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又是进攻城门又是与巡逻队发起冲突？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在长明城引起恐慌吗？” 叶鑫紧皱眉头，这也是她最感疑惑的，花了这么大力气将长明城主力吸引到了城东区域避开主力，袭击地点却又显得凌乱毫无目的……等等！ 手指下意识的从一个个袭击点滑过，忽然间叶鑫注意到了什么，，她猛地拿起通讯器在调整至特定频道之后立刻冲着话筒大声询问道：“纪元广场戍卫部队请回话！纪元广场方面戍卫部队回话！汇报你们的现状！” 听筒的另一端除了滋滋作响的雪花音外无人回应…… 是纪元广场！！！ …… 若香亲自创作的歌曲！ 这并非节目名单上的排表，或许真的本人的临时起意，又或许只是演出导演刻意安排的一场表演，但不管如何能够听到若香的新曲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心生振奋了…… “荒烟吹拂的废土世界，风卷起的扬尘之下行走着渴望被救赎的少女……” “那是天使还是什么，将一切作为目标而猎杀……” “……” 没有伴奏协同的清凉嗓音仿佛具有魔力一般牢牢的抓住了所有听众的注意力，连那些在纪元广场外围的警卫人员也忘却了包括职责在内的一切事物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那渐渐逼近纪元广场的枪弹声与喧哗声，时间好似彻底静止了一样，让人永远沉溺在这一片刻。 寒念灵只觉地自己仿佛沉入深海，永远的安宁似要将其彻底吞没…… ！！！ 骤然间，胸口位置的灼痛感将她猛地惊醒过来，惊愕之下她赶忙伸手去触碰那个物体——检测仪？！好烫！ 电光火石间寒念灵意识到这清亮的嗓音之中混杂着来自于若香的力量，其强度之大已彻底逼近了检测仪的负荷上限。 外面为什么会有枪炮声？若香为何要在这时使用这股力量？ 她来不及思考，若香早已唱完了最后的一句歌词，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可检测仪的温度仍在不断升高，酝酿如此恐怖的力量她是想要做些什么？寒念灵来不及思考，很提几乎是下意识的行动起来，迅速向一旁的伸出的双手死死按在柊静的耳朵上。 下一秒寒念灵最后的意识只听见若香那被广播所扩散至整个纪元广场上空的三个字…… “安睡吧。” 第四十二章 纪元广场的事变2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柊静本人的视角来看自己只是在全心享受着这一曲由若香自己所创作的歌曲，然而就在她忘却一切认真倾听之际身边的寒念灵却猛地扑了过来，并将自己埋入对方怀中同时用双手死死的扣在她的耳朵上。 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柊静吓了一跳，可正当她准备开口向寒念灵询问时对方却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身体软踏踏的向着后方倾倒而去，柊静赶忙伸手环住寒念灵的腰部扶着寒念灵轻放在地毯上。 睡着了？柊静第一时间伸出手指放在寒念灵的鼻前，平缓的鼻息让她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她便立刻警觉起来，环顾周围睡着的可不只有寒念灵一人，包括零九在内她视线所能触及到任何一名观众都东倒西歪的躺倒在各自的座椅上，陷入了与寒念灵同样的沉睡。 瞬间被牵动的思绪让柊静浑身一颤，是若香！也只有若香做得到！ 联想到此前寒念灵突然扑过来捂住自己耳朵的一幕柊静在片刻之后立即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若香的能力所致，在看舞台上的若香，此时的她正跪倒在舞台上紧闭双目，双手所捂住的胸口不断剧烈起伏，一副看起来极为疲惫的姿态佐证了柊静的猜测。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当她想要起身上台向若香发起质问时从身后传来了一连串基础的脚步，她的余光所瞥见的是数道正朝着舞台快步赶来的身影，他们手持武器但从混乱的着装来看绝对不是长明城的武装人员。 为什么他们没有被若香的能力影响？而且他们到底是敌是友？ 在确认情况之前柊静作出了不能贸然行动的判断，她赶紧俯下身子趴倒在寒念灵的身边假装自己也是熟睡的一员之一，仓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几人便已赶到了舞台前。 “若香小姐，你没事吧？” 凌乱的脚步声劲直踏上木质的舞台，从那群人影当中忽然间传来了柊静熟悉的声线。 那个人……平仓？！ 惊异之下她将紧闭的双眸睁开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虽然人影模糊但柊静的确从群成年人当中找到了那个少年的身影，此时的平仓正半跪在若香身前神色关切的询问，其余几名武装人员则站在舞台上向着观众席张望，从他们各异的神态不难看出这场数万人共同沉睡的画面带给他们多么强烈的震撼。 “没什么，只是有些脱力……”若香轻轻摇了摇头，这是她自觉醒能力以来第一次如此剧烈的使用自己的能力，同时向纪元广场的数万名观众下达指令也是她唯一一丝触及自己的极限，好在这道指令是成功…… “厉害，厉害……这就是魔女的力量吗？真厉害啊……”带着黑色头巾的男子意犹未尽的环顾着周围的这片景象，脸上所浮现的是一种莫名的喜悦感。 “若香小姐是若香小姐，她不是魔女。”对于头巾男子的称呼平仓给予了严正的反驳，头巾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并未与平仓在这种问题争执下去，“好的好的，若香小姐，可以快些动身吗？车就在外面，长明城的军队正在向这边火速赶来，兄弟们可坚持不了太久。” “我明白了……”在平仓的搀扶下若香努力站起身来，苍白的面色在灯光之下更显憔悴，不过她还是努力昂起头向头巾男确认道“希望你们游牧民能够遵守约定。” “当然，其他地方的游牧民我不知道，但是我们的领袖一向守信。”头巾男翻身跳下舞台并再次催促，“好了，动作快一些，赶紧出发！” 又是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当那一阵脚步声临近之时虽然紧闭双眸的柊静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却仿佛能够感觉到一双温柔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良久，那是若香，似乎直到最后一课她还在期待着什么。 等脚步声稍一远离柊静立刻坐起身来。 游牧民和若香的交流只有短短几句话，但透露出来的信息量柊静一时间难以消化，可以听出若香与游牧民达成了某种合作，利用此次演出的机会间演出会场的所有人全部放倒，然后游牧民突入带走若香，使她逃离被长明城囚禁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游牧民能够大摇大摆的突入长明城的核心地区，听那个头巾男说游牧民似乎正在城内与长明城军队展开大规模交火以拖延长明城赶来支援的军队，倘若计划顺利若香或许真的可以从长明城逃脱…… 可是，那可是游牧民啊，他们在溪地城的作为足矣证明这些家伙绝非善茬，若香的行动无疑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而且若香恐怖的能力一旦被游牧民掌握那极有可能在长明城造成严重的后果。 决不能袖手旁观，柊静在看了一眼寒念灵与零九之后赶忙跟上若香等人的脚步。 不断传来的枪声与爆炸声愈发刺耳，激烈的战斗距离纪元广场只隔了几个街区的距离而已，柊静很快就发现了若香等人的身影，他们正藏身在一处低矮的花坛之后，若香似乎因为身体状况不佳而难以继续前进，这让头巾男不得不招呼负责接应的车辆开向近处。 没有人注意到在她……好机会！ 柊静快步翻越分隔用的围栏闪身向着左手边的花圃靠近，利用自己身形小的优势沿着花圃向着潜伏匍匐前进。 在炸毁了纪元广场入口处阻拦车辆进入的水泥球之后接应的游牧民车辆终于得以进入广场，两辆加装了固定机枪和简单防护装甲的皮卡车快速驶来，车门上的羊头骷髅显得有些模糊。 “上车！” 头巾男招呼着若香与队员们登上皮卡，已经沿着花圃爬到他们脚边的柊静也趁着所有人都已乘上车辆尚未起步的那一刻钻入车辆的底盘。 在一声猛烈的引擎轰鸣声中，这支营救若香的游牧民小队迅速向着前方驶离。 …… 推一下群友的书《次品》，参照了本人以往作品《末日萌行》世界观背景，刚刚起步，请多多支持。 第四十三章 疯狂的逃脱之路 成功了！成功了…… 直到现在胡杰的内心仍在不断亢奋的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句话，虽然保持着端着武器警戒车窗之外的姿态，但他的目光仍然忍不住时不时的飘向车内的中央后视镜，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分心属于严重的失职行为，不过这多多少少也怪不得他，任谁在他的处境上也无法保持冷静。 此时的若香正侧身躺倒在车后的座椅上，面色依然苍白，呼吸微弱而急促，可谁能想到在这柔弱病态的外表之下竟然隐藏着惊人的魔女身份，并且还拥有着一种极为恐怖的能力。 恐怖……这样的形容毫不夸张，他是亲眼看见周围那数以万计的观众只在一瞬间便仿佛被抽取灵魂一般失去活力，没有任何前奏，没有任何预兆，就那样失去动力的身躯躺倒在各自的位置上，以各种姿态陷入深沉的睡眠，如果不是隔音耳塞自己也只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而此时此刻自己正带着人马亲自将这力量从长明城抢到手中，倘若能将这种力量自如运用那么游牧民的处境将得到极大改善，甚至将分裂的游牧民统合起来一举推翻南联邦政府，让他们为当年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想到这里胡杰内心躁动起来，不自觉的身手按了按自己的头巾。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内胡杰便在心中构思起了一副游牧民未来的宏伟蓝图，然而虽然若香上了车但可并不代表他们就彻底将若香抢到手，他们依然身处险境，长明城军队随时可能将他们围剿，“紧急！南联邦的狗东西压过来了，第三号路段的防御被突破，弟兄们死伤惨重！” 果然在正面战场上游牧民还是难以抵挡长明城正规军的强大火力，在原本的计划之后游牧民组织将全面散开开辟出一条让搭乘着若香的车辆迅速从纪元广场通往车外的安全通道，然而随着第三号路段迅速失守的消息传出这条笔直的路劲最短的安全通道计划被拦腰截断宣告破产。 “向西转，走备用路线！” 本次行动的风险极大，谁都没有期待行动能够一路顺风顺水的进行下去，虽然看不到南联邦的军队但枪炮声距离极其接近了，刚刚放松下来还没多久的胡杰等人再次紧绷起身体准备作战。 “队长！看前面！” 驾驶员忽然高喊起来，胡杰一转头便看见街道边的路口处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数个身影，从他们的衣装穿着和手中造型各异的武器来看他们似乎同样也是游牧民的成员，在慌乱的跑出几步之后他们也发现了正在驶来的胡杰等人。 车身上的羊头骷髅很开便引起了那几个游牧民成员的注意，他们赶忙调转方向这些奔来。 “他们好像是被击溃的其他小组的人。” “绕开他们，我们不能停下……”胡杰的话音还未落下，刺耳的鸣响忽然间打断了他的指示，那几名游牧民的脚边飞起无数被气浪激起的尘土，一连串飞溅的血花也从他们的身体各处炸开，瞬息间那几名游牧民变成躺倒在地面的残缺尸骸，在那飞扬的尘土背后一个阴影从街道的拐角处冒出。 “*！那是长明城的装甲侦查车！长明城的军队怎么会打到这里来！” 胡杰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极力避开东侧可为何还是在这里碰上了长明城的军队，是其他负责抵抗长明城军队的游牧民小组溃散的太快还是这辆长明城的装甲侦察车从那个布防的缺口处成功突破，可不论是哪一种情况这辆拥有着十二毫米口径机枪和十毫米装甲厚度的装甲侦察车都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为了减轻车子的重量他们手头可没有携带任何重火力武器。 “向左！向左转！” 打满方向盘的车辆当即调转自己的行驶方向，而此时此刻对面的那辆长明城的装甲侦察车也已经发现了他们，扫射完那几名游牧民成员的机枪缓缓转向胡杰等人。 “趴下！” ‘砰砰砰砰……！！！’ 平仓来不及多想，在胡杰大声喊出的同时他俯下身子护在若香的身上，他只感觉自己后背寸许的地方一股灼烧感一闪而逝，紧接着是无数细碎的玻璃渣子掉落在他的后背上。 “快！快走！” 驾驶员几乎是紧贴在方向盘上一脚踩下油门，在引擎的巨大轰鸣中闪入拐角避开了重机枪的射击视线。 重新起身的平仓赶忙看向若香，好在对方仿佛昏睡过去一般安静，并没有被刚才的惊险所刺激，他一边扫去落在自己和若香身上的玻璃碎片一边朝身侧的车门看去，而那上面多出的六个堪比拳头大小的枪洞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和若香能够安然无事真的是上天眷顾的结果了。 在确认后座的若香无事之后胡杰转身立刻打开了车载通讯器：“二号车！二号车汇报你们的情况！” “副驾驶的脖子中弹了，我们无法止血……” 刚才的那番扫射导致行动组减员一人，但相比刚才的凶险这点代价又显得已经足够幸运了。 “干*！他们追上来了！” 这样的运气并未持续太久，还未甩远的街道背后那辆装甲侦察车再次现身，相较于他们这两类改装后的民用皮卡，虽然装甲侦察车更重但动力也明显更加强劲，并且那挺机枪再一次咆哮了起来。 惊怒下的胡杰等人拿起武器向身后紧追不舍的装甲侦察车展开反击，然而他们手中的武器却那对方的装甲板毫无办法，不能够在拖延下去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十二毫米口径连人带车撕扯成碎片的。 既然对方毫无顾忌的射击说明他们并不知道若香在他们车上，这样的话…… “二号车！我命令你们！去把他们引开！” “是！” 明明是一道必死无疑的命令但通讯器的对面给予了毫不犹豫的回应，落在后方的二号车刻意放慢速度吸引住了对方的火力，而胡杰所乘坐的车辆则在下一个路口急转弯，那辆二号车倒映在后视镜最后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胡杰的视线中。 好在他们在开始计划之前已经对长明城的地形进行了详细的勘探，驾驶员接连几个拐弯之后终于确认了安全…… 胡杰向后躺倒在自己的座椅上，为了这个计划自己损失了几个最为得力的部下，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拉帮结派的游牧民内部，这次损失对于他而言是一次不小的打击，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他们将这个魔女顺利带出长明城…… “轰！！！” 仿佛是来自命运的玩弄，胡杰的思绪再一次被强制打断，这一次并非近在咫尺的危机，而是在那不远处传来的几乎响彻了整片天空的巨大轰鸣，车上的每一个人都不自觉的看向那远处那缕升上高空的硝烟。 胡杰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但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他的预感便得到了验证。 “城门失守！是军队！是军队……” 惊恐而急促的呼喊断断续续的从通讯器中响起数秒之后便立马被杂乱的雪花音所吞没，然而这条简短的讯息让胡杰只觉得彻骨的冰凉……谁都知道城门的失守是必然的结果，但谁都没想到南联邦军队会行动的如此之快，可接下来他们又该如何撤离这座长明城呢？ 第四十四章 另辟蹊径的决断 趁着城内混乱兵力空虚的时刻游牧民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夺取了南城三号门的控制权并将这里作为防御的重点，然而城门控制权在游牧民手中的掌握时间却还不到计划预想中的一半。 是他们低估了长明城正规军的作战能力还是为了这个价值极高的行动目标一厢情愿的侥幸心理？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 游牧民撤离长明城的通道并非只有城门一条，在与长明城地下势力的交流合作中他们也获悉了几条用于走私贸易的地下暗道，然而在发生了这么大的袭击事件之后那些地下势力不可能再允许游牧民利用这些暗道撤离以免惹祸上身，说不定还会伺机扣押下游牧民的残兵向长明城统筹管理委员会示好。 胡杰气急败坏的一拳砸在车前的储物柜上，他实在不甘心，在牺牲了这么多的部下之后竟然还是沦落到了这一步，那些人义无反顾的赴死难道没有任何意义吗？ 现在摆在胡杰眼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立刻弃车然后乔装打扮躲藏起来，在等待风波过去之后伺机离开，可问题在于他们真的藏得住吗？在丢失了一个魔女之后长明城势必会展开掘地三尺的搜查，没有本地证件和固定居所的外地人全都是重点查处的对象，再加上这个若香的样貌和亮眼的紫色长发几乎整个长明城的居民都认得出来……可他别无选择了。 “左……向左转弯……” 就在他准备下令将车辆开往隐蔽处就地销毁的之时后座忽然换来了微弱的声音。 “什么？” 被众人以为早已昏睡过去的若香不知何时从趴倒的状态起身倚靠在椅背上，连一旁的平仓也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起来的，不过虽然休息了一段时间但若香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并没有得到明显的好转。 不过胡杰可顾不上这些，他更加在意的是若香刚才说出的那句话。 “你知道出去的方法？” “左转……在第二个路口向右……” “照她说的做！” 在胡杰的连声催促之下驾驶员赶忙发动熄火的引擎继续行驶起来，按照若香的只是在街道上继续行驶起来。 “沿着这条路继续直走，尽头处有一个环岛路段……” 这里好熟悉…… 刚才那番亡命奔逃的经历对于扒在车底盘的柊静而言同样不好受，剧烈振动的彻底搅得她头晕眼花，从地面飞溅而起的细小碎石打在脸上也能激起一阵刺痛，手臂的酸痛让她好几次差点松手摔下，好在在摆脱了刚才南联邦的战车之后车辆进入了相对平缓的行驶状态。 柊静这才有闲暇功夫通过车底的狭窄视野确认周边的环境，而第一眼柊静便认出了这一带距离自己在长明城住宿的旅馆并不远，自己好像还在这条路的车站处搭乘过一次轨道电车。 他们这是要去哪？ 才刚刚从纪元广场过来，可现在的行进路线却是在朝着纪元广场的方向又折返回去，难道说是南联邦的军队堵住了这伙游牧民的退路吗？ 耳边临近的火炮声似乎在佐证柊静的猜想，虽然这些游牧民后路被断让她感到庆幸，但她又为若香的安危感到担忧，这些游牧民明显是冲着若香的魔女身份而来，在这样的穷途末路之下这些游牧民极有可能为了不让长明城得到若香而作出疯狂的决定，假使若香被成功救下在这次的尝试逃离之后她又会面临长明城怎样的对待呢？ 若香的处境可比零九要糟糕多了，和零九不同若香是长明城内外皆知的公众人物，她魔女的身份和能力也被长明城的高层所重视，在这重重包围的长明城内该如何脱身，脱身之后有该怎样隐藏都是不小的困难，而且这一次寒念灵还能帮上忙吗？ 前方就是熟悉的环岛路段了，从这里向左前方的路口驶出就是纪元广场，和平日里的繁华热闹不同，这里的街道早已空无一人，在战火扩大的同时位于长明城各处的警铃也纷纷作响，所有的居民纷纷躲入就近的避难所中，熟悉的街景让柊静感到几分陌生感。 嗯？他们不是去往纪元广场？ 进入环岛的车辆并未向左前方的熟悉路段行驶，而是转向了右侧。 右侧？右侧是什么地方？ 困惑的柊静努力回忆这条路段的行驶方向，忽然间她想到了那次平仓导游时向她说出的那一段介绍……军事禁区！？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确定这里可以通往城外？” 按照若香的指示越往前走胡杰便越是觉得不对劲，这里越来越靠近城市的中心城区了，怎么可能存在通往外界的通道呢？连平仓也感到困惑，要论对长明城的熟悉程度他肯定是比无法自由活动的若香更强，可若香肯定不会毫无依据的胡乱指挥。 “那片蓝色铁皮围成的地方，进去……” “你是说那片军事禁区？” 胡杰一转头便看见铁皮围墙外所标注的‘军事禁区，禁止入内。’的字样，这条路段属于原本计划中的撤离道路，在这里所驻守的士兵早在一开始就被游牧民击败，不过在全线溃败的消息传出之后这里的游牧民也四散奔逃以至于这片偌大的禁区已是空无一人。 “等一下，难道说……我们要通过这里的地铁入口离开长明城？可是委员会不是对外宣布这里用水泥封堵了吗？”在微微一愣之后平仓想到一个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猜测，若香则微微颔首低声说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切。 “所谓的封堵当然只是掩人耳目，我曾被带到这里进行能力检测，从这里人的只言片语了解到这条地铁并非被封堵，并且长明城一直在进行秘密探索，听他们说地铁大部分保存完整，极有可能沟通其他的地铁出入口，甚至……可以直接从地底下穿过NC废城直接联通北方的奥凡托共和体……” 奥凡托共合体？那个传闻中在南联邦之外位于NC废城北方的人类势力？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若香的呼吸一时间有些急促，在短暂的深吸一口气后她继续努力说明道：“只不过由于地铁内的情况复杂所以探索进度一直较为缓慢……好了，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进不进去你来决定吧。” 胡杰紧皱眉头回望了一眼临近的火光，接着转头看向驾驶位上仅剩下的一名下属，没有片刻迟疑于犹豫的说道：“进去，我们从这里离开！” 第四十五章 军事禁区的真相 毕竟是位于交通枢纽的附近，这一块军事禁区就算再怎么重要占地面积也并不大，不到一千平方米的面积的内却挤满了各种大型建筑设施与防御工事，更让人感到疑惑的是朝向军事禁区入口的武器仅有两座瞭望塔上搭载的机枪，更多的武器指向的则是位于军事禁区中央那座外表呈梯形的地铁入口。 长明城对这里的防范可不只有这些，在地铁的入口长明城拆除了原本透光的玻璃替换成了的钢铁版，两扇厚重的防爆门成为地铁站的出入口的坚实屏障。 “这里……” 在看到如此阵仗胡杰不得不对这座地铁站深处的事物提高警惕，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对于北方的NC废城胡杰也多少了解过其中的危险，可以说整座长明城就是南联邦应对那片废城核荒区所打造的坚固军事要塞，只不过由于南联邦内部的政治斗争这座原本只用作于军事用途的要塞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南联邦又兼顾经济、政治中心于一身的联邦首府。 长明城显然对地铁内部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寻常地铁设施的楼梯被水泥斜坡取代，在斜坡的两边竟然还有用作货物运输的轨道系统，城市内部的战火并未影响到这里的供电，安置于顶部的大功率照明灯提供了丝毫不亚于地表的明亮环境，至少直到他们所看到的通道尽头都是如此。 怎么又是地底？ 虽然耳边的引擎的轰鸣声让藏身车底的柊静一直难以听清车上几人的谈话，但一看到这带有几分熟悉风格的通往于地底世界的通道时立刻便认出了这里是地铁入口。 为什么长明城内的军事禁区里有一座地铁入口？而且他们为什么要进去？难道说这里面就是通往长明城之外的通道吗？ 对于废土地下世界的探索柊静绝对有资格称作经验老道了，她这短短几个月的地下探索经历就已远超许多人一辈子，而这些探索的经历每一次都无比丰富：魔女、腐蚀怪鸦、红髯蛛变异母体……这些印象无比深刻的回忆让她在随着车辆进入地铁时的这一刻无比抗拒，可再怎么抗拒都走到这一步说什么也没有回头路了。 通往地底的通道并不长，很快胡杰等人便驶入了地铁的站台……如果这里还可以被称为站台的话。 整个站台早已被建设成了一处用于探索行动规模不小的前进基地，除了必要的承重柱一类结构得到保留整个地铁站都看不到原本的一点痕迹，长明城似乎对地铁站内原有的空间并不满足，除了地铁站的原本空间之外长明城还向左右墙体施工拓展了不少面积。 “你不是说你之前被带来过一次吗？” 胡杰在惊讶至于同样也注意到了若香脸上不亚于他人的讶异神色，既然曾经来过为何会有这样的表现。 “这里作为对外保密的军事禁区……难道我能不受约束的看到这里的全貌吗？”若香带有不满的反问道，胡杰当然不是不知道这些，而是直到现在他仍有怀疑，不过既然都到这里了他还在怀疑什么呢？ “虽然堆放了很多设备，但是这里的物资并不是很充足，看起来长明城不久前应该是组织一场规模不小的地下探索行动，难怪这里作为军事禁区却并没能坚守太久。”司机将车辆缓缓停在空地上接着转向胡杰询问下一步行动，“地铁隧道太狭窄了，我们的车子进不去……” “弃车！” 胡杰一把抓起身边的枪支跳下车：“快！用最快的速度在这里找寻所有能用上的东西，我们马上出发！” “那车呢？要炸毁掉吗？” “？！” 对于游牧民而言这只是销毁载具摧毁线索的手段，但是对于躲藏在彻底的柊静而言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有这么一瞬间她都想要钻出车底举手投降了，但好在那个游牧民干部的决定救了她一命。 “不必了，不需要在这种地方浪费有限的物资……” …… 终于……终于是结束了…… 近在咫尺的引擎声，几乎贴在脸上的机油味，还有那不断刮过面颊的碎石与风沙……柊静从未想过那些在小说中阅读到的情节放在现实当中竟然如此困难，紧绷的身体稍一放松柊静便当即从车底跌落，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飘入口中的尘土让她赶紧吐了几口唾沫，不过相比与地面的碰撞肌肉的酸痛才是最让人在意的。 其实早在车辆启动后还没多久柊静便感觉到了手臂与大腿传来的鼓胀感，这一趟跑下来手脚几乎已经失去了感觉，全凭自己的求生意识坚持到现在，虽然这么说很丢人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进行过体能训练的结果了。 作为一名需要在凶险的匪徒环境下执行任务的佣兵体能锻炼是每一天都需要进行的必修课，锻炼强度可以根据需要自行调整但绝对不能因为惰性而终止， 可自从在那所女校进行短暂的学习开始柊静的体能锻炼便停止了，这其中固然有需要学习个人时间减少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是安逸下来的生活环境让自己的心境发生，而现在的经历就是自己为惰性所付出的代价。 “呼……”在急促的喘息之后柊静翻滚起身体钻出车底，游牧民带着若香平仓他们已经从一处隧道入口出发，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 她一边揉搓自己酸痛的胳膊一边检查起这处前进基地，虽然物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任何遗留，她很快便在附近发现了一个挂着不少轻型武器的武器架，并从中选择了一把重量较轻大小相对适合自己的枪械——熟悉的7002型冲锋枪，自己曾在初生城购物楼袭击事件中使用过一次，虽然比不过寒念灵给自己那把枪但性能也不差了，而且还是长明城兵工厂制造，面对复杂多变的地下环境可靠性应该是无需担心了。 只可惜自己一身便装并没有更多的携带空间，只能在自己腰间的携行包里塞下两个弹夹之后匆忙跟上他们的脚步。 第四十六章 第二名跟踪者 原本战前遗留的地铁轨道被稍加改造，上面依次排满了数辆用于运送人员以及物资的小型轨道车，这些小型轨道车的外部造型类似于各种矿场里常见的轨道矿车，区别只在于矿车底部加装了电驱装置以及车头处对应的简易操控平台。 胡杰本想着搭乘其中一辆尽快赶路，却突然发现这些轨道车的电力早已消耗一空，车轮处为了防止溜逸也全部上了锁，刚才他们在前进基地搜索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类似钥匙和备用电池的东西，明明是被高度重视的军事禁区物资准备却这么不充分。 胡杰不知道的是实际上这里的各类物资几天前为了应对游牧民的袭击而被临时抽调走了，毕竟这是新纪元废土时代，就算是南联邦最繁华的首府物资也从未充裕过。 打消了搭乘轨道车的打算胡杰只得徒步继续前进，虽然无法乘坐轨道交通快速前进但这些简易轨道车上并没有任何防御和武装，平整的水泥地面以及轨道路线没有弹坑与破损的痕迹，能够在这里从容施工至少说明了这一区域尚在可以称为安全的范围之内。 不过这样安全的庇护并没有维系太久，在沿着隧道走出了仅仅几百米的距离之后一道由钢筋水泥共同组成的墙面挡在了道路的尽头，这里貌似就是这处地底前进基地的最前沿了，永久或半永久的工事组成了长明城在这地下世界的第一道防线。 从这一眼开始原以为早已下定的决心不由泛起后悔的情绪。 虽然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地下环境，但是和废土世界的所以人一样胡杰也听说过关于地底世界的危险传闻，那些渗入地下的污染，那些蛰伏于黑暗潮湿中的恐怖变异兽，随时可能垮塌的隧道……这里充斥了太多太多的危险，而这些真的是他们仅有的四人且只有两名战斗人员所组成的队伍能够应对的吗？ 胡杰打了一个手势让其他人停下脚步自己则向着那堵水泥墙面靠近，他慢慢趴在墙边并透过墙面上的射击孔向墙面之后的望去。 在靠近的那一刻一股夹杂着腥臭气息的阴风拂过他的面庞，墙体背后的世界没有壁灯的照射也没有工程修缮，黑暗、潮湿、破败彰显着这处地下世界最原始的面貌。 真的要进去吗？ 只是看了这一眼胡杰的内心便不可抑制的动摇了起来，在废土求生多年的经验不断让他抗拒步入墙壁背后的世界。 自己可是游牧民精锐小组的组长，怎么能够有这样的想法？明明早在得知作战计划之后便早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更何况……想到这里胡杰回头看向若香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决意与残忍。 就算是这支队伍在地底全军覆没又怎样，这个魔女死了，让长明城失去魔女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倘若真的被长明城的追兵赶上，那么就由自己亲自动手来了解了她！ “你们站远一点寻找掩体。”决心已下胡杰再无其他想法，他向身后原地等待的三人汉化，在确认可能发生的跳弹不会对他们的位置构成威胁之后胡杰站在门侧，一抬枪便瞄准了水泥墙体上唯一可以供人通行的铁栅栏门上的电控锁锁芯。 不过胡杰显然低估了它的坚固程度，他连开三枪，弹飞的子弹迸飞向四周墙壁，甚至还有一枚跳弹精确命中了他们头顶的壁灯，碎裂的玻璃纷纷落在胡杰的身上，可电子锁上除了多处几道白痕之外并没有丝毫影响。 “啧！韩成准备炸药爆破大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也只好消耗携带不多的炸药储备，被喊道的队员韩成赶紧上前安装炸药。 在一声巨大的轰鸣之中隧道周围的墙体剧烈振动起来，激荡落下的尘土气味浓烈且异常刺鼻，在这样的封闭环境并缺乏保护装备的情况下不断击打耳膜的回声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咳咳……”拼命摆手挥散开眼前的尘埃，胡杰瞪了一眼身边惴惴不安的韩成但也无可奈何，他知道作为小队中仅剩的一名队员韩成在爆破方面并不精通，经验丰富的爆破员可以通过少量装药达成的目的，但他也只能靠增加炸药量直接炸开铁门，尤其考虑到这扇门的坚固性，换成他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 “你们两个没事吧！”胡杰赶忙向躲在后方工事中的平仓与若香喊话，好在两个人第一时间灰头土脸的从工事里站起身，不过本就头晕虚弱的若香此时显得更加难受了，无力的脚步几乎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平仓的身上。 在那样剧烈的爆炸之中铁闸门自然被顺利轰开，刚刚才升起的硝烟很快便被从强行炸开的通道中吹出的冷风刮散开来，冷风之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异响，像是低沉到微不可查的号角声，握住武器的手不由紧了几分胡杰慢慢迈步向着那通道靠近。 空气之中残余着爆炸后所产生的高温，可在跨越了那扇被暴力轰开的通道之后莫名的阴冷让胡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向前走出几步，那扇被爆炸掀开的铁闸门就倒在不远的地方，被爆炸接触过的地方一片焦黑，但是整个门板的变形并不严重，稍加修理重复使用完全没有问题。 “安全……你们跟上！” 再往前便要彻底远离身后的灯光照亮的范围了，胡杰一刻也不敢耽误的打开了挂在枪口位置的照明灯并向身后几人打出手势。 “进去。” 扶着若香的平仓紧随其后，韩成自然走在了队伍最后面，他一边注意平仓与若香两人动向一边戒备刚才的爆炸可能引来的长明城追兵…… 这动静也太大了吧…… 隧道之中过于空旷，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这让柊静一直不敢拉近与若香的距离，只能怪凭借几人的脚步声粗略判断几人的方位，刚才的爆炸声让着实人有些猝不及防，到底是踩到什么设置在暗处的诡雷还是不小心引燃了什么爆炸物。 好在保持耐心的柊静并没有着急冲过去，直到那两个游牧民的声音再次响起才松了口气，在目睹了墙上被炸开的铁门和空气中火药的刺鼻味道之后这才明白刚才的爆炸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只是炸开个门而已有必要使用这么多的炸药吗？ 墙后就是这处地铁真正的样子，错综复杂的道路随时可能跟丢目标，这样的环境不容她再像刚才那样远远的跟随了，柊静急忙快步通过这处哨卡，不过她并没有发现当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若香等人的身上时，作为跟踪者的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同样也多出了一双窥探的视线。 第四十七章 初探隧道 阴暗……潮湿……还有死寂…… 穿过厚实的水泥墙壁，他们这才算是真正步入了地下世界，还没有走出多远胡杰便见识到了这片环境的恶劣。 毫无光照的环境漆黑一片，两束照明灯的光亮仅仅只能撕开茫茫黑暗中的一角而已，那些空气中被光亮所照射到的无数飘尘更是视线上的阻碍，为了在不浪费电力的情况下获得更多照明胡杰还给了平仓一根绿色的荧光棒，这微弱的光亮至少能够帮他们看清脚下的路况，让他们能将更多精力放在对前方的探查上。 除了照明条件之外这里的路况更是糟糕，大大小小的水潭遍布地面，满是泥泞的路踩着一深一浅，稍不注意整个小腿都有可能被泥潭所吞没。 好在长明城派遣的探索队频繁经过这里，循着它们残留的脚印倒不至于深陷泥潭，并且更重要的是这也说明这些浑浊的水潭中起码没有像是变异水虫那样的致命生物。 “噗！” 走在最前面的胡杰踏出一步，左脚直到小腿的部分全都没入泥泞当中，被挤压而出的空气在泥泞的地表炸开一个拳头大小的泥泡，被阴冷所包裹的小腿感到一阵恶寒，但他还是强打镇定压抑慌乱，稳稳的踏出下一步。 相较两名游牧民平仓的压力可就大得多了……不过这份压力或许可以称为幸福的重量：以若香目前的状况想要在种地方行走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于是平仓在征求了若香的同意之后将若香背在背上前行。若香的体重轻的让他感到意外，相较于体重更让他在意的是那大面积的紧贴后背的柔软感。 这份感受令他对着地下环境的恐惧也消退了些许…… 不对，不对，自己的想法怎么能够这么龌龊！明明现在还面临着生死攸关的危机时刻……随着游牧民的失败现在的长明城想必应该安全下来了吧…… 平仓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口袋，回想起那个与纪元广场无数观众一同昏睡倒在了上的身影时内心止不住生出一股愧疚之意。 在这泥泞的路段上前行了一段距离之后胡杰终于发现了导致这里环境积水严重的原因所在。 再前方不远的隧道墙壁上，一截水泥管道破墙而出，看上去应该是战前世界人类城市下水管道的组成部分，直到今天仍有源源不断的脏水从中流出，从管道以及隧道的走势判断下水管道的另一头应该连接着NC大河的某处，在战争中遭到破坏的下水管道被河水渗入，并将其源源不断的引导至这一处地下空间，久而久之这里也成了泥潭，如果不采取填堵的措施或许再过不久这里也将被彻底淹没。 这并不是猜想，前方一片彻底淹没了一段隧道水潭正是明证，不过既然探索队可以过去那么这个水潭应该并不深，直接淌过去的话……等等！那个是什么？！ 原本以为那个静静倒在水潭中央的庞大黑影不过是从头顶上方落下的巨石，可当探照灯引导着视线触及它时，所以见证了光线之下的真相的众人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黝黑与粗糙的突起密密麻麻的遍及物体的表面，这绝不是属于石块的纹理，手中的照明灯下意识的循着外轮廓的轨迹运动起来，尖锐的鳞片上凝固了暗红色的液体，碗口大小的弹孔周围是如同花瓣一般绽放开来的肉块，迟到的恶臭被强行推入鼻腔的瞬间让人体会到了近乎窒息的感觉。 这是……怪物？一具庞大的怪物尸体！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韩成连声音都在颤抖，他努力移动手中的照明灯试图一栏这具怪物尸体的全貌一边翻找自己对废土世界上所见怪物的一切记忆，然而他徒劳的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支怪物 “像是……爬行巨蜥……”胡杰紧皱眉头，从鳞片和体型看的确有几分相似，但其后背上夸张突起的骨瓷、更加宽阔扁平的头颅和尾巴有着明显的区别，而且从口中密集排列的利齿看来它的凶狠程度恐怕要比爬行巨蜥更胜一筹。 “好像是……鳄鱼？”这时身后的平仓缓缓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鳄鱼？”胡杰与韩成对视一眼，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听说过这种怪物的名字。 “那不是怪物，是战前世界的一种动物，我小时候在启蒙小学看到过有关这种动物的图书……”平仓将曾经模糊的记忆慢慢翻开，“虽然体型差距和那，但形体特征基本吻合。” “管他鳄不鳄鱼，反正都是能杀人的怪物。”胡杰将目光转移到了怪物尸体上密集的伤口，基本可以确定这只怪物死于长明城探索队的密集火力之下，可如果轮到他们对上一只这种活着的怪物仅凭队伍中的两把枪……一想到这里胡杰的心里不免发憷。 “队长……检测仪发现了污染。” “快戴上面具，继续前进。” 当注意力终于从这具怪物的尸体上挪移开时韩成猛然发现挂在肩膀上的污染检测仪上的绿光一杯黄色的警告光点取代，虽然知晓地底必然是污染沉淀最为严重的地方却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胡杰赶忙甩手将从刚才前进基地摸到的两幅半面式面具向平仓扔了过去，虽然没有武器，但在前进基地那里他们倒是获得了足够的防污面具以及不少过滤罐的补给。 刚才过于在意怪物尸体耽搁了太久，在完成防污面具的佩戴之后几人刚忙渡谁继续前进。 虽然视线做好了心理预期但这潭水的水深还是有些出乎意料，随着一步步前行书面也上涨到了胸口的位置，这让胡杰和韩成两人不得不将手中的枪械举过头顶，而各自稍矮的平仓则直接被淹没到了脖子，他不得不一面仰头前进一面努力托住背后的若香。 “唔嗯……” 就在他即将与那具怪物尸体错身而过时，他忍不住将余光向身侧瞟了一眼，这里是怪物的头部，那狰狞面孔和上面爬满着的手指粗细的白色蛆虫差点让他脚下一滑，还好眼疾手快的韩成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带着他顺利走出了水潭。 “前面就是下一个站台了……根据前进基地的地图描述这里也是探索队的临时驻地。” 刚才那段路就是积水最严重的地方，越往先走泥泞松软的地面总算变得干燥了不少，明明才不过一点世界再次踩在结实地面的感觉竟然让平仓感到有些陌生。 “前面是个换乘点，接下来我们……” “别说话！”就在韩成低头研究地图的时候胡杰突然发出了一声紧张的低喝，循着他的目光向着前方看去平仓竟发现在那隧道的出口仿佛隐约闪烁着跳动的火光。 第四十八章 地下的枪战 位于隧道的出口处沙袋、铁丝网以及防水隔板形成了一道低矮但有效的掩体，胡杰在简短嘱咐了平仓带着若香于原地等待之后便领着韩成猫下身子匍匐着向着隧道的出口靠了过去。 从工事痕迹明显看出这处地铁站点也被长明城站下并作为一处哨站使用，距离前进基地仅相隔了一段隧道并且还是两条铁路线交至的重要节点，长明城可没理由不在这里常驻，让胡杰感到担心的是即便此时的长明城乱做一团也不能排除这里驻守的军队未被调走的可能性。 贴在沙袋背后的胡杰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将视线越过沙袋后方，那摇曳的火光来自于不远处的用废弃铁桶围城的篝火，除了时不时从火堆中传出噼啪的作响之外还能听到隐隐的雪花音。 在等待许久之后胡杰与韩成并未听到其他异常，这才缓缓起身打量起这处地铁站，作为一处换乘站这里看起来要比刚才的前进基地要大上不少，在正中央遗留的楼梯痕迹来看这里原本应该是两层结构，但地表的塌陷彻底堵死了这里与外界的联系，并将原本偌大的空间压缩成了一个扁平的梯形空间，那些从顶部落下横隔空间的废墟碎片更加让这里显得逼仄。 跨越沙袋的两人将这处哨站大致搜索了一番，这里并没有长明城的部队留守，相比刚才的前进基地倒是生活气息浓厚，篝火堆边上就是沾满黑色油渍的烤架，围拢周围一圈的破旧沙发上海摆放着基本被翻旧的杂志，被打开的收音机因信号缘故只能徒劳的嗡嗡作响，但温馨氛围下所发现的痕迹却让人感到不安。 “从火堆中木材的燃烧程度来看这才刚刚添加进去没有多久……”胡杰伸手从火堆中取出一截木头，看起来属于木椅的一部分，被火焰烧灼的部分只有外表薄薄的一层，“匆忙离开时甚至来不及灭火……他们不可能不了解在这种封闭环境下的用火隐患。” “是突发事件？”虽然不知道这里的人为何离开，但驻留在地底的人员并没有因为长明城的混乱被调离，光是知道这一点这片地底环境的境况就不足以让人乐观了。 “既然这里的留守人员刚刚离开，那么我们选择另外的道路避开他们不就好了吗？”平仓指着挂在墙壁上的印着地铁购票流程以及地铁交通图的告示牌说道，两条地铁线路在这里交织，他们至少还有三条路线可供选择。 “刚才在前进基地我就已经拿到了长明城对NC废城地铁站的探索进度图，刚才我们所走线路被编号为A路线，在这个站点与起交织东西走向的路线为A1线，向东的线路已经被探明被废墟所掩埋，连下一个站点也到不了，向西的方向则探到了两个站点，这两个站点的出口都位于长明城内部，和我们进入的入口一样属于军事禁区，并且通往下一个站点的隧道地铁中来自NC大河的河水灌入，事实上我们只能继续向北前进。” 看似多样的选择实际上却只是一条别无选择的单行道。对于能否真正的逃离长明城平仓的心中也不由一沉。 “继续下一个站台吧，总有一个可以通向长明城之外的出口。” 不在这里过多停留众人向着下一个隧道，这一次的隧道倒是路途平坦，既没有泥泞的水坑与沼泽阻碍前行也没有看到任何怪物的尸体横栏在路面中央，然而不出意外的是这一处的站台出口也如之前一样被封堵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封堵并非是地铁站内部空间的倒塌，而是外面的一栋倒下的高楼正好砸在了地铁出入口的上方，各类翻倒的家具从倒塌崩溃的楼房内部堆积在出入口的楼梯之上，看到这里平仓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栋倒塌的大楼我知道，它位于长明城的北部，我曾在北部的城门口远远看到过它的废墟，因为并不是在交通线路上因此并没有被清理，我们已经离开了长明城！” 离开了？ 平仓的话让胡杰也韩成不由得抬起头，眼中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他们都知道在头顶上方的是厚实的岩层，可知晓自己头顶的土地已经脱离了那高大城墙所围的范围之后这无疑让他们受到鼓舞。 虽然没有通往地面的道路，但至少证明了若星的说法，证明了从地下空间离开长明城的可能性！ 有时候希望就是如此简单。 “出发！” 胡杰和韩成甚至来不及对这个站点进行简单的探索，便马不停蹄的向着下一段隧道前进，所以人都相信继续向前总能够找寻到一个通向地面的站点。 但是很快，有一个新的发现勒住了他们不受约束的步伐。 才刚刚进入隧道尚未多远，手中光源所照射到的痕迹无意间略过了一片异样的色彩，而在这充斥着潮湿与霉腐气味的空气之中胡杰灵敏的觉察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 血！ 无需提醒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站定了脚步，并非所有人都对气味的改变像胡杰那样明敏感，而是他手中的探照灯早已帮助他们的目光锁定在了血腥气味的来源上。 那是一具尸体……一具身穿长明城所属军队的军装的尸体。 再凶险的地底环境之中出现一具阵亡的士兵尸体并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之前那具庞大的怪物死尸早已给他们打好了预防针，然而造成这名士兵死亡的伤口却并非怪物的尖牙利齿，而是数个位于它胸口处的枪伤。 他死于人类的武器…… 并且不只有这一具尸体，在数米之外便出现了第二具士兵的尸体，已然凝固的血液来自戴在尸体头上印有八角形标志的钢盔上的弹孔之中。 墙壁上的弹坑和地面的弹壳都在述说着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枪战，可是为什么？这些长明城士兵是在和什么势力发生枪战？可除了长明城的武装人员还能有谁进入NC废城的地铁世界，还是说是驻留在地下的长明城军队内部发生了内讧？亦或是一部分和他们一样进入地底的游牧民？ 第四十九章 地底的第一枪 或许真的是无意中进入这里的其他游牧民成员与留守在这里的长明城军队发生了冲突吧…… 自从被打散之后游牧民便一直维持着相对松散的组织结构，此次行动为了扩大声势他们还紧急招收了一批对南联邦政府不满的劫掠者和聚居地游民加入行动，其中不听从指挥离队只想趁火打劫捞上一笔的大有人在。 不管怎么说这些发现也就意味着留守地底的长明城军队已经进入了高度戒备的战斗状态，接下来的前方他们随时可能与长明城的军队遭遇。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对于这些只会添乱的“盟友”胡杰除了在心中骂上几句也无可奈何，毕竟在搅乱长明城局势上他们倒也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只有两具长明城士兵的尸体，在这样的环境下瞄的倒是挺准的。”韩成一步步靠近过去，尸体上的枪伤大部分集中于要害部位，要在昏暗光线下达到这样水准的射击精度很说明水平了。 只是缺乏专业射击训练的劫掠者与游民可以做到这一点吗？ “关上手电！”胡杰忽然出声将自己的探照灯关闭，接着猛然回身一把夺过平仓手中的荧光棒就地卧倒压在了身下防止其暴露出任何一丝光亮，见状的韩成与平仓赶忙卧倒在地丝毫不顾地面的污水浸湿身上的衣物。 下一秒前方的幽暗当中忽然探出一束光亮，朝向着几人所在的方向照射而来，幸好刚才的胡杰反应的足够及时，借助低矮的沙袋阵地几人并未被这道光线触及。 不过这道光线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探查这条隧道内部的全貌，急促的脚步声不断靠近，那皮靴踏在地面的声音在众人的耳中显得愈发强烈起来。 就是现在！ 那个正在向着这边快跑过来的家伙显然并未意识到胡杰等人的存在，急促的奔跑并未着靠近时放缓，要是在靠近些难免会有被发现的风险，现在便是胡杰所等待的最佳时刻，卧倒地面的胡杰猛然起身，紧握枪管的手早已蓄势待发，由实木制成的枪托在空中画出半圆，向着那人的面门重重砸去。 突如其来的偷袭让被袭击者甚至没有片刻的反应时间更别提躲闪的可能了，在一声闷响之后被袭击者便十分干脆的向后仰倒过去。 眼疾手快的韩成早已起身并从侧后方一记手刀劈砍在对方的手腕上将他手中的枪械打落，紧接着向后拉住对方的手臂迫使其跪倒在地，在完成控制之后胡杰韩成这才有机会看清对方。 一身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水泥迷彩和胸口处的八角星军徽基本确认了此人只是一名普通长明城士兵的身份。 “你们……是哪支队伍的？是下来支援的吗？我们的人手不足，有大量伤员需要运出去！” 刚才胡杰的那一枪托砸的确实有些狠了，那名士兵缓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被探照灯的灯光近距离打在脸上的他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着眼睛来确认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位人影。 “这里发生了什么？到底有多少游牧民进入地下？” 本想着找到同为游牧民的战友，聚集其更多人的队伍便可以顺利的应对这地底世界的凶险，然而在听闻‘游牧民’一词后士兵脸上立即流出困惑的表情：“游牧民？那些人是游牧民？可是队长和总部都通知过我们那些人的武装绝不可能是这些势力……你，你到底是谁？！” 不是游牧民？ 听到这一消息的胡杰与韩成微微一愣，这地底世界所发生的的事情似乎并非他们之前所想的游牧民残余小队与长明城留守部队的冲突那样简单，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知道此时正在长明城内部发生的混乱。 “你们不是援军？！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怎么进入地下的？”意识不对的长明城士兵立刻开始挣扎起来，韩成毫不客气的一脚将他踩倒在地。 “老实回答问题，还轮不到你来问我！”被冰凉的枪口顶在后脖颈，清脆的上膛声士兵的挣扎立刻安静了下来，在真正意识到这些人的危险之后他忙不迭的连连点头。 比想象中的更好搞。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到底再和什么作战？” “我……我不知道，就在前一天前线传回报告G3站的哨站失去联络，几支派遣队伍前去探查，结果就在今天遭遇了不明武装的袭击，我所在的队伍向前进基地发出求援信号但是没有回应……所以我被派过来看看……” 前一天？ 那时的游牧民还处于潜伏状态，更是不知道长明城的地下还藏有这样的秘密，也就是说在游牧民于长明城内进行破坏行动时长明城的地底也在同步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只不过出于对城内局势的重视程度以及游牧民声势浩大的进攻行动军事禁区内以及前进基地的作战人员多被调走，以至于这些仍在在地底下作战的长明城军队失去了与总部的联系。 “那些和你们作战的人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吗？” “真……真的不知道，可能是从其他地铁入口进入的未知势力，我们只知道他们装备非常精良，拥有一定程度的夜视设备，说的是通用语但口音很奇怪。” 装备精良……口音奇怪…… 原以为人类禁地的地下世界之中除了长明城的探索部队之外竟然还有其他势力存在，能够给予长明城军队不小的伤亡身为游牧民胡杰自然乐意看到，可是这些连长明城都不知道身份的势力对于他们又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你们……” “砰！” 士兵的话因这一声枪响戛然而止，飞溅的血柱将顶在后脑上的枪管染得猩红。 “你们。” 看着枪口下变成一具尸体的士兵平仓面色铁青的遮住若香的双压他想要说些什么，但不断颤抖的嘴唇却说么话也说不出来。 “难道你想让我们放过他去通报长明城我们的行踪，”完成处决的韩成撕下士兵身上的衣物将枪膛内擦拭干净，看了平仓一眼他便知道这个少年想要说些什么，“不管是我们还是他们死人都是寻常事了，不想被抓回去的话就闭上嘴跟紧我们。” “听清楚了吗？” 第五十章 扭曲的行尸（各位新年快乐） 对于长明城军队的士兵平仓的态度既不算喜欢也不算是讨厌，作为生活在长明城社会底层的一员他见识过军队间的腐败与暴力，也知晓军队对城市负有保护职责，关于游牧民于南联邦之间的深刻冲突他同样也相对了解。 只不过在看到韩成毫不犹豫的处决掉这名长明城士兵并发向他毫不掩饰意图的出警告之后，直到这时的平仓才猛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这个被潘队长视作南联邦平民拯救者的游牧民组织同样也绝非善类。 “跟上！” 缴获完这名士兵身上的枪械弹药之后胡杰与韩成继续向前探索，就在迈步跨过这名长明城士兵的尸体的那一刻平仓的脚步微微一顿，他先是瞥了眼走在前方的胡杰与韩成，紧接着迅速弯下腰从士兵尸体上的腰包取出匕首藏入自己怀中。 短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却将平仓自己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平仓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心中的危机感又促使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至少到最后自己手中能够有一件保护若香的武器。 平仓的小动作胡杰与韩成并没有发现，此时他们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隧道前方，谁都不确定刚才处决那名长明城士兵的枪声是否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在紧张的举枪瞄准了数分钟后前方并没有任何异动传来，两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正当胡杰准备下达继续前进的指令之时仿佛回应他们之前的期待一声，一声明显的响动忽然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只不过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并不是他们一直在警戒的前方而是身后，并且……近在咫尺。 胡杰猛地回身将光打在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刚才那名被处决的长明城士兵的尸体正在不断耸动。 尸体活了？是要变成行尸了吗？不对！尸变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尸变速度与污染浓度成正比，但到目前为止这片区域的污染依然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才刚刚被处决的士兵不可能立刻成为行尸，想到这里胡杰赶忙将探照灯的光线向着身体后方移去。 “嘶——！！” 当视线触及那被揭开黑色幕布的背后即便是与人类怪物历战数十次的胡杰也不自觉的为自己所看到的的画面深吸一口气，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例外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出一身冷汗，这到底是是什么东西？ 细长的四肢如蜘蛛一般反折支撑起身躯，鼓胀的腹部与四肢呈现出极其强烈的反差，畸形扭曲的身体甚至让人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行尸还是怪物，只能从勉强还能看出的人形推断它应当属行尸的范畴。 在灯光以及胡杰等人的围观之下这种扭曲的行尸显得毫不在意，依然旁若无人的低头不断啃食着士兵的尸体，不，不是啃食……稍加冷静之后的胡杰立刻发现了这只满脸鲜血的行尸失去了下颚，依然鲜血淋漓的伤口应该是被大口径武器所摧毁的，这让它根本无法正常啃食，只能用半截残留下的舌头舔舐尸体枪孔里流出的血液。 或许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了，行尸的舔舐动作贪婪而急促，漏风的喉管‘呼呼’的冒着血沫，感觉上吃进去的比吐出来的还要多。 “它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胡杰示意韩成继续将探照灯对准这只行尸，自己则开始搜索起周围可能存在的其他通道，他们一路过来虽然仓促了点但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么大一只行尸，果然在胡杰在的隧道的顶端发现了一个洞窟，深邃的黑暗不知通往何处，洞口大小也足够这只行尸通行。 由于之前一直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了长明城士兵的身上，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头顶上方的洞窟，看样子危险的来源可不只有前方啊…… 大概是被新鲜的血液吸引过来的吧……胡杰定了定神重新端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怪物的脑门，不管这是什么东西保障自身安全才是首要目标。 “砰！” “锵——！” 伴随着胡杰手中扣下的扳机那怪物的头顶炸开一道刺目的火光，与此同时近处的墙壁上尘土飞溅，扬起的尘埃在光线的照射下看得异常分明。 刚才发生了什么？ 胡杰呆滞的看着前方，枪口飘散的硝烟佐证着他刚刚扣下扳机的事实，如此近距离的设计不可能没有命中，在行尸褶皱的头皮上的确残留着白色的擦痕，也就是说……子弹被弹开了？！ 可……这怎么可能？！ 胡杰手中的武器不论枪械还是弹药都缴获自长明城的精锐军队，并非大多数游牧民使用的作坊武器，威力与可靠性都极为出众，击穿大多数怪物的外层护甲都没有问题，然而正是这样的枪弹却只在这行尸的脑袋上留下了一道白痕？ 现实的发展已不容许他思虑太多，虽然没有对那只行尸造成伤害可他刚才开枪的举动已经使它的注意力从尸体上转移开来，它停止舔舐撑起身体，早已失去生机的青灰色瞳孔机械运动般的挪移到了他们身上。 “快！快跑！” 胡杰一手将平仓背后的若香抢过夹在腋下，毫不犹豫的向前奔去，那只行尸极其危险！在被盯上的第一眼开始助他在各类危机四伏的环境下存活的经验与直觉在朝他释放出强烈的警报！ 唯有赶紧逃跑才能有一线生机！ 眼看逃亡的三人，行尸彻底放弃了脚下的尸体，不管是刚才命中要害处而被激怒还是残杀活物的嗜血本能杀死这些人类都成了它的首要目标。 细长的四肢在这条狭窄复杂的隧道之中穿梭起来尤为自如，对于胡杰等人而言需要翻越的障碍对它而言如履平地，即便是胡杰反应迅速与其拉开了一段距离，但很快便被行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拉近。 韩成与胡杰不断利用空隙向行尸射击，可子弹终究只是在行尸的躯体上打出火光，迟滞行动的效果微乎其微。 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追上的！需要有人！需要有新鲜的血液让它分心！胡杰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跑在队伍最后的平仓身上，是让这个少年发挥自身价值的时刻了，狠戾的神色在他的眼中一闪而逝，而就在他作出决定准备举枪瞄准平仓的前一秒一路上始终保持着安静状态若香在此时打破了她的沉默。 “停！” 第五十一章 弃子与拯救 就像开动的机械被按下了暂停键，上一秒还在不断迈动四肢死死追逐他们的扭曲行尸在下一秒便被一瞬间定格了所有的动作。 可刚才依然处在快速奔跑中的惯性可不会因为停下的动作而消失，这具庞大而又显细长的身躯重重栽倒在地，连地面上锈迹斑斑的地铁轨道也被它翻滚的躯体铲飞地面，碎裂的钢轨与铆钉四散迸溅，带着颇具杀伤性的嵌入进周围的墙体之中。 这只行尸竟然能够听懂？！ 在行动开始之前胡杰就已经对若香的能力有足够的程度的了解了，被魔女施加能力需要对方理解语言含义这一约束条件他自然也很清楚，也就是说这只行尸能够理解刚才若香话语的含义，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停”字也至少说明了这只行尸已初具智力。 二阶，不！甚至可能是在这之上！ 眼见追赶的行尸摔倒在地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然而在不到短短几秒的时间里那只行尸重新撑起身体，刚才迸溅的钢轨给它的身躯制造出了不少创伤，甚至有一根小臂长度的钢轨刺入了他膨胀的腹部，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它继续追杀的念头。 “嗬嗬嗬嗬！！！” 失去下颚只有空洞的喉管向外发出低沉的破风声，对于胡杰等人而言甚至比嘹亮的嘶吼更具威慑力，在调整完状态之后那只行尸再一次猛扑而来，还未被拉开多远的距离又一次被补回。 “停!” 又是一声指令，浓郁的铁锈味在口腔内蔓延开来，即便只是轻微的吞咽也能让若香感到喉咙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一路来好不容易恢复的些许精力又一次消耗一空，强烈的眩晕与恶心感几乎让她再次晕厥过去。 然而这一次若香的能力却没能起到与刚才同样的效果，行尸的身形一滞却并未栽倒，只是在几个踉跄之后便立刻恢复了过来。 “妈*！” 前面！前面就是下一个站点了！瞪大眼睛的胡杰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光亮，他已经不敢去听身后的追逐，也不敢去想自己等人能否抵达，只能不断用尽全力去迈步，尽可能靠近那一丝微光。 “你们是什么人！口令！” “！！！”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他们快速向着隧道出口奔去之时数个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前方，探照灯的光芒打在了众人的正脸上，不用说也知道对方身份显然是长明城的士兵。 “行尸！我们身后有变异行尸！快让开啊！” “最后一次警告！立刻停下脚步说明口令！”长明城的士兵们完全不会理会韩成的叫喊，依然执着于让几人核对口令的目标。 他们是来真的！ “趴下！”觉察危险的胡杰已来不及思考，纵身一跃带着若香趴倒紧贴在这隧道的角落之中，而就在他刚刚卧倒的一瞬间前方忽然冒起了数点火光，那些长明城士兵开火了。 飞射的子弹从头顶呼啸而过，迸溅的粉尘在他们的周身飞扬，正当胡杰被激射的子弹压制的抬不起头时，一阵强烈的飓风从近在咫尺的身边猛然刮过，胡杰挣扎着打开一条眼缝。 模糊的视野之中他竟看到那只扭曲的行尸竟然径直跨越了他们朝着前方的长明城士兵直扑而去。 “那是什么东西？！” “集火！集火！不要让它靠过来！！！” “……” 纷乱的枪声与叫喊声一阵接着一阵，站点之内不断迸溅的火光已然说明了行尸的出现给其中的驻守部队制造了不小的骚乱，在原地愣住片刻的胡杰猛然意识到这对他们而言是一场多么难得的机遇！ “韩成！” “我没事！” 共事多年的默契即便在此时刻没有任何眼神与言语上的多余交流，简单的一声呼喊韩成也当即明白了胡杰的意图，趁着前方的混乱行动起来，在摆脱行尸的同时穿过长明城军队的封锁！ 这是绝对不能错过的机会！ 两人同时伸手打开了自己的腰包，站在他们背后的平仓一眼便看到他们从腰带之中取出的是一管玻璃针剂。 活化药剂？ “小鬼，自求多福吧。”胡杰话音还未落下手中的药剂便被一把扎入了自己的大腿之中，不等平仓反应过来下一秒两人便以远超常人的速度飞奔起来。 自己被抛下了？ 眼看两人从隧道出口进入站点，平仓当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虽然早先便做好了心里预期但两人抛弃他的果决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游牧民真的可信吗？这一刻平仓本就怀疑的心态愈发动摇了…… 明明绿谷街的大家为游牧民的行动提供了不小的主力，甚至冒着极大的风险为大批游牧民成员提供藏匿地点，不然游牧民突然大批出现于长明城内的计划根本不可能执行。在付出了这么多努力的自己竟然被毫不犹豫的抛弃了，对绿谷街的承诺他们又是否还会继续遵循？ 他要活下去！ 攥起的拳头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不能想象落在游牧民手里的若香会怎样，他更要活下来并将这里的一切告诉绿谷街的居民！ “隐蔽！隐蔽！” “保持火力压制！” 快步来到出口处，站点内的乱象映入眼中，十余名长明城士兵在沙袋搭建的阵地背后朝着那只闯入的行尸倾斜火力，密密麻麻的火光在它的身上不断炸起，虽然这些子弹并没有真正穿透它的皮肤但为了保护下颚处缺乏皮肤保护的伤口弱点行尸不得不蜷缩成一团仍由士兵射击。 他们……他们在哪？躲在沙袋背后的平仓趁机探头张望，他第一时间注意到贴着站点左侧墙壁的胡杰等人闪身进入了一条标识有“安全通道”大门背后。 “轰轰轰！！！” 正当平仓准备迈步跟上，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掀起的气浪将他从掩体背后卷起并重重的抛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 摔得七荤八素的平仓慌忙爬起身子，一回头便看到刚才还被密集火力压制的行尸竟然冲入了长明城士兵的阵地当中，尖锐而细长的四肢每一下挥动都能抛起数块被撕裂开来的身体组织，哀嚎与惨叫声交织着地狱般的景象。 快跑！快跑！！！ 然而不论他的意识如何叫喊僵硬的身体却像是石化了一般动弹不得，眼见行尸将最后一名士兵生生撕开，双腿发软的平仓直接跪倒在地。 “唔……”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的残酷与血腥，极具冲击的画面不断冲击他的心智，他知道要立刻逃跑，可完全失控的身体只是在不断战栗着。惨白与青灰的瞳孔向着这边缓缓看了过来，自己显然已经成为了这只行尸的下一个目标。 已经来不及了，眼看俯下身子的行尸快速扑来，平仓绝望的放弃了一切挣扎，然而下一秒不知从何处的伸来的手将他一把拽住，纤细柔软却力量十足，闯入耳中仿佛来自梦境的声音是如此熟悉。 “快！跑起来！！！” 第五十二章 又一幕熟悉的地底逃生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一直跟踪在游牧民小队之后的柊静当然也自始至终将那只怪物的表现都看到眼中，当它以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从小队头顶的墙洞中钻出时她差一点就扣动了扳机，还好后续的发展证明了她保持克制的正确性。 近距离下步枪子弹也难以穿透坚韧表皮，狭窄空间中依然夸张的型的高速度以及这具扭曲变异的体态全都不符合柊静脑中任何一只关于变异行尸的体貌特征。 要知道自从当上了寒念灵的个人干员之后柊静便开始接受起相当于初生城军队内部才有的高规格标准训练，除了不同种类的武器操作与近身格斗技巧以外，有关各种怪物的资料更是需要全部了解。 这些资料的数量可不仅仅局限于市面上流通的那些烂大街的怪物图鉴，而是出自于初生城最高级别的资料库，其中大量未曾公开闻所未闻的废土怪物让柊静大开眼界，就算是不可能将怪物习性弱点等等一字不落的全部刻在脑海当中但最起码柊静还是自信自己记住了所有怪物的外表特征。 包括初生城在内的每一座南联邦人类基地都自觉的建立起了怪物信息的共享渠道，毕竟在废土上怪物是人类共同的敌人，多了解一只怪物对合作各方都是有利的，那么也就是说这只行尸至今在整个南联邦还未有被人发现并记录过。 不过柊静倒也不是一无所知，根据自己在训练中学习到的知识推断：这只怪物的实力大致可以划入三阶的范围，大概率是三阶迅猛行尸的变异亚种。 三阶……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柊静默默的咽了口唾沫，呼吸随之深沉了几分，她不能不感到紧张，因为这是她自成为雇佣兵以来第一次面对三阶的怪物。 初生城本就地处偏远，在其建立之初选址首要准则便是远离曾经遭到大型天灾攻击导致的高污染环境，这便导致初生城周围的怪物等阶并不高，就算有高阶怪物出没也会在第一时间被初生城的快反部队剿灭，作为雇佣兵的柊静一直未有过接触。 而现在她遇到了，并亲眼见证了一支长明城的正规军小队与其遭遇后被残忍屠戮的下场，长明城有着远比初生城更庞大的面积，更多的人口，同样也要直面更加废土上危险的怪物。 虽然也有过原路返回的想法但当她看到被爆炸掀飞的平仓时她的身体还是迅速作出反应，不管如何这个在长明城生活期间给予了她许多帮助的少年都值得她去援救。 “别回头！往前跑！” 扑空目标的行尸一头撞在了嵌入墙体摆放的售票机上，巨大的力量令整个站台都为震颤了起来，漫天飞舞的不只是尘土还有众多从碎裂的售票机中飞出的白色纸条，很快行尸便晃了晃重新站稳身体，一回头便将目光锁定在了逃窜的两人身上。 即便没有亲眼看到可从后背炸开的凉意还是让她意识到自己被那只行尸盯上了，眼看那扇标有‘安全通道’的大门还有些距离柊静抓住平仓的手猛然用力。 “走你！！！” “唉？！” 原本还在地面奔跑的双腿骤然间被拽离，虚晃双腿的平仓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紧接着便被难以抗拒的力道向着前方重重抛去。 发生了什么？我被……扔起来了？！ 半空中瞪大眼睛的平仓不可思议的转过头看向依然保持着抛投动作的柊静，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具娇小的身体竟然蕴藏着如此大的力量。 眼神当中最初的震惊随着身体距离柊静越来越远逐渐被惊慌替代，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就在柊静身后那只行尸已经重新扑了过来，细长的前肢从柊静的侧后方快速袭来，长明城士兵被轻易撕碎的画面即将在柊静身上重现。 焦急万分的平仓却对此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试图通过大声叫喊来警告柊静危险的到来，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的后背便重重的撞在了安全通道的大门上，身体在地面接连翻滚了几圈卷起一身细碎的玻璃与石块。 其实无需平仓的警告，对于身后到来的危险柊静觉察的更早一些，在用力将平仓丢入安全通道的同时另一只手早已放在了后腰的刀柄上。 “锵——！” 几乎是在同一秒的时间内发生，柊静扭身甩出的刀刃向着后方危险袭来的方向迅速挥出，行尸前肢与刀刃的碰撞在黯淡的环境中镜竟发出了一道颇为刺目的火光。 作为人类个体力量方面本就无法与怪物相提并论，一方又是蓄力已久一方又是仓促迎击这场碰撞的结果必然毫无悬念，然而柊静的目的本就不是与这只行尸进行力量上的对抗，在碰撞发生的瞬间柊静便借助这股来自行尸的推力向后急退，紧跟在平仓之后撞入安全通道之中。 “嗬嗬嗬嗬……” 不甘猎物逃脱的行尸想要再次冲入，可是这一次安全通道的狭窄空间却将怪物鼓胀的腹部卡在门外，试图挤入的躯体不断冲撞在墙壁上，裂缝则随之不断在墙面蔓延开来。 不过这一次柊静并没有继续逃跑的打算，而是举起手中的枪械对准行尸失去了下颚的伤口扣下了扳机。 这一次子弹并没有被坚韧的外皮弹开，而是在溃烂发臭的上开炸一束束飞溅的起血水与肉块，与变异怪物不同的是早已死亡的行尸并无痛觉，可这一连串的有效射击让寄宿在行尸脑部的晶核觉察到了威胁，撞击大门的行为当即停止，并迅速躲藏在柊静无法射击的掩体背后。 在原地犹豫徘徊了半分钟左右，这只行尸终于还是缩身不再停留，一转身庞大的身躯悄无声息的隐没在了隧道的黑暗之中。 结束了…… 倒在地上忘记起身的平仓失神的看着行尸消失的方向，忘记紧张与恐惧情绪就这样瞪大干涩的眼睛一眼不眨的凝视，一直到柊静的将安全通道的大门关闭并用木棍堵死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暂时安全了，仿佛响在耳边的心跳证明至少现在他依然活着。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地底世界当中带自己脱离险境的人竟然会是柊静，他分明看到柊静在若香的命令下同所有观众一起昏倒在了纪元广场的观众席上，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会发生？ 平仓一度怀疑刚才的经历都是梦境，但身体各处传递的疼痛又在不断提醒他正身处于现实的维度。 “柊静，你……”看到慢慢踱步过来的柊静明明心中有无尽的困惑平仓嚅嗫嘴唇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与他恰恰相反的是柊静这边倒是毫不迟疑的提出了疑问。 “那么平仓，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三章 绿谷街的夙愿 从一开始柊静便一直以为平仓的行动是出于被游牧民所胁迫的缘由，作为一名身在政府部门内部的工作人员，就算只是做做杂活但年纪尚小易于控制这点还是足够被作为目标盯上。 可当她看到悬挂在平仓脖子上那个用绳子串起的羊头骷髅的金属徽标时才忽然意识到平仓与游牧民的关系恐怕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最起码这并非一方对另一方的胁迫关系。 眼看着柊静的面色从庆幸转为严肃，凝重的目光直勾勾的锁定在了自己脖颈的位置，面对柊静的突然提问平仓在片刻的疑惑之后立刻明白了缘由。 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扯掉这枚曾被寄托希望而现在让他感到无比厌恶的徽标，但手刚伸到了一半时便猛然停顿下来，现在才做这些显然已经晚了，恐怕在柊静眼中还会被认作是心虚的表现。 那么接下来柊静心底将会如何看待自己？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该是怎样的走向？一想到这平仓的内心便不由恐慌起来：“我……这个徽标……” “别着急解释，先回答问题。” 平仓倒是非常想要回答柊静表明态度，告知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可混乱的思绪与复杂的事故让他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好在柊静并没有让平仓继续窘迫下去：“先说说你为什么会加入游牧民吧……边走边说，尽快追上他们。” 他们在那只行尸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越是想地铁深处前进环境便越复杂，再不赶紧跟上怕是真的要跟丢若香了。 “好……好的……”平仓赶忙跟上柊静的脚步，一边拍打自己身上的土灰一边整理起自己的思绪，“我……我最开始只是利用自己的工作之便给他们提供情报，后来队长说游牧民要进行一场极为重要的行动并吸纳许多成员，加入的话可以更好的获取信任加深合作，我就是在最近几天被推荐过去的。” “队长？” “他是我父亲生前的战友，我父亲过世之后照顾了我很长时间，我的工作就是他帮忙找的，队长在一年前离开了长明城回来之后就已经是游牧民的成员了，游牧民正是通过他给会长传话表达了合作的意愿。” “会长？他又是谁？你背后到底是什么组织？”柊静并不感到意外，果不其然平仓只不过是一名小卒，他背后的组织才是游牧民的合作对象，多种迹象已经表明没有来长明城内部的策应游牧民不可能发动如此突然的大规模袭击。 “背后组织？”平仓微微一愣，“会长他……叫方佑，一般负责绿谷街居民自治管理会的事情……” “奇怪的名……嗯？居民自治管理会？”这一下轮到柊静愣住了，连仓促的脚步也不由得停顿下来转身向平仓再次确认一遍，“等等，你说的这个什么什么管理会……” “一般是负责街道清洁，公共设备维护，统一缴纳水电费之类的事情，除了绿谷街之外的很多居民区都有管理会。”平仓还以为是柊静不清楚管理会的具体职责，不等柊静把话说完便急忙给出解释。 柊静当然知道这个管理会是做什么的，从这字面意思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和游牧民合作的竟然是一个普通居民组成的自治管理会。 可是有理由和游牧民达成合作意愿不应该是生活在长明城社会底层对城政府管理充满不满的不法帮派吗？老实本分安于生活的普通居民怎么会愿意与游牧民这个被南联邦通缉的恐怖组织勾结呢？ 难道是长明城苛刻的政令连长明城居民也感到不满了吗？可是自己在长明城这些天的观察下来也没有发现民怨四起的迹象。 “你们这个管理会……所有居民都知道会长和游牧民的合作吗？” “当然了，达成合作还是会长带着大家举手一起表决的结果。” “难道你们不知道游牧民是恐怖组织吗？你们不害怕被长明城政府发现的后果吗？” “其实大家都很害怕，在达成合作协议之后很多人都把自己的家属安排到了其他地方居住……”平仓的解释让柊静回想起了自己在初到长明城时跟随寒念灵摆放绿谷街老人时的见闻，难怪那个时候绿谷街显得有些清冷，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是听会长说，游牧民给了大家一个无法拒绝的承诺。” “承诺？”没有实质上的好处而是一个承诺就让绿谷街的居民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在柊静的注视之下平仓缓缓说道：“回家，游牧民会帮助绿谷街的居民回到绿谷城。” 这一刻柊静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清冷的街道入口，站在了那个公告栏的前方，在公告栏上贴满的纸张背后是无数用刀片镌刻下无比冲动的期盼，那些无比陈旧的刻印从未被这代人忘却。 “其实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啦，在我出生前绿谷城就已经陷落了，我关于绿谷街的记忆全部都来自父亲他们的描述，听起来的确是一个值得怀念的好地方……” “你们真的相信这样空口无凭的承诺吗？”柊静并不认为平仓有理由在这件事上对自己说谎，尤其在被游牧民毫不犹豫的抛弃之后就更没有理由遮掩什么了，但柊静不认为游牧民只是一个表态就能够拉拢所有绿谷街居民合作，不然方佑作为一名居民自治管理会的会长那可就太过可笑了。 要知道自从绿谷城陷落之后那里便成为了一块被无数怪物占据的死地，在那附近的城市基地每年都要传出遭遇怪物袭击的消息，绿谷街的居民想要回去重建家园谈何容易，不然南联邦政府也不会放任这块土地肥沃物产富饶的地方不管。 “具体原因我不敢确定，但是我曾经在管理会活动室门口听到方会长和几名有威望的老人的谈话：据说游牧民那边在西边的沙漠地带发现了战前时代遗留的武器库，里面极有可能封存着完整的天灾武器……” 第五十四章 意外的闯入者 “呼哧……呼哧……” 纵然拥有一定智力但终究还只是具备单线程思维的能力，在结束追捕之后行尸很快便将心思放在了进食上面。 伴随着每一次呼吸，细碎的血沫不断从外露出脖子中涌出，细长的舌头贪婪的伸向刚才捕杀的新鲜猎物，然而吞入腹中的却只有少的可怜的血液与舌头倒刺刮下来的零碎肉沫，纵然整个头颅都被埋入到了肉体之中也无济于事，行尸……或者说实际作为这具肉体掌控者的晶核十分焦虑，供给它的养分越来越少了。 强健的肢体再猎杀方面没有问题，当下的环境也暂时无须担心其他存在的争夺，可干看着这些尸体失去下颚无法进食的问题已然存在，再加上刚才的追逐消耗了不少的能量，想要短时间内聚集细胞重塑失去的下颚已经是不可能了，没有下颚又不能正常进食，可以说这只行尸陷入到了一个艰难的死循环。 再怎么焦躁对眼前的现实也起不到什么正面作用，纯粹的进食思维最终还是主导了行尸的大脑，正当它准备将尸体撕扯成更加细碎的小块方便吞噬时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隐约从身后传出。 那声音静谧得几乎让人只会以为是自己在听力上产生的错觉。 “！” 但行尸的思维方式异于人类，它在这地下险恶的世界之中不知生存了多少个日夜，最大的倚仗可不只是自己的实力，更多的还是从不忽略任何异常的警觉。 行尸猛然回身戒备，一眼便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后不远的地方多出了一个身影：在体型上与刚才逃跑的两只猎物相差无几，物种上与自己经常捕杀的猎物也属于同一类。 然而正当它准备再次俯身扑杀为自己加餐时，陡然而来的危机感传遍全身，原本准备前扑的势头踩下急刹并毫不犹豫的向后猛跳拉开大段距离。 “可悲的生物……” 低沉的声音既像是鄙夷又像是怜悯，对于行尸而言是否理解其中的含义与情绪都不重要，它只想知道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是否是要与它争抢这些食物。 若是放在以前面对这种能够明确让它感到危险的对手它一定会选择暂避锋芒，可这次大量运动后腹中的本就饥饿的感觉更加难耐，在地下能够饱食一餐的机会可不多啊，这让它陷入进退两难的犹豫。 不过这道出现的身影并未给它太多抉择的时间，下一秒便宛如鬼魅一般向着它快速接近。 “嗬……” 明显的危险与敌意激发了行尸的凶性，它当即做好了战斗姿态，两根细长的前肢以同样迅猛的速度向那身影袭去。 “轰！！！” 遭到重击的地面扬尘弥漫，但闪开攻击的身影速度不减，他丝毫不顾那些迎面飞来的细小碎片，任由它们擦破自己的皮肤与衣物，身边带起的气浪径直冲开尘土，在跃动的身影背后破开一道肉眼可见的空气轨迹。 “嗬嗬嗬！！！” 明明向着身影打去的前肢却是砸在了地面上，行尸骤然间反应过来：若是在自己饱餐一顿后的全盛时期还可一战，但当前体力消耗剧烈的自己绝不是对方的对手。 逃！ 行尸的反应着实迅速，在自己的攻击落空后果断选择跑路，然而就在它此前为了食物而犹豫之际它便早已失去了逃脱的可能性，那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一跃而起，在往墙壁上踏上一脚作为助力之后将自己高悬于怪物的上空。 来自近距离的威胁刺激下行尸转身作出反击，再次挥动的前肢挥向那位于半空中看似无法借力闪避的身影，带着利刃像是鞭子一般抽打而去的前肢若是能够触及对方的躯体将其撕碎不过刹那。 可面对即将到来的威胁那身影并未有丝毫闪避的打算，在被飓风掀起的黑色斗篷之下显露出一道亮银的寒芒，下一秒本该撕裂对方身体的前肢莫名消失了一截，直到黑色粘稠的血液从平滑的截面喷涌而出行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前肢被生生斩断了。 不等行尸有所反应势头不减的寒光极速袭来，在那之后的身影周围仿佛包裹着一层似有似无的黑色烟雾。 …… 狭窄的通道回荡着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一片漆黑的环境下柊静与平仓两人只能依靠着唯一的一个探照灯进行摸索。 忽然间柊静的脚步停顿了下来，仿佛觉察到什么向身后张望，平仓原本以为是柊静还有什么问题想要向自己询问，可他很快便注意到柊静的目光越过了自己探向他们身后的黑暗：“怎么了？那个怪物又跟上来了？” “不……没什么……”其实连柊静自己也不知道这番下意识的举动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过这小小的插曲倒是让她乱糟糟的思绪逐渐明朗起来。 不管游牧民发现天灾一事是真是假都需要立即上报给南联邦政府知晓，这可是那个时代摧毁了整个世界的武器，虽然从未见到过它的威力但废城的惨状却是深入人心，无论游牧民将它发射到哪里都是一场灾难。 不过最要紧的还是赶紧将若香营救出来。 深处的通道狭窄黑暗，虽然挂着安全通道的标识但感觉更像是地铁工作人员的检修通道，通道内部空间本就不多，还摆放了沙发饮水机与盆栽之类的程设，看起来似乎还有作为员工休息室的功能。 通道并不算长，但很快柊静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通道的尽头位置一左一右的岔路口让追击陷入困境。 跟丢了……柊静的心凉了半截，她急忙低头查看想要从地面灰尘上的脚印判断他们的行进方向，但地上凌乱的脚印每一条岔道都有，看样子早在他们之前长明城的地下部队就经常经过这里。 难道真的要跟丢了吗？ 柊静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好不容易救下平仓他们的脚步却被一只行尸给拖延步伐，何况现在那只行尸还守在通道的入口处就算想要原路折返也不可能了。 正当柊静漫步目的的寻找周围试图发现点其他线索的时候视探照灯忽然扫过了一个刺眼的亮点，它落在了墙角的位置如果不是灯光还真的难以发现。 这是…… 柊静将其拾起才发现这是一块细小的碎布，之所以刺眼是因为上面那些细小的装饰性亮片反射了探照灯的光芒，不等柊静仔细查看身后的平仓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若香小姐演出服上的一部分！” 第五十五章 在南联邦之外 白色的碎布边缘十分粗糙，毛糙的线头纤维看起来像是被用力撕下残留的痕迹，狭窄的通道虽然凌乱了一点但并没有延伸出来的尖锐物品有将衣服无意间刮下来的可能性，也就是说这极有可能是若香刻意留下的标记。 或许是相信平仓能够从那怪物的追击下逃脱，或许是希望长明城士兵能够发现这些蛛丝马迹，不论如何在游牧民抛下平仓不管之后若香对于游牧民的态度也变得抗拒了起来。 “走这边！” 确认了行进方向之后柊静立刻加快行进速度追赶，狭长的走廊很快便将他们引导向了一处全新的区域。 这处换乘站分为上下两层，走出刚才的安全通道接着循着指示踏上向上的楼梯便是通往另一条线路的站点了，两层之间原本的水泥楼梯通道早已经断裂，不知被什么人用废弃的木材重新构筑了一条还算结实的通道。 希望那只怪物不要再追过来了……离开了狭窄通道的庇护平仓不免紧张的向四周张望起来，空旷的空间毫无安全感可言。 “别担心，那只怪物的心思还是在进食上，短时间内是不会追过来的。”看出了平仓不安的柊静安慰道：和变异兽不同行尸本身早已死去，身体的一切行动都来自于寄生脑部晶核，这也意味着行尸能够同步思考的事情十分有限。 “你……你经常和这样的怪物打交道吗？”虽说之前柊静早就说明过自己的在初生城那边的职业，但平仓一直以为其兴致也基本等同于大小姐出于兴致的体验而已，就算有过被救下的经历那对象也是被偷袭得手的人类，会格斗技巧的大小姐不多但也不算少的。 可这一次柊静面对那怪物时的果决以及迎击的狠厉给平仓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她身上的气质竟然真的与那些自己见到过的长明城军队中的那些历战老兵有几分相像，明明是一个看起来如此娇小的少女，不见伤疤与茧子的白净肌肤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平仓很难相信她经历了多少凶险环境。 “不不不，这种等阶的怪物倒还是第一次遇到。”误解了平仓意思的柊静连连摆手表态，“我执行任务遇到的怪物大多还是比较容易解决的，子弹基本能够解决大多数问题，差点死掉的情况占比很少，该说真不愧是长明城吗？第一遭遇就是这种级别的怪物……” 一边说着柊静一边踏上了楼梯的最后一级台阶，安慰归安慰但她还是立刻向周围戒备起来，谁敢确信刚才的那种怪物是独居还是群居的习性。 这一层的站台与一层在布局并无较大的差异，毫不意外的是通往地面的电梯被废墟残骸所掩埋，并且天花板上还要一道极为恐怖的裂缝，从左到右贯穿了整个站台的上方，漆黑色的缝隙间是扭曲的钢筋与断裂的电线管道，时有些许土灰从中落出。 看起来应该是地表之外有什么重物坠向地面了…… 在匆匆扫过一眼之后柊静赶忙寻找起各个出入口的方位，这里的分岔道同样很多，若香必然也会在这里留下标记。正当柊静移动着手中的探照灯搜索这片空间内可能出现的小亮片时，在他们左手边的拐角处忽然传来了一声细微但也极为清脆的声响，那是踩踏在碎玻璃上的声音。 为避免暴露柊静赶忙关闭上手中的探照灯，并俯下身体在楼梯处藏匿起来。 没过多久，照明用的光线从声音传出的方向投射到站台之中，而在光线的背后是一道正在举枪摸索前行的人影。 人类？并非怪物的消息让柊静心安了不少，出现在这里的人类应该是长明城的士兵，可当借助微弱光线的照明看清了对方的着装时柊静不免起了疑惑，漆黑色的作战服与手中的枪械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式，白色的防污面具看上去很是厚重沉闷，红色的臂章上印着的同样是陌生的图案。 或许是编制之外的特殊部队，不管怎么说遇到长明城的士兵对于他们追击游牧民而言总归是一件好事，如果能够获得这些士兵的帮助援救若香也会轻松不少。 “请等一下，我是来自初生城研究院的……”救人心切的柊静没时间多想，走出自己的掩体之后便准备上前说明自己的意图，可话猜到一般强烈的光线便毫不客气的照在她的脸上，对方毫不客气的打断自己的话语。 “什么人？口令？！” 奇怪的口音仿佛在哪里听过，柊静立马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我是初生城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的个人干员，我有重要事情需要汇报。” “南联邦人！丢掉你的武器！趴在地上，双手抱头！” 那人丝毫不顾柊静在说什么，严厉急促的语气配合那清脆的上膛声极具震慑力，若是因为情绪紧张而采取的行为倒也可以理解，但柊静完全没有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激动情绪，还有那个“南联邦人”的奇怪称谓，带有如此鲜明的身份识别的词汇当柊静当即意识到了一点：这个人并不是长明城的士兵，甚至还不属于南联邦。 可是在这NC废城的地底之下除了南联邦之外还能有谁？ “等，请等一下，我们不是……”眼看柊静被喝令趴下的平仓赶忙从楼梯下走出，那个不明身份的士兵显然没有料想到还有另一人的存在，赶忙将调转枪口瞄准了平仓。 就是现在！ 原本假装听从指令弯下的身体瞬间化作向前猛扑的姿态，由于柊静少女的姿态陌生的士兵并没有对她过多戒备，他更没有料到柊静的速度竟然会如此之快。 娇小的身体从力量上绝无与对方做力量对抗的可能性，非常清楚自己优势点的柊静岔开弓步一脚拦在了士兵的脚跟，并用自己的膝盖用力撞在了对方的腿窝。 关节的弱点遭到重击士兵的身体失去支撑而跪倒再次，仍想要反抗的身体试图作出最后的挣扎，被扣动扳机的枪支向柊静的方向扫来，迸溅的子弹在天花板与墙面上不断击打出火光，只是被贴近的士兵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在下巴被自下而上的手肘猛击之后他当即陷入了晕厥。 “呼……” 完成制服对手的行动之后柊静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很想直接从对方的口中获得消息但一想到对方是一名接受专业训练的作战人员，自己和平仓就算加在一起也完全不可能控制住的时候她还是果断将对方击晕了过去，何况在这附近极有可能还存在这名士兵的同伙，他们不能耽误下去了。 “柊静……” “快，缴了他枪，再找根绳子过来……” 在一番匆忙的处理过后晕厥的士兵被绑在了楼梯边的栏杆上，他的身上不仅仅有**等物资甚至有还有一张手绘地图，连已知的危险区域也作出了标记，对柊静和平仓来说这绝对是最为重要的收获。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被封装的巴掌大小的黑色证件本吸引了柊静的注意，打开纽扣后的第一页便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奥凡托共同体…… 第五十六章 地下的人类敌人 这个名字……记得好像是南联邦北方的那个人类势力吧…… 柊静的眉头微微皱起，她对其了解的程度也就只有这些了，连南联邦的相关事情她也是在不久前刚刚开始认识，更别提这个存在于南联邦之外的存在了。 “平仓，关于奥凡托共同体你知道些什么吗？”柊静向正在确认绳结是否足够结实的平仓，作为一名生活在长明城的土著他的见识总归要比自己强上不少。 “奥凡托？”平仓疑惑于为何柊静会突然提及这个名字，直到看清对方向自己展现的证件之后疑惑的表情立即被震撼取代，“他们是奥凡托共同体的人？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很熟悉吗？” “不，也并不算熟悉。”平仓看了眼依然没有苏醒的士兵目光凝重，“大概是在半年前左右南联邦第一次接触到了奥凡托共同体的人，他们似乎是穿过了NC废城核荒区的最边缘抵达了这边，双方就此展开时断时续的接触，但在不久之后NC废城的高污染区忽然发生扩张，原本的联系的通道就此断绝，我便再也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消息了。” “没有想到在这地底下竟然会有沟通双方之间的通道……” “按你的说法南联邦与奥凡托共同体之间的交流应该还算正常，但是为什么我在说明南联邦的身份之后他对我的敌意还是这么大？恢复交流通道不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平仓摇摇头，他只知道双方存在接触，至于接触的具体内容则一直处于保密状态没有对外公布，他这种小人物自然不可能知晓，再者说人类势力间的纠葛本就该是高层去头疼的问题。 先是魔女，再是游牧民，接着又是个什么奥凡托共同体……面对这越来越复杂的现状柊静也不免感到力不从心了，一环扣一环的麻烦接踵而至，仿佛是来自命运的玩笑，明明最初来到长明城的目的只是为了参与一场和她并无多少关系的评级会议。 “暂时别想这些了，赶快找找这附近哪里有标记……”正当柊静收起证件开始自己的主线时，一个微弱得让人极其容易忽略，但又在这黑暗环境中显得极为格外注目的红色光点在这一刻被她的余光所捕捉。 红色……光点？ 在飘散于空气中的细小颗粒的反射帮助下柊静隐约看到了光点源头来自于漆黑空间的深处，下一秒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紧绷起，每一个细胞都在向她传递着危险的警告。 “平仓！趴下！” 虽然在嘴上是这么说但柊静知道以平仓的反应速度已经来不及动作了，在喊叫的出声的同时她便已经飞速窜出，几乎是她在将平仓扑倒的同一时间激烈的枪响声在这空间中纷乱作响。 灼热的子弹近乎从她飘散的发丝之间穿过，头顶上方清楚的感受到空气中一瞬出现的灼热高温，紧搂着平仓的柊静不敢有丝毫迟疑，死死抱着平仓在地上不断翻滚起来直到躲避到一道以沙袋筑起的矮墙后方才算停止。 “你快去后面的隧道！” 趁着对方的停火间隙柊静迅速拔枪进行反击，在柊静展现出了自己的火力之后对面的火力明显减弱不少，大概是在就近寻找掩体防御再伺反击。 不知道对方到底属于奥凡托共同体还是南联邦，不过现在她也没时间去进行分辨了，他们的人数与装备火力都远远超过自己，一时的压制局面只是短暂的，柊静这时也来不及去寻找所谓的标记，只求迅速脱离当下的险境。 “啊，是……是！” 躺倒在地上的平仓重重的喘着粗气，奇怪的是自己的内心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紧张，明明置身在如此凶险的环境当中相比空气中飞射的子弹自己更在意仿佛使别的什么……紧贴身体的柔软……胸口前残留的余香…… 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居然还在想这些东西？！ 对自己的恼羞感化作攀上脸颊的红晕，仿佛是逃离一般的手脚并用爬向后方的隧道口，可是刚才的感觉依然不断纠缠着他，令人不由自主的去回味些什么。 柊静可不知道平仓此时内心的纠结，在回头确认平仓已经从站台翻身跳下铁轨之后迅速伸手摸向腰间。 腾不出手只得用牙咬下拉环，在用力抛出的同时柊静闪身向着后方奔去。在几声清脆的掷地声后剧烈的爆炸迸飞无数四散的弹片。 “快！快跑！” 才刚刚翻身滚下铁轨，一发拖着尾焰飞射而来的火箭弹便将刚才自己的藏身位置彻底摧毁，剧烈的爆炸声在这封闭的空间内部反复回荡，大大小小的碎石不断从头顶的裂缝之中脱落，仿佛随时可能因不堪重负而崩塌。 那个士兵……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被轰炸的地方火焰迅速升腾，并不断沿着可燃的织物和木料向周边蔓延，跳跃的火焰背后是数道闪烁的人影，柊静来不及喘息片刻那一头传来的凌乱的脚步声迫使她不得不立刻起身。 “快！过来上车！” “车？” 柊静一转头却发现铁轨上竟然停放着数辆由矿车改造而成的运输轨道车，样式与刚进入地铁站所看到的的竟然一模一样，车辆的侧身还涂有南联邦的八角形标志，原来南联邦对着地底的探索已经到了这里了吗？ 可是这也就是说这里的南联邦士兵应当早已和奥凡托共同体的人接触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南联邦在这里所设立的站点会有奥凡托的武装人员呢？ “虽然没有钥匙但我已经把电路给接上了，可以正常启动……”平仓一脸欣喜的向柊静炫耀起自己的作为，一直处于被帮助的自己终于发挥出了极为重要的作用，柊静这才注意到车辆的操控台盖板被强行破坏，一堆乱糟糟的线路暴露在外，破损的绝缘材料并不能完全裹住电线，平仓的困难可想而知。 在运输车发动之际柊静取下了又一枚手榴弹手榴弹丢向其他几辆停留在轨道上的运输车，当爆炸将那几辆运输轨道车破坏殆尽呼啸的风声也在此刻于耳边刮起。 第五十七章 水中有什么 “呼……” 即便是平静安稳的睡眠正值最深沉的时刻，早已定型的生物钟也能毫无犹豫将意识从沉眠中拖拽苏醒。 意识上的断片并没有妨碍身体的本能行动，困顿的大脑不停左右晃动，拍击面颊的双手也在持续刺激自己的精神状况迅速恢复，也许用凉水泼脸的效果更好，可在这地下环境之中身上这点可饮用的淡水资源相当宝贵，物理手段也是眼下最好的方法。 我睡了多久？ 柊静翻身看向佩戴于右手手腕内侧的手表，在这无比黑暗的环境下手表自带的荧光的时间显示并不需要额外的照明就能够看清。 下午八点三十四分……睡了一个小时左右。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可对柊静而言却极为重要，自从纪元广场出来自己的身体始终处于超负荷的运动中，先是爬进车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身体悬在生死线上，再是跟入地铁内部带着平仓从怪物的手中脱险。 自己能够坚持到现在身体素质恐怕已经超过了不少成年了，不过再怎么人类终究是有极限的，在又一次的成功脱险后柊静终于感到难以支撑，只是在地底环境找到一处可供休息的环境谈何容易。 为此柊静不得不和平仓将所乘坐的运输矿车推倒，倒扣起来的矿车算是一处狭窄封闭但还算安全的庇护所了，接着利用金属片和绳子在隧道远端拉起一条报警线，即便是有人才能从后追上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逃离。 “柊静……你醒了吗？”才刚刚确认了一眼时间隔壁便传来的平仓的问询声，应该是衣服淅索的摩擦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运输矿车的前后座位在倒扣过来之后恰好分隔成了两个小空间，虽然很想将中间的座椅拆去来获得更多的空间，但在平仓的坚持再考虑自己可能并不安分的睡姿柊静也只好作罢。 平仓作为普通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醒的比自己还快，也就是说明只有一种可能，“平仓，你难道没有睡去吗？接下来我们可能很难再有休息的机会了。”柊静微微皱起眉头，明明自己在入睡前已经反复向平仓强调这次休息的重要性。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平仓用略带窘迫的声音回答：“抱歉，这个，我有些担心……所以一直睡不着。” 听完平仓的回答柊静这才意识到想要让作为普通人的平仓再这样危险的环境下入睡的确太难为他了，因紧绷的神经难以入眠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那个，我的精神状态很好，虽然没有睡着但也小咪了一会儿，我不会困的。”平仓赶忙打着保票，听懂平仓如此勉强自己柊静感到一丝愧疚，“不，是我太着急了，没有考虑太多，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在说完这句意在安慰平仓的话后对方似乎再一次陷入沉默，柊静则在意识车底清醒之后从车底下钻出，第一件事便是极力舒展自己的身体，长时间蜷缩在狭小空间的不适感终于得到了释放。 从远处被延伸至庇护所近处的警戒线未被触发，看来那些奥凡托的人并没有继续追赶过来，或许是被其他什么事情牵扯无暇来顾及他们两人。 但是摆在他们面前的境况也绝不能说好，他们不知道这条为了躲避追击仓促选择的隧道是否就是若香他们的路线，不然的话就只能冒着遭遇奥凡托部队的风险返回上一个换乘站点去寻找正确的道路。 也只能暂时走一步看一步了…… 前方的轨道早已经被隧道两边倒塌的废墟所掩埋，他们自然也不必花费大力气将运输车重新翻回去，踩着因为顶层塌方而落入地面的泥泞两人再一次开始了步行。 随着两人的继续深入空气也逐渐变得潮湿起来，地底环境潮湿并不异常，只是这里的湿度却过于明显了，不同频率的水珠下落的滴答声愈发频繁密集，左右的墙壁上遍布各类块状的黑色苔藓，细密的水流从墙壁的裂缝中渗出，在不远处的地面汇聚成淹没脚踝的沼泽地。 再往前看，照明灯所能触及的尽头都是如此……这绝对不是单纯的下水道断裂能够创造出来的画面。 柊静忍不住的停下脚步，眼前所看的景象迟疑了她的脚步……可是从那名奥凡托士兵身上得到手绘地图来看这里的确是可通行的道路，等等！难道说——他们正位于NC河的河床正下方？！ 一想到自己的头顶上方百米就是著名的NC废城的核心区域柊静便不由感到一阵寒意，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走出了这么远的距离，继续向前甚至将离开南联邦，那是她从未去想过的地方，游牧民真的会走这条路吗？现在折返回去还来得及吗？ 从裂缝渗入的淤泥不断在隧道内堆积，越是往前他们与头顶的天花板便越是接近，终于在越过泥土堆积的最高点蓄满了数米深的水池出现在了土堆的背后，一眼望去整条隧道都被淹没，这让柊静的内心跌至冰点。 难道说那名奥凡托士兵的手绘地图就是错误的？ “看！这里有船！” 就在此时平仓从角落中拾起一根绳索，绳子的另一端竟然延伸至墙壁内部，随着平仓的拉扯用于伪装的黑色防水膜被撕扯开来，在其背后竟然是人工挖掘出来的开阔的空间，并且在这内部并排摆放着七艘用绳索拴住的充气皮筏艇，侧身上用白色的胶布拼贴成不同的数字编号。 “是布片！若香她真的经过了这里！” 意外之喜还不至于，一块熟悉的被浸湿的布片贴在一艘皮筏挺皮筏的侧下方位置，由于角度原因平仓一眼就发现了它的存在，并且距离出口最近的位置明显是缺少了一艘皮筏艇，可以确认那两名挟持了若香的游牧民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干得好平仓！”柊静赶忙上前搭把手，两人一同将一艘皮筏艇从中推出，毕竟是用于在狭窄的隧道中行进皮筏艇并不大，不过容纳空间柊静和平仓二人则绰绰有余了，再怎么说也比运输车宽敞不少。 将救生衣胡乱的套在身上，两人一前一后操持起船桨迅速拨动水面，波动的水浪拍打在两侧的岩壁传来空灵的响声。 两人都没有划船的经验，本以为只需要简单的前后摆动船桨而已，可在真正上手之后才意识到其中的困难，仅仅只是摆正船头就已经非常吃力，好在狭窄的隧道并没有更多可以腾挪的空间，在即将撞向墙壁的同时用船桨将其撑开勉强算作他们保持前进的方法。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前进的皮筏艇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前半个皮筏艇竟然被掀起了半米的高度，接着又落回水面重归平静，可此时摆弄船桨的两人却如同石像一般定格在了原地，对视的目光都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出恐慌与愕然。 他们刚才撞上的似乎是活物…… 第五十八章 被俘的演技派 这片漆黑浑浊的污水仅凭一点微弱的光亮自然看不到什么其中端倪，重归平静的水面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唯有不断狂跳着的抨击胸腔的心脏证实着之前的真实。 刚才那是什么？ 柊静不敢多想，其实她也想不出什么来，即便是整个南联邦的的资料库其中有关水栖怪物的记载也太少了，且大部分都是流传于民间难以证实真伪的传言，内容大同小异，多是居民在河岸边目击不明巨型水怪冒出水面的经历。 相较生存在地面的怪物目前人类对于生活在水中的怪物知之甚少，毕竟接触的机会本就不多，在陆地尚且生活艰辛的人类自然也没多过多精力去探索水底，不过可以肯定的经历了百年的雨水冲刷沉淀在水底的污染程度要比地面环境高出不少。 在战前世界的相关科普书中所记载资料显示的水中的生物多样性不输陆地，甚至还要更加丰富，那么在污染的影响下必然也存在着各种危险的变异兽，危险从不会在废土上的任一角落缺席。 就这样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持续了许久，直到从隧道身穿吹来的冷风激得柊静一阵哆嗦这才缓缓回神。 在确认周围已经长时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响动之后她这才重新拿起船桨，在无比压抑的氛围之下慢慢划动船桨，小心翼翼的动作深怕拨动起一丝水花。 一面是急于加快船艇速度赶紧上岸，另一面又是不敢发出半点噪音刺激到水底的未知存在，行船的过程从这一刻开始变成了对柊静与平仓的煎熬。 万幸的是水底生物似乎暂时并没有对水面船艇的攻击欲望，除了刚才的那一次剧烈碰撞以外便不再有和他们的其他接触了，难道说……水底的那个存在也在刻意避让水面上的他们？这样的猜测或许过于乐观了，但面对眼下柊静也只能如此相信。 也不知在船上划动了多久，行进的皮艇又一次撞在了什么东西之上，虽然这一次只是相对微弱的碰触，但变故仍然让这两人浑身一颤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目光紧张的关注周围的水域可能发生的任何一丝动向。 等等！我们这是……到岸了！ 左顾右盼紧张半天的柊静这才尴尬的发现原来是他们早已经抵达了对岸，船艇潜艇触碰的正是他们心心念念陆地，由于环境黑暗，再加上他们的全部主要都放在了两边的水域才没有发现。 柊静和平仓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下船艇，连仅仅只是淹没脚踝程度的浅水区也不敢多待，在双足终于脱离水域踏足结实的地面之后两人全都的瘫倒在地，长时间紧绷的肌肉传递出难耐的酸胀感，明明并没有过度运动的两人却已是疲惫不堪。 其实现在回顾才发现这条水路其实并不算太远，正常来说完成路段的时间在十分钟左右便足够了。 一边稍作歇息柊静一边在探照灯的帮助下环顾周围，岸边果然停放了一艘已经抵达这里的皮艇，，想必就是若香他们几人搭乘的载具，不仅如此这里竟然还有一处用木料搭建的小型码头，看起来奥凡托的人是打算将这里长期使用的。 可是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没有除掉水中的那个威胁，想要长期使用这里设施的前提不正是安全的环境吗？是他们不在意船艇被随时撞翻的风险还是说水中的威胁是在不久之前才刚刚出现的？ 不管怎么说既在与敌人交火的仓促中选择了正确的方向又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这段水路，如此好运连柊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似乎加持在他们头顶的好运在这里便到此为止了。 “你们是什么人？！” 正当柊静起身准备从皮艇上取下自己的武器装备时一声大喝忽然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无数盏探照灯打在他们身上，将原本黑暗的隧道照亮得犹如白昼般明亮，背对着照明灯望着自己的身体投射在地面的细长影子柊静意识到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面朝我们！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面对不知多少枪口的指向即便是柊静也只能乖乖遵循对方的命令，一连串脚步渐行渐近，对方似乎朝着这边慢慢靠来，忽然柊静听到其中有一人透过面罩发出一声沉闷的询问：“队长，好像是两个孩子。” “你们……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正当柊静设想着该如何利用欺骗性的外表脱离困境时趴在地上的平仓忽然开口道，不等她反应过来平仓便已经换上了一副哭腔：“我们……我们已经被困在地下好久了……我，我好想回家。” 柊静悄悄偏头瞥了一眼平仓，接着惊讶发现此时的平仓竟然真的是一副满脸涕泗横流的模样。 好……好厉害…… 她从未想过平仓竟然拥有如此精湛的演技，要不是整个隧道的探索过程她始终和平仓待在一起否则连她都要相信对方只是个无意中掉入地底而惊慌失措的普通少年。 “这里可是JD废城的地下，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爸爸说他要到JD废城的周围找点有用的东西，但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所以我就带着妹妹过来寻找……结果地上忽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平仓一边啜泣一边断断续续的编织起他们的来历。 这个时候自己最好给平仓打些配合，可不论如何努力柊静也挤不出半点眼泪，她只得将脸埋在泥泞肮脏的泥土中尽可能让自己身上显得狼狈一些更加贴合平仓的故事设定，更重要的是将自己的面孔藏在污泥背后，她很清楚这自己的张脸会在什么情况下带来何样的危险。 “你们是南联邦来的？” “是……是的，我们家在南联邦长明城东边……” “好了！先闭嘴！”那人不耐烦的打断了平仓的话，“你们怎么看？” “他们真的能安全的穿过整个地底从南联邦来到这里？” “难道是一条未被发现的安全通道？” “看好他们，我去向上面汇报。” 简单的说辞当然不能打消对方的疑虑，只是在没有好办法前也只能继续下去，做戏要做全，柊静非常适时的扑到平仓的怀中，恰如一个真的担惊受怕的小女孩在寻求兄长的庇护，而平仓也极其了然的轻拍柊静的后背念叨着“别害怕，哥哥在这里”之类的安慰话语。 当然她也并非将希望完全放在对方的表态上，经过了刚才的表演这几人似乎放松了警惕，扑向平仓怀中正是为了将紧握的短刀藏在两人之间以便随时应战。 终于在几分钟之后那名被唤作队长的人重新折回，枪口一指两人下达了最后的宣判。 “把他们带去一号哨所，指挥官要亲自审讯。” 第五十九章 初识奥凡托 直到现在柊静也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来到了奥凡托的土地上，她所做的无非是追踪由若香留下的细微线索在这地下世界中不断探寻罢了。 就在这样的过程中……她离开了南联邦，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踏足南联邦之外的土地，而现在着另一片土地上的定居者奥凡托正在以称不上‘友好’的方式来带他们这两位来自南联邦的到访者。 不过相比此前直接向他们开火的那些奥凡托士兵这几人已经显得很友好了。 这里的奥凡托士兵共有四名，以两两一组一前一后的布置押解着他们向前走去，虽然没有直接将枪口对准他们但目光却在时刻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 柊静倒也没有奢望光凭平仓的一面之辞就能够让这些职业士兵彻底放下警惕，既不熟悉地形也对奥凡托的部署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想要脱身绝无可能，于是乎在暂时性命无忧的情况下她反而耐下心观察起这些陌生的武装力量。 奥凡托士兵的武器装备自然与南联邦有着极大的区别，光从军装上便可以看出，南联邦军装大多以水泥色的城市迷彩为主，而这些奥凡托士兵的军装则是单一的深褐色风衣，看起来材质和防化服相似，同一颜色的防弹衣对身体的保护范围很小，局限于胸腔和小腹，或许是专门为这些驻扎在地底的部队方便在狭小空间活动而装备的。 手中的武器当然也是柊静从来没有见过的型号，要说最大的区别那就是位于枪管下方尺寸较大的刺刀座槽了，像这种大码的刺刀座槽在南联邦她只在一些故障率高火力不足需要刺刀弥补杀伤的民间自制武器上看到过。 “上车！” 走过了一段距离柊静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轨道运输车？！样式与柊静他们此前搭乘的南联邦的轨道车没有太大差异，区别上面没有南联邦的八角星涂装，轨道车内部空间略大。 看样子重复利用地铁内的战前遗留轨道作为更加快捷运输手段是双方的共识。 狭长隧道开裂的岩壁与密密麻麻苔藓组成了地下世界中千篇一律的风景，不过如果以刚才那条被淹没的隧道作为地下世界中的分界线的话，那么奥凡托这一边的损毁程度明显比南联邦那边要严重不少。 墙壁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龟裂，脱落墙体的碎石在隧道两边堆积成连绵的废墟，时不时还有些许碎屑落下。 不知道乘车行进了多长时间，长到连柊静都感觉到那些沾染在脸上的污泥都风干凝固成硬块，虽然感觉不适但柊静也并没有着急伸手剥下。 “咔！” 坐在操控台前的奥凡托士兵忽然伸手拉下了手边的拉杆，运输车的行驶速度迅速下降，嘉瑞刺耳的刹车音让柊静和平仓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但对于四名奥凡托士兵而言这早已习以为常了。 彻底失速的运输车稳稳停住，下一秒周围黑暗的环境骤然亮起，头顶的数盏聚光灯洒下一片冷色的照明光，虽然光线并不强烈甚至可以说极为柔和但是这也仍然让已经在漆黑环境下呆了许久的二人感到极为不适，强烈的刺激下眼泪瞬间充斥眼眶，柊静只得勉强睁开一条细微的缝隙观察周围。 “迅游小队奉命回营，口令‘奥凡托至上，共同体永存’。”拥有墨镜护目的四名奥凡托士兵纷纷跳下运输车站直身体举手敬礼，在他们前方的不远处巨大的闸门横栏在隧道当中，由钢架焊接的拒马以及规格惊人的铁丝网共同组成阀门前的前沿防御阵地。 几人的话音刚刚落下阀门顶部忽然亮起了一道莹绿色的灯光，同时位于阀门侧面的一扇狭窄得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小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是锁孔开启的响动。 不等两人完全适应光线照明的环境小队四人便急不可耐的推搡两人陆续进入其中。 阀门背后是被奥凡托改造为据点的又一个地铁站台，与之前柊静到过的所有地铁站台相比这里应该算是面积最小的一个了，左侧是轨道右侧是站台，这一眼就是这个站台的大致全貌了，不过奥凡托对这里的改造却是相当完善的，各条关键的通道与俯视整个地铁站内部的高处都设立有防御阵地。 这个据点或许是才刚刚建立起来的，数十名穿着破旧工装裤的杂务人员在站台内忙碌着，他们不断将停靠在轨道上运输平台的物资搬入站台，和刚才柊静他们乘坐的运输车不同这些运输平台就是一大块装了四个轮子的铁板而已，由木箱装载的物资堆积其上并用绳索加以固定。 “动作快一点呢！还有四个据点的物资需要装卸！” “时间快到了，一个个没有吃饭吗？！” 两个似监工般的人物在站台上对着搬运工不断叫骂，在看到两人之后奥凡托士兵小队中的队长赶忙上前：“等等，你们是第几支运输队？你们下一站是哪里？” “编号0104，这些物资卸完我们就直接返回总部……”看起来这支迅游小队的地位颇高，面对他的询问刚才还对工人尽显微风的监工立刻换上了讨好的笑容。 “那好，既然要回总部那就带上我们，四个成年人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你车上应该还有位置吧。” “当然有，不过这两个孩子……” “从地表掉下来，大概又是一条没有被我们探索到的新道路，尽快带我们回去，总指挥大人对这些信息非常重视，地下的事情决不允许任何纰漏你应该知晓。” “那么……在总指挥大人得到想要信息之后……”监工打扮的胖子声音越压越低，他的意思这名士兵队长自然了然，“他们现在是共同体的财产之后如何处理我无权插手，但如果你想我也可以为你申请。” “明白，明白！”监工的目光悄悄越过队长的打量了一眼柊静，接着立马回过头对才刚刚卸完货物还没来的及休憩片刻的工人大声呼和，“一群懒虫，快滚上车，耽误了行程你们今晚别像吃饭了。” 刚才……是怎么了？ 在奥凡托士兵队长与那名监工交谈期间柊静这边也在时刻关注二人的互动，虽然隔了很远嘈杂的环境让人根本听不到谈话内容，但那名监工向她投射而来的短暂却又贪婪的视线却让她不由得起了一身疙瘩。 果然这几名奥凡托士兵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安稳返回地表，不过她也从未寄希望于这些奥凡托士兵能够做到这点，一个脱身计划渐渐在她的脑中成形。 第六十章 羁押室的偶遇 不可思议…… 从最初登上这趟运输车队开始柊静等人已经途径了五座站台，它们有大有小，人员不一，但是无一例外它们都被奥凡托改造成了囤积物资的仓库和运输节点，从那几个奥凡托士兵的谈话中不难听出这些都只是奥凡托大量地下巨大中的一部分，相比之下南联邦那几个地下据点就少的有些可怜了。 除了据点之外隧道也经过修缮，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盏照明灯提供光照，头顶上方的成捆的电线杂乱又密集。 也可以看出两边势力对待地下截然不同的态度，一方以封堵戍守，防范为主，一方则是积极探索，步步为营。两种态度也不能直说谁对谁错，毕竟在南联邦那边地铁入口正上方就坐落着几十万人口的长明城，对于地下世界任何动作都必须谨慎。 再说想要像奥凡托这些建立大量据点并组织运输队进行连接必然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而长明城的财政大头都投入到了直面NC废城的北方防线上去了，在地底开辟出第二条成规模的防线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过就算奥凡托没有这些负担但往地底投入这么多的精力也让柊静感到疑惑，他们想要做什么？是为了对抗南联邦？不对，这么大手笔应对南联邦布置在地下的武装力量绰绰有余，在资源紧张的废土世界任何一个政治实体都不可能允许如此严重的资源浪费……还是说奥凡托是在这地铁站寻找着什么东西？ 以现在所掌握的情报量也推测不出什么来，此前还能从士兵间交谈的只言片语获取信息，但越是靠近那所谓的‘总部’这些士兵便越是沉默，到现在已经到了一声不吭的地步，就在刚刚一名士兵甚至直接丢掉了手中还剩大半的手工香烟，严肃的整理起自己的衣襟。 看起来是快到了…… 咯！ 熟悉的刹车拉杆式从运输车队最前头的驾驶仓内传出，柊静明显看到车厢边缘的底部飞溅出的星点火光。 “这里是……” 经过下一个拐角隧道骤然间变得无比宽阔，耳边的喧闹声渐渐盖过了运输车行驶中的噪音，从不同方向延伸而来的铁轨在这里汇聚，细数一下这条宽敞的隧道内并行了将近八条轨道，很明显这里经过了奥凡托大规模改造，此处站点也成为了地下世界中的重要交通枢纽。 惹人注目当然还不止于此，轨道的左右是面积夸张的站台，嘈杂的喧闹声便来自站台上那上百名劳碌的工人们，与自己搭乘的运输车队上的工人一样：眼窝深陷，面颊消瘦，衣衫褴褛，身形伛偻……长时间负重劳作以及缺乏日照的阴暗环境下工人们的煎熬肉眼可知。 站台背后是数台向上延伸直通总部所在的楼梯，在楼梯的入口处两边高大的身影给予了柊静深深的震撼…… 那是……外骨骼？不，不对，这简直就是人形机甲了吧！ 对比普通工人的身高漆黑色的巨大人形有三四米的高度，与其说是穿戴在身上的铠甲倒不如说是一台人形的作战载具，位于躯干上半部分的驾驶舱被黑色的单向镜所包裹，手中的大号枪械是普通人无法使用的规格，用南联邦的口径标准来看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炮’了吧。 “下车！” 待运输车彻底挺稳柊静与平仓立即被士兵推搡着跳上地铁站台，原本还在担心站台拥挤难行的柊静立即发现自己想多了，在看到这几名全副武装的奥凡托士兵出现之后周围的搬运工立刻畏惧的远远绕行，在他们周围十步之内如同禁地一般。 奥凡托士兵小队看向这些工人的目光中明显带着轻蔑神色，紧接着便无视他们继续押解着柊静与平仓登上楼梯。 柊静和平仓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停留在了那具高大的人形机甲上，不用士兵推搡反而自己迫不及待的登上楼梯想要更近距离的观察一番。 金属的外表因地底潮湿的环境多少带上了锈迹，但这并不影响其充满机械结构美感的外表，反而还增色不少。“好帅啊……”对于身为的男性和平仓以及曾为男性柊静都极具吸引力。 在两个年轻孩童瞪大眼睛死死紧盯的情况下人形机甲的站姿稍微挺拔了一点…… “南03区迅游小队申请归营……” 出示证件，核对身份，入内登记，在完成一系列手续之后前方被铁丝护栏网所阻隔的区域终于对他们开启，两人只得不舍的从原地离开。 沙袋与铁丝网组成的防御阵地不出所料，通道两边甚至还有新建的水泥碉堡，荷枪实弹的奥凡托士兵正位于其中，从这里可以俯视下方的整个站台，冰凉的枪口可以随时应对一切突**况。 入口处似乎早已有人在等待着他们。 “南03区迅游小队向总领队报道！” 小队队长立刻上前一步，四人齐刷刷的向着迎面走来的一名头戴黑色大檐帽明显为长官身份的人物抬手敬礼。 “你们来的倒是时候，总指挥刚刚下达的命令：在外所有迅游小队返回总部待命，巡游任务全部交予预备队负责，赶快去补给休息吧……”满脸的胡渣的军官下达了临时的最新命令，看得出来这四名奥凡托士兵都为次感到一阵错愕。 “那……这两个人？” “和之前那几个人一样先带去羁押室，总指挥大人现在没有时间理会其他杂务。” “是，是要打仗了吗？” “不清楚……”胡渣军官深深叹了口气，“前一阵子工程组大部分人已经从禁区撤离了，只下了一队爆破人员待命，差不多就剩下最后一层混凝土墙壁了吧，战前时代的战防工程真是太惊人了……” “不说这么多了赶紧去准备吧，我还要去联系其他迅游小队返回。” 虽然听不太懂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但柊静至少确认了一件事情：这地底下果然有让奥凡托期望探索的东西，而且还是源于战前时代，只是作为阶下囚她没心思去关注这些。 领命的奥凡托士兵们再次敬礼，柊静和平仓被带入左手边的走廊之中。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值得关注，遇到的大部分人依然是推着车运送物资的工人而已，或许正是因为刚才那名胡渣军官口中的备战所以这里才会显得如此忙碌。 越往里走人流渐渐稀疏，直到走廊尽头看到了两名站岗的士兵柊静知道他们总算是到地方了。 “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至少在总指挥大人过问前小心对待。” “是！” 随着身后铁门沉闷的关闭声，柊静与平仓被关入了一间逼仄狭窄的房间，一卷草席，一面三条腿的小桌就是其中的全部了，房间内部没有照明，唯一的光源是走廊上的灯光，只有一小部分能够穿过铁门上的小床为室内提供照明。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间房间显然在大部分时间里处于闲置状态无人使用，水泥地面也很干燥并没有明显的异味传来，只是这四面八方都是水泥墙面连窗户都没有，逃脱什么的自然无从说起。 “先歇息吧，养足体力……平仓，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我有些累了。”或许是赶路太久的原因平仓看上去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不等柊静说些什么他便躺倒了在草席上……果然是之前在运输车底没有睡眠导致的精神不佳，这么快就睡过去了…… 正当柊静准备在草席的空位上坐下稍作歇息时隔音效果极差的墙壁另一侧却忽然传出了极为熟悉的声音。 “队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六十一章 惊现污染症 果然是他们啊……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始终在寻找的游牧民小队竟然在此刻就在他们隔壁，看样子自己还成为了他们的狱友。 稍微想想也不让人觉得意外，地铁的这一端几乎到处都是奥凡托的迅游士兵，这两个游牧民没被抓到才叫人奇怪。 他们在说什么？连呼吸声都放轻下来，柊静集中精力并将耳朵紧贴在粗糙的墙面上。 “……我睡了多长时间？” “不清楚……半小时左右吧。”眼见队长揉搓眼睛醒神并没有理会自己问题的意思韩成忍不住再次开口道，“队长……” “还能怎么办？”将头巾重新戴好胡杰瞥了一眼自己小队中唯一存活的这名队员，他很年轻，但是也缺乏沉着冷静的耐性，“我们现在是别人的阶下囚，在这几平米不到的牢房里还能做什么？” “那个什么总指挥不是想要见我们吗？看起来这些奥凡托的人和南联邦的关系并不友好，说不定……我们说不定可以以游牧民的身份做些什么……” “韩成！”忽然间胡杰以并大不算大但却无比严肃的声音打断了韩成的发言，“在查明奥凡托的意图之前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提及任何关于游牧民的事情。” “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暂时不要想些有的没的……”或许是知道这些并不能让韩成彻底冷静下来胡杰的下一句话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看起来这些奥凡托在准备一场大型军事活动，那时或许才是我们的机会……” 在这句话落下之后游牧民那边的房间便陷入了一段漫长的沉默……看起来是听不出什么了，也没有若香的声音，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另一边呢。 还有那个大型军事活动……应该就是之前在站台那边听到的关于所有奥凡托迅游小队返回基地的原因吧，连柊静也觉得这将是一次趁这个奥凡托基地兵力空虚逃脱的最佳时机。 “喂！你们两个，省着点吃，这是一天的口粮。” 就在这时门上的小窗忽然被人开启，接着有什么东西被随意的丢了进来，在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脚步声便离开了。 压缩干粮？ 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太清，柊静慢慢走道近处才发现被丢进来的东西是什么，真空透明的包装袋内是被压缩成块的各种谷物杂粮的混合体，看着颇为眼熟，在初生城作为雇佣兵的那段时间里她可没少吃这种东西，在军队、雇佣兵以及平民当中这种又能果腹也不算昂贵的事物可是相当流行的。 倒是久违了自从当时个人干员之后这样的压缩干粮就再也没有吃过了，能够外出执行任务的机会本就不多，就算有机会外出吃的也是更高级别的能量营养膏。也不知道这些出产自奥凡托的压缩干粮味道如何。 被丢进来的压缩干粮共有三包，每包大小不过半个巴掌，拿在手中感觉非常结实，可能是存放时间太久的缘故干粮的结块现象非常严重，不过也不是不能食用。 虽然现在并不饥饿但柊静还是撕开了其中的一块的包装，刚才那个游牧民说的不错，现在补充能量保持体力才是第一要务。 好硬…… 牙齿结结实实磕在了相当结实的硬度上，如果不是啃下了些许了带着谷物特有的香气的碎屑柊静还真以为这是奥凡托士兵拿石头戏弄他们的把戏，浸湿唾液之后软化的干粮也不算是难以咀嚼可是十分干涩，毫不夸张的说艰难吞咽的过程仿佛吞下了一嘴的沙子，半个巴掌大小的饼干柊静却花了相当的时间才吃完。 味道不必多说了，就是单纯的谷物混合油脂再加了点了盐和糖做调味，和初生城的压缩干粮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口感更加坚硬更加干涩。 剩下的两包都留给平仓吧，自从变成这个样子之后食量也小了许多，一块压缩干粮就足够她果腹了。 正当她拾起剩下的两包压缩干粮回到草席边准备落座时她无意略过的余光扫见平仓紧皱的眉宇。 额头上尽是汗珠，呼吸声急促而沉重，意识到不妙的柊静立刻将手背盖在平仓的额头上，传递来的温度明显不在人体的正常体温范畴之内。 发烧了？！柊静只学习了最基础的外伤处理，医疗相关的知识十分有限。 在这炎炎夏季地下环境闷热且潮湿，感冒着凉是不太可能了……难道是伤口感染？这是柊静作为雇佣兵最长见的引发发烧症状的原因了，地下环境既不通风卫生条件又相当糟糕，这里确实更容易引发感染。 或许是此前逃亡过程中不注意时留下了擦伤，不及时处理的话会危及生命的！ 先找找伤口在哪里！ 柊静急忙拖拽着平仓向大门靠近，哪里有着唯一直射如牢房的光源。 此时的平仓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柊静的拖动并没有将他唤醒，好在平仓并不算重，确认光线之后柊静当即开始解开平仓身上的格子衬衣。 本以为想要找到伤口需要花上一番功夫，让人没想到的是在解开第二枚扣子时柊静便一眼看到了引起发烧的真正原因，只不过那并不是自己推断的伤口……位于平仓胸口处的皮肤上遍布着形状不规则的青色与红色斑块，密密麻麻的大小不一的水泡位于其上。 不是感染…… 保持着静止的姿势在呆愣片刻之后柊静的内心骤然间刮起了难以抑制的风暴，过电一般的麻痹感从脊背处与头皮向全身扩散，直到瞪大的眼睛干涩到难耐，被按下暂停键的思维才重新运转。 作为雇佣兵的柊静在熟悉不过了，这是每一个常年活动于污染区的人们的心中梦魇——污染症！ 这种因体内摄入污染达一定程度而爆发的疾病死亡率极高，当然最令人们恐惧的是其带给病患的无尽痛苦，那些肿胀、畸形、腐烂却仍然痛苦活着的肉体是柊静一辈子也忘不掉画面。 为什么平仓会得污染症呢？！ 难道说在这地下其实充斥着大量污染吗？ 这个问题的出现连柊静自己都只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他们头顶上方就是NC废城核荒区，那是连人类当前防护级别最高的防污服也带不了多久的高污染禁地，地下环境怎么可能没有污染存在。 或者说一百多年的雨水冲刷和沉淀地底的某些区域污染程度恐怕要比地表还要高，而平仓就这样跟着她在连最低级别的防污面具都没有佩戴的情况下走到现在……而自己则因为许久没有污染威胁的生活以及污染警报器的缺失将这一最基础的废土法则给忽略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却一点事也没有呢？ 第六十二章 寻找药物 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污染症状也完全没有在身上表现出来，体温和呼吸正常、毛发和皮肤也没有脱落、思绪清晰情绪稳定……或许污染症的显现时间会根据个人体质和污染程度有所差异，但在极高强度的污染面前这些差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自己为什么如此正常？她呼吸着和平仓同样的空气，走过和平仓同样的路程，可为什么偏偏只有平仓染上了污染症？ 难道说那一次……JD废城的那次经历之后是寒念灵动用了作为一名高级研究员所拥有的顶尖医疗资源为自己的身体清理了污染，莫非是在那之后自己的身体形成了对污染更强的抗性？ 这也说不通啊…… 自己在学习期间知道的只有极少数的个例，只是这种所谓的‘更强抗性’只是提高了身体免疫力所能够承受的污染上限，降低污染症爆发的概率并不是完全消除了污染影响，自己绝不可能在这种极高的污染环境下毫发无损。 不论怎么样的理由也解释不了自己现在的状态，但柊静知道平仓现在可等不到她找出答案的时刻。 南联邦治疗污染症的方法大致分为两种，一是净血设备，二则是各类抗污染药物，前者是富裕阶层首选，后者才是南联邦民众普遍的治疗方法，两种方法对于早期污染症而言都有不错的治疗效果。 柊静并没有抗污染药物，谁能想到参与一场若香的演唱会居然会用到这些东西，不过她的倒是在自己的长筒靴的内袋里藏了三管活化药剂，虽然不是专门的抗污染药物但多少能够起到抑制污染扩散的效果，毕竟活化药剂的重点使用环境就是污染区域，需要使用活化药剂的时候必然也是战斗最凶险的时候，到那时抵抗污染的护具恐怕早已因高烈度的战斗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 这三管活化药剂倒也不是她为了以防万一而特意准备的，而是自己自从在寒念灵的要求下放入之后就一直忘却了，知道现在才突然想起。 柊静连忙取出药剂管，这些由寒念灵提供的药剂比市面上的活化药剂小了不少，仅有不到十毫升的剂量，玻璃管上也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编号与文字，可既然是出自寒念灵只好那么药效自然也毋庸置疑。 稍微在特殊的位置一发力便掰下了针头处的保护塞，确认药液流通正常之后便向着平仓的胸口处扎下。 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药效反应的速度还是让柊静吃了一惊，在注射完药物短短几个呼吸之后醉酒一般的红晕迅速取代了平仓的苍白面色，呼吸声也加粗加重，这是活化药剂强制身体摄入更多氧气加速代谢的表现。 “额……嗯……”在不自然的从喉咙中挤出几个音节之后平仓的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柊……柊静？这里……好热啊……” “你发烧了……先好好休息……”柊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对事实有选择性的告诉平仓，“是污染症早期，别担心我刚刚给你用了活化药剂，症状被抑制住了。” 柊静一边说明一边赶忙起身将草席搬过来让平仓以更放松的姿势躺倒，接着拿出自己另一管活化药剂塞到平仓手中：“这可是初生城研究院生产的活化药剂，只有高级研究员才有这个领用的好东西，要是待会儿感觉……感觉不舒服的话就再给自己扎一针。” 活化药剂？ 虽然疲惫带听到这个名字的平仓还是努力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手中的针管，这么贵重的东西原来使用起来是这种感觉吗？身体好热，心脏跳得好快， 等等…… 虽然脑袋里迷迷糊糊的但平仓的思绪还是很敏锐的，他立刻便注意到了柊静的话外之意：“柊静，你……你待会要要去哪里？” “那里。” 柊静一指头顶，在他们所处房间的正上方是处通气管道的排气口，排气口十分狭窄，就算以柊静的体型进入也十分勉强，并且位置很高，距离地面至少有三米以上的高度，四周都是光滑的墙壁，按理来说根本没有触及那里的可能性，但是奥凡托士兵怎么也不会想到被押解在这里的两个孩子身上竟然会有活化药剂这种东西。 将身上的最后一根活化药剂扎进自己的手臂力量感瞬间上涌，和缓、舒适……这真的是活化药剂的感觉吗？真不愧是寒念灵拿出来的东西，药效不但反应很快对使用者还不会产生丝毫痛感，肌肉也没有酸痛或是发胀的感觉，比市面上流通的那些活化药剂强上太多了。 准备开始吧…… 柊静压了几下腿做为热身之后慢慢屈膝将身体蹲下，在深吸一口气后双腿用力一瞪，自己的双手便轻易的抓住了阻拦在通风口前的铁质网格盖板上，网格空隙很大，柊静纤细的手指可以轻易抓住。 一手抓着通风口盖板一手掏出小刀用刀刃拧开固定盖板的螺丝，即便是单手将身体吊在半空中也不觉得吃力，不到一会儿功夫盖板便被打开，反手抓在通关管口的柊静一个挺身便将自己的身体送入通风管内。 在临走前冲着平仓摆手示意自己没有问题之后便将盖板虚掩回远处，自己则开始在通关管道内匍匐前进。 管道内部的灰尘很大，还有密密麻麻的蛛网挡住去路，还没爬出多远柊静便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上蒙了上了一层黏糊糊的蛛丝，发丝之间似乎还有什么在爬动，弄得头皮上阵阵发痒。 不过只是些无害的小昆虫而已无需理会，相比之下柊静更需要注意的还是管道内的尘土，要是被刺激得想打喷嚏可就糟了。 果然……若香不在这里。 进入通风管道的第一步自然是要确认隔壁游牧民的情况，由于距离走廊更加的关系隔壁的牢房照明要比柊静他们的这边亮上不少。 两个隶属于游牧民的男子此时一左一右倚靠在墙壁边缘，闭着眼睛的样子应该是在安静休息，在他们脚边丢弃着同款的压缩干粮包装袋，视线在下载的牢房内扫视一圈柊静并没有看到若香的身影。 可是如果若香不在这里的话还能去哪里呢？ 就在柊静思索间那个头戴头巾的男子仿佛知道自己被窥视一把忽然睁开双眼看向柊静的方向，柊静赶忙撤身避开通风管口。 好敏锐的感知！这个游牧民的警觉让柊静心惊，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发现，但既然若香不在这里那也没有在这里停留的必要了，还是赶紧给平仓寻找药物为先。 循着记忆在狭窄的空间内艰难转身，柊静向着另一边继续爬行，那边是他们被带来的走廊方向，她要先回到一开始的物资集散区域，只要到了那里再跟随搬运工人的行动轨迹便能很快找到这处地下总部的物资存储区。 第六十三章 基地内的所见所闻 作为一处深入地下数十米甚至百米的大规模地下设施所配套通风系统自然是重中之重，不论是供给在这里劳务与生活的上百名人员呼吸还是各类大型工业设备的用氧问题。 为此早在这里投入使用前的一年多时间里奥凡托的大半精力都放在这里对地铁中原有的通风系统的大规模的扩建工程上。 数量与功率都极为惊人管道风机布设在地下各个通风管道的关键节点上，至于它的送风效率身处通风管道内部的柊静有着切实的亲身体验。就在她爬过下一个管道拐角尚未多久，周围的管道墙面忽然传来微弱的颤动，并在机械运作的嗡鸣声中逐渐剧烈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来自正前方的风，还需要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而已风力便从最初只是吹拂发丝的程度增强到人感觉到明显阻力的程度，这让柊静不得不俯下身子以降低自己身体的受风面积。 这段管道过于干净，明明是相对封闭的空间蛛丝和尘埃相比之前经过的路段大大减少了，现在她终于算是知道原因了。 迎着强风向前艰难爬行了十几米，风的阻力变得愈发强烈，这也解答了柊静心中的另一个疑惑：通风管道的内部空间和结实程度完全可以容纳一个成人穿行，但是这一路来却没有加装任何类似钢制阻拦网的的防护。 机械运作的声音依然在持续，随着柊静不断向前风的阻力也越来越大，摇摇晃晃的柊静已经不得不将双手向左右撑开才能稳住身体。 连注射了活化药剂的自己都这幅模样，也难怪奥凡托对通风管道这片隐蔽的空间如此放心，原来是他们早就确信不可能有生物能在这种强风下活动。 看样子管道内部是走不通了……那么…… 在风力强度提升到自己彻底无法行动之前柊静迅速找到了最近的排风口，快速动手利落的将盖板卸下，敏捷的身躯当即从中钻出。但她并没有落向下方的地面，而是双手反扣在管道边沿位置，稍一用力便将自己拽了上去。 通风管道的上方空间极为狭窄，距离头顶的天花板还不到三十厘米，然而就是这狭窄的空间为柊静提供了一条安全快捷的通道，奥凡托的施工队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竟然会一个体格娇小的少女的渗透路线。 这里是站台！ 电线，排水管，通风管道……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交织着各类管线，对柊静的行动有些碍事但也成了极好的掩护，下方就是他们进入这个大型基地的前停留的站台，柊静的目光可以不受限制的观察这里，阴影之下站台内的守卫没有任何发现来自上方的窥探。 柊静立马发现了此前因行走匆忙没有注意到的事情：虽然站台里的搬运工人很多，到处都是显得极为杂乱，但这些搬运工人的运动轨迹都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将货物从运输车上装卸下来之后便立刻集中到了靠近站台边缘地带的堆放区，在这里将由推着推车的搬运工工人进行分类装载向基地内部运入。 与她之前走过的那条走廊方向不同搬运工人的运货方向，这些工人并不需要走上楼梯，而是直接将堆满物资的推车带入更平台深处。 只要跟着他们走马上就能找到仓库了！ 跟随运送物资的工人继续前进，果不其然柊静很快便有了新的发现，自己所通过的道路尽头处又是一道铁丝栅栏门作为阻隔，这里就是这些搬运工人的终点了，卸下卸下物资的工人在此处折返回去，而在这里则有另一批工人将卸下的物资进行转移。 相比站台上那些跟随运输车队的工人，这里的工人不论面色还是体格都明显健康许多，从事的工作也比搬运工人更加轻松，他们只需要根据贴在物资箱上的包装进行分类然后放到身后不同对的传输带上即可，甚至还有几人穿着动力外骨骼负责重型的物资搬运工作，从没有配备武器和外装甲的造型判断出这些并非是用于战斗的型号，但也依然让柊静吃了一惊。 只要通过了这里就能够拿到医疗物资了。 想法虽然很美好可这条安全的路线也到了它所能延展的终点，不知为何一直外置的通风管道在前方不远出的地方忽然间改变原本的走向转而嵌入了上方的墙体，想要继续安全的从上方进入显然是不可能了，那么自己又该如何混进去呢？ 眼见搬运工人越来越稀疏，这也意味着这一轮的物资搬运工作已经接近尾声，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只能等待下一批物资运达了，平仓等不了那么久！ 柊静伺机趁无人注意顺着一根直达地面的水管悄悄滑下，在落地的瞬间迅速将自己的身体隐匿进入光线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之中，虽然来往的工人近在咫尺但却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窥视。 巡视的目光扫了一圈柊静盯上了一名年纪颇大身体伛偻的瘦弱搬运工，此时的他正因推车的过载重量而疲惫的喘着粗气，垂下的头直视脚下的地面对于周围毫无警觉，以自己的实力可以保证干净利落的进行控制。 就是现在！ 趁着对方与其他折返搬运工人错身而过的时机柊静一把将对方拽了过来，活化药剂对身体力量的增幅明显，控制对方根本没费柊静多少力气。在娴熟的使手段令其眩晕之后拖入拐角处的厕所隔间当中隐匿起来。 这是压缩干粮？ 打开装满物资的箱子柊静竟然发现里面竟整齐装满了一堆熟悉的东西，将其在倾倒在和晕厥的工人同一个隔间之后柊静立马屈起身体将箱子盖在自己身上，安静的与其他物资箱蹲守在推车上，为隐藏被破坏的外部包装柊静特意将被拆开的一面压在下方。 才刚刚做完一切尚未调整自己因紧张而凌乱的呼吸，她便立马听到了来自外部的异响：“这一车物资是谁负责的！哪个懒鬼不要命了！” “劣等民就是劣等民！连这点小事都要偷懒吗？！” 发现这一推车物资被人抛弃在孤零零的走廊上，立刻引来了监工的怒骂，周围的搬运工人只得担惊受怕的一边推车一边将头颅深深埋下，深怕自己成为对方释放怒火的对象。 “你们两个去把那车推过来！然后查查推车的编号，告诉前台那边：负责这车物资的家伙隶属的整支运输队都别想吃饭了！”挥动鞭子抽打了几下经过身边的倒霉蛋，在震慑完这群搬运工之后的监工立即下达指令。 抱歉了…… 虽然与那些搬运工并不相识，但毕竟是因为自己行为而被牵扯进来柊静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很快自己便觉察到了被推动的感觉，看起来他们并没有怀疑……计划顺利！ 除了被抬上传输带时差点从被拆开的物资箱中掉出之外并无意外发生，在传输带上移动了一段不知道多远的距离之后一阵失重感忽然传来，紧接着落在了一堆物资箱上，随着卷帘门缓缓关闭的声音传来，周围也逐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里是……仓库？ “好乱啊……”从箱子里钻出的柊静看向自己的周围，入眼的画面让她不由自主的开口，装满了压缩干粮的物资箱就这样随意的堆放在这间的仓库之中，还有不少压缩干粮从破损的物资箱中漏出，就这样躺在满是各类脚印的水泥地面上。 再安静等待了一段时间确认周围无人之后柊静打开了自己的腕带，本事用于与寒念灵通讯的腕带此时早已超出了它的通讯范围，但是提供照明的小功能此时却是相当有用处的。 这间仓库的面积比想象中要大上许多，被用塑料板的墙壁简单分隔成了十几个小单间，虽然堆放很凌乱但至少做了物资的分类。 从柊静所在的单间开始，一直到仓库另一端的隔间堆放的物资都是压缩干粮、能量棒、淀粉肉罐头、纯净水这类的食物，柊静迫不及待的取出一瓶水滋润起自己干涩已久的喉咙，此前压缩干粮在喉咙中留下的刺痛感总算缓解了下来。 对了……药物！ 药品储存所需的无菌和低温环境绝对不是这些简单的隔间能够达到了标准，所以整个仓库可以直接排除不需要耗费精力去寻找。 将落下的卷帘门慢慢撑开一道缝隙，确认安全之际翻滚着身体从这间仓库中脱身而出，此时的物资搬运工作似乎已经接触了，空荡的走廊里没有任何其他的声响。 贴在卷帘门边墙壁上的纸张写明了这间仓库的名称——耐储食品B大区。 走廊的另一边则是一大片广场，透过玻璃柊静看到了让他极为震惊的一幕，在那外面的大片空地上停放着十几架巨大的人形外骨骼机甲，比站台上的那两台竟然还要大上一个档次，无一例外全黑色的金属外表上漆有极为显眼‘奥凡托’的字样，机甲身后是一根比成年男性腰围还要粗大的导线连接在墙壁之上，每一台机甲的周围还围绕着多名工程师进行检修工作。 这些就是奥凡托共同体所掌握的力量吗？虽然不知道其他如何但单是自己所看到的外骨骼技术奥凡托就已经超过南联邦太多了，震惊之余柊静的内心深处忽然冒出一个此前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认同的想法……或许在不远的未来人类真的拥有终结末日的能力。 第六十四章 黑烟弥漫而来 奥凡托共同体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规模巨大的地下基地、待遇形如奴隶般的大量劳工、以及这些巨大的人形机甲……一路过来种种所见所闻让柊静对这个位于南联邦北方的人类政治实体充满了好奇。 她所思考的也不仅仅只是奥凡托本身，知晓了奥凡托的存在证明了南联邦并不是人类文明孤独的火种，在这之外极有可能还有其他的政治实体，第三个、第四个……乃至于更多，新纪元后的一百多年里人类在这片凶险的废土上依旧坚韧的发展着。 “嗒!嗒……” 趴在窗户边窥探那些正在配合检测而作出各种战术动作的大型机甲的柊静不由有些入神，但实际她并没有放松对周边的警惕，当轻微的异响声传入耳中时她迅速进入了戒备状态。 那是……脚步声！ 略显沉闷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而柊静早已侧身找到了的藏匿身形的地方，并小心翼翼的探出视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多时一个身影便出现在了柊静的视线当中。 看上去好高……不对，那个是…… 来人单看蓝色的工装服与搬运工人的并无区别，但其身上所穿戴的那套外骨骼装甲却又表明来者的身份并非一名普通的工人，而在他的外骨骼机甲后背上的装载平台上背着的则是与其身形大小相差无几的一堆货箱。 与柊静此前躲藏的木制货箱不同，这些货箱的材料是用金属以及工程塑料制成，每个箱子的大小和一个公文包差不多。 可以判断这里面所装的必然都是较为贵重的货物，要不然也不会不通过更加方便的分拣式传输带而是采用这种人力运输的方法运送至仓库这边。 就拿他下手吧。 走廊的窗户外就是那些令人心惊的人形机甲，一旦被发现那上面的多管机枪瞬间就能把自己撕成碎片，柊静不得不放轻步伐尾随着这名搬运工人直到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再采取行动。 “嗯？” 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了但在动手前还是发生了意外，背在身后的重物杜绝了柊静从后方发动袭击的可能，柊静只得绕到目标的侧方寻找机会，只是不曾没想到这名工人竟然也被窗外的那堆机甲吸引了目光并未直视前方。 就这样柊静和这名工人的视线相互对上，面面相觑的双方一时间全都愣住了，好在相比普通人作为雇佣兵的柊静一方的反应速度更快一些，当对方还在疑惑为何封锁严格的综合仓库区域会存在一个小女孩的时候柊静当即扭转姿态踏步上前一拳砸在了对方的下巴上。 “唉？！” 原本的目的是迅速制服对方然后询问关于药物的存储地点但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是不可能了，她最迫切的就是在他发出任何吸引窗外其他人的动静之前将其撂倒。 迅猛的一拳有力却也仓促，尤其是在注射了活化药剂之后柊静对力量的把控不免更加陌生，这一拳的确起到了让对方晕厥的效果却又额外带来了其他意外：穿着外骨骼而显得高大的身躯迅速向后仰倒，后背上那些满载堆积的大量物资也摆脱了固定用的绑带抛向四周。 糟了！自己明明没想那么用力，现在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些物资箱还有金属制的外骨骼机甲一旦触地在这片宁静的仓库区中必然要爆发出一阵无法被人忽略的响动。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在下一秒骤然响起，头顶的光线也随之变成了忽明忽暗不断闪烁着的表示紧急意味的暗红色。 柊静愕然的看着眼前物资散落一地的狼藉画面，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物，不得不说刚才实在是太过幸运了，及时响起了警报声恰好盖过了这里的响动，庆幸的感想只在柊静的脑海中短暂停留后便被疑惑取代：发生了什么？ …… “物资记录完毕！” “最后一支运输队确认登记离开，关闭大门……” “轰轰轰！！！” 相较于半小时之前的繁忙此时的总部站台呈现出来的则一番截然不同的冷清画面，物资运输任务已经结束，在这里劳碌的上百名工人全部离开，除了地底总部之外其他地方依然有着数不清的体力活等待着他们。 只有少数几名监工留在站台上拿着表格一一核对着这次运输任务的物资清单，连接隧道与站台之间的合金大门缓缓落下，标志着又一次来自地面的物资补给任务正式结束。 每一名监工脸上都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补给的到来意味着他们能在之后拿到不少好东西，卷烟、烈酒、迷幻剂……尤其是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生活久了之后连外界时间也无法判断的人对这类物品的需求变得更加迫切。 “一号货单清点完毕……” “二号完毕！” “今晚宿舍有酒会哦！” “宿舍地方小了，去餐厅怎么样？” “你小子疯了吗？这种非常时候酒只能偷偷喝，要是误了男爵大人的事情就等着变成奴工吧。” 就像以往的每一次物资补给任务结束之后一样监工们的心情极佳，一扫在地底呆了数个月的阴郁后热络的交谈起来，接下来就是在仓库监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拿上几瓶酒小小的聚上一次，事情本该如此。 “喂，艾克呢？他去哪里了？他不是跟仓库监管那边很熟的吗？让他到时候多拿一些。” “他好像出去关闭轨道的道岔了，我去用广播提醒他，你们先去收拾宿舍把地方腾出来……”一名监工走到了站台边上的的控制室内，一边为今晚的酒会做着构想一边打开了大门外的监控设备和广播，可正当他准备向门外的艾克传达信息的刹那眼前屏幕上展示的画面让他的一切说辞噎在喉中。 那个名为艾克的监工坐倒在墙边，像是因为困乏而稍作歇息一般，但从他身后墙壁上呈散射状飞溅的血液来看事实并非如此，除此之外在屏幕的近处显示一名矮小的身影正站在大门之外，黑色风衣之下两支纤细的手臂拖拽着一根尺寸夸张的怪异镰刀。 那是……什么东西？ 镰刀周身弥漫着让人心悸的黑烟，还不等他从惊愕中回神，紧闭的合金大门忽然传出出一声尖锐而又短促的声响，而在片刻之后这扇厚度达二三十里面的合金大门上忽然冒出了数道裂缝，平滑的切口相互交错在其上打开了一道供人通行的缺口。 没有惊天的爆炸也没有浩大的声音，一切发生的那么平静，平静的直到那个身影默默踏步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人们才纷纷惊觉过来——这是一场敌袭！ 第六十五章 黑烟弥漫而来2 既不是突破防线跨越整个NC废城来袭的南联邦军队，也不像是从躲藏在地铁设施中的反抗组织武装力量。 她是从哪里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即便因为总指挥的命令大量迅游小组返回至总部，但在总部的外围依然有着不少的奥凡托的守备力量，退一步讲就算挡不住进攻者的步伐也必然会将信息传达给总部让他们提前得知。 然而直到刚才总部的警报系统也没有得到任何预警，难道真的是因为地铁系统中的某处隐藏着着他们尚不知晓的能够通达外界的入口绕开了他们的警戒人员？ 黑色的风衣、硕大的镰刀以及矮小的体格，可观测到的袭击者只有一个人而已，然而她在展示了自己毫不费力便将合金大门切割开来的能力之后奥凡托一方没有任何人敢于轻视。 位于站台上方的数架哨戒机枪率先开火，密集的火力几乎要将这眼前的身影彻底淹没，来自不同方位的火力编织起一张无法躲避的火力网，被瞄准的目标只是这样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就这些向自己飞射而来的子弹作出任何反应。 命中了！ 无数子弹穿过目标击打在后方的地面上，跳跃的火光中却并没有迸溅出本该出现的鲜血，不等守卫思考那道身影竟然化作一团黑色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原地留下的除了密密麻麻的弹壳之外早不到任何袭击者痕迹的踪迹。 这是什么？采用全息投影技术的诱饵？难道是为了骗出这里的防御火力点？奥凡托一方的临战指挥官凭借自己作战多年的经验迅速作出推断，可是预料中来自敌方针对火力点的打击火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响。 是照明灯！ 伴随着接二连三的破碎声传来出，站台内的光线迅速暗淡下来，众人猛地抬头视线立即捕捉到了一个正在管线，支架，与通风管道上不断跃东的身影，每一盏被其掠过照明灯无一例外都被迅速破坏。 “砰！砰！砰……” 奥凡托的攻击再次开始，来自下方的子弹死死追逐着不断闪烁的黑影，有那么几次子弹甚至擦过了袭击者的身体穿透了那件黑色的风衣，可尽管如此子弹也只能在黑色的风衣上徒劳的留下几颗弹孔。 “关闭一切照明设备！所有人戴上夜视仪！” 既然对方的目标是将这里陷入黑暗那么就如她所愿吧，对于他们这支武装齐全的军队而言黑暗从来都不算是什么不利的作战环境。 放下头顶的夜视仪装置，亮绿的色泽将士兵们眼中的暗淡环境重新构筑清晰，短暂的适应过后奥凡托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 面对奥凡托主动关闭照明而突然陷入黑暗的环境袭击者似乎反应有些措手不及，她猛的翻转身体双腿猛蹬天花板的墙面让身体从高点俯冲之下骤然向着地面下落，就在她距离地面仅有不到的一米的高度的刹那她的身影再次变幻起来。 呼…… “？！” 刚才还是实体的身影竟然在撞击地面的前一刻再次变成了一团烟雾，轻飘飘的扑在地面上渐渐淡去，哪里还能看到袭击者的身影，可是就在短短的数秒之后袭击者却又诡异的从几乎快要消散的黑烟中再次出现，并成功藏身进站台支撑柱形成的掩体背后。 从夜视仪中所看到的一切令每一个奥凡托士兵都无比惊愕，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在高度紧张环境下出现的幻觉，但所有人在同一时间产生同一种幻觉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魔女！那是魔女！集中火力别让她靠近！” 也是在这瞬间临战指挥官猛然想起了那么一种存在，虽然自己从未亲眼所见但在军官学校中那名曾在魔女手中死里逃生的教官每每谈及魔女时眼中的惊惧是自己永远也无法忘却的画面。 魔女是强大的，她们拥有着普通人类难以匹敌且无法以现有技术理解的种种力量，那一张张绝美精致的面孔却又淡漠或残酷与面对周遭的一切生命。 ‘迅速判断其能力，并根据一切战场环境随机应变，任何为试错付出的牺牲都可以接受，任何一种关于魔女的新的发现都值得保留。’ 这是每一名学员必须牢记的一句话：在面对陌生敌人时不断试错，不断积累，并在自己死亡之前尽一切可能将信息留给后者，这便是人类应对一切未知危险的唯一有效手段，也是奥凡托在危机四伏的废土上崛起的最大倚仗。 那些黑色的烟雾……就是那个魔女的能力吗？ “打开站台内的一些监控录像！所有人保持戒备，务必以火力将目标压制在远距离处！”说着临战指挥官开启了挂在手臂上的录音设备，他将履行自己的职责，“目标魔女身份不明，外貌特征为黑色风衣、黑色镰刀，镰刀长度在两米左右，还有黑色的烟雾……具体作用暂时不明……” “三点钟方向！她正在靠近！” 一名士兵忽然捕捉到了敌方的身影，可是借助掩体的保护目标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当他的话音落下时对方已经冲到了距离阵地相当近的距离上，奥凡托一方不敢继续射击了，因为那些被目标作为掩体的支撑柱承重的正是他们脚下的二楼平台。 按理来说奥凡托走位主场作战不应该有射击死角这么大的防御纰漏，但是今天由于搬运物资的任务站台上的防御阵地被全部撤走，总指挥准备探索探索地下的战前遗迹也将这里的兵力调走了部分，更何况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所面对的对手竟然连子弹的速度也难以追击。 在徒劳的射击了几枪进行阻挠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一场近身战已经不可避免了，“闪开！”两名身穿外骨骼机甲的士兵站到了前排，片刻间以两人为核心的战斗小组便已成形。 “躲开！” “呼——” “轰轰轰！！！” 急速飞来的巨大镰刀落在了奥凡托士兵当中，虽然因为警告及时躲避开来的奥凡托士兵并没有因其造成伤亡但也扰乱了队伍阵型，黑色的身影紧随其后，袭击者毫不费力的越上数米高的二层走廊，不断翻滚的身体于半空中抓住镰刀的刀柄末端并再次带起一道攻击范围夸张的死亡月轮。 而这一次便有两名来不及躲开足够距离的士兵被月轮触及，明明想要抬脚逃离但身躯却毫无反应，知道视线下坠他们这才注意到自己另外半截躯体和自己分离开来。 如果此时有人关闭夜视仪一定会看到袭击者的兜帽下方一对散发光芒的猩红色瞳孔在黑暗环境的衬托下显得极为刺目。 第六十六章 黑烟弥漫而来3 “啊啊啊啊啊！！！” 高大的身影一步便迈出数米宽的距离向着袭击者欺身压来，那是一名身穿外骨骼动力甲的奥凡托士兵。 “锵——！！！”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一把尖锐宽大的刀刃从手中枪械的下方的凹槽中猛然弹出连带着枪身一同组成了一把长刀型武器。 刚刚才挥过一圈月轮的袭击者来不及抽身闪避，又或是她根本没有闪避的意图，面对迎面而来的刀刃在堪堪稳定自己的身体之后便立刻横起镰刀架在身前。 “轰！！！” 撞击的一刹那火光四溅，身穿外骨骼的士兵在这一瞬间的光亮下分明看清斗篷下方袭击者稚嫩动人的面孔，拥有这样一副面孔的魔女竟然会是制造无数起惨剧的死神…… 不只是奥凡托的士兵，作为袭击者的魔女脸上同时闪过一丝惊异，自己脚下的地面因对方的重击而踏出了一圈凹陷的龟裂。 上一次为人类的力量而感到惊异还是在南方那个不知名的废都争夺核心的时候，虽然自己当时已是重伤状态但单就力量而言也已经超越常人了，而这一次眼前的人类明明没有注射奇怪的药剂的举动……这股力量难道来自于他身上穿戴的那些古怪的东西吗？ “呼——！！！” 来自风扇转动的呼啸从外骨骼机甲的散热空中传出，随着风声的咆哮愈发猛烈魔女感受到对手的力量也在迅速增强，在这之下自己的双脚竟然缓缓被没入混凝土的地面，一圈又一圈增加龟裂向着周边的蔓延开来。 在意识到魔女被战友压制住了另一名同样穿着外骨骼的士兵立刻赶来支援，与战友的武器不同他手中的是一把奥凡托步兵军工署专门为穿着外骨骼的战士近身搏杀而研制的链锯武器，这种高度转动的链锯不仅可以有效应对大部分开怪物的厚重甲皮还能在复杂的作战环境中充当切割工具因此在奥凡托的军队有中广泛装备。 “死吧！！！”，散热孔中的风声愈发剧烈，不断排气孔中喷出的高温气体凝结成肉眼可见的水汽，此时的士兵已经顾不上外骨骼运作的温度的阙值，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魔女压制住直到队员手中的链锯将其洞穿。 “！” 眼看着魔女即将被自己与队员二人联合拿下，刀片另一端那抵抗着自己的力量忽然间一空，连带着魔女本人也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四散开来的黑色浓烟，来不及收起力气的士兵因身形不稳而向前方倾倒，与此同时一样没有反应过来的队友手中向前伸来的链锯则毫无阻碍的穿过了那些黑色的烟雾向迎着利刃而来的对方送了过去…… “呲——！！！” 链锯与外骨骼胸甲的碰撞迸溅出火花与刺耳的声响，就在链锯彻底撕裂开这套外骨骼护甲前两人匆忙分离开来，士兵后怕的看着胸前护甲上还在冒着白烟的灼热切口，为了在狭窄的地下环境行动因此这套外骨骼只配置了基本轻型护甲，要是再晚上一秒自己恐怕是要惨死在自己人的手中了。 好险……额？ 下意识的抬眼看向自己的队友却忽然发现对方正一脸惊愕的盯着自己，就在他的胸口处不知何时巨大的弧形刀身将身体连带着外骨骼护甲一并洞穿，直到刀片抽出那些暗红的血液才刚刚从伤口中汹涌而出。 没有任何挣扎的身躯就这样连带着那身动力外骨骼一并倒下。 什么时候？！ 原地消失的魔女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队友的身后，并且还在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情况将队友给……惊惧与愤怒之下他想要抬起手中的武器向魔女发起攻击，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完全举不动手中的武器。 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虚弱了？ 缭绕周围的黑烟变得愈发浓郁，也让他忽然注意到了什么：是那些奇怪的烟雾……可即便此时想要脱离烟雾的包围范围他也有心无力了，虚弱的身体连站立都变得逐渐困难起来。 指挥官在哪里？还有其他队员呢？支援还要什么时候才能赶来…… 这些疑问成为了魔女挥刀前的最后一刻在他脑海中闪过的念头，迈过这些人类的尸体魔女循着那久违的‘味道’进入走廊。 …… 找到了！！！ 自己的运气像是触底反弹了一般，先是突如其来的警报盖住了这些物资箱跌落地面的声音，窗外的那些巨型机甲已马不停蹄的在驾驶员的操作下向着外面奔去，再是自己不报期望的打开了一个物资箱竟真的发现了其中装载的是医疗物资。 打开物资箱的刹那大量白雾释放而出，它们来自于充当制冷剂的干冰，除了干冰之外便是用承载了淡蓝色药液的玻璃管。 虽然说话带着明显的口音但南联邦和奥凡托使用的文字倒是相同的，柊静很快便从标签信息确认了这些药剂有着抗污染的疗效，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对重度污染起作用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刚才突然响起的警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够让那么多机甲一齐出动绝对不是小事，自己必须尽快回去找到平仓。 拿取几管药剂别在自己的腰带上，连倒地昏迷的搬运工人也来不及处理便匆忙撤离。 “警报，有不明袭击者从正门突入，受到指令的作战小队立刻赶往增援！非战斗人员立刻前往最近的避难处待命……” 位于基地内部的广播不断重复播报着这一信息，这给柊静提供了很大方便，折返回去的走廊上竟然一个人影，满地零散的各类纸张杂务显示人们撤离的匆忙，完全不必进入危险通风管道内躲藏因此返回监禁牢房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点。 可当她靠近监禁室的方向时一股若有若无的血液的气息让她猛然感到一阵不妙，脚步的速度当即加快，越过铁门的那一刻一名奥凡托士兵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引入眼帘。 他正是那名负责看押士兵。 不仅如此，那扇监禁着两名游牧民的牢房居然被打开了，另一边平仓呆着的牢房的大门竟然也是虚掩的。 发生了什么？！ “平仓！！！” 柊静一把推开牢门，房间内空无一人…… 第六十七章 本地人 平仓他不见了……眼前的一幕让柊静顿感头皮发麻，但很快她便压下不安强迫自己恢复冷静。 牢房的门锁并没有被强制破坏的痕迹，仔细观察还能发下锁孔周围似乎残留有细碎的划痕和金属屑，好像是……被撬开的？ 在成为雇佣兵之前柊静一直在废土的荒原上流浪，在大大小小的人类定居点中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靠着与许多和她一样失去亲人年龄相仿的流浪儿童抱团活了下来，而他们的生活方式便是靠着溜门撬锁盗窃食物的方式维持，虽然一直担当放哨职责的她从未上手，但这种机械锁芯被外物撬动留下的痕迹与她的记忆极为贴合。 此前早就见识过的平仓连接电路启动轨道运输车的技能，额外再掌握一门撬锁的技巧倒也不让人觉得意外。 可既然是平仓撬开门锁自己出去的那他又是为了什么呢？他肯定知道自己会回来的，那又是什么让他顾不上这些了呢？ 柊静的目光不由得转向了另一间牢房，那是曾关押着游牧民的牢房。和平仓这间不同，游牧民的牢门门锁破坏严重，火药燃烧后的黑色痕迹散发着硫磺特意的异味，地面上还落有一枚变形的弹壳，看样子他们是用外力撞击子弹底火造成的爆炸破坏了牢门门锁。 能让平仓来不及等待自己便率先离开的原因柊静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两个游牧民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从其性格看来平仓绝对不是什么为了向这两个背弃了他的游牧民复仇这样的理由…… 找人……又是找人……先是若香接着又是平仓…… “有……有人吗？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正当柊静还在为如何找寻平仓而感到头疼时身边的牢门当中忽然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问讯声，“我要见公爵大人，我真的一句话也不会多说的……” 这里居然还关着其他人？！ 柊静略微感到意外，这片作为监狱的区域面积很小也就三四间拘留牢房而已，在短暂的关押期间由于只听到隔壁牢房游牧民的响动所以才先入为主的以为这里只有他们这四个从南联邦闯入的外来者而已。 “你是什么人？” 柊静慢慢踱步走到了那扇传出声音的牢门前并打开了门上的小窗向阴暗的牢房内探入视线，面对突然的问题牢房内的人明显呆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此前不把希望重复了无数次的话居然会在这时得到回应，更没想到他换来的竟然是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而且……这个声音听上去似乎是一个很年轻的女性？ “我……”片刻犹豫后牢房内的声音反应了过来，“我是布顿·曼斯……这片自治领的首领之一，是公爵大人亲封的首领……” 布顿？自治领首领？公爵大人？又是些听不懂的词语，这也让柊静愈发急迫起来，此刻这个终于能够和平交流获取基本信息的本地人对于柊静而言显得尤为重要。 激动之下柊静连去摸索守卫尸体找钥匙的过程都自觉地麻烦，打过活性药剂的身体深处积蓄着无处发泄的活力与亢奋，眼前的牢门外裹的铁皮满是锈迹，缺失的部分下裸露出腐蚀过的残缺木板。 “离牢门远一点。” 在给出一句警告之后柊静转身飞出一脚。 砰！！！ 振动的牢门的周围落下无数碎屑，门板与墙壁的衔接处也出现了松动的痕迹，包裹铁皮锈迹斑斑的木板门上此刻也留下了一道来自柊静的清晰脚印，兴奋的情绪加速血液流动也让活化药剂的作用更加强烈，势头不减的柊静转身再次提出一脚，摇摇欲坠的牢门在一声巨大的碰撞声中彻底倒下。 “轰！！！” 掀起的扬尘背后阴暗的角落中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老者正一脸愕然的看着距离自己仅有几步远的门板，当他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人影时脸上的惊愕逐渐转向震撼，那是一个女孩，一个连成年都没有的小女孩站在门口对的位置，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柊静就是这扇牢门的破坏者。 “布顿？”窥探的小窗太过狭窄加速牢房内也无光线根本看不出什么，直到这时柊静才看清布顿的真实模样，原以为刚才那沙哑的声音应该出自一名年迈的老者，没想到对方比自己预想的要年轻许多。 这是名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身材很高，即便是坐在地上也和站着的柊静高度相当，只是身形消瘦了点，眼窝深陷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看上去被关了相当一段时间了，即便是洒进牢房的微弱灯光也让他不堪忍受的眯起了眼睛。 “还站得起来吗？”柊静一边询问一边掏出一根自己从物资仓促顺手带出的一根能量膏丢进对方怀中，吃了那么久的压缩干粮如果想要正常行动这些能量补充是很有必要的。 “你是……” “柊静，意外进入这里之后和你一样也被关到这里来了。”柊静并不像透露太多，甚至连名字也想用代号替换，不过想一想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似乎也并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柊静也不着急问话，而是耐心等待对方将能量膏囫囵吞完才开始提问：“布顿……曼斯是吧，听你说你是个什么首领，既然是奥凡托的官员那为什么也被关在这里了？” “为什么……”滋润过喉咙的布顿也恢复了些许力气，在听到柊静的问题不由得苦笑出声，“因为，因为我知道这里……” “知道这里？”就因为这个？ “因为这里是征用了我氏族的领地所以我知道这里的方位，并且我还参与了这里的建设所以我知道这里的布局，不只是我，我的族人也沦为奴工，即便我不知道这底下到底藏了什么……”或许是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的缘故布顿有些气喘。 知道这里的布局！ 这可是个不小的收货，柊静心中顿时一喜，有了这样一位活地图至少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费力去猜自己的所在方位了。 “外面是……红色的灯？”倚靠着墙壁的布顿慢慢起身，在适应了光线之后他立刻注意到牢房外大作的红色亮光。 “那是警告，广播中说好像有什么人闯进来了。” “有人……闯进来？”不论布顿有多么的憎恨这个地方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个地方的守卫十分森严，从发现这里的第一天其方圆十几里的定居点都被强制迁走统一管理，并且连公爵大人的亲卫都被调集了过来，那些漆黑色的人形机甲的压迫感他这辈子也无法忘记。 是那些不愿意合作的氏族？谋求独立的城邦？还是北方人打过来了？ “那个……柊，柊大人？” 柊大人？柊静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极为古怪，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自己，变扭的称呼让她立刻作出指证：“别叫什么大人，叫我柊静就行，能走的话快一些，关于这里我还有很多问题。” “哦，好……好的，柊静，您，您是哪个城邦的？还是说北方的……军官？”布顿小心翼翼的提问起柊静的身份，而柊静也未作出隐瞒，“我不是奥凡托这边的人，我来自南方，一个叫做南联邦的地方……” “南方？”布顿的面色骤然变得无比震撼，五官延展的远比之前此前更加夸张，“南方……竟然还有人？！” 第六十八章 第二次失利 “噗……” 血镰划过的轨迹上又一次绽放出一朵血花，眼前的人类丢弃手中的武器双手紧紧扼住被切开的喉咙，但对于伤口中不断汹涌而出的血液来说这都只是徒劳的挣扎，倚靠墙壁的士兵慢慢滑落地面，生命的气息也随之消逝。 看着袭击者中的最后一人被斩杀标志着又一轮的袭击被击退，暴君这才松下一口气并用力甩去涂满刀刃的粘稠血液，在身边的地面溅射出半圆形的红色印迹，并伸手撕下尸体的布料替换掉血镰握柄上早已被血液浸透而变得无比滑腻的绑带，有那么几次在战斗的紧要关头差点让血镰从手中滑落，好在总能在关键时刻了结战斗，笼罩周身的黑烟相较此前似乎单薄了些许，烟雾流动仿佛也不在活跃。 随着她的深入复杂狭窄的通道地形以及源源不断出现的敌人让她的战斗不再那么游刃有余，还要时时刻刻提防深藏在墙面内部的各种机关的袭击，但暴君不能停下脚步在这地下建筑的最深处的存在无比强烈的召唤着她…… “！” 才刚刚将干布料在镰刀的长柄上缠绕没几圈，耳中变再次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暴君很清楚这里到处都是敌人的监控设备，虽然黑雾可以对其造成干扰但也仅限自己的周围，就算无法直接监控到自己但通过被干扰的设备也能够知晓自己的所在位置。 随意的将多余的布条撕扯下来，不胜其烦的暴君架起镰刀再次进入作战姿态。 锵！ 伴随清脆的声响，数颗投掷物从走廊尽头向着这边飞来。 砰！ 砰！ …… 在一阵阵巨响中刺目的光亮在这些投掷物的落点爆发，昏暗的走廊在这一瞬间被亮光所淹没，它们充斥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影子都被驱逐着畏缩在脚底下方。 被投掷而来的致盲弹当然不止有这么几颗，它们接二连三的不断接替，强烈的亮光一次又一次的炸开让走廊几乎时时刻刻都置于致盲的影响之下。 早早便隐匿于黑烟中的暴君在没有实体的状态下当然不会被这种小手段伤及分毫，只是这些带起巨响于强光的刺激令她敏锐的感知异常烦躁，仿佛是被多足昆虫爬过的皮肤，就算知道无害但也无法忍受其残留的恶感。 烦躁之下暴君主动发起攻击，血镰划过之时寒光乍现，那是一道肉眼可见的半月形斩击，像是一道凝固起来的光芒，从挥过空气的血镰刀片上剥离而出并以极快的速度沿着刀片挥过的方向向着数十米之外的目标飞去。 没有轰鸣没有爆炸也没有其他异象，这像是由存粹的光构成的半月无声无息的没入前方的墙面，怪异的画面让负责投掷致盲弹的奥凡托士兵齐齐愣了一阵，然后呢？ 不到数秒的停顿之后他们再次行动起来，无事发生的结果让他们当即认定对面这名恐怖的存在似乎已经到了虚张声势的地步，他们组织的层层防御，每一名战友的牺牲都已积累到了胜利的瓶颈。 可正当负责投弹的士兵身上准备向身后战友接过补给时却猛然发现对方正瞪大双眼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 怎么……额！ 循着对方的视线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消失了，手腕的位置只留下一圈无比平滑的截面，其中肌肉、骨骼、血管等组织无比平整，几乎让人以为这是来自医学院中用于教导学生做工精致的医用模型。 只是这款所谓模型所连接的却是自己的手臂，短短数秒平静之后鲜血喷涌而出，迟到的剧痛这才惊醒了士兵，他赶忙用另一只手紧握自己的断臂试图将血液止住。 “快！止血带！止血带给我！” 士兵交集的向战友大喊但对方只是保持着惊愕的表情和僵硬的动作对他的呼救声充耳不闻。 “愣着干什么？！你……”呼喊声戛然而止，因为在他的眼前自己的战友竟然平滑的向一盘滑动，或者说移动的只有他的上半身而已，腰部的那血淋淋截面就和他的手腕一样平滑，这时的士兵才猛然发现队友腰部的截面和自己的手腕的截面似乎保持着一道笔直的线条，而这条线正是刚才拿到光弧途经的路线。 仿佛被人按下了什么开关，由钢筋混凝土组成的墙面像是简单拼接的积木块一般分离倒下，自己的眼前世界也在这一刻被一条直线鲜明的分割开来。 又是十几具尸体，鲜血浸没了整条走廊，慢慢向暴君的脚边流淌过来，隐匿在黑烟中的暴君微微气喘，她默默的看着手中的血镰好似沉思什么一般。 但奥凡托一方显然没有给她这段时间的打算，巨大的声响由远渐进，它既不是来自走廊后面也不是走廊前面，自己的感知竟然在这时传递来了名为‘危险’的警告。 在……上方！ 暴君迅速闪身向后方疾退，下一秒巨大的身影破开头顶的天花板从天而降，沉重撞在暴君刚刚停留的位置上。 攻势还没有结束，密集的子弹忽然穿透左右两边的墙体向自己袭来，无数尘土密密麻麻的在墙体上炸开无数碎屑。， 距离太近了！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从刚刚的闪避中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形的暴君根本来不及隐入烟雾之中，而不得不件将身体扑倒紧贴地面。 待灼热的子弹风暴从身体上方寸许的距离略过，暴君终于才将身体化作黑烟向后方飘散，离开了一大段相对安全的距离。 那是……什么？ 烟尘背后的一道巨大的黑影，站在那里便几乎堵塞了整个走廊，终于当烟尘散去黑影的形态终于显现，那是一具体型巨大的双足型机甲，搭载两侧的多管火炮正直勾勾的从尘土背后探出枪管。 不止如此，左右两侧传出急促的声响那是奥凡托想要将自己围困的行动，他们看出了自己的闯过重重防线后的疲惫，现在淡去的黑烟已经不足以笼罩身体的全部，再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遭遇之前那样密集的火力攻击的话…… 不甘心……黑烟中紧握血镰的手攥得发白，这是自己自苏醒以来的第二次失利，并且还是被自己一直以来看不起的人类所击败，相比上次的对手这一次失败反而更加让她难以接受。 虽然情绪强烈但暴君并未被愤怒驱使，在认知到自己的不足之后暴君立即做出决策，赶在两边的敌人发起围攻之前裹在黑烟之中的暴君迅速向身后遁去。 第六十九章 荒唐的战争仍在延续 “你……你真的是从南方来的吗？” “如果你专指的是奥凡托的南方那么确实如此。”不知道为何这个叫做布顿的人似乎一直在纠结于柊静‘来自南方’的问题，只是一直忍到现在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了起来。 “那……那……除了你之外南方还有其他人吗？” “当然了。”对方越问柊静越是莫名其妙，但看在他是一位重要向导的份上柊静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南联邦虽然没有统一计算过人口数据，但不算难以统计到的大大小小的聚落的话光是六个大型城邦自己统计的人口数相加都在一百万左右了吧……”由此可见长明城的规模有多大，一座城邦的人口总数就已经占到了整个南联邦的一半了。 “一……一百万？！”像是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布顿不由得惊疑起来，当马上激烈的大反应让这幅虚弱的身体当即剧烈咳嗽起来，无奈柊静只好停下脚步等待对方缓过劲来。 “这么多人吗？”待咳嗽平缓下来布顿又喃喃自语起来，看他的样子柊静也不由好奇问道，“难道你一直以为NC废城之南都是一片广袤的无人区？” “不只是我以为……”布顿缓缓抬头，脸上带着极其复杂的神色，“他们对整个奥凡托都是这么说的。” “他们？” “军政府。”布顿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来自北方的敌人使用天灾将整个南方连带着王族都变成了焦土，我们的身后就是人类可触及领域的最后边缘，我们的领导者是王族最后的血脉……这就是他们的一直以来的说辞。” 对于‘NC废城之南都是无人区’这一说法柊静并不感到奇怪，不如说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在知晓奥凡托之前南联邦的所有人也都以为自己生活的地方就是人类最后的栖身地。 听说在远远早于自己诞生的那段岁月里污染肆虐可比现在严重多了，南联邦被分隔成数块地域，被阻隔了交通和通讯的人在更加狭窄的环境中挣扎，每一个区块上的人都以为自己是仅存的人类，直到污染减退南联邦才渐渐连成一片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一边走一边说吧，”不过布顿后面的话中带有的信息引起了柊静的注意，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点但南联邦和奥凡托的接触好像是从大半年前就开始了，居住在距离NC废城最近还是个什么自治领首领的布顿怎么会连一点风声也没听过，再加上奥凡托主动封锁了地铁通道这让柊静确信奥凡托军政府是在有意隐瞒南联邦的存在。 “那个北方的敌人是怎么回事？” 在废土上人类的敌人有很多：变异人、行尸、怪物……但在布顿口中敌人好像是具体存在于奥凡托某一大方向上的威胁，是和NC废城一样的一座大型废城核荒区吗？ “记得是叫做‘推进会’的势力，前几年军政府还要求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南方自治领提供兵源前往前线参战，也不知道战事怎么样了，小伙子们还能否健全的回来……”意识到话题渐渐跑偏的布顿赶忙转回来，“他们自称传承于战前南奥王国部署在西北前线的第十一集团军，采取的一切军事行动都是为了统一南奥王国的旧土……” 南奥王国？ 这个词语的出现触动了柊静的某些记忆，早在成为干员最初的那段时间里自己从寒念灵那里拿到的一本有关历史知识的书刊中看到过，这是一个战前世界中少见的拥有实权君主的中等规模国家，之所以在意便是因为南联邦所在的便在这个国家领土的东南位置，自己等人还可能是这个国家的国民后裔，当然了对于这个早已毁灭在战争中的国家柊静可没有什么所谓的归属感可言。 不过除此之外布顿话语中的其他信息柊静便一无所知了。 “推进会？你们的敌人是人类？！” 一个问题再次牵扯出了一堆听不懂的名词，而更加让柊静震惊的是在这怪物横行的废土世界中奥凡托的敌人竟然还是同是人类的同胞，而且听上去双方的战争竟然还长达数年之久，还是在怪物威胁的情况之下……除了荒诞之外柊静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其他感想。 她已经犹豫自己要不要再问下去了，深怕接下来还有越来越多的疑问冒出，其实布顿也很无奈，许多在奥凡托众所周知的常识这个南方人全然不知，但他还是一边带路一边努力组织用简短的话语做出解答：“很久以前……小时候打我记事开始推进会就和奥凡托开始了战争。” “奥凡托则宣称推进会是战前敌国的后裔，发动战争是为了延续战争消灭最后的继承自南奥帝国的正统法理政府，而他们拥立的国王正是南奥王国王室最后的血脉，位于南方躲避战争的其他王室成员则全部死于天灾之中……” 话说到这一步柊静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奥凡托要竭力封锁南联邦的消息了，不只是柊静其实知晓更多信息的布顿早就想清楚了：在奥凡托军政府的宣传中他们的政治合理性来源于他们所说的唯一南奥王室血脉，假如南方并没有被天灾变成所谓的无人区也就意味着南方极有可能存在其他王室继承人的可能性，奥凡托政府的政治合理性将收到冲击。 更加荒唐的是那场一百多年前的战争并没有因为人类文明的毁灭而结束，不管是真是假它依然在作战双方的宣传口径中延续至今…… 可是为什么？都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一百多年前的国家的名字放在现在还能有多少号召力，假如不是寒念灵给的历史资料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所谓的什么南奥王国……只不过是一群人在废土上以人类为数不多的资源为筹码的进行的一场争夺权力的游戏罢了。 想到这里柊静都有种想要通过地铁隧道折返回南联邦的冲动，但是若香和平仓全都下落不明，隧道也早已挤满了奥凡托的士兵，想要回去简直异想天开。 距离自己离开长明城已经过了多久了？不知道零九和寒念灵怎么样了？还有尚淑姐菲尔她们又过的如何了呢？刹那间千万思绪涌入脑海，原本早已习惯了走南闯北生活的柊静一时间竟然怀念起那个初生城来。 第七十章 意料外的汇合 “走过前面的紧急通道，我记得左拐后的走廊边上就是可以通往地面的运输电梯区域了……” 基本了解了奥凡托的信息之后柊静也便克制了继续追问的想法，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若香和平仓并安全离开这座守卫森严的地下设施。 回响在整座设施内的警报声吸引了奥凡托的大部分军事力量，这也是为何她和布顿走了这么久也没有遭受阻拦的重要原因，不过这样的幸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们是什么人？听到警报为什么不去集合区紧急避险？！” 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一名身穿军装手持枪械的奥凡托士兵从前方的拐角匆忙跑过，似乎是得到了调度的命令赶往交战激烈的前线，刚刚还在分心交谈的柊静和布顿都没有注意到脚步声的靠近，直到此时觉察想要在狭窄的走廊内找寻躲避处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期待对方匆匆经过并未注意到他们。 当然这样的侥幸心理只是徒劳的，对方是一名身体健全的士兵而非电竞玩家，跑过走廊的下一秒余光观察到不对的他立刻折返并抬枪对准了柊静和布顿二人。 “不准动！举起手来！” 其实早在这名士兵开口之前柊静与布顿两人便已经自觉的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的姿态，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布顿心生绝望，逃生在即却没想到在这里出了意外，但他脑海中不由想起之前柊静一脚踹开牢门的画面，目光顿时不自觉的飘向身边这个身材娇小的少女身上。 正如布顿所想的那样，柊静当然不会就这样举手投降，对于撞上奥凡托士兵的情况该如何应对她早就做好了预案，那便是利用自己的外表假装配合后突然袭击了，此时活化药剂的药效仍在末期，对方士兵也只要一人而已，拿下他不但获得枪械还能给布顿换一身伪装的行头。 “嗯？呼叫指挥部，这里是第三队B6号，我在1093走廊区域发现监禁外逃人员。”显然这名士兵在观察之后便立刻认出了布顿囚犯的身份，他一边向挂在肩带的对讲机汇报一边慢慢靠近布顿准备将其控制住，果然他并不认为柊静会是一个威胁，而柊静所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一个对方毫无警戒并慢慢靠近她的机会…… “砰！” 正当柊静全身蓄力做好在对方背对自己的一瞬间拿下这名奥凡托士兵的下一秒，伴随着一声距离极近的枪响右手边的走廊中忽然亮起一簇火光。 在柊静眼中这名奥凡托士兵的脑门上骤然炸起一团鲜艳的血雾，被子弹贯穿的颅骨碎片四散飞溅，当即死亡的士兵扑倒在地，那被搅得如同浆糊般的红白色脑组织从子弹贯穿的缺口中流出，仿佛被子弹的热浪煮熟一般冒着些许的白烟。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柊静与布顿一时间呆立原地,只是茫然的盯着地上早已死透的尸体大脑一片空白…… 发生什么事了？！ 旋即响起的脚步声惊醒两人，而这一次出现在拐角的竟然是两个熟悉的身影——游牧民！两个身影正是柊静一路从南联邦跟踪至奥凡托的两个游牧民成员。 两个游牧民成员应该是解决了不少落单的奥凡托士兵，身上穿着普通士兵染血的军装，手中也是奥凡托士兵的武器枪械。 “你们是……这里的囚犯？” 胡杰与韩成两人自然也听到了刚才那名士兵向对讲机中汇报的那些话，眼前的中年人身材干瘦，头发与胡须异常凌乱，少女则着装肮脏破烂，脸上还满是风干结块的淤泥倒是很符合囚犯的形象…… 知道对方并不与这些士兵同伙所以两人并没有立刻开枪，但是枪口依然警惕的没有从两人身上挪开，眼看两人神色中的犹豫柊静心中一松对方并么有认出自己的身份，广场上几千名观众做掩护自己确实是担心过度了，当即开口说道：“你们是打算趁乱逃走的奴工吧，我们刚刚是从监禁室里逃脱出来，叔叔你们不是奥凡托的人吧，和我们一起逃出去吧，我伯父对这里很了解知道出去的路。” 第一句便是主动递给对方一个合理的身份解答，而接下来的话既是表明出己方没有任何敌意的态度，更是透露出‘他们了解这座设施布局’这一信息，对于这两名游牧民而言这绝对是不能滥下杀手的重要价值，并且还能够让他们在接下来可能的危机中尽全力保护己方。 果然，听到柊静的发言之后游牧民默默的偏离枪口，实际上从一开始两人就被这个问题困扰，因为不熟悉环境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前进，几次想要抓捕奥凡托士兵为俘虏问路的尝试反而让自己陷入险境的情况发生了不止一次，这里士兵的战斗意志和能力都是极高的，大概率是精锐部队，如果不是这身伪装和警报造成这一区域的兵力空虚他们两人不可能走到现在。 两人下意识的看向作为成年人的布顿。 “是的，我了解这里的情况，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对于柊静编造的伯父与侄女的关系布顿并未否认，不仅是因为柊静将他从牢房中解救出来还是因为他敏锐的觉察到柊静看到这两人的神色变化，她肯定知道这两人的身份自己暂时予以配合才是最佳的作法。 肯定的答复让两人暗暗松了口气，胡杰赶忙开口道：“出去的事先不急，你知道医疗室在哪里吗？我们的一个同伴被带走了。” 同伴……是若香！柊静内心骤然激动起来。 “这个……”听到胡杰的话布顿斜了一眼，看到柊静微微颔首之后便立刻应答下来，“好吧，跟我来……” 两人间的互动自然被胡杰两人看在眼中，胡杰的目光不由得再次放在了柊静身上，这个脏兮兮的少女与枯瘦中年人间的主从关系似乎并非单纯的伯伯与侄女…… 不过胡杰也没有深究这些，赶紧带上魔女逃离这里才是最急迫的。 有了一个可靠的向导他们再也不需要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复杂交错的走廊中，没多久胡杰与韩成两人便同时注意到一边的墙面上挂着‘医疗室’以及指向箭头的指示牌，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对布顿与柊静二人的怀疑减去大半。 若香！ 推开走廊尽头的双开门，房门的背后是一间面积宽敞的并由玻璃隔绝的病房，病房摆放着十几张病房，其中一张病床上躺着的便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胡杰快步走到病床前推搡了若香几下但是对方并没有苏醒，平稳的呼吸依旧，他眉头皱起急躁的加大力度若香依然毫无反应。 “刚刚用过药，应该是昏睡过去了……”布顿伸手指了指病床边推车上被拆开的药品包装盒，“这个小姑娘我来背着吧，先赶紧出去再说，路上的安全就麻烦两位了。” 布顿如此配合让胡杰和韩成好感大增，三人立刻扶起若香准备起来，虽说身体虚弱但若香才十几岁的少女体重布顿背起倒是不成问题，眼看三人先后走出病房柊静身上将推车上的药品塞进自己的腿包中。 奥凡托给若香提供治疗让柊静有点意外但也在合理之中，就算不知道魔女身份单凭若香的容貌这一点便值得奥凡托给予特别的照顾了。 “轰轰轰！！！” 离开病房还未走出多远，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脚下的地面忽然剧烈颤动了一下，四人心头一凌脚下步调骤然加快。 第七十一章 奥凡托的部署 十余根钢筋水泥浇筑的直径数米的支撑柱在这百米深的地底撑起一片巨大的空间，就算在这里进行一场高规格的足球比赛面积上也绰绰是有余，可即便如此凌乱的呈列在这里的各类设备以及脚步急促走动的人流依然让这里显得有几分拥挤，因为袭击者的缘故大大小小的关键部门和人手都不得不临时局促在这里。 每一个人都在忙碌，即便在交流中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但众多谈话声混杂交织在室内空间依然显得嘈杂。 唯一的例外便是位于这片空间中央的一个特殊的玻璃房，它由大量钢材支撑架构无数单向防弹玻璃搭建而成，距离地面十余米的高度米能从在这里俯瞰到这片空间的任何一个角落。 若是放在平时罗诺琳并不介意冲上一杯咖啡然后站在玻璃前然后把这些如同蚂蚁一般忙碌走动的人流看上一整天，或者说这其实便是她平日里最常做的事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空间唯有如此才能消磨在这里无聊且漫长的时光。 虽说第一亲王对这处设施极为重视，但毕竟是需要瞒过其他贵族的眼睛，能够投入的资金和人力都十分有限，不然也不会直接抓捕这些名义上从属于奥凡托的自治领居民作为奴工，需要花钱的很方很多，有限的资金本就紧张更别说能有多少会投入到无关紧要的娱乐手段上了。 几张破旧的台球桌以及一台下载了几个简单的战前游戏软件的终端机已经算是对她这名设施最高领导者之一的特殊优待了，短短三个月台球桌就已经在高强度的使用下桌布破损严重，终端机上的游戏在失去新鲜感之后便就成了缺乏乐趣只是在不断刷新数字的机械运动。 本以为自己和所有呆在这里的人一样被遗忘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日复一日的重复探索挖掘工作直到发现成果或是被亲王记起的那天，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如此无趣的生活竟然有了一则意外的插曲——这里被袭击了！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她确实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而感到……振奋，强烈的振奋！终于这无聊到每一根骨头都在发霉的日子变得有意思起来。 在警报响起的第一时间她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武备仓库拿取自己的个人装备，但很快高涨兴致还没有持续多久便又急转直下，只因为那道似乎早已提前预判自己行动而阻拦在电梯入口的身影…… “唉……”刻意将叹息的声音施加了几分力度以确保室内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听到自己的不满，然而对此室内的每一个人又都充耳不闻，在过去的十分钟里这样的叹息声他们已经听过了不下二十遍早已经习以为常,罗诺琳的性子他们都很清楚，与其相比那数十张铺满了整个墙面的显示屏幕才是最值得他们在意的事情。 “从各个监控反馈的画面基本已经确定：袭击者来自于地铁内部，且仅有一人，初步判定身份为……‘魔女’，应该是这个名称了……只是其特征并不符合任何一名已经记录在案的魔女特点，这是在奥凡托境内首次出现的个体……” 戴着眼镜身穿风衣的青年男子正向站在监控屏幕前的头戴大檐军帽的中年军官进行着汇报，一边说青年男子也目光也不由得一边望向墙面的上的显示屏，此时位于中央的最大尺寸的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魔女与三个‘近卫’型动力装甲战斗的战斗画面。 摄像角度位于天花板因此足够将战斗的大部分囊括其中，画面当中三名身穿‘近卫’型动力装甲的士兵正在向魔女发起最激烈的围攻。 ‘近卫’型动力装甲搭载的技术和装甲材料都并非奥凡托军工水平可以生产的，它们是基于战前南奥王国的最先进的AC21型动力甲改装而来。 虽说是为了适应与战前截然不同的末世环境而进行改装，但实际上是因为其上搭载的大部分装备技术都超出了当前奥凡托军工水平能够维护的水平，为此奥凡托不得不拆去动力装甲上不少更为先进的技术装备替换成相对落后却被奥凡托的所掌握的技术水平。 即便如此‘近卫’型动力装甲依然是当前奥凡托现役的性能最强也是价格最为昂贵的动力甲，从战前保留到现在还能够使用的AC21数量十分有限因此近卫动力装甲在奥凡托便也是属于坏一具少一具的珍贵装备。 第一亲王在这地底一下子部署了三具近卫动力装甲足见这座地下设施有多么重要，可即便如此面对三具近卫动力甲的围攻也没能够拿下魔女。 不断跳跃的魔女总能在近卫动力甲之间的夹缝中辗转腾挪，尤其是那诡异的黑色烟雾，将身体隐匿的这一效果完全违背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照这样下去三具近动力甲不可能拖延到包围网完成的时间。 “我们的大多数力量都部署在地表进行守备赶过来需要时间，只是魔女从地铁内部出现这一点我着实没有想到，”中年军官那张被显示屏的荧光照亮的脸庞看不出丝毫表情变化，“刘中校怎么看？” “根据战前的地铁线交通地图来看位于奥凡托境内所有的地铁站口都在我方的控制下，这名魔女只可能来自于南方一侧。” “可汇报上不是说南方一侧的地铁站入口位于那个势力的首都位置吗？魔女竟然可以从那里进入？” “或许是南方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也有可能是地铁其他地方因为老化等原因坍塌形成了新的入口，一切还需要等到南方的探员传递最新的情报……”刘中校推了推眼镜。 这时一旁的一名军官犹豫了一阵忽然开口插话道：“那个……听下面的人说：在这个魔女之前还有其他人从地铁的另一侧出现，现在已经被暂时关押至监禁室看守……” 刘中校并没有说话而是冷冷的看着他，被那双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紧盯军官的后背渐渐冒出冷汗，不过一想到自己身后的人的身份重新硬气的腰板再次挺直起来重新迎上刘中校的目光，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中校缓缓开口道：“带过来……” “额……是！” 行过军礼的军官快步走出玻璃房，看着军官混入下方人群中年军官的目光这才从显示屏上微微挪开：“你是在怀疑他故意不上报是想把那些人占为己有？” “就算奴工身上烙了编号他们也敢用‘意外事故’的理由时不时的失踪几个人，更别提一群没有身份的外来者了……”刘中校冷哼一声，对于中年军官的询问算是给了肯定的答复。 “偏偏还不能动他们……他是亲王那个侄子的人……” “动了又能怎么样？”对于中年军官的说法刘中校很不满意，“他只是那个人身边的小卒，收拾一下不正好是表明长官您态度的警告吗？您不是亲王殿下最信任的人吗？亲王大人真的会任由那些破坏如此重要的探索行动吗？” 正是因为这名亲侄在身边他才会是亲王大人‘最信任’的人啊……这句话中年军人当然不会说给刘中校听，他只是缓缓转移目光搁置一切琐事重新看向显示屏幕。 “看起来似乎不太妙啊……” 由于战场转移，画面早已经切换至下一个摄像头，回过头来青年军官便一眼看见魔女手中的镰刀刺入一具近卫动力机甲的左足衔接处，为了灵活行动这些关节位置并未被厚实的装甲覆盖，看起来魔女已经摸清了这些动力甲的弱点并展开反击了。 “近卫动力甲最大的优势在于其高载重可以搭载多样的重火力武器，在正面战场上自然能够发挥自身兼具火力和高机动性的优势，但是这里可是在地底，那些破坏力大的武器在被拆除了，就算是近卫型号战斗力也不必普通的动力机甲强多少。”罗诺琳已经喝完了杯子中的咖啡，对于画面中正在发生的战斗她的关注度可比刚才的内部斗争兴致高多了。 虽说也没错，战斗不利固然有因为作战环境位于地下设施因此无法使用重火力的因素在内，可就除外武器近卫动力甲的机体性能也是极为强悍的，罗诺琳会这么说两人都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图。 “不行！” “去吧……”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口，刘中校听到中年军官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回答之后愣了愣，旋即一脸惊讶的转头看向中年军官。 “得令，长官！” 原本并不抱希望的罗诺琳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在数秒之后确认自己并未幻听的罗诺琳面部狂喜涌现，在随意敬过军礼之后当即转身抛出了玻璃指挥室。 “长官……” “两天前的消息……亲王殿下的卫队在运输路程中遭遇了推进会的袭击几乎全军覆没，卫队重组迫在眉睫，不管是输是赢与魔女交手总归是一项不能忽视的履历，何况她还是我的……养女，我得给她找好出路。”中年军官淡淡开口道，“你也不希望她在这里渐渐发霉不是吗？” 第七十二章 拦截者（元旦快乐） 烦死了…… 前方是三个配合默契一旦咬住便死不松口的动力几家，后方是源源不断前来围堵且数量众多的人类士兵。 倚仗动力甲夸张的防御性这些普通士兵可以毫无顾忌的向激烈交战的双方无差别的倾泻火力进行支援,在子弹击打在护甲上的脆响和擦起的火花中动力甲毫无影响的向魔女发起攻击。 而对暴君来说需要防备的子弹不止来自士兵直接射击的方向还有不断被动力护甲上那些倾斜防弹板改变方向的跳弹。 “嘶……” 在躲过动力甲从头顶上方批下的斩击之后左侧面颊多了一股灼热感，直到一股暖意从灼热处贴着面颊轮廓缓缓淌下的刺痒感传来暴君这才惊觉是自己被跳弹擦伤，自己显然已经迟钝了许多，竟然连这样的危险都没有察觉。 “人类……”带着怒意的低吟一声，暴君的身形骤然发力，她既没有向着前方三名呈三角阵型站立御敌的动力甲扑去，也没有向后方布置防御工事火力密集的普通士兵后撤，而是重重一脚跺在地面，反馈的震颤令她的左腿一瞬间失去知觉。 但这早已足够了，因激烈交战以及三名动力甲自身重量而泛起丝丝龟裂的地面在暴君这全力一击下终于崩溃，早有预料的暴君将手中巨镰刺入地面稳住身形，而三名身穿动力甲的士兵则因脚下失重身形不稳东倒西歪。 眼见时机已至，还处于坠落中的暴君迅速控制住身体，借力脚下的碎石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动力机甲士兵猛扑而去，长镰迅疾的斩向自己早已锁定的目标。 锵——！！！ 这一次的斩击并未像之前的攻击那样被坚硬的防护装甲弹开，而是以凶猛的势头从动力甲左腿处的膝关节划过，动力甲的小腿部分包括内部穿戴者的肉体一同被锋利的刀刃切割开来，下一秒血液骤然间从切开中喷涌而出。 之前的战斗她的便有意识的将自己的攻击集中在了这个位置，果然靠着此前数次的力道叠加终于将这一处薄弱的护甲击破。 “啊，啊……啊——！！！！” 本想落地后站稳身体的士兵因为左边身体失去身体而跌倒在地，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小腿部分被整齐切除，在张大嘴巴惊愕的发出几个无意识的音节之后猛地惨叫起来。 止血！止血！ 作为动力机甲的穿戴者他自身当然也是一名素质过硬的士兵，剧痛并没有让他陷入惊慌，他刚忙取下安装在机甲背后的紧急凝固泡沫喷在肢体的断口处，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白色的泡沫便化为了坚硬的固体将断口牢牢包裹起来，这种东西原本一般用于在短时间内建立起防御工事，也可以专门用于动力穿戴者的外伤处理，毕竟在受伤情况下原本起到保护作用的动力甲也成了施救的最大障碍。 而在他处理伤口期间其余两名动力甲穿戴者并没有采取行动，而是站在他的前方警惕着前方的魔女，这既是保护身受重伤的战友同时也是 由于身穿动力甲的缘故普通的止血绑带根本无用，同时也是为暴君竟然能劈开动力甲而感到忌惮，身上这套近卫型动力甲给予他们在面临枪林弹雨中也十足的信心不由产生了几分动摇。 暴君则没有和他们继续对峙下去的打算，眼见剩下的两人并没有与她缠斗的迹象之后立刻抬头望向头顶的大洞，之前的战斗使他们落到了下一层，六七米的挑高对于这两个笨重的人类来说或许是障碍但是对于她的能力而言如履平地。 思索间她的身体渐渐融入黑烟之中并向着上空飘去，意识到她意图上的两名士兵连忙举枪开火却也是已经无法阻止了。 黑烟重新返回上层地面但却并没有就此停留而是继续往上，没有实体的黑烟径直穿过通风管道的百叶风口，看似缓慢的飘烟行动速度实际快得出人意料，那些固守在工事后方的士兵只看见地面的洞口仿佛罩上一层朦胧的黑色烟雾，等揉了揉眼睛再看黑烟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里固守的士兵都是从地面上的防御工事调集至地底进行围堵的，没有见过之前的战斗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只以为这些黑烟是从那几具动力机甲的身上冒出来的。 “呼哈……呼……” 就在这些士兵固守着目标早已逃脱的这条走廊时一道身影在他们后方的某个风口前凝聚成形。 人形刚刚凝成实体暴君便跪倒在地，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大口的喘息着，赤红的瞳孔俨然间变得鲜艳无比，细小的血丝在眼白中浮现，鼻腔中急促的吐息带上了几分烧灼的感觉。 差一点……自己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差一点就永远和那些东西融为一体了……用力握紧拳头感受了一下，确定自己现在还是自己的事实后暴君仿佛后怕似的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是我捡了个大便宜呢。” 身前不远突然传来了一个人类的声音，暴君立马抓起镰刀警戒起来却发现身前并非全副武装的人类士兵，而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大不了自己多少的少女……当然自己作为魔女实际经历的岁月与外观并不关系，关于自己本身她知道的也太少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下戒备，人类就是人类，何况还是挡住了自己去路的人类。 不像之前的那三个穿着厚重动力甲的人类，少女身上仅有要害位置保护的防刺纤维板就轻盈许多，此外与之组成系统的支撑臂，气压阀还有几条电线连接的位于关节位置的电动机都显得更加简陋了。 她的腰带后方固定着一把半米长没有弧度的直刀，手中拿着的则是一把暴君从没见过的装着大号弹鼓的枪械，这些便是少女身上肉眼可见的全部武装了。 耳边响起嘈杂的脚步声，那些人类士兵似乎已经知晓她的位置并正在向这边快速赶来，暴君没有继续迟疑举起镰刀便朝向少女猛扑过去。 没有举枪瞄准的动作少女直接将枪架在腰间，在用枪口大致对准暴君的方向之后便立即扣下扳机。 “砰！” 枪声响起的瞬间身后一大片墙体变得残破坑洼，漫天尘埃炸散开来，若是仔细便能看到造就墙面上那些坑洞的是无数大小不及指甲盖的球形钢珠，而凭借本能躲闪的暴君这时才反应过来，少女手中的是一把威力异常惊人的霰弹枪。 第七十三章 拦截者2 不见泵动上膛的动作而是直接了当的调转枪口再次瞄准自己暴君猛地将镰刀立起格挡在身前。 “砰！” 又是一声枪响，伴随着在镰刀刀面上炸起的火光暴君只感觉自己支撑镰刀的双臂猛地一沉，半跪的姿态差点便被这一下撞得向后仰倒过去。 不等对方再开第三枪暴君便猛地向对方冲了过去，既没有身穿夸张的动力机甲也没有强健的体格，自己对于这个成年都没有的女性人类的而言应当拥有碾压级的力量优势。 望着越来越近的镰刃，少女并没有拔出短刀而是架起枪身拦在身前，暴君见状心下一喜，破坏了那把古怪的枪械这个少女在她眼中也就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镰刀的势头再次迅猛了几分，可就在刀刃即将与其相撞的前一秒一把链锯突然从这把造型古怪的枪械下挂处弹出，呼啸声中极速转动的链刃与镰刀撞击的一瞬间一连串的炫目花火迸溅飞射。 让暴君愕然的不是枪械中弹出的链刃而是少女与自己相持的力量，自己固然陷入虚弱但也绝非一个普通人类少女可以相比，她到底是什么人？！ 少女的双眼中一抹微不可查的亮光一闪而逝，原本与暴君僵持不下的力量骤然压倒对手，猝不及防下暴君被这不可抑止的力量猛地推开，快步后撤的身体不可抑止的撞在身后的墙体上才算止步。 魔女？亦或是类似那个残次的复制品？不！都不对！这存粹的人类气息是不会有错的！难道这股力量仅仅只来自于她身上的那些造型简陋的外骨骼的助力？ 大感震撼的暴君抓紧镰刀准备重新摆好架势时右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这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满是血液，数个鲜血淋漓的弹孔遍及手臂上下，外翻的皮肉和破碎的布料被血浆粘黏在一起。 刚才面对那一枪时镰刀的刀片面积并不足以挡下全部的子弹，暴露在外的握持长柄的手臂便成了对方的攻击目标，虽然看上去伤口恐怖但内里并未伤及骨骼，凭靠自己的生命力便能够在几天内自愈，只是现在进行的激烈战斗免不了要撕扯伤口加重伤势了。 作为对手的少女可不是会手下留情的角色，相反她能够在这支驻守地下设施的精锐军队中任职恰恰是因为自身最为擅长的便是把握时机，趁着对方最虚弱的时刻发起攻击再正常不过了。 “砰！” 前方枪口火花闪动，暴君再次提刀格挡的后果便在她的左肩处飚起一串鲜艳的血柱，紧接着原本紧握镰刀的左手突然松开无力的垂挂咋身侧，暴君这时才惊觉自己失去了对左手的控制，双手的伤残已经让战斗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了。 “虽然还没尽兴挺让人失望的……” 少女的身形再次压来，高高举过头顶的链锯劈落就仿佛之前由她自己高举镰刀的姿态一样。 “轰！” 竭力撑起镰刀挡下链锯但身体还是被对手压制在墙面上动弹不得，暴君当即想要伸腿踹去却反而被少女一记膝顶撞在下腹位置，瞬间上涌的酸涩感溢满口腔，力道之大就连暴君背后的墙面都增加了几圈龟裂，如果不是被少女死死压在墙上只怕她已经因为肚子中的翻江倒海蜷缩起一团了。 她真的只是人类吗……同样的疑问再次冒出。 干净利落的战斗！ 每一个在监控屏幕前目睹整场时间不过几分钟战斗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在心中给予了高度一致的评价，就算暴君经过多轮高强度消耗少女的战斗表现也是极为出彩的。 “好了，接下来就是等其他家伙过来收容你就足够了。”看着满脸凶戾的暴君少女则是趁着这段空闲时间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魔女，明明是蛮可爱的家伙，就凭这张脸放在奴隶市场上也一定能卖出高价，真想不到居然能在废土上留下那么多杀戮的传闻……” “我只是……斩杀挡在我路上的敌人罢了……” “！” 本来这一句话只是因为活捉魔女情绪亢奋而处于兴头上的发言，却没有想到以凶残而闻名废土的魔女竟然真的可以交流，罗诺琳在片刻的呆愣之后心中立刻为这一发现而感到兴奋异常，问话的语速不禁急切起来：“你还有其他魔女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又属于什么势力？采取行动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大堆问题砸下去暴君却是一副没有想要再次开口说话的样子，安静等待数秒无果之后罗诺琳则是耸耸肩，她倒是没有感到丝毫失望，本来就对暴君回答这类问题不报什么期望，再加上活抓魔女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她激动上好一阵子了，这可是整个奥凡托有史以来第一次活捉魔女的事迹，自己也终于有机会离开这个地底深处了。 耳边队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罗诺琳手中渐渐加大压制魔女的力道以防止在最后关头出现意外，同时不由得望向脚步声赶来的方向期待为这场战斗收尾的支援赶来。 而几乎在她偏转视线的下一秒魔女的瞳孔之中骤然亮起一抹鲜艳的红光，与此同时原本自然垂落失去控制的左手不知在何时骤然间握紧拳头，接着将早已积蓄完毕的力量猛地挥出。 只不过她挥拳的方向却不是身前的罗诺琳而是……自己身后的墙面。 ！！！ 沉重而猛烈的闷响声中在这一计重击下暴君身后的墙体应声倒塌。 果然……早在之前和那些动力机甲的战斗中暴君就意识到：走廊左右的墙体都只是做分隔作用，没有任何加固与承重功能，这也是为何它会被那些动力机甲轻易撞碎的原因，这里本就是一大片开阔的空间，分隔的走廊和房间不过是在其基础上改造而来的。 身后的阻隔突然消失，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罗诺琳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随着暴君一起向倒塌的墙后倒下，暴君则报复性的膝顶撞在小腹上接着被扯着衣领被躺倒在地的暴君借力向后抛飞出去。 碎裂的墙体压垮了房间内的办公桌椅，倒下的饮水机将宝贵的干净饮用水漫湿了整片地毯，而罗诺琳则幸运的摔落在墙边摆放的沙发上，短暂的眩晕之后立即起身抽出短刀以替代脱手不知道掉在哪里的枪械武器。 而当她直视暴君时却疑惑发现对方的口中正叼着一根比食指还要小上一圈的透明玻璃管，如果柊静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此时暴君嘴里叼着的正是一根‘活化药剂’。 咔嚓！ 上下牙齿稍一用力玻璃管便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暴君仰起脖子毫不犹豫的将药液与玻璃渣子一同吞下。 “虽然只是粗浅的应用但不得不承认这些玩意还是有些效果的……”做完一切之后暴君吐出一口血沫淡淡开口，在她的嘴角处慢慢淌下一丝夹杂淡粉色的水滴，那正是玻璃碎片划破口腔的结果，不过这点刺痛已经微不足道了，因为在她周身消失的黑色烟雾已重新弥漫开来。 第七十四章 魔女与药剂的关联 那是……什么？ 罗诺琳只来得及匆匆扫了眼地板上滴落的药液和玻璃的碎片，浓郁的黑色烟雾便以暴君为中心向四周荡开遮挡了她的视线。 置身在黑烟之中罗诺琳感到一阵难以描述的阴寒感，当然并不是这些古怪的黑烟造成温度实质上的降低，而是在她内心深处种种负面情绪不可抑止的迅速滋生，她开始懈怠、开始畏惧、想要着丢开武器转身逃跑……罗诺琳第一时间就隐约意识到这是黑烟造成的效果，绝不是在之前交手中占尽上风的她该有的情绪反应。 可意识到不代表自己就能够完全摆脱影响，想要向前迈出的步伐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暴君很清楚自己的状态不可能持续太久，在黑烟拖延住罗诺琳的瞬间便融入烟雾之中迅速退去。 “罗中校……” 赶来增援的士兵似乎也被黑烟所影响，直到数分钟后停顿的脚步声才再次响起，身穿军装的身影出现在被破开的墙壁缺口处。 “还看我干什么？去继续追击呀。”罗诺琳摆了摆手，正准备迈步捡起自己的武器忽然间她猛地回想起什么一转头看向地面的某处，在那里安静的躺着几块细碎的玻璃渣和尚未风干的药液残渣。 “快！叫技术部的人带着低温保存箱向和试剂吸管来这里！要快！” 罗诺琳的这句喊话不是对着士兵们而是冲着位于房间上方的摄像头喊的，全程站在显示屏幕前的中年军官当然知道这是对自己的喊话，虽然因为刚才的激战显示屏的画面就时长花屏以至于指挥部里的人根本没有看到暴君的举动，但能让罗诺琳如此严肃对待必然不是小事，中年军官当即吩咐下去：“今启你去安排吧，速去。” …… 仿佛此前的顺利将好运用尽了了一般，自从找到若香离开病房之后柊静一行的每一步都前行的无比艰难，几乎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支从数人到数十人不等的小队从前方快步跑来，好在走廊两边的房间都可以藏身，这些着急赶路的士兵也没有搜索这里的打算。 只是这样一来小队的行进速度便被严重拖慢了下来，直到现在还没有行进到之前的转变方向通往运输电梯的通道走廊处。 “哐哐……”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再次传来，众人重复着此前躲藏进入走廊两边房间的方法以做应对，这一整片区域似乎都是办公区，千篇一律的终端机和办公用品填补了每个房间的角落，即便划分了独立的办公区也显得极为拥挤。 墙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布顿探出头目光在这支小队的背影留意了一会，旋即动了动嘴唇似乎在默读什么，这是布顿每次在有奥凡托士兵小队经过后都会做的行为，几次下来柊静和游牧民也都明白了其中用意。 “十三人，一个完整的奥凡托战斗班编制……” “战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胡杰此时的面色不太好看，在找到若香之后他们的处境再次跌入低谷，他们现在已经可以听到激烈的交火声，再拖延下去他们势必会被卷入战火之中，暴露是迟早的事情。 “也不全是坏消息，据我所知在这处设施是隐秘开发的，部署的兵力十分有限，调入地底的士兵越多意味着地表上的守备力量越薄弱……”布顿半是分析半是劝慰，“至少在抵达地表之后我们要应对的力量反而轻松许多。” “只不过恐怕我们不能再从运输电梯走了，前方恐怕已经被奥凡托布置了阻击防线……”以他们当前的实力连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也打不过更别提加固的防线了，布顿的大脑迅速回忆起关于这处设施的种种，便在几分钟的沉默之后给出了新的方案，“这处地下设施很大，以奥凡托部署在这里的人力不可能在组织军队交火的情况下还能够完全封锁所有通道，只要能够穿过关键节点……” “绕开前方我们可以前往早在战前便已经修建的升降货运平台，奥凡托在初步探索这里的时候曾用以运载过大型设备，之后因为修建时间过久安全隐患较大便停运封锁了起来。” “都封锁了还能用吗？” “至少在我被关押起来之前还是能正常使用，奥凡托只是暂时封锁并没有打算完全放弃，日常维护都有安排。”布顿笃定的回复道。 既然这位他们当中最熟悉这里的人发话了其余人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当即按照布顿的建议在下一个岔道口转变了方向。 绕上一大圈路程势必更远了不少，但也避开了那条不断有来自地表的士兵前往支援的主要通道，此外布顿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提议也从侧面帮了柊静一个忙：扩大搜索范围找寻平仓。 自从自己返回羁押牢房之后平仓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明明才几条狭窄的走廊来来回回就是找不到他的身影，虽然是柊静还是不愿意放弃但她心底已经渐渐有了猜测：平仓恐怕是被奥凡托发现踪迹重新抓住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眼下也只能先顾好自己和若香这边了，等到彻底脱离困境之后才能重新计划如何解救平仓了，只是感染了污染症的平仓还能够坚持多久呢…… 在纷乱中逃亡小队按照布顿的指示调整方向后重新启程，果然一路下来仍然没有发现平仓的身影，即便是早有预料但那一丝侥幸还是让柊静不免失望了几分，此时已经距离布顿所说的目标越来越近，不用布顿说明钉在墙面上遍及蛛网与灰尘的指示牌也已贴心的给出了提示：运货平台向前五百米。 不论是战前还是现在大型货物都是从这里运输，因此通道修筑的极为宽敞，还全都是水泥浇筑的规格，有些许剥落的白色漆迹工整的在墙面上刷出划分区域的大号的数字号码用作标记，地面上还交错着数条通往不同方向供运输车快速行进的内嵌式轨道，更让几人感到振奋是从刚刚开始便能感受到微弱的风，随着深入风的流动也越来越明显了起来。 只不过刚刚才升腾的振奋感在下一个路口处戛然而止，宽敞的通道透着光亮，不同于通道里昏暗的偶尔因接触不良闪烁的白色灯光，也不是忽明忽暗以做警示的红色灯光，那光线透着自然的颜色，明明相隔着一段依然遥远的距离但却依然能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与这潮湿阴寒的地底截然不同的感觉。 只是在那透着光亮的出口之前一道由铁质栅栏网和哨塔共同组成的防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在每个人的意料之内，但是其防守严密却又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大型拒马以及探照灯在距离防线还有一百多米的位置便设下了预警线，中间还有铁丝网的阻隔，就算防守人数不多光靠哨塔上的火力点消灭他们四个人也绰绰有余。 连布顿也不由紧皱眉头，他也没想到这里会是这番景象。 “突破这里后面就是货运平台了吗？”就在这时胡杰突然询问道。 不明所以的布顿沉吟着点了点头，他仍然在为这条严密的防线感到头疼，但胡杰却毫不在意眼前的困局，他只是弯腰伸手从裤管的内侧拿出一根针剂，并向着布顿背着的若香后脖颈出缓缓刺下。 第七十五章 最后的封锁线 自从调动部署至这处战前的地底设施已有数月之久，按照上面的话说这是一次保密度极高的重要军事行动，康格对于这个说法自然没有怀疑，作为第一亲王的私人武装力量的一员即便只是一名普通士兵的他也能享受着远超奥凡托普通军官级别的待遇和最精良的武器装备，能够让他们戍卫的区域必然有着极大的战略价值。 可明白归明白，作为一名士兵的他同时也是一名普通的成年男性，在这数个月的漫长时间里他所经历的是一种完全与世隔绝的生活，身处荒野密林的最深处，仿佛处于一座**中心的孤岛，如果不是每月定期从那茫茫林海中驶出的车队为这里运来各类物资补给他还真要以为自己这些人被上面的人遗忘在这里了。 真要说起来其实他们当前的物资补给并不算差，只是千篇一律的罐头和干粮总是有吃腻的时候，地下设施缺乏炊具和烹饪场所新鲜饭菜成了每周才能吃上一次的奢侈品。 为了减少消耗和隐蔽考虑，每日的军事训练了停了大半，整日不是站岗放哨就是监管奴工劳作，多余的精力无处消耗还要因地下设施重要这种理由限制出入监管，将配发的烟酒攒下然后参与士兵私下组织的赌局成了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 除此之外也就只要期待一下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小队前往设施外围的森林中巡逻了，虽说有面对变异兽的风险，可相比难得离开不见天日的地底来到外界还有可能打到野味改善伙食的机会而言这点危险根本不值一提。 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现在如何了……最近这段时间里的康格每天都会想起自己的妻子，手都快磨出茧子，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其实对于这里驻守的大多数士兵心中隐隐带来了些许振奋。 因为它为这里日复一日的生活带来了变化，这里遭到攻击势必会给上面的部署计划造成变动，这意味着此地位置不再保密，部队轮换部署甚至直接调离都不是不可能。 至于这次袭击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康格想都没有想过，虽然部署在这里的军队缺乏重火力支援但却用于大量适用于地底环境作战的外骨骼装甲和动力装甲，放眼整个奥凡托也找不出武装如此精良的军队了，那些连枪都凑不齐全的叛乱势力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 可惜的是自己小队得到的任务是封锁这里并不能赶往前线参与作战，他倒不是热衷战斗本身而是这种等同白捡功劳的好事轮不到自己着实可惜了。 想到这里康格连操作探照灯的心思都没有了，原地盘腿直接在脚边的沙袋上落座，娴熟的从口袋中夹出一根香烟送进口中。 “喂！康格，探照灯呢？” 眼见本该不断探扫的圆形光照区突然停在了通道中央挂在墙上的通讯器中突然传出了来自队长的询问。 “这条通道不是本来就有壁灯吗？让人打开整条通道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搞得这么麻烦做什么？” 缓缓吐出一口烟气，烟草的味道稍稍安抚了烦躁的内心，通讯机的另一头稍微沉默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叹息传出：“地底下的封锁太牢固了，爆破和钻探都需要优先供电，这里的发电设备有限能够腾挪的余地不多……” 他知道康格嘴上是在抱怨这里缺乏照明只能用探照灯这样的原始手段，但实际上是在抱怨小队……或者说抱怨他没能争取到参战机会，其实不只是康格一人，其他队员对此多多少少也有微词。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资历最轻年纪也是最小任职又是从其他部队转入的新编的小队安排在这个位置也是理所当然的，没有资历可压不住这些隶属第一亲王所属的老兵油子们，他也只能假装没有听出康格的意思不再纠结于探照灯的事情，这里位于战场的外围，他们封锁这里无非是以防万一有奴工趁乱出逃罢了。 康格也没有继续为难队长的意思，继续着自己的吞云吐雾，可手中的香烟还没有抽到一半安静下去还没多久的通讯器再次响起：“那是……那是什么，所有人就位！” “啧！” 突然的变故让人不爽，但康格还是当即起身将烟头掐灭丢在脚边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位。 有人？ 只见原本由他操作此时已经停滞下来的探照灯所照亮区域的边缘露出了一双沾满泥泞但颇为精致长筒皮靴，他急忙调整探照灯将皮靴的主人彻底纳入光照的区域之中。 一个……小女孩？ 灯光之下赫然是一名穿着礼服的少女，和皮靴一样礼服上下也沾满了污渍，长长的裙摆更是被撕扯开来，光芒照耀下少女一双白皙得不像话的的长腿让康格一时间有些怔住，几个月积攒的热流更是在小腹处不断冲撞。 康格定了定神将火气压下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视线恋恋不舍的向上移动看向少女面庞。 多漂亮啊……康格想不出有什么词汇来形容，他曾见过不少贵族老爷们收藏的美人，但单从样貌来说怎么也比不上此时眼前的少女，只是少女的发丝凌乱，半睁开的眼睛看起来精神萎靡。 “喂！那边小姑娘，现在这时候还在到处乱走非常危险，请立即前往最近的避难区。”一个如此漂亮的小女孩出现在这处地下设施太不正常了，因此所有人的第一想法便是将对方当做某个高级官员的亲属，或者消磨这里漫长时间的个人玩物……这幅无神的模样倒也确实符合后者…… 想到这里小队的所有人都心生妒忌，在保密管理条例的规定下他们来这的消息连家人都不能告诉，那些高级官员却可以无视任何限制。可再如何嫉妒也是没办法的那是属于大人物的特权，他们还不得不小心应付，少女明显属于极为高档的货色，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个不知名的大人物难免还要迁怒他们。 因此小队长第一时间打开了广播向少女喊话，只是对此少女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缓步向封锁线靠近。 因为不认路吗？ 少女的行为让康格皱起眉头，最好的情况是不与少女接触给出指令，但喊话无效也只能派遣队员保证她的安全护送到避难区去了。 “小姑娘，请不要再靠近了，请在原地等待我们会将你带往避难区。” 在第二次喊话下少女真的站定在了原地等待，这也让小队氛围略感一松，很快一名被点到的队员承担了将她带往避难区的任务，一道人影从沙袋和铁质栅栏的后方小步跑出并将锁住大门的门栓拉开，见此情景少女又向前走了几步，但这一次没有人会去在意这些细节，这也是收到惊吓后的正常表现。 可当封锁的大门缓缓开启保持沉默的少女突然抬起头来一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睡吧……” 声音不大但这个距离上每个人都能清楚的听到。那是什么意思？疑惑间的康格突然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强烈到无法反抗的力量将他的意识拖进黑暗。 发生……什么事了…… 第七十六章 最后的封锁线2 “第四个……” 手起刀落间轻松划开对方脖颈同时娴熟避开从伤口中喷溅出数米高度的血柱，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但是沉眠的表情从始至终依旧安详如常，连呼吸声也依然和缓，如果不注意那正在一簇一簇从脖颈位置窜出的腥红就仿佛之前什么也未发生过一般。 抬头张望再次检查了一边之后胡杰确认自己负责的这一片区域没有剩余的奥凡托士兵了，刀面在这名士兵的衣服上仔细擦拭干净后慢慢收入刀鞘之内，血会腐蚀刀刃也会吸引怪物，等回到地表自己也要好好抽空打磨一下这把跟随自己战斗已有许久的匕首了。 “我这边也解决了两人……”一个身影站到了自己面前并将一把带血的匕首递到眼前，正是负责引路的布顿。 在若香将这里的士兵催眠他和韩成准备动手之际布顿突然提出也想要一起动手的请求，在稍作思考后胡杰将一把缴获自奥凡托士兵身上的短刀交给了他，并让他负责两个瞭望塔上的人，现在正是他完成任务交换短刀的时候。 看到布顿除了短刀之外并没有其他武器胡杰心中暗自点头：“这短刀你留着防身用吧。”布顿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便将短刀简单的别在腰间的皮带上。 “我这边也料理干净了。”韩成从另一个方向走来，“这边也是四个人，还有一个的肩章不太一样，看样子应该是队长之类的人物吧。” 被关押了那么久还不得不避让奥凡托的士兵像是老鼠一般躲躲藏藏，此前的经历让韩成感觉很是憋屈，但是现在当刀刃划开这些奥凡托士兵的脖颈时一种复仇的快感让他的身心感到极为舒畅，那股别在胸口的闷气也顿时消解。 “我们走吧……”看了一眼布顿胡杰注意到对方正暗自向着由柊静照顾的若香看去，显然若香动动嘴便能让这里的奥凡托士兵沉睡的表现引起了对方的关注，不过胡杰并没有打算说什么，而是轻拍了拍对方肩膀示意继续上前。 “地表上可能还有少量的奥凡托武装力量，这里的武器……” “别担心，照顾好你的侄女和她就够了，战斗的事情交给我们两个就行了。”胡杰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对方放轻松些。一把匕首算不上什么，但是如果让这个尚且不明意图的人拿了枪可就是一个极大的隐患，而且还是近在咫尺，若香这个极为重要的目标就在身边他可不想在最后关头出什么差错。 布顿则是目光微沉，他知道这种说辞的深意是这两个人并没有信任他，明明自己刚刚还了解了两个士兵算是递上了一份投名状，但他脸色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表露，非常自然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就在这三人开始处理那些昏迷的奥凡托士兵而走远的时候柊静赶忙抓紧时间与苏醒的若香交流起来。 “若香，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环顾一圈确认这三人的注意力并不在她们这边柊静赶忙压低声音向若香询问。 “没什么，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身体还感觉暖融融的，也就是嗓子有点疼而已。”若香轻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柊静放心，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但看样子又极有精神，只不过这并没有让柊静放心反而更沉重了几分。 很明显若香此前并没有注射过活化药剂的经验，自然也不知道这幅精神面貌基本全都是靠药剂撑起来的，现在有多活跃等药力消退之后就有多虚弱，更让柊静担忧的是药剂的镇痛作用会掩盖若香喉咙的伤势，若是不注意只怕会让若香喉咙的损伤更加严重。 “若香，这些都是活化药剂暂时性的提升，我不清楚你被注射的是那种型号的药剂，但之后绝不对不要再轻易动用能力，这会让你的伤势加剧。”柊静用极快的语速向若香交代起必要的注意事项，“现在我以那个陌生人的侄女身份潜伏在你的身边，别担心我马上就能带你离开。” 若香心智一直聪慧，从苏醒后看到两名游牧民好柊静一起之后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而是向往常一样按照胡杰的指令行动，现在由柊静亲口说明她只感觉内心一阵暖意，说起来她和柊静的交往并未那么深厚，交往时间也还不够一个月而已，可是她还是来了，来到这里回应她的期待。 “别……别管我了……你自己离开吧，我不应该把你也卷入进来，和游牧民合作是我自己的选择……” 满足的同时若香又开始懊悔，真要说起来这些都是她自找的，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都是自己所作所为，只不过她懊悔的不是和游牧民合作，她从不后悔背叛长明城政府，而是这场以她为核心的军事行动势必会波及长明城内的无辜者，更后悔在那个广场的后台时自己竟然因为冲动而向柊静传达出求救的讯息，她知道这是触动柊静采取行动的关键。 “别想那么多，待会时刻注意我的行动，现在也不是我想离开就能离开的，这里已经不是南联邦了。”柊静轻叹了一口气，转手将一把短小的匕首塞进若香的手中，说是匕首其实是一块缠着布条的玻璃碎片，奥凡托士兵的匕首的长度很难藏匿自己的活化药剂还都给了平仓，这已经柊静能找到的最适合若香的了。 不是南联邦？ 若香心中疑惑但手头迅速接过那被布条包起的碎玻璃然后绑在裙底的大腿根部，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柊静的余光便注意到布顿三人已经结束除了奥凡托士兵的工作折返回来。 “张嘴。” 这是来到若香面前胡杰说的第一句话，若香轻皱眉头但还是顺从的张开嘴唇胡杰便相当立刻将一个用碎布揉成的布团塞进她的口中，粗鲁的动作让若香差点干呕起来，他可不管这些，塞进布团之后再用布条绕到若香的脑后打结封住。 柊静心中一沉，即便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些游牧民也没有丝毫放松，留给她的时间却是愈发紧迫了。 “小姑娘别害怕，这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胡杰轻轻一笑将若香推搡到布顿身前，后者目光复杂的看了若香一眼之后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履行起由他看管若香的职责，在亲眼目睹了若香用声音催眠士兵这一幕之后他已经明白这些来自南方的人都极不简单，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终于……在穿过封锁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通道的最后出，隧道之外的已有几分昏暗的阳光从头顶洒落在他们的身上，许久未见的天空此时是多么亲切，隧道内外就仿佛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般，但所有人都知道现在不是沉浸其中的时候。 此时的他们正处于一个巨大的圆形深坑底部，垂直于地面的坑洞墙壁足以一百多米，一条条轨道攀附在坑洞的水泥墙壁上，想要到达地面还需要搭乘上那些轨道上的升降平台才行。 “据说这些平台除了大型设备外还能够运输重型装甲车进入地下设施存放，环绕这个圆形大坑共有八个升降平台，全都以因为各种程度的损耗无法使用了，因为奥凡托并没有需要大量重型设备的运输需要于是拆除了五个并将零件用于对剩下三个的保养维护。”看到逃离的希望布顿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激动，“看，左手边的升降平台还可以使……” “砰！” 突如其来一声枪响令布顿还没有说完话语戛然而止，干枯高瘦的身体旋即缓缓向前扑倒下，那环绕于众人周围带来些许慰藉和轻松氛围也在此刻僵凝。 第七十七章 最后的封锁线3 “伯父！！！”柊静的惊呼贴合了她身份应该有的反应，但其中的情绪倒确实有一多半都是真的被这一枪给震惊到了。 布顿的身躯倒下的同时距离他最近韩常并未退往通道躲避反而猛地向前扑去，他当然不是为了营救布顿而是为了站在布顿之后的若香，布顿倒下若香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一个显眼的目标，暴露在这片没有掩体的空旷地带极为危险，韩常决不能看到好不容易摆脱困境将魔女带至这里到头来却是功亏一篑的结果。 绝对不能在最后的这里！ 韩常的反应速度很快，几乎是在布顿倒地的下一秒探出的手便扯住了若香后衣领向后拉拽，但附近的枪手似乎早已做好准备，或者埋伏暗中的枪手不止一人，很快一连串的枪声中韩常周围地面骤然间炸起密集弹坑。 脚下动作已经来不及了，电光火石间若香被韩常一把拽过猛地向通道的方向推去，几乎是在若香踉跄着倒向通道所遮蔽的阴影的下一秒一连串的血花在韩常的身上炸开。 “唔……唔！”踉跄着的若香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好在胡杰及时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掩体的后方，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死亡的威胁，可紧接着胡杰紧握自己手腕的力道立马疼的她冷汗直冒。 她用力摆手想要挣开胡杰的抓握当她目光一扫看见倒地不起身底已有鲜血汇聚的韩常时摆手的力道顿时一滞，虽然对方将她带出长明城的目的不怀好意，但在刚才韩常终究还是为了保护她才被命中……不过那点复杂的心态也不至于让双方恩怨一笔勾销，不管如何也抹不去他们所作所为：丢弃平仓，拖累柊静，还有无数无辜人被卷入其中的动乱…… 胡杰并不在乎此时的若香在想什么，从枪击发生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瞪大自己遍布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倒在地上的韩常，他深知那枪手绝对看得到韩常的挣扎，没有补枪显然是想要以韩常为诱饵吸引他上前救援脱离通道的遮挡。 越来越多的血液在韩常身下汇聚，而他本人依然在挣扎，他倒不是挣扎着爬向安全地带而是从衣服的口袋中摸出了一管药剂。 胡杰的药剂给若香注射了，这是属于他的药剂，也是小队中的最后一支药剂了，他并没有向自己注射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用不到，因为害怕玻璃管破碎便让手臂稍微用力使得圆柱形的玻璃药管顺着平滑的地面向胡杰方向滚去，在这同时用尽最后一丝立起向自己的队长嘶哑着嗓音喊道：“九点钟……！” 连带着带血的唾沫从喉中挤出时让声音也变了调，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韩常的脑门上便炸出了一个血洞，这名历经千难万险从长明城逃脱并穿越危机四伏的地底走到这里的游牧民成员最终还是以最为意外的结局这里止步，其实能够穿过那漫长的地底他已经很幸运了，只是为了就会若香那一丝幸运被他自己主动舍弃了步入了死地。 不论是柊静还是若香看着那具被数颗子弹贯穿已无声息的尸体时心中不免感慨，而痛失了自己最后一名队员的胡杰反而平静的有些过分，可任谁看到那双充血的双眼时都不会这么想，悲戚与愤怒交织而起的巨浪在那双瞳孔的深处汹涌着。 由韩常在生命最后阶段传达的药剂滚落至胡杰脚边，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弯腰拾起药剂，另一只手抓起挂在胸口处的枪械，当他将药剂扎进自己的肩膀的同时也完成了单手拉动枪栓的动作。 九点钟…… 或许是因为这种药剂的见效速度高，也或许是因为愤怒的情绪加速了血液裹挟药剂的流动，总之几乎是在眨眼间那药效的力量便已在他的体内发挥作用。 九点钟！ 胡杰伸手摸向自己的短刀，在他踏出隧道阴影的一瞬间身体猛地向着右侧翻滚而去，几乎是在他滚过一圈做出架枪动作的同时连瞄准都未做便已扣下了扳机。 藏于暗处的敌人早在隧道有动静的同时便已经扣下了扳机，遗憾的是只来得及开出两枪由胡杰射出的子弹便贯入了他的又眼，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明明藏身在只露了一道射击孔的水泥掩体后方对方不仅知晓他的方位还打出了致命的一枪。 危险还没有结束！ 确认自己锁定的敌人已被击毙但心中警兆大作不停，胡杰几乎是凭借自己的战斗本能采取行动，早已紧握短刀的手抽出向着身边将刀片像扇子一般扇出。 不仅是向着空无一人的空气挥刀，而且连挥刀用的都不是刀刃而是几乎没有杀伤的扇面刀面，看似滑稽但目睹战局的所有人都不会嘲笑，因为就在他挥出短刀的一瞬间一道刺目火光从他的那把挥出的短刀上炸起。 子弹！他刚才用刀面去扇开了子弹！！！ 不管柊静在内心如何狂呼‘这不可能’之类的经典杂鱼台词，她所看到的的现实都是无法辩驳的，自己虽然看见过那个叫做格恩·邦仕汀的那名护卫做到过闪避子弹，但那在极近的距离下根据对手的手指动作做出躲闪与眼前在不确定敌人位置的情况下用刀片拦截已经出趟额子弹难度显然不在一个层次。 说是扇开子弹其实有些过了，子弹只要因此偏离了飞行的轨迹，他手中的短刀也被子弹冲击脱手飞出，但那把短刀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胡杰趁势脱手并举枪打出了一连串的金属风暴。 结束了…… 柊静小心从隧道中弹出视线，在胡杰设计的方向上虽然没有看到尸体但那迸溅在墙面上的新鲜血液说明此前的敌人方位，倒下的尸体只是被挡在了水泥的之后。 这里有……两人，算上之前被胡杰等人在隧道深处的防线里解决掉的十人共计十二人，刚好凑齐了布顿所说的一个标准战斗班的人数……大多再没有其他的埋伏者了。 柊静的目光扫过已经没有声息的韩成，接着又望向趴倒在不远处的布顿，一行人有惊无险的走到这里却没想到在这最后的关头被两名听到动静实施埋伏的奥凡托士兵击毙了两人，一名游牧民的死亡倒是帮了她的大忙，可布顿这个本地人一死就算他们成功出去对奥凡托社会一窍不通的他们由改如何落脚呢？ 不！细想一下她所面临的的局势已经是跟上游牧民这么久以来最好的了，那个叫韩常的游牧民已经死了，胡杰又注射了活化药剂，只需要等待对方药力一过陷入虚弱期干掉他简直轻而易举。 “不去看看你伯父吗？” “？”柊静露出胆怯与疑惑的表情看向胡杰，对方平静的声音缓缓传来，“他还没死，不过算了，之后的虚弱期他在身边太我不放心……” 说完胡杰将枪指向了柊静，这一出乎意料的举动让柊静猛然一惊，是因为虚弱期的缘故连她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孩子都不放过吗？还是说自己之前的表现有什么破绽，是因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上去检查布顿太过平静了吗？ “叔……叔叔？” 柊静的种种疑问在胡杰的下一句话得到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反而让柊静更加困惑了：“我从你身上感觉到了很危险的气息……你到底是谁？” 危险的气息？那是什么？问题出的不明不白这种情况让柊静十分抓狂，明明只需要时间，只需要等到药效退去……胡杰的目光森冷，柊静毫不怀疑自己的外表绝对不会是阻止他扣下扳机的压力，这个游牧民真的会下杀手。 “趴下！！” 骤然间隧道深处的呼喊声带起一连串的回声，空灵的回声明明已经与原声截然不同可柊静依然从中听到了一丝熟悉的音线。 第七十八章 最后的封锁线4 隧道深处忽然亮起一个光点，在周围黑暗的衬托之下显眼异常紧接着光点放大变成一个诡异的火环，那一片照亮隧道区域的光环跨越无尽黑暗转瞬便近在咫尺。 呼啸的破风声在封闭的隧道内就仿佛野兽嘶吼，临近时柊静这才看清那所谓火环其实是因角度问题的错觉，实际上是被前方的弹体遮挡了中间部分的尾焰，当那一条被拖拽拉长乱舞的尾焰逐渐在柊静眼中显现全貌她突然间被身旁的若香扑倒。 飞射的火箭弹带来了冲天而起的扬尘和高温，落在距离胡杰不远的地面瞬间炸起，爆炸带起厚重的尘土的火焰将他的身形吞没，火箭弹打得方位不算精准，但这点距离的偏差在其本身的爆炸伤害根本不算什么。 柊静却不敢认为注射了那古怪药剂的胡杰会被那一发火箭弹击杀，因为她从胡杰的身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重山，注射药剂后的重山几乎从死亡的那一头迈步而回，连子弹也无法贯穿皮肤，断臂瞬间恢复，被刺瞎的双眼之中闪烁白色的火光…… 种种变化让人不敢相信那是简单的火花药剂可以给予人类的改变，重山篡夺溪地城靠的便是游牧民的支持，那么她不得不考虑作为游牧民一员的胡杰注射了同款药剂的可能性。 万幸当时的零九突然间爆发出了自身魔女的力量才将重山击败，虽然现在身边同样有一位魔女但柊静可不认为这个长明城偶像的战斗力可以和经历无数战斗的零九相提，再说语言限制他人的能力固然厉害可无法频繁使用。 在被若香扑倒之后柊静立即起身拽起若香向着隧道深处跑去，黑暗当中人类的轮廓似乎也在向她们这边快步跑来，只是……这个人影轮廓看起来似乎比自己所想的那个人高大了些许？ 轰！ 胡杰的身影从还未消散的尘埃中踏步而出，随着他重新步入隧道的黑暗环境之中柊静分明看到他的双眼之中似有白光摇曳。 果然！似曾相识的一幕证实了柊静的之前的猜测。 连子弹都能挡下更何况飞行速度更逊一筹的火箭弹呢，胡杰可以说是毫发无伤只是一直戴着的头巾不知道被气浪掀飞到哪里去了，没有头发的脑门却并非光滑而是遍布了恶心丑陋的疤痕。 明明头皮早已经没有了任何触感此时却感到隐隐感到针扎一般不知道是痒还是痛的感觉，这种感觉并未让他欣喜反而冷静的情绪像是被干草堆中投入了一颗火种一样被瞬间点燃，那是对长明城深深的憎恶，在他的人生、他的家庭、他的村镇被那些肆意妄为的暴徒以剿匪为理由毁灭的那一刻便已深深扎根。 强烈的情绪不断涌动，源源不绝的力量仿佛从情绪中滋生，不知为何双眼看透了黑暗的遮掩，下一刻便盯上了那被柊静拽着手腕不断奔逃的若香身上。 明明她接受了他们的邀请还许诺过配合接下来的行动，为什么现在又要逃离，明明自己的队员为了她一个个做出了牺牲，她背叛了他们！ “小心！” 强烈的危机感来自身后，柊静一把将若香推向前方，抽刀回身格挡等动作没有丝毫迟滞。 “锵！！！” 短刀与短刀的碰撞激烈且短暂，双方所用的都是从奥凡托士兵身上缴获得到的武器，同样的款式，同样的材质，甚至于这一碰撞对两把短刀刀刃造成的豁口都几乎一致，但使用者间的差距大的令人绝望。 柊静几乎是在对方的抬手间便被扇飞了出去，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战斗柊静早已经对自己在力量对抗中必然处于下风的体重已有了清楚的认识，做好应对准备双手向后撑着身体反复翻过几个跟头卸下大部分力道后稳稳落地。 可在落地的瞬间自己身前来自隧道口微弱的亮光便被高大的黑影笼罩所笼罩，胡杰的速度是在太快了，竟然在扇飞自己之后立刻便追了过来。 眼看对方手中的刀刃预备再次战略自己握刀的手还没来得及从碰撞的麻木感中恢复，柊静只能勉强双手握刀格挡做再次被扇飞的准备。 “停下！”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灌入耳中，声线仿佛直接透过耳蜗在脑海中响起，接连不断的回想一遍遍将这两个音节烙印在意识之内，前一秒还在为眼前战斗而飞速运转的大脑为之一僵，无论是柊静还是胡杰手中的动作同时停顿，连不断向这边奔来的脚步声也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 好安静…… 忽然间自己的身体被什么牵动了一下，再次回神时她已经被若香拉到一边继续向后奔去，下一秒的身侧传来巨大的闷响其中夹杂着阵阵地块碎裂的声音。 在若香帮助下躲开一击的柊静明明还没有脱离困境可仍然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自己刚才陷入的某种状态，自己并不是单纯的‘听到’，而是理解了这两个音节的含义并由大脑下达指令执行，在这过程之中自己的主观意识完全无法抗拒的遵循了这两个字的内容，单线程的思维将其他的一切完全忘记了。 柊静见识过若香是如何用两个字控制整个纪元广场上千人同时沉睡，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身体会若香的能力，越是回想便越是觉得深刻的感觉到这力量的恐怖与神奇，那时的自己竟然觉得遵循这道指令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完全不觉得会有什么不对。 好可怕的能力，这种依靠语言改变他人思维认知的能力她完全无法理解，难怪游牧民愿意耗费如此巨大，竟然不惜暴露自己休养生息多年积攒的力量也要与长明城的正规军硬碰硬……柊静的心底忽然不自主的庆幸起若香所讲过的施展能力的那些限制，可旋即又担忧了起来。 虽然被长明城监禁管束但若香作为一名魔女并未对人类整体采取敌视态度，但这个世界上类似暴君那样的魔女才是大多数，而像是这种可以直接改变模因概念的能力也绝不可能只有若香这一名魔女拥有，那种力量比起一旦站在人类的对立面将是极为恐怖的事情。 或许步入暴君的破坏力那么直接，但它触及的是构成社会与秩序最底层的规则，是人类最基本的思维认知…… “停下！” 这是若香的第二次呼喊，柊静的身体稍稍一顿便被若带着再次跑动起来，不用回他她也知道那胡杰再次追击到了极为危险的距离，可这一次这股力量对胡杰的束缚效果也远不及之前，在稍作停顿之后追击的脚步声快速靠近。 “停……唔咳咳！！咳咳……”准备喊出第三声的若香猛地咳嗽起来，黑暗的环境中虽然看不清楚可柊静清楚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原本死死抓住自己手臂的小手也在渐渐放松下来。 终于若香再也坚持不住跌倒在地柊静却没有第一时间搀扶而是抽刀回身向着胡杰迎去，继续向前没有任何机会，自己的对抗或许还能给若香争取到机会，只是这个机会……太过渺茫了…… 第七十九章 对决 “等你很久了！胡杰！！！” 稚嫩的声音在沙哑着嘶吼，除此之外回响在这条隧道之内的还有那电机运转的刺耳呼啸，柊静未曾想到那个不知找寻了多久的身影竟突然出现在身侧，更没想到这道身影竟然生生将注射了那古怪活化药剂的胡杰撞向隧道的另一段。 视线中略带错愕的表情只来得及在胡杰脸色停留片刻便被一支外骨骼包裹着的拳头覆盖，那个可以将她轻而易举扇得飞出的胡杰竟然被撞得重重砸在隧道的墙壁上，靠墙堆积的木箱被一并撞得翻倒在地，其中似乎是金属零件的物资散落一地，倒塌的货架以及货物将胡杰彻底埋住。 虽然知道胡杰的威胁并没有解除，但是在瞥见此刻站立在身侧保持着警戒姿势的平仓时她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会，原因无他，正是平仓的身上竟然穿着一件附带了少量装甲的外骨骼，与自己初到这里看到的那些奥凡托士兵所穿着的外骨骼显然是同款装备，只是由于体格缘故平仓穿戴起来显得并不协调。 “别过去，我们先出去！” 看到平仓作势准备上前柊静急忙出声喊道，她很清楚平仓和胡杰之间的实力差距可不是一件外骨骼就能弥补的了的，与柊静一路走来平仓对她的本事已经了解许多，听到这句喊话平仓立刻放弃攻击打算，转身与柊静一左一右搀扶若香向外撤离。 若香仍在咳嗽但看到平仓的出现还是面露惊喜，在那种危险环境中被游牧民抛弃之后竟然依旧活了下来这让她心中的负罪感减去许多。 “你这身……” “奥凡托那边在打仗，这是偷偷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适应一下就会用了只是穿戴起来比较困难。”平仓用简短的话语快速解释了一边，仿佛炫耀似的晃了晃自己附着着了装甲板的手臂，声音沙哑但中气十足完全不见分别时候虚弱的模样。 柊静却不敢多想，在没有静养的情况下过了这么久平仓的污染症恐怕已经…… 似乎是没有注意到柊静的沉默，平仓继续道：“你离开之后我就听到隔壁牢房有他们两个的声音，因为他们谈话提刀了若香所以我担心就再次丢失踪迹就跟了上去，只是没有想到被一队奥凡托士兵发现了，所以被追的失了方向。” “还好奥凡托自己那边战事紧追兵也急顾不上我，我也凑巧捡到这一身行头，在之后我靠记忆回到了那边路口便看到了你们和游牧民在一起行动，所以就悄悄跟了上来。” 不管怎么说平仓这一路的运气可比她要好太多了，不但是在没有向导情况下找到了正确的道路甚至还捡了一身装备，柊静在初生城时也不是没有穿过外骨骼，可那件外骨骼主要是提供助力的作用，这款奥凡托出品能够运用于战场的外骨骼装备明显要成熟许多，而且操作难度似乎还不高。 作为佣兵柊静下意识的便对这一件装备评估了起来，但很快身后传来了金属散落的声音以及一声清脆的上膛声，奔跑中柊静心中一惊：难道说胡杰已经不再顾忌若香的生命准备使用枪械了吗？！ “躲在我身后！” 平仓的反应很快，也不知是活化药剂的效果还是这身外骨骼的作用，他一个回身甩动自己的左臂横在身前，一面方形盾牌瞬间从他手臂的外骨骼上铺展开来。 猛烈的子弹袭来叮叮咣咣的在盾面上炸起无数火光，盾牌远比厚度看起来更加坚韧，盾牌上用于观察的玻璃已经被白色的裂纹所覆盖却始终未被子弹彻底击穿。 只不过盾牌的能够防御到的面积毕竟有限，尤其对于穿戴上外骨骼后显得更为高大的平仓来说，仍有大量子弹没有被盾牌拦截击打在外骨骼的装甲板上，被挡在她身后的柊静和若香都感到心惊，任何一串火花险之又险的在未被装甲板覆盖的位置边缘窜出时都让两人的心跳慢上半拍。 好在胡杰缴获自奥凡托士兵的枪械备弹不足，猛烈的火力持续不过半分钟便停止下来，观察孔玻璃上的白色裂纹已经彻底失去了提供观察的作用平仓本想放下盾牌观察情况身后柊静忽然大声喊道：“向前撞过去！” 没有任何迟疑平仓直接顶着盾牌向前猛冲，可还没有跑出两步一左一右两只伸来的手撑在盾牌作用将他阻挡了下来。 竟然靠近到了这么近的地方？！ 平仓目光一凝，一边后怕一边发力与隔着一面盾牌的胡杰角力起来，外骨骼的风机疯狂呼啸，灼热的气浪从排风口不断涌出。 “若香快去找布顿，让他带你用那些升降平台先出去！” 至此胡杰已经不再顾忌若香的生死，或许是药剂带给他的疯狂，又或许是最后一名队员的死亡彻底刺激了他的神经，不管如何继续让若香呆在身边已经没有了牵制对方的作用，若香喉咙受损过于严重，而且强行使用能力对于敌我双方都是有效的，既然如此就让她撤出吧。 若香稍作犹豫便重重点头，她很清楚自己继续呆在附近只会让平仓和若香不得不分出精力保护她，她能做的就是不让两人继续分心专心应战。 确认若香不再回身柊静当即便转身向胡杰奔去，此时平仓的状态似乎不太妙，在他两只手臂外骨骼的手肘位置电机外本应该收束在其中的各类电线竟然从缝隙中冒出，裂开的绝缘层内侧偶尔闪出几道显眼的电弧。 就算不明白这件外骨骼的信息也能分明看出其运转已经濒临极限，紧握手中早已遍布豁口的短刀柊静赶忙上前支援，她并没有选择从左右突出而是几乎将身体贴着地面径直从平仓的**的空间穿过，自下方朝着胡杰喉咙的送出刀刃。 “！” 完全没有料到攻击会从正下方袭来的胡杰一时间来不及躲闪，刀刃当即穿透了胡杰的下颚，刺穿舌头突入口腔，一时间大量鲜血喷涌而出。 刺偏了！ 看似严重的创伤实际上并不致命，这既是自己姿势难以发力同样也是对方皮肤与肌肉硬度远超想象的结果，这也让柊静对胡杰注入的活化药剂愈发好奇，不论重山还是胡杰都展现除了普通药剂无法想象的效果。 到底是谁，南联邦中到底有什么用的科研组织能够创造出比初生城研究院和长明城科学部更高明的研究成果呢？思索间柊静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止，在意识到自己并未命中要害之后她便立刻改变用力方向，按住刀背使刀刃向胡杰的脖颈划去。 “嗬……” 气泡从贯穿下颚的伤口中挤出一串血沫，胡杰的眼中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眼白中浮出，他的双手猛地发力，却并非推向平仓而是扯住盾牌将他拉拽向自己的方向，令平仓的身体失重也同步了柊静的发力轨迹。 平仓毕竟也只是一个废土世界的普通少年，论战斗经验也只限于底层少年之间的打架斗殴而已，就算打架斗殴挨揍的时候也比打赢的时候更多，更别提对付胡杰这个已在生死边缘搏杀了无数次的游牧民成员了。 胡杰一眼便看出了平仓战斗经验的缺失，稍微变招就来不及反应，看着向自己倒来的平仓胡杰眼中凶戾光芒一闪而过，一手拽住盾牌另一只手则握着短刀精准向着平仓没有头盔保护的脑袋捅去。 先杀了他在宰了这个身份不明的少女，至于那个若香只要不死能够说话动用能力就足够了…… “唔哦！！！！” 几乎可以预见平仓头颅被短刀灌入的画面狰狞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在脸上绽放他的面色瞬间僵硬无比，瞪大的双眼向外突出，大张的嘴巴口水混合这血液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来。 “啊……啊……” 安静的痛苦同时也是极致的痛苦，那是连惨叫也无法发出的感觉，下一秒他便已经夹着双腿蜷缩起身体像蠕虫般倒在地上。 “看什么，快上啊！” 收回此前顶在胡杰两腿之间的膝盖，柊静未曾想到这一下竟然意外的有效，胡杰痛苦的模样看得她也隐隐感到一阵幻痛，不过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她赶忙向着一旁同样呆愣住的平仓大喊道。 “哦！” 后知后觉的平仓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便很快意识到机会的重要性，不用柊静多说什么他便已经快步冲到了倒地的胡杰面前。 第八十章 对决2 重创之下胡杰几乎没有了行动能力，就算平仓克服不了心理障碍不敢直接下杀手将其制服也是没有问题……而事情本该如此发展才对……明明这场恶战即将结束，明明他们很快便能够彻底从这里脱身，可为什么自己的内心会如此不安呢？ 刚刚放松下来准备转头去查看若香的情况时心中却骤然间警兆大起，柊静并不知道警兆出现的缘由但她明白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等一下平仓，别靠近他！” 转瞬间柊静忽然改口喊道，明明是拿下胡杰的最佳时机，可面对应验数次的警兆她不敢拿平仓的生命去冒险，面对柊静前后相隔数秒却是两段截然不同的指令平仓面露疑惑，脚下步伐也不由一顿。 正当他准备回头发出问询时眼前蜷缩成一团的胡杰身上异样突现，后背位置忽然冒出两团拳头大小的隆起并不断生长，将衣服高高撑起，在此期间胡杰的身体不断颤动，仿佛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这诡异的一幕让平仓顿感害怕，身体赶在大脑思索之前便不自觉赶忙按照柊静所说拉开距离。 刺啦——！ 已紧绷到极限的衣服被不断生长的隆起扯裂开来，失去了衣服遮蔽柊静和平仓终于看清胡杰背上那东西的真实面目……手？ 准确来说是是两只长度夸张且细长的手臂，，相比胡杰自己的双臂这双从后背生长的手臂至少长了数倍不止，这双手臂并非人体在经历了严重污染后长出的畸形赘生肢体，而是真的可以活动的手臂，也不知道这双手的肌肉和骨骼结构是怎么连到胡杰后背的。 而且这双手臂的造型以及尖长灰白的指甲还让柊静感觉在哪里见到过……迅猛行尸？！脑海浮现出明确的对象再看这双手臂和迅猛行尸的手臂便觉得实在太过像了，难道说那种药剂有着将人尸变的效果？ 柊静越想便越觉得有可能，上次与重山战斗便感觉对方的体型与行尸另一项分类的巨人行尸十分接近，只是在没有胡杰这第二个例子之前她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事实上南联邦早就流传了有势力正在探索‘可控化尸变’的技术来赋予人类更强肉体的传闻，难道说这种技术已经被游牧民攻克了不成？ 可惜为了掩盖住零九的身份重山的尸体被彻底焚毁，不然带回研究院收货绝对不小，直到这时柊静才后知后觉，恐怕那个时候寒念灵早就意识到了重山尸体的研究价值，只是为了零九而不得不放弃了。 “你，你们……都……都该死……” 胡杰缓缓抬起头来，眼眶当中的瞳孔已经消失，尽是一片爬满了血丝的眼白，皮肤趋于青灰也没有了血色，显然比起重山胡杰尸变的程度更加明显一些，用药后的重山尚且还能如正常人一样叫嚣胡杰却连一句话都说的断断续续。 平仓额头见汗，之前面对胡杰虽然会紧张害怕但也不至于恐惧，因为对方背弃自己的愤怒还有这套外骨骼是他最大的倚仗，可现在胡杰本身的形态似乎难以再被视作人类，这时平仓的心态不由得转变了：他现在面对的不是胡杰而是曾是胡杰的怪物。 柊静看出了平仓的恐惧，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她自己在成为佣兵之初也是如此，只有经历一场场战斗才最终克服了这样的心态，要求平仓在短时间内立刻做到放平内心确实太难为他了……可现在他们没有时间了。 “平仓。”柊静忽然开口吸引了平仓侧目，“你还有其他武器吗？” “有！还有一把手枪！” 由于第一次战斗的紧张心态平仓都忘记了自己还有随身武器，，在柊静提醒下才会想起来的平仓赶忙从腰间的外骨骼上取下一把手枪，可当柊静准备伸手接过时却发现这把手枪的尺寸非常夸张，自己单手根本握不住枪柄和扳机，显然这是为了适配穿戴上外骨骼手套的尺寸。 无奈之下柊静只要退求其次：“枪自己留着用，记得听我的指示开枪，那……我给你的药剂还有吗？”。 “还有一支。”同样意识到这把大型手枪无法被柊静正常使用的平仓赶忙摸向腰包，明明革了一层外骨骼装甲的手套却准确无误的用指尖夹出了那根细小的玻璃针剂。 “那……先交给我吧……对了这些药剂你先打一针试试。”犹豫片刻柊静便下定决心接过活化药剂柊静，然后转手将自己从奥凡托仓库中找寻到的抗污染药剂交给了平仓，她也不知道这些药剂对平仓是否有用，正因如此接过活化药剂的柊静并未第一时间注射。 接下来要对付胡杰必然是艰难的苦战，身旁靠着药效和外骨骼的平仓已经表现的很有战斗天赋了，但说到底连民兵都算不上的他怎么都不能让他继续与尸化的胡杰正面对抗了，自己的武器只要短刀，若是注射了药剂说不定赢面还能够大一些，可一旦这样做了平仓的污染症就只能靠这些效果不明的抗污染药剂了。 须得明确他们的目标，不是杀死胡杰而是从这里逃脱才对。 “注意！要来了！” 两人才刚刚完成药剂的转交，不断剧烈颤抖的胡杰突然就有了进一步动作，原本无意识挥动的细长双臂像是锁定了猎物了般突然冲着两人扑来。 手臂的速度极快，但柊静和平仓两人早已对胡杰的动作抱有极高的警惕，用不着柊静提醒平仓便已经向一旁狼狈的躲闪开来。 柊静并未有太大的动作幅度躲闪，在控制着距离与晃过袭向自己的一支手臂擦身而过之后柊静拔出短刀反而向胡杰扑了过去。面对迎面冲来的柊静胡杰根本没有放在眼中，此前几次交手以柊静的体能和那把残破的刀具比不上有外骨骼还有热武器的平仓更有威胁。 两支变异的手臂径直越过柊静抓向平仓，胡杰本体则举着短刀向柊静批下，这一次他只感觉的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力量，别说扇飞柊静了光靠蛮力挥着短刀都能将对方那幅不堪一击的身躯砸死。 没有保护若香的必要柊静自然不可能再次去硬接胡杰的劈砍，侧身擦过批下的刀锋柊静将短刀切向胡杰脖颈。 “锵！” 两声脆响覆盖成一声，胡杰的刀片砸在地面应声断裂，柊静的短刀则在胡杰脖颈上震得颤鸣不断。 有机会！ 虽然虎口作痛但刀片却在胡杰后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看样子胡杰没能在第一时间适应身体的力量变化，出刀的势头不是自己想停就能停的，但注射数次活化药剂的柊静可没有这个问题 胡杰本人那苍白的面色也带上愕然，很快他便注意到柊静收回半管药剂的动作。 “你……你是……那些长明城的人。” 第八十一章 对决3 崭新的玻璃管身即便跟随着主人颠沛了一路也没有留下丝毫剐蹭痕迹，而且还是他从未见过能够多次注射的新型款式。 因为寒念灵这层关系在活化药剂对于柊静而言早已算不上什么珍惜物品了，而且那些市面上贩售的活化药剂早就成了寒念灵勒令她禁止使用的“劣质品”，一切被允许柊静使用的只限于由她亲自提供的药剂，这些药剂无一例外全都是只在初生城城核心部队才能得到供应，有的甚至连药剂编号都不会流出，低副作用和无成瘾性是允许注射的基本前提。 但不论享受着多么奢侈的药剂供给柊静也不会忘记一针药剂在民间到底有多么珍贵，不管副作用有多大、不管成瘾性有多高、不管药液稀释了多少、只要还有药效那么这种在绝境当中的能够救人一命的道具都会有无数人求购。 连胡杰自己注射的药剂针管虽然是名义上的‘一次性针管’，但他心中清楚在他自己使用之前这根针管已经被重复使用了不知道多少次，在众多使用者当中因血液传播而传染疾病的情况时有发生。 也难怪只是一眼胡杰便将认定柊静属于长明城的人，一针药剂足以表明许多问题，但胡杰的下一句话让柊静心生困惑：“难道说你就是夜灯？” 夜灯？那是什么？ 胡杰却不给柊静丝毫困惑的时间，瞳孔消失的双目分明透着无尽的杀意，原本追逐着平仓的两只手臂忽然折返从柊静的身后袭来。 “！” 虽然不明白‘夜灯’这个明显刺激到胡杰的词汇到底有着什么含义，但柊静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胡杰目光中的变化以及身后平仓的惊呼声。 来了！ 在半管药剂的作用下此前战斗遗留在身上的痛楚和疲惫早已褪去，得到增幅的身体相比此前应对的也不再那么吃力。 来不及砍下第二刀柊静抬腿在胡杰胸口猛地踹下身体随之借力向身后翻腾，几乎与那两支袭来的两支手臂堪堪擦过，似乎是还尚未熟悉这两支新生的肢体，亦或是此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毫不收力的长臂径直砸在胡杰的胸腔位置，纤细干枯的手臂有着远比看上去更加恐怖的力量，竟然在他胸腔上砸出了两个明显的凹陷，肋骨和肌肉就仿佛可以随意塑性的黏土一般向内垮塌。 漆黑混合着腥红的血液从胡杰紧咬的牙缝中挤出，但胡杰毫不在意身上所遭受的重创，再将‘夜灯’与眼前少女联系在一起之后他的目光之中便只有柊静的身影，那珍贵无比的药剂还有这般与外表不符的出众身手，又和长明城政府严格看管的魔女如此接近除了传闻中的夜灯之外还能是谁？ “夜灯！！！嗬嗬嗬嗬嗬……”此时喉咙之中的低吼已经明显脱离了人类声带的发音范畴，柊静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落地胡杰便再次发动了攻势。 几乎没有丝毫停顿的时间，脚尖才刚刚触底胡杰的双爪便紧随而至，再次翻身躲避柊静的余光一眼瞥见：胡杰胸膛被自己砸出的凹陷竟然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被肋骨刺穿的皮肤位置新生的肉芽极具生命力般的不断蠕动着。 真的和行尸实在太过相似了，这真的是活化药剂可以做到的吗？这种被游牧民使用的活化药剂到底是怎么被制作出来的？ 不论如何闪避胡杰的攻势都穷追不舍，咬紧身后容不得柊静有半点放松，这让柊静找不到丝毫反击的机会，别说反击了在胡杰牢牢占据进攻主动的现状下留给她的容错率实在太低了。 没有时间继续犹豫了，柊静下意识的伸手摸向剩余的半管药剂，就在她即将趁着下一次躲闪的间隙将药剂完全注入时一声枪响打破了战场的态势。 柊静只感觉些许温热感飞溅在了自己的侧脸上，紧接着一支残缺的手掌从自己的眼前飞过拍在身后的墙面上，她分明看见那支纤细锋利的手臂仅剩下半只血肉模糊的手掌，再一回头她一眼便看见了举着那把大号手枪的平仓正喘着粗气大口喘息。 显然是刚才平仓的那一枪击中了胡杰的手掌令其偏离了攻击自己的轨迹，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那把大号手枪的威力竟然如此惊人，甚至轻易便打穿了那般坚韧到刀锋也劈砍不开的肢体。 而作为当事人的平仓此时此刻却并没有因为自己这一枪的解围欣喜，反而无比紧张与后怕。 他没有料到这把枪的威力更没有想到这把手枪的后坐力如此惊人，他分明瞄准的是那只手的关节位置却没有控制住打在了手掌上，这还是他穿戴了外骨骼的结果，要知道刚才胡杰手掌与柊静脑袋位置十分接近，要是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暂时脱险的柊静本想继续反击将时间拖延下去，但在脚步微顿之后她突然折返并向还在迟疑不定的平仓大喊道：“趁现在！走！” 手掌被击碎的胡杰并没有在继续攻击，淌着黑血的身躯此时此刻竟然一动不动仿佛石雕一般，按理来说现在便是了结胡杰的最佳时刻，但一股骤然在心底生出的危机感不断催促她迅速逃离。 不能再打下去了！ 得到撤退指示的平仓只感觉心中松了一口气，紧握的手枪差一点从手中掉落，在最开始的冲动复仇心态被消磨之后面对已然化作怪物的胡杰他的心理曾受着巨大的压力，如果不是柊静仍然在战斗分担大部分压力并提供精神上的鼓励他也难以强撑到现在。 还没有跑出多远两人便分明听见身后传来让人牙齿发酸的骨骼间碰撞摩擦的清脆声响，不用回头也知晓那是胡杰的身体在进一步发生异变的动静，他在逐渐脱离人类的范畴，柊静心中的危机感也在愈发强烈。 “小心！！！” 原本平静的后侧突兀传来破风的尖锐呼啸，柊静的脊背寒意瞬间炸起，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她的身体便擅自做出了行动。 下一秒她的身体猛地撞向身旁的平仓，娇小的身体竟然将穿戴外骨骼的平仓撞得一个趔蹶，平仓不解的看向柊静却惊愕的发现一根长满骨刺有着婴儿手臂粗细的怪异尾巴穿透了柊静的小腹。 腥红色染满了这根白色长尾穿身而过的部分，柊静同样不可思议的看着从自己小腹钻出的肢体，迟钝数秒的痛感还没来来得及化作喉中压抑的惨来自尾巴的拉拽感让柊静当即沙哑着嗓音冲平仓呼喊道：“抓……紧我！” “噗！！！” 抽出的尾巴毫不留情的用骨刺刮走柊静腹腔中的大片血肉，被平仓死死拉拽着胳膊的柊静终究是没有被胡杰拽走，但遭到如此重创的柊静却连站立无法做到，脱力的身体只能勉强挂在平仓身上。 “啊……哈啊……” 太蠢了，当时为什么她要将平仓推开，穿着外骨骼的平仓明显拥有更强的防护能力…… 一呼一吸间血沫从柊静的嘴巴与鼻腔中挤出，腹部的剧痛带来的结果是浑身肌肉的僵硬和近乎晕厥的思维，头好晕……她在出血，明明清楚的知道止血是最重要的，可脱力的双手自然下垂完全不听自身的指挥。 好在平仓在最初的不知所措之后立刻撕扯开自己的外套用力塞在柊静的小腹位置，并将柊静双手横抱依旧朝着前方快速奔去。 怎么办？！怎么办！！！ 愧疚、恐惧还有不甘充斥在平仓的脑中，将柊静轻盈的体重抱在怀中时他猛然才意识到对方只是一个十几岁年纪的少女而已，他也知道自己所受的训练与柊静完全不能相比，穿上外骨骼并逐渐摸索的过程曾让他万分欣喜，以为自己可以摆脱被帮助照顾的角色。 但现实是自己仍然没有改变什么，对战胡杰时心中的那份恐惧现在回想只觉得羞愧万分。 对了，还有药剂！ 一边狂奔一边赶忙从柊静身上找到了把注射了一半的药剂，将药剂尽数注入柊静的身体胡杰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丢弃掉这无用的注射器，而是看着手中细长的针尖面色忽然变得狰狞。 “若香！” 高呼声在隧道中激起震耳欲聋的回响，站在隧道入口焦急等待的若香忍不住为耳中的嗡鸣打了一个激灵。 “喊！！！” 熟悉的破风再次袭来，胡杰此刻却抛弃了所有的恐惧，握住针管的手将注射器的针尖推至最长旋即毫不迟疑的刺向自己耳中，另一侧耳朵则歪起头压在柊静的胸口处。 视线中若香的嘴巴一开一合，而在这一刻他的世界之最唯一能够听见的声音只有那微弱到极致的心跳。 第八十二章 对决4 身后的呼啸随着若香口中‘停下’二字的音节落地戛然而止，但这些声音平仓都听不见了，他知道的便是在前方若香嘴巴开合过几次之后突然弯腰吐出一大口鲜血，摇摇欲坠的身体好在及时靠住墙壁才不至于跌倒。 在稳住身形之后若香也立即向后退去，不让自己成为下一个累赘便是她最大的努力了。 怀中柊静的身体突然僵硬片刻，平仓得以确认若香的能力见效这是对方理解了他的意思，一刻也不敢停下的脚步带着他和柊静终于冲出了这条折返数次的隧道。 此时此刻天色渐晚，天空的深邃已然盖过了霞光，稀疏的星点隐约透过夜幕。将那股压抑、潮湿、闷热的空气甩在身后平仓却没有丝毫的轻松感，他离开了地底但就算不看向身后他也知道有一双危险的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 前方距离最近的升降平台上踉跄着的若香扶着围栏焦急张望，那名遭到枪击的中年男子布顿则将半个身体倚在操纵台上，右手全部的袖子被撕扯下来用作止血带包扎在自己的左肩处。 不是致命伤……平仓不知道此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柊静瞥了一眼便明白了布顿在被枪击的第一时间便躺在地上装死让自己摆脱接下来的战斗，至于自己的生命安全……剩下自己这些躲在隧道中的人会第一时间吸引袭击者的注意，在双方的战斗结束之前都无需担忧，而他则可以在暗中就双方的战斗结果做出自己的决断。 这也不能怪他，布顿对他们一行来自南方的人同样一无所知，怀有戒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在面对胡杰两名游牧民时没有点破身份而是配合自己演绎叔侄关系就已经很不错了。 “咔咔咔……” 在看到平仓和柊静冲出隧道的瞬间布顿便拉下了操纵台上的拉杆，已有许久缺乏维护的机械装置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锈迹斑斑的齿轮艰难转动，带动的钢索与链条拉拽着脚下的平台缓缓上升，安装在墙体上的升降轨道与平台的衔接处时不时有火花溅出，但总体而言这台升降平台依然在勉力运作着。 眼见升降平台逐渐离开地面，平仓焦急之下脚底猛地发力带着柊静一跃而上，带着柊静以及自身穿着着的外骨骼装甲落在了平台边缘。 不过仓促之下平仓显然错误估计了在外骨骼辅助下的跳跃高度以及自身的重量，平仓的身影跃上数米远远超过了缓慢上升的升降平台。 而紧接着落下的身躯在这平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这还只是次要的，真正的问题是在这来自平仓这一猛烈的下坠撞击之下升降轨道迸出一串刺目的火花，夹杂着刺耳的噪音一股黑色烟雾从中飘出，好在升降平台在卡顿了几下之后继续保持上升，这个升降平台远比看上去更加结实。 布顿几乎要抓狂了，如果不是自己现在负伤外加对方那身外骨骼装甲他几乎都要按捺不住上去打人了。 “我……抱歉……”意识到自己差点闯祸的平仓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布顿在瞪了平仓一眼之后赶忙打开操纵台下方的金属柜，从中取出一套工具箱便去确认起升降平台的目前状况。 他可没有时间去教训平仓，现在的高度与地面仍有一大段距离，要是再中途出了差错他们这群人就只能被困在半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结局要么被尾随而来的怪物击杀要么落入赶来的奥凡托士兵手中。 “吼吼吼……” 还没来得及有片刻喘息，那幽深的隧道中便传出了一声怪异的嘶吼，经由隧道回声加工之后显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平仓赶忙将柊静放倒在地，在这几人当中他是唯一还具有作战能力的，他很清楚自己此时需要承担起什么样的责任。 “呼……” 被嘶吼声惊动的还有柊静，原本还处于朦胧的意识被这声嘶吼惊得立即清醒过来，与愈发虚弱的身体截然相反的是心中警兆大起。 她强打起精神，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若香帮助下将身体倚靠在平台边的围栏坐起以便自己可以看到隧道那边的情形，在注射过活化药剂之后腹部的伤口已经不在继续流血，只是如此严重的贯穿伤口可不是单靠活化药剂就能够解决的，如果不能够尽快得到救治自己的处境就要危险了……在废土经历了那么多危险这还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吼吼吼……” 继第一次嘶吼之后的第二声再次传出，这一次可以明显听出声音距离更近且已经不再受到回音的影响，果然紧接着便是一道灰白色的身影从隧道出口中钻出，而在看清那道身影的真正样貌连柊静这名资深佣兵也感到一阵惊愕。 就算以她的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生物，原本的身体早已经失去了人形，不论是躯干还是四肢……不，是外加新生肢体总计六肢都变得细长无比，如果不是那颗与身躯大小对比鲜明的脑袋上五官还留有几分胡杰本来的痕迹柊静是在不敢相信这个怪物在几分钟前还是一个人类。 像是一只庞大畸形的竹节虫曾是胡杰的怪物以爬行的姿态显露在众人眼前，柊静可以清楚的看到身侧站立的平仓正在颤抖，那身外骨骼装甲的各个部件随着穿戴者的颤抖不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别说平仓了，连柊静柊静看到这幅怪物的模样内心也忍不住发颤，她现在可以确信这些游牧民注射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活化药剂，能把人变成行尸怪物的东西不就是污染吗，可单靠污染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它看过来了！” 爬出隧道的怪物第一时间看向了正在位于平台上缓缓上升的众人，胡杰的意识早已经不复存在，驱使它采取行动的便只有对活物捕食的本能了，被怪物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心中都生出一股寒意，但他们所处的高度维系着心中最后的安全感，目前升降平台距离地面已有二十多米，并仍在缓缓上升…… “它在做什么？！” 然而很快那一点虚假的安全感就在怪物的下一步行动中被彻底瓦解，锁定猎物之后怪物迅速爬向平台下方，接着将自己细长的肢体伸向垂直的墙面，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怪物竟然将手脚深深扣入钢筋水泥浇筑的墙体，并使自己在墙壁上攀爬起来。 布顿与平仓的喉中皆是不可抑止的发出惊呼，其实如果不是身体虚弱没有多余力气柊静恐怕也要难免失态了，若香那双帮忙按住伤口的双手突然因为恐惧施加了过重的力道，传来的疼痛刺激让柊静立刻回过神来。 “平仓！枪！用你的枪！” 为了惊醒平仓柊静几乎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平仓当即意识到自己还有反击的武器，他管不上自己能否压制后坐力的顾虑也来不及做精确瞄准在凭感觉对准大致的方向后边立刻扣下扳机。 第八十三章 对决5 除了在墙壁上强行破坏出缺口之外安装于墙壁上用于运载升降平台的金属轨道同样是怪物的攀爬点，适应了在墙面爬行的动作之后怪物靠近升降平台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平仓惊慌而仓促的射击并没能起到有效的压制作用，再加上怪物细长的身体变形缩减了自身的可命中的面积几次射击完全落空。 脚底下的货运平台是由网格镂空的金属栅板拼接而成，原本是为了减轻重量以及在这种露天环境下便于排水，而现在却让每个人都清楚无比的看到已经爬行至平台正下方不断靠近的怪物脸上那扭曲与狰狞，失去射击角度的平仓只得调整姿势瞄准自己的脚下射击。 “噗！” 一团拳头大小的血花突然从怪物的右眼窝中炸起，爆炸的眼球与血浆中怪物的动作明显迟钝了半分，随着怪物的距离逐步拉进平仓的枪击终于命中了一次，可正当平仓心中受到鼓舞准备再接再厉扣下的扳机是却并没有子弹从枪口中发射，他这才注意到射出那枚子弹后枪的后套筒并没有如常复位。 没子弹了？手忙脚乱的平仓连忙在身上这套外骨骼各处可能放置物品的位置摸索起来，他可不知道哪里是放置备弹的地方。 失去火力压制的怪物在受伤之后显得愈发亢奋，不顾还在冒出汩汩鲜血的伤口屈起双腿纵身向货运平台猛扑而来，向上猛窜的同时它的四条手臂从不同的方向攀附上货运平台边缘的栏杆位置。 “轰轰轰！！！” 挂上怪物的重量货运平台在一连串作响之后彻底停止了运动，金属零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尖叫，原本平行于地面的货运平台渐渐被怪物的体重扳得向一边倾斜而去。 “啊啊啊！” 眼见局势愈发恶劣无法独善其身的布顿只得停止维修平台的工作，转而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根攀在栏杆上的怪物手掌举起扳手重重砸下。 能够成为废土世界里一片区域的自治民首领布顿自身的身体素质自然不必多说，即便是在关押了许久之后高大的身材依旧可以寻到肌肉硬朗的轮廓，可是自己这全力一击却只感觉砸在了一块极为坚固的钢铁上一般，火辣的虎口仿佛撕裂般刺痛，手中的扳手也歪向一边，而眼前这只干枯细长的手掌上只是多出了一块白痕而已。 布顿当即放弃直接攻击怪物的打算，而是看向了被怪物死死抓住不断晃动的围栏，使其连接在平台上的螺丝随着平台的剧烈晃动一齐颤抖。 “吼！！！” 成功攀上货运平台的怪物可不在乎猎物最后的挣扎，也不在乎货运平台在它的摧残下如何的摇摇欲坠，此时它已经成功将小半个身体探上货运平台，苍白的瞳孔扫过平台上的每一个猎物。 是她！ 柊静心中一惊，怪物明显将最后的目光锁定在了她的身上，细长的脖颈高昂便要作势扑来，她想要躲闪，小腹的剧痛已经麻痹，从活化药剂注射的部位渐渐蔓延至全身的燥热似乎帮她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 “死吧，怪物！！！” 不过还没有等她付诸行动另一边终于及时上好子弹的平仓大声疾呼，用叫喊声从恐惧之中凝聚起最后的一口勇气催动他挡在了柊静的前方。 已成怪物的胡杰一口咬在了举起的枪口上，面对送上门的机会平仓没有丝毫犹豫努力将枪口向着怪物的口腔深处探去并迅速扣下扳机。 可就在下一秒怪物似乎提前觉察到平仓手中武器的危险性一般将头偏向一边，本该就此击穿后脖颈的子弹竟然从面部穿出，平仓还想扣下第二枪可怪物的双颚骤然发力，加大号的手枪枪管竟然被它生生撕下，完美的重创机会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怪物设下的陷阱。 “胡杰！你该死！！！” 几人之中唯一能够给予怪物伤害的武器彻底报废，明明知道怪物早已抛弃了人类的一切包括记忆但在惊怒之下的平仓依旧不可遏制的怒喊出这个名字，他当然生气，打破游牧民和绿谷城的约定将他抛弃，又在变成怪物挡在了所有人脱困的最后关头。 他握紧拳头将残破的臂盾展开并在外骨骼的助力下重重砸在怪物那张令他无比愤怒的面门上，怪物的脑袋被砸的向后仰倒胡杰趁机张开双臂将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向着平台边缘一步步推进。 “不……咳咳咳……”柊静本想喊出‘不要冲动’的劝告，可才吐出一个音节从喉中涌出的血液和剧烈的咳嗽便打断了她，新的痛感几乎让她晕厥，但奇怪的是这一次的疼痛却并非来自小腹的伤口。 “……” 看到柊静咳血若香一手抓紧控制台努力不让自己掉落倾斜的平台，另一只手正准备上前擦拭可举到半空却忽然停滞下来，接着逐渐暗淡的光线那一口从柊静口中吐出的‘血液’竟然是一团黑色粘稠的液体，明明没有解除若香却清楚的感觉到这团液体的冰冷。 它们流动着，如同活物…… 劣势的现状并不会因为平仓这点不管不顾的疯狂而改变什么，缓过劲来的怪物在力量方面本就远在平仓之上，才艰难的迈出两步平仓便再也难以前行，脚底与货运平台的地步时不时摩擦出的火星，身后的电池更是发出前所未有的噪声。 就是现在！！！ 平仓的突然松开保住怪物脖颈的双手向一旁躲闪，同时伸手摸向身后安置在身后的电池，即便是隔了一层外骨骼手套在入手瞬间平仓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电池所散发的恐怖炙热感。 ‘电池过热，爆炸警告！’ 只有平仓自己能够看见，深红色字体的警告语充斥着整个他头盔内置显示屏幕上。在隧道内也胡杰交手时第一次收到电池过热的警告时他便在心中其作为预备的攻击手段，从始至终小心翼翼控制电池接近阙值便是为了现在的唯一机会。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噗……” 然而就在他握住电池的手强忍持续不断的烧灼的痛处准备向前递出膨胀变形的电池时，眼前却莫名的眩晕起来，一切声音和光线都在离他远去，大张的嘴巴发出的怒吼声被呼哧的怪音取代。 直到视线不受控制的抬高他才后知后觉的向下看去，入眼的是自己下半身鲜血淋漓的截面和穿透胸口的干枯手掌，似乎过了许久滞留在体腔内的内脏才乱七八糟的流淌一地，这一次外骨骼终于还是没能替穿戴者挡下致命一击。 胸口……那个位置放了……评价表…… 平仓没有痛感也没有恐惧，甚至连转动视线的力气都没有，就是这么眼睁睁看着膨胀成近乎椭圆形的电池从手中脱落……却又被一团不知道从那里冒出的黑色黏液托举在半空中依然向着怪物的方向靠近，在火光与爆炸骤生的同时视线被永恒的黑暗彻底笼罩。 作为将死之人的平仓已不在乎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了，唯一值得他念想的就是希望胸口的评价表没有被那只手掌撕成碎片。 第八十四章 对决之终 积攒的压力将电池表面钻出裂缝，刺鼻的气体与火舌率先从膨胀的电池裂缝中吐出，即便是疯狂的怪物此刻也觉察到了其中的积压已久的危险，但它已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烈焰便迅速爆燃作一团占据了所有视野的强光。 迅速绽放的火球不仅笼罩了怪物同时也将众人所在的升降平台所吞没，面对扑面而来的烈焰若香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可在等待了几个呼吸之后预想当中的烧灼感并没有传来…… 这是……什么东西？！ 忍不住睁眼的若香第一眼便看到一面由漆黑色液体构成的弧形墙盾阻拦在他们前方。 不断被火焰烧灼出破洞却又不断被周遭的黑色液体填补，在被破坏与修补的短暂拉锯中牢牢将火焰阻挡在外。 熟悉的黑色液体意味着自己此前看到的并非错觉，明明自己受到免遭烈焰烧灼的庇护但何若香却有种说不清的恶感，她很确信自己产生的恶感并非源自那令人不适的外形，而是更深层的什么……就像面对颜色艳丽的菌类时源于本能的抗拒。 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哪些黏液上挪回视线的若香看向柊静想要询问些什么却发现对方同样正以不亚于自己的愕然紧盯前方的那团黑色黏液。 处于呆滞的柊静当然无法解答若香的疑问，相比之下她的疑问则更多：除了升降平台的一小片区域之外他们周身都被火焰与浓烟包裹，但她此时此刻却没有感到丝毫灼热，反而只感觉一阵接一阵的寒意在皮肤下游走蔓延至全身，原本的燥热与疼痛不知何时被彻底抽离，此前的一切就好像都是自己重伤下的幻觉一般。 可真的是幻觉吗……柊静下意识的按了按小腹，本应该位于那儿的伤口此时此刻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一点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她知道自己伤势恢复的比普通人要快，但是这一次未免太过异常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在目睹平仓被怪物洞穿的那一刻自己的所有思绪被瞬间抽离，在这短暂的失神之后那面由黑泥组成的盾牌便凭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明明看上去是极为恶心的黑色黏液但柊静却并未在生理与心理上感到不适，反而有种熟悉与陌生的矛盾感，只是无论她怎么思索也找不出柑橘的来源。 对了，平仓！ 危机解除，爆炸掀起的尘埃散去，溅落一地火星渐渐熄灭，那面黑泥盾墙融入脚下的平台消失不见，被爆炸重创的怪物失去了头颅与半个胸腔，一动不动的趴倒在平台边缘，连锋刃也无法伤及的皮肤此时此刻遍布大面积的烧伤，呛人的焦炭味随着烟尘在空气中扩散，回过神来柊静赶忙看向自己脚边。 那面黑泥组成的盾墙出现的位置在平仓与怪物之间，后续发生的爆炸并没有将他波及，然而这样的保护并没有能挽回少年的性命，连带外骨骼被一齐洞穿的胸口是致命伤势早已没有任何挽救的可能性。 在周遭高温下趋于凝固的血液再次流淌起来，黑红色的血液当中夹杂着肉眼可见的黑色晶体，这一发现柊静的呼吸微微一滞，她明白这是污染症后期的症状，血液来源于胸口的伤势，也就是说连心肺器官也被污染了……她的活化药剂终究还是没能起到多少作用。 这个陪同她从长明城一路走到这里的少年终究还是倒在了这里……柊静见证了太多死亡，但平仓的死却让她一时间仿佛回到了第一次作为菜鸟时那般的茫然失措，不论是长明城还是在地底隧道内，那些共同经历都足以让柊静将其当做朋友看待，在这废土世界能够承担起信任这份重量的人不多，而现在又少了一个…… “嗬……！” 循着柊静的目光若香也立刻发现了倒地不起的平仓，当看到位于处胸口偌大的伤口时她的脸失去血色，和职业雇佣兵的柊静不同若香可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长明城的那片小天地既是圈禁也是一种温室，为数不多能和她说上话的人就这样的惨死的现实对她的冲击力不言而喻。 这恐怕是她第一次切实的见证死亡，一个熟悉的朋友的死亡…… “别靠近他！” 眼看若香就要朝着平仓的尸体扑去柊静也顾不上什么赶紧将她挡了下来：“他早先在隧道里感染了污染症，血液中的污染源会在空气中挥发传播的……” 不知是警告起到了作用还是疲惫耗尽了剩余的精力，挣扎片刻的若香脱力得跪坐在地，使用能力过度的喉咙早已发不出声音，只能听到口腔中的呼吸声变得短促而无力，现在她连哭泣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不怪你，继续前进是平仓自己做出的决断，真正害死他的人是游牧民……”深吸一口气柊静也化不开的堵在胸口的沉闷感，这样的理由既是在安慰对方也是说给自己听，虽然听着像是推诿责任但这话她不得不说，以若香敏感的性格恐怕将平仓的死完全归咎于自己与游牧民的合作上。 “小心！它还在动！” 正当柊静向着该如何安慰崩溃的若香时布顿那沙哑着嗓子的高喊让她的内心瞬间紧张起来，这一次的危机感姗姗来迟，平仓的死亡竟然影响得她都忘记了最基本的戒备。 视线的余光捕捉到正向这边飞速袭来的一道模糊的影子，这么短的距离上想要抱着若香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心中的想法分明是立刻将若香推开，可身体却在这是本能的向前弹出手掌，连柊静自己都不敢相信为何自己会做出如此可笑的举动。 可就在下一秒眼前的一幕让她的思维彻底停滞。 原本消失的黑色液体再一次出现，而这一次她分明看见那些黑色液体竟是从她的掌心当中钻出，并迅速迎向袭击自己的物体。 近距离被爆炸与高温肆虐了一遍的怪物居然如此顽强，被摧毁了头颅也没有死透，袭击柊静的手臂被摧毁了半截小臂但露出的森白骨头却也成了致命的武器。 黑色液体在触及其瞬间迅速缠绕而上，看似绵软的外表却生生将怪物的攻击偏转了原本的目标，怪物挣扎着拉拽手臂想要继续朝柊静两人扑去，可随着一道寒芒闪过怪物的动作戛然而止。 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怪物的身躯竟然从中间向左右分裂开来，平滑无比的切面以及其后出现的那道身影让柊静的瞳孔猛然一缩，平仓的死亡还有古怪的黑色液体让她近乎疲惫到极点的神经都不由得再次紧绷起来。 暴君！ 第八十五章 一切之后（二合一） 虽然记忆中她只是在废城中近距离看过一眼但这张久违而熟悉的面孔却是柊静一辈子也难以忘却的存在，尺寸夸张的镰刀在劈砍过怪物之后未残留下半点血迹，倒是上次看到的那身破破烂烂的风衣被不知道从谁身上扒下来的外套所取代，明显属于成人尺码的衣物并不贴合暴君的身形…… 不，不对，现在可不是分析暴君穿衣偏好的时候，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出乎意料的人物出现让柊静不由得联想到此前奥凡托地底基地到处传讯的袭击警报，难道就是眼前这个暴君引起的动乱吗？ 眼见暴君的视线向她看来柊静浑身肌肉立刻紧紧绷起，这位以‘暴君’为代号的魔女与零九若香这两位可截然不同，听寒念灵描述她甚至在S1飞弹的直接打击下存活并给予了初生城军队重大伤亡，柊静当然不会妄想自己拥有与暴君对抗的实力，但是那些古怪的“黑泥”呢……或许……能够拖延一二争取时间。 怪物之后又是魔女，命运为何对他们如此苛待，不过平仓可以拼上性命她又怎么会做不到呢…… “又见面了。”就在柊静做好决心准备对暴君拼上自己为数不多的力气全力以赴时暴君却忽然开口道。 说，说话了，当然，让柊静震惊的并不是只是这样，第一次见面她便听到过对方开口，但是这一次竟然是在对她说话，而且与其听上去对自己似乎还有些……熟络？不，不对！我这是疯了吗？居然会觉得暴君对自己熟络，，柊静脑中风暴不止竟忘记了第一时间回话。 暴君却并不在意这些而是继续开口道：“种子与你又相融了几分，那么有想起些什么吗？” “想起些……什么？”一段莫名其妙的问话让柊静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暴君的句尾，可没有等理清思绪她便看到暴君眼底的失望感一闪而逝。 “那你呢？”简短两句之后暴君便不再理会柊静，目光自然而然无视她看向其身后。 柊静猛地转过头便愕然看见身边若香竟然给出了摇头的答复脸色完全看不出半点的错愕和生分……等一下，若香和暴君竟然认识？柊静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一个是凶名传遍整个南联邦的暴君，一个被长明城政府圈禁的国民偶像，虽然两人都是魔女但又是如何接触的呢？ 如果不是知道若香现在无法说话否则她真的很想询问些什么。 又是否定的回答暴君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移动自己的视线看向了最角落位置的布顿，这一次她没有开口提问的打算，猩红色的瞳孔当中忽然间亮起杀意。 柊静心中顿时一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布顿成了他们中的例外但这个好不容易建立了些许交际并且还和当地奥凡托政府有着深仇大恨没可能出卖她们的本地人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布顿，平台修好了吗？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奥凡托的追兵恐怕马上就要到了！” 布顿也是久经沙场的战士了，当被暴君目光锁定的那一刻他哪里不明白对方流露的意思，在亲眼目睹了那只将他们逼入绝境大的怪物是如何被眼前这名手持古怪巨镰的少女轻易斩杀后他便知道：只要对方动手自己绝对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万幸柊静这句话给了他希望，布顿连忙回答：“马上，马上就修好了！”保住性命的最佳手段就是展现自己的作用，果然听到两人之间的一问一答后暴君的眉头轻轻皱起，她先是看了一眼脚底站立的平台又看了一眼头顶上方还有段距离的出口杀意便渐渐退去。 反身一脚将怪物一分为二的尸体踢下平台，而后环抱镰刀倚在围栏边安静伫立着。得到柊静提醒的布顿连忙再次检查其平台，不得不说这些距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战前遗留设备质量实在过硬，经过了刚才那番折腾之后已有明显倾斜损坏的升降平台居然真的在布顿的检修下重新运作起来，其实已经完事的布顿依旧不敢起身，一边‘这螺丝可太螺丝了’的忙碌一边焦虑的等待最后这十多米的落差。 …… 天色早已彻底暗淡，一片漆黑的天穹别说月光了连颗显眼的星点都难以寻觅，而在遮天蔽日的重重树冠下就更显得昏暗了。 野蛮生长的各类植被几乎占据了每一个落脚之处，带刺的荆条、无处不在的蛛网以及脚底盘踞扭曲又长满湿滑苔藓的树根让每一次前行都亦步亦趋，如果不是队伍最前方的暴君挥舞镰刀开辟道路她们的处境恐怕还要再艰难几分。 多半了认识到了布顿作为本地人发挥的指路作用，在脱离了坑洞之后暴君并没有再流露出对布顿的杀意，不过柊静和布顿对她的戒备并没有丝毫减弱，行进的队伍明显分出了暴君一人在前以及其他人在后的两个部分，两个部分相隔了数米，如果不是因为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这个距离还要再增加不少。 等待队伍前行到山坡的最顶端柊静不由得回头看去，在树林与植被的遮挡下可以看到远方一片山林模糊的轮廓以及隐约可见的星点灯光，那处山体下方便是他们逃脱的地方，奥凡托的地底基地。 不得不说奥凡托将那里布置的相当隐蔽，谁能想象在那平平无奇座山体下方竟然藏着那样庞大的地下设施呢？ “我们到了，不用再往前了。”布顿从队伍的最后赶了上来，他负责清理几人留下的痕迹以防止奥凡托的人追查踪迹，若香则被他用绑带背在身后，经历了那么多此时的若香早已沉沉睡去。 布顿伸手扯了扯一根从上方树干上悬下来的藤蔓，紧接着一条十多米长用藤蔓与树枝编织的突然贴着一根粗大的树木落下，一同落下的还有无数落叶和碎屑。 “这是我们部族在这片丛林搭建的落脚点之一，一般用作狩猎时的休息处……”布顿拽着绳梯一边检查结实程度一边向围上来的暴君和柊静解释道，“每次狩猎都要走很远，以前的狩猎队伍经常回来落脚点休息和补给。” 丛林行动不便这点柊静印象深刻，初生城开垦营设置在丛林当中的据点便是类似的性质了。 只不过……柊静偷偷斜了一眼暴君，难道说她要在这里一起过夜不成？看样子是了，她可没有胆子开口赶人。 “向东方向直走不远有一处山洞，洞中的箱子里有打火石和干柴，如果不够可以用柴刀在附近收集一些，注意用完了东西放回去，我们便是这样生火处理猎物的……”或许是脱困的关系一直言简意赅的布顿突然变得絮叨起来，柊静则耐心听完点头答应着。 “谢谢。” 柊静并没有跟随着布顿爬上绳梯，双手向后将绑在背上有些滑落的平仓往上抬了抬便循着布顿的指示继续在丛林中前行，接下来还有些事是需要她来做的。 …… 硝烟与战火早已被抛往昨日，行人、车流以及清扫废墟的队伍交织着穿行街道，这座城市的运转至少在它被彻底摧毁之前不会因为这点小插曲而终止。 街道的清扫工作已经进入到了收尾阶段，在建筑修复完成之后将废墟隔绝的临时围墙逐步拆除，财务损失与人员伤亡也基本完成统计，总体而言这场由游牧民发起的袭击看似声势浩大但从表面看来却并没有对长明城整体造成多大损失。 毕竟这一座人口超五十万的城市基地太臃肿，臃肿到不够程度的疼痛也感受不到的地步，而且那些潜入长明城的游牧民成员别说重武器了，相当一部分甚至还只有冷兵器可用。 也就只是一开始的混乱局面和市民恐慌给长明城的军队造成不小的麻烦，在反应过来之后军队很快便摧枯拉朽的扑灭了长明城各处的骚乱，不只是游牧民成员一些趁势打砸抢烧的混混们也被毫不留情的收拾了。 才过了几天时间长明城统筹管理委员会便宣告了此次平叛的胜利，以伤亡了几十人的代价便击毙俘获超过三百余名游牧民成员，其中还有不少级别较高的头目，遭到如此重创长明城一带的游牧民基本被清缴一空。 城市的居民当然也有恐慌，但也仅此而已了，在废土世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们早已习惯了动荡和危机，毕竟没习惯的都不到现在。 在各类渠道大张旗鼓的宣传下连市民当中也难得出现了对长明城政府和军队的正面评价，只是在长明城内外一片其乐融融的欢快氛围下长明城的高层却是出奇的安静，后续的重建工作竟没有任何一名委员会的成员的出席。 原因很简单：整个长明城统筹管理委员会正处于焦头烂额中。因为他们都知道若香的失踪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名控制在南联邦手中的魔女，能够用言语影响人心智的能力有多么恐怖他们怎么可能不清楚。 而现在如此危险的存在落在了极度仇视南联邦的游牧民手中，这已经足够让南联邦的高层陷入震动了，需要有人为此负责，需要刨除一切城内的隐患，而这就是杨轩来到这里的目的。 “我们到了……” 乘坐的车辆缓缓停靠在“T”字形的道路路口，早已等候在这里的士兵为他拉开车门，杨轩一下车便迫不及待的伸张起身体，因为身材高大搭乘这样顶部低矮车辆时不得不将身体蜷起，再这样下去腰部脊椎又该检修了 “寒研究员，这边走吧。” 从另一边下车的寒念灵目光重新落在了树立在路口的路牌上——绿谷街，原本打算探望过一次之后便再无牵挂，可谁能想到时隔一月自己又会再次踏足这里。 “这种事情也要麻烦夜灯吗？” “现在上面很忙没时间管理这些，再怎么说我也是行动组的一员，尽一份职责罢了。”杨轩拉了拉挡住半张脸的衣领，“不好意思，事情仓促还没来得及介绍，叫我三十一就行，是此次的甄别工作负责人。” 寒念灵默默点头算是给予了回应，眼见对方不想说话杨轩也乐得省了寒暄的麻烦，在对周围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向着路口临时搭建的高台走去，寒念灵踱步跟上，在车上她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此时的绿谷街的各个路口早已被士兵与路障封堵，除了街道的本地居民外还有从被从其他街区押送而来的人都被聚集在这里，他们共同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曾经的绿谷城难民，杨轩此次来到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处理绿谷城难民包庇游牧民一事。 “我也要下去吗？” “不，当然不必，寒研究员当然和游牧民没有关系，只是希望处理过程中听取您的建议，这也是大人们的意思。”三十一清了清嗓子，无需扩音设备单靠个人的音量便将声音传播到了整条街道上，“我是执行部的总代理，各位绿谷街的居民不必惊慌，你们作为合法居民也正是我职责保护的重要群体……” “我们共同生活在这座城市，未来也将更长久的生活下去……但很不幸，各位当中似乎有人并不满意生活现状，甚至与南联邦通缉的犯罪组织游牧民相互勾结引发了不久前的动乱，但委员会知道各位也是受到了蛊惑和胁迫，因此做出承诺：这一次只追究首恶，其余从者从轻处罚。希望参与者可以自己走出来……” 寒念灵脸色面无表情，但目光却复杂的从高台上向人群望去，恐惧、愤怒、哀伤、平静……这些脸庞中有相识的也有不相识的，在最初知晓绿谷街有人参与了这次动乱时她也有愤怒焦虑，但旋即还是无奈和黯然，她没有资格去指责这些人，因为即便是她在十六年后依然同样也抱着不切实际的梦，如果不是研究员的光鲜身份她也本当是这里的一员。 长明城愿意接纳难民固然有对农业技术和人才的觊觎，但无法否认长明城是他们陷入绝境中难得的港湾，终结了他们流亡的生活，相比绿谷街勾结游牧民的行径委员会的处理方式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宽容了，宽容到寒念灵也无法提出异议，可站在这高台上的她能感到无数双视线期盼的看着她……也许这就是委员会叫上她的目的，让她在这里公开与昔日的同胞做切割。 正当这时嘈杂的人群忽然逐渐安静下来，站在高台上的寒念灵清楚的看到在人群当中分流出一条道路直至高台前的空地上，而那个从中走出的身影是一个穿着破烂的军用大衣身形伛偻的老人。 沙哑的声音在极度安静的背景下显得无比清晰：“是我……” 不…… “原绿谷城第三戍卫团少校团长……” 不对！ “绿谷城北城守城官孟光济……” 不是你！ “是我制定了联系的游牧民计划，是我利用少校团长的身份胁迫其他人行动……” 怎么可能是你…… 寒念灵哪里还不知道真相……藏在袖子中的双手死死握拳，她几乎要大声喝止但最后的理智牢牢控制了她的身体，一个遭人憎恨逃兵才是最微小的代价，亲人逝去的悲伤，家园被摧毁的痛苦，当他作为军官却驱车碾压逃亡的人群时就被幸存者一并化作憎恨算在了他的头上，其中也带着寒念灵的一份，这没什么不对，这就是他应该背负的罪孽。 苟活到今天的他该死，早就该死了……但那些人呢？那些做着弥天大梦和游牧民勾结的人呢？躲在伛偻干枯的身影背后，有庆幸、有愧疚、有愤怒、有茫然、可除此之外却没有人跟随着一同上前……这一次，他把所有人挡在身后…… “少校……” 沉吟一阵的杨轩目光扫过下方安静过头的人群，接着低头又对上了老人的浑浊的双眼，在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军衔后向着对方敬了一礼。 “带走吧……” 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的转身下台，他的任务完成了这里的一切再和他无关。 第五卷 北方战火篇 第一章 又是一日 漫天的轰鸣声于天际渐渐远去，连绵不绝的爆炸与震动已久许久没有传达至这处黑暗狭窄的防空洞内，当耳鸣消退蹲坐在墙边的人们只能听见彼此的间的呼吸和不知何处传来的啜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紧闭的铁门外传出了人们等候已久的清脆钟声，如木雕一般的人群终于开始有所行动，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起身按照与出口的距离排列整齐有序的沿着向上的台阶向防空洞外走去。 “轰炸停了，我们出去吧。”石头起身拍了拍身上落满的土灰，捡起手边的铲子与笤帚然后推了下坐在一旁将头埋进双手臂弯的少女。 “嗯。”少女乖巧的牵着石头的一角跟随队伍一同走出防空洞，街道上稀疏的行人重新聚集起来，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痛哭流涕，漠视和麻木才是此时此刻该有的表现，人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既然还活着那就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刚才的插曲只不过是给这座已经满目疮痍的小城市再增添几个弹坑……以及几个倒霉蛋而已。 “快！所有清扫队动起来！把路面的弹坑填上！十分钟以内这条路上必须通车！” 穿着军衣的男人站在废墟堆成的小山包上向着刚刚从防空洞中走出大的人群大声呐喊，手中的三角小旗和手枪被他一同用力挥舞着。 “小静，你先回去吧，那边你不是也很忙吗？” 在这城市里没有任何人是闲暇的，男孩们帮助清理废墟女孩们也有看顾伤员和洗衣做饭的杂活，小静之所以在这里只是趁着安排工作的空荡过来探望自己，这让石头胸口生出种古怪又熟悉的感觉，一开始只是为了了解南方那边给出的口头承诺，可现在两人却真的像是亲兄妹一般，不过这种感觉石头并不讨厌。 戴着臂章的清扫队成员纷纷拿起工具继续此前因为轰炸而终止的工作，石头也正是其中的一员。 他是参与清扫工作的少年志愿者之一，当然，所有孤儿院的男孩子们其实都是如此，虽说是半强制性的参与但他并没有感到不满，因为当地政府免费提供参与清扫街道志愿者的一日三餐可要比孤儿院里的伙食好上太多了，而且不仅如此他们还有额外的罐头和干粮，除去上交孤儿院的份额之外他还能自己留下一部分。 他可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为了果腹当天便吃掉自己的全部份额，而是小心积攒着自己的积蓄，并且还拉上了自己唯一的朋友阿明，成为志愿者一周下来他已经积累到了一份可观的储备。 “去*的，该死的北方人，该死的共和国……”嘈杂的声音在废墟堆的周围汇聚，大部分还是出于对之前轰炸的咒骂与声讨，对于头顶时不时的轰炸石头也有不忿，但却并非是出于对战争的立场，只是因为他处于被轰炸的对象。 他早已经忘记自己是哪国人，家乡又在何处，像他这样的战争遗孤实在太多了，他只是不断为了躲避战火在各处流亡，然后因为一次失手的偷窃被当地人送到了这家孤儿院中，不过安稳的日子并未太久很快战火便蔓延到了这里。 人们利用锤子和撬棍将大块的废墟残骸砸成便于运输的小块，而石头等少年志愿者两两一组推着派发的独轮车将这些小块碎石倒入路面的每一个坑洞和裂缝中进行填充。 “阿明！这边！” 很快石头便找到了自己的搭档，看着对方正站在街头立牌下左右环顾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轰炸来的突然因此暂时离队去见小静的石头并没有来得及和搭档躲进同一处防空洞，阿明除了身上蒙了一层尘土外并没有其它问题……至少推车的活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干了。 “石头！” 听到石头的招呼声阿明立刻转头向这边快步跑来，只是对方一脸兴奋的模样让石头有些好奇，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一场小规模轰炸的劫后余生应该并不足以让自己的搭档有这样的表现，多半是又有什么别的消息了。 “你……你绝对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肯定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第一个声量过高的音节明显是因兴奋而按捺不住，不过很快他便注意到这点并停顿了一会，将情绪和唾液一同咽入干燥的喉咙后以极低的声音凑到石头身边，激动之下他不由得把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石头没有接话，而是继续推着小车前行，果然阿明没有犹豫和停顿的继续道：“是，是魔女，我看到了真的魔女！就在我藏身的防空洞里！” “哦？她乖乖的坐在你身边躲避轰炸没有当场把防空洞里的所有人杀死？” “说什么呢?圣马蒂的魔女为什么要杀死圣马蒂的平民……”石头轻描淡写的反应让阿明微微一愣而后急躁的红晕浮现在他脸上，“你不相信我？这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 “那个防空洞的深处一般不让进去，但这一次躲进去的人太多了……我被挤到了深处的警戒线边缘，那里有好多好多的军人……他们不让别人靠过去，但我，我被挤了过去，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好大好大的玻璃罐，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然后还被橘黄色的油布罩着……” 焦急之下阿明的描述急促又有些语无伦次，但石头还是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不管是真是假就算纯粹当个故事来听也是挺有意思的。 “喂！那边的两个不要偷懒！” “来，来了！” 被打断描述的阿明吓了一跳，他连忙答应一声然后左右张望确信自己的话并没有被第三者听取然后赶忙催促石头推车前行，大人们毫不客气的将小推车装载的满满当当，一直到成堆的碎石不断从小车上滑落才就此放过，虽然是孩子们的工作但却一点也不比大人们的工作轻松。 一人一边推动这辆小破车的同时阿明又按捺不住的接上了之前的描述：“就在这时一枚炸弹正巧落在防空洞洞口不远的位置，冲进来的气浪刚巧把油布掀开了一角，我就看那玻璃罐里装着的是一个女孩子，头发是雪白的，皮肤也是雪白的……虽然只是一瞬间就改回去了但我看的很清楚！” 阿明言之凿凿的保证着自己的描述的可信度，其实说到这里石头也不由得信了一半，因为这个搭档编故事的水平实在糟糕，能够没有卡顿额情况讲出一段逻辑还算通畅的故事绝无可能。 “只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突然有一名军官拽着我的衣领把我扔会警戒线后了。”阿明说着伸手捂着一只眼睛做狰狞的表情，“那军官很凶很凶，左眼还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 “当心看路！赶快工作！” 正当阿明模仿的兴起时就在两人身前传来了一具大声的呵斥，突如其来吓得两人齐齐哆嗦了一下，当两人抬头便看见一个穿着长款军衣的军官正恶狠狠的瞪着两人，在他的左眼位置赫然是一只黑色的眼罩。 “我……” 吓傻了阿明不知所措的呆站着，石头反应极快的猛踢了他一脚，然后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拽着推车和阿明迅速离开，在走出了几十步之后他这才悄悄回头确认对方并没有跟上……还好他们之间的谈话应该没有被听到。 “是……是他……真的是他……”回过神来的阿明连声音都哆哆嗦嗦起来，“他应该没听到吧……” “真听到的话我们走不到这里在，这件事你不准再跟任何人提起。” 魔女，那可是各个国家最高级别的人形武器，为了保障这一机密毙了他们两个孤儿院的志愿者没有任何问题，石头一边推车一边回忆着那名军官肩上的军衔标志，按照圣马蒂的军衔等级划分这名军官应该是：“中校……比城镇上最高级别的总务长还要高出两个级别……” 由中校亲自带队运送的传说中的魔女……是准备送往前线参战的吗？ 这座小镇只是后勤线上的众多节点之一，与前线还有一段距离，但战事的不断升级还是让石头愈发感到紧迫了，虽然宣传口一直在声称圣马蒂联合在战场上取得优势，但他在这座小镇上看到的更多是不断从前线送下来的伤员，人满为患的一员无法接纳，他们只能被放在无人看顾的街道两边等待死亡。 这里迟早会变成战场的一部分，前线支撑不了多久的，战线将继续向南移动，这也是为何石头不断积攒物资的原因，他见识过战场的残酷，也很清楚逃亡路途中的饥饿是多么难熬。 自己，小静，还有阿明……继续向南，到下一个小镇去，南方不是还有一个中立国吗？到时候想办法偷渡过去，小静的家乡好像就在哪里，用她的国民身份说不定还能够得到妥善安置…… 夕阳落向山的另一侧，一点余晖渐渐被星幕冲散，位于广场中心的铃铛被敲响，这一日的忙碌和疲倦算是告一段落，无声的人群一簇簇的涌向冒着热气和香气的集会区域，那里是为数不多可以寄托他们疲倦的身躯与灵魂的地方。 第二章 下一步打算 一夜无事，除了丛林深处的兽吼声与惊鸟掠起的振翅这片密林犹如死亡一般安宁，看样子奥凡托并没有在这片山林搜捕他们的打算。 “从这里继续向北，往正北方向走大概五六公里作用会看到一条土路，沿着土路继续往东北前进不就你们就会遇到第一个小镇……”布顿一边说着从堆放杂乱的储物箱中摸出了一张手绘地图，这张不知存放了多久的地图上遍及破损的折痕，不少地方的绘制墨迹都变得模糊不清，或许还有时间过长的关系可能存在的错漏问题。 但这对于对这片土地一无所知的柊静而言却极为重要，一份地图便是对这一区域最直接的认识方式。 “别担心奥凡托政府，那处地下基地是第一亲王的个人机密，那里发生的一切都会被严格保密，只要成功逃出我们就是安全的。”昨夜安静给布顿带来了些许信心，在对方束手束脚的情况下采取行动可要方便太多了。 “那你呢？” 布顿的这般交代明显有要分别的意思，果然在柊静询问之后布顿陷入沉默，就在片刻后他缓缓低头对上柊静的眼睛认真而坚定的说道：“肯定还有其他未被抓到的族人流落在外，我会找到他们并联系其他自治领……然后想办法去解救那些被抓的族人。” “这件事情我们也可以帮忙。”柊静诚恳说道，“毕竟那里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知道能够回到南联邦的通道了。” “这也正是我想要摆脱你们的。”继地图之后布顿又交给了柊静一封信件，“仅凭我们的力量不可能和第一亲王的势力抗衡，我需要你把这封信交到那个小镇上一个叫做曼的酒保手中。” “他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原以为这是布顿的后手却没想到对方给出了这样的答复，还以为听错了的柊静一脸莫名的看向对方，布顿则依然继续摇头：“我猜测：他应该是北方人，推进会的人……” 推进会？ 这个有点印象的名词在柊静的脑海中刚一落地便立刻浮现出关于它的记忆片段，好像是那个正在与奥凡托交战的那个北方势力，难道说布顿是想要…… “我们太弱小了，没有外力的帮助很难摧毁那个守备严密的军事基地……”果然和柊静想法一样布顿打算将推进会视作外援了，这也不奇怪在遭到奥凡托的背叛之后布顿或许已经将奥凡托彻底视作敌人了。 守备严密……柊静下意识的瞥了一旁的暴君一眼，连这个凶名赫赫的魔女都不得不主动逃离那里布顿说的自然毫无疑问。 “如果他不是呢？就算是他又凭什么帮我们？” “如果不是你们就立刻返回这里我们从长计议，如果是就简单了，前线僵持已经很多年了，推进应该很乐意与身处奥凡托的南方的密林子民达成合作关系……不管最后谈没谈成我都会在五天后前往小镇与你们汇合。” 这已经是他能力范畴内能做的最周全的考虑了，其实他们还有一层筹码但布顿并没有点明，而柊静也明白这是布顿将选择的权利交予她的手中，在核对好时间和规划之后布顿便毫不犹豫的转身消失在了背后的茫茫林海之中。 若香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角，柊静沉默片刻之后将平仓在长明城时的工作证交到她的手中：“这个交由你保管吧，如果能顺利回去就找找他还有没有亲人，至于安置……草草埋葬只会丛林里那些嗅觉灵敏的畜生挖出来，所以尸体只能火化成灰了……这里的河流都是自北向南，多半是汇入NC大河的支流，也算是让他先行回家了……” 眼看若香的眼眶渐渐泛红柊静便不再多说什么，稳下情绪之后她又转头看向了暴君：“那个，你有什么打算呢……暴……暴君？” 话才刚问出口柊静便有些后悔了，暴君这种称谓可是人类一方取得代号而并非是魔女真正的名字，而且这并不好听的代号显然不含褒义。 “你在问我？”转过头的暴君轻皱眉头，虽然不喜这个称谓但也没有真的生气，“……艾琳·琴谱·阿弗萝斯忒……你可以称呼我艾琳……” “很，很漂亮的名字。”情绪如此和缓平静的暴君让柊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能尴尬的称赞道，不够称赞本意还是发自真心，至少比她随缘翻字典凑成的名字好听多了，只是这秀气的名字与暴君本人的画风反差未免太大，真的不考虑考虑直接把代号‘暴君’拿来当名字吗。 “不，这不是我的名字……只是因为我当初醒来时只记得这个名字而已。”自称艾琳的暴君认真回答，“我会暂时跟你们一起行动，或许在这个奥凡托我能够想起些什么，等恢复之后我会再回来……取得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整段话说下来柊静只听到了一个重点：一起行动。心情复杂的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感到为难还是庆幸，为难自然是因为这样的魔女陪在身边让人总是心惊胆战，庆幸则是在这陌生的环境下一个实力强大的队员会的的确确会让人安心许多。 若是只有她和若香接下来的行程无疑会无比凶险，若香的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而自己……问题就更多了，自从昨日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她便能隐约的感觉到在她的皮肤之下那些奇怪的黑色液体缓慢微弱的游走轨迹，说不恐惧是不可能的，那种让人不安的外表怎么看都是很不妙的东西，存在体内就仿佛随时会被引爆的定时炸弹。 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自己在初生城时频繁的身体检查也没有任何问题，难道和平仓一样是在穿行地底时沾染到的古怪病症？某种变异的寄生虫？可为何它们能够挡下爆炸和怪物的攻击？ 柊静倒是很想再仔细观察下那些东西的模样，可无论她如何尝试也没办法再像昨天那样将其召唤出来，因此找到一名训练有素的医生也是目前最迫切的事项之一。 缺乏参照、光线阴暗、茫茫林海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不过这对暴……艾琳来说并不算难事，柊静和若香很快便大开了一会眼界，她们亲眼见证艾琳是如何将身体与镰刀裹入一团黑烟之中然后顺着树干飘飞至距离地面一百多米的树冠顶层确认方位。 零九的电流、若香的言语、还有艾琳的黑烟……越是了解柊静便越觉得魔女身上存在了太多的未知。 五六公里的路程并不算多远，只是再放这片密林中时这段路程就显得尤为漫长，几人从早上开始一直到将近正午终于在前方不远植被间的缝隙看到了布顿所说的土路。 坑洼的土路遍布大大小小的水坑，想要不溅上一身泥泞只要土路边缘的一小段路径能够让人踏足，但就是这样一段路却出乎意料的繁忙，那些印在泥土中的痕迹繁多：人类的脚印，野兽的足迹还有两条明显凹陷下去的车辙。 这么走下去的话会不会碰到其他人呢？ 刚这么想着土路视线的尽头便隐约传来一阵阵并不算清脆的铃声，心中警惕的柊静立刻领着若香和艾琳缩回密林中藏起，那所谓的第一亲王不敢有大动作可不代表他们就会毫无作为，很快她们便看到了铃声的来源。 那是一支十几人的队伍，穿着缝制粗糙的布衣或是兽皮，队伍最后还牵着几头背负众多行李的驼牛，而铃声正是源于领头驼牛的脖颈处，在南联邦因为变异兽或污染侵袭而携家带口迁徙的队伍并不算少，但奇怪的是不论是人的衣物还是驼牛的毛皮都遍布着红色颜料绘制的古怪又好似在哪见过的符文，虽然颜色早已因氧化而暗淡但远远看去还是极为显眼。 当队伍行进的更近一些时她更是清楚的听到这些人仿佛都在默念着什么，她努力想要分辨其中的内容，只是这过于含糊不清又杂乱交织的声音落在耳中与苍蝇萦绕耳畔毫无差异。 等到队伍走远柊静这才重新回到土路上，望着他们的背影柊静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宗教。 这个词汇在南联邦可没什么好意思，几乎等同于邪教的定义，一旦出现必定就会被当地政府剿灭，可是在奥凡托呢？这里的宗教环境又如何呢？ 管他呢……本不想深究而是继续按照既定路线前往布顿所说的小镇迈步时，下一秒柊静的脚步忽然一顿，紧接着猛地回头看向身后，刚才那支队伍的背影早已消失在远处柊静却依然紧盯着土路的尽头，直到被若香扯了扯衣袖她这才回过神来。 大概是自己记错了吧……柊静捏了捏没心将震颤的心神重新稳定下来，只因为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忽然感觉那些符文与自己在开垦营密林中看到的那些被变种人祭拜的红色符文有些相似…… 第三章 撞破 维布斯镇位于亲王领和自治领的交界处，奥凡托与密林自治民交流贸易的重要枢纽，自北向南的河流在途经的小山前分作两条绕行而后汇聚，圈出了一座河心岛，小镇便分布在河心岛屿的左岸的平原地带，两地之间只要一座桥梁连接。 对于这处小镇布顿给出的地图背面倒是有着一句粗略的介绍：镇名源自山上的维布斯堡，是战前南奥贵族的种植庄园，曾是本地著名的粮食酒酿造场所和景点。 种植庄园？维布斯堡？柊静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河心岛小山的山顶处，一座完整的古堡建筑正安静的伫立在那里，城堡这种建筑在柊静的印象里也只有邮票和旅游指南上才能看到了，如果不是末世的大背景下这里必定会是各地旅行者钟爱的观光胜地。 “守卫很严密……” 与柊静的目光着落点相反，艾琳关注的是山脚下的区域，一颗颗高大的圆木并列成环绕河心岛一圈的围墙，铁丝网、岗哨、鹿砦、拒马等工事一应俱全，对比小镇的规模这些防御工事的密集程度似乎有些超纲了。 出入小镇的队伍十分频繁，大部分是驱赶牲畜到此贩售山货皮草的自治民，远远观察小镇的三人并没有贸然靠近，这里可是距离那处地下军事基地最近的人类据点，名义上由自治领居民和奥凡托共同治理，但实质上却是由第一亲王所属的行政官员管辖。 昨天夜里没有进入山林搜索，但可不意味着奥凡托什么动作都没有，最好的办法便是安排人员在周围一圈的人类定居点进行秘密搜查，在那个遍布了摄像头的地下设施里相信他们一行人的外观相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为保险起见柊静一直从中午等待到天色昏暗才开始行动，此时的小镇大门早已关闭，来不及进入的商队只能就在一块在围墙外的空地上立起帐篷升起篝火准备过夜，牲畜则被圈禁在了临时住所外围，它们是吸引可能存在的掠食者的最佳诱饵，浓郁的腥膻喂让偷偷摸近的三人都忍不住捏起鼻子。 在畜群和帐篷的掩护下三人顺利来到了围墙墙根下，望着头顶被削尖的原木围墙和带刺的铁丝网柊静看向了艾琳。 “那个……艾琳，你可以潜入进去吗？”害怕对方有什么误解柊静连忙补了一句，“不是杀光人的那种。” 闻言艾琳目测了一下四五米高度的原木围墙轻轻颔首：“可以。” 不等柊静说话艾琳便已经从手边凝成的黑烟中取出了血色镰刀并朝着围墙一刀斩下，紧接着一根原木中间平滑的切口为三人打开了一个大小合适的入口，整个过程不过一瞬间，也并发出惊动岗哨的声响，等柊静反应过来暴君已经从缺口进入围墙了。 好……好娴熟…… “动作快点，别被发现了。”看到呆愣的柊静毫无动作艾琳皱起眉头催促道。 “啊，哦！”一愣神功夫的若香也翻过了缺口，回过神的柊静赶忙跟上，虽然与预定计划不符但也算顺利潜入了吧，只是艾琳的娴熟的潜入流程与此前独闯地下设施大闹一场的印象出入实在太大，在巨大的反差面前柊静忍不住开口询问道，“那个，你经常这么做吗？” “特种作战是必修课……” 好吧，又是没头没尾的答复。 对于几人造成的缺口柊静只是简单扯过杂草和切下来的木块做掩饰，稍微仔细一点都能够看出不对劲，这也正是柊静想要的结果，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因为防御线上的许纰漏而覆灭的据点可要比直接被怪物攻城摧毁的据点多上太多了，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一行人制造的缺口在未来某些时刻成为这处一千多人居住的小镇覆灭的原因。 虽说围墙的大门被封闭但小镇内部也还到宵禁的时刻，不大小镇像样的建筑并不多，占地更多的其实是用篱笆围成的兽圈和毛皮帐篷，这些都是供自治领民的落脚的地方，城内的空气并不比城外好多少，腥膻的气味反而更加浓郁。 也难怪河心岛的古堡被改造成了小镇的行政地点，不是日夜与牲畜为伍的自治民还真的无法接受这里的味道。 “走这边。”一刻也不敢停留的柊静立刻领着艾琳与若香离开这里，现在的天色已晚凭经验酒馆必然是这规模不大的小镇人流汇聚的娱乐场所之一，只要跟着大多数人很快就能找到。 “维布斯酒家”果然很快柊静便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招牌上的手写体与南联邦的文字相同，如果不算上河心岛的城堡的话这栋建筑应该算是中最豪华的建筑了，足足的三层小楼建筑在已经足以俯瞰整个小镇，门口的石柱还有残破的雕花，显然酒馆本身也是战前的遗迹。 可正当柊静正准备往里面走时站在门口双手叉腰的男子忽然深处长满体毛的手臂挡在她的面前：“喂，这里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好熟悉的画面感啊…… ‘“那个……叔叔，我们是来找人的？”柊静仰起头平静的说明来意，初来乍到下她可不想惹出什么乱子引人注目。 “找人？” 三名少女各色精致的样貌让保安微微愣神，他哪里会想到在这荒郊野岭的偏僻地带竟然能看到如此美景，单论相貌绝对比老板娘还要更胜一筹，只是目前仍然稚嫩青涩，老板娘成熟的风韵才能更胜一筹。 到这个地方找人？ 保安狐疑的看向酒馆内，粗俗的自治民在酒桌前肆意大笑与争吵，他不敢相信这三名皮白肉嫩一看就是是生活在温室里的少女会与这些家伙扯上干系，难道是本地行政官的家属或饲宠，衣裳脏污破损多处，难道是落难了？那为什么不去河心岛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报一下名字吧，你们就在外面等着。” 稳妥起见保安还是不敢让这三名少女贸然入内。 “我们找曼，听说他是这里的酒保。” “老板娘？”听到这个名字的保安并没有转入酒馆，而是直截了当的挥了挥手下达了驱逐令，“老板娘今晚有事不方便接待各位，几位明天再过来吧。” 老板娘？不是酒保吗？ 柊静在短暂的疑惑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按在了正准备有所动作的艾琳肩膀上赶紧回复：“好的，我们明日再过来。” “你……” 艾琳还想说些么懂事的若香也在一旁拉住了对方的另一手，两人就这样一左一右架着艾琳迅速离开酒馆门口，在脱离保安的视线的下一秒立刻闪身藏入了房屋间间隙的阴影之中。 “你真打算等到明天？”艾琳甩开两人的手，有些不满刚才被制止了行动。 “不，马上就要宵禁了我们必须找到地方落脚，而且我们也没有时间等下去了。”以她和若香两人当然不可能制住暴君，但既然对方停手也就说明她愿意保持克制，这样一想柊静对艾琳的恐惧也随之削减。 当然前提是柊静的能够给出让她满意的答复。 “不要引起太多关注，从那里悄悄进去。”循着柊静的手指艾琳看向了酒馆三楼的阳台，“直接表明我们的意思，如果她真的是推进会的人一切皆大欢喜，如果布顿判断失误她不是我们也可以立刻离开这里不浪费时间。” “那就开始吧。” 看得出来艾琳认可了柊静的提议，三人很快便从外围绕开了门口保安的来到阳台所在下方，这里位于与另一栋建筑体形成的小巷倒是不用担心被其他人注意到。 “若香你就在这里等着，如果发现情况不对你就去围墙缺口那里等我们汇合。” 交代一番后柊静一个跳跃便顺着从屋顶延伸至地面的排水管向上攀爬，而艾琳则化作黑烟先柊静一步飘入阳台。 “没人发现，左手第二个的房间里有声响。” 站在窗口的给柊静搭了把手，进入窗户柊静确认他们正站在一条走廊的尽头位置，在她们对面便是楼梯，这栋小楼其实占地不算太大，左右两边各只有两个房间而已。 柊静蹑手蹑脚的靠近靠近房门还没等她将耳朵附上便隐约听到隔着房门传出的交织着男女激烈而急促的喘息声。 还好先前让若香在下面等着……柊静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庆幸。 第四章 一丝松动 上过新蜡的木质地板光洁的近乎一尘不染，完整熊皮被缝制成最奢华的地毯成为房间内的点缀，空气中还飘荡了不知名的香气，处处透着奢侈氛围的房间几乎让人忘却外面小镇的脏乱，而在房间中央几张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的沙发围成了这处房间的叙事核心， “布顿？” 仅仅只披着一件狐裘大衣的美妇人翘着腿慵懒的倚靠在华贵精致的沙发上，即便是微小的动作幅度总能从狐裘下的阴影中漏出异样的春光，而至于其本人则一副毫不在意模样半眯着眼睛阅读手中的信件。 在她身侧背手站立着的是一名充满异域风情皮肤偏褐的俊美男子，同样穿着简单的衣物挡不住刚毅美感的肌肉轮廓，所谓的雄性魅力在他的身上尽显无疑。 面对两人若香通红着脸都不知道该将目光放在哪里，只能拘束的将身体缩在长沙发的一角低垂的头都几乎埋入自己的胸腔了，只是……目光总是忍不住飘男子那边，还是小姑娘家的她哪里见过这个…… 坐在沙发中间的柊静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脸颊与耳根都红成了一片，游移不定的视线总是不自觉的看向美妇人大衣下的阴影，脑子里对接下来谈话的思绪总是因浮出艾琳突然打开房门看到的那一幕而被打扰，她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也自认自己并不会在意，可真的放到了眼前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只是作为这场谈话的主导人之一她必须摒弃一切认真考虑接下来的发展。 至于坐在另一边的艾琳则毫无异样，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的夜幕就好像刚才推门而入的不是她一样，或许在这位魔女眼中再漂亮的俊男靓女也是可以用镰刀斩开的肉块罢了。 不过不得不说艾琳的这一步非常成功，有了艾琳作为底牌她们本身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单刀直入表明来意给出信件就是最好的方式。 “字迹与布顿的赊账款签名一致，用树液写的墨迹也确实符合自治民的习惯。”曼将信件递给身边的男子，将翘起的双腿左右变换了一个位置，不得不说这个人充满了魅力，自从变成这幅身体后熄灭的火焰仿佛有种重燃的趋势，柊静忍住看过去的冲动直视对方双眸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 “你们应该也不是奥凡托的密探，要是有这么漂亮大的三个小美人也应该拿去对付元老院里的那些老男人不可能浪费在我这里。”曼将身体支起玩味的依次扫过坐在同一张长沙发上的三人，最后落在了领头位置的柊静身上，“这几个月来维布斯镇再也没有来过布顿所辖的自治领商队，我们也一直在寻找失踪的布顿和他的部族，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遭遇。” “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如何从那个守备严密的地方逃出来的。” “其实没什么，我们意外获得了魔女的帮助。”说着柊静故意隐晦的瞥了一眼艾琳。 “魔女？”曼半眯的眼睛微微张开带上来些许惊异顺着柊静的目光也看向了艾琳，连一旁的男子也不由得为之侧目，“那可真是不可思议啊……” “是啊，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一个没有明说一个没有说点破，双方心照不宣都留下了余地。 “有传闻魔女是神明的造物，她们的到来是给神肆意发动战争的人类带去惩罚。也有说这些是战前各国倾尽一切打造的恐怖武器，在国家已不复存在的废土重复着战争的行径……”曼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其实宁愿相信前者，直到今日愚蠢的战争依然还在继续。” “那么，轮到我提问了吧。”柊静打断对方的感叹说道，“在来前布顿告诉我维布斯的曼是一名酒保，如果你真的是曼那又是怎么当上这里的老板娘的呢？” “没什么好奇怪的。”曼撇了撇嘴，“原来的老板本就到了行将就木的年纪，而我恰好与河心岛上的官员有几分的交情，交流交流运作运作，边陲小镇的酒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在她的示意下男子端上了茶壶与茶杯，艾琳不客气的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而柊静则艾琳喝完茶水后等了一段时间这才那里茶杯湿润喉咙，至于若香依然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不敢有丝毫动作。 “下一个问题。”曼优雅的拿起茶具轻抿了一口茶水，“你们……真的是从NC废城核荒区的南方过来的？” 奥凡托和南联邦文字相同很正常，毕竟在几百年前这个地方都同属一个国家，但在污染隔绝的废土上‘魔女’、‘废城核荒区’之类的词汇还能够共通就很值得思索了，难道这些词汇其实在战前就已经有了，不是说南联邦‘魔女’一词是在一个叫做“庄文渡”的研究院力排众议提出的吗？ 压下疑惑柊静肯定的颔首回答：“我们队伍中还有一人在穿越了废城地底时不幸牺牲。” 在肯定的回答之后曼还没有说什么身旁站着的那名男子突然愤愤开口：“果然，奥凡托果然在说谎，王座上的傀儡只是一个伪王……推进会才是真正的南奥继任者。” “是真的还是假的又能如何？不过是比谁的拳头更大罢了。”曼撇了撇嘴回到与柊静间的对话上，“对于布顿先生的提议我很感兴趣，作为推进会的在本地的联络官与更多的自治民建立联系也是我的本职工作。” “但遗憾的是我暂时无法给自治民的各位提供有效的帮助……”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错。”曼并无掩饰的打算，“前线的战事对推进会很不利，很多城镇都被攻占了，其中不少就有我们的联络枢纽，其实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和总部那边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那边是不是把我们这些边边角角都忘记了。” 失去联络，这确实是一条不太好的消息，没有推进会的的武器支持布顿就算能够聚起一些人也不可能拿下那个地下设施，返回南联邦的目标更是无从谈起，本以为与曼对上话就可以取得进展算是落空了，虽然遗憾但柊静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 “我们这边会继续尝试与总部联络的，那么今晚就先给你们安排住处吧，对了，一名医生的需求我们还是可以满足的，之后她会到你们的房间去……不要让我久等哦。”说着曼站起身吩咐了身边的男子几句，很快便裹着大衣走向身后的房间，在即将彻底关闭的门缝背后窈窕的身姿躺回凌乱的大床上，看得出来三人的到来也不能打扰到她的性质。 “你们先跟我来吧。”男子看了一眼曼的方向便领着三人走出谈话的房间，语气里多了一分催促，整个三楼都是老板娘的私人区域，她们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二人，这样也好，至少能免得让若香再受这方面的刺激。 二楼虽然原本都是客房，但按照男子的说法自从曼成为老板娘之后酒馆就不再为外人提供住宿，所以二楼也只要她们三人而已，空余的房间足够给她们提供一人一间的舒适空间，但被柊静思索后给拒绝了，虽然验证了对方属于推进会的身份但柊静习惯性的保留了几分怀疑，才刚见面不久还没有到全盘信任额程度。 何况此时的若香要是遇到意外可是连呼救都没办法做到，而艾琳一人独处柊静又不太放心，脱离了视线谁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 “好了，这里就是你们的房间，要洗澡的话就找楼下的酒保准备热水，小镇只有河心岛有供水系统。”男子脸色面无表情，可急促的语气和动作无不在展现他的迫切，在楼上还有一个牵扯着他灵魂的魅影等待下一场云雨。 “好的，那就不麻烦你了。”柊静非常识趣的摆手与对方道别表达不会再次打搅对方好事的意思。明明是大势力所属的情报人员对重要公务还没有个人私欲上心……不过想想也对，他们连上级都失去联络，面对未知的未来不免有了及时行乐的心态。 这里的居住环境肯定比不上三楼那么奢华但也至少比昨晚蚊虫肆虐的树屋强，房间里并没有单独的床位而是一大张的通铺，显然是面向多人的商队，而对于三名少女来说则是宽敞到了夸张的程度。 “等会儿再睡，待会儿还会有医生过来给你看病。” “这里……” 扑倒在被褥上的若香一动不动，柊静忙身上提醒道，忽然从刚才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的艾琳望着窗外突然呢喃起什么。 “嗯？” 若香与柊静同时抬头，而后惊愕的发现艾琳的脸色竟然多出了一道泪痕，眼睛茫然呆滞的紧紧盯着桥对面星点灯光点缀的小山，那是河心岛方向。 “小麦酒……好苦啊……” 第五章 维布斯特产与曼的请求 又是一夜休憩过后便到了翌日一早，很久没有这么安慰的时候以至于柊静醒来时已经太阳高悬了，房间门口贴心的为三人送上了载着早餐的推车，虽然只是简单加了些盐调味的小麦粥和谷物饼干但对于打从地下设施脱困已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进食的众人来说显得无比奢华。 为了照顾若香受损的喉咙其中一碗粥已是提前放至半凉，就在若香已经迫不及待的伸手时柊静眼疾手快的拿开了粥碗：“饭前先吃药，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听到这句话若香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按照昨晚为她检查喉咙的医生的说法：她的喉咙内部已是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血泡，声带有严重的充血和水肿的症状，可由于维布斯镇缺乏药品，那点抗生素并不能支持到完全治愈，草药就成了最佳选择。 望着柊静手中那晚深褐色的药汤若香的表情更加苦涩，她真的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难喝”一词已经不足以形容那种负责的味道，那是一种极为深层刺的苦涩还有雨后泥土的腥臭共同混杂的灾难，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喉咙的最深处，即便是喝完后余韵在口腔里依然久久不散，可以想象喝完这碗汤药那碗粥的味道恐怕也要被草药味彻底同化了。 但…… 别过去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但若香还是颤巍巍的伸手结果接过汤药，自己的嗓子迟迟不好就难以与其他人言语交流，更重要的是……她的能力，尽快恢复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能力可以尽快帮得上忙，像平仓那样的结局她已经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见若香以视死如归的气势猛灌汤药柊静露出一副姨母笑欣慰的点点头，而后看向一旁艾琳眼中不由换上了一丝忧虑，河心岛的方向依然是她视线的方向，连靠在窗口的动作较做完也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就仿佛是一座雕塑，只要均匀的呼吸和时不时的眨眼才能看出两者间的区别。 这位可是她们能够在奥凡托的土地上自由活动的最大倚仗，如果连她都出了问题那么后续的事情只会更加麻烦。 “艾琳，先吃早餐吧？” 柊静小心翼翼的询问多少让艾琳给出了点反应，她轻轻摇头然后有陷入了无限的沉默。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麦酒好苦？那是什么意思？ 自从昨晚有了那副莫名其妙的表现之后艾琳便一直是这番状态，可不管她如何询问那句话的意思得到的回复始终都是“不知道”，而且能看出来这样的回答并不是刻意隐瞒的搪塞，她的确也处在迷茫之中。 希望能够……记起什么…… 这好像是艾琳在确认与她们同行前说过的话……也就是说艾琳失忆了？之所以来到奥凡托是希望能够到不同的地方寻找记忆？可是南联邦与奥凡托之间的封锁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到可能在战争之初就已经发生了，不然两方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可那样的话身处南联邦的艾琳似乎并没有可能去到奥凡托，而且从布顿那里了解过奥凡托记载的魔女也没有艾琳，按照艾琳在南联邦的行事风格来看如果到过奥凡托不可能没有记录在案。 这么看来艾琳的行为结果注定的徒劳的……另外若香似乎也对自己的过往并不清楚，难道说这些都是魔女的通病？ 思索间柊静喝完了自己的麦粥，然后随意抓过一片饼干便往门外走去，早上到来的男子不仅是来送餐，也是送来了“曼在会议室等着”的消息，一晚上的考虑似乎有了新的结果，亦或是早有结论，只不过被激情给打断了。 “乖乖呆在房间里，不要到处乱走。” 郑重留下这句嘱托之后柊静便直奔昨晚的会议室，正如那名男子所说曼早已坐在沙发上等待她的到来，此时的曼穿着紫色的连衣长裙比起昨晚可正式了不少，想在的她看上去也更像是一名酒馆的拥有者了。 “就在今天早上与我们酒馆交好的几支游牧民商队从南方带来的新的消息，通往南方的几条道路都被军事封锁了。”看到柊静走入会议室曼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奥凡托的官方说法是南方的废城中跑出了不少高阶怪物，为安全起见禁止任何人进去封锁区域。” 果然，奥凡托是有动作的，只不过是没有料到他们几人的动作这么快，在逃出地下设施的第二天就抵达了维布斯镇，这一切还要托布顿这个本地人对地理环境的熟络以及艾琳实力的福。 “第二个消息：偏林自治领勾结推进会发生叛乱，即日起所有遵从于奥凡托统治的人都有义务与国王陛下的敌人交战，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有军队南下了。” “偏林自治领？” “就是布顿统领的自治领的名字，看样子布顿逃脱之后他们也意识到地下军事基地的秘密快守不住了，打算用封锁的方式拖延时间。” “勾结推进会？难道他们抓住了布顿知道了我们的事情？”这则消息让柊静立刻紧张起来，要是连这种临时定下的计划都被发现那也只有布顿被对方重新抓获这一种可能了。 “放心这只是个由头，奥凡托的密探虽然很强但也没有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奥凡托一直都是如此，想要处理谁就给扣一个“勾结推进会”的理由，他们也没想到这种烂大街的理由居然会歪打正着一次。”曼摆摆手示意因紧张站起来的柊静重新落座。 原来如此……曼安逸的表情给柊静不少安慰，重新回到座位上继续等待曼接下来的话。 “而接下来是我以推进会情报组成员的身份向盟友提出的合作请求……”曼突然坐正的身体，慵懒的目光也倏然变得无比严肃，在气氛的影响下柊静也不由得挺了挺后背认真聆听起来。 看了柊静一眼后继续开口:“联络点不但发现了近期有人活动的痕迹，还发现墙角刻写情报组内部的联络暗语，翻译过来指明了一处新的地点。” “那你们为什么……” “整个维布斯镇真正的推进会成员只有我和米朗两人而已，任何一人没有正当理由长时间离开都会引起注意，如此重要的事情又不能交给外人……其次我们并不确定在我们陷落的城市中是否遗落了密码本被密探获取，这句突然出现的暗语又是否属于奥凡托的密探故意放出的诱饵。” “就在一周前米朗用外出采购的机会回到曾经的联络点，本来也没抱多大期望的行程却有了意外发现。”曼稍微顿了顿再看了柊静一眼后继续开口:“联络点不但发现了近期有人活动的痕迹，还发现墙角刻写情报组内部的联络暗语，翻译过来指明了一处新的地点。” 柊静明白了，缺乏足够的人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曼看中了艾琳的实力，在魔女面前很多问题都不是问题。 那你们为什么昨天不说呢？ 这个问题还没等问出来她便了然了，说到底其实还是信任的问题，毕竟昨晚还只是第一次会面，连她对曼都有所保留，更何况本职工作是间谍的曼呢。 而刚才的那两条消息即是她们身份的证明其实也是曼在解释她提出这一请求的理由。 “好吧。” 封锁线的建立意味着布顿在短时间内恐怕无法与她们轻易取得联系，与其干等还不如做些什么，没什么好犹豫的柊静便很干脆的答应下来，“在我和艾琳外出期间还请照顾好若香。”她当然没有带上若香的打算，养伤才是若香首先要做的。 “那是自然的。”闻言曼展颜一笑，宇间似乎变得轻松了许多，她忽然开口对门外道:“米朗，进来吧。” 英俊的年轻男子应声步入会议室内，手中还拿着一大一小的两个酒杯和深色的玻璃瓶，看得柊静眉头轻轻皱起。果然白色绵密的泡沫随着橙黄色的液体从玻璃瓶流入杯中，柊静的猜测随之验证。 酒…… 柊静对饮品好喝与否的划分规则很简单，甜等于好喝，苦等于难喝，而又苦涩又刺激的酒精饮品更是她最不喜的，对她而言能用上酒的地方只有在伤口需要消毒的时刻。 “这是维布斯的特产小麦酒，战前可是南奥王国出口世界的畅销的饮品，如今也基本都是供给奥凡托的贵族老爷们享用，河心岛上的那些官员其实主要就是被派来监督酿酒的，采用的酿酒工艺完整的从战前传承至今，这瓶私酿我轻易可舍不得拿出来。”曼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柊静也无法拒绝，只能拿过酒杯然后强忍的灌入口中。 “唔……咳咳咳……”什么麦香的味道什么独特的工艺此时此刻柊静统统感受不到，她只知道苦涩呛鼻的味道在吞咽下那口液体之后迅速蔓延，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而在这同时与眼泪一同涌出的却是她从曼话语中捕捉到的一个关键词——小麦酒。 第六章 绕行小镇 开裂的路面早已失去原本应有的平坦，从裂缝中长出的杂草丛与这条柏油路面的遗骸交织成荒败的景象。几处严重的山体滑坡裹挟大量泥土和岩石截断路面，这让队伍又不得不改从另一边的河滩行走绕过被截断的区域，面对几次车轮陷进泥沙队伍头领似乎早有经验，那些绑在驼牛两边的粗木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而存在的。 从维布斯出发不知道行进了多久，终于随着一声吆喝以及鞭子在空气中抽出的一声脆响，位于队伍最后的一路颠簸的牛车在一处分叉口前缓缓停住。 “好了，大概嘘（说）的就赤（是）射（这）里了。”因缺失了两颗门牙而导致说话漏风含糊不清的队伍头领回身冲着牛车的车棚喊道，而早已经按捺不住的柊静与艾琳争相跳下车棚，这过于糟糕的路况让她们这一路的乘车体验并不算好。 “粗……传闻撤（这）地方很古怪，你们要少（小）心啊……” 负责将她们送到这里的是与曼关系还不错的一支小商队的头领，平常往返维布斯镇和其他据点时会顺带着帮忙采购酒馆所需的物资，但双方交流深度也仅限于其他人享受不到的优惠折扣，柊静她们此次出行的有关推进会真实目的当然不可能说明，只是以外出搜索物资的理由搭了一趟顺风车。 虽然心底疑惑这种偏僻的地方能有什么物资但头领并没有多问，能够在废土中组织起一支小商队并维护至今的人当然不可能会蠢到深究对方明显不想明说的事情，在给出了一句保重的问候之后便继续驱赶着牛车跟上前方的商队去往下一处地点。 而在分叉口的另一条道路连接的便是柊静与艾琳此行的目的地，根据曼的介绍那里是一座战前便已存在的小镇，除了位置偏僻之外与大多数的战前小镇几乎没有区别，真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那就是在战争进行期间南奥王国曾在这一带建立起了一座占地面积不小的战俘营。 由于战俘营规格等级很高因此建筑材料十分坚固，再加上地理位置偏僻并没有被战争波及建筑保存相对完整，战俘营对战后的废土世界而言简直就是天生的堡垒，据说在数十年前曾有一伙数量不少的土匪占据了战俘营建立起了自己的基地，奇怪的是还没过多久这些土匪便主动放弃了这里。 再往后各方势力包括自治领商队、流浪者、乃至奥凡托的本地政府都想在这里建立起补给点和哨站，却又都在短期内不约而同的放弃了这里，这一奇怪的现象迅速在周遭传播开来，各种有关小镇的流言随之开始发酵。 有说是曾经被关押的战俘在遭受非人的虐待与折磨后成为了鬼魂。有说是一群强大的变异兽将这里作为巢穴占据。也有说是因为小镇建立在山谷之中，山体滑坡与泥石流将这里摧毁不再宜居，留言越传越广以至于小镇平平无奇的原名早已被人忘却，人们敬而远之的态度让“绕行小镇”成为了它在废土世界的新名字。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糟糕的路况以及维布斯镇作为交易枢纽的建立大多数人也逐渐不再行经这里，和大多数的战前建筑一样小镇逐渐成为了被人遗忘的战前遗迹，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推进会情报组的联络员才会选择将这里作为隐蔽的接头地点。 柊静重新拿出离开维布斯镇前由曼赠予的手枪检查一番，枪的造型颇为小巧简单，装满子弹后的重量也十分合适不会影响握持手感，只是没有机会进一步检查过它的威力和射击手感，毕竟曼的酒馆也没办法提供隔音的场所来作为试枪的靶场。 “走吧，艾琳。”重获热武器的实感给柊静带来了不少安慰，但她知道接下来应对可能存在的危险最可靠的还是艾琳这位魔女的实力。 艾琳一声不吭的迈动脚步自觉的走在柊静前方，沉默寡言和面无表情的态度看起来与曾经的暴君并无区别，但柊静总感觉现在的艾琳有些不对劲，刚才在车上有外人的情况下没好多说而现在她还是忍不住询问道：“那个，你真的没有想起什么吗？” 在确认艾琳昨晚那具意味不明的话以及维布斯堡之间最大的公因数是“小麦酒”之后她便向曼多要了一杯交给艾琳品尝，可是除了因为苦涩而皱起的眉头之外艾琳再没有多余的表示了。 “没有……” 黑色风衣的背影语气平淡不见丝毫起伏，和艾琳相处还没有几天的柊静也没办法用自己对对方的认识加以判断，在意识到自己竟然妄图揣测暴君的心意有些不切实际之后柊静也便不再去多想什么，如何抓紧时间最高效的使用这张暴君限时体验卡才是她需要考虑的事情。 这次的步行走过了相当一段距离越是深入道路便越是破败荒芜，淤积在道路上被雨水带来的泥沙几乎彻底淹没了柏油路面，而在不远的前方道路直直的通往一条穿山隧道。 隧道前明显可以看出一条由木板、石块、车辆残骸等杂物人为堆起的封锁线，不过也早已被后来者开辟出了继续行进的道路，散落一地的障碍物上留有焦灼的痕迹与严重形变，大概率是直接被炸药炸出来的吧。 “有野兽的臭味……可能是变异兽。” 忽然走在前面的艾琳开口给出警戒的讯号，柊静立刻把枪架在胸口的作战位上，她下意识的嗅了嗅空气，本以为是只要作为魔女的艾琳才能够觉察的细微线索没想到自己居然还真的闻到了有别于正常空气的其他的味道。 臭，不是腐败的恶臭而是……粪臭？这种味道柊静再熟悉不过了，这两天在酒馆待着时长都能从窗外闻到，整个维布斯镇就是一个大型的牲畜安置点同时连最基本的卫生都无人打理，也就是在酒馆内气味才算好点。 在确认两人都做好战斗的准备之后艾琳向隧道踏出了第一步，穿山隧道并不算长，从前方出口的亮光来判断隧道长度应该还不到两百米，只是阴暗的环境依然需要打开手电筒才能继续前进。 整个隧道内部湿度很大，墙面上的涂鸦彻底褪色只能勉强从青苔的遮掩下看出轮廓，在走到隧道的中间段时两人看到的臭味的源头。 隧道中间的地面因不知名的原因塌陷出了一块巨大的坑洞，而在坑洞当中堆满了兽类夹杂骨头碎片与毛发残渣的粪便，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在这盛宴中扭动躯体，比得上拇指大的苍蝇与蚊虫在这片天地肆虐飞舞着。 “靠近我。”艾琳说着身上忽然冒气黑烟将两人笼罩其中，而那些试图靠近她们的昆虫在触碰到黑烟的那一刻立刻坠落地面垂死挣扎直至僵硬。 还真是便利啊……柊静深刻的体验到了与艾琳同行的好处，她可没有全封闭的防护物，这些蚊虫的叮咬伤害倒在其次，它们身上携带的污染病毒和细菌才是最麻烦的，废土中由于糟糕的卫生问题一半以上的污染症和疾病其实都是这些家伙传播的。 “这里似乎是被某只变异兽当做厕所了。”隧道只要两个出入库而且光线阴暗，排泄时也是变异兽最脆弱的时段之一，这里的确算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厕所了，只是地面的积水在坑洞里汇聚，浸泡下很难看出新鲜程度。 “继续前进吧。”在彻底反胃柊静与艾琳继续向隧道的出口走去，直至走出隧道也并无意外发生，道路延伸向下形成一条缓坡，而在不远的前方传闻中的‘绕行小镇’就位于脚下这条道路的两侧。 小镇的规模不大，这条道路就已经是小镇的主体了，外围靠近山地的空地已然长满了茂盛的植被不过也依然可以看出田垄和水渠的痕迹，如果不是那些传闻这个小镇看起来真的与那些战前遗迹毫无区别，不如小镇之中除了死寂的废墟外再无他物。 当然小镇并非她们的最终目的，立在路边锈迹斑斑的指示牌上写明了她们接下来的行程终点：南区赎罪监狱——前方直行一千五百米。 柊静看了艾琳一眼，对方立刻给出了回答：“没有发现其他生物的气息……” 似乎……还算安全？那么推进会的联络员真的在这里吗？正当柊静对这里的危险有所怀疑时视线的余光忽然瞥见在一处路边的院落中仿佛有一道黑影闪过。柊静猛地拔枪指向那个方向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倒塌的围墙废墟和低矮的杂草堆显然并没有藏下危险的地方。 “我什么也没有发现。”柊静再次看向艾琳得到的依然是肯定的答复，连暴君也没有觉察……所以这只是自己的问题吗？真的只是神经紧张下的错觉？ 狐疑之下柊静并没放松手里的枪械只是示意艾琳继续向前，她信任艾琳的感知同时也信任自己的感觉，因为在这种感觉的帮助下她已有数次死里逃生，危险的警铃并未响起那么也只有继续向前了。 第七章 怪物行尸 在一片死寂的外表和恐怖传言的隐藏下绕行小镇还曾有过不少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既有用石块围起的篝火堆，枯枝搭起的晾肉架这类简单粗糙的造物；也有混凝土修砌的掩体和钢架支起的岗哨这等相对复杂的工事。 在有关绕行小镇的传言中至少其中‘各方势力想要长期占领这里’的内容并非谣言，只是他们真的无一例外并未留下，小镇最终成为了人们口中‘绕行小镇’，终将被掩埋在杂草丛与树冠下，只留下废墟证明人类的存在。 那么流言剩下的那一部分是否又是真的呢？ 从隧道中的发现来看似乎那条‘强大的变异兽将这里占为巢穴’的流言最有可能接近真相，可在柊静看来其他流言也并非没有可能性，没错！就连那条听起来最离谱的“死去战俘的鬼魂”这点她也是相信的。 已经死去的尸体都能够停止腐烂变成行尸重新爬起来袭击活人，区区几个鬼魂又算的了什么呢，那些离谱到匪夷所思的事情在末世中发生的还少吗？ 不过自己看到的那条黑影……她们马上就要走出小镇了周遭也也并未发生任何异样，这让始终相信自己的柊静不由的有些动摇。 “小心！”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方的艾琳突然低喝一声，一伸手从烟雾中抓出自己的镰刀横在身前，柊静这才注意到街道两边的屋顶的写背面竟冒出了几个可疑的人形黑影。 是埋伏在这里伺机抢劫过往路人的土匪吗？ 头顶的烈日过于刺目柊静不得不太少挡在额前为双眼创造出一片阴影，可当她看清那些黑影的真实样貌时却愕然发现这些人形生物并非人类，是……猩猩？仿佛得了皮肤病一般黑色的毛发在身体各处都有不同程度的脱落显得有些滑稽，膨胀的上肢肌肉和把面部五官挤到变形狰狞的獠牙却让人根本笑不出来。 变异兽……好像不对！ 屋顶上的生物眼眶中没有瞳孔只有遍布了密密麻麻血丝的眼白，大部分的身体上还有触目惊心的伤口，最为夸张的是是其中一只的腹腔部分已然消失，甚至可以通过腐烂的空洞看到被肌肉包裹的脊椎骨，像是没有痛感一般这些生物对于周围那些不断叮咬伤口的苍蝇浑然不觉，或者说……它们真的没有痛感。 诸多特征表明它们并非变异兽而是行尸，可以活动的死去的尸体，可这样的结论打破了柊静的固有认知，难道不是只有人类才会变成行尸吗？动物在遭受污染侵袭后难道不应该是走上变异兽的路径吗？ 莫非之前那些势力的退却就是因为它们？ 柊静已经来不及震惊了，就在艾琳摆好架势不过片刻一声突如其来的刺耳嘶吼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遍遍回荡在山谷中，而那些屋顶上的行尸般的怪物突然举起手中粗糙的长矛与石块朝着道路上的柊静与艾琳投掷而去。 些许手臂肌肉被破坏的怪物丢出的投掷物软弱无力，还没飞出多远便贴着屋顶的斜角掉落在地上，但更多投掷物的依然具有致命的威力，连矛头都未处理完全的长矛竟靠着蛮力穿入地面深处，那些足有人头大小的石块更是将墙体与地面撞出一个个可怖坑洞。 艾琳挥动镰刀斩落针对两人第一轮投掷物的攻击，而后柊静与艾琳迅速一左一右分散开来分别向着道路两边的建筑内部跑去。 “砰！” 暴雨一般的碎屑从头顶倾落而下，年久失修的防盗门比想象中的更为脆弱，她还没有怎么用力便如同脆弱的枯木一般被撞得粉碎，明亮与阴暗的光照环境骤然转换一时间让柊静的视觉有些恍惚。 “吼吼吼……” 这些怪物的速度比柊静想象的要快，还没有来得及观察室内环境她便听见身后快速接近的低吼声，早已上膛完毕的手枪毫不犹豫的转向身后，却是一枪打在了对方胸口的位置。 子弹在膨胀到极致的胸大肌上炸开了血肉模糊的弹坑，而怪物的身体只是被子弹冲击力推得稍作摇晃紧接着便作势要继续朝柊静扑去，才刚刚迈出不到半步接踵而至的第二发子弹精确的命中的头颅，庞大的躯体当即倒地再无反应。 才解决掉第一只便有数只相同的怪物从大门或是窗户冲入建筑内部，无视并踩踏同类的尸体径直向着柊静发起又一轮攻击。 没有痛感，再加上脑袋是致命弱点，还有不畏死亡……由不得柊静不相信，这种生物的种种表现都在体现自身作为行尸的特征…… 砰！！！ 数只体型巨大的怪物突然涌入狭窄的室内环境并扑向同一个目标时相互之间的碰撞便成了必然，可造成的破坏力仍旧出乎了柊静的预料，她亲眼看见两只撞在一起的怪物上演了一出多么惨烈的一幕。 一连串骨头碎裂的声响格外清脆，一方的头颅撞入一方的胸腔，另一方的下肢踩入了对方的腹部，与夸张的上半身相比显得无比孱弱的下肢竟然在同类的身躯上踩出了两个血洞，两具庞大的躯体几乎骨肉交织的嵌套在了一起，更让人牙齿发酸的是双方都未死亡，一边嘶吼一边挣扎着徒劳给各自的身躯增加更多的撕裂与创口。 这东西没有智慧吗？那刚才使用武器的行为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越来越多的怪物不断逼近她真的很想用匕首挖开这些怪物的颅骨检查其中是否存在晶核，毫无疑问这些怪物行尸在身体素质方面凌驾于普通的行尸之上，但却不知道它们到底属于哪一个进化的阶段，而这对于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的柊静而言只能根据晶核的纯度与大小才能做出判断。 打光了子弹的柊静一边更换新的弹匣将后套筒复位一边迅速向楼梯奔去，借助室内环境不断拖延时间，当柊静刚刚移步二楼准备继续坚守时却又听到窗外突兀响起了第二声更为悠长的嘶吼。 “轰轰轰！！！” 当吼声的尾音还在山谷中回荡这栋二层小楼的屋顶突然被暴力打穿，与无数碎石一同坠进二楼的还有几道庞大的身躯。 柊静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那吼声！是有人……有东西在背后指挥他们！就像是行尸中的指挥着一样！ 难怪这些没有智力的行尸懂得埋伏在建筑的高处对开阔路面上的目标发起进攻的简单战术，也懂得使用投掷物从远处发起攻击，而一旦缺乏指挥它们又变得笨拙呆滞，进攻混乱。 “呼——！” 强烈的危机感促使柊静放弃射击的打算猛的弯腰闪避，几乎在她有所的反应下一秒一根大腿粗西的木棍从浓郁的尘土中探出并扫过她的头顶，略过发梢顶端挥空的木棍在建筑的墙壁上撞得粉碎。 要是脑袋结结实实的挨上这一下自己无疑是要当场死亡了…… 抬手将袭击自己的怪物击毙柊静继续向后方退却，这些怪物除了表皮不够坚硬可以被子弹洞穿之外其他一切能力都已经够得上一阶迅猛行尸的水准，面对这些怪物的围攻她也只能且战且退。 只是这栋普通的两层民居并没有多少空间供柊静迂回，十多只怪物从房顶豁口和楼梯处不断向她的所在方向涌去，再次打空弹匣的柊静心中一沉，摸向身后的突然掏出一把极为粗糙的武器。简单切割的钢管与造型勉强称得上枪托钉满螺丝的木棍被一圈圈的铁丝扎在一起，唯有发射弹药的功能才能勉强与‘枪’建立起联系。 柊静不敢将这玩意贴在脸上瞄准，只是双手提在腰部对准了大致方向扣下扳机。 枪口火光顿时爆起，刺鼻的黑色浓烟随之从枪口冲出，熏得她根本看不出这一枪取得的成果如何，就算做好了准备用尽最大力气控枪剧烈的震颤还是让她的双手发麻，耳中嗡鸣不止。 这便是大多数自治民商队所使用的热武器，充分体现了废土世界底层人的聪明才智与手工能力的物品，粗陋的外表却是一次次保卫商队生命和财产安全的重要利器，柊静手中的用于发射霰弹的短管型号更是威力不俗。 距离柊静最近的两只怪物在枪声响起的瞬间便栽倒在地，另外还有两只并没有伤到头颅死亡但从粉碎的四肢来看也不再构成威胁了。 一枪过后柊静并没有继续装填弹药，这把枪的装填过程十分麻烦，在她打出第二枪之前就已经被围上来的怪物彻底撕碎了，况且已经有人接手这边的战局了…… “后退！” 黑色的身姿破窗而入巨大的血镰画起圆舞，不知材质的刀刃轻易便切开了眼前的行尸走肉，短短数息剩余的七八只怪物化作了堆积一地的烂肉，也让柊静不得不庆幸此时的暴君是站在她一边的。 “负责指挥的家伙逃走了，跑得很快……我没有追上。”艾琳随手一甩沾染在刀刃上的血污便被轻松甩去光亮的刀刃再次崭新如初。 果然，艾琳的话验证了柊静的猜想，这些怪物的背后果然有统一的指挥，拔出匕首在一只露骨破碎的怪物头颅中搅动了一会，血液与脑浆混杂的粘稠液体中并未发现多余的异物。 这还只是初阶的怪物，那么在一次次的进化之后又会变成怎样的存在呢…… “别在意，它们应该并不是这个小镇的主角，或许也只是刚好路过。”柊静随手扯过一块地面的布料将匕首擦拭干净，她当然不是为了安慰艾琳随意说说，这些怪物固然很强但能够被手枪弹击穿头颅也就注定很难对热武器齐装满员的军队产生威胁，或许那些投掷手段会有些效果……但也只是有些效果。既然连奥凡托的军队能赶走那可就不是这些怪物行尸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可不是它们的话这里又藏着怎样的危险呢？ 第八章 监狱中的相逢 南区赎罪监狱，亦可以称为“南区赎罪战俘营”，在战争正式爆发之前紧张的氛围便已弥漫在世界各地，预见未来会与邻国产生些许小摩擦的南奥王国早早便开始了这座建筑的建设工作。 在它的投入运营期间这里关押的犯人皆是南奥王国在战场上俘获的中高级军官或是勋贵子弟，因此虽然是战俘营但环境条件并不恶劣，甚至还相当优渥。 迈过岗亭和道闸栏杆的界限便算步入了战俘营的范围，大门与战俘营的之间开辟出了大量空地，本是为了防止越狱开拓视界的区域却多出了不少帐篷与睡袋，甚至还有一片用石头篱笆围起的田地，这些当然不是监狱建设时期的产物，而是战后的到访者试图在这里栖身的遗留物，但他们也离开了，一片毫无人气的荒败让柊静不由感到惋惜，人们并未放弃为生存而开拓的努力，但残酷的废土不会有任何怜悯。 我们到了……站在拱形大门前柊静看了一眼位于右侧墙面上的金属板，‘南区赎罪监狱’的字样依旧清晰，在防锈处理的工艺下并没有被锈迹腐蚀。 监狱大门的左右各自离着四根大理石柱，不知所谓的雕花即便在审美匮乏的柊静看来也颇为精致，这里真的是监狱吗？任谁到来都会与柊静产生相同的疑问。 “就是这里了，曼说过暗语会留在大门位置。”柊静一边来回踱步一边那处了曼交给她的手抄本，这里面记录了推进会的暗语翻译对照内容，也就是所谓的密码本。 说实话，当曼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到她的手中时柊静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这可就意味整个推进会情报组的命脉都握在了她的手中，而她们也才刚见面没有过久。但曼对她的询问显得不以为意，只是说她已经证明了可以被信任，再者这么长时间过去密码本或许早已更新过了。 不得不说曼的手段很高明，一开始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怀疑，而在证实身份后又极大的给予了她们信任，难怪她能够与河心岛上的官员保持良好关系当上酒馆老板也能够与各个自治领的商队相处融洽，与之交往并无任何不舒心的地方。 很快柊静便在靠近墙根的位置发现了属于推进会的暗语刻在石雕的花纹间，如果不是有心寻找真的难以发现，不管是真的推进会还是奥凡托密探留下的至少事件有了进展，将简短的图案字符对照密码本一一翻译柊静很快得出了其中内容——二楼图书馆·第三排·第一列·第一本书。 果然没那么容易，这监狱免不了还是要进去的。 “目标就在里面，艾琳，我们走吧……” 无需她们做些什么监狱大门早被在她们之前到访者所打开，可这一次艾琳的步伐却并未像之前那般果断而是犹豫了一会儿。 “怎么了吗？” “我不知道，有点奇怪……”艾琳微微摇头，明明并没有感知危险但看到这栋建筑时总有觉得莫名怪异。 “小心一点吧，不要分开太远就是了。”连艾琳都这么说了柊静也不可能会大意，接下来的遭遇势必会比之前的那些怪物行尸还要危险。 走过大门踏上石砖铺就的路面，来自夏季烈日的曝晒仿佛被削减了几分，这是一片广场，两边的花圃好盆栽顺着道路延展向各处，只不过鲜艳的花朵早已消失不见，各类杂草成为了这里的主宰，在更大快的空地上野蛮生长的树木摧毁了原本平整的草坪，地底的树根更是将整齐排列石砖路面也破坏了大半。 在道路中间的圆形广场的中央位置树立着一块大理石的石碑，没有雕花和装饰品，就是一个简单造型的几何体，“愿伟大的国王赦免”——时至今日石碑上雕刻的八个大字依旧清晰。 走过广场便是第一栋建筑的内部，这里似乎只是办公楼而已并无探索的必要，限制通往后方的玻璃大门早已经化成了一地的碎片。 在突然变得宽阔的道路两边柊静终于看到了贴合监狱这个词汇的设施，铁栅栏和铁丝网分隔出的大块空地应该就是在押战俘的放风区域了，不同类型的球场和健身设施就设立在这里，大大小小的岗楼则位于空地四周负责监视此地战俘的一举一动。 除了一如既往的废墟柊静也有了新的发现那便是人类的残骸，有彻底风干的枯尸也有残缺不全的骨头，从制服来看不管是在押犯人还是看押人员都有。 可奇怪的是这些尸体并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纠缠打斗的痕迹，犯人的尸体集中在球场和设施一带，看押人员的尸体则挂在岗楼或是坠落在岗楼下方的空地上，仿佛就在他们死亡的前一秒这些人依然自己的岗位上恪尽职守。 还不止是战前的人类尸体，就在办公楼的角落，一卷草席与一个篝火堆证明了她们并不是唯一步入这里的外来者，然而他们的主人同样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蜷缩在草席上保持着侧躺的睡姿长眠于此，打满补丁的衣物不存在抓痕与撕咬的破损，可他就是死了，死得如此安逸。 毒气？ 污染监测器没有作响，这种情况下柊静第一时间想到的便只有这个原因了，正当她转头想要向艾琳确认是否存在毒气时却惊愕的发现不知在何时艾琳竟然从她的身边消失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柊静心底寒意渐起，如果是想要单独行动艾琳不可能不打招呼便离开，也不可能走得这么悄无声息，那如果是被藏匿在某处的未知生物袭击她也不可能没有觉察到任何一点动静，以艾琳的实力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存在能够做到这一步。 绕行小镇……难道真的是鬼魂作祟？ 进入监狱不到十分钟柊静便深刻认识到了此地的恐怖，她想要离开从长计议，可当她转身后却发现背后的广场被大片白色的浓雾彻底笼罩，明明是炎热的夏季，此时更是临近正午了，这些白雾到底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刚才进来时却没有呢？！ 勉力压制下心中的恐惧不安，柊静努力维持理智的思维来应对这过于诡异的一幕，就在这时寂静中倏然的一声异响传入她的耳中。 “艾琳？” 虽然嘴上是在询问艾琳的名字，但柊静手上动作毫不迟疑立刻抬枪指向了响动传来的方向。 一个身影怯生生的从墙角背后弹出脑袋，银灰色的长发下是一张柊静无比熟悉吗面孔——“零九？！” 怎么回事零九？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是怎么来到奥凡托的？！这一刻柊静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疑问，可当这些疑问在她脑子冒出时却又被她的意识飞速忽略过去。 听到柊静的呼唤声零九似乎微微一愣，很快她便从墙角背后远处，带着一脸惊喜朝着柊静快步跑来。 等一下！站在那里！ 柊静想要喊住零九让她止步，然而当她看到零九脸色的惊喜，一股久别重逢的感情莫名将她的喊话堵在了喉中，持枪的姿态也不由变成了张开双臂将飞扑而来零九抱住。怀里的柔软和发丝间的香气彻底消弭了柊静心中最后一丝抵抗，现在的她指向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当中。 “零九，你跑到那里去了……柊静？！” 还不等柊静缓和又是熟悉的声音传来，怔住的柊静别开脑袋看向零九身后，果然穿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白色大褂的寒念灵就站在那里，她的脸色带着明显的讶异而后迅速变为喜悦，最后被她强行压下化作嘴角勾起的弧度。 “柊静……你在这里。” 不止有她一个在寒念灵的身后还有菲儿和尚淑，她们一同围拢上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都一齐保持沉默。 “对，对了！”努力从亢奋的情绪中脱身，柊静赶紧问出了自己最关切的问题，“你们是怎么到奥凡托来的？你们是如何穿过NC废城核荒区的？” “南联邦和奥凡托之间另有通道相连，一座废城核荒区并不能完全隔绝两地。”开口解释的寒念灵伸手在柊静的头上揉了揉，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仿佛师卸下了什么重担，“在南联邦和奥凡托搭乘贸易协定后我们便组织队伍进入奥凡托开始寻找你的踪迹，奥凡托一方提供了你在这一带出现过的线索，所以我们就照过来了？” 提供线索？是我在地下设施的踪迹吗？不是说地下设施是第一亲王的秘密不会轻易泄露的吗？ 寒念灵的解释并没能为她解开疑问反而给她带去了更多疑惑，她想要开口去问但一旁尚淑一把将她从零九的怀抱中抢走，将她埋入自己柔软的山峰之间，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清明感再次沉溺下去。 “好了好了不要腻腻歪歪的了，先回家吧，回家后有的是时间相处。” 回家…… 飘飘忽忽的意识几乎快要被这个词的意义彻底击碎，回家……回到初生城……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某种渴望似乎再也藏不住了，先前看到的白雾仿佛不存在一般，她被簇拥着走出办公大楼，走过广场继续向着大门迈步，大门背后是站在越野车旁的胡兰和任玺向她招手示意。 乘上那辆车就可以回家了……柊静缓缓闭上双眼，而在她的内心深处沉淀其中的黑色液体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第九章 神秘对手 两道交错的身影在半空中摩擦出一道一闪而逝的火花，本能够轻易斩开装甲板的血色镰刀竟在与对手武器的对抗中却只能徒劳的留下些许足以忽略不计的白痕而已，分离的后的身影各自站立，同一时间观察起同自己交手的对方。 暗红色的直刃长刀造型独特，一看便知这并非属于废土时代的产物，而对于将它握持在手中的拥有者艾琳心中在刚一交手的瞬间便有了推测，那便是她的同类——魔女。 朴素的白色制服上绣着意义不明的数字标识，与少女身形不符的大尺码夹克外套一看便知是随处拿取，由黑色发箍束缚的茶色短发下之下一对墨色瞳孔的注释让艾琳很不舒服，那种锁定猎物的目光本该是她看向别人的特权。 “这里禁止入内既然醒过来了那就离开吧，刚才只是一次警告。”短发魔女横起长刀指向艾琳，突然开始袭击又突然开口驱逐，奇怪的举动并非艾琳关注的重点，她也并不在乎对方身份是谁为何会在这里？她现在关注的只有一件事情：她似乎被威胁了。 自苏醒开始艾琳对于威胁便只有唯一的回应。 “呼——！！！” 血镰挥动的瞬间在半空画出的月轮向短发魔女高速袭去，刹那间少女伸手一把握在锋利的刀刃上，一股暗红色的血液从少女被自己切开的掌心伤口中涌出并汇聚在她的身前。 血液的聚合体并没能挡住艾琳暴起下的袭击却也足够做到偏移的意图，切开血液聚合体的光轮带走了短发少女耳畔的些许茶色发丝，而后将她身后无数交叠桌椅和废墟斩成两段，风刃刮起的气浪连碎石都被一齐向后抛飞。 艾琳的攻势并未停止，几乎在血液聚合体为瓦解的一瞬间一道黑烟从被斩开的裂缝中钻出并裹挟着送来了一把自上而下劈来的巨镰。 锵——！！！ 短发魔女立刻双手架起横刀抗下镰刀的利刃却不料艾琳扯住镰刀突然改变施力量的方向用力已一拽，被镰刀刀刃扣住武器的短发少女反应不及当即被拽向对方的跟前，而那些早已做好准备的黑烟则在第一时间向短发魔女袭去。 只要被黑烟缠身那么艾琳的镰刀刀刃便能够出现在目标周围的任何地方，这便是她最有效的对敌手段，面对如此迅疾的攻势让短发少女明显来不及做出反应，也显出了艾琳在战斗经验方面更为丰富的优势。 “啪！” 一声玻璃破碎的脆响突兀传入艾琳耳中，或许只是被战斗波及的某扇玻璃窗户被迫离开了它恪守百年的岗位，但早已被无数战斗锤炼的本能则在警兆刚起的瞬间放弃即将到时候的攻击时机将身体融入黑烟之中。 锵！锵！！锵！！！ 由血液凝成的暗红色尖刺骤然从下方窜起刺向艾琳的所处方位，可由于艾琳的动作既是仅仅只是撕碎了她风衣的下摆，化作黑烟的艾琳迅速后撤与对方拉开距离防备着对方可能出其不意的下一次袭击。 短发少女没有急于攻击，而是摊开手掌上的伤口让一开始为她挡下袭击的血液钻会体内，苍白的面色随着血液的回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而那些凝成地刺的血液则落回地面然后失去显眼的颜色迅速凝固，而在这滩失活的血液散落着玻璃的碎片。 碎片？刚才的声音来自那里？ 短发少女的能力无疑是对血液的操控，只是不知道这份能力的边界在哪里，若是对血液的操控不分敌我的限制那岂不是一旦自己身上多出一道细微的伤口也要面临失血的结果，而且为何前后两股血液的后续如此大相径庭？ 第一轮攻势失败必然会引起对方足够的警惕，下一次进攻将会失去突然性，这样的局面对于艾琳而言非常不利，刚才的一轮三板斧本就是为了速战速决而进行的一次爆发，原因无他，自从上次在地下设施的消耗与伤势还未恢复而她的对手却是状态饱满，就算她的战斗经验上更为丰富可在长时间消耗下她必然会陷入不利。 果然经过了刚才艾琳的攻势短发少女的站姿也变得慎重起来，右手握刀随时迎战，左手则掀开外套展现了刚才玻璃破碎声以及突然出现的血液袭击的真实缘由。 在她的腰上一一圈用布条和皮革资质的绑带挂着十多个大小不一的形态不一的玻璃容器，在这些容器当中则荡漾着相同的暗红色的液体。 血？ 看到这一幕艾琳心中的两个疑问都得到了解答，对方采用这些瓶瓶罐罐储存血液的原因很简单：她本身的血液有限因此才需要用日常储存血液来提高自己的上限，既然需要用到这种方法那么操控血液的对象也多半就只有她自己一人了，当然事无绝对每一个魔女的能力都绝非简单揣测的，超脱能力本身额外的延展和未知才是魔女最致命的地方，就像她自己也一样…… 刚才的袭击必然是短发少女将其中的一个血瓶砸在了自己的脚边的结果。 就在艾琳分析着短发少女能力的同时对方也在微微皱眉，她当然也知晓那黑烟是属于艾琳的能力，只是相比艾琳第一次与魔女交手的她收获的信息并不算多。 “为什么拒绝？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短发少女左手按在玻璃瓶上有些犹豫，就算经过了不知多少年的储备她的血液依旧有限，在确认对方身为魔女的棘手之后她便知道自己短时间内不可能将其拿下。 “让开……” 艾琳没有回答提问而是冰冷的下达命令，这就是她一贯以来的性格。 短发少女的眉头骤得更深了，忽然她表情一松仿佛是有所明悟一般：“难道你是在眷恋刚才的幻梦，想要沉溺在其中不肯离开？” 她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多少年来形形色色的闯入者来了一批又一批，有脱离梦境察觉这里吊诡危险而逃离的人，也有无法忍受废土的残酷只想在美好中沉沦的人，只是精神上的享受不能阻止现实中肉体走向死亡。 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并非所有幻梦都是美好的，可一旦接触到那么少有人真的在想回到残酷的现实。 眷恋？幻梦？ 艾琳的面色一怔，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道身影与自己相拥的画面，对方的容貌淹没在阴性下，自从苏醒以来她从未感受过那样的安宁，但那种美好…… “你在羞辱她……”艾琳瞳孔忽然闪过一道血色红光，万年不变仿佛是寒冰雕刻的脸上也渐渐浮现怒意，肆虐的杀意让短发少女的身心都感受到一阵实质的冰凉，“就凭这……就凭这种虚假的东西……也敢假冒她！！！”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突然冒出的戾气让短发少女有些不明所以，她来不及多想因为艾琳再一次主动向她扑来。 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现，镰刀画着圆圈直奔她的脖颈而来。 “嗤——！！！” 猛烈的冲击震得长刀不断扭曲震颤，紧握刀柄的虎口被撕裂开来，来不及摸出玻璃瓶短发少女迅速与体内的血液建立起联系，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动作艾琳的第二击便已到来。 勾起的镰刀回转，将长刀以及持握它的手掌一同斩落，接上一脚猛踹在对方腹部将短发少女踢得向后飞出。 “砰！！！！”后背与墙体的碰撞是短发少女少有的感到疼痛的时刻，而从手腕处被斩断的右手更是她有史以来首创最严重的一次。 “唔……”强忍疼痛压制血液不至于从伤口喷出，短发少女颤抖的身体想要从地上爬起身，但很快逼近她面前的镰刀刀尖制止了她的一切动作。 她赢了……不管身上的黑烟有多么沸腾疼痛有多么难耐，艾琳都得到了她想要的胜利，既然确认了她比对方更加强大那么就可以开始交涉了。 “你是什么人？” “……” 短发少女的沉默让她不满，明明她是胜利者确立了权威，而败者又有什么资格不服从自己？ “波鲁克·温莎……”似乎是察觉到了进逼的利刃短发少女终于开口道，“是……是取你性命的人。” “？！” 危险！来自身后？！ 艾琳的身体迅速雾化，几乎是在她完全雾化的艺术奖暗红色的长刀从她的背后贯入…… 那把长刀是血液凝成的？ 被黑烟裹住的身体极速后掠，她能够感受到后背的衣物被温热的液体浸湿而紧贴在皮肤上的不适，她受伤了…… “像你这种傲慢的家伙就应该……惨·死·在·这·里！”说着短发少女露出狰狞笑意，血液相连将断手重新连接，断裂处连点伤口都没有留下恢复如初，而她手中用血液凝成长刀不知为何竟缺失了一部分的刀尖。 那部分……在她体内？ 艾琳清楚的感受到后背的伤口有异物侵入的感觉，以她的自愈能力本该忽视的伤势此时根本无法愈合，抑制不住的鲜血仿佛是被外力牵引着向体外涌出。 是自己太大意了吗？艾琳胜者与败者的身份转换让她无法接受，可血液的不断流逝让她连发怒的力气也没有。此时此刻她们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她们战斗的建筑之外黑色的浪潮向这边迅速奔涌。 第十章 双子魔女 对魔女而言认识自我和能力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漫长到波鲁克·温莎在这不知多少年的时光里也没有弄明白她的身份，她又是从哪里来。或许对过往一无所知的她只有走出这里才能有机会寻求答案，但在这里的情况却不允许她离开，不过她对此毫无怨言，因为这里有着她唯一的牵挂。 寻求自我的无果让她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身的能力上里，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片无人的山谷时不时便会有外来者闯入，先是在小镇停留，又开始向监狱探索，阻断屏障赶走了一批又一批人的同时也让波鲁克·温莎意识到这片属于她们的安宁迟早会被打破。 仿佛是刻在本能中的危机感让她迅速学习并掌握了自己的能力，并很快发现自己能力的上限取决于可操作的血液总量上，而遗憾的是只要流淌在自己体内的血液才会回应，这让她不得不从其他途经来提升自己的上限。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日常储备血液用来应急，然而在缺乏保存手段的情况下就算她的血液异于常人可在离开身体后也会很快凝固，并且不再回应能力的操控，为了拖延血液凝固的时间波鲁克不得不去附近的小溪中捕捉水蛭，将捣碎的水蛭过滤出最简单的抗凝素添加进储备的血瓶中。 这种像是天生烙印在脑海中的知识强化了她对血液的认知，可即便如此血液的保存时长也只有一个月左右，可危险却不会只来一个月，随时抽血替换无效的血液便成了她需要频繁做的事情。 深度的认识也并非没有好处，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波鲁克又有了新的发现，虽然能够直接控制的血液局限她自己的体内，但如果在他者的血液混入自己的血则同样能够建立起一丝联系，即便做不过操纵自如但抑制凝固令其伤口失血却也足够了。 没想到才获悉不久的最新发现竟然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不仅如此还拿下了一名实力强劲的敌人。 驱逐？不，她已经改变主意了，她现在要做的是彻底解决眼前的威胁，不管她有没有发现这里的秘密，和那些人类不同艾琳让她感知到了真正的危险。 “呼……”倚靠着镰刀站立艾琳能明显感觉到一阵眩晕，失血的症状初现她必须立刻撤退，下意识的扭头动作让波鲁克觉察到了她的意图，凝血补全长刀缺失的刀尖波鲁克调整姿态，这一次轮到她来主导攻势了。 轰轰轰！！！ 刹那间，无数玻璃碎片突兀碎裂开来，半空飞舞的晶体碎片仿佛流星坠落，落入一片连光也无法上色的黑暗液体中，大量的黑色液体涌出窗户，居然能够无视上坡和台阶向外更大面积的持续蔓延。 不论艾琳还是波鲁克都被这些突然出现的异物惊得向后退却，不管是黑色液体本身的造型还是本能的厌恶和排斥都在告诉她们尽快远离，波鲁克照做了她迅速与黑色液体来开距离，然而艾琳却做出了最让人意外的举动。 她在做什么？她这是要自杀吗？ 只见艾琳突然向着那些黑色液体快跑几步后忍住抗拒和不适俯下身子就地一滚，竟然直接在高度已没过脚踝的黑色液体当中打起滚来。还未等她有所反应波洛克便愕然发现自己竟然与侵入了艾琳体内的那团血液失去了联系，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波鲁克一时间慌乱起来，这些古怪的玩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她翻阅过监狱里能找到的每一本书册，每一份报纸，却从来没有关于这东西的资料。 “呵……” 看到俨然已经把失措写在脸上的波鲁克艾琳不由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经历的战斗太少果然还是太嫩了，之所以落败只是单纯的没有恢复罢了。 很久以前便接触过这些黑色液体的艾琳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了对它的猜测，现在的情况则是证实了这一点——让魔女的能力失效。 还在那个弹坑之中时即便没有直接接触她的黑烟也无法逾越半步，与“种子”相隔短短一百多米的距离成为了她永远不可能迈过的天堑，这也是她为什么果断撤离的原因。 区别在于现在这些黑色液体所展现的效果无疑比那个时候要弱了许多，不然她也不敢冒险主动接触。 即便如此，身上沾染了黑色液体的后果依旧不太好受:头晕恶心还只是次要的，接触黑色液体的皮肤能够明显感受到不属于温度层面上的冰寒，更重要的是她竟然隐隐有种不想再继续战斗的颓丧感，不，她怎么会有这种失败主义情绪？！ 这也是这些黑色液体的效果吗？就好像是……魔女的天敌…… 刚一想到这里艾琳就主动抛之脑后，她的骄傲觉不允许这样的想法出现，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她的天敌？ 唯一值得庆祝的一点是在她后背伤口止住了流血，被异物肆虐的痛处也消失不见，或许这就是对方当前能力的能够达到的极限了，如果真的能够自由操控这股血液，哪怕再少直奔心脏也足够结束战斗了。 “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面对不断蔓延的黑色液体波鲁克显得十分不安，她试图用凝结的血液发起攻击，甚至还丢出了两个瓶子，可种种手段在直接触碰到这些黑色液体后立刻失效，暗红色的血液尽数被黑色吞没。 她不断向后回望，似乎在估算这些黑色液体与身后某处的距离。 艾琳没有理会波鲁克而是用镰刀撑起酸痛的身体回头看向另一边，那是黑色液体蔓延来的的方向。 那么……柊静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停下，你们给我停下来！该死的东西！你们要干什么？！” 波鲁克的呼喊突然转变成了尖叫，甚至还带上了哭腔，艾琳这时才注意到脚下流淌的黑色液体就仿佛闻是到了血腥的鲨鱼突然加快了速度，并且不再像此前那样向四面八方扩散而是汇成一股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对于这样的变化波鲁克更加焦躁，她径直拦在前方可终究只是徒劳的，在碰触到黑色液体的瞬间在她手中的长刀难以维持形状渐渐溶解，她只能像是无力的孩童不断跺脚踩踏。 现在的波鲁克毫无还手的能力和意识，若是发动袭击艾琳有绝对的把握将这这个家伙击杀，不知道是这些黑色液体对心态的影响还是她对无力还手者毫无兴趣的心态，艾琳并未对这个刚刚还想要杀死她的魔女下手。 不过嘛……欣赏着波鲁克无力阻止这些黑色液体的前行的徒劳行为让艾琳感到无比的愉悦，尤其是之前那嚣张态度与眼下对比形成的反差。 “你们……你们……姐姐！” 眼角已经渗出泪花，似乎是知道自己无用的行为只是在浪费时间波鲁克拔出双腿赶忙先一步向这些黑色液体的的前行方向跑去。艾琳则慢悠悠的迈步走出黑色液体的流经范围，丢弃自己身上破烂的黑色风衣扛着镰刀闲庭信步的跟在汇成一团的黑色液体的后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是越来越期待了。 …… 这里似乎就是这个‘南部赎罪监狱’的监舍了，因为看押战俘等级较高的关系连牢房都显得奢侈，这点从倒塌的牢门便已窥见一斑，偌大的牢房竟然只供单人居住，磨砂玻璃隔绝的卫生间中竟然还有浴缸供战俘使用。 宽敞的食堂不论空间还是装潢都比得上废土中的任何一家豪华餐厅了，腐烂的桌布依然可以识别出精致的图文，碎裂的花瓶曾是实木餐桌上最鲜艳的点缀，由一层防弹玻璃隔绝的中央厨房里的尸体甚至还穿着专业的厨师服装。 台球桌、纸牌桌、电视、终端机……投诉信箱？太奢侈了……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虐待战俘的留言？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拒绝这样的虐待？如果是柊静的话一定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但艾琳并不关注这些，她目不斜视的跟在不断向前的黑色液体后方穿过一切建筑，走过一切废土世界中已失去意义的场所，终于在最深处站在了一条延伸向下的楼梯前……就是这里了…… 在楼梯的台阶上还遗落了一只靴子，上次看到这只靴子时还是在那名叫做波鲁克的少女的脚上，多半是慌乱下跑丢的。 一步步向下，一步步深入，一直到阳光彻底被阻隔，昏暗下鲜红色的瞳孔反射同样色泽的光芒，一道厚实的安全门挡在了她的面前。 门从背后锁死，可这依然挡不住黑色液体的前行，它早已从缝隙中入侵进去，生怕错过什么的艾琳一举镰刀连在时间侵蚀下也依旧坚挺了一个多世纪的安全门就这样被摧毁。 大门背后黑色液体依旧在逼近，波鲁克依旧在一边啜泣一边做着毫无意义的阻拦，但真正值得艾琳关注的只有波鲁克背后的玻璃缸：它由无数管线连接装满了淡绿色的营养液，一个长相与波鲁克一模一样的长发少女正安静的漂浮在营养液当中。 第十一章 又见幕间时 “快！快走！不要停下！” 连绵的爆炸震耳欲聋，鞭炮般作响的激烈枪声在城镇中回响仿佛进攻的敌人无处不在，人们尖叫着在街道上逃窜躲入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然而在密集如雨点般的炮击下哪里又是安全的呢？ 时不时便有细密的血雾被爆炸的气浪吹在脸上，然后在灼热的气浪和尘土的浸染下迅速变得粘稠凝固，但石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擦拭，一手拽着小静的手腕一手怀揣他最后的口粮只能不断奔逃，其实他也不知道应该跑去哪里但是不断向南总归是没有错的。 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前一天安宁的小镇会在一天后变成人间炼狱，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为何身处后方的他们会如此迅速的战火波及，为什么战争到来的如此迅速，明明在这处小镇安歇了还不到一天，为何北方人的攻势如此迅猛，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这最该保持高度警惕的时刻石头脑海中却不由得想到了孤儿院，想到了那个照顾伤兵的姐姐，想到了苛刻的院长，想到了阿明……石头在打算逃跑的前一天将自己的出逃时间向阿明托出，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明明一直支持逃跑的阿明竟然拒绝参与。 他的理由很简答：在小镇的生活虽然艰苦但也更加稳定，足够果腹的一日三餐，单薄但也可以保暖的被褥，有这样的生活又何必去回归颠沛流离的逃亡呢？ 阿明的表态让石头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刻，他不是没想过用不断向南靠近的战线来劝告，可是小镇的总务官却从来没有说明，无论报纸还是公告上都在宣传着圣马蒂取得节节胜利的谎言，甚至还有人相信战争马上就要去的胜利了。 再这样的大环境下他一个人的言语太苍白了…… 对于那些不断向南逃亡的逃兵和难民，每日都要挨上至少一轮的轰炸他们视而不见，或者说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当阿明相信的这一刻起再多的劝告也都是徒劳的，所以他只能在一个夜晚带上自己的储备与小静两人悄悄离去。 这里是他南下途中经历的第三座小镇了，如果连这里都被战争波及那么阿明和孤儿院所在的小镇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石头的面色不由黯淡下来，分心之际他没能注意到横倒在路面上的路灯，被绊倒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同时怀中保存的口粮散落了一地。 “该死，怎么这个时候……” 石头和小静不得不停下脚步手忙脚乱的拾捡起来，忽然脚下的大地突然开始颤动，雷鸣一般的，下一秒街道前方远处的楼房忽然垮塌，巨大的黑影从扬起的浓雾中钻出，石头和小静一时间竟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目光呆滞的看向前方。 那是一座巨大的钢铁要塞，足足十多米的高度对比周围建筑也不显得低矮，大大小小的火炮仿佛刺猬身上的尖针，尤其位于钢铁要塞中央造型像是叉子一般的电磁武器，石头见过的口径最大的要塞炮都不及它的一半，宽大的履带所经过的路面竟直接比碾成粉末，任何挡在前方的建筑都被轻易碾压而过。 那是……圣马蒂的军队？ 其实还不止有他们看到的这一座，足足三座钢铁要塞正朝着小镇的方向驶来，跟在它们身后的则是数不清的坦克以及穿戴与人形机甲无异的圣马蒂士兵。 圣马蒂赶来的援军并未让石头感到高兴，反而无比惊恐的拽着还想要继续收集地上食物的小静向着远处跑去，在生死面前物资什么的统统都不重要了，规模如此庞大的军队意味着这里即将成为最核心的战场，停留在这里的结果只有死亡。 再快！再快一点！ “哥哥！前面！前面天上！” 忽然小静突然开口焦急的呼喊起来，石头下意识的抬头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让他近乎绝望的一幕：正前方远方的高空中静静伫立着一名少女，雪白色长发与一身同样雪白的长袍随风烈烈作响，最让人瞩目的便是少女身后那缓缓扇动的六片羽翼，仿佛天使一般高贵圣洁让人忍不住心生膜拜的冲动。 然而她带来的不是救赎而是死亡与灾厄，而石头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毫无疑问正位于她和圣马蒂军队之间。 少女伸手向前探出，周遭的光线无视一切规则仿佛被什么牵引了一般向少女的掌心汇聚而去，明明头顶的太阳依旧在哪里，可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暗淡下去，唯独她掌心不断凝聚的光球以及金色的瞳孔闪烁着光线。 这边的动静明显引起了圣马蒂军队的注意，连带着那尺寸夸张的电磁巨炮在内所以能够将少女纳入射界的武器纷纷朝这边转向。 不，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他一定要和小静一起活下去！距离他们还很远，他们还有时间！ 就算陷入绝境石头也不愿意放弃，死死拉住小静的手腕他再次转变方向继续狂奔，逃离这里是他唯一的想法，可下一刻圣马蒂一方率先开火了。 雷鸣一般的炮响带起无数刺耳的呼啸声，犹如末日一般火光连太阳都略逊一筹，只在瞬间便吞没了少女那渺小的身形。 来自天空中的爆炸掀起极为猛烈的冲击波，连天空中的云团也被远远吹散，即便与石头所在地方隔了较远的距离，却依然在下一秒将石头两人死死的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已感受不到烧灼的刺痛，甚至听不到爆炸的声音，因为猛烈的爆炸荡开了一大片的真空地带不存在传播声音的介质，同样也不存在氧气…… 窒息之下石头的意识迅速模糊，在意识弥留的最后他恍惚听见地面隐隐传来开裂的声音。 …… 淡淡的光晕包裹下少女毫发无损的从烟尘中显现身姿，此时此刻一把像是纯粹由光线凝成的长枪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少女轻轻开口，这片天地的所有人隐约间恍若是听到了一声叹息，而后光枪投掷而出，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势，就这样无声无息在眨眼便跨越了她与目标之间的距离，胜负已定。 …… 头好疼……好渴……身上好痛…… 一缕逐渐清晰的思维从混沌与朦胧的领域悄然复苏，昏沉的大脑渐渐取回本身的意识，重启思绪的过程恍若隔世，在一片虚无中来自身体的负面反馈不断加速苏醒的过程，终于柊静取得了眼皮的控制权慢慢打开通向外界的视线。 “你醒了……” 映入眼帘的碧色眼眸温柔而关切，像是夏日中的清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沉醉下去，初苏醒的大脑中一片空白，本能的对上视线便不愿再挪向其他方向，可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清楚的思绪终于渐渐觉察到了不对劲。 陌生的面孔不存在于柊静的印象中，平躺的身体能够感受到地面的坚硬，但唯独后脑勺枕着的是一团柔软，终于柊静意识到她与这名陌生少女之间维系着的是一种怎样的姿态。 膝枕？还有……她是谁？ 第十二章 她们的来历 “喂！你还想那样子躺多久？”脑子有些发懵的柊静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耳旁便传来了熟悉的冷哼声，昏暗的房间角落艾琳正坐在一张残破的沙发上翻阅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报纸，明明一直放在黑烟中的镰刀被倚靠着手边的墙面放置，看到熟悉的身影让柊静多少安心了下来。 “就是！你这个家伙既然已经醒了就赶快从姐姐身上离开！不要再赖在姐姐身上了！” 另一边忽然传来陌生的符合，柊静低头看去便发现在艾琳的正对面一个张相样貌与给自己膝枕少女一模一样的女孩正面色不善的紧盯自己，两人间唯一的区别似乎只要头发的长短了。 和艾琳一样她的手中也拿了一份报纸，在她手边的放置着一把暗红色的长刀，不过少女的心思明显不再报纸的内容上，就连报纸被拿倒了也没有发现。 “看我干什么？在不离开我就要……” “波鲁克！不许这么和恩人说话。” 长发的少女轻轻嗔怪了一声打断了波鲁克的叫嚣，名字叫做波鲁克的少女立刻浮现满脸委屈，看向柊静的目光明显更凶恶了几分，似乎还带上了些许杀意。 “真的废城不好意思，我的妹妹性格比较顽皮，你别担心她没有恶意的，其实你想躺多久都可以。” “额……不，不必了，我已经……已经醒了。”感觉到意识已经完全取得了身体的控制权柊静连忙站起身并向着艾琳的方向后退两步，她可不觉得用杀意的眼神看人的行为可以定性为‘性格顽皮’和‘没有恶意’，何况到现在还一头雾水的她根本没有搞明白现状，她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那个‘恩人’的称呼又是怎么一回事？ “艾琳……”柊静向艾琳投以求助的目光，看出了柊静的困惑艾琳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报纸进入回忆，“其实也没什么，在进入监狱之后你就消失了，就在我深入监狱打算寻找你的踪迹时突然遭到了那个家伙的袭击。” 艾琳的目光指向将柊静视线引导向了波鲁卡，波鲁克轻哼一声后撇过脑袋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屑，长发少女则面带歉意的笑了笑。 “之后……”艾琳忽然顿住了嘴，轻皱眉头反问了柊静一句，“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我真的，我……”面对反问柊静迟疑了一家，原本混乱的思绪在艾琳的提醒下捕捉到了记忆的断层，“我好想看到了幻觉……然后，我就被一堆黑色的液体吞噬了……在之后我就真不记得了。” 艾琳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明白了，那就从我把那家伙击败后开始说吧……” “放你（哔——）的（哔——）！明明是你输……唔！”没有想到这个波鲁克明明长得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内里竟然还是一个娴熟的电报员，一旁做姐姐的那位面色一变赶忙一把捂住她的嘴然而拽向一旁又是震惊又是生气的质问起来，“波鲁克，这种话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理会那对姐妹上演的精彩戏码艾琳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陈述：“就在那时那种寄宿在你身上的黑泥突然出现了，插入战场然后向着监狱的深处前行，那个家伙又哭又闹的跑了我便跟了过来，最终我来到这里……” “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唔！” “波鲁克！” “……” 那对姐妹的闹剧全当做是为这寂静环境的增添的背景音乐了，柊静嘴角抽搐但还是认真的听艾琳继续讲述，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的艾琳也确实是不多见：“我打开门时就看到你从那堆黑泥里面走了出来走到那边的营养缸边，而当时那个女的就泡在营养缸里，再往后就是你忽然晕倒然后那个女人苏醒过来，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柊静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可艾琳的样子显然是已经把话说完了……黑泥……黑色液体……等等能够和暴君战斗？难道说她们也是魔女不成？ “后面的事情还是我来给恩人说明吧。”刚刚猜测出这对陌生姐妹的身份那边的长发少女忽然走上前来把柊静吓了一跳，不过看出对方并无恶意后柊静还是忍住了后退的冲动，可是姐姐没有恶意，妹妹可就……在姐姐身后不知何时消停下来的波鲁克正捂着脑袋蹲在角落，依旧一脸恨恨的看着她，只是没有再继续插嘴而已。 “叫……叫我柊静吧，恩人听着怪怪的。” “既然恩人肯说明名字我这边也该给予相应的礼仪，我叫卡斯特·温莎，那位是鄙人的妹妹波鲁克·温莎。”卡斯特欠身行礼，不得不说两位姐妹的差距太大了，眼前的姐姐温文尔雅，完完全全就是柊静心目中最理想化的大小姐形象，这天生的优雅气质绝对不是什么学院培养可以造就出来的。 她们这样子真的是魔女吗？不过嘛……有一个若香这种全民偶像的魔女在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的事情…… “其实我在这营养缸中不知道沉睡了多久，我的妹妹虽然先我一步苏醒却还是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如果不是恩……柊静你的出现这种囚徒的生活我们姐妹恐怕还有继续下去。”卡斯特悄悄看了一眼波鲁克目光满是怜惜，“你们之前遇到的幻境其实是我的能力，现在的我可以创造出一片直径范围在一公里左右领域，其中的生灵会迷失、会沉睡，但同时身处其中也无法被外界以肉眼，摄像或电磁波等手段侦查。” 这是在向她说明能力吗？柊静怎么会不知道，能力是魔女的最重要的力量，卡斯特如此详细的讲解便是在暴露自己的底牌来表达她的善意。现在看来那些关于绕行小镇的流言真相多半就是卡斯特所创造出来的幻境了。 “但一直以来笼罩这片区域的幻觉并不是我主观制造的，不知道为何连我自己也受困在其中吃吃无法苏醒，直到你来了……” “我？” 卡斯特忽然伸手握住柊静的双手：“你的能力，那些黑色的液体有压制魔女能力的效果，感谢你破除了这片环境唤醒了我，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我的能力？压制魔女？ “哈……哈哈，你可能误会了，我怎么会是，会是……” 干笑了几下柊静忽而又停下怔怔的看着自己被卡斯特握住的双手。 她真的不是吗……其实早在看到那些黑色液体阻挡下怪物攻击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就有一个她不愿意去深思的想法，她……或者说这幅身躯也许……说不定……真的是魔女呢？明明只是过了一个夜晚，那个曾经是少年佣兵的柊静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迄今为止她毫无头绪更不知道该从何处探究，保持这个样子得过且过直到今天她已经不得不在内心直面身份问题了。 “柊静？你怎么了？”话说到一半又突然失落起来，怪异的行为连艾琳都侧目看了过来，柊静张了张嘴忽然开口询问道，“卡斯特，你还有沉睡之前的记忆吗？你知道关于魔女的来历吗？” “抱歉……”卡斯特眨了眨眼睛后微微摇头，“我并没有进入营养缸之前的记忆，其实很多事情对我来说就好像理所当然的一样，我只知道她是我最亲近的妹妹，我只知道我的能力可以做到这些事情，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吗？明明遇到了那么多魔女却一个个都失忆了，零九比较特殊之外，若香、艾琳，还有这对姐妹她们都不知道自己苏醒前的记忆。 “不过……”看出柊静的失望卡斯特连忙说道，“这里是战前最高规格的监狱之一，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这里或许会有关于我，关于魔女的信息……” 对啊，这里可是一座战前保存最为完整的建筑体，不知道多少年来从未被人打搅过的地方，而且还有两个魔女被安置在这里，也就是说这里很有可能有关于魔女的资料。 “别费劲了。”消停消停下来还没有多久的波鲁克再次开口泼上了一盆冷水，“这里的大部分书册报纸都因为时间和虫害都烂完了，能找到还算完整的我也都看过了，没有什么关于魔女的资料。” “那终端呢？”柊静并没有因为波鲁克的冷水再次失落，录入重要数据的终端机依旧是另一种可能性。 “这个，我不知道，我没看过。”波鲁克撇了撇嘴以掩饰她不懂使用这种机器的尴尬。 “带我去，监狱里所以有终端机的地方。”好不容易摸找到可能存在的线索柊静也不愿意轻易放弃，这是对自己身份，对魔女了解的重要一步，柊静急切道，一直表现得不太对付的波鲁克意外的没有反驳，不用卡斯特催促她自己自己率先走出了地下室的楼梯。 不只有她，卡斯特紧随其后，艾琳的目光也正视了过去，看得出来尽管其余两名魔女没有多余表示但她们同样对于自己的来历十分在意，她们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思维能力，寻觅自我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十三章 她们的来历2 魔女在战前时代就已存在，甚至可能是战争期间掌握在各国手中的重要武器……在看到这座建立在战前时代监狱里竟然收容了波鲁克与斯卡特两名魔女之后柊静也愈发相信这种说法，那么这里势必会有关于这两名魔女的信息记录。 按理来说在废土世界中资料储备方面纸张载体应当比高精度设备更具可靠性，然而这一观点也并非绝对而是要实际根据情况加以判断，之所以有这样的说法是因为不仅仅是天灾带来的污染，战前大量使用的电磁脉冲武器都会对电子设备及终端机带去毁灭性的打击，这导致废土世界继承至战前的大部分资料都是实体书籍。 然而这里的情况却有所不同，这里并没有遭到上述武器的打击并不存在大范围污染损害电气设备的情况，再加上战前时代的电子设备远远超出当今废土时代同类产物的可靠性柊静因此做出了终端机中留存数据的推断，但也只是推断，求证才是她的最后一步。 但是在那之前她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供电。 依赖电力才能运作的电子设备没有能源供应那么一切都是免谈。在南联邦若是人们在战前遗迹中发现了保存完整并判定能够正常运行的终端机时一般会使用移动电源进行供电，但是眼下的她们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不过柊静从波鲁克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意外之喜，这处监狱用于好几套的备用供电系统，虽然燃油已经消耗殆尽但太阳能系统依旧能够稳定供电，毕竟是规格极为重要的战俘营，在建设之时必然将方方面面都考虑的十分完善，接下来只需要前往供电室开启就足够了。 可是当柊静询问波鲁克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开启备用供电反而在昏暗的地下室采用火把的方式照明时波鲁克却陷入语塞，对啊墙面上那些被熏黑的痕迹不正是火把残留的吗？明明有照明的需求却甘愿冒着在室内使用明火的风险也不愿意开启电源，这不得不让柊静产生怀疑。 再加上此前波鲁克对她和艾琳毫不掩饰的恶意她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场针对她们的圈套。 “什么圈套，你怎么这么疑神疑鬼的，我真的没有这么想！”可惜波鲁克越是情绪激动的反驳柊静和艾琳就越是怀疑，不仅仅是她们就连做姐姐的卡斯特也在一旁劝道，“波鲁克，现在她们已经不是敌人了，实话实说姐姐一定不会怪你的……” “你……你们……”波鲁克的双手攥拳，满脸通红，眼中甚至还有泪光闪动，这一幕看的艾琳嘴角差一点不受控制的翘起，原来让心情愉悦的方式不止有酣畅淋漓的战斗啊。 “有……”憋了半天波鲁克终于断断续续的开口了，“有止……只……” “什么？”对方模糊的吐字根本听不懂说的是什么柊静下意识的靠近了几步。 “有蜘蛛啊！笨蛋！！！”破罐破摔的波鲁克在恼羞下大声喊出这句话之后逃跑似的飞速离开，被震得有些耳鸣的柊静呆在当场……就这？习惯了波鲁克的粗口之后这个‘笨蛋’词汇的攻击性就显得微乎其微了。 “唉！波鲁克，不要乱跑注意安全。” 卡斯特再次在柊静致歉后赶忙追上波鲁克的背影，柊静尴尬的揉了揉耳朵看向艾琳。“跟上吧……” 艾琳非常及时的收敛了笑容，板起脸与卡斯特一同向波鲁克逃走的方向走去。 供电室作为重要设施位于监狱的外围被几道围墙和严密的安保措施与监狱主体分隔开来，但在今天早已无人看管的供电室的防卫形同虚设，正如波鲁克所说这里没有任何危险，有的只是在电箱内，墙角处等地方结网的大量蜘蛛，并且还不是被污染影响而导致体型变大变得凶猛的变异蜘蛛，而是非常寻常的普通物种。 面对众人目光的波鲁克只能气急败坏的发出“再看就挖掉你的眼睛”的警告。总之供电的问题解决的异常顺利，头顶的灯光亮起证实了该系统依旧正常的工作状态，在终端机上寻找资料的计划有了实现的基础。 “这里是警备办公室，每一栋监舍都有的，哼……”不愧是在这座监狱游逛了多年的本地人，几次三番被冒犯波鲁克对柊静等人观感已经降到了最低，但还是很快就带着众人来到了第一台终端机所在的位置，室内各处都积了一层厚实的尘埃，不过各类陈设摆放的还算整齐，并没有被暴力破坏的过的迹象。 柊静赶忙来到终端机前，大致检查了一番后并未发现明显损坏的痕迹这让她稍微松了一口气，还是完整的就好。 这种战前最基础型号的终端机和废土世界主流的终端机操作上基本一致，按下开关按钮被尘埃缠绕的风扇艰难的转动起来，低沉的嗡鸣之中显示屏幕逐渐亮起荧光，每个人的情绪都被提振了起来，至于时不时响起的电流声则无伤大雅。 终于在经过了一段短暂却又难耐的等待之后屏幕终于展示了这台终端机上的内容，位于屏幕左侧的一列表格就是它所承载的全部内容了。 ‘C号大楼囚犯名单’、‘看管人员须知’、‘执勤时间表’、‘登记日志’…… 细细检查了一下终端机内的资料只要有关监狱的内容，并没有有关魔女的资料内容，不过这样在众人的预料之中，一个警备办公室的终端机甚至连登陆密码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重要的信息呢，这一次只不过是在验证终端机可以正常使用的一步。 一台能够正常使用的终端机——要是任何一名拾荒者捡到那可是大发了一笔横财啊，但对于一众而言魔女不过是废铜烂铁而已。 “监狱长的办公室在哪里？快带我们过去。” 其他地方的终端机已经可以忽略了，柊静打算直奔主题前往监狱中级别最高的地方或许信息，波鲁克没有多少立刻开始领路，不止是柊静这也是所有人此时最一致的想法。 一开始被柊静认为没有探索意义的办公楼成为了此时她眼中最重要的地点，再次回到监狱大门前的广场原本封锁这里的白色浓雾早已随着卡斯特的苏醒而彻底消散，天空下的监狱正如她们到来之前那样一般宁静。 相比其他监狱建筑只有三层高度的办公楼并不算太大，从外表上看也平平无奇，只有花坛和低矮的栏杆做空间上的区分，守备力量甚至还比不上供电室的那些围墙。 然而当几人靠近时柊静这才发现这栋办公楼入口处的玻璃大门竟然完好无损，自从进入这处监狱柊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完整的玻璃。 “奇怪，我以前来的时候门都是开着的啊？”这里的变化让波鲁克有些疑惑，她慢慢走到门前，突然从入口上方的广播传来不带感情的机械合成音：“请将您的脸对准扫描区域。” “身份核实失败，请重新扫描……” “什么？”波鲁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旁的艾琳忽然从后方将她推到一旁，镰刀落下阻拦在众人面前的玻璃门瞬间被摧毁，连带着不断传出嘈杂警报的报警器也被她一同斩断。 看起来这栋楼的防卫似乎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啊…… 突然被艾琳抢了风头让波鲁克感到十分不爽，她抢先艾琳一步走入办公楼的大厅，本想着继续观察一下柊静只能跟着大部队步入其中，然而等她刚刚踏入其中，身后加固的卷闸门突然落下，不只是身后，大厅联通的各条出口都被一同落下的卷闸门封死，整个室内再次警铃大作。 “小心！” 左右两边以及天花板上方原本光洁的墙面打开缝隙裂缝，搭载了机枪以及识别摄像头的机械臂从中探出，直直的瞄准步入大厅的众人。 一时间火光激射，金属风暴从四面八方向众人激射而来。 “啪！” 波鲁克一把拽下身上的玻璃瓶掷在脚下的地面杂碎，其中装载的血液迅速在众人周围形成蛋壳一般的盾牌将子弹一一挡下，艾琳则在第一时间化身黑烟朝着那些不断射击的机械臂直扑而去。 似乎是不愿意再被艾琳抢了风头也想在姐姐眼前表现几分，在确认剩下的血液足够保护姐姐和柊静的安慰之后她也同样架起长刀盯着血盾冲了出去。 这种手段或许用来对付普通的外来闯入者或者暴动的囚犯可以取得不错的效果，但是对于两名魔女的联手绞杀就显得不太够看了，才短短几分钟时间最后一支机械臂被波鲁克的长刀斩落，大厅内的危机立刻得到了解决。 原来这就是波鲁克的能力吗？ 此前一直在听艾琳口述波鲁克的能力，现在亲眼看见柊静对于‘操控血液’的能力认识更上了一层楼，看起来用法和她的那些黑色液体十分相似，毕竟血液同样也属于流体，同样可以对形状进行操控，只是波鲁克对能力的运用显然更加娴熟。 “这些机关是怎么回事？明明我以前都没有见过。”一脚踢开机械臂的残骸波鲁克奇怪的回忆自己以往来到这里的经历。 “你不会忘了我们刚刚开启了备用电源吧。” “我……我当然没有忘，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 “好了好了，接下来小心就是了，波鲁克的表现很不错哦。” 卡斯特的称赞让波鲁克立刻放下了即将开启的与艾琳之间的争端，也避免了这场并不算危机的危机在其功能之外对小队内部的和谐造成的可能裂痕，多少也让几人打起精神，振奋感所带来的冲动得到了些许抑制。 第十四章 被忘却的身份 这栋位于监狱的办公楼的着实出乎了她们的意料。 藏匿在墙体内部的自动机枪构成了一张张对入侵者毫无死角的火力网，通电的捕网和隔离墙被设置在每一条必经之路上，层出不穷的防御机关即便是艾琳和波鲁克两名魔女都免不了露出厌烦的疲态。 卡斯特的能力明显不能在眼下的战斗场景发挥出效果，柊静倒是很想帮忙分担一些压力但她也有心无力，如果说之前还能够直观清楚的感觉到那些黑色液体在体内的存在的话，那么现在自她从卡斯尔的膝枕上苏醒开始就已经完全失去了与那些黑色液体的联系，这一刻自己就好像完全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当然她也知道这副少女的身体注定了她不可能普通的命运。 只是一个战俘营的办公楼而已，至于吗？明明安置波鲁克她们两个的魔女的地方都是那么简陋……虽说这些防御机关的存在让人不胜其烦，但也不至于真的给她们造成实质上的伤害，魔女毕竟是魔女，这支队伍依然在稳步推进。 终于，随着镰刀与长刀的斩击将突然降下阻拦在眼前的铁栅栏切开一道通行的缺口，她们正式来到了挂着写有‘监狱长办公室’字样门牌的双开实木大门的跟前。 艾琳试探性的伸出被黑烟缠绕的手触碰——没有电流的袭击。 架着镰刀缓缓推门，想象中的金属风暴并没有袭来，反倒是房间内的灯光突然开启照亮了整个宽敞的办公室，这一变化把几人吓了一跳。 暖色的灯光似乎模拟的是自然光线，没有普通灯光常有的刺目感，再这样的光线环境下视野中的任何事物都叫人倍感惬意，就连灰尘相比此前的那些房间也少的可怜，极为宽敞的办公室中除了办公桌椅和几张接待外人的沙发外就没有其他的大号陈设了，空旷得让人不禁怀疑这里有建造的这么大的必要性吗？ 观察好一会儿艾琳这才推门迈出了第一步，刚一踏上厚实的地毯办公室中忽然穿出了温柔的女生:“检测到外人到访，正在为您开启空气净化循环系统，正在为您开启室内恒温系统……” “你是什么人？”艾琳提着镰刀警惕张望，其实在声音刚刚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想要甩动镰刀发起攻击了，然而那声音却仿佛是从房间的四面八方传出的一样让她根本无法判断说话者的位置。 就好像…… “噗……哈哈哈哈……”在她身后的波鲁克忽然放肆大笑起来，夸张的笑声明显带有十成乃至九成的刻意的成分，“蠢货！笨蛋！杂鱼！那分明是机器的声音你连这都分不清吗？笑死人了！哈哈哈……” 一直在艾琳身上吃瘪的波鲁克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反击的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肆意嘲讽连卡斯特一时间都有些拉不住。 艾琳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看着波鲁克，波鲁克收敛笑容毫不客气的与她对视起来:“看我做什么？想打架啊？” 艾琳面无表情的摇头对于波鲁克的挑衅并没有表露战意，然后突然抬手指着波鲁克的脚边:“蜘蛛……” “呀——！！！”艾琳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波鲁克便已经尖叫出声了，刚才还在叫嚣的少女此时正紧闭双眼浑身颤抖的瑟缩在卡斯特的怀中一边猛烈跺脚，不知道是在害怕那只并不存在的蜘蛛顺着脚爬上身还是想要将其踩死彻底消灭。 卡斯特连忙抱住波鲁克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尽力安抚，眼见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艾琳微微颔首后继续关注起办公室内。 一旁的柊静则目瞪口呆的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看向艾琳的目光就仿佛将对方重新认识了一遍……不，就是重新认识了一遍！虽然口头上改称‘艾琳’但是毫无疑问‘暴君’的名号才是她印象最为深刻的称呼。 刚才艾琳看向波鲁克时她连喘气都慢了半拍，深怕队伍之中这两位战斗力最强的魔女突然动起手来，完全没有想到事态居然会是这样的发展。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在JD废城中大杀四方的魔女暴君吗？ “咖啡冲调系统加载……很抱歉，加载失败，正在为您检查失败原因……储水器存储不足，已将当前结果通过内部通信传达至后勤部门，检修人员很快将会到来，请耐心等待处理结果……”语气温柔的女声依旧不停，艾琳则已经向办公室内迈步了。 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的波鲁克恶狠狠的看向对方的背影，而后又把柊静瞪了一眼才和卡斯特步入室内。 回过神的柊静只能在心里苦笑，自己这算是被无辜牵连了，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种问题的时候，重新将关注点放在这间监狱长办公室上。 简单、干净，倒是是并没有看到什么夸张精致的装潢，只是这样的干净让所有人都大失所望。 对于办公室中那张最为醒目的办公桌上竟然只有一支墨水早已干枯的钢笔和几份散落的文件袋，她们所期待的终端机设备连影子都看不到。 怎么会这样？ 难道说这里的监狱长办公都不用终端机的吗？还是说监狱长是一个什么都不需要做的酒囊饭袋，具体负责事务的另有他人？ 每个人的心都凉了半截，柊静赶忙上前将桌子上的那些文件一一打开，上面只是一些关于这所监狱管理者们的简单的名单，还有一些用简短几句话写成的日志，让人失望的是其中内容都没有提及魔女半个字。 难道监狱长真的是不管事的吗？之前那些层出不穷的防御机关都只是迷惑敌人的障眼法？ “唉？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会没有机器呢？” 刚刚被柊静放下的那堆文件被波鲁克一把抓起泄愤式的摔在桌面上，实木制作的办公桌年突然像是灯泡一般泛起淡蓝色的荧光，一排按键竟然被投屏在了桌面上。 更让众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宽大的显示屏幕就这样凭空出现在办公桌的上当，看上去似乎完全由光线构成，波鲁克忍不住伸手去触碰竟然真的把手穿透了过去整个过程没有任何阻碍。 “这是……什么东西？”波鲁克下意识的喃喃自语却又感觉自己这样子就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样，她赶紧看向其他人见到大家同样讶异的神态之后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的技术…… 这种可以在空中成像的全息投影技术在如今的时代就和神话传说都没有什么区别，她曾听说在曾经的南联邦一些邪教的建立就是出于对某一种无法理解的战前高科技的崇拜上，那时的她只觉得那些人的愚昧和可笑，可在亲眼见识这样一幕后她忽然有些理解了那些信徒的心态。 如果自己居住的地方不是学术氛围较强并且坐落南联邦两大科研基地之一研究院的初生城，如果自己没有被寒念灵强制接受教育上学读书，而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人类据点过着封闭落后乃至于原始的生活，在看到这些之后多半也会将这当成是某一种神迹吧。 这让柊静对战前时代高度发达的科技又多了一个向往的理由，在感慨过后柊静立刻伸手点向全息屏幕上的‘登陆’按键，办公室内的女声再次响起:“尊敬的监狱长阁下请核实您的虹膜信息。” 好不容易在波鲁克误打误撞下发现了这面办公桌的玄机，结果却又被拦在了这里，大起大落的境况让人憋的相当难受。 虹膜信息？那不就是眼睛吗？先不说这个监狱长的尸体是否还在教育内，几百年的时间过去了就算找到尸体也只剩下骨头了虹膜信息又该去哪里弄呢？ “让我试一试吧，我可能有办法……” “？” 就在这时一旁卡斯特突然开口道，不明所以的柊静和波鲁克让开道路，她们还以为是卡斯特知晓某种特别的破解手段，却没料到卡斯特竟然撩起额前的发丝真的将自己的瞳孔对准了屏幕前指示的核实区域。 “姐姐？” “你在做什……” 柊静询问的话才说到一般便被堵在了咽喉中，因为那机器合成的女生送来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错愕的消息：“欢迎您的到岗，卡斯特·温莎监狱长阁下。” 卡斯特竟然是……竟然是这里的监狱长？！以魔女的身份担任起战前战俘营这种设施的监狱长？ 别说外人了，就连包括妹妹在内与她在这里共处多年的波鲁克都露出极为震惊的表情，艾琳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卡斯特看了看正在登陆的显示屏界面又看了看正紧盯着她的其余三人，她知道柊静她们现在到底在期待着什么但是……“很抱歉，我并没有想起有关苏醒前的记忆，我只是觉得这里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想要打开这台终端机就需要这么做……” 看到柊静脸上忍不住流露的失望卡斯特连忙说道：“不过相信我，这台终端机上确实有关于魔女的线索，并不是感觉……” 第十五章 深层不漏的姐姐 南部赎罪监狱长就任契约……宣誓词:我将践行君主的意志，教导过失的牧群，守卫属于王国的荣耀，向伟大陛下进献忠心…… 登录成功的提示音响起界面随之跳出了一段宣誓词的界面，长篇大论的内容毫无营养，无非是围绕着‘忠于君主’的主题用华丽辞藻填充注水而已，唯一值得柊静注意的只有位于界面最下面的一串造型优雅手写字体——卡斯特·温莎。 同样看到这一签名的卡斯特伸手在虚空笔画了一下似在找回自己阔别已久的执笔的感觉，然而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是我的自己。”算是进一步做实了卡斯特曾是这里监狱长的事实，柊静顺数关闭宣誓词的界面，开始确认起这台高科技终端的主界面内容。 比起普通警备室的终端机这台上的内容可要完备多了，更齐全的在监囚犯名单、更详细的监狱管理名录、柊静想了想先点开了命名为‘在任监狱长个人资料（待核实）’的选项。 姓名：卡斯特·温莎，温莎伯爵大女儿（养女），王国历1021年确认魔女身份后并正式服役，王国代号：诈术，王国皇家骑兵学院17届毕业学员，二级飞行员，第十届王国青少年运动会自由泳竞速总冠军，艺术展优秀画师……评估等级：优秀，魔女能力：领域屏蔽…… 一大串的荣誉头衔看的柊静眼花缭乱，虽然各类名称活动看不太懂但还是让柊静感觉极为厉害，其中有关能力的描述基本上与卡斯特的讲述一致，小细节上的差别无伤大雅，毕竟从苏醒到现在的卡斯特还没有主动使用过一次能力，连波鲁克自己也说了对于能力的运用她也是在多少年的时间里才摸索出个完整与大概的。 最让柊静在意还是其中那一句‘王国历1021年确认魔女身份并正式服役’，确认魔女身份？为什么要确认？魔女难道不是战前时代由人类创造的武器吗？ 而且卡斯特和波鲁克这对姐妹竟然还有一个姓氏为‘温莎’伯爵贵族家庭，居然还真的是一个贵族大小姐的身份，如果真的是人类创造的武器又怎么会有收养家庭的存在呢？原本心中自以为对魔女来历渐渐明朗的柊静更加困惑了。 这种明明白白记录在战前最高级别终端机上的信息的可信度毫无疑问，可越是可信就越让柊静难受，因为它无可辩驳没有任何可以去推翻的角度，连一点侥幸都没有留下，本以为的真相到头来结果又是错误的。 忽然伸来一支柔软的手盖在柊静的手背上，柊静一转头便看到了卡斯特脸色温柔的笑容。感受着手背上传递的温度柊静原本烦躁的内心渐渐平息。同时也不由得想到：如此温柔贴心的人竟然和波鲁克是姐妹…… “我……谢谢你。”对方显然是看出了自己的情绪变化并给予了安慰，柊静心中一暖低声道谢，对于这台终端机上的内容探索也才刚刚开始而已，自己怎么能钻牛角尖呢？一个猜想被推翻并非重新开始，而是排除错误向真相更进一步。 这一章的内容没什么好在继续看下去了，柊静犹豫了一下后打开了囚犯名单的列表。 其实她本想略过这一项内容，但在冷静思索了一下之后忽然发现了其中的异常。 这栋监狱看押的战俘身份是高级军官和贵族子弟，拥有特殊身份的他们固然重要，但让魔女坐镇国家后方以监狱长的身份看守似乎依旧有些浪费了，即便卡斯特的能力并不能成为直接战斗力，但创造一片不能被侦查的领域依旧是能够改变战场形式的重要支援。 那么这里有什么必须魔女坐镇的理由呢？ 首先列表中引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军衔和职称:什么某少将级别的军团参谋长，大公爵位的顺位第一继承人，当然这样重要级别的人物只是少数，大部分还是校级军官和荣誉贵族，不过这些都不是柊静要找的，直接跳转至最后一页，一项用红色字体重点标识的列表在充斥淡蓝色的荧光屏幕上显得极为醒目。 [囚犯编号:0716][姓名:未知][性别:女]……（批注:暗能量波段检测反应强烈，疑似第一帝国遗留魔女，重点看押……） 魔女？这个监狱曾经关押过魔女？！还有那个第一帝国是什么？为何自己从来没有在书籍上读到过一个国家的存在？ 柊静赶紧将犯人详情点开，然而得到的只有一段简短的话——该囚犯已于王国历1026年12月1日转移至空域模范要塞看押。 空域模范要塞？得不到更多信息的柊静不免再次失落，然而很快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在自己腰包里翻找了一会儿，那张由布顿交给她的手绘地图很快便被她翻找了出来，曾大致浏览过这张地图的柊静记得这上面写有一个与之相似的名字。 “空域遗迹……” 代表这个名字的地点标记在奥凡托的北方，要想到达那里等同于他们必须从南到北跨越整个奥凡托的实际控制领地，这一路就算对魔女而言也必然危险重重，然而仅仅只有两个字的吻合又怎能证明它们所表示的是同一个地方呢？为了一个猜测付出这么多到最后真的值得吗？ 等回去了再问问曼吧…… 暗暗将这个地点记在心中，柊静再次在终端机上寻找起来……也许是曾经的记录被删除，也许是有关魔女的信息就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的寻找并没有发现太多就价值的信息了，除了确认除了那个疑似魔女的犯人被转移到那个模范空堡要塞之外之前看到的那名将军参谋长同样也是如此， 正当柊静以为终端机上的全部内容到此为止时她忽然注意到了界面右下角的位置竟然还有一个标题为‘未命名’的文件夹，因为全息屏幕是透明的关系这份文件夹竟然和被桌面上的一块木纹巧妙的遮掩了起来，这顿时让柊静的心里再次火热起来。 一个刻意需要用如此手段隐藏的文件夹？这可是连那些记录了魔女信息的资料都没有的待遇啊！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原本已经想要离开座椅的身体再次回到办公桌前，在无比振奋的情绪促使下颤抖的手指点开了这份未命名的文件夹…… “唉？” 高分辨的全息屏幕的上赫然跳出了一张图片，粉白无暇的躯体交织，凌乱衣物仅在关键位置半遮半掩的坚持最后的底线，仿佛蒙上一层水雾的双眼含着情愫朦胧对视，而在两名相拥的少女的朱唇之间一根银丝讲述着一段旖旎…… “亲吻她的花瓣……”柊静下意识的念出位于图片中央书名号中的内容…… “砰！！！” 还没有等她将书名号内的字全部念完，从天而降的拳头摧毁了眼前的一切，以落拳点为中心这张集合了战前先进技术的办公桌被彻底破坏成一堆碎片，大量电子零件四散飞溅，暴露的在外的线路时有电弧闪烁。 即便不是波鲁克和艾琳那样善于战斗的魔女，卡斯特在这一刻也充分体现了作为魔女的远超常人的体质。惊魂未定的柊静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这枚拳头的主人，卡斯特脸色的笑容明明依旧温柔，可此时此刻却让柊静感觉到一阵莫名寒意。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袭击从哪里来？” 因为对于枯燥的搜索过程早已感到无聊而在办公室内四处闲逛的波鲁克和艾琳连忙赶来，镰刀与长刀握在手中随时应对任何可能的突**况。 “不……没什么……” 早已收回拳头的卡斯特面不改色的维持着笑意，仿佛刚才所作的一切都只是柊静的幻觉一般：“这台终端机有自毁的功能，可能是操作不当触发了吧？” “对吧，恩人？” 对柊静的称呼再次变更回了恩人，向她投递而来的问询目光让柊静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她忙不迭的捣头深怕自己有任何让卡斯特误以为迟疑的动作：“没错，是自毁！是我操作不当！都是我的错！” “哈——？”早已将柊静视作艾琳一伙的波鲁克再一次发挥了她的刻意夸张的嘲讽能力，“你这家伙怎么笨手笨脚的？要是里面有什么重要资料没有找到怎么办？”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好了好了，不要责怪她了，资料其实已经大致看完了……” 没有想到柊静认错的态度竟然如此干脆，搞得波鲁克准备好的那些说辞完全没有继续发挥的空间，感觉无趣再加上姐姐的维护波鲁克只好轻哼一声然后继续去其他地方转悠，艾琳则向柊静投以询问的目光。 “没事的，我没事，只是被吓到了，去一边玩吧，我没事的。”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艾琳狐疑的看一眼两人但还是听话的走开了，看到这一幕位于身边的卡斯特明显松了一口气，目光里也多了一分感激：“柊静……” “放心，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等卡斯特开口柊静便已经主动送上了承诺，看得出卡斯特对柊静的表现格外满意，抚慰一把轻轻摸了摸柊静头顶似乎在将刚才的那一页尽数揭过。 第十六章 契约立定 “那个，不好意思，所以你们的意思是……”稍微迟疑了一下，柊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并非她没有听清，而是刚才卡斯特话语中所表达的含义的重要性让她不得不重复再三确认一番。 卡斯特并没有表达出丝毫不耐烦的情绪，微微颔首后将刚才所说的话又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我们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在你到来之前我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即便现在已然苏醒前途也依旧迷茫，我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所以在我们找到关于魔女以及这个世界的真相之前，我和波鲁克能否一直跟随在你左右？” 她们想要跟着我？ 这样的请求并不奇怪，正如卡斯特自己所说她们对这个废土世界一无所知，而柊静虽然不是出于主观但在实质上解救了她们的人表达了善意的态度，并且还有‘魔女’这样相同的身份无疑也比寻常的普通人类更加可信。 对于卡斯特主动提出跟随的请求柊静当然很高兴。 这可是两名魔女啊，甚至其中一人还拥有着不弱于暴君艾琳的战斗力，而至于卡斯特除开刚才那意料之外的危险一面暂且不提，始终以大小姐温柔待人的态度绝对是极为治愈的，旅途中有她的相伴身体与心灵都能得到相同的抚慰。 这让柊静未来在奥凡托的地界上行走安全又多了几分保障，再算上若香总计足足四名魔女不论放在哪里，都是一支极为轰动的队伍，甚至于与对抗一支小规模的正规军也不在话下。 但柊静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是陷入思索，接纳这对温莎姐妹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但同样‘魔女’的身份带来的隐患并不比好处少，这么长时间的特别经历她的思维方式也较自己还是佣兵时期变得更加成熟。 她真的能否约束这些魔女吗？柊静相信波鲁克和卡斯特都不是那一类敌视嗜杀成性的残暴魔女，那些迷失在幻梦中的人类也不是卡斯特主观上愿意看到的，至少她们比艾琳要友善太多了。 维系她和卡斯特的是自己救过对方的恩情，而她与波鲁克之间则需要卡斯特来建立联系…… “我明白了……”柊静点点头没有即刻答应下来，“我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前往那个所谓的空域遗迹去探索魔女的真相……” 卡斯特微笑着点点头，聪明如她知道这是柊静给她的承诺，一个她最在乎最郑重的承诺，这个承诺才是真正将她们的关系紧密相连的存在。 “所以……我希望接下来的行动你们能够……尽可能听从我的安排，当然，我不会强制你们去做任何你们不喜欢的事情，我也不会用我所谓的恩情来做要挟的筹码……可以吗？” “喂！姐姐愿意跟着你是你的荣幸，不要不识抬……呜！” 卡斯特伸手从袖子中亮出拳头波鲁克旋即住嘴抱头蹲下，没有理会自己妹妹的搅局卡斯特看向柊静的目光愈发闪亮，摊开一切现实没有丝毫模糊处理和隐瞒，虽然认识的时间才短短半天但卡斯特在此时彻底认可了柊静，如果柊静真的一口答应下来她反而还会疑虑。 “感谢你的正直和坦诚，我答应你……” 说完卡斯特转头看向波鲁克，明白姐姐意思的波鲁克不情不愿的嘟起嘴“哼……如果你对姐姐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契约达成！ 就算已经相信自己目前也是魔女的身份柊静依然无法否认自己在心态上更加倾向于人类，那十多年的生活经历不是假的，那是他形成自我认知的重要年纪，与自己变成这幅身体才几个月时间相比还是太长了，并且她在心中仍然期盼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变回去的那一天。 做完最后的检查，柊静等人正式离开了这座‘南部赎罪教育’，这让苏醒之后为了陪伴姐姐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波鲁克显得有些兴奋，毕竟和沉睡姐姐相比她更像是真正的囚徒。 至于推进会情报组的暗号柊静早已经检查过了:很遗憾并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或许是监狱内的幻境将原本打算前往暗号地点留下信息的联络员吓跑了，亦或是王国密探随意写下的陷阱，只不过同样因为幻境的存在而导致计划破产。 无论如何收获两名魔女帮助的意义重大，有她们陪伴在身边即便走在丛林之间危机四伏的山路柊静也没有丝毫担忧。 没有了顺路的商队可以提供搭便车的机会，回维布斯镇的返程可就要比来时花上不少时间，再算上在监狱里花费的时间，还没有走出多远天色就已经暗淡了下来。 其实以她们的队伍阵容走个夜路也没有多大问题，可在监狱里折腾了一整天，加上自身化为黑色液体后疲惫感逐步随着时间推移而加重，柊静最终还是做出了露营的决定。 靠着路边的护栏将油布支起，直接在路面撒上一圈驱虫粉，在这里生火地形干燥平坦同时也省去了清理空地和防火带的麻烦，至于安全……她们不是有魔女吗？ 跳跃的火焰很快在四人围坐的中间的柴堆中升起，柊静打开行囊将携带的食物分给众人，这些都是曼支援给她和艾琳的补给，毕竟是提供餐饮服务的酒馆，食物的种类和味道都相当不错。 肉干的盐分恰到好处，烤制过后油脂的香气更是得到了充分发挥，小麦味道的烙饼软硬适中，还有水果干作为甜味的补充，即便都是为了耐储存而做出妥协的食物可味道上并不算差。 尤其是对波鲁克来说，多少年来她只能靠着千篇一律压缩饼干和军用罐头果腹，偶尔打到一些野味也总因为烹饪技术的不足变的只剩下‘维持生命体征’的用途，对比之下这些食物真的算是珍馐美味。 “唔……咳咳咳！水……水！”看到波鲁克鼓着腮帮子突然被食物噎住后的模样柊静递出了早已在手边准备好的水壶，其实看对方狼吞虎咽的样子柊静便预料到发生这一幕也只是时间问题。 被噎死的魔女……还真是光是想想都充满喜感。 “战争……人类还在战争吗？” 一边享受篝火的晚宴，柊静也一边向卡斯特波鲁克两人说明起了她所了解到的关于奥凡托当前局势，推进会和奥凡托的战争似乎仍然是这片土地的主题。 卡斯特面露惆怅她本来就是不喜欢斗争的性格，波鲁克则没心没肺的咀嚼着，这种事情与她自身还有她的姐姐都毫无干系。 柊静也向她们介绍了南联邦，和三言两语讲完的奥凡托共同体不同南联邦她可太熟悉了，在得知她们返回的道路被奥凡托的守卫堵死之后卡斯特给出了她的看法：“人类现有的认知绝不会是这片土地的原貌，废城仅仅只是战前世界的一座城市，就算加上污染也不可能完全隔绝两地，必然还要其他与南联邦接壤的地方……” “奥凡托共同体的政治实体实质是分封在各地上的大小贵族，南联邦的政治实体同样是各地的人类基地，这些地方各自为政有很大的自主权利，或许在别的地方上两者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接触，只是他们并不愿意将这种交流公之于众。” “不愧是卡斯特！贵族大小姐就是不一般。” “哪里还有什么大小姐……只是一些浅薄的见解……” 这番称赞让卡斯特的面色微微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另一名贵族二小姐虽然听不懂两人到底在交谈什么但还是与有荣焉的向一旁的艾琳骄傲昂头，来自暴君的无视注定这只是无异议的举动。 卡斯特的这段话让柊静眼前一亮，无疑给她打开了全新的思路，说实话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不少可和卡斯特交谈时才会觉得有所启发，艾琳的话就别想了主动开口的时候都非常难得，若香则受限于她的被圈禁的那段时光，或许是过惯了依附顺从的生活她很少有自己的主见，更多还是乖乖听从。 其实柊静早就想过了，这片自治领区域的丛林其实和南联邦的西部密林是同一片，然而知道也不能怎样，恶劣的丛林环境和天哲无异困难的地方可不止有变异兽，蚊虫、疾病、地形、方位、淡水等等就算魔女也无法穿越，那如果是沿着废城的边缘向东呢？哪里会是什么样的的呢？ 意识到返回家乡的道路不止有一条那一直以来便被迷茫环绕的内心渐渐放松，结束晚宴困意上涌的柊静率先支撑不住直接在地上躺了下来，卡斯特再次主动请缨为柊静提供膝枕服务，为了追求睡眠质量又或者追求其他什么的柊静没有拒绝，大为恼火的波鲁克闹了一番别扭之后赌气的跑到靠着护栏的角落去了，艾琳再一次顺理成章的担负起夜间警戒的任务。 平静的前半夜无事发生，只有柴火在火焰中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迷迷糊糊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被轻微的力道摇醒，没有进入深度睡眠柊静很快便清醒了意识。 “出什么事了？”头顶的夜幕依旧深沉那么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风中有血的味道。”这句话波鲁克和艾琳异口同声。 第十七章 尸潮出现 血的味道？ 柊静下意识的嗅了嗅，除了火堆散发的焦炭气息她并没有闻到其他，当然她可不会质疑两名专精于战斗感知敏锐的两名魔女共同给予的判断。 小憩一会疲惫感也算消退大半没有再继续躺平的理由了，众人连忙收拾起露营的痕迹最后将火堆中残留的最后一颗火星用河水浇灭后便踏上了返程的夜路。 密布的乌云将月亮遮掩的严严实实，没有半点月光的照明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伸手不见五指’。手电筒的电池撑不了多久，真正提供光亮的只有几支火把而已，可见度只有身前的几米距离因此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 夜风阵阵吹散了白日的暑气，同时也送来了寻常空气格格不入的异样，在行进了大概十几分钟后柊静和卡斯特也明显闻到了属于血液的气息。 发生了什么？ 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在火把所照亮的区域边缘阴影和光亮的模糊地带显露出了一滩渐渐凝固的血迹，血液的源头也被彻底照亮——那是一只普通的青色驼牛，残缺的身体被数根形制不一的粗糙长矛所贯穿，原本身上的货物也散落了一地。 再往前走便看到了第二只，第三只……不只是驼牛还有人类的尸体，总计七头驼牛和十二具人类尸体沿着脚下的道路散落了一百多米的长度，看样子是一支遭到了袭击的小规模商队，货物并没有被抢走，无一例外都是被长矛的石块导致的死亡，其实在看到这些熟悉的武器的第一眼柊静和艾琳便确认了凶手的身份。 那些怪物行尸……可是这么晚的天也就她们这么些魔女才拥有有恃无恐的资本，这支才十几人规模的小商队怎么会在意外出现呢？ “有呼吸声！” 艾琳忽然脱口说道，接着一个翻身从路面跳下了路边的河滩上，柊静等人连忙举着火把探头为下方的艾琳提供光亮，只见在艾琳的身前一个浑身鲜血的人正躺在杂草堆中，他的腹部留有半截长矛。 “是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柊静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不正是白天时捎了她们一段路的那支商队的头领吗？她赶忙跟着跳了下来并从包中取出了止血带，可在看到那半截长矛所造成的的巨大创口手里的动作变得迟疑起来，这可不是止血带就能够应付的伤势。 陷入半昏迷的商队头领费力的睁开双眼，在认清火把下柊静和艾琳的面孔之后忽然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努力从喉咙中挤出音节：“嗬……我们……维布斯……驻扎……” “……嗬……快求援……很多怪物……镇子危险……” 因为缺失了门牙而漏风的声音混杂着血液挤出的气泡生让人辨识困难，但柊静还是听出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维布斯镇遭到了很多怪物的袭击！废土世界中有多少繁华一时人类据点的就是覆灭在大规模怪物集群的攻击之下，这绝对是人类据点所面临的最危险的灾难。 手中的止血带换成了一支只有指节大小的牙膏形状的止痛剂，这点装量的止痛剂无比珍贵即便是曼也只给了她们一支，柊静毫不犹豫的用在了首领身上，眼见首领的呼吸平复下来并变得越来越微弱，不必忍受痛苦的离开是目前柊静唯一能做的了。 “快！” 若香！ …… 在医生小姐的强迫下喝下今天最后的一碗汤药，回到房间的若香百无聊赖的翻阅起了酒馆内的书籍，书上内容其实是关于不同瓶中酒类的酿造和风味介绍，倒不是她突然因为酒馆的氛围突然开始对这种饮品产生兴趣，而是实在没有什么可供她消磨时光的了。 因为安全考量她不能离开这家酒馆，毕竟小镇内部的治安环境并不算好，白天里还有几名酒保姐姐来陪她玩闹但在晚上她们又要去忙于工作。 每到无聊的时候若香总会想起还在长明城的日子，那时的她总会期待摆脱聚光灯的圈禁和万众瞩目开始新的生活，然后对未来报以无线美好的幻想，但当一切都真实发生的时候与幻想又是截然不同。 她当然不是怀念起舒适的大床和奢侈的餐品，只是没有预想自己的出逃会牵扯那么多的无辜者，也没有想到游牧民的行动会那样过激，如果不是柊静的闯入……自己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改变，就好像是命运的安排…… 想到这里若香不由得看向窗外，虽然曼说过柊静她们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来但若香这一天到晚仍然忍不住在想从窗外看到一些什么。 然而这一次她引入眼帘的却并非一如既往的平静，不断在街道上奔走的火光还有嘈杂的呼喊让若香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漱——’ 忽然间接二连三的照明弹从围墙边的岗楼上发射向高空飞去，骤然亮起的光芒照亮了维布斯镇外围的大片区域，若香的瞳孔微微收缩，因为以她所在的高度一眼便望见大片干枯的行尸围聚在维布斯镇的外围，密集的尸潮将小镇彻底包围。 暴露在光亮下的这一幕彻底引起了小镇内卫的骚乱，驻扎在围墙外的商队惊慌的向围墙城门靠近，那些被视作重要资产的牲畜群被点以各种方式驱散着向尸潮的方向逃窜，意图引开这些行尸的部分注意，毕竟在这种时刻保命才是最关键的。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面对这些逃窜的牲畜尸潮并没有给予丝毫关注，只是任由它们撞倒一个个行尸向着外围奔去，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尸潮，而是一支有指挥的尸潮。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被发现的尸潮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安静的停留在原地，外围的牧民也因此得以顺利接入围墙，毕竟在这种时刻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不止是他们城内的人也被聚集了起来，分发武器然后编成队伍后赶上墙头，或许是时长演练过的关系短暂的混乱之后小镇又恢复了秩序，维布斯镇能够在废土存在至今也是有原因的。 “若香！” 房间门忽然被推开，扛着一把霰弹枪的米朗快步走入房间语气急促道：“老板娘的指示，快去河心岛的桥头她在那里等你。” 第十八章 小镇保卫战 “若香！” 远远便看到了曼朝着这边的方向招手示意，在几名酒保姐姐的陪同下若香很快便来到了米朗所说的地点。 “嗬……曼……” “别勉强自己说话，你们跟我来。”曼领着众人走到驻守在桥头的卫兵跟前，“把她们送过去，行政官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 “那曼老板你呢？”看到曼似乎并没有在此时过桥的打算那名守卫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还有些腿脚不便的老人还在路上，我去接他们。” “可是……”守卫为难的看了若香和几名酒保小姐一眼有些为难，“行政官说过，河心岛只庇护和酒馆有关的人。” “他们是酒馆的顾客，怎么就无关了？” 曼打算驳斥道，眼见守卫还想说什么她再次开口：“杰！沙娑奶奶他们是看着你长大的！是因为河心岛上的舒服日子过太久了导致你都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了吗？” 被当面斥责的杰一时间羞愧的低下头去，没有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看样子还没有彻底忘记自己的底线，曼在匆忙打过招呼之后便消失在了房屋的的背后。 曼……若香担忧的望着远方，那边的火光已经可以越过围墙给小镇带来些许光亮了，这场突然到来的怪物攻击让她愈发急切想要见到柊静和艾琳。 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又如何了…… “我们走吧，若香。”熟识的酒保小姐牵过若香的手在卫兵的带领下向着河心岛走去 …… 自治民……那只是奥凡托当局强加给他们的称呼，随着自治领的建立这个称呼也随之在奥凡托的境内普及起来。 但他们从未忘记那个令他们骄傲的真正的名字——密林子民。 在丛林间长大的密林子民自出生起便常与战斗相伴，迁徙与捕猎是属于他们的生活常态，他们既猎杀过普通野兽，同样也猎杀过强大的变异兽，诚然因为维布斯镇这样的贸易据点的建立部分密林子民开始逐渐搬出丛林过上了比过去更加安稳的定居生活，然而在握上武器的那一刻刻印在血液中的战斗技艺的复苏让他们就仿佛天生的战士一般。 暗中观察的罗科不得不承认至少这些自治民在面对维布斯镇外围那些规模恐怖的尸潮时所表现的心理素养已经丝毫不输于那些贵族私养的精锐士兵了，维布斯镇的守卫之中并不是没有自治民只是占比不大，而且相较起拿起武器参与战斗他们每日做的最多的工作还是利用身份之便调节有关自治民的冲突矛盾。 如果能够顺利活下来就把‘适当提高自治民在守卫中占比’的提案交上去吧，有了这次参战的战绩做铺垫多半是可以通过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是要成功渡过这次危机，否则一切就都是空谈，不然这里的所有人都只是这些尸潮果腹的食物罢了。 “继续发射照明弹，不要让光落下。”按照常理尸潮应该多出现在废城一带，维布斯镇战前时代周围并没有城市这样的人类聚居地，他们日常所收到的威胁也的确是丛林里的变异兽，但尸潮的的确确出现在了眼前，成为了维布斯镇自建立以来面对的最大危机。 身为一名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罗科知道面对大规模的受到控制的尸潮最佳的解决办法就是击毙尸潮当中的指挥者，这也是他目前正在尝试的办法。 毫不吝啬的发射的照明弹在撕开笼罩在尸潮上的夜幕同时举着望远镜寻找可能存在的指挥者的位置，只要找到这些将身躯寄生在其他强壮丧尸身上的大脑袋罗科自信自己只需要一发钢芯穿甲弹就能够第一时间将其击毙。 只是要想找到它由谈何容易，甚至是指挥者根本就藏在照明弹的光亮无法触及的远处牺牲一点指挥效能换取自身绝对的安全本来就是指挥者最常做的事情。 在罗科找到对方身影之前原本死气沉沉的尸潮终于传出了些许骚动，接二连三的嘶吼声划破了夜幕的平静，意识到这是尸潮在进攻前的征兆罗科目光一凝立即回头对已经完成布置在小镇空地上的轻型迫击炮阵地下达新的指令：“第一轮齐射，开炮！” 这些老旧的迫击炮都是从军队中退役下来的东西，但罗科一直十分重视这些小镇里为数不多的重火力武器，日常维护与保养从来不曾落下过，平日的装填训练也都是用木头模具来作为替代一面损害，而现在正式到了它们发威的时刻了。 面对密集的尸潮连校准都是多余的，随着炮弹落下是尸群中炸起一轮又一轮的火光，密集的尸潮中短暂的出现了一块圆形的空缺，但很快又会被前赴后继的行尸填上，发动总攻的尸潮迅速向小镇围上，那些铁丝网与堑壕并没有拖延太久。 在下达了开火命令之后罗科登上一处哨塔再次开始了自己的搜索，面对尸潮的围攻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指挥，无非就是行尸的庞大数量与人类一方弹药、工事、体力等方面的消耗战，只是目前来看维布斯镇一方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热武器并非人人一把，许多临时征召的人只有长矛可以用，当僵尸靠近围墙时他们便将长矛从围墙上的探出向前戳去，两三米的长矛攻击距离十分有限，但维布斯镇的热武器火力并不能织起阻止尸潮靠近的火力网，冷兵器得以在这场交战中取得不俗的杀伤性。 “这边！这边需要加固！快来人！” 扛着木头与沙袋的在围墙后来回奔走，不断回应那些监视围墙状态的人的呼喊。已有相当数量的行尸前进到了围墙边，面对以它们的行动能力无法翻阅的木桩围墙他们的应对方法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撞击。 如果只是行尸散碎的撞击其实没有担心的必要，但受到控制的尸潮最让人恐怖的一点便是可以令尸潮的撞击集中在同一时间同一方向上，战斗开始还没有多久那些没有分到武器人员以及不能直接参与战斗的孩童和女性所组成的后勤便陷入极为忙碌的状态。 一段被撞击得不断落下碎屑的围墙忽然向内侧倾倒下来，好在与两边围墙连接的铁丝和绳索拽住了彻底倒下的最后一步，但在木桩与木桩的缝隙之间行尸已经可以伸出自己干枯但尖锐的爪子向试图靠近围墙的人们造成威胁了，后方不断推进的尸群也在一步步紧闭，将围墙推向支撑的极限。 “撑住！撑住！” 扛着木桩的后勤队飞速赶来，而在围墙的另一边，受到控制的尸群宛若一个行动有序的整体，很快这里产生的突破口的细腻传达给了其他方向的进攻的行尸们，于是乎它们迅速向这边赶来将这里作为可能的突破口。 “砰！” 一声爆炸般的枪响粉碎了那只疯狂挥舞爪子的行尸的脑袋，紧接着米朗抬起一脚将卡在缝隙中间的尸体踹出随后迅速背靠倾倒的木桩墙面用身体做支撑制止这道缝隙的继续扩大，身后队员源源不断的效仿和补充终于等到了后勤队伍的到来。 “快！快些来人！” 人类一方比起行尸行动明显更加迅速一些，斜着撑起的木头将倒下的墙面再次立起，不断垒砌的沙袋做多一层的加固，这处危机终于得以化解。 战场的局势似乎就此僵持下来，行尸每一次接连不断的冲撞都能够被及时赶到的米朗带领的救火队顺利解决，但很快随着行尸的死亡新的危险再次产生，众多尸体不断在墙根下堆起，围墙外竟然堆出一道已有一米多高的缓坡，有些的射击孔甚至还被尸体堵住，这样下去不断垒起的尸体总会有超过围墙高度的时刻。 面对这个问题其实有用燃烧瓶烧掉尸堆的法子，但是维布斯镇本就是木墙，就算经过了防火处理也会在高温下失去原本的坚固程度。人类一方只能不断用从射击孔探出钢叉去靠着蛮力去推倒那些堆起的尸体，血腥和尸臭弥漫在正片战场上，爆浆的行尸在空中泼洒自己的身体组织，好在夜幕给人类一方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看不清这盘炼狱的全貌，不至于让太多人当场呕出。 “呼……似乎快结束了……” 战场的局势依旧在僵持阶段，但罗科多少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因为在照明弹下尸潮比起此前明显稀疏了很多，这也意味着尸潮数量明显减少，根据维布斯镇的储备判断足够他们坚持到消灭最后一只行尸了。 正当罗科紧绷的稍有放松的机会，一声惨叫忽然传入他的耳中，他猛地转头看去之间在他所处位置隔壁的一座哨塔上，一名本该操作机枪作为维布斯镇主要输出火力的机枪手被一根长矛死死的钉在了身后的墙面上，而他身边的副射手则早以被长矛贯穿头颅连惨叫的机会没有发出。 那些……长矛？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尖叫声与惊呼声在人群当中迅速传播：“尸猿！是尸猿！” 第十九章 小镇保卫战2 凌厉的破空声不断呼啸，混乱的战场上的嘶吼和炮击等等声音却又掩盖那些并不寻常的响动，接二两三投掷而来的长矛密集而精准。在黑暗中这些不断喷吐的火舌极为醒目，那些紧握长矛的袭击者早早便盯上了这些目标等待最后发难的时刻到来，只是一瞬间维布斯镇哨塔上的主副机枪手就伤亡过半，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一时间都不敢轻易冒头了，这一刻构成人类方的主要火力近乎全部哑火。 在与眼前的尸潮焦灼僵持片刻得不到停歇的人们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上方的哨塔原本喷涂的火舌突然消失，只觉得围聚过来的行尸越来越多他们的抵抗行尸撞击围墙的反击变得越来越吃力，直到隐约听到有人在尖叫他们这才注意到几乎被长矛扎成刺猬的木质哨塔。 “快！让预备队上，把机枪拆下来立刻前往在第二道防线就位” 从哨塔搭建之初就没有考虑到防护性的问题，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会遭到这种远程手段成规模的精确打击，简陋的哨塔根本没有像样的防护而能够娴熟操作机枪的人手又十分珍贵，这让他们不得不放弃哨塔的视野优势转向对机枪阵地的安全防护上来，罗科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不得不动用预备队的地步，更没有想到围攻小镇的尸潮之中还混杂了尸猿。 能够同时指挥尸猿和普通行尸的指挥者？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虽然普通行尸和尸猿都属于行尸的翻出，但两者也存在相当大的差异性，或许是只有少数特殊的指挥者能够做到，亦或是所以指挥者都能够做到，只是因为尸猿时长活动的密林深处与指挥者时常出没的废城核荒区并不重叠以至于人类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 “狡猾的畜生……”罗科现在也明白过来了，之前的那些尸潮不过是在试探小镇的火力而已，为的就是让这些真正的杀手锏尸猿发挥作用，能够有如此智力指挥者的等阶绝对不会低，这让他被迫放弃一切可能导致全盘崩塌的侥幸心理，“迫击炮阵地一轮齐射后立刻后撤，等齐射完毕后所有人放弃围墙转向第二防线！” 不得不说指挥者的行动结结实实的打了维布斯镇一个出其不意，在短暂的火力空窗期越来越多的行尸聚在围墙边，整个围墙都开始向内倾倒下来，没有了机枪的持续收割仅凭手搓的枪械和一些冷兵器根本来不及清理，木头纤维不堪重负的断裂声逐渐密集，不同地方的防备几乎在同一时间告急，这已经不是后勤队的缝缝补补就可以阻止的了。 眼看围墙方面已经受不住罗科当即下令让所有人撤离，至于拍击迫击炮的炮击能够为多少人争取到多少时间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尖锐的哨声成为了唯一能够钻破喧嚣战场的声音，其中代表的含义让人们又是庆幸却又是恐惧，但没有人敢拖延下去，几乎是在一瞬间便丢弃了身上的一切负重向着后方跑去。 撤退的命令下达人们慌乱的向后退却，失去了支撑和修补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围墙终于被尸群摧毁倒塌，行尸如同潮水一般嘶吼着从不断被突破的围墙缺口中涌出，而那一些动作慢了几分的人在发出一声短促的近乎之后便瞬间被尸潮淹没，从活生生的到被撕成碎片的过程只在眨眼之间。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酷但新鲜的血肉比起迫击炮的炮弹起到的拖延效果更加有效，不但吸引了行尸，它们围聚起来时又阻碍了后方同类们的前进，顺利撤近第二道防线的人数远比罗科预料得更多。 也有些人在进入第二道防线之后并未停留，而是继续向后方逃窜，不知道是被尸群规模吓破胆的制不住脚步还是有意趁着夜色脱离战斗逃跑，对这种情形已有预料的罗科早早便安排了自己的亲信在后方组织了督战人员，在毫不留情的击毙了几名逃兵之后局势最终得到了稳固。 按理来说这样的小插曲并不值得罗科关注但当他听到手下汇报被击毙的逃兵都是维布斯镇的守卫，而原本是临时征召的自治民平民正在各自岗位上努力完善防线工事。被围住的小镇根本无处可逃，一旦被突破那么所有人都将迎来死亡……这样的道理反而是被视作野蛮代表的自治民体悟更加深刻，罗科不由得陷入沉默。 面对尸潮用层层阻击以制造更多杀伤是防守方的目前唯一的解题思路，因此只要是有长远规划的人类据点都会有多道防线，只是相较于外层的围墙第二道防线的围墙就矮了许多只有两米的高度，且没有完善的堑壕和铁丝网对尸潮的迟滞大打折扣，唯一的好处就是房屋民宅的屋顶可以提供更多射界和掩护，身后的酒馆更是整个小镇最高的建筑，这里的火力可以支援到每一个战场。 看罗科的心依然悬着，直到现在正面进攻的依然是普通行尸，那些尸猿依旧藏匿在黑暗之中等待进攻。 …… 维布斯堡，战前时代的贵族庄园，如今的维布斯镇的行政区域，虽然这里位于共同体的偏僻地带但佩普斯·尚对自己的工作一直非常满意，名义上属于维布斯镇办公区域的豪华的城堡其实基本与他的个人宅邸无异，每日除了查看一下酿酒进度之外工作少的可怜，自治民的商队汇聚于此，每一支商队给他的私人上贡早已帮助他积累一笔不小的财富，其实这比财富足以他贿赂上级要求调往富裕的地区，但他舍不得离开。 除了优渥的生活外更重要的是酒馆里的那名叫做曼的女人简直天生就是勾人的尤物，虽然还没有真正得手但佩普斯早已将她视作囊中之物了，美酒佳人的日子还能用什么额外的奢求呢？ 至于行政上，那些官员一听到是自治领的边陲都避之不及，唯恐被指派到这边来，以至于佩普斯·尚是维布斯镇唯一的行政官，这里自然也就是他的一言堂了。 唯一让佩普斯感到不满的只有一点，那就是罗科屡次三番要求他给小镇卫队提供武器装备，对于觊觎他财富的家伙佩普斯向来都是回以最强烈的报复，直接削减了卫队一半的资金和兵额作为对罗科的教训，并且还着手组织自己的私人卫队接管了河心岛的防卫工作。 本想着下一步该怎么把曼真正弄到手中，或是把罗科赶走将维布斯镇变成只属于他的王国，却没有想到竟然遇到了怪物攻击这种事情。 一直以来的优渥生活让他都忘记了:非城市的人类据点最大的威胁——怪物。那些被污染造就的怪物才是官员们不愿意离开大城市的真正原因。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佩普斯·尚不由感到焦虑，肥胖的身体在他铺着厚实地毯和精致油画的办公室内来回踱步，即便有着整座小镇唯一的空调区散热器他的额头上还是密布着汗珠。 “曼……曼她还没有过来吗？” 这个问题他几乎每过几分钟都要提一次，而每一次他都只能从卫兵的口中得到让他失望的答复。 而这一次，卫兵带来了一则让他无比惊恐的消息:围墙被突破了，罗科带领着剩下的人进入到了第二道防线。 突破了？围墙被突破了？第二道防线背后不就是连接河心岛和小镇桥梁了吗？ 在魏兵的一整段汇报中‘围墙被突破’成为他唯一的关注重点，一股冰凉的寒意在他的后背扩散开来，内心的恐惧彻底抑制不住:“快！快速带人把吊桥升起来！不要让任何人过来，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被咬？！” “可是……可是曼老板她……”这道命令让杰一时间迟疑了，看到自己卫兵的这种表现内心的恐惧立刻转变为愤怒，肥胖的身体爆发说与他本人不匹配的灵活性一抬腿将杰踢翻在地，“混账！我招你进来是让你执行命令的！” 他过着富裕的生活，他拥有让别人羡慕的一切，在美色和性命之间佩普斯的头脑十分清晰，虽然曼没有及时来到岛上固然令人惋惜，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享受到一切。 杰不敢多做停留，他连忙爬起向办公室在快步跑去，其实他还有一个问题没来得及问:答应支援给小镇卫队的武器物资还没有来得及运出去。现在看来这个问题没有提问的必要了。 升起吊桥的命令被下达，许多同样恐惧小镇局势的私人卫队队员没有丝毫迟疑的执行的命令。 已经带着最后一批老人的曼走到桥中央，眼见即将跨过最后的距离忽然前方连接着绳索的桥面在绳索收缩和铁链碰撞的声音中被拉起，在短暂的错之后曼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个蠢货难道不知道:就剩一个座孤岛光靠他那些光鲜亮丽的私人卫队根本挡不住尸潮的进攻吗？ 吊桥升起的动静不小，同样吸引了罗科的注意，只看了一眼胸中的怒火，便不可遏制的上涌，到了这种关头那个废物竟然想的是抛弃全镇的人。不但答应的武器装备没有送过来，还极大地打击了坚持战斗的人的信心，如果可以的话，此时此刻他真想游过河去把那个废物给揪出来味怪物，但是现在前线低落的士气已经到了必须由他出面的地步。 …… [人设与同通知卷]第二章已更新‘柊静（常服）’立绘内容，欢迎各位读者移步指点。 第二十章 小镇保卫战3 “曼……” 当他注意到河心岛上的吊桥被升起后米朗便隐隐在心中感到不念，而在看到曼带着几名行动不便的老人从桥上撤回来后立刻坐实他的不安，他们果然还没来得及上岛。 “去酒馆，把他们带去酒馆！” 去往河心岛的路被断绝后酒馆也成了他们能够后撤到的距离战场最远的地方，刚刚靠近酒馆便能够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声的哀嚎，浸染了鲜血和泥泞的碎布料堆积在酒馆前的路面上，桌子和其他布设都被堆在屋外的角落。 酒馆内部的惨状一点也不比战场上好看多少，数十名伤员躺满了地面，被鲜血浸透的地板只留下一条狭窄的过道供人穿行，大部分伤员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截肢，少部分没有截肢的也被剜去了一大块身体组织。 和行尸战斗的可怕之处就在这里，任何见血的抓伤和咬伤都都会导致污染症和尸潮，在极度缺乏血清素的当下如果不想被污染折磨致死或者成为外面行尸中的一员就只能这样了。 曼等人才刚刚走到酒馆门口就听见吧台后的后厨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一名自治民女性面色惊恐夺门而出，在她的身后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紧随其后。追逐者的面色苍白，眼珠向上翻起，极度张开得像是下巴脱臼了一般的嘴中流淌着止不住的唾液。 尸变？！ 米朗没有丝毫犹豫，在做出判断的瞬间，他便一马当先冲了过去，越过逃跑的女性自治民将尸变者撞回后厨的房间中，一脚踏在对方的脖子上将枪口抵在脑门的位置上，旋即用一发枪响终结了一切。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秒，几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便得到了解决。 “他是怎么回事？”曼一边安抚着那名惊魂未定的自治民女性一边小声询问道。 “我……我在烧水煮纱布，就，就看到他躲在厨房角落里，然后……然后他就尸变了……” 自治民的情绪尚未稳定，喘声急促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但曼和米朗也都听出了大概，不外乎就是有人不想忍受截肢的痛苦，或者伤到了无法截肢的地方而隐瞒了自己的伤势，从他尸变的速度来看极有可能是后者如胸口或头部这样的重要部位。 “去喊人把里面打扫干净，用过的物品都丢出去。”米朗郑重做出嘱咐。 尸变者的体液会传播污染，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只要没有粘膜接触倒也不需要额外担心，但酒馆内到处都是伤员，这也是为什么他刚才要先把尸变者撞进后厨然后才开枪处决的原因。 “记得上报这里发生的事情，总队长知道如何处理。” “是……是……” 看着自治民匆忙跑出去米朗和曼不由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忧虑，战局已经陷入非常紧张的状态了，受伤后脱离战场的逃兵没有被发现是非常危险的迹象，一旦在后方爆发尸变即便规模再小他们勉励维持的战线也会瞬间崩溃，这里的所有人都将被行尸分尸殆尽。 …… 站在城堡的阳台上眺望越来越近的火光，佩普斯无比庆幸自己所做出的决断，要是再晚一些，战火恐怕就会烧到他的河心岛上来，对怪物的恐惧不再那么强烈之后闲下来的心思不由得飘向别的地方。 真是太可惜了。 一想到那名体态曼妙风韵多姿的酒馆老板娘佩普斯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城堡内的侍女全都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她一个人。 对了，不是还有几名酒保及时来到了岛上吗？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挑出几个姿势不错的作为补偿。 想到这里佩普斯精神稍微振作了起来，在问到那些来到河心岛的酒保小姐的安置地点之后他立刻动身前往。 因为角度原因维布斯镇的居民少有人知道城堡背后其实有着一片面积不大的花园，废土世界对于大部分的植被而言算是成长的天堂，但对于人工培育或是难以与其他植物竞争的观赏花而言确是灭顶之灾。 然而在奥凡托共同体贵族奢靡生活的需求下观赏花的价值被重新发掘出来，并随着品类减少的培育困难的现状被抬升上了放在站前时代也足以称得上夸张的天价。 这片花园中的花朵虽然种类单一，但同样价值不菲，有几名酒馆小姐已经被迷乱的眼睛，她们忘却了怪物的威胁在花园内四处游逛起来，但更多人还是在眺望小镇的方向，吊桥升起的声音他们也听到了，只是由于城堡的遮挡她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带着几名护卫和侍女佩普斯很快来到了自己精心妆点的花园内，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酒保小姐们很快便聚在了一起，无比紧张的等待着这位维布斯镇职务最高的行政官大人的到来。 “女士们请放心在这里等待，相信战争马上就会结束，我的卫队会尽可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在没有了怪物的威胁之后佩普斯娴熟的换上了行政官该有的姿态，至少在与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表演方面他并非罗科口中的废物，不然也不可能爬到行政官的位置上。 “那……曼老板呢？她还没有过来吗？”一名矮个子的酒保小姐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曼她是个勇敢的人，相信很快她就会带着剩下的人来到这里。” 佩普斯一边应付着一边扫视起这些人的容貌，结果不免让他有些失望，大部分都是粗糙黝黑的皮肤，有的还有雀斑和疤痕，因为营养不良而低于平均水准的个子，至于样貌上连平平无奇的那几个都算是她们中最好的了，连他的侍女也比不上。 果然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能出一个曼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了，这些过着穷困日子的自治民怎么可能会有……咦…… 佩普斯忽然眼前一亮，他注意到了在几名酒保小姐身后的若香。 此时的若香不是刚从地下设施里出来时的狼狈模样，遮掩面容的泥土早已洗净，从纪元广场穿到奥凡托的破破烂烂的礼装也换成了酒保同款的长裙和围裙，紫色长发在脑后简单盘起，奥凡托共同体的疆域面积广袤族裔成分复杂但紫色头发的人佩普斯也还是第一次见，也正是这一抹亮眼的紫色佩普斯才得以发现若香的存在。 不好！ 眼见佩普斯的目光向她一边望过来若香便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要在她来到城堡前曼就告诫过她小心这位行政官，对于对方看向自己时眼中的贪婪和侵略性若香在熟悉不过了。 “你是……”佩普斯往前踱步肥胖的身体径直来到若香面前，站在若香身前的几名酒保小姐们面对压迫也不得不让开一条道路。 当佩普斯开口询问时一名站在若香身边较为年长的酒保接过话:“她是曼的远亲侄女这几天刚到酒馆，行政官大人她的嗓子有些问题无法回话……” 若香赶快配合的张了张嘴短促的啊了几声。 哑巴？ 佩普斯轻轻皱了皱眉，这么标致的美人竟然有这样的缺陷，实在是太可惜这张脸蛋了，不过也好从样貌看也不比曼差，稚嫩的面积也很符合他的爱好，在他看来还要胜过几分，或许这就是命运给他的补偿吧。 “把她们带去洗漱用餐吧，嗯，既然是曼的侄女可不能亏待了，就给她单独准备一间房间吧。” “行政官大人……” 年长的酒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佩普斯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一左一右两名侍女牵过若香的手就要将她带离人群。 面对若香的遭遇酒保们的神态各异，有的担忧也有的面露妒忌，向那名年长酒保回了一个请放心的眼神之后若香的心里有了一个计划。 一直在城堡外围行动的若香第一次进入城堡内部，画着精致图案的地砖倒影着头顶华丽的玻璃吊灯，由大理石石雕撑起的连廊贯穿她的视野尽头，装裱的画作、动物标本从进门开始便在恨不得铺满所有的墙面。 接受过长明城一整套高等教育和战前艺术培养的若香看不出丝毫带给视觉品味的美感，只觉得这是艺术语言上的无序和杂乱。 当然现在可不是她评价这位行政官大人的艺术品味的时候。 走了许久，在确认周围并没有其他人跟随之后若香忽然停住了脚步，这一行为让两名侍女齐齐疑惑的看向她，只见本该是名哑巴的少女轻轻开口向她们的耳中递出一个音节:“睡……” 只需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一个音节也就足够了，更何况还只是两名普通人。瞬间困意止不住的上涌，连一秒都没有坚持住，两名侍女眼睛一翻便一左一右倒在若香脚边。 喉咙有些刺痛和发痒但没有大碍。确认自己仍有余力之后若香立刻采取行动向着正门方向跑去，曼这么久都没有上岛谁都知道一定是发生么什么，那名行政官根本就是在说谎罢了。 跑出城堡的大门她一眼便望见连接维布斯小镇的吊桥被升起，大量装备精良的城堡卫队队员在河心岛的边缘搭建阵地，却对对岸的战斗无动于衷。 若香抓紧时间向着吊桥的位置跑去，这是她争取到的最后机会。 第二十一章 小镇保卫战4 残缺的尸体在围墙前堆成小山，堆平了这道高度仅有两米围墙的阻隔，已失去基本防御能力的第二道防线再次被放弃，剩余的人们不得不继续后退。 维布斯镇并没有第三道防线，或者说没有去刻意用围墙等工事构筑的第三道防线，但实际上维布斯镇与大多数的人类据点一样，包括民宅在内的每一栋建筑都以城镇的核心地段为中心呈扇形向四周散开。 将门窗用木板钉死，再用沙袋手推车等各种杂物阻断道路，这已经是罗科穷尽手段能够做到的最后的抵抗了，从第一道围墙开始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之久，围攻的尸潮已经变得有几分稀疏了。 但罗科没有感到丝毫轻松，他知道这些形式不过是炮灰是消耗品，背后的指挥者不过是在等待他们最虚弱的时候。 尸潮之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怪异的吼声，那绝非属于普通行尸的吼叫声，果然在时潮的最后方，五六个庞大的身影从夜幕中走出，燃烧的火光下这些更加健壮也更加危险的骸骨进入了人们的视线。 终于来了…… 看到这一幕罗科既有些恐惧又有些庆幸，他在恐惧这些体格健壮的尸猿可比那些行尸要可怕多了，庆幸则是他中午看到了怪物攻城的尽头，无边无际不知何时才是头才是让人绝望的。 “能动的都动起来，看到那些畜生了吗？撑过去！只要击退它们我们就赢了！”罗科大声呐喊，既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也是在鼓舞所有人的士气。 自治民们的精神一振，倒不是罗科的话有多么的鼓舞人心，而是他们对尸猿可太熟悉了，可以说这些尸猿算是所有怪物当中他们接触最多的那一类了。 尸猿的身体损坏程度一般都很高，因为经常活动于密林的深处，身上的肌肉组织经常会被树枝剐蹭或是虫子寄生，比起行尸还要更像是尸体的存在，肌肉密度不强甚至可以被自治民的破甲箭穿透，总体来说比变异兽甚至是成规模的行尸群体好对付多了。 他们消灭了那么多行尸，数量更少的尸猿又算什么呢。 不管是自我安慰还是真的觉得再付出了巨大代价和两道防线之后人类必将获取最后的胜利，低迷的士气总算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然而当那些黑影进行靠近，全身上下彻底摆脱阴影的笼罩时那些熟悉尸猿的自治民又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些尸猿身上的毛发有大片脱落的迹象可是身躯并没有预想中有严重受损的地方，如此完整的尸猿相当少见了。 这些大家伙并没有立刻靠近，而是慢悠悠的迈步不急不缓的跟在尸潮后方，这样缓慢行进的压迫感让在场的每个人感到不太好受。 “那些畜生在做什么？” “要上就上啊！” “过来吃枪子啊！”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些行尸根本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被指挥者控制的他们也不会对这些声音的刺激产生额外的反应，只是在巨大的压力下叫骂反而是不错的情绪宣泄出口，从外围的围墙后退到这里，接着又被河心岛断绝了最后的退路没有人不愤怒，没有人不恐惧。 罗科则隐隐感觉不太对劲，他立刻下达指令让从为数不多的机枪中抽调出两挺停止对尸潮的扫射转向对那些尸猿进行远距离的点射试探。 得到命令的机枪手向着尸猿的黑影连开数枪，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迸溅出数道火光……子弹无法穿透？！ “砰！” 一名尸猿突然摆出了预备起跑的姿态，然后在所有人还没有从子弹未能击穿尸猿表皮的震惊回过神时粗壮的上肢骤然发力，将自己的身体化为一枚炮弹砸入了一座属于防线一部分的前排民宅当中。 “轰轰轰！！！” 爆炸声响起，被尸猿身体命中的房屋彻底变成废墟四分五裂，其中的队员更是被这恐怖的冲击力碾压成嵌入缝隙的碎肉，尸猿缓缓从倒塌的废墟堆中爬出，从翻折的下半身看出这一下子也折断了他的脊椎，只能靠着两支前臂爬行前进。 “啊啊啊啊！！！” 一人举起手中的霰弹枪朝着尸猿的脸色扣下扳机，散射的子弹从眼睛，鼻孔和口腔钻入炸开了其半张脸庞，可毫无痛觉的尸猿并不在乎这些它抡起粗壮的手臂砸在那人身上将其与脚下的烂泥化作一体。 “阻止他！他要破坏防线！” 几乎在他死去的下一秒似乎是从刚才在被摧毁的民宅中侥幸活下来的幸存者突然翻开了压在身上的瓦片，拽着一根点燃了引信土制炸药扑在尸猿的后背上，将炸药压在自己的身体和尸猿之间，迸溅的火焰瞬间吞没了他们，残缺的身体在爆炸中化作漫天的碎片，只是这名勇敢者的舍命一搏也未能阻止尸猿的前进，后背的毛皮被撕碎，白森森的脊骨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仍然存活的尸猿依旧在前进。 罗科焦急的大喊道可尸猿附近的人都其凶残程度给震慑了，没有人敢于上前补刀，即便他们都看到了那张被炸烂的狰狞面孔中已经露出了它脆弱的脑组织。 “闪开！” 皮肤偏棕的青年突然从后方赶来，原本摸向背后枪支的手突然顿住，然后反手从身边的一名自治民手中夺走一根粗糙的长枪怒吼着向尸猿狂奔。 尸猿同样也发现了这个依然敢于继续靠近它的人类，举起的手臂准备这个人送入刚才的后尘，却不料身边原本只是干站着什么也不敢做的另一人忽然举起铲子呐喊着砸在了它的胳膊上，正这一下的迟滞成功帮助米朗在尸猿的拳头落下之前将长矛贯入对方的脑中。 “啊啊啊啊！！！” 在尸猿被米朗击杀的那一刻人群当中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声，一阶尸猿，他们杀死了一阶尸猿，即便仅仅只是一只…… 身为主角的米朗浑身脱力的坐倒在地，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他也知道如果不能激起守卫者的勇气他的死亡也只是早晚的时间问题。 怪物的进攻依旧再继续，指挥者故伎重演再次投入了一支一阶尸猿，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取得上次那样的成果，尸猿的位置砸偏了，然后被几名敢于靠近的勇敢者投掷的炸药击杀，冷静下来后人类一方也终于意识到这种危险但又有效的杀敌方式。 似乎因为手中掌控的一阶尸猿数量也不多指挥者在没有继续采取类似的手段了，只是继续指挥尸潮向前，将这种消耗持续继续下去。 而就在这时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一幕发生了，在他们的身后原本高高吊起断绝了他们一切退路的吊桥突然发出刺耳的声响，而后猛地下坠在剧烈的撞击声中重新联通了与维布斯镇之间的道路。 在片刻的愕然之后罗科忽然鼓起自己全部的力气向着酒馆，或者说是向着酒馆的方向大声喊道：“开闸！”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酒馆背后的河流附近响起，只是片刻几乎要将一切席卷的河水他们的侧后方涌来，沿着地面的本该是堑壕的轨迹绕过第三道防线的阵地向尸潮的方向继续奔涌向前。 那是什么？ 当所有人都还在震惊中时罗科作为闸门建设的主导者在用处了自己最大的底牌之后立刻对着自己的亲信吩咐道：“第一卫队分成两部，一部迅速过桥抢下控制权，一部带着伤兵和平民跟上，剩下的人徐徐后撤提供掩护！” “佩普斯你给我留着，等我过河了要亲自处置他。” …… 明天生日，休息一天。 第二十二章 小镇保卫战5 “哈……哈……” 剧烈起伏的胸腔急促喘息，因紧张情绪而狂跳的心脏在耳中砰砰作响，杰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短斧，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 就在刚才他竟然亲手砍断了拉拽吊桥的绳索，他竟然亲手放下了吊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疯了吗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忽然从身后城堡方向跑来了一个小女孩，那个女孩他认得是曼送来的那些人当中的一个，亮眼的紫发和那张漂亮的脸蛋任谁看了都不会轻易忘记，他本想上前阻止那个女孩的靠近，没想到对方居然先一步开口了。 “放下桥……”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轻柔的嗓音中略带一丝沙哑，随着河面吹来的晚风送入耳中，放下桥？怎么可能？这可是佩普斯大人的命令……心中刚刚生出一丝抗拒却被迅速抚平，不知为何杰突然觉得那声音所传达的意思是自己非执行不可的使命。 意识中残余的抗拒感还在犹豫身体却已经先一步采取行动，抄起短斧就砍在了绳索上，胳膊粗细的绳索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砍断了，他猛劈了几下才砍断一根，在砍断第二根时他才猛然醒悟过来，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倒下的吊桥重新联通了与小镇的通道，而这全都是自己做的。 难道是那个女孩？自己的反常行为难道和她有关？杰想要去寻找那个女孩的身影，可对方早就在自己动手砍绳索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杰？你做了什么？” 放下的吊桥惊动了河心岛上的所有人，闻讯而来几名卫队队员在看到控制吊桥装置边上的自家的小队长后无比震惊，他们还以为是小镇上有什么人游过了这近二十米的湍急河流悄悄登岛将吊桥放下，不曾想竟然是他们中出了一个内鬼。 “我……这个……”看了一眼手上的斧头杰这才后知后觉的赶忙丢在了一边，然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这番表现更加可疑，几名卫队队员已经将那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他，杰焦急的百口莫辩，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说自己在刚才的行为是不受控制的？那种话如果不是刚才切身经历了一次他也决不会相信。 忽然间对岸爆发的骚乱和呼喊一时拯救了杰所面临的困境，他们分明看到十多个被点亮的火把正从桥上快速向着这边奔来。 “警戒！所有人回到战斗岗位上就位！镇上的人冲过来了！” 代表着紧急状态的钟声敲响，几名队员顿时陷入纠结，从他们所看到的这一幕来看杰必然是那个放下吊桥的元凶，可同是一个部族的自治民杰作为小队长对他的照顾还不错，现在又是突**况他们该如何抉择呢？ “先……先回到战斗岗位上！这件事情我稍后再解释！” 不管如何先解决眼下的困局再说，队员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了杰的提案，向着各自的战斗岗位奔去，杰知道幸亏率先发现自己的是属于自己小队的队员不然就算将他当场击毙也并非不可能发生。 就在河心岛上的卫队手忙脚乱的在战斗岗位上就位时冲上桥的小镇守卫也已经到达了桥梁的中段，眼看着前方指向自己等人的枪口越来越密集赫扎的思绪飞速转动。 “桥上的人立刻停下，没有行政官大人的命令不准过桥！否则我们就要开枪了！”一个躲藏在掩体后的穿着并非卫队军装而是城堡侍从服装的中年男子举着用金属片制成的粗糙扩音器对准桥上的人高声喊道。 “我们是奉了行政官大人的命令，被调遣到岛上增强防备的！”赫扎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其余的守卫们也纷纷大声附和起来。 河心岛的卫队们再次犹豫起来，如果是之前这种再明显不过的谎言他们本不该相信，可是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吊桥会被放下来，难道真的是有人得到了行政官大人的命令给他们放行吗？ 眼看桥上的小镇守卫越来越近而自己一方的卫队队员们却因为这种粗糙的说辞陷入迟疑犹豫，这名被派来监督前行的城堡侍从不由得有些气急：“你们……” “啪！” 枪响和火光从桥上的众人当中传来，被子弹打穿脑袋的侍从直挺挺的栽倒在地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性，所有卫队队员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侍从站立的位置，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而小镇守卫终于跑过了最后的距离登上了这座河心岛。 “缴枪不杀！所有人缴枪！” 小镇守卫们大呼小叫向着四面八方散开，就仿佛是扑入羊群的恶狼，明明人数将近两百人的守卫对不到二十人的小镇守卫有绝对的优势，手中武器也更加先进，然而他们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恐慌，有的转身向城堡方向逃跑，有的丢开武器直接举手投降，那些无动于衷呆呆站在原地的则被扑上来的守卫一把夺走枪丢在一边然后被一脚踹倒再也不敢动弹，面对一群浑身浸染了鲜血凶悍异常的守卫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于反击。 这一幕落在杰和他的队员眼中，他忽然一咬牙跳出自己的掩体向着过桥的守卫们大喊：“是我！是我的小队放下了吊桥！” 连赫扎自己都没有想到夺桥的过程竟然如此轻松，原以为一场火拼是免不了的，他们至少也要付出一些伤亡，现在居然仅凭一颗子弹毫发无损的接管了这里，甚至还有不少人倒戈了他们，当然他也知道在真正拿下佩普斯之前这些并不可信。 不过那个佩普斯找的都是些什么货色？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来不及对这些行政官的私人卫队们做更详细的战力评估，在成功站稳脚跟之后赫扎按照罗科吩咐摸出信号枪朝着天空打出一发示意行动成功的绿色信号弹。 在安排好几人在这里看管俘虏并等待接应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带领着剩下的人向着城堡杀去。 这么快？ 夺桥的速度完全出乎了罗科的预料，他们连后撤的准备都还没来得及完成，好在河水的威力不俗，除了他们所在的区域地势较高之外，小镇其他的区域则几乎全被这起人为制造的洪水所淹没，被冲散的尸潮一时半会也上不来。 在紧急安排了又一批守卫登岛支援后伤病平民开始陆续向岛上转移。 毕竟只是建设了一扇水闸辅以堑壕的简单引导，只有刚才的第一波水是才是最具冲击力的，而后当河水在地势低洼的地方汇聚，和河面持平以后这张底牌的效果也就到此为止了。 直到最后一人登上河心岛，怪物们也摸到了桥边，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的小镇守卫们重新压制了尸潮们的工事，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将被砍断绳索而无法控制升起的吊桥炸毁，接下来隔着一条河流的尸潮当中也只有尸猿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了。 虽然知道现在还不是真正安全的时候，但所有人还是松了一口气，已经疲惫到极点的身体让人不免直接倒在泥泞的土地上。 罗科强作精神指挥着看管俘虏和防守阵地的布置，正当这时忽然有人再次跑来向他汇报道：“总队长！尸潮后撤了！” 嗯？ 罗科精神一振他猛地抬头举起望远镜向对岸看去，之间原本徘徊在河对岸的尸潮的的确确正在向后撤退，是意识到河心岛不好强攻？还是打算从上游顺流而下展开新的攻势？ …… 不知道快速前行了多久，隐隐的枪炮声在耳中越来越激烈，终于在一片黑暗之中唯独小镇方向显眼的火光落入了柊静眼中。 尸潮……果然是大规模的尸潮…… “到树上去！”艾琳闻言立刻背起柊静跃上树冠顶部，天空中的照明弹还未落下，光亮下前赴后继向着小镇围攻的尸潮展现出了极为恐怖的纪律性，此时此刻围墙已经被尸潮所摧毁，怪物们正在继续攻向小镇的第二道防线。 柊静的目光紧紧盯着小镇当中最高的那一点光亮，那里是酒馆的所在。 若香应该还安全……但也撑不了多久了。 柊静并不知道此时的若香已经被曼送往河心岛，她只知道再这样的攻势下维布斯镇支撑不了多久，可是她们当中真正拥有强大战斗力的是艾琳和波鲁斯两人而已，就算不顾她和卡斯特的安全全部杀向尸潮也不可能和这么多的怪物对抗，因为战场的宽度限制真正攻击小镇的只是尸潮中的一部分，更多的还埋伏在丛林的阴影当中。 “这是……” 波鲁克带着卡斯特也跳上了树冠站在了她们身边，两人显然被眼前由行尸组成的**给惊到了。 “这是尸潮，由行尸汇聚的怪物群会被聚居的人类气息吸引，一般情况下攻势散漫，但是……”看着尸潮柊静的面色严肃，“看样子应该是有一个指挥者了。” “指挥者？” “你理解成怪物的指挥官就行了，详细的有时间再和你们解释吧。” 看出了柊静的不安卡斯特本想闭口给与对方思索的余地，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个，你在小镇里的朋友也是女孩……” “嗯，也是魔女，跟我从南联邦一起来到这里的。”柊静赶忙打算了卡斯特的话转而向艾琳问道，“能找到它们的指挥者吗？” “需要花些时间……” “那波鲁克你和艾琳一起行动。” 波鲁克看了一眼艾琳又看了一眼卡斯特，带着几分不情愿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以的话不要击杀它，就算失去控制尸潮也会本能的向小镇进攻……”如果只是营救若香其实没有必要这么麻烦，从失控的尸潮杀进去不会有多少像样的阻碍，但好不容易找到了有关魔女的线索，又好不容易在奥凡托搭上了一支可信任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柊静无法对眼前人类的灾难无动于衷，“尽可能活捉它，只要不伤到要害指挥者的生命力就很顽强……” “然后……带它去个好地方……” 第二十三章 魔女的行动 行尸几乎是废土世界最常见的怪物，可直到今天人类也没有真正了解过它们，明明大部分的身体组织都在事实上进入了‘死亡’，但身体运动所需要的机能都得到了保留，甚至是强化，在这些尸体进入尸变状态之后腐烂的现象在它们身上就仿佛被按下了暂停时间的按键一般。 行尸几乎不需要真正的进食，这也导致支撑其活动所需消耗的能量一直是最大的谜团，现实世界的法则像是在其身上彻底失效了一般，然而行尸却渴望进食，疯狂渴望得到新鲜的血肉。 迄今为止行尸这一存在都被认作是变异基因和病毒与人类结合失败的产物，道理很简单：行尸是死的，完全由脑中污染导致的变异基因和病毒所控制，可变异兽却是活的，他们原本的意识并未被抹除，但两者都保留了进化的能力，强化了对进化的渴望，而进化所需要的燃料就是新鲜的血肉。 即便行尸当中具有一定智慧的指挥者也不能抗拒本能，尤其在自己麾下的尸潮接连攻破人类的防线，那些新鲜的血肉几乎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之后它已陷入了进一步的疯狂，到目前为止这场进攻已经让它已经损失了太多，尤其是那些进阶尸猿的损失对他的军团而言无疑是一记重创，那些可是贴身保卫它安全的重要战力，是必须深入丛林才能找到的稀罕物，必须通过这些人类的血肉弥补回来。 指挥者的意志既是整个尸潮的意志，当它们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维布斯镇时无人注意：在它们的身后两道身影正密林中的树干的枝干将不断翻飞腾跃。 其实指挥者并没有大意到毫不留意身后的地步，但十几名在外围游荡的行尸又怎么会注意到头顶的上方几十米高度的位置有两名轻易的身影呢？ 围着尸潮绕了一大圈艾琳和波鲁克两人都并未发现指挥者的存在，好在这些尸潮大部分都藏在了丛林当中，她们只需要在保持在树上行动的轨迹就可做到不与尸潮直接接触避免了被发现的可能性。 黑暗之中两名魔女的双瞳中反射着色泽不同的光亮，当然肉眼上她们只能看到大概额轮廓，这种起到搜索左右的还是各自的感知。 在所在枝杈的位置搜索一番无果之后艾琳正准备跃至下一颗大树，然而就在她作势跳跃时姿势突然顿住，同时一把拽住了双膝曲起已经蓄势待发的波鲁克。 “喂……你在做什么？” 一把甩掉艾琳的胳膊波鲁克刚准备大声指责，但很快便便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极有可能惊动她们树底下的大规模尸潮只能强行压低声音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没注意到吗？”艾琳没有解释伸手指了指她们两人准备落脚的下一棵树，语气平淡的范围在波鲁克听来更像是某种嘲讽，波鲁克咬咬牙然后疑惑的看去，黑暗的环境下一片漆黑的树干轮廓上根本看不到什么。 虽然从感情上将她很讨厌艾琳，不仅仅是因为之前有过交手的经历，更是因为这个艾琳总是有意无意的欺负自己让她在姐姐面前抬不起头来，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比起在监狱里窝了不知多少年的自己艾琳在废土世界的熟悉程度和战斗经验都要胜于自己。 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在改变角度之后她终于发现了笔直树干便突出了一块黑色的轮廓，那是从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一动不动的蹲坐在树干的分叉处，连一点呼吸都没有。 好像和下方那些乱糟糟的行尸不太一样 “我们之前在监狱外的城镇遭遇过……袭击那支人类商队的武器就属于它们。” “你是怎么发现的？”这才是波鲁克最想知道的问题答案，那只怪物没有呼吸也没有任何举动，自然也无从感知气息和声音，而且对方也没有发现她们并采取攻击手段这样一来连危机预警也没有发挥的空间。 “小心注意就是了……”，艾琳伸手从黑烟中取出镰刀，“之前的几棵树我们的行动时不时会惊动栖息在树上的鸟，但是进入这边一带后就没有再出现这种情况了，所以我觉得这片区域大概率也有能够在树顶层活动的存在。” “要把它干掉吗？” 波鲁克跃跃欲试的用一块随身携带的锋利金属片划开了右手掌心，一把由血液汇聚的长刀在她手中凝成。 “不，躲开它，它只是个暗哨，杀死它会被指挥者发现的。”艾琳将镰刀握在手中目光向周围打量起来确认安全的行进方向，“不过这种暗哨出现在这里也说明指挥者应该就在附近了。” 指挥者？ 对于屡次从艾琳与柊静口中听到的这个名字波鲁克其实还是很感兴趣的，这些怪物形成的庞大集团居然还有一个统一的指挥，这片废土世界还真是神奇。 随着她们向前方的深入像是刚才那样的怪物暗骚也越来越密集，确认了自己找对了方向里的艾琳随时打量下方的每一个角落，由于距离太远指挥者大脑袋的特征其实混杂尸潮当中也并不明显，而且密集的暗哨也进一步阻止了他们深入的可能。 “有动静。” 艾琳与波鲁克又一次停了下来，因为原本那些被用作暗哨的能够攀爬树木的怪物突然有了新的动作，它们从藏身的地方跃出向着那篇激烈交战的小镇奔去，似乎是前去加入进攻的队伍，下方密集的尸潮也逐渐变得稀疏，而这一变动一下子为艾琳她们打开了一道继续深入了缺口。 意识到机会难得两人立刻跟进，很快根据艾琳的描述波鲁克发现了一个特征相似的目标，硕大的脑袋极为夸张，比起周围的怪物们足足大上了好几圈，粗大的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辨，仿佛随时可能爆炸一般。 就是他了！ 此时的指挥者正趴在一个体格在一众怪物当中最为健壮的一只的后背上，而在它周围站立着三只体格稍小的却同样出众的怪物作为贴身保镖。它们齐齐望着小镇的方向对于艾琳和波鲁克的靠近似乎并没有觉察。 它是我的了！ 波鲁克匆忙一瞥发现艾琳并没有看到那只指挥者的背影，争强心冒头手中的长刀重新变换凝成一只细长的标枪，在艾琳反应过来之前向着指挥者用力一掷。 “等一下！” 艾琳已经来不及做出组织，脱离波鲁克手中的表情迅速飞出，它本就是由能够被自己操控的血液凝聚起来的物件，精准度方面自不必多说什么，即便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之下波鲁克也十分自信，她可没有忘记柊静尽可能活捉的要求瞄准的位置是那只指挥者的后背，将它从大怪物的身上击落然后将凝成标枪的血液散开困住并活捉就可以了。 当然她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柊静，而是要在在姐姐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胜过艾琳，并让这些家伙重新认识到：自己才是他们当中最强的。 ‘噗！’ ‘嘎嘎嘎嘎！！！’ 标枪精准的灌入那么指挥者的后背，突然遭到袭击的指挥者发出凄厉的怪叫声，那些正在前线进攻的尸潮动作上齐齐一滞，而在它身边的三名明显达到了一阶的怪物行尸猛地转身挡在了袭击方向的路线了。 可是虽然命中了自己瞄准的位置，指挥者的身体也的确向着一边歪道却并没有从那只大怪物的后背掉落，直到那只蹲坐的大怪物起身波鲁克这才看到：那只指挥者没有下半身，它竟然和那只大怪物是连接在一起的？！ 看到连接处皮肤下肌肉与血管怪异纠缠的道道凸起波鲁克的胃中隐隐有种翻腾的迹象。 “指挥者的另一项能力就是寄生，它们可以寄生在受自己操控的行尸身上……”艾琳并没有责备或是嘲讽，因为她知道对于眼下情况毫无意义，现在绝对不是找乐子的时刻，那些作为保镖的怪物行尸显然和之前遇到的那种不是一个级别的。 “要来了！” 艾琳的话音刚落三名怪物行尸已经嘶吼着向着她们扑了过来，而那名寄生在最强的一只怪物身上的指挥者却向着相反的方向奔去，似乎是意图混入尸潮当中。 如果真的让它得逞别说活捉了，就算击杀也会变得极为麻烦。 突然间穿透指挥者后背的标枪变换姿态，像是绳索一般将穿过指挥者伤口的同时也紧紧缠绕在它脚下的枝杈上，滑腻的血液抗拒不了怪物的拉扯却也将对方拽住了片刻。 “这三个交给你了！” 艾琳的身体没入黑烟直接从三只一阶怪物之间穿过直奔指挥者而去，而迎上了怪物的波鲁克从摸出了一只玻璃瓶，失误的懊恼成为了对眼前怪物宣泄的愤怒，如果不是没有了解到寄生的能力她又怎么会失手。 而且一想到接触那只恶心的指挥者的血液还要重归体内与之交手的欲望反而没有那么强烈了。 …… [人设与通知卷]第三章已更新‘艾琳·琴谱·阿弗萝斯忒（暴君）常服’立绘内容，欢迎各位读者移步指点一二，加背景版立绘见作者动态，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点个关注，因为审核需要时间的关系后续的立绘也会先发在动态里。 第二十四章 魔女的行动2 “想跑？！” 在轻易穿过三名一阶尸猿的阻挡之后艾琳拖着镰刀的身影从黑烟中钻出，在黑夜的衬托之下眼中腥红色的光芒愈发显眼刺目。 挣开那些奇怪血液的束缚，看到已经足够接近的艾琳指挥者仍然还想要逃窜但也意识到了一点：此时再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那把巨镰会在它转身之前以最快的速度斩来。 它当即回身指挥身下的尸猿向着艾琳的方向猛地挥出拳头，之所以逃跑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陷入无意义的危险当中，作为指挥者的它拥有既然大批的受控行尸可以用作消耗那么又何必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呢？然而当它面临不得不亲自战斗的时刻时，寄生在尸潮当中最强个体上时它所拥有的的战斗力却又绝对不容小觑。 “！” 旋转的身体几乎擦着尸猿粗壮的胳膊掠过，烈烈拳风从耳畔刮过带起一阵让人一时失神的嗡鸣，可早已刻入魔女暴君骨子里的作战本能无需主观意识上的指挥，本能扭转的身体依旧带动镰刀的刀刃划向对手并在尸猿的腰侧位置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后知后觉的黑色的血液直到两者擦身而过才慢慢从伤口中渗出。 身体很坚硬……但也不是切不开……不用肉眼去看，仅凭手感就能判断自己刚才成功切开了对手的皮肤，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判断没有失误。 “噶啊啊啊！！！” “吼吼吼吼！！！” 这道浅浅的伤口对于指挥者而言其实没有丝毫影响，仅仅只是泌出了几滴血珠而已，才过了短短数秒伤口便重新愈合，然而对于指挥者而言作为它性命安危最基本保障的坚固皮肤竟然被切开了防御，这样的结果不论严重与否都让它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不管是它本身还是寄生的尸猿都一同发出巨大的咆哮。 危险！对于极度惜命的指挥者来说任何危险可以上升到致命的程度，这也足够它为了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尸潮……尸潮……本能的想要指挥尸潮是超保护自己，可又旋即被身上再次增添的伤口打乱了思绪，在与指挥者的身影交错的瞬间艾琳便已经调整好姿态一脚踏在了前方的树木的身上，而后没有片刻停留奔去朝着指挥者挥的身影挥出第二道斩击。 ‘噗！’ 这一次指挥者的后背再次多出了一道细长的伤口，比起之前的浅伤更深了几分也更长了几分，受伤的也不再是寄生对象，长长的伤口也贯穿了它的本体。 “吼吼吼！！！” 在接连首创之下指挥者的脸上流露出十分人性化的惊恐神态，尸猿胡乱挥舞的手臂势大力沉却完全捕捉不到艾琳的身影，每一次两者之间的交错都只会让指挥者身上的多出一道更加严重的伤口。 速战速决，绝对不能让指挥者有喘息的时间。这就是艾琳的思路，在它身边保护的那些一阶尸猿绝对不止有现在正在和波鲁克那边战斗的三只，尸潮当中肯定还有，她需要做的就是不给指挥者下达指令的机会。 伤口越来越密集，自愈的速度也在越来越慢，在第十二次的错身之后指挥者的身上已经挂满了黑色的血痕，手臂的挥动速度明显慢了半拍，连声音也嘶哑短促起来。 再来一次……瞄准对比指挥者硕大头颅下显得极为细短的脖颈，反握的镰刀刀柄提前摆开了斩击的轨迹。 而就在艾琳准备彻底收割眼前的目标时，突然间指挥者的速度猛地加快，它一把折断了手边足足大腿粗细的枝干，十多米长的枝干带着无数的分枝和树叶向着艾琳飞跃而来的轨迹前方扇去。 无聊的把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吗？ 瞬间完成雾化的艾琳避开枝干的横扫，却不料指挥者突然紧跟在横扫的树干背后向她扑来。维持着雾化的姿态直到直直扑来的指挥者即将穿过她藏匿身形的黑烟，她才猛然意识到指挥者所瞄准的是那边的波鲁克。 两个战场什么时候靠的这么近了？难道是指挥者故意让那三只一阶的怪物靠过来的吗？狡猾的家伙！ 艾琳来不及多想，原本维持隐匿的身体从黑烟当中钻出，下一秒与指挥者寄生的庞大尸猿重重相撞，可双方的体重差距实在太大，这幅少女的身体又怎么可能直接抗衡来自庞大怪物最直接的撞击呢。 在一声距离的闷响中艾琳的身形飞出重重砸在了身后的巨树上，剧烈颤动的树木挥洒下大片落叶，随后在刺耳的断裂声中缓缓倒下，不知下方有多少倒霉的行尸就这样被殃及池鱼砸成肉泥。 “吼吼吼！！！”成功反击带给指挥者的是莫大的振奋，虽然此前从来没有与魔女有过接触，但它的本能在告诉它眼前这只强大的存在比人类的血肉，比其他怪物晶核更具价值…… 可这样的振奋还没有持续多久，意图乘胜追击的身体忽然僵硬，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意图立即逃窜，可这样的想法才刚刚冒出旋转的镰刀裹着黑色的烟雾从前方的一闪而过。指挥者只觉得眼前忽然亮起一道白光，自己的视角突然飞了起来，它下意识的的想要控制身体却发现其他的身体部分没有任何回应。 “玩闹结束了……” 视线飞至自高点后重新下坠，一只不知从何处伸来的手拽住了被切断的脖颈将指挥者的头颅倒提在手中，在它的眼中，那双刺眼的猩红色瞳孔比起他以往遇到过的任何一只生物还要可怖。 “噶……嘎啊啊啊啊！！！” 在片刻的呆愕之后指挥者发出了一声极为刺耳的叫喊，与此同时艾琳也闻到了一股仿佛淡淡的烟草气息……这就是指挥者信息素的味道吗？ 艾琳知道这是指挥者在向尸潮求援但她并没有阻止，反而在原地站着一边远眺小镇方向的尸潮确认尸潮在向这边移动。 “你……刚才……刚才那是什么？”解决了三只一阶尸猿，有些失血反应的波鲁克的来到了艾琳身边，看到对方脸色苍白和疲态后却并没有嘲笑，而是犹豫着问起了刚才那是什么，之前在和艾琳的交战中她可从来没有见过那一招。 如果换做是她……她来面对时能够反应过来吗？ “这是我武器上的功能……”对于波鲁克的提问艾琳只有这样一句简单的回答，然后不等她继续追问便直接将指挥者的脑袋丢向了对方。 “走吧。” “去……去哪？”手忙脚乱的接过依然哇哇乱叫的指挥者脑袋，然后一脸嫌弃远远的提在手中，再看清对方脑袋上凸起后她的双臂立即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就在南边不远的地方。”回想起柊静与她提及的计划艾琳的嘴角不由微微勾起，不得不说柊静的计划真的很对她的胃口，“那里有一个地下军事设施，想必这些怪物应该很乐意去那里……” 第二十五章 回归小镇 像是潮水一般突然出现又突然退去，才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刚才还在对岸浅水区域一边不断游逛试探一边不甘心的吼叫着的尸潮果断忽然在同一时间齐齐转身果断向着后方离去，耳边连绵不绝的骇人怪叫重新被包围河心岛的流水声所取代，这场夜晚重归它原本该有的宁静。 明明刚才还是炮火连天的交战，突然降临小镇的死寂让所有经历过这处生死劫难的人们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一场属于所有人共同的噩梦。 但对岸依然燃烧着火光的家园废墟证实着他们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死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然后又被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啜泣声打破，这声音像是惊醒了人们麻木的灵魂的开关，第二声……第三声……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汇聚。 没有人大声欢呼劫后余生的胜利，也没有人为这一夜的劫难而放声恸哭，他们在沉默着悲痛，为了死去的亲人朋友，为了自己居住许久的家园，或是为了代表着一切财富的畜群…… 除此之外空气中还夹杂着些许沉重的鼾声，那些是战斗在最前线的卫兵，体力透支的他们甚至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了，枕着沙袋或是泥泞就这样在沉沉睡去，不可否认河面吹拂而来的晚风除了送来血腥的臭气之外也带来了催人困意的凉爽。 就连罗科自己也感觉到了眼皮的沉重，但他知道自己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赫扎……” “都安排好了，行政官正在城堡的大殿中等您。” “安排点人手轮值……小心那些家伙卷土重来，只要它们想这条河流其实也挡不住它们的。” “明白了。” 交代了一番之后目送赫扎前往并传达自己的命令罗科这才拖着身子在一名卫兵的指引下向城堡方向走去。 上次来是多久之前了……陌生有熟悉的城堡让罗科想要开始回忆过往，却发现关于这座城堡的记忆早已经支离破碎，不过也没有那个必要了，现在重新认识这座城堡也来得及。 敞开的大门前站着等待依旧的两名卫兵，从脸色上看得出他们奋战了一夜后疲倦，但同时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感也溢于言表，他们很清楚自己做了一件多么重大的时间，扣押一名拥有奥凡托共同体官方政府的委任文书的行政官无异于反叛，但是没有人因此而感到恐惧，倒不如说他们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干了。 这些由罗科亲自选拔的第一位卫队特点除了忠心之外便是他们自治民的身份了，对比其他居民他们本身对于奥凡托的权威就不怎么畏惧，何况佩普斯在事实上禁止了卫队成员登岛并克扣原本就属于小镇守卫的武器物资，对于这位行政官的行径他们积怨已久了。 “一起进去吧。” 罗科大跨步的迈入城堡，阔别已久的奢华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过马上他便收束视线，看向为大厅的中央。 城堡内的管家侍女厨师等等都被聚集看押在了这里，面对身边几名端着武器一件凶神恶煞的卫兵队员只能瑟瑟发抖不敢有丝毫举动，从其中几名头破血流的家伙来看他们已经领教过了不听指令的下场。 “给他们包扎一下……行政官呢？” “总队长这边来。” 大厅中同样二楼的楼梯背后一扇矮门忽然被一名卫兵打开，如此隐蔽的房间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发现不了，那里应该就是当他们登岛时得到风声的行政官大人的紧急避难处了。 在这里罗科总算见到了行政官，这里的室内空间不大，佩普斯外加两名看管他的卫兵就已经让这里看起来有些拥挤了。 此时的佩普斯正坐在一张矮桌后，在看到走进房间的罗科之后脸上显露出一起吃慌张但很快便被掩饰了过去。 “佩普斯大人，好久不见了，比起上次似乎又胖了不少啊。”罗科直截了当的搬过椅子在佩普斯的桌对面落座，面带笑容就好像他们之间是阔别许久的老友一般。 看到罗科的态度佩普斯明显松了一口气，默契的显露出相同的笑容亲切回答:“是啊，岛上的公务繁忙，坐在办公室里也没时间锻炼难免要发胖的。” “不知道罗总队长来到岛上是因为……” “河心岛的卫队因为畏惧怪物竟然擅自升起吊桥，把维布斯小镇的上千居民丢在怪物的包围之中，甚至还囚禁了佩普斯大人您，实在是太过分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佩普斯的眼睛一亮立刻附和道，并且还主动帮罗科圆了下半句，“多亏了罗总队长及时赶到岛上镇压，才解决了这次危机。” 眼见这位行政官如此上道，也不是太过一无是处，罗科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基本稳了，倒是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既然有叛乱的前科，那么河心岛的卫队就没必要再留了，小镇守卫已经足够保护您的安全。” “对，没错，河心岛卫队全部解散！” “另外对于河心岛上的叛乱还有我们的镇压过程行政官大人需要公开发表讲话，以免还不明真相的居民产生误解……” “那是自然。” “向上面汇报此次事件的文书工作……” “当然由罗总队长您负责，能够分担工作我求之不得。” “往后小镇的税务和采购……” “罗总队长全权安排就是了。” …… 对于罗科所提出的每一项要求佩普斯都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他的心头在滴血，这些条件是在把他变成罗科真正意义上的囚徒，然而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能够活下来就足够了。 “放心吧，对行政官大人您的待遇我们绝不会有任何亏欠……”谈妥条件的罗科起身离开，他此时的心情极好，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配合，此前对对方抛弃他们升起吊桥的怨气也消退了不少。 不过这不代表所有人都会满意，在走出了房间之后那名引路的卫兵忍不住说道:“总队长，就这么便宜他吗？” “哦？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我……”卫兵迟疑了一会儿突然愤愤道，“我们在这次怪物袭击里死伤惨重，那么多弟兄被怪物杀死为什么他不能呢？” “一个是知道性情还能够控制在自己手中的执行官，另一个是从上面委派而且我们并不熟悉的行政官你这都不知道怎么选吗？这仇有的是机会报，但真要按照你想法来那些弟兄们才算是真的白死了。” 在教训完卫兵之后罗科便走出来城堡，他不是没想过在舒适的大城堡内过夜，但他也知道现在是最不稳的的时候，有些时候不需要他做什么，只需要他在那里很多问题就不会发生，佩普斯不知道这点，他罗科不能不知道。 这段后半夜的时光仿佛是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漫长，心神不宁的人们很少能够真的保持安眠，挤在堑壕里和沙袋后的人时不时变回被一场噩梦惊醒，然后望着头顶依旧漆黑一片的夜空发呆直到再次沉沉睡去。 此时的对岸已经彻底没有了动静，只有时不时被吹过河的焦灼气味能够被人们所感知，直到天边蒙蒙亮起，哨声唤起了疲惫的人群，用拆除了河心岛上一些装饰建筑的材料将被炸断的桥梁临时搭好，一支十多人的侦查小队小心翼翼的过桥探查起对岸的情况。 焦虑的等待了半个小时后一枚绿色的信号弹升空向河心岛的人们传递来安全的信号，于是一批又一批的居民在罗科的组织下向着对岸的小镇废墟进发，虽然确认安全但几乎每个人的脸色都写满了不安，昨夜的经历注定会对他们的往后的心理产生不小的冲击。 不过他们当中倒是有一个例外，若香的精神状态就相当不错，在昨晚用能力放下来吊桥之后她便在城堡附近堆积的酒桶中躲了起来，它们本是维布斯堡特产小麦酒的容器，不大不小的空间刚好成为了若香较小体格的最佳藏身之处，然后在酒精的味道和使用能力的疲惫中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如果不是听到曼和酒保们的呼唤她恐怕还要在酒桶当中呆上许久。 除了充足的休息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在听完曼对作业尸潮突然退去的描述之后她忽然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柊静和艾琳。就算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若香也无比坚信这点，不管她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也一定是她们救了小镇的幸存者们。 这种兴奋的心情持续到她目睹了小镇的惨状为止，烧毁的房屋与遍地尸骸让她再也振作不起来，好在昨天夜里早已经悲伤过的人们并没有恸哭一遍增添悲哀的氛围，每一个人都自觉的拿起工具参与到了对小镇的重建当中，麻木和健忘和坚韧者被迫选择的武器，正是靠着它们人类才能有资格重新在这片废土上扎根。 希望能够做些什么的若香在曼的允许下与酒保们加入到了对伤员的照料中，而正如她之前期盼的那样柊静以翻阅窗户的方式出现在了酒馆之中，然而与她随行的却并非艾琳而是一个同样漂亮并浑身散发着优雅气质的长发少女。 一个危险的存在…… 若香的目光不自觉的在环抱着柊静胳膊表现亲密的少女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第二十六章 又到了何种季节 “是吗？所以绕行小镇那边的线索也断了吗？”即便对柊静此次寻找线索不抱太大期望，可在真正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曼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果然想要重新联系上情报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么……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我们在绕行小镇的建筑中找到了她们……她们原本是在一支商队，但是商队遭到了尸猿的围攻只剩下来她们逃了出来，我和艾琳碰上就顺手就下了她们。”按照卡斯特的要求她并不愿意暴露魔女的身份柊静也赞同了这样的决定，“艾琳还她的妹妹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还在后面……” 只需要一个艾琳的魔女身份就足够让曼重视她们的价值，可一旦暴露出复数以上的魔女那么曼对她们的看法恐怕就要转变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在得知多个魔女找上她寻求合作这种情况发生她的最先冒出的想法肯定是恐惧然后再是提防，只要维持现在曼对她们的信任就足够了。 “姆……好吧，我明白了。”沉默片刻后曼轻轻颔首，柊静给出的说法解释明显没怎么推敲破绽百出，不管从气质还是衣着打扮上看都是贵族人家的少女怎么可能会同如此偏僻地域的的商队扯上关系，而且身上的衣着如此干净只有些许泥泞一点血迹也没看到，不像是被怪物追杀的模样。 不过既然是柊静心中认可的聪明人当然不会追问什么，也正因如此柊静才如此坦然的说出这种编制过程不到不过短短几分钟的理由，只要不是太离谱曼都会接受就是了。 “辛苦了……先去休息吧，若香在酒馆那边照料伤员……等一下！”汇报完毕的柊静正准备转身离开这片堆满建材的工地时身后的曼忽然改口有叫住了她的脚步，在柊静疑惑的注视下犹豫了片刻的曼终于缓缓开口道，“感谢你们为小镇做的一切……” 看样子她应该是猜到了尸潮的撤退和柊静她们有关系，柊静轻轻笑了笑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有些事情只要双方心中清楚就足够了。 两人所交流的位置不过是人群边缘偏僻的一角，没有人注意到从小镇外进入的柊静等人。一路走来柊静对昨晚怪物造成的破坏有了更加直白的认识，此时的小镇外围架起了数个大型火堆，一具具怪物尸体被丢入其中焚烧，少数人的脸上戴着医用口罩更多的人还是只能用简单消毒后的白布捂住口鼻，燃烧怪物尸体不至于传播病毒和污染但也比一般的烟尘更具毒性。端着武器的卫兵则在熄灭的火堆中挑拣翻找可能存在的晶核，这将会是弥补小镇创伤的重要补偿。 其余重建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相信在不久之后维布斯小镇将会得到重建，这样的事情在废土上几乎每天都在上演，而几百年来人类就是如此艰难的熬过来的，不论在南联邦还是奥凡托这都没有什么区别。 回到酒馆二层的房间，柊静本想着一边等待艾琳好波鲁克的回归一边准备关于‘空域废墟’的问题异变之后向曼和米朗询问，其实在刚才她就想问了，不过在看到曼他们为小镇的重建忙得不可开交，连听取汇报也是仓促下抽空后她还是忍下了冲动。 这种情况下不单给他们增加负担能够得到的回复也不可能有多详细，暂时先看看酒馆内的读物有什么相关的内容吧。 酒馆一层摆满了伤员，狭窄的通道时有医护人员往来，为了不给这里添乱柊静便直接带着卡斯特翻越二楼的窗户，不曾想刚将卡斯特从窗台接下一声带着兴奋和些许沙哑对她名字的呼唤便从身后穿了过来。 “若香？”柊静一回头便看见穿着白色围墙的若香正抱着一堆湿漉漉的干净布料在楼梯口的位置看着她，就在片刻的错愕之后柊静终于反应了过来快步走到若香身前惊喜的问道：“你能说话了？” “嗯。” 虽然还戴着沙哑但能够开口已经足够她感到高兴了，在地下设施为了帮助他们脱困若香透支的实在太多，多到柊静都害怕若香会彻底失声的地步，好在还能够说话让柊静防线了一件心事。 “城堡里有药物，曼帮我要来的……”皆是玩一局之后若香转头看向一旁的卡斯特，对于这名忽然出现的陌生少女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您就是柊静所说的若香小姐吧，我叫卡斯特·温莎，一路来承蒙柊静阁下的照顾……”对初次见面的行礼拿捏十分到位，卡斯特又一次展示了淑女该有的涵养，“您的紫发真的很有魅力，就算放在魔女当中也极为亮眼呢。” 魔女？ 突然从对方口中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若香的心中一突，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了什么，果然接下来柊静向她简单描述了自己外出的经历证实：眼前这位大小姐一般的人物同样也是一名魔女，而且还不止她一个。 看到对方和煦的笑容若香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对方毫无缘由警惕实在太不礼貌了，而且再怎么说对方的妹妹昨夜也参与了直接对尸潮指挥者的斩首行动，自己算是承了对方姐妹的情才对：“非常感谢您和您的妹妹对小镇伸出的援手，包括我在内小镇的所有人受了您的帮助。” “这没什么的……”卡斯特一边轻轻摆手一边自然的搂上了柊静的胳膊，脸上的笑容明明没有任何变化在若香眼里却好像多了一些什么，“这些和柊静对我们姐妹的帮助相比不值一提，正是因为她我们才重获了走出那座监狱的自由……走吧，先去休息吧……对了，还想要膝枕吗？” 不！她的警惕不是毫无缘由的。若香的眼睛轻轻半眯，本打算离开的脚步在此时停顿了下来。 “不，不必了，我睡枕头就好……”卡斯特突然间变得亲密的举动让柊静半是困惑半是害羞，还不等她将对方推开自己的另一支手忽然被另一边的若香拽住。 “若香？有什么事情吗？” “在你们离开期间我翻阅了酒馆内的所有书册，关于那个‘空域废墟’我知道些相关信息，先去书房吧。”手中的布料被临时防止在了走廊将原本防止花坛的矮桌上，若香环抱柊静的双手隐隐有种强硬的力道在不断施加。 “其实不必麻烦若香小姐了，您不是还有照顾伤员的工作吗？这些事情等休息后再说吧。”本想抽手的柊静却发现卡斯特暗中施加了几分力道，同时她也觉得卡斯特的这番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原本准备答应若香的话被重新咽了回去。 “其实正因为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所以我才会上楼来的，别担心，找几本数而已不会耽误什么的，那个‘空域废墟’才是眼下最重要的线索不是吗？” “呵呵，若想小姐太操之过急了，疲惫了一晚上难道休息不才是最重要的吗？若是因为一时疲惫错过了重要信息不是得不偿失吗？” “没关系，这些书我都翻过，有什么信息我都清楚。” “那就劳烦若想小姐先去整理书籍吧，正好柊静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稍作歇息不是吗？” “等……你们等一下……” 明明双方都保持温柔的笑意，明明连说话都是和风细雨的轻柔，可作为当事人的柊静在她们中间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双方不断被施加在她双手上的力道已经隐隐步入了拉扯的阶段，魔女本身超过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正在以两倍的形式不断显现。 “姐姐！我们回来啦！” 就在这时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喊声从她们的身后传来，波鲁克和艾琳正翻身从二楼的窗台进入走廊之中。 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左右两边施加的力道同时消失，柊静差一点栽倒在地好在自己及时伸手扶住了墙壁，刚刚发生了什么？一边甩手缓解手臂的酸痛柊静一边疑惑的看向若香和卡斯特，刚才两者一反常态的举动让她着实搞不清楚状况。 “那个什么指挥者已经被解决了，尸潮被成功引走了。”欢呼雀跃的波鲁克连走步都有蹦跳的趋势，小跑着来到了自家姐姐面前一脸炫耀式的期待着什么，而她也的确得到了她想要的。 “做的不错。”卡斯特笑着轻轻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以示自己的满意，而后领便着她来到若香面前，就好像刚才的针锋相对从未存在过一般，“这是舍妹波鲁克·温莎，波鲁克这是若香。” 按理来说眼前这个人毫无疑问是那个艾琳和柊静的伙伴，但波鲁克总感觉自己对其生不出厌恶感，真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就是那头紫发太吸引人了。 “按照计划尸潮被引去了那里，可惜那边的守卫比上次加强了不少，那些尸潮构不成真正的威胁。”等待寒暄结束艾琳这才开口提及昨晚的正事，不过这些都在柊静的意料之中，尸潮不过是送过去恶心人的。 “那你们先去休息吧，不要随意外出，现在小镇的气氛很紧张……”在思索片刻之后柊静向众人嘱咐道，“现在我也不是很累，若香你先带我去看看有关空域废墟的信息，说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一一交代之后柊静跟着若香向着房间相反的方向走去，临过拐角时在柊静看不到的地方若香还若有若无的向卡斯特露出胜利式的轻笑，对此卡斯特并不在意，其实通过刚才一系列的行动她的目的早已经达成了。 通过试探她已经能够确信一点：若香对柊静的确存在着一种特别的感情。只是那种感情到底是强烈的依赖、占有欲、还是别的什么仍然需要观察，毕竟她们之间的共同经历要比自己要多得多。 那么自己呢？ 卡斯特下意识的伸手按在胸口的位置感受其中的跳动，笑意收敛这一次轮到她来迷茫了，破壳的幼崽会将第一眼看到的生物认作母亲产生依赖。那么从无边黑暗在苏醒的自己在看到柊静的第一眼时产生这种感情又是什么呢？ 第二十七章 城堡内的线索 “想去城堡里的书房？” 从蒙蒙亮的晨间忙碌到现在，直到太阳攀至天空的最高点一支带着简易午餐的队伍来到这片工地上时曼终于获得了一段难得的休息时光。 身为酒馆的老板提供给伤员消毒用的酒水供应需要她的监管，酒馆给重伤员的房间分配也需要她来处理，又因为是维布斯镇内为数不多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连维布斯镇内相当一部分的重建工作都划给了她来统筹。 柊静也不是没提过帮忙，可自己这幅小女孩的模样很难被信任，分配到的多只是洗衣做饭的杂活，更何况还有那个‘空虚遗迹’的信息她需要去探索。 若香虽然的确找到了提及‘空域遗迹’或者‘空域废墟’相关信息的书册，但是这些只言片语并没有什么可用的价值，而且还都无法确认是否和监狱终端机上所说的‘空域模范要塞’存在关联。 既然酒馆中没有那么城堡呢？ 柊静将目光放在了维布斯堡上，根据若香的描述城堡内部结构保留完整，装饰奢华，这么大的城堡同时还是战前建筑那么应该会有丰富的藏书才对。 为此等待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次交流机会的柊静立马对曼提出了这个请求。 曼轻轻皱起眉头她有些为难，如果是在一天前这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她的这点请求佩普斯绝对不会拒绝，然而现在城堡的实际拥有者是罗科，两人之间虽然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但她也不敢保证这种敏感时刻她的请求会被通过。 “我给罗总队长写封信吧，至于能否成功我也无法保证。” “明白。”柊静点点头表示了然，之所以找曼也只是想尽量以正规途径达成目的，那个叫做罗科的答应还好，就算不答应也没关系，以她们的身手无非是多了一点麻烦罢了。 曼撕下手中统计本的最后一页，在快速的写完几笔之后交到柊静手中，接着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不论是酒馆还是重建工地都有着大量工作等待她去处理。 拿到信封之后柊静立刻折返回到酒馆中的房间，她打算带上艾琳和卡斯特一同前往。 有艾琳的能力做保障即便在对方不同意的情况下也能轻松带着她们进入城堡，而卡斯特虽然没有战前的记忆但有关战前时代的知识有所保留，这对寻找‘空域遗迹’十分重要。 若香其实一开始也想一同前往，但在酒馆又收治了几个重伤员之后她不得不忙碌起来，据酒馆内的医护人员说若香在伤员当中非常受欢迎，她轻轻的哼唱声对伤员的痛苦有非常明显的安抚效果。 至于波鲁克……无人打搅四仰八叉倒在通铺上熟睡的她。 “河心岛正在管制，暂时不允许出入。”柊静三人在桥头被几名名守卫阻拦了下来，柊静一边估算河面宽度一边递出了曼写的信……其实更贴切点应该算是一张字条。 “这是曼姐姐说要转交给罗总队长的。” “曼老板？” 看样子曼在守卫当中的声望也不低，在得知是曼的消息之后那名守卫的领队立刻带着信向城堡方向跑去，在稍等片刻之后他又快步赶了回来。 “过桥吧，对面已经安排好了。” 从守卫的态度来看她们的请求应该是顺利通过了，用不到潜入的后手倒也给她们省了不少麻烦。 正如那名守卫所说桥的另一头已经有人在这里等待，是一名穿着侍女衣服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在看到柊静她们之后她立刻开口解释道:“姑娘们，不好意思，城堡内的现状有些复杂，总之现在是守卫接管城堡的关键时刻，请跟我来，注意不要到处走动……” 关于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不论是曼还是若香都和她说过，对于城堡这边的状况内幕柊静大致上是了解的，简单来说就是现在正值权力交接的敏感时期。 小镇守卫一方虽然成功占据河心岛但在与怪物的战斗中伤亡惨重，而河心岛的私人卫队则保存完整，谁也无法保证其中是否会有别样心思的人蠢蠢欲动，再加上那位行政官大人肯定不会甘心接受监禁的命运，增加防范就很有必要了。 这也是曼不敢确定罗科是否会答应要求的重要原因。 走进城堡的大门，柊静的目光立刻被这里的奢华深深吸引了，巨大的水晶吊顶高悬大殿中央，装裱精致的油画挂满了她能看到的每一个墙面，正在柊静被眼前一幕所震撼到的同时她却忽然听到身边同行的卡斯特轻哼一声。 “什么时候连廉价的印刷品都值得拿出了这么炫耀了？” “看得出来是模仿战前南奥主流的学院派系，但笔触粗糙，颜色搭配混乱，明显背离了学院派追求自然色彩的核心……” “还有这些装饰生硬的拼凑在一起，混乱失序毫无美感……” 卡斯特点评的声音不大，甚至是刻意压低说给柊静听的，但声音再低又能低哪里去呢？将这些内容完全听入耳中的老妇人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卡斯特，高雅的气质让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异样。 几句简单的点评之后卡斯特便不在多言，随着她们在城堡内的深入所看到的守卫也越来越多，每走一段距离都会有人上前来盘问她们的身份。 终于在登上二楼的楼梯之后老妇人在一扇房门前停住了脚步，然后伸手为她们打开了房门。 “这里就是老……呃，城堡的书房了。”和之前相比老妇人的语气明显变得恭敬了起来。 城堡的书房很大，除了开窗外其他的墙面都内嵌了书架，壁炉、沙发、书桌、还有用于拿取高处书籍的梯子，这里的一切都完美的符合了柊静对城堡藏书地的刻板印象。 只不过这里的大部分书架都是空的，许多还落满了灰尘，毕竟有价值的书不可能留在这里，这些宝贵的战前知识早在这座城堡被占领之初它们就被运往了更大的人类城市基地。 “如果有需要几位可以随时叫我。”老妇人在房间外带上房门，显然没有进入室内的意思，无需柊静多说什么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立刻开始在书架上剩余的书册之中翻找了起来。 晦涩难懂的古典文学作品……新时代的时装杂志……贵族宠物新风向的指南……这位行政官大人似乎并没有阅读方面的爱好，还是说没有分门别类的排放习惯？这种毫不相干的书本居然被放在了一起。 “啊！” 查找刚刚开始还没有多久，卡斯特那边突然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怎么了？”柊静立刻抛下书本向着卡斯特的所在奔去。 “我……这个……”只见卡斯特的面庞通红，看到赶来的柊静口中断断续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柊静疑惑的捡起掉在卡斯特脚边的书册，在看到封面的第一眼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南奥之花——0023期内衣写真合集》 等一下……在卡斯特的办公终端机上不是有那种内容的小说吗？还是说图像内容对她来说过于刺激了吗？ 封面成熟的女性面对翻阅者的视角摆出一副挑逗的姿态与神情，与布条无异的内衣裤的只能看看遮住敏感处，柊静随手翻看了几下其中内容都是如此，她倒是没有多少感觉，初生城时和零九菲尔她们一起洗澡已经是常态了，也就是那天晚上极具神秘和女性魅力的曼多少给她带来了一些触动。 柊静又看了一眼这本写真杂质所在的书架……写真集、内衣秀、私房杂志……擦边的颜色内容书籍竟然塞了满满一排，这位行政官大人不是没有阅读爱好，也不是没有分类习惯，只是刚才那些书都不符合他的阅读爱好而已，想要收集这么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卡斯特……这种书就没有翻看的必要了。”柊静伸手准备将这本书放回原处，却被卡斯特伸手制止了。 嗯？她喜欢看吗？ “别，别误会！”从柊静奇怪的表情上看懂了些什么，卡斯特立刻夺走柊静手中的写真然后翻到了最后一页，“是这里！” ‘王储大人宣布：王国第一座空域要塞一期工程正式结束……空域要塞居住权正式面向全体公民开放审核……’ 空域要塞？ 空域模范要塞！ 虽然少了两个字但这两者无异存在极大的关联，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找到了第一则相关信息，即便只有简单的几句但也证明城堡书房的确存在她们要找寻的信息，这对她们来说无疑是莫大的振奋。 “继续搜索！找到之后再喊我！”把手中的书塞回卡斯特的手中，柊静返回自己翻找的书架寻找新的突破口，很快更多信息被她们发现…… “南奥王国第一座空域都市正式升空，世界联合议会合作签订《国际空域管理新法》……” “空域城市要塞化不可避免……多国呼吁停止军备竞赛……” 基本上都是些夹杂在杂志中的只言片语，直到一直没有吭声的艾琳拿着一份沾满蛛网模糊不清的报纸来到柊静面前她这才终于知道被提及不知多少次的空域都市的真实模样。 第二十八章 空域都市的城堡事变 残留的蛛网给双手触及的部位带来了一种不适的粘黏感，久远的历史让这份报纸变得破烂且脆弱，些许轻微的抖动便能使其落下点点碎屑，或许正是得益于这些蛛网的存在报纸大体的破损并不严重，让那张占据半个头条版面的彩照有机会完整的留存至今。 以碧蓝的天空和些许云层为背景，巨大的倒锥形物体悬浮在天空当中，几十根完整的圆环或是半圆环形状的物件围绕在周围，也不知是何种用途，倒锥形的下方存在着几个极为醒目的红色亮点，只是由于阴影和拍摄距离的关系看不出更多细节，而在倒圆锥的上方平面似乎倒扣着一个半球体的透明屏障，如果不是边缘的反光一时间还真的看不出来。 好……大…… 单看这个悬在空中的建筑体也只是让人疑惑其功能用途，可一旦将视界放大到整个照片，在位于下方城市建筑群的衬托之下这个所谓的‘空域都市’便让人心中倍感震撼，这真的是一座城市……一座存在于空中的城市。 它到底是怎么飞起来的？ 仔细看过了好几遍照片，确认自己没有错漏过任何可能的细节之后柊静这才转移目光看向了下方的文字内容，对比照片问题内容部分的破损就显得非常明显了，可识别的内容不到一半，剩下的也只能联系上下文自行推敲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王国历…三月…烁骑士级一型空域都市正式升空……居留权面向全体公民开放审核……外籍人士申请暂不考虑……’ 这则消息应该就是刚才在那本写真合集上看到内容的完整版本了，当然所谓的‘完整’也只是相对来说，一大段模糊的糊成一团的字体所承载的信息已经不得而知了。 ‘翼骑士级一型空域都市要塞改造工程正式实施……新型人工智能核心正式接管都市交通系统，王国智能化进程取得重要突破……都市城区部分设施关闭……’ …… ‘……翼骑士级二型空域都市……管理办法……改造进程出色……国王陛下特授……模范称号……圣马蒂频繁侵扰领空引发外交危机，空域要塞向北移动……’ 模范？！！ 还没来得及从空中都市规模给予的震撼中回神，入眼的这两个字便让柊静的精神一振，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报道中的‘翼骑士二型空域都市’就是监狱终端机中所指的‘空域模范要塞’了。 从现有的内容可以推测这些空域都市大致都因为战前时代剑拔弩张的氛围经历了要塞化的改造，而‘空域都市’这个名字在后期的报道中也随之变成了‘空域要塞’。 只是找了这么多书她们依然不能百分百的确认那个奥凡托共同体地图上的‘空域遗迹’是否真的就是那个为授予了模范之名的要塞，只知道其往北方去了，不过从地图看来那个地点的确位于奥凡托的北方。 让人奇怪的是从现有的信息来看这个是南奥王国拥有的空域要塞至少有三个，那么为何地图上只有一个空域遗迹的地名标注呢？ “现在的奥凡托共同体也只是方面南奥王国的一部分……”，对于这个疑惑卡斯特给出了一个让人信服的解答，“我不记得这个南奥王国的具体国土面积了，但我知道以现在奥凡托共同体的领地绝对不可能支撑起一个战前时代的主要参战国……” 没错了，柊静忽然想起据布顿所说南联邦在战前也是这个南奥王国的一部分，那么其他未知的方向也一定有其曾经的领地，说不定其他的空域都市就存在依旧还在奥凡托认知之外的地方。 不管如何……这个空域遗迹就很有必要去一趟了。 正当柊静放下报纸准备寻找更多信息以便未来的往北方的行程时三人忽然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向了书房的房门并放缓呼吸，因为就在房门的另一侧传出了那名老妇人的惊呼声：“你……你们要做什么？” “不想死的话就配合着点老太婆！”另一个是陌生的男性的声音，语气凶狠的同时柊静等人还听到了一声轻微的上膛声，“快告诉我们，行政官大人在哪里？”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老妇人的惊慌失措的声音都快要哭出来了，“罗总队长他从来没有说过，照顾行政官的都是他安排的信息，我们……我们哪里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 “狗*东西，什么总队长？！他就是个篡位的，这里的事情要是能传达到出去上面一定会派人来肃清这个狂妄的家伙……” 听到这里柊静等人对于门外发生的事情基本有了眉目，多半就是城堡内一些不甘心束手就擒的人打算解救出那名行政官然后以行政官的名义宣布罗科的叛乱号召更多人反抗而已。 对于此时柊静的态度很简单，她只是一个局外人维布斯小镇不管不论是罗科还是佩普斯上位都和她本身没有多大关系，当然这件事情显然会对她目前的合作伙伴曼产生不小的影响，只不过现在再想跑去问问曼的意见已经来不及了，只听门外那个男性的声音继续问道：“你在这里是在伺候什么人？书房里是谁？小镇守卫里的高级军官？还是说就是那个罗科本人？” “蠢货……”卡斯特从鼻子中哼出一声鄙夷，“如果真的是高级军官在还没有完全掌控的区域活动怎么可能不带守卫随行呢？” 有时候表现的礼仪周全，有些时候又对他人毫不客气，在其后这一方面的表现上两个姐妹但是有很多的相同之处。 “误会……误会了呀……”那个老妇人急忙说到，“只是三个小姑娘而已，她们是那个酒馆曼老板的亲属，来城堡书房只是想翻一翻书而已。” “小姑娘？曼的亲属？”老妇人的解释并没有打消那个人对书房的想法，反而变得更加愤怒，“就是那个贱人，行政官大人对她那么好，现在不但没有想办法来营救行政官大人反而又和那个罗科混在一起……” “让他知道背叛行政官大人的代价！”，周围传来了一声低低的附和，语气中非但不愤怒反而带着一丝窃喜的偷笑。 “不，等下！” “滚开！” 砰！ 房门被毫不留情一脚踹开，一个穿着侍从服装拿着一把像艺术品多过像武器的手枪的年轻男子闯入房间，一看就知道这是从哪个藏品柜中倒腾出来的东西，会用它来当武器也足以看出这伙人的武器不足的窘迫，就这也想和小镇守卫对抗不知道是该嘲笑他们的愚蠢还是佩服他们的勇气。 就在他刚刚踏入书房的那一刻，迎接他的是直奔面门而来的一脚。 “啊啊啊啊！！！”男子捂着遭到重创的鼻子倒在地上哀嚎起来，在看到自己滴落地面的鼻血之后，脸上更是变得惊恐万分:“血……是血啊！” 艾琳再接一脚将这男子直接踹晕过去，此时她已经来到了门外的走廊上，一眼就锁定了站在老妇人身边一脸惊愕表情的另外一名中年男性。 那人在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之后转身就要逃跑，艾琳则立即甩手丢出了一本足有半个巴掌厚度的古典小说，随着一声闷响，被结实的书脊命中后脑的那人昏厥倒地，整个过程持续了不过片刻。 “唔……啊……” “老人家请不要害怕，这里的危险已经解除了。”随后走出的柊静和卡斯特两人对这名在紧张不已的老妇人进行安抚，这么大的年纪可经受不了多少惊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我……他……”先愣愣的看一眼瞬间就达成双杀的艾琳老妇人又看了一眼一开始就被踢晕的年轻男子磕磕绊绊的说道，“他，他是原来……大管家的儿子……大管家昨晚，昨晚督战的时候被，被击毙了……另一个，好像是原本卫队的人，我没见过几次……” 嗯……失去了原本的荣华富贵又有父亲死亡的仇恨在，也难怪在这种力量差距明显的时候依然选择反抗。 “知道了，快去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报告给守卫吧，想要搞事情的绝对不只有这两个人，而且罗科那边肯定会给你相应的奖励……对了直接说明有人想要救援行政官就够了，快去吧。” 在得到了柊静的只是之后老妇人立刻赶向最近的守卫那边进行汇报，柊静也没有再返回书房而是直接从楼梯离开，书房肯定是不能再继续待了留在这里只会有更多麻烦事。 这种事情不论参与者的人数规模有多少，一旦发生那就是性质极为恶劣的事情，肯定会引起罗科的高度戒备，整个城堡必然会开始执行严格的戒严措施并展开大范围的搜捕，这对于她们三个外来者而言可不是好情况，在短期之内恐怕都要被强制留在岛上，这会耽误柊静想要了解空域遗迹的计划。 正如柊静所想的那样，一路紧赶慢赶刚过吊桥城堡内就传出了几声枪响，随之而来的小镇守卫们迅速封锁了桥梁，不过这些事情都和柊静她们无关了。 第二十九章 平凡前奏 罗科的动作比想象的还要快，从封锁到正式宣布戒严不过短短十分钟，不过让柊静感到意外的是这起突发事故竟然还带来了一个连锁结果——曼卸任了关于小镇的重建规划工作，工作清闲了不少，不只是曼连米朗也回到了酒馆重新负责起曼的安全。 据说是罗科从平民和原本佩普斯的私人卫队中征募了一批可靠的人手加强维布斯小镇的监管，而这也导致了本就有限的人力更加紧缺部分工程不得不暂时停下优先进行如防御工事的重要工作，而被暂缓的工程就包括了曼所负责的部分。 至于这些被暂缓的工程何时恢复柊静没兴趣知道，她只知道这下子曼终于有时间来回答她的问题了。 “空域遗迹？” 刚从充斥着尸臭和高温的工地上归来，才来得及喝上两口清水便迎来了迫不及待推门而入的柊静，所询问的问题更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也不知道柊静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名字，更不知道打听这些目的是什么。 不过看对方急切的模样曼还是确认附近没有旁人之后清了清嗓子认真给出了回复：“那个地方虽然我没有亲自见过但通过情报组内部资料我多少也了解过一些。” “那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城市，漂浮在距离地面大约……五千米的高空，据说是战前国家打造新城市的标杆用于宣传国家形象吸引精英和投资的……只是由于战争原因大部分原本用于民生的都市被改造成了战争机器……” 果然，空域遗迹就是战前空域都市的遗骸，这一点的推断并没有错。 “它在奥凡托的正北方向，大致上位于推进会和奥凡托的控制区东段之间，以其为中心是一片面积超过一万七千平方公里的不规则圆形核荒区，其中就算穿戴最高级别防护服也无法停留超过十分钟的重度污染区占到了三分之一……虽然这么说有些露怯，但事实上正是这片核荒区的存在推进会才无需担心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的奥凡托从侧翼进攻开辟出第二条战线……” 多少？一万七千？！！ 这个数字让柊静下意识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就算自己有意将想象中的难度提高也依然小瞧了探查这个所谓空域遗迹的难度，南联邦的NC废城核荒区具体有多大她不知道，但绝对比不上这个空域遗迹的核荒区，是了，如此重要的区域自然是天灾武器的重点照顾对象，更加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座空域遗迹竟然没有从空中坠毁？如何穿越那片重度污染的区域先不提，就算到了中心位置她们又该怎么到达五千米的高空呢？ “所以……你想去哪里？”这一次曼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自己不探究的聪明人形象开口询问了，从柊静的种种表现来看她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之所以这么问只是不想过于直白的表露她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嗯。”在这一点上柊静没打算隐瞒什么，毕竟之后想要去到这里肯定一路上少不了曼和她背后推进会的帮助。 “是因为……你……是在那座战俘营中发现了什么吗？” “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柊静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事关魔女的身份柊静还不想让太多人知晓。 终于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曼再一次开口了：“距离维布斯镇最近的城市是丰临城，它不属于任何贵族，名义是奥凡托共同体联合国王的直辖领，实际上是指明委任的第一位向奥凡托臣服的西茂自治领首领家族掌握。” “在宣传中他们被树立为向奥凡托臣服的自治领的榜样人物，虽然曾经是自治领的部族但是在对待同胞的表现可比普通领主苛刻多了……向北出发很快就能够抵达……记得留意那里的黑市，情报组经常在那里活动……至于现在能不能找到……我也不知道……” 曼看似说了一个与空域废墟毫不相干的事情，但柊静知道这是曼在表达自己的支持，并且还愿意提供情报组的消息，这些已经是曼可以提供的一切帮助了，柊静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的理解并给出了自己的承诺：“不论我能否顺利进入空域废墟我都会前往推进会的占领区告诉他们你们的事情，我会给这里带来支援的。” “这个是情报组的信物，拿上吧……”听完柊静的话曼又给出了一般造型奇怪的小刀，刀柄和其余的小刀并不区别，之所以奇特在于它的刀刃竟然是极为别扭的半圆形，柊静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形状的小刀，不论切割还是刺击都十分不利，怎么会有人把小刀做成这种不便的造型。 看出柊静的疑惑曼一边轻笑一边解释起来：“推进会曾是南奥王国的第十一集团军，负责西北边陲几座城市的防务生产和建设工作，听老人说在战争爆发之初北方的敌人绕过了十一集团军并包围了他们的驻地，失去联系断绝了补给士兵与居民一同将能够找到的金属刀具都熔炼制成了武器零件，然后用罐头的盖子作为切割的工具，敌人对十一集团军的包围持续了整场战争，我们也坚持了整场战争，甚至坚持得比南奥王国本身还要久……” “好了，就当是个故事，听一听知道这种刀具的来历就行。”说着曼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 维布斯小镇的众人并不知晓，在距离他们仅有几十公里的南方某地，本该由他们承担的劫难正在渐渐接近尾声。 “发现怪物目标，开火！” “本队负责区域清理完毕……” “大量行尸在向基地前进！务必挡住它们！” 混乱的局势从昨夜持续到现在，虽然并未对奥凡托造成多少伤亡，但却严重拖累了他们对地下设施深处的探索进度，要不是之前那些逃亡者和魔女闹出的动静不得不抽出大量人手外出入山搜捕扩大警戒范围这些尸潮对他们而言根本不会如此棘手。 当然除了应对尸潮之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再次确认。 “你们不是说过尸潮会被引导向维布斯镇，不会对这里构成任何威胁的吗？”中年军官，低垂的眼眉扫视着自己手中的报告，那是几天前的一份报告，报告画面的简单示意图上上的红色箭头原本预定直指地下设施的所在位置，然后被一条绿色的箭头引导向了附近的人类小镇方向，没错那里正是维布斯镇。 早在三天前外围的巡逻队便发现了这股来自西方向的大规模尸潮并判断出地下设施处于它们的行进路线上，在几名研究员和军官的共同组织下一份将尸潮引向维布斯镇的行动方案出现在了他的办公桌上，他记得非常清楚他亲自批准了方案的实施。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本该前往维布斯镇的尸潮为何会突然折返回来，从这些人的神情来看他们同样感到无比困惑。 “这个……根据观测的人汇报尸潮的确与维布斯镇之间发生了战斗，他们也是在确认尸潮攻入小镇的外墙后才撤离的……”为首的研究员战战兢兢，“只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尸潮突然折返……” “所以……是小镇的人发现了我们这里？”一旁年轻的中校刘今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就算发现了又怎样？引导尸潮往这边来？为什么外围戒备的人员什么也没有发现？”中年军官脸色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愠色而后又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们……降职三阶……负责引导的尸潮的人滚去管理奴工……如果尸潮解决出色这些惩罚就暂缓罢……” “是……” …… [人设与通知卷]第四章已更新‘柊静（女仆装）’插画内容，欢迎各位读者移步指点一二。 第三十章 从小镇的启程 以地下设施所拥有的守备力量仅仅一次这种规模的尸潮是无法攻破的，更别提缺乏缺少重武器的自治民，原本寄予希望的推进会也只有失去与组织联络渠道的曼和米朗两人而已，这也是为何柊静决心先行前往空域遗迹的原因。 既是为了寻找魔女的真相同样也是为了与北方的推进会取得联络，目前来看想要回到南联邦也只能寻求这股势力的帮助了，毕竟在平仓死后柊静和若香都下定了彻底摧毁那个地下设施的决心。 与布顿相约五日后再见的约定已经到了期限，布顿并没有来到维布斯小镇，也没有其他的游牧民前来传话，但柊静并没有着急而是多停留了一日，因为早在她们抵达维布斯小镇的头几天便已经知晓了南方几条通道被封锁的消息，多呆一日只是想看看那波被引去的尸潮能否削弱奥帆托的封锁，目前看来应该是没有了。 “所以必须要离开了吗？”早在几天前柊静就已经将这个决定告知了所有人，若香也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但直到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还是感觉到了一阵不舍。 虽然每天都在照顾伤病员的忙碌中度过但是对她来说这才是摆脱囚笼结束逃亡后的第一次正常生活，没有人知道她的魔女身份，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偶像身份，就如同废土上的每一个普通人真正的或者一般，与其说是舍不得小镇更应该是舍不得告别这种她曾经从未有过的体验。 不只是若香不舍，几个和若香关系不错的酒保以及所有酒馆内安置的伤员都表达了不舍之情，这几天下来若香在小镇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精致的样貌温柔的性格还有安抚痛苦的神奇歌声简直就是神话中天使一般的人物，而在事实上在小镇中就有不少人用这个称呼来代指若香了。 艾琳则在向柊静确认会返回这里之后便没有多说什么，至于温莎姐妹倒不如说自从离开了那座监狱之后向外探索的兴致便愈发高涨，尤其是波鲁克呆的无聊时已经不知道以巡逻的名义在周围丛林游逛了多少遍了。 等若香与酒馆内的人们正式告别柊静等人便登上了一支准备外出的商队，这支商队非常特殊它并非属于某个私人的商队，而是由总队长罗科牵头小镇中幸存的商队首领响应组织并且由小镇守卫提供保卫力量的商队。 因为这支商队承担着一项对小镇重建而言十分重要任务:贩售晶核。 和南联邦一样在奥凡托境内怪物体内的所产生的晶核同样是极为贵重的物资，这种具备暗能量反应的结晶体是最典型的固态类以太物质，其最基本的用途就是能够提供相当可观的能源供应和以及污染病症相关的医用价值，不过在成为了寒念灵的个人干员之后她又从对方口中得知了晶核的另一种重要用途——活化药剂原材料。 柊静着重询问了曼有关晶核在奥凡托的用途，除了没有活化药剂之外其他用途和南联邦那边基本大差不差，当然在奥凡托晶核也有一种其独有的使用方式——能量型武器供能来源。 是的，奥凡托竟然拥有这种科幻小说中才听过类型的武器着实把柊静吓了一跳，不仅如此那些外骨骼装甲背后的电池中用到的也是取自这些怪物的晶核，一个轻便可靠且储量大的能量源让战后时代的外骨骼机甲纵然对比战前有诸多不足，但竟然在续航能力这点一点也不弱于战前时代的外骨骼性能，也正因其广泛的用途奥凡托的晶核物价也是极高的。 这支商队按照原计划前几天就该走了，可就是因为城堡中忽然发生的串联叛乱影响不得不多耽误了几天，直接戒严令接触一切回到正轨这支商队也终于可以开始了行程，除了晶核之外商队的货物还是城堡内的藏酒和兽皮，商队之中还有更多驮兽身上没有货物的负重，它们将在返程中负担采购的建材和物资，经过了这次尸潮之后小镇上下达成了加固防御的一致决定。 “你们就坐在这里吧……”赫扎随后指了指车队内的一辆用油布撑起的棚车然后便继续继续向前去视察起商队确认起状况人员的牲畜的准备情况，作为总队长罗科的副手他便是这支商队的全权负责人。 能够被忽视可以说是一件好事，也就是说艾琳在城堡中打昏那两个人老夫人没有提及。或者说是提及了但没有被在意。 柊静大致扫过一眼，整支商队的规模远比她此前所看到的任何一支商队都要大，托运的牲畜近乎百只了，每辆货车配备了两只以上的驼牛拉运，虽然现在大多数的货车都是空的大，但可以预见的是在返程时这支车队在载货量恐怕要达到惊人的规模，最重要的是柊静竟然看商队的最前方看到了三辆卡车。 是的，那不是畜力车而是靠燃油推动的卡车，到维布斯镇这么久了柊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相对现代化的交通载具，如果不是那座藏有大量外骨骼机甲的地下设施就在附近她几乎都要以为这里是某个远离的原始地带了。 尖锐的哨声忽然响起，一名腿脚轻快的年轻人一边吹响口中的骨哨一边从商队的前方跑来，随着他的跑动哨声被传遍整个商队，那些在一旁负责驾车的车夫赶忙从休息的地方赶来然后驱赶趴在地上的驼牛起身准备出发。 “上车吧。” 柊静也不耽误时间率先登上了刚才赫扎指给她们的棚车，这辆棚车位于商队的中后位置，由两辆驼牛牵引，坐在车夫位置的是一名皮肤黝黑粗糙的高瘦老人，在看到柊静等人靠近的他立刻裂开嘴向着她们招起手来。 嗯？他认识她们吗？ “那个是合剌爷爷，他之前在酒馆里养过几天伤。”若香在一旁挥手示意回应着对方，“难怪之前没有在告别的人群里看到他，原来他也要一起同行啊。” 若香这几日在小镇中积累的声望得到了初次体现，在注意到她之后周围的商队之中由数个随性的车夫和守卫都围拢了过来，甚至还有几人开口邀请她们几人去乘坐自己的驾驶的棚车，这让一开始被指派任务的合剌面色变得慌乱，好在若香并没有换乘的想法，在熟络的与他们简单交流几句之后便登上了车，眼见商队即将启程其他人也纷纷散去。 “好热啊……”因为是大型货车，车棚内的空间很大容纳五名少女绰绰有余，但由于油布的封闭性虽然还没有经受太阳的曝晒但其中温度明显比外界高出了一大截，这让刚一登车的波鲁克便开口抱怨道。 “两边有开窗的，可以打开的，其他的车子都没有哩。”名字叫做合剌的车夫赶忙出声提醒并小心翼翼的看了若香一眼，柊静知道他是在担心若香对棚车环境不满而生出更换乘车的想法，后半句其他棚车没有的说法恐怕还是一句小小的谎言，其实他根本无需担心这个，若香可不是出尔反尔的性子。 左右两扇切开油布制成的小窗户多少形成了些对流，给车棚内送来的降温的微风，等待没有多久第二声哨声再次传来，由远及近，又由近到远，显然是那个吹骨哨的年轻人的第二次跑动。 “我们出发了……” 合剌说完便牵动缰绳，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在商队中响起，耷拉着脑袋的驼牛终于从淤泥的路面迈动蹄子，拉动身后的货车一同向前。 此时商队的两边站满了送别的人群，从规模来看几乎整个小镇的人都来了，他们有的是商队中某人的亲属，有的是邻居朋友，也有并不相识的陌生人，但他们都知道的是这支商队装载的是小镇未来的希望，那堆积起来足有小半斤重量的晶核将会让这个小镇重生，只是那些牺牲者已经看不到那个未来了。 为了这笔‘巨款’的安全赫扎郑重其事的将晶核分为十份放置在不同的货车上并安排亲信的第一卫队作为保障。 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小镇连柊静心中也不由得感到一种感慨，在多日的停留之后她们终于开始向奥凡托的北方腹地进发，这也意味她在距离南联邦越来越远。 南联邦之外的世界吗？ “对了……”无聊的旅程总少不了一些聊天的调剂，还没有行进多远合剌便开始了搭话，“你们是要去北方吗？年纪这么小还没有大人跟着吗？” “没关系的，曼阿姨拜托了赫扎照顾我们。”如果不是若香的成为柊静都差点忘了她们身上还有‘曼的侄女’的这层设定。 “你们几个小姑娘是什么地方的人啊？这么漂亮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我们这种穷地方的人。”还没有人回答合剌便自顾自的说下去，“是国都的人吧？那地方挺远的哩，听说那里没有怪物到处乱跑，人人都吃得起饭住得起大房子……” 说话只是消磨行程时间化解无聊的手段，并没有任何打探消息的目的参杂在其中，因此若香只是有一声没一声的附和几下，而合剌的聊天兴致则丝毫不减几乎就是他一人在单方面的讲述。 就在这时柊静忽然开口打断了合剌的话询问道：“请问这附近还有别的聚居地吗？” “啊？”合剌先是一愣然后摇摇头，“就维布斯这里一个，这一带本来也没多少人的。” “是吗？”柊静微微颔首，“也就说山上那些人影并不是普通居民了。” “人影？”合剌转头看向柊静刚才看过的方向，那篇丛林密布的方向哪里有人影的存在，“小姑娘你看错了吧，这里哪里来的人影啊，再说就我们走的这一条路，怎么会有人放着好路不走往丛林里钻啊。” “也许吧……”柊静笑了笑便不再继续张望而是默默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同时她压低声音对着坐在一旁的艾琳低声提醒，“看样子是地下设施的人过来监视了……” 第三十一章 从小镇启程2 “其实嘛……也有可能是零散的土匪之类的吧……” 就在柊静和艾琳两名地下设施的亲历者暗中提高警惕并考虑是否提醒其他人的时候沉默了片刻的合剌突然又开口了，“不过我们这支规模这么大的商队本身就是一种威慑，何况……对了，我记得前面路边有瀑布来着，每一次路过都看的很过瘾，你们来的时候有看到过吗？” 说到一半合剌突然后知后觉一般生硬的改变了话题，不等柊静困惑若香已经凑到她的耳边解释起来:“其实在自治领周围区域的土匪都是自治民兼职的……” 懂了！ 柊静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支商队本身就是很多家自治领合伙凑出来的，毕竟许多大大小小的自治领都要依赖于维布斯镇这座枢纽来进行贸易，既然都是自家人当然不会遭遇自家人兼职土匪劫道，就算有没参与的自治领也要考虑清楚抢劫后能否承担来自那些利益相关的自治领的报复，因此这支商队只要没有远离自治领理论上只需要防范那些来自山野丛林的怪物就够了。 其实不管奥凡托还是南联邦在无秩序的废土上抢劫从来都不罕见，尤其那些生活在底层的民众，平民、商人、拾荒者、雇佣兵乃至于职业士兵在面对富庶且缺乏保卫的优质目标时都不会拒绝这份额外进账。 眼前这名上了年纪的车夫他身上的伤口也绝对不仅仅来自于变异兽之类的敌人，之所以能够和颜悦色的对于她们交谈只不过是因为她们在维布斯镇的那些日子里所作的贡献已经被他看做了自己人。 不过不仅仅是土匪没有看到……自从那场尸潮过境之后这一带的怪物基本都逃窜奔走了，对于怪物等变异兽而言尸潮同样危险，不管是为围杀分食还是因受伤虚弱成为指挥者军团中的又一具傀儡都是它们无法接受的。 因此这一路上商队的规模虽然显眼但走的十分顺利，连一起意外事故都没有发生，柊静等人也终于看到了合剌此前介绍过的瀑布，瀑布落差十多米并在下方汇成碧绿透明的湖水，水流不算多大但的确如合剌所说是一处值得一看的景观，只不过顺水而下的枯木枝与落叶堆积在水流和缓的位置，腐臭的气息在这里十分浓郁。 此时商队已经行进了半日，距离维布斯真已有三四十公里左右，丛林逐渐变得稀疏了起来，越来越多的战前遗迹出现在了距离道路不远的两边平原地带，也正是从这里开始对于这支商队而言的安全buff不再生效，嬉笑的声音渐渐放低，守卫和车夫都提高了戒备，连合剌也收敛起自己的聊天兴致专心驾驭驼牛前行。 “让一让！前面的靠边！” 商队后方突然传来了呼唤和车辆鸣笛的声音，柊静等人的视线不由得向后方看去只见原本跟随在商队最后的那三辆卡车突然开始加速并想着商队的最前方驶去，并在超过了商队的领头棚车之后继续向前，一直到变成三个道路尽头的三个小点。 “那个是斥候队？” 柊静很快便理解了那三辆脱离商队的卡车是什么样的身份，想来也是，商队的主体是畜力车速度不快规模又大，离开了自治领一旦遭遇埋伏将是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随着商队向北方深入，脚下的泥土也逐渐替换成了战前时代开裂的公路，平原两边倒塌的高架桥以及其巨大的桥墩从密林延伸至广袤的平原地带，奥帆托境内战前的公路网密度明显比南联邦的更高。 还没有过去多久派出去的当作探路斥候车队便折返回来一辆卡车，商队在原地停留片刻似乎是前方的带队的在听取对斥候的汇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柊静等人注意立刻到合剌的脸色似乎有些阴沉，“前面有土匪强盗？” “不……”合剌摇着头，手中的缰绳微微攥紧了一些，“是奥凡托的关卡……设置的离自治领越来越近了。” 汇报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那辆卡车便调转车头继续前行，在狭窄的道路上转向对这辆卡车而言费了一番功夫，但很遗憾整个维布斯镇只有这三辆相对可靠且速度较快的交通载具了。 很快商队来到了合剌口中所说的奥凡托的关卡，那是一座不大不小的营地，建立在道路中央，两边是保留相对完整的立交桥的桥墩，和南联邦大部分哨卡一样那些绵延十多公里倒塌的高架桥废墟成为了道路畅通的最大阻碍，而这些零零散散的缺口自然成为了大规模商队不绕行情况下的必经之处。 营地的建材大多都是就地取材，看起来像是用乱七八糟的建材平凑的一样，不过在用水泥重新加固之后它已经是一处相对安全的营地了，至少外墙比维布斯镇的木墙要坚固许多，一块战前时代的限速交通牌被简单刷漆遮掩了原本‘限速六十’的字样被‘奥凡托N204’的编号取代，而一根信号灯则被作为闸门加固的一部分。 “停下！停下！一辆辆通过！车上的人都下来！我们要检查货物！” 嘈杂的声音从商队的最前方传来，由于商队的规模很大队伍拉的很长柊静她们所在的位置根本听不清那边在争吵什么，但看到货车上除了车夫以外的人一个个跳下货车时她便明白了检查的内容。 “先下车吧，接受检查！” 很快这句话通过前方车夫一个接一个的传递来到了合剌这边证实了柊静看到的一幕，奥凡托的士兵？ 地下设施与其交战的画面不由得再次从脑海中浮现出来，柊静不敢确定自己若香还有艾琳等人的样貌信息和通缉令有没有传递到这个小小的关卡来，但越来越近的关卡士兵让她不得不尽快下车。 手脚不干净啊…… 负责向后检查的那几名士兵很显然做出了并不符合商队过关的举动，几乎每隔几辆车他们便顺手从载有货物的车架上拿取物资，酒、草药、烟卷、贵金属货币……一开始柊静还不知道这些士兵为什么检查商队还要带上背包，但这会她立刻明白了那些已经变得鼓胀的背包的真正用途了。 “贪得无厌的家伙……”卡斯特轻轻皱起眉头，“他们不知道打击商品流通的积极性对国家层面而言的祸害有多大吗？听说北方还在打仗？” “奥凡托不是南奥……”柊静低声回应道，“这个一百多年后的政体其实上很原始……” 说话间那五名奥凡托的士兵已经走到了合剌这辆车的便是，一名士兵粗暴的掀开油布在看到里面空无一物之后有些失望的轻啐一口，然而当他继续向前看到棚车后面站着的五名精致各异的少女之后那双老鼠般的三角眼立刻放起光芒。 “老头！这是你们自治领抓到的奴隶？”那士兵猥琐的嬉笑起来，另外几人同样跟着笑起来，比起之前那些拿取的东西这里才是最惊喜的发现。 “不，等下，她们都是商队家属。”合剌着急的喊道。 可是士兵们根本不在乎他的呼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物，没有绳索与铁链限制自由，他们根本就知道柊静她们的身份只是故意这么说罢了，几人当中已经有不少向这些少女伸手，年纪身份他们都不在乎，如此精致漂亮的人就在眼前，摸起来应该比那些粗糙的自治民女性要舒服多了吧。 这些竟然会是士兵？ 深陷的眼窝，病态的浮肿，一看就知道比烟酒掏空了身体，破旧的军装虽然和地下设施中的士兵属于同款但柊静很难想象这样毫无纪律可言的人也能在正规军队中服役？连雇佣兵都不是吧。 虽然也知道奥凡托贵族与贵族之间的士兵的差别巨大但柊静也没想到竟然会大到这种地步。 如果暴露战斗力会怎样？覆灭这里的营地会有多少影响？商队的态度又如何？ 电光火石间柊静思索了很多顾虑，但在看到艾琳已经微微攥起的拳头却没有阻止的意图，因为她的心中同样生出了一股恶心与厌恶感。 “停手！”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赫扎突然挡在了柊静等人的身前，被败坏好事的士兵刚准备骂一句混账，但在看到眼前高大的商队首领以及周围对他们怒目而视紧握武器的商队守卫和车夫之后那具骂语立刻咽了回去，但他的面色不变而是昂起头用鼻孔看着对方：“怎么着？” “我的商队需要通过。”赫扎抓过对方的手塞过了什么东西并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眼睛，“没有时间耽误……” 晶核！ 士兵的余光瞥了一眼手中冰凉坚固的碎片心中一喜那一点怒气也瞬间消弭，然后不动声色的转身向营地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摆手招呼：“检查完毕……放行……” 他不是傻子，能在废土上活着的人都不是傻子，这一支商队的守卫规模足够把营地的所有人消灭，真的发生冲突吃亏的是他们，而以支商队的规模和贸易带来的利益不会有那个贵族会为了他们这个无关痛痒的营地而得罪的，可以预见只会是下一批士兵送到这里来顶替他们的职务，他的勒索行为则只是在奥凡托这一名号的威风在对方可容忍的范围内进行的。 那枚晶核的高价值也意味着警告的严重程度，他知道那些少女是商队的底线，灵活进退有度是他长期混在这种偏僻关卡还能整的盆满钵满的关键。 “放行！” 第三十二章 卡斯特的能力拓展包 丰临城……到了…… 一天一夜的行程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一路上柊静和一众魔女们不止一次觉察到窥探的视线，距离商队不远的密林或废墟也偶尔传来一两声枪响，或许真的如合剌所说这一带区域的土匪被商队本身的规模成功吓止，没有人哪支土匪势力敢跳出来和他们火拼。 总之商队终于抵达了本次行程的目的地，从规模而言万余人口的丰临城确实可以称为废土城市，只是与期待中的城市基地呈现的反差让柊静不免失望，不过她也知道因为奥凡托在地下设施中展现的尖端技术拉高了她对奥凡托城市的期待，期待看到一座奥凡托的‘长明城’，不过这片土地和南联邦一样终究还是以挣扎为主题的废土世界。 像长明城那样五十万人的恐怖规模只是个例，这座敢于在原本废城的基础上建立的城市基地拥有大量相对完整结构结实的战前建筑容纳人口，在绿谷城毁灭之后则立即在南方平原建立了安全的产粮基地并接收了绿谷难民带来的农业技术保障粮食问题，这两项重要抉择最终奠定了长明城的人口基础。 这是无法复制的特例。 而更多的城市基地人口其实都在几千到几万的数字不等，这是粮食供应、行政管理、安全环境等多方因素共同导致的结果。 而回到眼前的丰临城，其实就好像一个放大版的维布斯镇……不，因为人口的增加让本就脆弱的管理更显混乱和无序这可比维布斯镇的情况要糟糕很多。 最外层的木墙有明显腐烂和破损的痕迹，锈迹斑斑的铁丝栅栏之间垂挂着蛛网，烂泥路面混杂着牲畜与人类的粪便散发腐败的恶臭气味，木墙背后是稻草木枝和破布胡乱支起的棚屋，显然这里就是贫民居住的地域，和所有的废土居民一样这里的人将饥饿与贫困都写在了脸上。 商队逐渐驶出贫民区穿过由钢筋水泥砌筑的城门，那些负责守备城门的士兵中大部分都缩在干燥的地方，而那些地位处于底层的少数士兵则承担了包括勤杂事务在内的全部份额工作。 “雇佣我吧，我有膀子力气的。” “我很便宜的，真的……” “我的家人很久没有饭吃了，各位老爷啊……” 城墙背后是一大片相对宽敞的集市区域，在商队进入集市的第一秒便有一群人朝着他们涌来，让柊静意外的是他们并非乞讨食物而是恳求一份货物搬运的工作，这支大规模的商队意味着更多的搬运岗位，对他们而言这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不要挡住道路！去建材区域！我们只要一百二十个人！” 商队中负责交涉并熟悉丰临成集市运行规则的人举着用铁皮卷起的简易喇叭冲着人群重复着大喊。 “下车吧……” 既然已经到了丰临城那么就可以与商队做分别了，柊静等人趁着商队在集市停驻的空隙与合剌打过招呼之后跳下了棚车，为了不引起之前关卡那样的麻烦她们还特意从商队借了五件麻布的带兜帽的披肩。 合剌明显带着几分不舍，但从上车一开始他也知道他们间的行程是不同的，在丰临城采购完毕的商队不会停留很快就会折返维布斯，而这些女孩则会继续向北，据曼说她们是返回家乡。 那个酒馆老板真的就这么放心吗？ 看着少女们的背影，合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很快短暂停驻的商队再次启程，他们还有一笔关乎小镇命运的大生意要做。 “还是先找落脚的地方吧……”每到一个地方最麻烦事情的莫过于找一处暂时歇息的地方，魔女拥有超脱普通人类的精力和身体素质不假，但进食和睡眠依旧是维持生命必不可少的环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丰临找到一处安身的房间并不需要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而曼给予她们的资助也还算宽裕。 就在柊静准备出发寻找在丰临的住所时卡斯特忽然伸手拉着了她的胳膊。 “怎么了？” “那个……”卡斯特看起来有些犹豫，“我想……我可能可以帮忙……” “可以帮忙？” 是要分散开去寻找住宿地方的意思吗？可是从对方的表现来看卡斯特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先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吧，我想试试看……” 试试……看？ 和墙外的贫民区相比墙内建筑的拥挤程度毫不逊色，那些狭窄阴暗的街巷终日不见阳光只有最底层的人和老鼠才会行经。 “嗯，可，可以了吧，这里就行了。”眼看前方柊静艾琳和若香三人没有丝毫停下脚步的想法卡斯特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其实倒不是她有多嫌弃小巷的肮脏环境，而是长满苔藓的墙面上那些爬行的蜘蛛和马陆已经让紧紧贴在她身上的波鲁克脸色发白了，不止是蜘蛛这些腿多的东西也是她恐惧的对象之一。 “好吧……就这里吧，所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柊静看了眼她们所处的深度确认此处无人打搅之后看下卡斯特，不只是她包括其余几人都对卡斯特接下来要做什么感到好奇。 “一个安全的临时庇护所……不要离我太远……”卡斯特说着慢慢闭上那双碧绿的瞳孔。 临时庇护所？不要离太远？柊静等人还没有搞懂卡斯特这句话的含义忽然间从卡斯特脚下弥漫起淡淡的白色雾气，很快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起来并将柊静她们包裹其中。 白色的雾气显然出自卡斯特的能力，艾琳警惕的准备向后退步却被柊静一把拉住，她向对方投以安慰的目光，虽然只是口头上的承诺但她知道卡斯特不可能对她们有恶意，卡斯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的。 很快白雾将所有人尽数包裹其中，视线之中充斥着白雾就仿佛回到了那座监狱，但这一次白雾并没有持续太久，它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再次看清周围的一切时柊静惊愕的发现她们正深处在一间空荡的房间之中。 整齐排列的木质地板以及淡蓝色的墙纸让这座房间显得普通而又温馨，明明没有窗户和灯管房间内却有着自然光般的照明，没有任何异味，干净的程度用一尘不染也毫不夸张，只是房间内部空无一物就仿佛刚刚装修过的新房。 “这……这里是？” “我的能力……以我记忆中某个地方为蓝本构筑而成……”卡斯特同样也在略带惊讶的四处张望着房间四周，“在小镇的日子里我试着探究了一下这些白雾，我总觉得屏蔽侦测引人入梦还不是它们的全部……它们和……和艾琳的黑烟很像，所以每当艾琳从黑烟中抓取她的镰刀时我也想试试能不能放些东西进去……” “空间……空间在它们当中延展了，这一片空间被白雾拉伸，从深度和广度上开辟了这一片领域，但你的能力更加稳定。”艾琳慢慢的点点头，不知为何柊静从艾琳的眼中看到一丝一闪而过的沉重和不甘。 一旁的若香和波鲁克都是一脸疑惑，显然没有听懂她们在说些什么，不过没关系柊静也没有听懂就是了，以她的知识量根本无法理解，不过和魔女相关的东西都是无法理解的。 “白雾在空间中小心的延展了这片共二十个立方米的小房间。”卡斯特停下环顾的视线略带遗憾的说道，“只可惜这里能够容纳的东西很有限，不知道是按照质量还是体积来评上限阈值的，不过请放心我们五个人在这里还没有溃散的迹象。” 卡斯特说着轻轻挥了挥手，白色的雾气在房间中弥漫开来，当它们再次消散一个简易的家具出现在了房间内部，无一例外这些家具都是简单的几何体构成，或许因为白雾组成的关系摸上去软绵绵的：“太复杂的形状也是对空间稳定的威胁，所以住在这里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那么外界呢？”从震惊中逐渐回神的柊静开口第一句便是询问其外界的视觉角度，“从外界看这里是什么样子的……” “淡淡白的白色雾气。”卡斯特回答道，“放心吧，很容易让人以为是地面未熄灭的烟嘴散发的……只要不是对白雾过于强烈的冲击这里就不会有事。” “过于强烈？” “挥手拍打，快步穿过或者强风之类的吧。”说着卡斯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如果不放心这里的话，其实也可以去旅馆的……” “没关系，就这了。”从安全性隐蔽性和舒适度来讲这里无疑要比那些旅馆强上太多了更重要的是这里不需要额外的花费，前往空域废墟的路途遥远，能省一点对于后续的路程或许会有帮助也说不定。 卡斯特这一能力的额外拓展对她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惊喜，它不仅仅能帮助省下一笔费用还能够相对安全舒适的帮助她们应对野外露营的状况，不过野外的不稳定因素太多了如果连一点强风都能够干扰到这片空间稳定性的话还是要尽量避免在外过夜的状况发生。 在大致了解了卡斯特的这出小房间后柊静等人纷纷离开重新回到现实的世界之中，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解决了落脚问题那么也该开始在丰临城的正事了。 第三十三章 第一次冲突 黑市这种东西柊静当然不会陌生，废土世界里几乎人人都和黑市打过交道，拾荒者需要将从废墟中挖出的特殊物品以高于官方收购价的价格出售，走私者需要在这里售出好不容易带入城中的非法商品，药剂厂的工人则需要将一些因药效未达标而‘消失’在生产链上的活化药剂在这里兑现，来源途径不明的贵金属也只能在这里兑换成通用卷。 这是南联邦的黑市，但不管南北黑市的存在的理由其实都大同小异，黑色交易在废土中极为兴盛，越是管理不善市场秩序混乱的地方黑市经济便越是繁茂，撑起它的也许只是地方黑帮，亦或是它的背后其实站着地方政府中某些人的影子。 即便是第一次来到丰临成想要找到这里的黑市也不算难事，曼早就将其所在位置做了细致的笔记转交给柊静，以商队必然会抵达的集市为参照地标黑市的所在位置距离集市并不远，以同样具备贸易属性的场所来作为掩护是黑市选址要素之一，再者也便于那些不止做一种生意的商人在两地间往来。 很快柊静便发现了一条阴暗的小巷，和这座城市的所有小巷一样阴暗潮湿，堵塞已久的排水渠中满是黑色的污水，各类垃圾和淤泥混合其中，区别在于这条小巷并不冷清时不时便会有人出入，而在小巷的出入口左右各站着一名穿着黑色短衣的男性，那就是丰临黑市的入口之一。 虽然穿着朴素单薄的衣服但那些结实的肌肉轮廓显然不是一个贫苦的普通居民能够具备的，他们一边嬉笑着交流一边享受着手中几乎只剩烟嘴的手工卷烟，然后就是对每一个意图进入小巷的人简单盘问几句。 “做什么的？一边玩去。” 看到柊静几名戴着兜帽的矮小身影接近两人立刻以为是孩童立刻出声喝止，但柊静并没有停下脚步这样的反应早在她的预料之中：“我要购买黄金，很多黄金。”赶在这两名守着入口的男子发出第二次警告之前柊静说出了这句话。 少女清脆的声音和这段话的内容让两人一愣，他们狐疑的大量着眼前披着兜帽的五人，在短暂的十几秒后其中一人终于开口询问道：“你想买多少？” “所有大库存的一半，所有小库存的全部。”参照曼给自己的笔记所写柊静对答如流。 两名男性对视一眼带了几分由于但最终还是默默低头重新将烟嘴叼在口中。 没有回答就是一种回答，曼给的笔记看起来还没有过时，柊静回头示意众人跟上便一脚迈入小巷之中，外面那些肮脏的布景显然是一种伪装手段，继续往里走虽然谈不上干净但至少不是垃圾和污水遍地的情形。 在完全穿过这条狭窄的巷道之后前方的空间豁然开朗，其实也不算多大只是相比狭窄的街巷已经足够宽敞了。 这是一条街道，一条被篷布完全遮挡了天空的街道，除了光线昏暗和隔上一段距离就有一位蒙着面部揣着枪械站岗的地方黑帮之外这里和普通的居民区街道几乎没有区别，街道上不论顾客还是商人都对面部做了遮掩，因此柊静几人的穿着并未引起他人的关注，没有人回去注意兜帽下的阴影中有什么。 “这里……就是黑市？”卡斯特的询问的语气中带有几分失望，不仅仅是她连带着波鲁克和若香都失去了原本的活跃，两位战前时代的贵族大小姐以及一名长明城的全民偶像显然没有机会接触真正的黑市，对这一地点的期待都受了某些读物的影响，艾琳则保持着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一如既往。 “是啊，其实也就是供人交易的地方，只是交易的东西一般不符合当地法律，或者比较特殊无法按照普通的方式交易。”柊静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些才刚刚开始真正接触废土社会尤其是底层的魔女们需要了解的还有很多，“不过这种缺乏监管的市场自然也会催生罪恶和暴力。” “是指那些吗？”一旁的若香忽然开口，轻轻的声音带着一点因干涩而产生的沙哑。 循着若香手指的方向柊静等人看到在前方的不远处位于街道一侧的空地上或站或坐着二十多道身影，稀稀拉拉的街道上多出这么一处拥挤的区域显得有些惹眼，他们并非围聚购物的客人因为他们就是商品本身。 他们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由干草搓成的麻绳，麻绳的另一端连载一根插入地面的木桩上，一根木桩系着的人的数量从三个到五个不等，其中大部分处于青壮年的男性，小部分则是女性，他们的神情都是一致的麻木，除了不会扑咬之外和行尸已经没有区别了。 而实际上那根纤细的麻绳早已经拴不住任何会挣扎的活物了。 奴隶…… 是的，奥凡托是有法律上认可的奴隶的，这一点早在地下设施中柊静就已经从布顿口中了解到了，他们来自战争中的俘虏，来自那些被不服从于奥凡托统治的部族，也来自那些无法生存自愿出售自己的贫苦之人。 贩卖人口这一点在南联邦也有，许许多多的人生活的悲惨不亚于奴隶，但是不管在南联邦的哪一座城市基地‘奴隶’这种存在都无法被认可，‘怪物是人类的公敌’这一点就算心中不以为意但却是必须被任何一个政治实体挂在嘴边的政治正确。 而柊静和卡斯特曾共同探讨过：在奥凡托这种将同胞作为商品出售的行为合法化的一部分原因恐怕出自与他们与北方推进会持久的战争，即便在怪物横行的废土他们也将身为人类势力的对方当做主要敌人看待，因此对人类同胞的认可不如南联邦那样，也就是从对方的俘虏开始……奴隶的来源途经被一点点增加，人的价值就这样沦为了商品同列。 “这个时代……真野蛮啊……” 卡斯特低声感叹，从柊静口中听闻和亲眼看见是两个概念，但在若香询问过后一个新的疑问冒了出来：“柊静你不是说奴隶生意在奥凡托不是合法的吗？为什么要把他们带到黑市出售呢？” “这个……恐怕是因为这些奴隶来源并不合法吧……”柊静猜测道，虽然有奴隶制度但奥凡托政府对奴隶的身份认定十分克制，那些被随意抓捕的人或者自我贩售的人并不被法律认可……当然也只是法律而已，至于是否遵守则要看当地的执政者对此条法律的认可程度了。 若香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抓紧柊静的胳膊想要说些什么但很快便把那些话又咽了回去，那一时的冲动很快被理智压下，在这里她们只是五个外来者仅此而已。 沿着街道继续向前，柊静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了一个开在角落的商铺，能够有一处正式的店面而非铺在地上的地摊说明这里的店主至少不缺这里的租金，卷帘门半开着一道一米高的空隙供人进入，挂着门口的木牌上用颜料涂写着“回收零件、书籍”的内容。 就是这里吗？ 腐朽木牌上的内容不止有这些，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有着刻刀留下的些许痕迹，别人只以为这是木板被粗糙手段劈砍留下的而看过密码本的柊静则知道那些组合的简单图案意味着什么。 只是…… “有些奇怪，是不是太容易了点……” “容易？你管这个过程叫做容易？”因惊吓过度而脚步有些虚浮的波鲁克在听到柊静的立刻瞪圆了眼睛，还不等她发难一旁的卡斯特忽然开口了。 “确实如此，而且这里距离维布斯镇也不太算远为何会和曼她们断了联络呢？一个势力中负责情报的部门应该不会这么不严谨。”卡斯特同样发现了其中存在的疑点。 “呃……咳咳唔……”波鲁克被口水呛到的干咳声无人在意。 “你们在这里稍等，注意在我们之后是否还有人跟进去。”在稍加思索之后柊静做出决断，“艾琳，你跟我一起进去。” 简单安排过后柊静和艾琳走到了木牌前，两人的脚步声以及停驻在卷帘门前的双腿显然惊动了店内的的人，在她们弯下腰进入室内之后一名身材高大戴着墨镜的男性正离开自己的躺椅站到了柜台的背后，而在侧旁另外一人已经默默从按下的收音机带着雪花音的歌曲在房间中响起。 “欢迎，请问两位是……” “我们从废土上带来很多零件，劳烦估个价。”原本以为是侏儒或者其他原因导致的矮小，结果一开口是少女的银铃般的嗓音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昏暗的光线下墨镜背后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讶异。 “给个价吧……”一个拳头大小带着金属碰撞声的布袋子被柊静丢在了柜台前。 “这些……”壮年男子伸手打开布包短暂扫视几眼之后努力在脸上挤出和善的笑容，“质量都很不错，请稍等我和店主会给出估价的。” 果然有问题…… 一路来随手拾捡的破铜烂铁连回收价值都不具备，放在其他回收零件的地方多半要被以为是戏弄和砸场子的行为，对方这种表现来看显然没有零件回收鉴定的相关知识，如此水准的业务能力显然不会是肩负长时间在这里潜伏隐蔽的推进会情报组该有的。 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对了，我还有一个东西你看看能值多少？”说着柊静又把一把匕首丢在了柜台上，造型独特的半圆形刀刃可不是看过一眼会轻易忘记的东西，在看到这件物品之后那人的神色明显一怔。 “这个东西……”正当他准备开口用预备好的说辞稳定两人并伸手去按柜台背面早已预备好的按钮时得到柊静目光示意的艾琳猛地窜上柜台，紧接着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脸上。而在艾琳做出行动的同时柊静也已经采取行动，她猛地回身甩出自己的包囊，装着石块的包囊像是流星锤一般破开空气的阻力准确命中了另一人的脑门，而堪堪从腰间抽出的手枪尚未来得及举起便从他的手中滑落。 第三十四章 审讯和意外 “咯！” 年代久远的收音机似乎早已远超它理论上的使用寿命，加大音量的按钮的阻滞感让柊静用力了几次才将其按下，拿起时还能够听见脱落的零件在其中滚动的碰撞外壳的声响，明显的松动让人只觉得稍一用力就会散架成一堆零件。 趁着艾琳将被拿下的两人用店内找到的绳索绑好的时候柊静又拾起了对方的手枪，让她意外的是这并不是什么粗制滥造的作坊武器，虽然外表老旧膛线也磨损较多但仍是一把可靠的武器。最起码比柊静见到的那些城门卫兵强了许多。 搜身一边也就只有这个手枪能够证明两人并非普通身份，不过也够了。 “柊静，这里是……”等在外面的几人在看到柊静示意的手势之后连忙进入店内，在看到被打晕的两人之后若香立刻惊异起来，“难道他们就是奥凡托的密探？” “不清楚，他们的业务水平很次，能和曼他们有来有回的组织不应该是这种水平才对。”柊静稍微迟疑了会儿对着波鲁克还有若香说道，“你们在外面把风，如果有可疑人员靠近就把他抓进来，不要给他任何放出警报的时间。” “嗯……”若香当即点头答应，而波鲁克则看了一眼卡斯特，在看到对方点头之后才双手抱在脑后出了店铺，刚进来没多久又要出去，被这么使唤多少让她有点不情愿。 波鲁克虽然很强但对除了姐姐之外的人态度很差，单独放在外面恐怕要把一切路过的人都视作可疑人员，若香则会判断形势而且善于沟通，两人正好可以形成互补，至于为什么不是卡斯特陪同因为她还要参与接下来的审讯，作为团队中的智囊很多事情柊静需要与她一同商量。 在艾琳的帮助下两名绑好的人被拖进了里屋，几人仔细确认了收音机的音量和房间内的隔音效果之后柊静又从房间中找到的一个破破烂烂的铁盆，可问题来了，该从哪里接水呢？ 找了一圈柊静才意识这里并没有供水系统，要想接水恐怕只有水井与河流的原始手段了，水井柊静不知道在哪，丰临成外的确有一条河流但距离这里未免太远了一点…… 也只能这样了…… 几分钟后柊静端着一盆漆黑冒泡的污水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这是她强忍恶心从街道边的污水沟中舀起的，在看到盆中的全貌之后卡斯特立刻捏起鼻子站在了远处，连艾琳也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与柊静拉远了距离。 “会不会……太过分了？”卡斯特用带着鼻音的古怪语调犹豫着问道。 “也只能这么做了。”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的……柊静在心底默默的接了一句：如果她还是男性的话…… “艾琳你先把镰刀拿出来。” “两位，对不起了……”见到艾琳将巨镰从黑烟中取出柊静心中向着尚处昏迷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的两人低声致歉之后她暗自一咬牙将手中的污水向着两人用力一泼。 “啊……啊……这是……唔呕呕……啊……” “唔……咳咳咳……” 突然的刺激下两人纷纷惊醒了过来，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一股极其强烈的恶臭便钻入了两人的鼻腔，下一秒两人便接连干呕起来在觉察到，尤其绝觉察到身上的粘腻感并在看对方被污水破了一脸的惨状之后干呕的更加剧烈起来，好在他们的胃中并没有东西只是不断呕出酸水不至于把场面弄得更加狼狈。 看到两人的这副模样柊静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愧疚，连艾琳向她投来示意的眼神被她摆手制止，就先暂时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缓一缓吧。 “你，你们是谁？”终于在几分钟后干呕渐止或许是吐累了，也或许是习惯了那股恶臭的气息其中一人抬起挂满鼻涕和眼泪的脸带着惊恐的看着眼前三名藏在兜帽下的身影，尤其是在目光触及其中一人手里巨大的金属镰刀之后。 “现在可不是你问问题的时候先生。”卡斯特抱着手臂慢慢踱步靠近，停在了与两人相距五步的距离上，不得不说柊静找来的这盆水味道实在太刺激了。 “你们是什么人？” “唔……咕……” “不回答也没关系，对付奥凡托的密探我们有的是办法。” “锵——！”在卡斯特的示意下艾琳非常配合的亮了亮手中的镰刀，可还没有她等做些什么两人突然同时开口道：“说！我什么都会说！” 唉？ 完全出乎意料的反应让卡斯特愣在当场，虽然是一座高级监狱的监狱长她却从来没有过审讯的体验，对此这位大小姐实际上的态度是兴致满满的，什么滴水刑什么囚徒困境在听到参与审讯之后便在她的脑子里转了又转，可还没有等到她大展拳脚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你们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吗？”卡斯特意犹未尽的小声嘀咕。 “唉？”在收音机大音量的背景下两人并未听清这句发言。 “好了，好了，能问出来就行了。”端庄的大小卡斯特姐难得展露出有趣的一面但眼下拖得越久越有可能发生变故，毕竟理论上这里还是敌人的地盘，柊静说着走上前扯住了其中一人的绳头将其带入了另一个房间。 在确认这里的声音不会传到卡斯特那边之后她开始了自己的询问。 “先考虑清楚了，在这后我们会核对你们两个的回答，如果有不同的话后果自负……姓名。” “皮……皮勒。” “另一个叫什么？” “拜尔文·布隆。” 竟然还是一个有姓氏的家伙，柊静小小的意外了一下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她直奔主题：“你们在密探中是什么地位？还有同伙吗？” “我……我们不是密探啊！”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皮勒开口了，“我们原本仗着身高给一个本地的商人做护卫，但……但是在不久前那个老板在给黑市缴纳租金的时候动力歪心思，结，结果被黑市里的头给除名了……然后因为这个老混蛋的缘故黑市里就没有人再敢雇佣我们……” “我们在黑市一连几天也没有找到工作，正准备离开去其他地方时突然有一伙人找上了我们……他们说黑市里有几个地方需要我们看着，但要求很奇怪……” “很奇怪？” “是，是的。”皮勒咽了咽唾沫说话说话逐渐流利起来，“我让我们两个负责看官这处店面，但不是做生意而是稳住进店的客人他们说会赶来的……” 果然是奥凡托密探围堵情报组的陷阱……和柊静的猜测大差不差：“你怎么告知他们店内来了客人？” “警报……警报按钮在桌子下面，按下之后那边应该会得到消息……”皮勒说着有赶紧接上一句，“我还没来得及按。” “那你知道他们的位置吗？” “这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对了，和我一样被他们雇佣来看空旷店铺的人有很多的，都分布在黑市的街道上他们之中说不定有知道的人。” 话到这里柊静已经基本确定这些都只是密探那边花钱雇佣的临时工而已，触及核心的秘密他们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开口，至于那些黑街上的其他同行基本也同皮勒一样。 在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柊静返回到了刚才的房间中此时卡斯特她们也完成了问话，那个叫做拜尔文·布隆的家伙比皮勒还要不禁吓，不等询问便主动开口倒出了很多东西，在和卡斯特一一核对两人的回答内容是一致的并没有说谎之后卡斯特有点失望：“这两个临时工知道的信息也不多，我们的线索又断了……” “按钮……”保持沉默的艾琳忽然开口道，“按下按钮……他们就会过来。” 艾琳的提议倒是一如既往的符合她的性格，如果有必要的这的确是办法之一，可她们尚未了解密探在丰临城有多少力量，一旦展开冲突她们的魔女身份将不再是秘密后续继续往北恐怕要遭受不小的影响，这座有着万余人口的人类城市基地也将出现大量无辜的受害者。 正当柊静陷入纠结时门外若香突然匆忙的跑进了房间：“快，快来，波鲁克抓到了一个可疑的人！” 有收获？ 有若香的确认说明波鲁克的出手并不是鲁莽行为，她们几人立刻跑出店外就看见街道对面的一条狭窄的街巷入口位置波鲁克正用力压制在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面罩的人的身上，她的膝盖压在那人的后背位置，手中抓着一团泥土往对方的口中硬塞，显然是牢记了柊静‘不能让对方发出警报’的嘱咐。 注意到柊静等人赶来之后波鲁克的脸色明显带上了几分炫耀式的笑意。 “做的好。”卡斯特非常适时的给出了称赞，得到极大心理满足的波鲁克塞泥土的手更加用力了。 “先把他带回房间，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担心这里的动静引起旁人的注意柊静抬头紧张的左右张望起来，忽然她注意到街道两边分别有十多个虽然穿着便衣却拿着相当数量武器的人向着这边跑来，他们隐隐有包围的态势，虽然人数不多但在稀疏的街道上却十分惹眼。 “有很多人来了……”艾琳猛地转头看下了刚才的店铺，“是他们！” 柊静这才反应过来那两人虽然捆绑了手臂但脚下的行动不受限制，因为若香表现的十分匆忙竟然忘了安排人负责看管。 而就在这时趁着波鲁克张望街道愣神的功夫，被压制的那个人终于从波鲁克的手头挣扎出了一点缝隙，憋红的脸拼命挤出了两个字：“快跑……” 第三十五章 接触情报组 天气晴朗、气温偏高、但那令人烦闷的燥热相比昨日已经消减大半，的确算是一个执行任务的好日子。 吴宽的任务非常简单，就是盯住自己所负责区域的一间奥凡托密探设下的陷阱，一面是监控那些密探的最新动向一面也是防止外地抵达丰临城的情报组人员落入这种圈套，自从推进会在前线失利丢失了重要据点城市情报组的高级负责人失踪之后奥凡托境内大部分的情报组联络点便处于半失联的状态，越往南失联现象也就越严重。 丰临城情报组的等阶并不高因此无法知晓其他同级别情报组的具体位置，因此只能采用这样的方式以期待重新获取与其他情报组的联系，只是丰临城的所在位置有些偏僻，自从执行任务以来他们真正找到的来到丰临城的情报组成员仅有一人，而且还是所属情报组据点中唯一的幸存者，情况不容乐观。 而就在今天吴宽竟然看到足足五人向着自己盯梢的陷阱靠近，矮是矮了点放在物资困乏的废土矮于正常身高的人比比皆是，不过吴宽并没有贸然上前：谁也不敢保证这个五个突然出现的人也是密探们陷阱的一部分 然后他就看到其中两个人走入了陷阱之中剩下三人留在外面。 这处陷阱的报警信号已经被情报组监控了，只要等警报出发他就立刻采取行动进去将两人救出，然而等待了一阵子的吴宽并没有等来报警信号。 果然这些人只是引情报组上钩的饵料吗？想清楚这点之后吴宽不屑的轻笑一声，如此粗糙的手笔又是密探之中哪个蠢货想出来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让他捉摸不透的一幕：其中一人从陷阱中走出招呼剩下的三人一起进入，之后又有两人出门像是站岗一般在门口放风，然后……居然有一个人用铁盆在附近那臭气熏天的污水沟中装水？！这是要做什么？！ 里面发生了什么？说实话到这里吴宽已经搞不明白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了，要不要赶紧向上面汇报要求支援人手？还是继续保持警戒盯下去？有资格外出执行任务说明吴宽并非瞻前顾后的性格，可是到目前为止这些匪夷所思的画面他都无法用逻辑联通难以决断。 就在吴宽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站在其中一个门口放风的人似乎发现了他的一场，然后便突然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他的方位扑来。 被发现了？！ 对方的警惕性和速度都着实出乎了吴宽的意料，不过他并没有慌张，与对方相比自己的身高和体重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更别提他还是丰临城情报组中数一数二的好手，近身格斗的行家，就算对手是一名经生物核植入手速改造后的强敌他也有自信靠着技巧取胜。 然而就在交手的一瞬间眼前的身影便爆发出了与其矮小身材完全不匹配的力量，这一误判导致的后果极为致命吴宽再想补救已经来不及了，矮小的身影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并迅速绕至他的身后一脚提在了他的腘窝位置，随后便毫无意外的被死死压制在地任凭他怎样挣扎背上就仿佛压了一座大山一般纹丝不动。 “你……” 吴宽刚想说些什么对方便毫不客气抓起一堆泥土塞进了他的嘴里，同时还对着赶来的另一个人说道：“快去找姐姐她们，快去！” 这是女孩的声音？ 满嘴的腥气和苦涩让吴宽无比憋闷，而在听到战胜自己的竟然似乎是一位年纪远小于自己的女性之后他吴宽只感觉这是自己一时的错觉，可当这些她们聚在一起交谈时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她们真的只是一群少女……难道是真的接受了生物核植入的手术吗？她们到底属于哪一方势力，竟然把生物核用在了这么一个小姑娘的身上，而且如此年轻的少女竟然还在术后存活了下来？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紧贴胸口放置的感应器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吴宽的脸色一变：这是警报被触发的信号。 在危机的逼迫之下吴宽一口咽下了嘴巴里那团充满了腥气的泥土，不等那团恶心的感觉完全下咽他赶忙挤出一句“快跑”的示警。 …… 几名少女的奔逃速度超出了吴宽的预期，几乎是在他发出声音的下一秒几人便迅速撤离了所在位置，尤其是刚才将他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那名少女，一把将他扛起来奔跑连口大气都不带喘的。 “往哪里走？” “唉……前方左转！”跑在最前面的那名少女突然开口问道吴宽的愣神了片刻之后立刻反应过来对方实在问询他，吴宽赶忙指挥道，“直走，墙根边的木板下方有暗门。” 暗门？ 眼前是一条被墙面阻碍的死胡同，当跑在最前面的艾琳将一块靠墙的木板揭开果然看到了位于墙根处的一条狭窄的笔直向下的通道，贴在通道边壁的楼梯被简单固定住供人前往下方的黑暗之中。 看得出来所谓的暗门其实是被改造后的战前的下水道，不过柊静多少有些犹豫起来，那数次在地底的凶险经历已经让她对地下环境产生了些许的心理障碍，不过在看到吴宽率先爬下楼梯后面几人接二连三下入其中之后她还是赶忙了跟了上去。 实际上众人的反应都有些过激了，其实那些赶来的武装密探根本没有看到处于角落里的他们，他们的所有注意都集中在接到对面的那处为情报组设置的陷阱上，毕竟他们的预案中可不会料到会有两名魔女只用瞬息便破坏了这处陷阱的情况。 “这里是……”若香好奇的打量起周围，明明位于地底却一点也不感觉潮湿，甚至连异味都没有，比起外界的黑市街道还要整洁不少。 “应急避难处，躲避那些家伙用的，整个丰临城有几十处分布……”第一个进入这里的吴宽背对着众人解释道，话音刚落他便猛地回身不知在何时手中竟然出现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波鲁克，似乎已经在心中确信那是她们当中最危险的存在。 “好了女士们，既然这里的环境还不错那就让我们谈一谈吧。”吴宽说着吐了几口唾沫，现在他总算有时间清理清理口腔中的泥土了，眼前的几名少女虽然都将表情隐藏在兜帽之下但吴宽并没有觉察到对方任何一人在面对枪口时表现流露紧张的动作。 果然这些人都不简单啊…… “敢拿枪指着我？泥巴没有吃够吗？”波鲁克环抱胳膊毫不客气的说道，“要不是姐姐不断叮嘱她不要展露能力她已经举着血刀劈过去了。” 不过与她相比艾琳的行动能力更强一些，早在吴宽从藏在墙壁缺口总取出手枪的那一瞬间艾琳就已经握住黑烟中镰刀的刀柄，要不是柊静果断压住了她的胳膊这位好不容易联系的上的情报组人员怕是已经被毫不客气的切开了。 对自己在死亡边缘走过一遭这件事情吴宽本人则毫不知情…… “呃……咳咳咳……”被波鲁克的话呛了几口的他倒也不恼怒，而是仿佛没听见一般将那尴尬的一幕抛之脑后，“咳咳……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接受了维布斯镇一名叫做曼的人的委托来到这里？” “曼？” 吴宽的眼睛微微放大，虽然隐藏的很好但还是架不住柊静用身为魔女的感知力全力关注着他：“你认识曼？” “证据呢？” 吴宽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将视线看向了柊静，这个主动开口的人似乎就是她们当中的领队人物了，柊静从腰包中取出了那把曼交给自己的东西，显然现在正是它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这是……王冠匕首？” “原来它叫这个名字吗？”这把粗糙的连武器都算不上的东西居然有一个这样的名字，柊静略带讶异的再一次细细打量起手中的武器。 “制成匕首的罐头的供应商是战前一个叫做‘王冠食品有限公司公司’。”吴宽一边解释一边伸手向前探出，柊静了然跑出手中的物品。 再接过这把造型独特的匕首之后吴宽其实已经对柊静等人的身份信了大半，他也顾不上用枪继续保持对她们的戒备而是伸手向匕首的握柄底部一按，一片干枯的指甲盖大小的叶片落入他的手中，在昏暗的地下环境当中竟然散发着诡异的荧光。 不等柊静开口询问吴宽已经开口解释道：“这是生长在推进会北方荒漠中的一种植物叶子，因为北方高污染核荒区的影响叶子会在黑暗的环境下会散发紫色好绿色的光芒，时长作为推进会内部身份识别的物件……放心它不会传播污染的……” 说着吴宽将手枪收起，面带严肃的对着少女们说道：“我叫吴宽，是丰临城的情报组成员之一，现任丰临城黑市负责人，非常感谢你们涉险为情报组提供的帮助。” “我们的帮助并非无偿的。”一旁的卡斯特开口提醒道。 “可以理解，在这片土地上愿意与奥凡托为敌的人不多，任何一个愿意出手的都是推进会的盟友。”吴宽勾起嘴角显然早就知道了柊静她们的打算，“现在请让我为各位女士们引路啊，我们的组长肯定很乐意接见你们的。” 第三十六章 接触情报组2 在提着油灯的吴宽指引下众人穿行在实为战前下水道的地下空间中，只是这个地下空间却并不像柊静以往见过的那般充斥着腐烂的气息和湿热的潮气，那一点沉淀在地底的湿气和异味只是难免的，与黑市街道上的气息相比已经很好了。 最让柊静意外这里一路走来蚊虫的数量比想象的少上许多，始终保持冷静没有被吓到的波鲁克就是证明，地面的那些白色粉末应该就是用于干燥和驱虫的石灰粉了，墙面上的真菌和苔藓也有定期清理的痕迹，下水道中间的沟渠同样并未出现淤积现象，看样子丰临成的情报组对这座城市下水道系统的利用和维护都相当充分，而吴宽接下来的介绍也证明了这点。 “战前丰临城原本是一座普通小镇，并不具备特别的军事价值因此只遭受了常规武器的轰炸并没有被污染影响，其实原本情报组只打算在这座小镇建立起最低的四级的情报站，但在发现这里具有结构完整且容积足够的下水道系统之后这里立刻得到了重视，很快便建起了面向南部自治领区域的情报枢纽。” “为了确保环境安全情报组会定期喷洒驱虫药粉和生长抑制剂，组织人手周期性的清剿可能进入下水道栖息的变异生物，不过整个下水道系统太大了，上述行为也只适用于情报组经常活动的区域，再者留下一点怪物其实也是对情报组的……”吴宽说着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重新开口却是向柊静等人问出了一个问题，“对了，现在……曼还好吗？” “啊？哦，过得挺好的，现在在维布斯镇经营着一家小酒馆。”话题上的转折让柊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她的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做米朗的家伙？” “嗯。” 这个问题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吴宽似乎有些不太开心他小声嘟囔了一句：“那家伙居然真的活着到了那里……” 这个吴宽好像和曼以及米朗的关系并非‘认识’那样简单啊，对此柊静只是装作没有听见，她无心探究他人的人际关系网。 前方一片黑暗的通道深处忽然传出了几声像是虫鸣般的响动，吴宽则用手重重的拍打了两下墙壁，柊静几人都看出来了这是吴宽在回应对面的某种暗号，忽然吴宽将手里的油灯放在地上并冲着前面开口喊道：“波比，过来。” “？” 吴宽的话音刚落前方的通道深处突然传来了快速靠近的声响，那不是脚步声……应该说那不是属于人类的脚步声。 “波比！波比你去哪里？” 旋即再次响起的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很快一条黑影从前方的阴影之中窜出并径直扑向了位于队伍最前方的吴宽，魔女之中并没有人采取行动因为她们都觉察到了这个黑影并没有恶意。 那是……狗？ 在油灯的映照下黑影显露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只黑色土犬，普通的品类属于废土世界最常见的那种，只是这条土犬本身却显然不普通……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 名为波比的土犬正用后腿将身体撑起，将上半身靠在吴宽的肩膀上，直立而起时竟然比吴宽这么成年人还要高出一个头，庞大的骨架甚至已经比得上猎头野狗的体型了，要不是看到它有吴宽这名人类的亲切互动，光从外表判断恐怕真的会让人误以为时某种危险的变异兽。 “波比！波比现在还是巡逻时间。”急促的少女呼唤从黑犬奔来的方向传来，通道深处忽然隐约显露出一个小小的亮点，随着亮点的靠近柊静也渐渐看清了正在赶来的是一名看上去年纪大不了她们多少的少女，样貌普通，脸颊一代还长着些许雀斑，身材也较为瘦弱，和以前尚处营养不良时期的柊静差不多。 不过自从成为了寒念灵的个人干员之后解决了温饱问题的柊静也摆脱了以往干瘦的身形，只是不再匮乏的营养却也让她本人并不愿意变大的地方逐渐成长起来，伴随着酸胀和一触就痛的硬块等症状让她缺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训练课程…… “吴先生，这种时候就不要……”少女本想开口对吴宽干扰巡逻任务的行为提出批评，但在看到吴宽身后的多位身影之后说话声戛然而止，在和柊静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立刻尴尬的转向了还在和波比互动的吴宽。 “好了好了，乖孩子先安静一会儿……”察觉到同伴的处境吴宽咧嘴一笑，赶忙安抚下激动的大号土犬然后向柊静等人介绍道：“这位是苏，丰临成情报组的预备员。” “你，你们好。” 苏双手的牵在背后，手指不安的牵动着，在吴宽介绍自己的同时立刻冲着柊静等人弯腰鞠躬，生着雀斑的脸颊涨得通红，好在油灯的暖色的光照很好的掩饰了她的紧张。 “不必这么拘束，我叫卡斯特·温莎，直呼我的名字就行。”礼仪担当的卡斯特掀开自己的兜帽露出那张温柔雅致的脸蛋看得苏目瞪口呆，吴宽的眉头微微挑起，他知道几人都是年纪不大的少女可不曾想却是如此动人的样貌。 而接下来随着剩下几人纷纷在自我介绍的同时并揭开兜帽展露姿态各异但又同样精致的相貌时吴宽的表情逐渐与苏相同步。 这些人到底是谁？！ 年轻漂亮的女性不少见，但在奥凡托也基本都是权势人物的个人财产，尤其是这种年纪尚小样貌出众的被亲人或是捕奴队送去贵族手里换取温饱乃至富贵的情况十分常见。 那个卡斯特显然受过高规格的教育……难道她们是某个贵族的亲属，可怎么会有人放任她们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活动呢？偷偷跑出来的？可应对危情的态度却又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 吴宽强行压下自己的好奇心，等见了组长一切自然都会揭晓。 “你……你们……”呐呐了半天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实在不敢相信吴宽带回来的竟然是年纪比自己还要稍小的少女，而且不止一个，每个人还都有着不输于曼姐姐的样貌，这让让作为同龄人的她有些自惭形愧了。 “好了，既然已经认识了那我们继续赶路吧。”觉察到了苏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之后吴宽及时开口道，“苏，巡逻任务先暂时放一放吧，你带着波比回去通知组长：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他会把，B1通道的陷阱和机关全部解除……之后我和组长谈谈你成为正式组员的事情。” “哦……哦！各位之后再会，我出发了！”吴宽简单的一句话就立刻让苏振奋起来，重新充满活力立刻忘却了刚才的低落，在简单道别之后便拉着恋恋不舍的波比沿着原路跑了回去。 “真是一名充满活力的女士……”卡斯特点评道。 “她是我们的组员去年从一支捕奴队中解救的奴隶，因为找不到家人而且情报组现在急缺人手因此将她留了下来。”吴宽用袖子一边擦去脸上被波比留下的唾液一边拾起地上的油灯，“至于波比是我们在荒野捡到的，那时的它才只有巴掌大点，谁能想到会长的这么大。” “你们……有检查过原因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体型也许是因为污染的影响但它并没有被病毒入侵，咬伤也不会传播污染，聪明可靠，从小到大从未攻击过任何敌人之外的人。”吴宽说完便继续领路，或许因为接近目的地的关系一路上吴宽并未在多说什么，接下里的交流就交给组长与她们进行了。 因为苏的提前通知一路上行进的十分顺利，在走出不久之后两名穿着简单象是平民却配备了枪械武器的人在一处拐角等待着他们。 吴宽没有说话而是无声的点了点头，两人会意的伸手在墙壁的某处按下，在他们身后的墙面忽然被打开，这处下水道的墙壁之中竟然是一个电梯。 藏得可真好啊…… 电梯的内部空间不大，在柊静等人和吴宽进入之后就没有剩余的空间了，那两人只能留在外面等候下一趟电梯，封闭的电梯门看不到外界，电梯内也没有任何楼层显示，但可以从体感知晓他们正在下降，继续向地底的深处进发。 “我们到了！” 似乎已经计算好了时间，吴宽的话音刚落电梯便停止了运行，左右打开的电梯门正背后站着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女性，看起来应该是在等候他们的到来，干枯的头发用头巾简单包裹，平平无奇的样子就像是废土世界中的任何一名平民的标准模板，只是吴宽对她的称呼却说明了对方的特别身份。 “组长，这几位是来自维布斯镇的客人……” …… 房间内还算安静，凌乱的文件还能看出在不久前办公过的痕迹，看样子是专门腾出来给他们谈话的空间，毕竟这个地下空间的面积并不算大。 “所以……你们真的是从南方来的？” 一段简单的交流其中所透露的信息也足够让这里的人感到震惊，和曼一样他们对南方依然存在人类文明这一点充满了震惊，不过其中原因似乎并非柊静以为的常规观念被打破那般简单。 第三十七章 接触情报组3 “如果南方那边真的如你所说，那说不定……”吴宽等大双眼，颤抖的声音似乎是在强行压制内心的振奋，“南奥真正的王室血脉依然留存至今，一定是的！他们带有大量的守卫力量和物资，并且行程隐秘无人知晓王室的避难所位置……” “如果能找到的话就能够瓦解奥凡托的正统性，还能够彻底洗刷对我们的污蔑……”吴宽的话忽然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看到组长正注视着自己轻轻摇头，迅速从情绪的一时影响中脱身吴宽也意识到了作为成年人所说的这段话中的天真，不得不说推进会在前线的失利以及联络断绝对情报组的士气打击很大，就连他也忍不住去寻求起不切实际的寄托。 “这件事情不要与任何人说……”眼见吴宽回复冷静何小雨开口叮嘱了一句，“奥凡托的正统性不在于那个王座上的傀儡，而是十几万军队和上千台重装外骨骼动能甲……” 随后又转向了柊静等人，“关于你们的来历我们不会又任何怀疑，但是还请各位不要对组内的成员们透露这则消息……我们会为各位杜撰维布斯镇居民的虚假身份资料，还请各位保持口风予以配合……” “可以理解。”柊静点点头，她已经了解到从南方来的身份在奥凡托有多么禁忌了，一个又情报组提供的虚假身份对她们而已十分有利。 “另外各位继续向北的请求我们愿意提供支持，并且很乐意联络沿途的情报组为各位提供方便……只是……”何小雨的话音故意拖长了一节柊静等人也暗中提高了注意力，她们都知道接下来是谈条件的环节了。 “目前因为一些事情，我们暂时抽不出人手……”何小雨说着与柊静对视起来，“这件事情或许还和各位有些关系。” “和我们有关？”柊静心中疑虑，她隐隐感觉这句话并非是想要拉她们参与的谎言。 “不久前我们安排在密探内部的线人传来消息：这几日会有一支从南方来的第一亲王下属装备精良的私兵队伍经过这里前往王都……我们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在南方的荒野会有这么一支武装力量的存在，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来自你们口中的那处地下设施吧。” 那个地下设施？ 柊静微微一怔，原以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不会在与那个地方产生交集，没想到居然会在丰临城再次听到这个地方的信息。 “你们打算做什么？” “截住他们。”何小雨说的很直白，“现在的情报组十分需要一场胜利，而且随着联络到的组员抵达丰临城我们也需要更多的武器来武装自己。” “再加上那支队伍有意隐瞒自己的行程，丰临城的统治者并不知晓他们的存在，因此就算在路上遇袭他们也得不到这里军队的援助，离开丰临城后通往王都的道路有很多，那时我们就无法掌握这支队伍的行踪了。” “吴宽认可了你们实力，有你们和魔女的加入这次行动绝对可行。” 是的柊静已经说明了她们当中有一名魔女的存在，毕竟她们已经带来了曼的消息，不久后丰临城肯定会与曼建立起联络，有魔女作为盟友情报组才能够给予她们继续前往空域废墟的帮助。 只不过从吴宽和何小雨看向波鲁克的视线来看她们显然认错了负责魔女身份的饰演者，不过这点小问题无伤大雅。 而对于这支队伍本身柊静仍有疑惑：“那，他们返回王都有什么目的吗？” “据说是为了押运某件东西……应该就是从那个战前的地下军用设施里发掘出的玩意，具体是什么保密十分严格，我们只知道密探对那个东西的称呼为‘种子’……” “！” 何小雨的话还没有说完对于谈话一直表现的漠不关心的艾琳倏然站起了身子，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还不小心弄翻了她的椅子，这么大的动静立刻引起了房价内所有人的目光，但艾琳顾不上这些只是紧紧盯着柊静，虽然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柊静能够觉察到艾琳心中的急切。 “不好意思，请稍等片刻……”柊静对着何小雨摆了摆手然后对卡斯特等人示意之后便与艾琳走出房间转出了门外。 再确认这里不会有人注意之后柊静这才开始询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艾琳没有说话而是伸出自己的手臂，然后在柊静的注视下慢慢将长袖撸起。 引入眼帘的一幕让柊静的瞳孔猛地缩了缩，布料之下灰白的肤色显然并非正常的颜色，就仿佛变成了半透明的玻璃可以隐隐看到其中的神色的血管与骨骼，同时还要一缕缕黑色的烟幕再其中游走。 “这是……” “作为残次品的宿命。”艾琳将袖子扯下重新将自己的手臂隐藏好，“每一次动用能力都会被黑烟同化，我将越来越虚弱，直至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残次品？艾琳你明明这么强也是残次品吗？那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和零九……算了，你也不认识她……” 艾琳的摇头注定要让柊静失望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你们……不一样。” 你们……柊静忽然明白过来艾琳指的应该自己以及若香等人，只是这是什么意思？魔女之间不一样？每一个魔女不都是特别的个体吗？ “我记得我被很多人寄予厚望，很多人都期待我的可能性……但最终我还是失败了……” “那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还能坚持几天。” “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再经历了地底的事情之后开始加剧……那晚和指挥者交手后彻底失控了……” “所以那个‘种子’可以治好你吗？” “……是的……” “那种子是什么东西？” “备用能源，魔女的重要补给……母亲的恩赐……我只知道这些用途了……” “我明白了。” 柊静摆手示意艾琳不需要再说下去了，她领着艾琳走回房间再自己的位置上重新落座：“我们可以加入，但有一个条件。” “那个‘种子’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柊静话音落下不只是堆满的何小雨连坐在同一边的卡斯特她们也不由好奇起来，何小雨转眼看了一眼艾琳，对方依旧淡漠的表情读不出丝毫可用的信息：“那我能否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它和魔女有关。” “好吧，交易达成。” 虽然付出了一个研究意义重大的战利品，但如果没有魔女的帮助情报组的代价只会更多甚至是失败，再者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一场胜利和实打实的武器的重要性比那个‘种子’要大得多，就算拿到种子不具备研究条件的丰临城情报组还得想方设法将其安全转送北方才能够发挥它真正的价值。 “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柊静并不掩饰自己的急切，艾琳是她们当中的最强战力，持续虚弱下去对她们一行的影响非常大。 “行动会在三天后展开，地点选在一处山口的位置，那是他们北上的必经之路，情报组的人会先拿下那里的哨卡然后扮作哨卡的士兵，剩下的人则埋伏在附近……”何小雨很大方的说明了他们所指定的作战计划，“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需要转移丰临城内密探们的注意力。” “你们打算如何做？” “很简单，就是以情报组的身份袭击丰临城周边几个小哨卡而已，这一点交给我们即可。” 谈完了正事何小雨也打算尽一尽自己的地主之谊：“几位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吧，那就由我们……” “不必了。”这一次与何小雨交谈的是卡斯特，就看见她微笑着说，“住所我们已经找好了，就不劳烦各位费心了。” “可是密探在丰临城中的力量还很强大，普通旅馆的住所很容易被探查到……”吴宽还想劝说几句还是被卡斯特委婉的拒绝了。 “请放心，安全问题也在我们的考量之中，我们的住所不会有任何人找到。”卡斯特平静的语气中还带上了一丝小小的骄傲，看起来她对自己能力的拓展十分自信。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带上这个吧，可以随时与我建立联系。”看到卡斯特如此坚持何小雨也没有继续劝下去，她伸手从口袋中拿出了五个造型小巧的入耳式耳机，“这是情报组的通讯器，可以直接与我取得联系，也可以独自建立联络频道，不过由于污染干扰和技术问题理论上最远的通讯距离只有五公里，还会受地形气候等因素的影响，有什么事情我会随时通知你们。” …… 丰临城中的某个不起眼的阴暗角落里一缕不起眼白色的烟雾飘荡在空气中，无人注意就在前一秒还有五道身影在这里伫立。 在确立了和情报组的合作关系之后柊静等人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立刻离开地底进入到了卡斯特的空间之中，有很多在情报组不方便说明的事情需要向卡斯特等人解释清楚才行。 “所以我们其实只能参与了……” 盯着艾琳的手臂注视了半天卡斯特不由得思虑起来，毫无疑问她的能力表现和艾琳是最相似的，不仅仅都是以‘烟雾’的形式为载体而且还都具有延展空间的能力，按照艾琳的解释过度使用能力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唉？难道你和我战斗时还处于虚弱中吗？”波鲁克的关注点有些不太一样，和艾琳比试似乎成了她的执念。 “会……会痛吗？”若香则试图运用自己在维布斯镇照顾伤病的经验，只不过这种东西让只懂得如何处理外伤的她无从下手。 “所以你们的记忆中由关于‘种子’的线索吗？” “毫无印象。”连最有可能知晓的卡斯特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必指望，“除非我们能够进入那个地下设施找到相关资料……” 说的也是，但那不是现在的她们能够做到的事情了，不然她们又何必需要和情报组结盟呢。 第三十八章 伏击行动的铺垫 丰临城从来都不是什么富裕的城市，一个作为榜样而被任命管理者的自治民领袖也从未认真治理过这座白捡的城市基地，除了核心的内城外其余区域都在当地黑帮的统治之下。饥饿、混乱、疫病和暴力从未在哪一天缺席。 即便如此这座城市却依然吸引到了一万规模的人口，原因无他，就是‘安全’。当然所谓安全自然不是指城内居民的社会秩序，而是专指来自外界怪物的威胁。 因为周围几个方向都有规模较大的人类据点，它们的警戒范围几乎囊括了通往丰临城的所有区域，因此丰临城建立至今从未遭受过大型怪物群或尸潮的威胁，这也是为何如此混乱与贫困的地区依然有人愿意定居的原因了。 只不过对于丰临城的奥凡托统治者而言新的外部威胁已经悄然而至。 一支六人和一辆皮卡一辆面包车组成的巡逻队在野外遭到围歼，两处关卡被身份不明的武装队伍袭击，犹如死水潭一般的丰临城管理层终于被这几个突**况砸出了些许波澜。 西茂自治领曾是众多丛林子民部族中并不起眼的一支，但由于其率先对奥凡托的统治表示臣服并举族从密林中迁出，这一行为得到了奥凡托共同体国王的亲笔嘉奖，并且由第一亲王全资为西茂部族建立了如今的丰临城。 享受了许久的和平西茂部族早已失去了密林子民引以为傲的锐利，就和奥凡托的许多新晋贵族一样西茂迅速腐化了下去，由族人担任了大部分重要军职的丰临城军队的行动效率可想而知，更是让时刻关注着丰临城军队动向的情报组大开了一番眼界。 在得到袭击的消息之后丰临城立刻派遣了一支一百多人的军队前往东侧的城防工事内屯驻，因为这些袭击都集中在这一方向上，这也是情报组刻意引导的结果。 然而这支军队刚刚走出城门没有多远，负责监控的吴宽就得到了一则让他哭笑不得的消息：丰临城的军队溃散了。 走出不过一公里的距离行进的军队之中就有人偷偷折返会了城内，看到这一行为的其余士兵纷纷效仿，很快就连这支军队的指挥官自己都跑走了，这一次的军队派遣就这样草草了之。 关于丰临城军队的不堪吴宽早有预料，不然情报组也不会在这座城市发展的如此顺利，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到了军队的糜烂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虽然这支军队的表现是一件好事但是却并不符合情报组‘引诱丰临城军事力量向东’的计划，再怎么说也是几百号荷枪实弹的人头，如果真的被情报组伏击的动静吸引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十分不利。 好在丰临城的管理层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终于走出了调整，他们又从相对可靠的内城卫队中抽调了一百多人而后又招募了一批雇佣兵混杂着奴隶兵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向东进驻工事据点内。 贫穷的丰临城当然不可能给一万多的人口规模都提供一份可供生活的工作，因此从事抢劫与雇佣工作性质的群体规模很大，在丰临城贴出了征募的告示之后立刻吸引了大批人马一同前往，其人数远超告示所要求的雇佣规模，当然不是每一个人都在争取名额，那些是属于实力强劲的地方黑帮与老道的雇佣兵团体的，其中大部分的工作是雇佣的雇佣，搬运、清理等杂务都是他们的工作范畴，即便那点可怜的报酬不够温饱也足以让他们趋之若鹜了。 这几天丰临城泥泞街道两边那些坐立着的那些干枯麻木的身影少了许多，拥堵的人群难得稀疏了起来。 这结果简直远超情报组既定计划中的效果，相比那些龟缩在城内的正规军队，那些四处游逛的半是土匪强盗半是雇佣兵的武装团体才是伏击计划中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按照原计划情报组会先一步在其他的人类据点散播虚假的雇佣公告吸引他们前往离开丰临城，有了这么一层保障雇佣兵的变数已经被压制到了最小。 关于伏击的计划铺垫执行的效果远超所有人的预料，但对于吴宽而言还有一件事情让他难以释怀：那就是他找不到柊静等人在丰临城内的落脚点。 作为在丰临城扎根多年的情报组成员吴宽自认为对这座城市的了解程度远超这座城市本地的任何一名资历极深的地头蛇，这座城市的战前下水系统的第一版地图就是他亲自带人考察测绘的，情报组总部所在的地下空间也是他发现的。 然而他安排人手寻遍了丰临城的任何一家提供住宿服务的地点也没有发现柊静等人的所在位置，或许柊静等人的住处不只是旅馆，基于这样的考虑吴宽有开始搜索起有能力提供外人住所的民居，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他安排在丰临城的暗哨倒是有几次看到过少女中的一两个采购物资的身影，而当他们跟踪上前却往往在某个断头路或者阴暗的巷道中失去了对方的踪迹，每一次跟踪都是无功而返的结果。 难道她们居住在某处还未被发现的下水道空间，可是从暗哨汇报的情况来看这些人的身上并没有过多污渍，衣服样式未曾更换却没有听靠近过她们的物资商店老板说有异常的气息，这说明她们的居住环境应该很不错，甚至还有可以提供清洁的设施，这种地方又是哪里？难不成她们住在了西茂家族的宅邸中不成？ 总之吴宽在这两天里使出了浑身解数，直到何小雨通过通讯器告知对方前来情报组总部吴宽也没有直到关于对方住所的任何信息。 看到时隔两天重新来到情报组的五名少女，那一句“你们到底住在什么地方？”这个问题吴宽终究因为面子问题还是没有问出来。 “计划的已经完成了，丰临城中剩下的可调动的武装力量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即便他们觉察到了伏击地的动静这些力量也仅够维持丰临城本身的防御，不会有多余的机动力量会打搅我们的战场。” 柊静知道何小雨说的是实话，这几天在丰临城中熟悉环境的同时她明显感觉到那些携带者各类武器招摇过市的武装闲散人员减少了许多，虽然维布斯镇的商队在临走前却是雇佣了一批人以加强返程时的途中的护卫力量但也不可能达成如此明显的效果。 “所以我们这次来……” “根据线报汇报的队伍行进速度判断：他们将在黄昏时进入大致伏击圈，我们可以抢在夜幕降临前开始行动。”何小雨将情报组的计划向柊静等人进行说明，“我们已经在那里做好了准备，接下来就是各位和魔女动手表现的时候了。” “为什么要抢在夜幕降临前？伏击的话不是晚上更好吗？”卡斯特根据自己的知识询问道。 “因为夜盲症，我们情报组员出身底层很多都是贫苦人家，所以缺乏足够的营养……而那支队伍装备精良，单兵夜视设备是士兵们的标配，更别提那些重装外骨骼和武装载具了，夜幕环境对我们十分不利。” 何小雨解释完毕之后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等待可能的提问，在确认五名少女中并没有人继续问话之后她这才开口道：“那么各位，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等……等一下！”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那个叫做苏的少女急切的望向何小雨：“组，组长，如果连她们都可以去的话那么我也可以参加这次外出行动吗？我可以帮忙的，波比也是……” “苏组员……”何小雨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正色道，“你的任务同样十分重要。” “在情报组大量有生力量外出设伏期间情报组这里的防守力量十分空虚，这里需要你和波比的保护……” “可是……” “请替我们保护好我们的背后，这里只能交给你了，这是你作为正式组员应当承担的责任。” 何小雨说着便摆了摆手似乎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苏只能满脸失落的关上房门，这已经不是她的第一次请求了，这一次只是她在做最后的努力，结果上却没有任何改变。 第三十九章 伏击展开 第三十九章 从知晓‘将有一支装备精良的特殊军队从南方前往王都’这则消息开始到正式执行针对其伏击计划的铺垫其实还不到短短一周的时间，即便时间仓促情报组的准备却一点也没有落下，不仅在每个计划阶段都准备了数个应对突发意外面面俱到的预案，同时情报组也展现出了高超的行动能力。 诱导丰临城分兵东侧的同时针对那支军队的伏击地点也展开了布置，这是一处位于丰临城西南方向仅仅五公里的山谷隘口，情报组成员对比了数个选址之后最终将伏击地点设置在了这里。 与南联邦多山地丘陵的地形相比奥凡托明显平原地形的占比更多，至少柊静到目前为止所看到的情况便是如此。 因此一旦错过机会放任这支军队深入平原那么以情报组目前的实力再想组织伏击显然是不可能了，这次伏击身为当前丰临城情报组职务最高的组长何小雨也将亲自坐镇参与，情报组对伏击行动的重视程度由此可见一般了。 在何小雨的带领下柊静等人从一条从未涉足的通道返回地面，出口的位置位于丰临城的城墙脚下，无人隐蔽的角落处早早便停放着一辆平头车，车身似乎是由不同的车辆部位拼凑而成，斑驳的外表看起来与那些从战前时代便弃置在路面的废弃车辆一般无二，要不是何小雨掏出了一串钥匙并成功将其发动柊静还真以为这就是被人遗忘在这里的一堆废铜烂铁。 在发动机一连串令人不安的尖啸中柊静她们登上了这辆无限接近报废阈值的平头车，由于车内的座椅数量有限原本安排的司机由何小雨亲自接任，好在少女们的身材娇小就算坐下六人倒不是问题就是显得有些拥挤。 很快载着众人的平头车驶出了丰临城的大门，不管丰临城的管理层有多么不济在应对危机时也知道做出些反应，戍卫大门的士兵数量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甚至还堆起了沙袋并拉起了铁丝网，只是这样一来城门口吃拿卡要的嘴巴也翻了好几倍，当她们经过城门时便看到一群士兵围堵着一支外来的商队以清查北方间谍的名义索取除入城税以外的财物，而那些还在排队的商队则在看到情况不对之后纷纷后撤转向其他方向。 “这样也好，往来丰临城的商队减少也可以将意外发生的概率降至最低。”丰临城给情报组送上的助攻一个接着一个，许多计划都发挥出了远超预料的效果，不过何小雨并没有盲目乐观，她很清楚丰临城的那些士兵并不是情报组真正的对手。 “那么密探呢？”卡斯特对此想的很明白，“他们难道不清楚这支军队要经过丰临城的地界吗？这边的动静难道不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何小雨开口解释道，“不过他们能够调动的力量也不多，就算他们知道东侧的那些动静是情报组故意为之……” “哦？”卡斯特轻咦了一声，在片刻的思索之后突然开口，“丰临城的统治者和密探不对付？”虽然是问话但她开口的语气却已经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不错……”何小雨赞许的微微颔首道，“奥凡托密探是第一亲王的直属部门，他们是第一亲王的耳目，行事风格也偏于乖张，与当地的贵族或施政部门发生冲突是常有的事情，你的头脑很灵活，要不要考虑加入情报组？我们的很多高级岗位都在严重缺员的状态。” “其实对于丰临城的管理层而言密探的威胁比情报组的威胁还要大哦。” “丰临城的管理层难道真的敢对密探下手吗？他们不害怕那个第一亲王的报复吗？”卡斯特无视了何小雨后半句的拉拢而是继续深究起双方的矛盾点。 “如果是普通的城市基地当然不敢这么做，但西茂部族的身份特殊轻易是不会倒的，而且丰临城地处偏僻本就不是什么会被重视的地方，再者第一亲王在奥凡托也不是一手遮天，他可不会因为几名密探的死亡而真的和丰临城背后的南方大贵族撕破脸皮……或许以后会，但现在他的关注重点还在北方。” 在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中很快她们便抵达了伏击处，蜿蜒的土路从前方土丘间的隘口中穿行而出，情报组的伏击阵地就是围绕着这两座一百多米高的土丘建立的。 看到柊静等人所乘车辆靠近，站在路中间的一名情报组成员挥舞起手中的旗帜将车辆拦下。 “前方已经道路已经埋设好了炸药……组长？”负责阻拦车辆的情报组成员在看到何小雨从驾驶位上跳下语气一顿，显然他没有料到组长竟然会亲自前来。 “继续汇报……安排人找地方把车辆安置好。”何小雨回头对柊静等人示意跟上之后与那名成员并排向着山丘上的伏击阵地走去，“现在布置的怎么样了？那支军队到哪里了？” “都布置完毕了，半小时前南边传来消息那支军队已经经过了二号标记处，预计在下午七左右就会经过这里，队伍由十一辆载具组成……其中五辆是搭载了重火力武器的轮式战车，具体口径不清楚，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 “你们做得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打草惊蛇……” 一边了解情况何小雨一边带着柊静等人登上了土丘的高地，茂盛的杂草背后是数十名武装齐全的情报组成员，在一块刚刚清理的空地上还摆放情报组的火炮阵地，从轻型迫击炮到木制土炮，最惹眼的还是一门用钢管和煤气罐组成的大炮，看得出来情报组已经把他们能找到的重火力都拿出来了。 “伏击阵地在两边各设置了十二快，由战壕连接支援……”何小雨一指南方，但是繁密的植被和情报组出色的伪装让人根本看不到阵地的具体所在，不过没有关系关于她们何小雨也已经早有了安排，“你们不需要做太多，只需要在对方的重装外骨骼机甲现身并参与战斗时安排魔女对其斩首，剩下的交给情报组就够了。” “放心，关于魔女我会保密的，我和参展的队员说你们之中有经生物核植入手术改造后的改造者……” 关于所谓的生物核植入手术柊静向何小雨询问过，对方只知道这是推进会总部研发出的技术，将一种名为生物核的东西植入手术者的颈椎的椎管内，成功者将会获得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而失败者按照总部的说法将会当场死去。 在柊静听起来就像是永久效果的活化药剂一样，当然活化药剂的药效有时限性却没有当场死亡的风险。 柊静等人转眼看向了波鲁克，因为一场误会她现在才是她们当中明面上的魔女担当。 “知道了，到时候解决掉那个大家伙就是了呗。”波鲁克撇撇嘴，虽然表现的相当不耐烦但对此何小雨的反应却是非常满意。因为在她眼前的这位可是魔女啊，传闻中的魔女不就是这样冷酷又无情的性格吗？如果换成柊静、若香或者是那个卡斯特的性子是魔女她才不会轻易相信对方的说辞…… 至于那个艾琳倒是也有可能……何小雨不由得回忆起初次交谈时她提及‘种子’时艾琳的反应，那也是她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反应，虽然不知道她和柊静在门外说了什么但话题内容显然与魔女相关。 至此情报组一方已经将所有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柊静等人并未停留在位于山丘上伏击阵地，而是继续向南越过了两个阵地之后停留下来，按照计划这里将会是伏击车队的中段位置，这就意味着无论重装外骨骼机甲出现在哪辆载具上魔女都可以在最短距离上及时靠近。 柊静等人的到来自然引起了阵地上其他情报组成员的注意，他们早就知道这是支包含一名改造者在内来自南方的特殊支援队伍，却没有料到竟然是五名年纪看起来比苏还小的小姑娘。 有人冲着她们打起招呼，有人则上前来意图搭上，倒不是有其他心思，只是出于好奇以及同为情报组成员的熟络的需要，对于这些不可避免的交际若香和卡斯特应付起来十分娴熟。 直到一名巡视阵地的军官到来逐渐热络的交流才终于结束，阵地的氛围重新回到了临战的紧张和兴奋上。 一直以来柊静与情报组的交流对象都局限于地位较高的人，然而在与这些普通成员的交流之后柊静对丰临城的情报组有了全新的认识。奴隶……大部分的情报组成员的身份是奴隶，矿工以及任何贫苦之人，而真正并非来自北方的推进会总部的人占比其实很小。 “奴隶群体也的确是情报组发展人手的重要对象……并非所有人都习惯麻木，依然还有人敢于反抗那些腐朽残酷的压迫。”卡斯特似乎对于情报组的观感很好，自从看到了黑市上的那些人类奴隶之后对于奥凡托她没有丝毫好感可言。 “他们和推进会进行的战争真的是百年前大战的延续吗？” “来车了！” 忽然间不知是谁传来了一声警告，所有人齐齐俯卧在战壕的边缘，五名魔女则齐齐抬头向着南方的那片密林望去，在那里无数被惊动的飞鸟齐齐从树冠飞出向着更远的天际逃离。 第四十章 白发的魔女 先是耳边隐约可闻的嗡鸣声音，随后迅速扩大成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以及履带碾压路面碎石的声响。 很快在柊静的视线之中一辆体积大于寻常车辆的身影从密林中显现，那是一辆奔驰着的钢铁野兽，浑身包裹着由铆钉焊入的装甲板仅留前方两个由防弹玻璃保护的狭长观察窗口，需要数对负重轮的共同作用才能撑起这幅庞大的身躯以三十公里的时速前行。 滚滚尘土在战车的身后被风浪扬起，干燥的地面已有许久未见雨水，在丛林隐蔽之外的路面都有不同程度的龟裂，而在这辆车背后掀起的尘土之中却并没有看到其他车队的身影。 是负责在前方探路的侦查车组吗？ 在废土世界并不安稳的环境中始终保持对前方道路的提前侦查是必不可少的，一般情况下一般选择以机动能力最强最灵活的单位执行侦查任务，就和上一次维布斯镇组织的大商队一样，至于侦查单位的前行距离则与队伍通讯手段所能达到的距离相挂钩。 真正让柊静感到的疑惑的是这辆战车的体积和履带都显然不适合用作执行依赖灵活性的侦察任务，难道是那支军队的配置都是清一色的重装载具？可这似乎与何小雨向她们介绍的情况不太相符啊。 随着那辆重战车的靠近以魔女们视力也纷纷看清了它的细节，表面丛林迷彩的涂装遍布焦黑的痕迹，原本位于车顶的机枪和火炮只剩下了残缺不全的旋转平台，装甲板的表面似乎因遭受过重击而凹陷下去，还有几颗铆钉竟然呈现出一副半溶解的状态，浑身上下都冒着焦灼的黑烟。 它遭遇了什么？ 柊静和卡斯特对视一眼只觉得事态发展有些超出了她们的预期。 “快看，那辆车。” 当重战车行驶到了普通人类视力也能够观察到细节的距离时阵地上的情报组成员们立刻发生了骚动，谁都看得出来这辆车显然就不久前遭遇了不明的重创，难道想要伏击他们的不止是情报组？还是他们遭遇了丛林中某些强悍的怪物？ “哧——” 就算情报组和魔女们陷入疑惑时那辆行驶到了眼前的战车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伴随着更加浓郁的黑烟从车内涌出这辆高速形式的重战车彻底趴窝了，而它就停在柊静所在阵地前方仅有一百多米的路面上。 现在该怎么办？连阵地上的小队指挥官也有些失措了，组长交代给他的预案中可从来没有提到如何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法，按照原计划侦察车组和前排的车辆应当放过去交由后发的阵地负责，可是现在原计划显然是用不上了。 不过很快这名小队指挥官似乎得到了新的命令，他点了两个人的名字随行便翻出了战壕准备上前查看，柊静和卡斯特连忙跟上去：“能否让我们也去看一下。” “这……好吧，跟紧点。”指挥官稍作犹豫之后便想起组长交代过要尽量满足这些人的要求时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离开了阵地的掩护几人小心翼翼的向着那辆战车靠近，后发的成员也架起各式武器以防不测，虽然重战车上的那些重火力武器已经报销了，但谁也不敢保证车上的那些射击窗口会不会探出冷枪。 为了规避射击孔的射界他们特意绕了一个圈从后发的尾门靠近。 温度在上升？ 随着与步战车的距离拉近他们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在逐渐升温，眼前的战车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热源一般，当他们走到战车身边时滚烫的问题已经足够让外露的皮肤感到刺痛了。 指挥官伸手试探性的去触碰尾门的把手，刚一接触没多久刺痛便让他迅速抽手，相比指尖残留的烫伤他更加惊愕与这辆战车的高温。 “这辆车的外表温度高的异常，在冷却之前我们暂时没办法打开……”用后背背着的板砖一般笨重的通讯器进行汇报，话还没有说完尾门突然发出一声响动，随后在链接的铰链位置流出大量溶解的金属液体，厚重的尾门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掉落在地上。 那是…… 车内的景象展现在众人眼前，已经千疮百孔的车内空间分布着五个已无法辨识的炭堆，在短暂的茫然之后谁都意识到了这些都曾是其中的乘员，两名随行的情报组成员立刻放下了枪口转身呕吐起来，而小队指挥官的脸色苍白，但还是强打精神做着汇报。 柊静和卡斯特的脸色的表情同样不好，但不止是因为车内的惨状，而是她们感受到了一种残留着的气息。 “所有人！” 就在这时柊静和卡斯特耳中的通讯器传来了何小雨的声音，小队指挥官也停止了汇报认真将耳朵贴在自己的通讯上，显然这是何小雨在公共频道上对所有接入通讯者的讲话：“目标中出现高危怪物，目标已经遇袭，行动终止，立即撤退！带不走的东西就地搁置……” “什么？”，连指挥官也忍不住惊愕出声，不过很快他便调整好状态，“抱歉，我要赶快回去重整队伍，两位也尽快撤离吧，组长那边应该又别的安排！” 说完他便带着两名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组员返回阵地，柊静和卡斯特离开路面但并没有立刻折返，而是耐心在原地等待，果然不一会儿耳机通讯器响起了一阵雪花音紧接着何小雨的声音从中传出：“计划有变……” 这是只有何小雨与她们通话的独立频道，当启用这个频道也就意味着事实与她刚才的通报的情况有所出入。 “袭击那支军队的到底是什么？”卡斯特率先开口询问道。 “不知道……我们的侦察员在失联前只来得及传回一条消息：他在路中间看到了一团燃烧的火焰……” 何小雨的话音刚刚落下若香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柊静！艾琳她，她突然向丛林的方向跑去了！” “那家伙怎么跑得这么快……”在她急忙呼叫的背景中还传出了波鲁克的讶然。 “看起来你们那边也有变故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何小雨的声音再次响起，“袭击者是魔女吗？” “多半就是了……”心心念念的种子突然被半路杀出的陌生魔女截胡，而且还展露出了歼灭一支精良军队的强大实力，艾琳不可能淡定的下来。 “那……你们需要帮忙吗？” “不必……对了，把那辆车留下，然后封锁这一片区域不要让任何人入内。”柊静在说完之后立刻带着卡斯特与若香波鲁克汇合，种子是重中之重，她关乎着艾琳的生命安危，更何况她们这边的魔女足足五人，就算抛出不具备直接战斗力的若香和卡斯特还要她这个够不上层次的战斗力，也有波鲁克和艾琳形成二打一的局面。 当然能够避免发生战斗才最好…… 何小雨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她便开着那辆平头车来到她们这里。 “情报组的可用载具不多，稍微珍惜一点吧……”将钥匙交到柊静手中何小雨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意味深长的扫视了柊静等人一眼，“你们……算了，小心点开，车上有炸药，原本是用来摧毁战车装甲的，现在给你们用吧……” 说完话何小雨便转身离开，炮兵阵地有情报组最重要的武器，就算带不走也要尽可能藏匿起来，这场虎头蛇尾的行动引发的混乱离不开她的收尾。 …… 糟糕的路况带来的是剧烈的颠簸，这辆趋于报废的平头车可不像重战车那般的军用车有完善减震系统，握住方向盘的卡斯特紧盯道路前方，一面要赶紧追上艾琳一面又要小心颠簸可能会触发塞满了平头车后排的爆炸物，这些手工炸药的粗糙外表很难让人信任她的安全性。 “艾琳！听得到吗？我们正在赶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柊静不断呼叫艾琳，得到了却依旧是繁杂的雪花音，即便有艾琳的回应也只是断断续续的音节，无法串联起能够被理解的内容。 “信号不稳定，密林区域的阻碍很大……”卡斯特一把提起手刹，平头车笨重的维持着极高的速度漂亮的飘逸经过一处转弯，惊疑不定的柊静渐渐回想起在终端机上看到过这位大小姐的诸多荣誉中有这么一条——方程赛车青少年组亚军。 冠军该不会是任玺那家伙吧…… “气温好像上升了……” 就在这时波鲁克忽然开口说出了一句话，也让柊静和卡斯特立刻警戒起来，高温……和那辆重战车一样…… “轰轰轰！！！” 前方不远突然传来出了一声剧烈的爆炸，旋即灼热的气浪穿过没有玻璃的窗户吹拂在每个人的脸上。 当平头车沿道路翻跃过一处上坡，那支被情报组视作目标的军队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之中。 经烈火炙烤后车身已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溶解，碳化的有机物在地面铺起黑色的地毯，浓烈的焦灼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的，毫无疑问这支军队已经被彻底摧毁了。 “艾琳！” 在这支被摧毁的车队前方柊静等人终于看到了艾琳的身影，对于柊静她们的接近艾琳并未立绘，因为她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前方不远与她对峙的身影上。 那是一名穿着破旧战斗服的少女，正站在一辆结构相对完整的厢式车的车顶，肆意的气息让魔女身份表露无疑，火红色瞳孔中仿佛流动着岩浆一般，张扬的笑容似乎并未将艾琳的敌意放在眼中，而最醒目的便是她那一头雪白色的长发，点点火星从发丝间飘飞而出，不仅是头发连睫毛都是这种雪白的色泽。 第四十一章 同为魔女的激战 炽烈的瞳孔简单扫过插入战场的废弃车辆随后便又看向了脚底的车厢，白发魔女的右手倏然亮起岩浆一般炙热滚烫的纹路，而正当她准备俯身将手伸向车厢时一轮弯月的斩击一瞬间与她擦肩而过。 “锵——轰轰！！！” 迅猛的斩击没入她身后早已报废的战车残骸随后又势头不减的穿透了几棵位于其直线路径上的树木，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连串巨木的呻吟与垮塌声从密林中不断传出，伴随着汇聚而成的巨响一条空旷的地段在植被富集的丛林中显得极为突兀，失去树冠的阻挡黄昏柔和的光芒得以穿透过这片终日阴暗的土地，被气流搅动的落叶暴雨般飞舞，剧烈作响的沙沙声逐渐归于安宁。 “你想……动手？” 白发的魔女保持着俯身的姿态那支燃烧的手臂尚未接触车厢，明明还相隔了数公分却已经在装甲板的表面融出了手掌的形状。 面对艾琳的警告白发魔女脸上的笑容丝毫不见，她似乎早已预料到艾琳会采取的行动，瞳孔中的火焰愈发活跃起来。 “等……等一下！” 下车急忙赶到艾琳身旁的柊静试图打破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战斗不是唯一的选择，我们可以谈一谈的。” 柊静当然不是突然脑子一抽冒出了什么和平主义的想法，而是与艾琳、卡斯特、波鲁克的相处让她渐渐意识到魔女并非不可交流的对象，或者说至少是并非人类而是同为魔女的自己是可以与之对话的，能够在不发生冲突的情况下就达成目的最好，其次就是在车上时被对方目光扫过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深处再一次发出了强烈警兆。 “哦？谈一谈？” 白发魔女眉头一挑似乎发现什么极为有趣的东西，舒展开的面容一脸玩味道：“你……想怎么谈？” “那个，那个什么种子可以让给我们吗？我们真的很需要它……当然下次能够找到的话一定会给你的，如果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我们也会尽量满足……” “噗——哈……啊哈哈哈……” 柊静话还没有说完白发魔女的表情便已经绷不住失声笑起来，少女抱着肚子在车厢顶前仰后翻的样子毫无形象可言，放肆的大笑在密林之中显得格外刺耳，笑声持续了足足十几秒后戛然而止同时白发魔女也停下了动作重新站直身子，视线从柊静重新挪回到了艾琳的身上，这次的笑容带上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可悲的赝品……注定逃脱不了反噬的结局。” 艾琳的表情没有因白发魔女的嘲讽变动分毫但握住镰刀的双手却已经用力攥起，指骨间发出‘咔咔’的声响。 柊静深吸一口气握住了自己的短刀没再继续说话，她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家伙是无法沟通的个体，那么为了抢夺那个所谓的‘种子’战斗已经不可避免了。 “虽然都是残次品但用来当补足我的养料也足够了……”白发魔女说着意义不明的话鼻腔之中忽然喷出点点火星，只局限于右手部分的那些岩浆般的纹路渐渐在身体的其他部位浮现，周围的空间都因高温而扭动而来，“记住我的名字——热寂。” “危险！” “小心！” 艾琳忽然一把将柊静推开随后架起巨镰挡在身前，下一秒原本还站在百米开外的热寂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在她身后只留下一串还漂浮在空中尚未泯灭的火星。 眼看艾琳已经将身体藏在了镰刀的防御背后，热寂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向着艾琳准备好的防御挥下拳。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就在热寂的拳锋与艾琳镰刀刀身接触的那一瞬间一团火焰从接触面中迸发而出，猛烈的冲击力让艾琳根本来不及左任何支撑便被击飞了出去。 翻滚的身体撞入密林深处，沿途砸到了几个巨树和岩石后在腐烂树叶和淤泥堆积的地面拖出一条长长的沟壑。 柊静已来不及去关注艾琳的具体情况了，就在热寂一拳将艾琳击飞的同时对方的目光就已经盯上了被艾琳推开她，连看都不看被击飞的艾琳一眼转身之际第二枚拳头便已经对准柊静做好了蓄力的准备。 刚才的那团火焰就是她的能力吗？ 柊静并没有坐以待毙，就在热寂向艾琳挥拳的那一刻她也已经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向着对方伸出的拳头劈下，然而锋利的刀刃在接触对方的那一刻迅速溶解，滚烫的金属溶液贴着她的手臂流淌而下，融化的残刀显然已无法继续履行战斗的职责。 “哼……”热寂发出一声嘲讽的轻哼并再次向着柊静挥出了自己的第二拳！ “停下！” 空洞轻灵的声音传入耳中，这句听起来只是出于对方同伴惊慌下的呼喊本该被自动过滤，可不知为何已经处于战斗状态下的热寂却将这句话深深烙入脑海之中，仿佛有种莫名的力量干扰了她的思维，自己的动作真如这句呼喊表达的意思那般停止了下来。 很快热寂便觉察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可刚想要动起来一道人影便已经趁着这短暂的间隙冲到了她的身侧，并带着一种亢奋的欢呼：“只要干掉你就能证明我比她强了吧！” 什么？ 视线的边缘发现一把血色的长刀正朝向自己劈来，热寂迅速提升起自己周身的温度，然而她却发现那把倡导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一般融化，直到她觉察到其上附着的魔女气息之后她才恍然意识到这把武器出自于对方身为魔女的能力。 这么多魔女？ 在思绪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之际热寂脚下骤然炸开，在反作用力的推动下迅速后撤出半步的热寂闪开了波鲁克的一击并迅速向这高空跃起，无数血液凝成的尖刺旋即破土而出，试图追逐对方的身影，可早已拜托影响的热寂轻蔑一笑，她的脖颈骤然亮起，可以透过皮肤分明看到在她喉咙之中有什么东西在迅速聚集。 波鲁克还想着追击但心中的警钟却让她生生止住了脚步。 下一秒狂暴的烈焰从热寂口中汹涌喷出，完全由高温与火焰所组成的风暴席卷了下方的全部土地，在接触的一瞬间追击的尖刺便彻底泯灭成灰烬，在火焰彻底吞没自身之前带着一身焦黑的波鲁克堪堪从这片浪潮之中脱身逃出。 接连翻滚消灭身上顽强的火苗，打卷的棕色短发和皮肤上大块的水泡与烧伤让此时的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干掉我？即便是梦话也过于可笑了吧。” 白发魔女从火海中踏步而来，时不时便由火苗跟随着说话的音节从口中窜出，萦绕在身边的火星不断出现又不断熄灭，明明时在丛林之中那些火焰却并没有引发任何不可控的山火。 而就在交战的不远处若香的身体猛地瘫坐下来，好在一旁的卡斯特反应迅速将若香扶住不至于让她倒在地上：“怎么了？以前的伤势还没有好吗？” “不……哈……哈……她……”，若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密布在额头上的汗珠就仿佛经过了一场剧烈运动，除了喉咙中的刺痛之外更让她在意的时自己的心悸感，在她的能力对那个白发魔女生效的那一刻一种没有来由的恐惧感笼罩了她的全身，那是一种出自本能不可抑制的情绪。 在她以前不管是对纪元广场上成千上万的听众施展能力，还是对化身怪物的胡杰透支精神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哈……那个……那个魔女……不一样……” “不一样？” 卡斯特目光凝重的看向前方的战场，此时波鲁克已经被热寂一拳挥开，甩手而出的血瓶在爆炸中碎裂成粉末，而其中承载的血液就在波鲁克想要调动之前便早已被热寂的高温蒸发殆尽，看起来这些备用血液难以对这名热寂的魔女发挥作用。 第一帝国…… 不知为何在看到热寂尤其是那头如雪一般的长发时卡斯特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个词汇，可无论她如何深究也难以回忆起更多内容，算了以后再慢慢想吧，现在就算自己无法直接参战也能够为她们提供助力。 想到这里卡斯特默默闭上双眼，淡淡的雾气从她的脚底升腾，贴着地面向着四周渐渐蔓延开来。 “哦？三个？不，四个……真有意思，好久没有同时对付这么多赝品了。”觉察到对方一行的身份之后热寂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高贵如你不也在祈求那颗种子吗？”黑烟在热寂的背后忽然升腾，巨镰的锋刃迫不及待从中探出，热寂的周围骤然炸其无数道烈焰，来不及成型的黑烟被瞬间泯灭，然而艾琳的攻击方向却并不在那里。 “轰轰轰！！！” 下一秒数道闪耀的月轮裹挟其巨大的风浪顷刻间将热寂以及周遭的土地吞没，即便扬尘与碎叶还有迸溅的泥土遮蔽了视界艾琳也没有停下自己挥舞巨镰的动作，在她力竭的最后一秒手中的镰刀裹上浓郁的黑烟被她一同甩出，刺耳的巨响之中密集的丛林地貌被掀开了一大片空地，位于不同位置残留的木桩和石块却能够共同组成一条清晰无比的切割线。 而在这片空地的正中央一团浑身包裹着火焰的身影慢慢钻出尘土的笼罩。 第四十二章 同为魔女的激战2 “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啊，我倒是对你巅峰时期的力量有几分兴致了，虽然是赝品但也的确是最出色的赝品……”身上的战斗服已经支离破碎，仅剩的几块布片已无法遮蔽身体，暴露的皮肤早已不是原本的肤色而是深红的色泽，皮肤和血肉就仿佛半透明了一般，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些遍布在皮肤之下岩浆一般的纹路。 热寂对敏感部位的外露毫不在意，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手中的巨镰，“这是什么金属？我能感觉到这是类以太的造物，熔点是多少？硬度呢？叛徒的后裔们倒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啊。” “非单质以太碳钢……我只知道材料学名……”艾琳缓缓开口，不论是对面的热寂还是身侧的波鲁克都微微一愣，这种战斗中的问话本就是战斗中的一种，也没真的指望对方说些什么。更何况还是艾琳这种冷性子。 “至于名字的话有很多……试作型斩镰、GXXS10201、暴君的权杖……”不知为何艾琳的话忽然多了起来，喋喋不休的为对方做起了介绍，就仿佛这把镰刀真的引起了她谈话的兴致，波鲁克一脸‘你是哪位’的模样，一时间都忘记运转血液化解开脸上的水泡和烧伤，“不过我最喜欢的名字还是……诞辰礼。” 艾琳的话音落下热寂手中的黑色巨镰骤然迸发出浓郁的黑烟，置身在火焰中的热寂忽然感到自己的右手传来一阵刺入骨髓的阴寒，当巨镰掉落地面发出一声一声金属撞击声后她赫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手掌消失不见了，遗留下手腕出层次不齐的断层，紧接着迟到的一股股鲜血不断涌出。 “不可思议……” 右手的缺失并没有让热寂惨叫或是暴怒起来，她冷静的控制着手臂肌肉不断挤压血管将出血压制，接着看着自己右手的断层表情终于露出除了笑容之外的讶异之色：“原来这东西一直储备了那些反噬的能量？你们居然找到了一种稳定的容器？” “不……它并不稳定……”艾琳向前探出手，落在地上的镰刀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召立刻旋转着向艾琳飞去，对此热寂并未阻止而是耐心等待艾琳接下来的解答，接回自己的巨镰艾琳淡淡的确认了一眼还算完整的结构然后开口道，“尤其是在高温的环境下。” “原来如此，难怪我没有觉察到你的能力波动……”醒悟过来的热寂看了一眼周身的火焰，但很快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很聪明的，很出乎我的意料，可接下来呢？” 热寂的断手忽然钻出无数扭曲蠕动的肉芽，它们不断延展，相互颤抖，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一支全新的手掌便长了出来，热寂握了握拳像是重新适应新生的肢体，很快一团火焰在新的手掌中央渐渐升腾起来：“你的手段已经用尽了，这点小伤可不够让我失去战斗力，那么接下来你又该怎么办呢？” “我？”艾琳眉头一挑，淡漠的表情忽然融化开来，露出怪异的不太熟练的笑容，“和你战斗可不止我一个啊。” 她在模仿我？ 热寂看到艾琳怪异的表情也不知道这时对方的算盘里卖的什么药，忽然间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了车辆引擎的轰鸣声响，她猛地转头便看见一辆破破烂烂的平头车正颠簸着向她飞速驶来，在艾琳的攻击彻底摧毁了这一带的岩石与植被之后她所处的这一块空地也成了足够车辆驰骋的地域。 为什么这么近自己都没有发现？ 热寂忽然注意到了那辆平头车周围空间的怪异扭曲，那些不断被扰动的空间的裂缝中弥漫着诡异的白雾，直到那辆平头车彻底撕碎空间，周围的一切景象竟然迅速溶解，她这才愕然发现此前包围在她周围的景象竟然都是这些白雾组成的幻境，蒙蔽了她的视觉也骗过了她的听力。 又是魔女的能力？ 眼看距离已经逼近确认好方向的卡斯特接过柊静递来的木枝卡在了油门的踏板上，看到这一幕柊静心中因无法完成何小雨保证车辆完好的嘱托而致歉之后立马打开车门。 “跳！” 随着卡斯特的一声令下两人一左一右跳下保持高速行驶的车辆，在惯性的拉拽下翻滚了几圈之后立刻寻找隐蔽的地点藏身。 眼看着向热寂高速驶去的平头车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若香她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准备再次使用能力以往万一，好在热寂的下一步动作并非规避，而是甩手将手头凝成的火焰朝向临近自己的平头车甩出，这也正好符合对其个性的推测。 成功了…… 那是一声巨响，那是一声刺痛耳膜却又听不到轰鸣声的巨响，白色的光芒仿佛从火焰中升腾，仿佛一颗诞生自地面的耀日迅速升空，为已晚的天色挂上一轮新日，以爆炸点为中心强烈的气浪向周围迅速扩散。 强大的冲击波摧枯拉朽的折断了周围无数挺拔着度过了百年岁月的巨树，刮起的气浪连拳头大小的石块也如同一粒沙尘一般被送上了高空。 这惊天动地的一幕持续不过几分钟，又或许过了整整一个世纪，柊静艰难的抬起发蒙脑袋，眼前一片浑浊，耳中也只有不断的嗡鸣。 她现在唯一的感想就是后怕，何小雨到底给车上装了什么东西？如此威力无需雷管之类的东西只用明火就能够引爆，而且她们竟然还载着这些玩意颠簸行驶了一路？ 火光泯灭，爆炸消散，爆炸区域变成了范围直径达数百米的漆黑坑洞，灼热的空气让每一口呼吸都感到强烈的刺痛。 所有人都盯紧了坑洞的中心，期待不断弥漫的烟尘就此归于平静，十秒……一分钟……三分钟……随时间的推移仿佛一切终于随着那场惊天的爆炸而终结，但一声突兀的破土声还是终结了所有人的侥幸。 “噗！” 暗红色的手掌破土而出，残缺的身影从隆起的焦黑发硬的泥土中钻出，标志性的白色长发因泥土的污浊而不再那样雪白，身上最后的片缕也因爆炸而彻底消散，此时热寂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已化作暗红的色泽，张扬的笑容终于带上了明显的愠怒。 在爆炸中存活并非没有代价，靠近平头车一侧的小半边身体被彻底摧毁，抛开的胸腔甚至可以透过肺叶和肋骨看到深处不断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泵用涌出的并非正常的血液而是仿佛岩浆发光一般的莹亮液体。 她还活着……很久以前在那个仿佛平行世界的梦境中柊静也曾目睹还是暴君时的艾琳是如何从飞弹的轰炸中存活，对此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看到身负如此重伤的魔女还能够活蹦乱跳的情景时还是不由得吸了一口凉……哦，不是灼热的空气，突然闯入肺部的高温让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种生命力……就算是魔女会不会也过于夸张了一些。 “你们做的可真不错啊。”仅剩的右手将身体从泥土中拽出，热寂抬眼打量起眼前五名被视作赝品的魔女，“我的资料库丢失了很多，但可以肯定如此程度的重伤不会超过三次，还是对战赝品……” 伤口的肉芽继续蠕动，暗红色的皮肤在逐渐失去色泽恢复原本的肤色，汹涌杀意瞬间锁定在了其中一人身上：“幻境可是麻烦……” “卡斯特小心！” “姐姐！” 热寂毫不掩饰自己目光指向，不论是蒙蔽感知的幻境还是刚才驾驶爆炸车辆的她都有足够的理由将其作为第一目标，最先反应过来的波鲁克向着热寂猛扑，手中长刀向着对方透支而去，在她的能力控制下长刀在空中分裂成无数尖刺，画着难以预判的不同的轨迹。 “吼吼吼！！！” 没有花哨的反击，热寂的回应只有一团笼罩所有攻击的烈焰，当所有尖刺在火焰中蒸发热寂一拳砸向了从火焰中冲出的波鲁克的腹部。 “停……唔……” 若香想要说些什么一口鲜血却打断了她的话语，令她窒息一般的大口喘气。 “砰！！！” 不出意外波鲁克的反击仅仅迟滞了片刻便被击飞了出去，看得出来热寂的确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至少波鲁克飞出的距离可比之前的艾琳要短了许多，可是那又如何？瘫倒在地的艾琳彻底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若香那边情况也十分不妙，卡斯特干脆就没有直接战斗的能力。 明明有绝对的人数优势为何会这样？这个热寂到底是什么样的魔女啊？ 眼看热寂以朝着卡斯特的方向踏步柊静已经来不及想办法只能快步冲去……回应我！你们真的在的话就回应我！ 焦急的呼唤那些藏匿体内的黑色液体，那些皮肤之下沉寂已久的游走的律动，终于刺痒的感觉在掌心骚动，阴寒与滑腻渐渐在手中汇聚，无比焦虑的柊静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 按照艾琳的说法这些东西可以弱化魔女的能力，可以给身体与情绪带负面状态，或许自己至少可以支撑到波鲁克重整旗鼓的时候。 “呼——” 热寂一转头灼热的火焰风暴朝着柊静袭来，黑色液体迅速在柊静的身体凝聚成盾形，然后在接触那些火焰的下一秒瞬间瓦解，奔跑的身影也随之吞没在了这片火焰之中。 第四十三章 新生的白毛 这里是……海？ 目光触及的一切尽是混沌与无垠的黑暗，明明没有光源却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体，漂浮于虚空的自己仿佛被某种看不到的流动的液体托举，没有参照作为对比却还是可以从微微的失重感和向上轻轻飘动的发丝意识到自己在缓慢下沉。 不知道为何看到这副莫名的景象柊静的心中却并没有任何恐惧与陌生的心里，就仿佛自己曾经来到过这里一般，在这里得到过什么……好像也失去了什么…… 无数由黑色液体组成的触须从下方遥远的深渊向着柊静探来，柊静没有挣扎任由那些触须包裹自身，因为她的意识已经渐渐迟钝，原本还算清晰的思绪即将沉溺在混沌之中…… “哥哥……” 忽然间从不知道哪个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少女的呼唤，那个声音朦胧模糊却在一瞬间刺破了思维中的混沌，瞬间清醒过来的柊静怔怔的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形的光团，那人形与她本人似乎有着几分相似，黑色的液体就仿佛遇见天敌般迅速褪去，对此柊静毫不在意，因为她的一切思维早已经在看到这团光晕的第一眼便被各种强烈的情绪填满了。 她是谁？ 这个问题刚刚从脑海中冒出柊静的嘴巴就已经下意识将一个名字的脱口而出：“小静……” 模糊的人形似乎流露出某种名为微笑的表情，接着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轻轻点在柊静的心口位置，在那里一个圆形的图案忽然从皮肤之下绽放出不算刺眼的强光……那个吊坠？柊静忽然意识到那里是曾经那个吊坠融入的部分，明明本应该是引起重视的一幕却偏偏被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直到现在才被打开了枷锁。 做完这一切的人形光团向后退去，身上的光芒也在逐步淡去。 看到这一幕一股强烈的不舍忽然上涌，柊静奋力向前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但在这片虚空之中她的身体无法移动：“等……等一下！小静！” “哥哥……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声音逐渐变得遥远朦胧，与人形光晕一同消散的还有周围无垠的混沌海洋，现实的光芒从裂隙中照进意识…… “嗯？” 怪异的黑泥被火焰吞没，那个赝品魔女比想象中还要脆弱，热寂无趣的撇撇嘴亏自己还将其视作某个潜在的威胁特意加大了火力。 “你……是第一帝国时期的魔女？”看到淹没在火焰中的柊静卡斯特的内心被狠狠揪起，但在脸上她仍旧保持着基本冷静，“第一帝国是什么？为何我们被你称作赝品？” “我的数据库可不比你们更完整……叛徒推翻帝国后被迫休眠的我又能知道多少呢？”一步一步靠近卡斯特的热寂，“我只知道那是我的缔造者，而你们不过是技术丢失后的拙劣仿品，仅此而已。” 第一帝国……果然记忆中忽然出现的这个词汇是有用的信息…… “好了，问题到此为止，为了恢复身体我的消耗不少，就先拿你作为补充我的养料吧……”已经来到卡斯特面前的热寂一伸手掐在了对方的脖颈上，包裹周身的火焰一同将她围困其中。 “你……” 被钳制的后来让卡斯特一时间呼吸困难，或许也有笼罩周身的火焰迅速耗氧的关系，更让她震惊的是热寂的手臂好像连接着一个无底的黑洞源源不断的吸纳着她的一切…… “看到了吗？并非实力的差距，这才是我和你们最本质的区别……”热寂的话还没有说话环绕周围的火焰忽然变得飘忽不定起来，力量的流动似乎受到了某种阻滞。 热寂猛地低头向下看去不知何时自己的脚下出现了一滩黑色的液体，竟然让置身火焰中的她感到了一种冰凉，并非是低温,而是来自精神层面的寒意，近似此前自己亲手接触过的黑烟…… “柊静！” 卡斯特忽然惊呼出声，热寂立刻循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只见刚刚被火焰吞所的位置一团黑色的淤泥忽然从地面隆起，随后一个本以为在火焰中化作灰烬的人影从不断溶解的黑色液体中显露而出。 这里是…… 就好像是从层层叠叠的多重梦境中苏醒，再次睁眼时柊静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那片海混沌，意识里悬浮虚空的失重与现实中脚踏地面的实感间的无缝切换让她踉跄了几步差点扑倒在地，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本该敌对的热寂与卡斯特正保持一致的紧盯着自己的画面，两人的目光都包含着相同的古怪。 这是怎么了？ 是在奇怪她的能力？ 不对，热寂还好说但卡斯特明明已经见识过那些怪异的黑泥了……而且她们的目光指向好像就是她本人，难道是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柊静下意识的在脸上胡乱摸抹了一把，在她的动作影响下一缕发丝从额头垂至眼前，她忽然意识到束缚头发的发带不知在何时脱落，脑后的低马尾随之披散开来，应该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修剪的原因头发长了不少……唉？ 本想着赶紧收拢头发以防止影响接下来的战斗，可当她看清手中的头发色泽时一切的动作就此戛然而止，这是自己的头发吗？ 之所以冒出这样的问题只因为映入视线的发丝无比陌生——白色？ 和热寂一模一样的白色。 陌生的发色让柊静不由得陷入茫然，毫无疑问她的发色应该是废土世界大多数人们都有的黑色才对，这一点无论变身前后都没有改变过，可是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那个奇怪的梦境？ 模糊朦胧的梦在记忆中支离破碎，除了胸口残留的刺痛无比深刻……她似乎又失去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 “你……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热寂忽然开口打断了柊静的茫然，笑意渐渐从她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严肃的表情，“我没有关于你的数据，你又为何会和这些赝品混在一起？” 关于我的数据？和赝品混在一起？柊静明显能感觉到热寂对待自己态度暗中的变化，难道这个自己发色的改变有什么关联吗？ “算了……”注意到柊静脸上刹那的困惑不等回应热寂已经自顾自的摇起头，接着她松开了扼住卡斯特的手身上的火焰再次升腾，“看样子你知道的也不比我多……那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所以真的没办法谈了吗？” “哦？”热寂微微一愣后忽然嗤笑一声，“你这一次似乎没有上一次那么有诚意啊。” 被发现了吗？！ 柊静心中已经一惊但还是发动了能力，下一秒无数粘稠的黑泥从热寂周围的地面升起。 那沉寂已久的黑色液体再次被唤醒……自梦境中苏醒柊静便已经发现自己与那股藏匿在体内的力量练习愈发紧密，那些朦胧的游走脉络愈发清晰，如果说原本她与黑色液体的联系仅有一根丝线相连那么现在的她便是实打实与那些黑色液体相接触。 在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柊静便开始调动那些东西布置自己的攻势，一是验证自己对其的掌控二则是预备应对热寂的发难。 从生疏到娴熟是一个无法一蹴而就的过程，但眼前的情况却不允许她有多少闲暇去慢慢摸索，正因如此柊静才想从其他方面吸引热寂的注意力，但很显然这种粗糙的手法在战斗经验丰富的热寂面前并不奏效。 黑色液体的包围攻势尚未形成热寂便已经闪身躲开，不过柊静并未寄希望于这一击，只要能够让卡斯特脱困就已经足够了。 凝成的黑液体放弃追击，转而挡在了卡斯特面前，在反应过来之后卡斯特的立刻向着远离热寂的方向后撤，身上白雾弥漫意图将自己隐藏在幻境之内。 怪异…… 这些黑色的液体带给热寂的某种感觉让她很不自在，那是一种出自本能的抗拒和厌恶，也有对于这种怪异液体的警惕，她已经知晓一旦发生接触她的能力就会被削弱直至压制，而她的精神层次也将慢慢被负面情绪消磨而失去斗志。 **指尖几发凝成试探的火焰朝着柊静本人疾射，虽然在凝成的盾墙上炸开后泯灭，这一次这些黑色的液体并没有在像之前那样于高温中蒸发，反而是火焰的引发的爆炸被削弱了几分。 再加上之前的重伤热寂知道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其他的赝品很快就会加入战斗，那样自己的局势只会更加麻烦。 “轰轰轰！！！” 产生自于脚底的爆炸让热寂化作炮弹一般向柊静疾射，身后拖出的尾焰于密林中画出一条刺目的光线。 “噗！” “噗！” 对于挡在前方的那些盾墙不闪不避，体表的火焰与沾染的那些黑色液体不断相互消磨，在刺耳的滋滋声中面对前仆后继源源不断的烈焰那点仅存的黑泥在最后只能发出被迫蒸发的尖啸。 “砰！” 突破黑泥的防线，热寂的拳头重击砸在柊静手臂交叉的防御上，就算那些黑色液体有古怪也无法改变她绝对实力上的优势，这一击柊静也体会到了艾琳以及波鲁克的感觉，抛飞而出的身体于失重下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明明已经在第一时间调动黑色液体将她包裹但热寂也已经追击上来。 “再来！” “砰！” 又是一次势大力沉的拳击，那些来不及成形的黑色液体根本挡不住这物理上的输出，交叉的手臂已经因麻木而失去知觉，再次飞出的柊静连调整姿态也做不到了，而热寂此时仍有追击的余力。 “锵——！” 刹那间巨大的镰刀从天而降，裹挟着的黑烟在她的侧方渐渐凝成人形，半跪着的姿势将镰刀甩在身后，下一秒一道挥出的月轮向她袭来。 “你怎么……”下腰躲开艾琳的偷袭，意图反击的热寂却发现艾琳此时却不像是力竭的状态，而且精力似乎还比较战前更加充沛，话到一半她忽然醒悟了什么急忙看向那辆车厢的方向，其上一个切口整齐的方形大洞是对她最尖锐的嘲讽。 第四十四章 第一帝国的魔女 几次试图勾起嘴角但终究还是连表面的淡定也维持不住，热寂这一次彻底被激怒了。 “你们敢耍我？！！！” 回应她的是艾琳的追击，背负的巨镰在挥舞过后势头不止，艾琳的旋转的带着锋锐的刀刃第二次袭来。 好快！ 这次轮到热寂惊异于艾琳的迅捷，翻飞的身体带动巨镰的舞动，带起的残影几乎无从辨识其中的真身，眨眼间已有数道来自不同方向的利刃迫近身前。 “轰轰轰……” 口中的烈焰呼出将前发一切尽数湮灭的其中，一个接一个的残影瓦解却并未发现属于艾琳的真身，热寂猛然后撤与一道一闪而逝的寒芒擦身而过，半个身体从黑烟中探出倒悬着的艾琳正位于她的头顶正上方。 “怎么了？是笑不出来了吗？” 一上一下的短暂对视中艾琳忽然开口，言语中的嘲讽在加上现实中的偷家让热寂额角的青筋骤然突起。 但她并没有继续与艾琳纠缠而是持续向着远离战场的方向后撤，愤怒归愤怒但热寂还不至于被怒火冲昏头脑，种子已经被夺走，继续战斗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再加上自己已经遭到了巨大的消耗，而敌人却反而比先前实力更进一步她再怎么自信也知道自己面临的局势已经可以用糟糕来形容了。 “你们干的真漂亮，下次见面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跑路前倒是没有忘记丢下一句狠话，走完标准流程热寂迅速遁去，她想要逃走却也不是柊静几人可以阻止的了的，眼看着热寂的身影在密林中消失，警戒了半天确认其没有返回的意图之后柊静无奈撤去了隐没在泥土深层的黑色液体，本想在热寂与艾琳战斗期间布置下更加密不透风的包围可现实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这些黑色的液体…… 柊静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在那里一小团黑色的液体正缓缓蠕动，现在的她已经可以掌控这些液体了，虽然还不至于操控娴熟的程度但也不会在想之前那般难以调动的情况出现。 这场与热寂的教授也让她摸索出了这些黑色液体的部分信息，看上去粘稠湿滑充斥着杂质但从质量来看和水并无区别，可能比水还要轻一些？没有精准的称重设备她倒是不敢直接做出判断，可以被调动的全部黑夜液体的总质量大概是她本人体重的两倍左右，可是当这些液体没入体表之后体重上却没有任何改变，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藏在哪里？ 柊静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卡斯特那个被创造的独立空间，或许她的身体仅仅只是某种空间传送的媒介，那些黑色液体的存储并不在现实的世界中。 “柊静……”，撤去黑烟和巨镰的艾琳慢慢走到了柊静身边。 “艾琳？对了，那个种子……” “扶我一下。” 本想着向艾琳询问有关那个种子的信息，可问话才说到一半艾琳却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接着身体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般向前倒下。 柊静急忙扶助艾琳的身体，与皮肤相接触的部分让她刚刚放松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好热。 热寂的火焰很特殊，这一点从她在密林中肆意放火却没有引发山火就可以看出，明明就算没有被火焰直接灼烧但那些滚烫的高温也肯定已经让周围那些干燥的植被达到了燃点，可现实就是当她离开之后不但火焰泯灭连高温也迅速冷却，因此艾琳身体的温度不大可能是残留而是她本人的体温。 这种温度就算对魔女而言也不太正常吧。 难道是因为那个种子吗？ “艾琳她怎么了？” 卡斯特最先赶到柊静的身边，在这场大战之后她算是一众魔女中状态最好的一个了，热寂那古怪的吸收力量的手段被柊静突然打断，现在的她除了一些困顿之外并没有明显的不适。 “不清楚，好像是那个种子……” “是过载。” “唉？” 正当柊静打断说出自己的猜测时看了一眼艾琳的卡斯特忽然开口好像给出了原因：“放心不会有事的，她只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够了。” 眼看卡斯特一脸笃定的表情柊静渐渐放下对于艾琳的担忧，与此同时她也冒出了新的猜想：“你又记起来了什么吗？” “是的……。”卡斯特的眉头微微皱起，对于新的记忆的出现她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正面情绪，这些碎片像是可以继续深入的线索，可每每想要探究下去却又是一片朦胧，就好像……那个呼之欲出的喷嚏总在关键时刻忽然消失…… “喂！喂！这家伙该不会要死了吧，我还没和全盛的她交过手啊。” “波鲁克小声点吧，艾琳现在需要休息。” 波鲁克和若香陆续围拢过来，艾琳忽然倒下的那一幕她们也都看在眼里，虽然关系并不算好但波鲁克还是以别样的方式流露出自己的关切，然后在对上若香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慌乱避开：“哼！她有没有事我才不要在乎，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被我击败未免太可惜了。” 几人说话间白色的雾气慢慢在卡斯特的脚底升起将众人囊括其中，周围的场景渐渐被白色的雾气扭曲，密林的画面变成了她们熟悉的房间。 经过几日的居住房间早已不像一开始那般简陋，必要的家具都准备齐全，但也仅仅维持在了最节省的范畴内毕竟要考虑这处空间的负荷关系，经过几天的实验她们基本得出了空间负荷与空间内物品的体积质量甚至是面熟都有关联的结论，为了不超过负荷上限所有家具样式都采用最简单的几何体结构。 毕竟几名魔女的生活品质要求也不高，在废土中一个随时随地干净安全的住所就已经足够称得上是奢侈了。 将艾琳放上长方体方块铺成的床铺，看着她已经沉睡过去的脸庞剩余几人默契的在一张小小的圆桌茶几周围落座，在与热寂的对战中几人都又不同程度的损伤，大战之后身体得到了久违的放松疲惫与痛楚也在第一时间袭来。 “咳咳……”眼看其余几人都没有说话的力气卡斯特清了清嗓子先开口道，“关于那个热寂我或许知晓一些信息……” 她的话立刻吸引了若香和波鲁克的视线，柊静则早早就看着卡斯特了，因为她已经猜到卡斯特那些新出现的记忆与那个强悍的魔女有关。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是第一帝国时期的魔女。” “第一帝国是什么？”若香最先发问，倒不是她反应多块而是柊静和波鲁克此时连问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按照的记忆给出的解释：它是距今八百年前，哦不……”卡斯特忽然停顿了一下开口修正，“那个时间段是以我生活的时代为基准，至于如今的废土距离那个时间点有多远我也不清楚……” 除非人类秩序重归稳定，并且有具备一定实力的政治实体愿意耗费大量财力和人力投入否则想要理清那段混乱的时间脉络困难重重，实际上就连南联邦流通的新纪元历中的新纪元元年也是为了纪念南联邦境内第一座大型城市人类基地的建立。 “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只需要第一帝国是人类史记载中第一个几乎统一了整片大陆的国家就足够了，那是人类的鼎盛时期也叫做黄金年代。” 第一帝国？统一了整片大陆？ 柊静不自觉的喃喃出声，不得不说人类的历史断层真的很严重，作为寒念灵的个人干员她接受的教育可以说是初生城最高规格的了，能够接触的知识面与层次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可她却从来没有听说过‘第一帝国’的名字，当然也不排除寒念灵对她的教育有所保留的可能性。 “第一帝国时期的魔女很强吗？” 攒够了力气的波鲁克也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她不在乎什么第一第二的历史知识，她对热寂最深刻的印象还是那恐怖的实力。 “很强……”卡斯特对于这个形容表露出了一丝迟疑，“这么说不太准确，具体而言第一帝国时期的魔女可以造成极大的影响，而这种影响并非单指力量层面。” “那我们呢？”这时若香显得迫不及待起来，“我们不也是魔女吗？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我也不清楚了……”卡斯特摇了摇头，“第一帝国瓦解制造了一段极为混乱的时期，那种混乱制造了诸多断层……不知道是我的记忆缺失还是我所处的时代同样了解有限，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另外……”卡斯特忽然深吸一口气，这一次的犹豫持续了很长时间，然后就在波鲁克即将等不及开口催促之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眼，她的目光看向柊静连带着波鲁克和若香也跟随着她的视线而改变，柊静一时感到莫名不知道卡斯特的记忆怎么忽然涉及道她了。 “根据我的记忆……第一帝国时期魔女都有统一的特征：她们的毛发皆呈雪白的颜色……” 第四十五章 战后的研讨会议 雪白的颜色…… 房间内霎时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不仅仅是若香和波鲁克，卡斯特的话也让柊静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左手指尖撵着的一缕发丝，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杂质的雪白颜色，原本其上所有的黑色素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仅仅是头发，就连眉毛和睫毛都是如此…… “那个……”短暂的迟疑制造若香像是课堂上的学生一般举起了手，“就算如此的话……也不能说明柊静就是那个什么第一帝国时期的魔女吧，你看我的头发是这种淡紫色，很少见吧……那么也就是说普通的魔女也有异色的头发，白色并不奇怪……” “而且……而且在南联邦还有一个我和柊静都认识的魔女叫做零九，虽然没有这么雪白，但是银灰色的发色也很接近的吧。” “确实如此……不能排除普通魔女也有类似发色的可能性。”卡斯特并没有否认若香的推测，因为关于第一帝国时期的魔女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说着她又重新看向了柊静审视起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不仅仅是头发，连睫毛也……好像连瞳孔里的黑色素都减少了许多，那其他部位的毛发呢？你有没有检查一遍？” 柊静先是一愣旋即已不再是没有任何生理知识的小白心性立刻意识到卡斯特目光的着落点是在指什么部位，她面色一红赶忙摇头：“不……没，那里没有……” “没有变色？” “不……就是……没有……” “……” 卡斯特并没有会话而是仰起身子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起来：“我还以为是温莎家的基因问题……难道体毛少其实是所有魔女的特征吗……” 虽然是在喃喃自语，但由于众人围坐的距离和安静的环境却足够让每个人都将这句话听的分明，若香和波鲁克也加入了脸蛋通红的队列，柊静则及时开口将愈发尴尬的气氛掐灭：“那个，对了，我在被火焰包裹的时刻做了一个梦。” “梦？” “什么梦？” 柊静的发言成功转移了话题，波鲁克和若香迫切想要逃避刚才的话题，而卡斯特则真的对柊静的经历非常好奇。 “我梦到我躺在深海里，那里没有光，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随着柊静的讲述几人渐渐安静下来认真倾听，“那时我的意识很朦胧，没有办法思考但是忽然有人把我唤醒了，我感觉那个人……好像是我妹妹……” “妹妹？你有一个妹妹？”所有人当中表现最为意外就是若香了，毕竟在她们当中她和柊静相处的时间是最长的，“为什么没有听你提起过她？她还在南联邦吗？她也是魔女吗？” “我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在很久以前我和她在南下逃亡的时候就分散了……”柊静捂着脑袋摇了摇头，深深皱起眉头是化不开的困惑，“其实我好像把她给忘记了……” “忘记了？” “很多时候我都不记得有过她的存在，那些与她一起的记忆和经历我都不记得了，但我又时不时想起我自己是有过一个妹妹的……”柊静苦恼的挠了挠头，“被唤醒之后我就发现我和那些黑色的液体产生了某种联系，在之后就是接下来和热寂间的战斗了。” “应该就是记忆受损了把……”卡斯特宽慰道，“我们魔女自苏醒的记忆都不完整，这很正常。” 可是对她而言却太不正常了……柊静有些难以开口，因为她原本可是真正的人类啊，而且还是一个男性的人类，不过这一点柊静还没有说明的打算，若香还好说，但是卡斯特波鲁克还有艾琳对人类的态度却很微妙，一旦告知她们之间的关系恐怕要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眼下还是继续维持现状。 “那些黑泥呢？我可以看看吗？”被大飞之后波鲁克返回战场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那些在所有人口中描述的黑色液体波鲁克还没来得及看道呢。 对于这点要求柊静当然不会拒绝，她抬手虚托很快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液体从她的掌心中飘出然后晃晃悠悠的漂浮到了波鲁克的面前，紧盯着眼前的怪异的黑色液滴波鲁克毫不客气的直言道：“感觉有点恶心的样子。” “波鲁克。”虽然心中认同了波鲁克的评价但卡斯特依旧提出了批评，“这样很不礼貌……” “没关系，没关系的……” 柊静干笑了几声，她知道这玩意的卖相不怎么样，不过柊静倒是不会因此而讨厌这些黑泥，除了作为操纵者对其或许有心里上天生的亲和力之外便是艾琳向她提及过关于这种物质的特殊能力了：削弱魔女。而且这种能力即便面对的是不同于普通魔女的热寂也被证实为同样有效。 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她又还能奢求什么呢？倒不如说有了如此强大的能力这些黑色液体再柊静看来已经显得又几分可爱了。 虽有好奇心作祟让波鲁克有种想要上手触碰的冲动，但抗拒的本能还是劝住了她，看到那团黑色的液滴被柊静召回没入体内波鲁克悄悄松了一口气。 关于这场战斗本身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就要直面一些现实中的问题了，这处存在于异常空间的小房间仅仅只是她们暂时休憩的地点而已。 “那么接下来也该考虑一下对情报组那边的说辞了吧。” 主导话题的卡斯特抛出了关键性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并不难整场战斗下来她们的感知中并没有情报组的人员窥探，既然她们是唯一的知情方那么要说些什么自然也是她们单方面决定的，稍作沉思的柊静立刻有了答案：“何小雨已经知晓袭击军队的是魔女，波鲁克也是明面上的魔女，她们不知道第一帝国时期的魔女有什么特别之处，只需要说明是波鲁克与之交手并成功击退对方就足够了。” “不错……”卡斯特轻轻颔首。 而让人意外的是这个提案却遭到了波鲁克本人的反对：“我不同意。” 这一突发的表态让所有人都讶异的看向波鲁克，而波鲁克则抱着胳膊趴在桌面上闷闷的声音从胳膊后传出：“击退那个家伙的并不是我，我甚至都没有参与，那个时候我已经被打飞出去了……” 波鲁克这么一说其余三人立刻明白了过来：波鲁克的好胜心太强了，而这次热寂展现出的碾压级的实力对波鲁克产生强烈的挫败感，因此被严重打击到了的波鲁克开始钻起了牛角尖，这么看来她们一众魔女当中倒是波鲁克表现的最符合她的年纪啊…… “那个……”若香慌忙的胡乱比划一边开口试图安慰道，“那个可是第一帝国时期的魔女哦……波鲁克表现的已经非常好了，你，你看：我不是也没有帮上吗？” “……”波鲁克瞥了一眼若香模糊的嘟囔了一句之后不再说话，若香的安慰似乎并未起到作用。 “波鲁克……”这种时候还是作为长姐的卡斯特出面最合适了，“你说的不错，热寂并非是你击退的。” “击退她的是这里的每一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没有人可以独据这份成果，也没有人会被排除在外。”卡斯特伸手摸着波鲁克的脑袋缓声道，“我们和热寂相比还很弱，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第一帝国时期的魔女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可怕的不是失败而是原地踏步，但值得庆幸的是我们都在成长，我们可以学会更多的战斗技巧，对能力使用也更加娴熟，我们都在变强，总能够超越过往的自己也超越了那些曾经无法战胜的敌人，这不就足够了吗？” 一段时间的安慰虽然不至于让波鲁克立刻释怀但总归是让她点头答应了承接‘击败魔女的主力’的角色，和统一了说辞后又补充了一番细节，应对情报组的方案就基本敲定了。 “至于我的头发……”可就是个麻烦事，对此柊静也的确想不出什么可信的说辞，不仅仅是情报组，如此显眼的白发即便再往后都是麻烦，而且除了惹眼之外知晓‘第一帝国时期魔女特征’的绝对不止有卡斯特一个人。 “要不看看能不能用那些黑色液体伪装起来。”若香忽然开口给出了一个办法。 若香的办法让柊静眼睛一亮，她心念一动发丝间涌出无数黑色的液体附着其上，那些白色迅速被黑色的液体彻底掩盖下去，眨眼间柊静头顶重新恢复原本的黑发。 “颜色是不是太深了一点？” “只要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出来吧？” 柊静的控制能力还不足以让每一根仅有几十微米粗细的发丝都均匀附着上颜色，只能一分做一缕缕用黑色的液体包裹，略显粗糙的伪装像是沾染了泥泞，反正往后再用头巾或是兜帽包裹起来也足够了。 一切应该考虑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不过她们也并没有急着出去，现在的她们个个都是一副虚弱的模样就算以魔女的恢复能力也不可能再短时间内痊愈。 第四十六章 情报组的转移计划 夜幕渐渐褪去太阳还尚未升起，此时正值夜晚与白天相交的时刻，天色依旧暗淡却并不会太过影响视界，晚风的凉意稍稍吹散了几分吴宽的困意，这让遍布血丝的双眼稍微恢复了些精神，这双眼睛除了不到一小时的休憩之外已经监视远方丛林整整一个夜晚了。 按理来说作为一名指挥官他倒也不必这么亲力亲为，毕竟在这里驻守的情报组人员早已按照计划分作三个轮班的监控组，保证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那边的动向。 并非对手底情报组成员的专业水平无法信任，而是自从昨晚被那场爆炸惊醒之后吴宽就彻底睡不着了，那片丛林的树冠层种忽然一颗火球升空，在照亮了半边的天空之后随后渐渐熄灭，但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注定是无法跟随那颗火球一样平息内心的情绪了。 作为这里职务最高的情报组人员吴宽当然知道那片丛林之中的存在并非高危怪物而是魔女，从何小雨告知他的信息以及对那辆严重受损的车辆的检查来推测极有可能是那么危险魔女的能力造成的。 火焰……似乎又不单单是火焰。 有关魔女的传闻他早有耳闻，关于其摧毁了多少商队或是人类据点的传闻不计其数，因此在第一次得知柊静等人当中有一名魔女的存在时他几乎都有拔枪的冲动，可在仔细观察了波鲁克之后他又觉得其形象难以与传闻重合，就性格而言简直与普通的人类小女孩无异，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孩此时此刻却在与魔女交战。 如果能够传递回来有效坐标的话…… 吴宽看了眼身后的火炮阵地，它们并没有这处埋伏计划的流产而转移，而是重新校准了方位直指那片密林，他们无法保证两名魔女之间到底谁才是最终的胜利者，但是丰临城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城市基地，也是他们情报组枢纽的所在地，本地的情报组成员更是占了大多数，因此他们有必要为了保卫那座城市基地努努力，就算挡不住魔女也能够为丰临城调回力量建立防御争取时间。 “看！有人出来了！” 一晃神的功夫没有让吴宽成员异动的第一发现者，但旋即身边就有人传出一声低呼让他的立刻注意到了丛林方向的变动上。 那是几个朦胧模糊的身影，察觉到这点的吴宽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发出了‘提高警惕’的命令，他们的有关丛林的信息少之又少，谁能保证那些敌对的魔女只有一个。 不过随着两者间的距离拉进吴宽也逐渐认出了那几个熟悉的面孔，他当即点了几人赶忙迎了上去。 由卡斯特能力创造的那方空间虽然是野外落脚休息的好地方，但唯一的不足就算难以确认外界的时间，尤其是所有人都因疲惫而睡着之后，卡斯特此前倒不是没有想过放置一个钟表在房间里用于计时，然而之前刚刚把钟表带入其中房间的墙壁便发生了明显的紊乱，不断扭曲的空间几近坍塌，好在卡斯特及时把钟表丢了出去才拯救了濒临奔溃的房间。 显然一个巴掌大小的钟表就已经超出了房间的负荷，这就导致当她们完成休息出来时夜晚已经即将结束，这场休息所花费的时间比预想中的要多得多。 刚刚走出丛林没有多久便看到道路前方有几道身影正毫无顾忌向她们这边快速赶来，吴宽的出现并不意外，柊静早先就嘱咐过何小雨安排情报组过来封锁这里，虽然这条道路人迹罕至，不然也不会成为那支来自从地下设施车队的选择的路径，但出于慎重考虑绝对不能让任何可能导致意外的变故发生。 “怪物受了重伤，向丛林深处逃窜了。”柊静先一步开口向着吴宽汇报道。 “怪物……”吴宽现实一愣立马便回忆起了这是对外人的统一口径，由于紧张情绪他一时间都要忘了这个要害了，“做的不错……”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波鲁克，众人之中波鲁克的衣服和头发最为凌乱，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回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吴宽忽然有些可惜自己没能目睹魔女之间的战斗画面。 看到对方的视线重点柊静不由得瞥了一眼卡斯特，不得不说卡斯特的思考真的非常周密，展现在吴宽眼前的形象当然也是卡斯特刻意安排的结果。 “对了，我记得你们不是有五个……”在确认几人的状态之后吴宽立刻发现少女之中显然是少了一个身影，那个人自然是艾琳，自昏倒之后艾琳就已经没有苏醒的迹象，不过高温倒是有所下降让柊静等人不至于过于担忧。 “她在外继续跟踪怪物的踪迹了……”将早已备好的说辞托出柊静淡然道，“放心吧，我们都是接受过高强度军事训练的人，在荒野行走我们很有经验。” 吴宽和身边的两人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她们经历了昨晚的交战虽然不是同魔女交手但也一定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即便如此还有余力在丛林中追踪对方，这等实力难道说连他们这些成年人都难以做到。 这些情报组中关于少女全员接受植入改造的传言原本在他们看来只是无稽之谈……但从眼下看来似乎又有不少的可信度…… “对了，何组长呢？”答的越多错的越多，为避免一些出现在预案之外的问题柊静主动发问道，不曾想本来是转移注意力的一问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答复。 “何组长正在组织情报组的转移工作，暂时无暇顾及这边。” “转移？” 在她们于丛林的这段时间里情报组似乎也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 “北方一座城市基地的成员连夜传回情报说明了大批密探调动的迹象……据组长估计那里应当是密探接应这支车队的地方，但车队未按时抵达显然是引起了重视，等待这条消息传达到第一亲王那里一定会引发一场地震……”吴宽皱着眉头无奈道，“只要从失联地开始逆着计划路线陆续层层查询很快就会找到丰临城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停留。” “信息的传递需要时间，现在就搬走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柊静的疑问非常合理，现在密探那边对车队的分析应该还只是误时，毕竟拥有如此精良的武器装备可不是随便哪一方势力可以轻易做到的，要不是有魔女助阵情报组也只能未这场伏击付出不小的代价。 “当然不会。”吴宽笑了笑显得有些自信。“在伏击的计划期间之前我们就已经考虑到了这点，不论伏击成功还是失败情报组肯定是无法在丰临城继续呆下去了，所以我们已经提前考察了几个地点作为重建情报组的据点。” 对于最好地点的决断吴宽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开口道：“在丰临城的东方向一百五十公里左右的距离，一个叫做新卡奥迪港的地方，那是白山亲王的领地，他也是冠军亲王……也就是第一亲王的最大政敌之一，那里可不是密探可以乱来的地方。” 白山亲王？ 关于奥凡托的政治图谱又增加了一方势力，一百五十公里……这个距离可不算近啊，尤其是在废土之中。 “我明白了……”柊静点点头，“那么何组长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如果没有了的话我们就继续往北了……” “往北？”吴宽的疑惑打断了柊静的话，“你们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唉？”这一次轮到柊静疑惑了，“那个什么新卡奥迪不是在东面吗？我们并不同路……” “去乘船啊，难道你还想徒步穿越整个奥凡托不成？”吴宽手头没有地图只能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的泥土中简单画了几笔，“从新卡奥迪乘船出海沿着海岸北上，只是奥凡托南北交通最安全也是最便利的出行方式了。” “出海……海洋？！”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入耳时柊静忽然眼前一亮，“真的是海吗？是那个全都是盐水的地方吗？不是大型湖泊的大海？” 第四十七章 密探的新动向 大海——从很久以前她就听闻过这个词汇了，在柊静认识这个世界的最初，那些久远的明信片或旅游小册的图画上总是少不了那些有关大海的存在：旅游胜地、阳光海滩……明明是不同的海滩却都少不了这些相似的词汇与称号的加冕。 阳光之下碧蓝色的海洋卷起白色波涛，泛着金色光芒的沙滩永远没有空寂的时刻，人们堆砌沙堡、收集贝壳，海中游戏亦或是用冲浪板征服波涛，这种用滤镜与构图吸引游客的宣传元素从一开始就深深的吸引了柊静的目光。 向往战前时代的生活是所以废土世界普通人的共性，而这些画面则是战前生活最具象化的体现之一。 南联邦并非处于内陆听闻东面同样就是一片海洋，而南联邦的八大城市基地之一的东麓城就是一座靠近海岸的城市，只是由于地理限制和工作的关系柊静一直没有机会去见识一番，她很清楚真正的海洋肯定早已不复战前时代的光景了但对于海洋的向往情绪丝毫不减。 两边的场景在一点点向后倒退，原本还在山顶边缘探头的太阳已经爬上的高空，而那座丰临城的轮廓则早已远去，消失在了丘陵之后，是的，此时此刻柊静等人已经跟随着情报组开始向东进发，而自从进入奥凡托以来这种长途旅程就成为生活中的常态。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这一次她们不必再搭乘自治民的畜力车了，虽然是用不同零件拼凑而成但却也是实实在在燃烧油料引擎驱动的现代化载具，论速度和舒适性都上了不止一个档次，看到情报组不算少的储备用车柊静对于摧毁了那辆何小雨交付的平头车的内疚立刻消减大半。 从丛林到维布斯小镇，从维布斯镇到丰临城，现在又要从丰临城行进一百多公里的距离去往那个什么新卡奥迪城，接下来还要前往北方，与推进会取得联系并寻找那个空域遗迹，去寻找那个关于魔女的真相。 虽然距离南联邦越来越远，但这一切却都是为了回到南联邦而做的努力，对于吴宽的提议柊静等人并没有迟疑太久便全票同意了，还躺在异域房间里的艾琳并未直接参与就是了。 事实证明情报组一方的准备确实充分，在吴宽将这里的情况汇报后不久一支四辆车组成的车队便抵达了这里，按照吴宽的说法城内除了留下必要的眼线之外其余人都已经启程了，而他们这二十几人负责监控丛林方向的小队则是最后一批了。 虽说聚起一支大规模的车队可以在旅途的过程中安全不少，可也容易引起城内密探的注意，事后一旦发现车队在附近丛林中的残骸密探们一定会着手追踪他们，因此情报组只能采用分批次出城之后再汇合的方式。 柊静等人当然表示随时都可以启程，而当吴宽问起被她们在口头上安排出去追踪怪物的艾琳时则用‘留下了联络信息她会很快赶上来’的理由应付了过去。虽然不免心中有些担忧但看到柊静值几个关系最亲近的人都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之后吴宽也不好说些什么，在所有人搭乘上车之后便迅速驶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被掀起的尘埃尚未归于平静，一支来自北方的游牧民商队正满载着货物向南方的自治领回归，之所以选择这条偏远的道路只是为了避开丰临城附近那些收受额外过关费用的关卡而已。 而很快关于一支车队在丰临城不远的野外被摧毁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按理来说危险的废土世界中每天都有在外车队遇袭的事件发生，这样的事件本该不值得引起这么大的关注才对。 然而丰临城本身就是游牧民商队聚集地之一，关于道路安全性的话题本来就是他们最关注的，更何况这件事情的发生地点就在丰临城的附近。 其次便是传闻中这支车队出人意料的惨状了，巨大的弹坑，焦灼的土地，还有大片大片倒塌的巨树，那片土地被摧残后的惨烈程度远超人们的想象，那只车队到底遭遇了什么？这样自带悬疑元素的话题当然少不了在传播过程中被人有心无心的调油加醋，什么高危怪物出没，未觉察的尸潮在丛林里活动…… 后果嘛……当然就是成功在丰临城以及周围的数个城市基地和人类据点引发了规模不小的恐慌，一直到恐慌的情绪蔓延至内城丰临城的统治层才后知后觉的派出军队封锁了那片区域，负责封锁任务的军队之中也不乏有因传闻而恐慌者擅自逃离者。 不过这一次事件似乎得到了统治层相当程度的重视，带头逃跑的人除了偏林部族本族的人外直接就地枪决作为震慑，其余从者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惩处，一套小连招下来松散的军队总算被约束住了，至于之后这起事件该如何处理就不是情报组和柊静等人有功夫关注的了。 …… 人们只知道是丰临城的军队封锁了事发区域，却并不了解这些军队封锁的仅仅只是外围，他们并无资格进入现场，就连平日里作威作福习惯了的内城卫队此时此刻同样也得夹起尾巴乖乖担任起外围看门的任务。 因为在获悉消息的第一时间里一支来自南方的特殊武装队伍接管这里，那些印着银色王冠的臂章彰显着这些人在奥凡托的特殊身份——第一亲王卫队。 情报组关于第一亲王的判断非常准确，这支军队的失联确实在引发了一场不小的地震，再确认无法与车队取得重新联系之后整个密探部门都被调动了起来，他们的动作比情报组预想的还要快。 在密探设立之初就十分重视信息的传递，为此第一亲王不惜花大力气在各个据点之间铺设地下线路，这对于其他势力的信息传递速度几乎形成了降维打击，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刚过一天由地下设施和其他地点组成的这支卫队在强行军下火速赶到了这里。 焦黑色的车身由不同程度的溶解，重新凝固的铁水保持着流动前的姿态，本就破败不堪的路面也因高温而开裂，至于周围原本大片遮天蔽日的巨树的倒塌为这里创造了一片面积不小的开阔地带，泥泞潮湿的泥土地似乎也因为烧灼而变得坚硬，厚实的皮靴连一丝脚印也踏不出来，还要不远处的大弹坑都在说明这里曾发生过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 刘今启面色严肃的凝视着车厢上无比整齐的方块开口，如此光滑的切割他再熟悉不过了，整个地下设施的人都不可能忘记，那缕黑烟，她来过了…… “中……上校。”拿着笔记本的士兵快步向他跑来汇报对现场的初步勘察结果，“所有能找到的车组成员生物质遗留都已收集完毕，身份确认还需要专用设备加以检测……” “没找到的暂定为失踪……但所有车组成员的抚恤都要发放，不准有任何遗落……继续。”刘今启先一步开口随后又摆了摆手示意那人继续说下去。 “是……弹坑附近发现了一条车辙痕迹，弹坑附近也找到了不同部位的车体残骸和炸药残留，爆照似乎就是由其带来了。” “另外我们还在前方发现了人工挖掘的堑壕和火炮假设后的痕迹。” “嗯？”这一发现让刘今启轻咦了一声，“有人想要伏击车队？” “据勘察组内的人推测应该是这样没错……但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交火的痕迹，弹壳甚至是火药的残留，我们正准备将搜索范围进一步扩大……” “不必了，我们的人手不足，你们觉得伏击者的身份是谁？丰临城吗？” “不大可能……”提起他们就连负责汇报的士兵也认不出嘲讽了一句，“这些货色做不到这么缜密的行动。” “会不会是白山亲王，或者哪位伯爵……不，不会。”说到这里刘今启自己将这种可能性否决了，现在白山自己自顾不暇当然不可能会对他们动手，其他伯爵也都依附于他不可能由胆子单独行动。 “可能是……推进会的情报组。”士兵将手中的笔记本翻到了下一页，“我们对丰临城内部也检查了一遍，发现了多个情报组的秘密据点，丰临城甚至没有自己下水道的完整地形图，他们对自己的脚下几乎一无所知。” “废物……”听到这里刘今启也不由得开口骂了一句。 “不过现场来看在伏击发生之前这支车队就已经遭遇了魔女……现场残留的魔女余香已经非常微弱，但是至少在两种以上。” 两种以上……两个以上的魔女……这个推测其实所有人都已经确定，如此惨烈的现场由没有怪物的痕迹那么就只有可能是魔女之间的战斗所造成的结果了。 “看来我们低估了那个东西的吸引力，居然吸引到了这么多的魔女……继续勘察吧，有什么最新发现及时汇报。” 在简单交代之后刘今启对着某个方向打了个招呼，随后罗诺琳一脸不情愿的靠了过来：“喂，好不容易从地底出来就不能让我多活动活动吗？” “我们可没有太多时间停留，我们不是还有很重要的东西要送到国都去吗？”刘今启指了指车的方向，“这里的事情交给密探，而且情报组跑得很快，估计也发现不了什么的。” “而对于共同体而言那些奇怪的药剂残留或许比那个什么种子更加重要。” 第四十八章 所谓启蒙教 离开丰临城的情报组在距离丰临城几公里的荒地外重新聚集，一直以来柊静都不清楚丰临城的情报组的详细人数不清，而今从现场聚集的规模来看零零散散差不多也有一百余人了，能够带领这么多人在丰临城发展至今何小雨确实很有一套。 这一次并非真正的汇合，而是对不同队伍的人员重新安排。之前在丰临城内因为时间有限因此秉着能走多少走多少的想法只管将人员塞满一支车队就行，但这仅仅只是为了离开丰临城，要想继续远行就不能这么做了。 情报组的车队太过庞大走到哪里都非常引人注目，而他们一路上势必要经过第一亲王的封地，拆分队伍分散行动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了，而为此必须保证情报组的机密文件不装在一个篮子里，同时每支队伍都要有足够的战斗力应对可能发生的危机。 柊静所在的队伍全员都是负责接应她们的战斗不对，因此也是人员改动最大的，有人离开也有人加入，而在加入的人当中竟然还有以为出乎意料的熟人。 “呀！是你们！” 在看到柊静等人之后苏惊讶的低呼一声然后迅速小跑着向柊静所在的车辆奔来，那只体型庞大的土犬也紧随其后。 柊静则早已拉开了车门等候着，这辆面包车上的载员只有一众魔女，连司机也是卡斯特和若香轮流担任，多半是出于特殊照顾的原因因此挤下苏和波比不成问题，安排苏过来恐怕也是何小雨想让她们这几个同龄人能更好相处吧。 也不知道要是她知晓这辆车上其实全员魔女后对这样的安排作何感谢…… 人员调整的速度很快，柊静所在的队伍人员被替换了大半毕竟作为接应她队伍所有人都是经验丰富的作战人员，很快情报组便重新出发重组后的四支车队相互送出保重后的祝福后向着不同的方向继续前进。 …… “听……听说你们在丛林里遭遇了危险的怪物，这是真的吗？它长得什么样子？比波比还要大吗？”刚刚启程没有所见苏便开始叽叽喳喳的闻讯起来，对于生人是一副腼腆的模样但已经有几分熟悉的柊静她们立刻展现出了活泼的个性，连在后排的波比有哼哼唧唧起来像是对苏的附和。 看得出来苏对没能参与这种行动非常在意。 “确实如此没错了……”柊静有些猝不及防，如此开朗活泼的性格在废土的暗色调下有些少见，不过很快她就踢起了皮球，“当时我也只是在外围支援啦，具体的战斗过程其实还是波鲁克负责的。” “哈？”在一旁安静看风景的波鲁克怎么也想不到柊静会把球提给她，不等她说话苏迅速转移了目标，“你真的是改造者吗？那个改造手术痛不痛？情报组的叔叔阿姨说你们都是改造者啊。” “唉？那些……我……” “我们的确遇到的怪物，全靠了波鲁克击败了它，它的样子我们从见过，想来应该是全新的怪物吧。”这时候负责开口的卡斯特开口替自己妹妹解了围，“至于改造手术的话属于推进会的最高机密之一，即便是我们也并不知晓多少。” 卡斯特的回答倒是完美规避了苏的深究，但苏倒也没有多少失望的情绪而是回头向柊静闻讯起她们是如何伏击那支军队的，又是如何于怪物作战的。 为了凸显波鲁克作为‘改造者’的主角地位大部分问题都交由她来回答，当明显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波鲁克最终还是只能在卡斯特还有若香的帮助下堪堪应付着，明明看上去是比她们要打一些但实际上的表现更像最年轻的那个。 “对了……你们不是还有一个人吗？我记得好像……叫做艾琳？”很快苏便发现了车内空缺的一人，而柊静也用对吴宽相同的理由回答，艾琳想要归队尚且需要一段时间，虽然体温已经正常但仍然不见苏醒的迹象，好在已经可以成功控制那些黑色液体的柊静算是勉强填补了艾琳的战斗力空缺。 一路走来苏仿佛不知疲惫一般的不断说话，而且还并不在意是否有人回答，柊静忽然有些后悔让苏登车了，以狗毛过敏之类的理由应该可行……算了，至少苏的存在也让她们的旅程不算那么枯燥吧。 “那个……关于新卡奥迪苏知道些什么吗？” 交谈也并非是苏单方面的问询，柊静等人也同样开始收集起有关此次目的的情报，对此苏也给出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信息，“这个地方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是白山亲王的封地，听说是一个废城繁荣的地方。” “既然叫做新卡奥迪那么相对应的应该还有一个旧卡奥迪吧。”波鲁克忽然难得提出了一个有价值的问题。 “嗯，卡奥迪这个名字传承自战前，好像是东海岸的战前时的一个很大很大的滨海港口城市，也是天灾的重点打击目标，那是一个超大的核荒区，就在新卡奥迪的正西方向，我们的路线还要从南边绕开呢，新卡奥迪的名字应该只是拿过来用一用吧。”苏如此推测道。 “等一下。”根据苏的描述柊静在脑子里勾勒起了有关奥凡托东海岸的那块地形图，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了苏话语中矛盾点，“新卡奥迪在卡奥迪核荒区的正东边？不是说卡奥迪是一座战前时代的港口城市吗？按你这么说它并不临海啊。” “战前确实是临海的。”苏开口解释道，“但现在的海岸线比起战前收缩了很多，卡奥迪核荒区的遗迹现在已经位于内陆了。” 海岸线收缩？位于内陆？柊静思索间车辆忽然停止了行驶。 “怎么了？”柊静看向驾驶位的卡斯特，对方则示意她看向前方同样停止行驶的其他车辆，不等她说些什么安置在车内的通讯装置中传出了吴宽的声音：“各车组注意：前方侦查组传回信息，一直启蒙宣教者向沿路反方向走来，保持警惕。” 启蒙宣教者？那是什么？ 随着吴宽的指令结束车队重新缓缓行驶，而很快柊静也见识到了那所谓‘启蒙宣教者’……竟然是他们？ 熟悉的红色字符遍布包括驮兽在内的全身上下，清脆的摇铃声来自被绑在驮牛后背的行囊上。 如此眼熟的造型柊静看过一眼之后便印象深刻，这不正是他们刚刚从地下设施出来前往维布斯小镇途中看到的那支队伍吗？当然两支队伍并非是同一支，而是这个极为独特风格的造型是一致的，原来他们的名字叫做启蒙宣教者吗？ 在注意到情报组的车队之后这支队伍主动牵着驼牛站到了路边，低垂着眼帘安静的等待着车队的通过，与他们擦身而过的过程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静平淡，别说交流连目光的接触都没有。 直到那支怪异的队伍渐渐远去柊静才慢慢将目光从后方的车窗上收回，在她开口之前已经有若香替她问出来了疑惑：“他们是什么人？” “启蒙宣教者啊。” “不，那个我是想问他们是做什么的？” “当然是宣传他们的信仰啦，他们一般会在各个人类据点之间行动，一边宣传他们的教义一边免费为当地人提供简单的医疗帮助吧，据说他们对草药的理解比自治民还要强，所以在一些地方还挺受欢迎的。” “宗教？” 听起来奥凡托共同体的当局似乎并不阻止这些人的传教，当然也不排除各个奥凡托贵族在各自领地上有不同的施政方针。 “他们的影响力很大吗？” “我不清楚，但我听吴叔叔说在奥凡托很多底层平民都是启蒙教的信徒，包括推进会内部似乎也有启蒙教的信仰。” 一个能够在两个敌对的势力当中同时发展的宗教势力而且竟然还没有被当局所恶，也就是说他们的存在有着对统治稳固的利好一面，这倒是可以理解，在残酷的废土信仰的力量是底层人民精神方面的重要支柱，稍加引导就可以成为相当有力的统治工具，只不过南联邦并非选择这条路就是了。 “那他们的核心教义是什么呢？这个启蒙教对自己本身有什么解释吗？”卡斯特问出了更深一层的提问，但苏却并没有能够回答这种问题的素质，毕竟她只是个废土的少女和战前高等教育出身的卡斯特不同。 看到苏一脸茫然的模样卡斯特立刻更换了问法：“我的意思是……这个启蒙教是怎么宣传的？它引导教徒有什么目标？然后他们又崇拜什么神明之类的？” “宣传？”这下苏算是多少明白了什么意思她想了想然后开口道，“他们宣称说过忍受痛苦和磨难的人可以在生命的最后获得解脱，灵魂会去往一个叫做‘天界’的地方……” 这一套解释倒是和其余的宗教没有什么区别嘛，又是死后可以轮回去往乐土的那一套说辞，但不可否认这套说辞也确实是废土人们最愿意相信的一套。 “对了启蒙教中还有种说法：因为战前的科技导致了世界的毁灭，邪恶的科技只有掌握在奥凡托尊贵的血脉手中才能够被净化……”原来如此，这条教义明显强化了奥凡托那些贵族的力量，这恐怕就是启蒙教能够在奥凡托大规模发展的一大助力了。 “至于崇拜，他们崇拜的是太阳……但不止是现在的那一颗。” “不止是现在的那一颗？” 那是什么意思？ “据说启蒙教的先知曾经读到一本战前时代的预言典籍：当天空出现多个太阳的时候预示着新的世界即将来临……” 第四十九章 寒念灵的要求 长明城毫无疑问是屹立于联邦北方前线的人类骄傲，它是坚不可摧的重要堡垒，无论是抵御北方的那片巨大的NC废城核荒区还是镇压来自内部叛乱势力引发的骚动。 那场由游牧民全力发起的足以颠覆一个中等规模城市基地的动乱被彻底镇压之后其留下的影响也在短短一个月内迅速消退，虽然多年过去这座城市已经不复建立最初的开拓时那样的活力但这座城市的韧性和组织力依旧惊人。 当然也并非所有影响都是能够轻易消散的，比如罹难者的家属需要更加漫长的时间抚平伤痛，又比如作为全民偶像若香遭遇绑架后失踪所引起的一片哗然…… 为此离开舞台已经两年的前明星星彩在长明城委员会的安排下重新复出，这位在若香的光芒下失色的少女终于回到了聚光灯之下，一切宣传资源开足马力，广播、海报、表演宣传齐齐发力，只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抵消若香的失踪带来的负面影响。 至于效果……倒是出乎了宣传部门的预料。 毕竟这是废土世界，若香的失踪的确令人惋惜，星彩的种种表现也确实不及那名少女，可这又能怎样呢？人们都在为了生活而奔波没有人有太多闲工夫去怀念一个可能已经逝去的人，不管若香还是星彩对他们而言都只是生活中的一味娱乐调味剂，都只是为了让残酷的生活获得慰藉的娱乐。 这一点上无论是若香还是星彩并无区别，再者即便真有一些偏爱若香的人有能做什么呢？若香失踪的事实他们无力改变。 当然比起若香的失踪还有一位小人物的失踪就显得不那么惹眼了，不过她失踪所造成的影响力对于长明城的内部而言却丝毫不输若香，而在这背后的推动者便是新晋博士的明星人物寒念灵。 自上次那辆逃离的游牧民载具进入之后伪装成施工地域的地铁站入口封锁的更加严密，为此还不惜连带着将前方交通繁忙的圆盘汇车处也纳入了封锁范围，随后另辟一条交通线路供给民用车辆行驶。 封锁场地的蓝色铁皮围墙也换成了砖砌围墙，临时的营帐也被水泥浇筑的建筑取代，用在地底作武器储藏与探索的前哨基地的地铁站点则继续向外开拓了一圈，其中一间特殊增设的办公室内寒念灵正端着自己的茶杯接待着一名并不受欢迎的到访者。 “你在长明城停留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计划的最长时限，最后一批人员已经不得不离开了，你还要任性多久！”程芳略高的声音从磨砂的玻璃门后传出，门口站岗的士兵却都对此视而不见，这几天来这里面上演的都是这么一出内容他们也早已习惯了。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你们想走随时可以走不必等我。”寒念灵头也不抬的看着手中的文件，这是这几天来长明城对地铁系统深处的探索汇报，这几天下来她已经翻看了不知多少遍倒不是她还希望能够从里面找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而是她能做的就只有翻看这些汇报了。 “寒念灵！”程芳的眉头深深皱起，每次他都想保持心平气和的态度可一旦看到对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便不由得生出怒意，“你已经是博士了，你本身的安危对于初生城而言极为重要，对自身的负责更是对整个初生城的负责。一个干员的失踪长明城方面不是已经承诺一旦发现什么会立刻汇报吗？你坐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对哦，谢谢你的提醒，我已经是个博士了……”寒念灵忽然勾起嘴角对上程芳的视线，“今天早先时候我已经以博士身份向中央科学部递交了常驻学术交流的申请，交流课题就是对这处地铁系统的探索，现在程芳先生你还要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的话就请你离开吧，不要打扰我的学术研究了……” “你……”程芳被狠狠噎了一下，这种正规手段一下子打乱了他预备好的全部说辞，眼见无法说服寒念灵离开更是没有能够让对方离开的理由之后程芳也只得走出办公室，目送对方消失在门背后的身影寒念灵轻轻叹了一口子，只希望这则申请可以彻底堵死程芳的嘴巴，这几天接连应付下来她也不免感到烦躁了。 不过嘛……回忆起程芳忽然间无可奈何的模样来自博士的权力确实让人暗爽。 重新拿起手中的汇报，寒念灵的思绪却不由得想到了那天的纪元广场，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及时堵住柊静的耳朵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门又一次被敲响，从敲击的力度和频率来看应该不是那个程芳不死心的又折返回来。 “请进……” 寒念灵的话音落下，应声而入的是一名绑着高马尾左眼角有着一颗泪痣的女性。 叶鑫……这位寒念灵自然是认识的，在若香还未消失之前就是负责若香的日常起居和演出安排，类似于经纪人一样的职务，而如今则负责她与中央科学部合作的交接工作，果然那么重要的职务绝不是宣传部自己人可以决定的，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执行部所属了。 “刚刚第三编队回归了，向北探索的道路被高污染区域挡住，推测应该已经十分深入NC废城核荒区了……”叶鑫一边说着一边地处了手中刚刚复印完毕还留有余热的几张汇报记录，接过递来的记录寒念灵倒是没有第一时间翻看而是等待叶鑫的接下来的话。 果然很快叶鑫便继续开口道：“关于合作研究科学部表示愿意给予最大限度的支持，按照申请要求科学部会尽快派遣研究员与你接洽。” “另外……还有绿谷街的居民的安分程度并不在预料之内……” “你们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可我的要求还没有结果。”寒念灵不等叶鑫说完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统筹管理委员会的意思？好好想想是否要缔结一份新的交易，你们又能付给我什么筹码。” 没错，上一次与杨轩一同前往绿谷居民街道出席审判只是交易的一部分，她是新晋的博士，在曾经的绿谷街居民当中颇具威望，由她出面那样一场审判其实就是一种镇压或者说是安抚的手段，虽然不情愿但她还是去了，因为这一切都并非无偿，长明城一方需要做的就是与她共享地铁系统的探索情报。 柊静已经失踪了整整一个月，她的项圈也没有传回任何讯号，要不就是距离极远要不就是身处信号干扰强烈的环境，寒念灵的寻找范围不止是长明城周边，她动用了自己所能够用到的宣布人脉，包括向黑塔里等公司发布寻人委托在南联邦全境内搜索，可事到如今依旧杳无音讯,但她坚信以柊静那奇怪的力量绝不可能轻易死去。 而这让寒念灵意识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柊静不在南联邦了。 她也知晓奥凡托的存在自然明白南联邦之外存在着其他人类势力的政治实体，而这条地铁系统最难探索的路径所延申的方向正是北方，奥凡托……只可惜那边的人对他们并不友善，并且他们尚未探索出前往那里的道路。 “我明白了。”叶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明明对方这位年轻的博士比自己还小几岁，但与之交谈却有种与上位者交谈的压力，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寒念灵忽然开口喊住了她。 “科学部的研究员我要指名。”寒念灵头也不抬的说道，“嘉恒，我只要这一个人，告诉他们不要费心思搞其他动作。” 随着叶馨的离开寒念灵终于可以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汇报上了，除了汇报北部高污染外同时还发现了大量小规模部队驻扎与作战的痕迹，然而遗留在地面的弹壳却不是南联邦任何一款枪械的口径。 那位一的可能性就只有奥凡托了……如此看来奥凡托似乎掌握了比南联邦更高级别的防污染手段，不然他们也不可能抵达这边来。 这可惜自己没办法跟随队伍一同进入，无法现场勘察可能存在的线索，而自己身边除了零玖之外也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了……要是胡兰在的话就好了。想到这寒念灵不由为自己目前无人可用的境遇感到苦恼，就在这时房门有一次被轻轻叩响，这一次进入室内的是门口负责站岗的士兵。 他倒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而是在匆匆转交了一件包括封装严实的包裹之后重新返回门外，寒念灵心思一动放下汇报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中取出一把裁刀将包裹打开，在包裹当中装着一张写着她博士身份信息的资料卡，代表着她从此正式掌握了研究院的博士级别权限。 当然这只是一张复印品，真正内涵芯片磁条的身份卡还在初生城，那么重要的物品当然不会走不安全的邮寄渠道。 不过她的关注重点却是另一张卡片：‘初生城研究院一级雇员’……‘姓名：寒零玖’。 第五十章 奥凡托旅程的间幕时刻 一百五十公里的距离不论贯穿废土世界的哪片区域都注定了是一场危险行程，短短两天时间里柊静等人的车队便有数次与危机错身。 队伍最前方的侦察车组数次发现前方道路被人为摆放的树干或是石块所阻拦，这是拦路强盗的一贯伎俩虽然简单但阻拦车辆却十分有效，而小队一方的武器物资有限，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车队不得不更改路线绕道而行。 当然废土世界危险绝不仅仅是来自于人类的，有些冲突是无法避免的，穿行荒野的车辆很快就遭遇了一群猎头野狗，这支规模达五十只之数的猎头野狗迅速对车队展开了追击，而道路糟糕的路况和老旧的车辆让他们一时间难以摆脱，反而双方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 不得已之下吴宽终于下达了自旅程以来的第一个战斗命令，很快各个车组对后方追击的猎头野狗群体开火还击，在击毙了几头最靠近的猎头野狗之后它们终于被迫放弃了追击，当然仅仅只是明面上的追击，谁也不敢保证这些贪婪的怪物会不会悄悄尾随在车队之后伺机而动。 而这些也只是众多危机的一部分…… 不过有个好消息就是昏迷了几日的艾琳终于苏醒了过来，而且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的症状，那颗‘种子’似乎被她顺利消化了，这样一来车队的安全无疑又上了一个层次。 随后趁着一次车队短暂停留休息的时间里用‘何小雨给的通讯器取得联络’的理由多停留了一段时间，之后早早从异域房间里出来跟在车队后方的艾琳就这样在许多人的见证下回归了队伍。 这全套戏码下来虽然麻烦但也大大减少了艾琳的疑点，于是乎除了波鲁克这位‘改造者之外艾琳也凭借着‘出色的废土求生能力’成为了众人中第二个被重点关注的对象。 两天一夜仅仅只行进了不到全程的一半，不过按照车队内担任向导的成员说法穿过现在的丘陵地段路况将会好上不少，行进速度可以加快许多。 随着天色再一次暗淡下来，而车队依旧没能赶到下一个人类据点于野外继续前行，看样子这一晚还是免不了要在野外宿营，虽然很想在卡斯特的异域房间内呆上一晚但也只能想想而已了。 三辆车在路边隐蔽的丛林中围成一圈，人们忙碌着很快便升起了几团篝火架起了灶锅，唯一的菜式只有罐头炖菜但较之早午餐为了赶路不能停下而食用的压缩饼干这道热气腾腾的晚餐就显得已经相当不错了，在吴宽的指挥下负责建立露营地的人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柊静本想在周围一带警戒发挥出自身作为魔女拥有感知的优势，忽然间原本已经率先跳下车的苏不知道为何又忽然朝这些折返回来。 不等她开口询问苏已经迫不及待的说道：“埃拉莉阿姨说这一带有一条干净安全的小溪，吴宽队长也同意安排大家分批次在不同时间段清洁的申请了，女生的时间段就是现在一直到晚饭时间，我们快过去吧。” “明白了……”不等柊静答话卡斯特便已经率先点头答应了下来，若香则下意识伸手拢了拢分叉干枯的头发，看到几名魔女不同的表现柊静这才想起来她们的确已经很久没有清理自身了。 魔女的身体已经和人类存在明显差异，新陈代谢已没有那么活跃了，但是这么长时间的摸爬滚打再加上旅程中与一只大型犬共处狭小的车内空间身上还是不免带上了明显的异味和粘稠的不适感。 尤其是卡斯特她们和自己可不一样，她们恐怕无法接受等干燥的泥土污渍自主从身上脱落这种事情。 继续往深层考虑：以魔女的免疫力或许不必担心但苏往后还要和她们相处不断的时间，要是因为她们个人卫生问题导致苏染上了什么疾病在眼下缺少医药的情况下可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柊静便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至于与女性共浴这一点会否尴尬？那种自我意识早就差不多被时间和数次经历消磨干净了。 苏所说的小溪距离露营地并不远，露营地的用水正是从这里取用的，据苏叽叽喳喳的一通介绍柊静得知那名埃拉利并非情报组的新幕人员，而是和吴宽一样都是北方推进会派遣的老资历，在情报组尚未与总部失联时便经常往返于南部的几个情报组据点之间，正因如此还算熟悉周围地形的她也承担起了车队的向导一职。 “埃拉莉阿姨！” 沿着溪水往下游走出没多久柊静便看到了溪水边的两名女性的身影，其中一人已经脱去衣物将身体浸入溪水中，而另外一人则杵着一把短枪倚靠在岸边的树下警戒，看样子并没有一同下水的意思。 在听见苏的呼喊之后水中的那个人影朝着苏摆了摆手，根据苏的介绍那是一名年约三十的女性但看上去明显比年纪更苍老一些，饱经风霜的皮肤和半数已成白色的发丝便是她常年奔波留下的痕迹，能够在废土环境里远行那么久不管从能力还是勇气而言都是一位令人钦佩的人物。 “凯拉姐姐你不洗吗？” 走到跟前苏一边快速解开腰间的扣子一边询问起树下的另一人，那人看上去比苏要打上不少，手臂上的肌肉轮廓并不算夸张但结实程度则毫不输于男性，这让柊静恍惚间想起了那位黑塔里的胡兰。 “不必了，总得有人负责戒备，况且队伍里年轻的小伙子可不少……”凯拉咧嘴一笑随后立刻看向了苏身后的柊静等人，准确的说是看向了波鲁克，“你就是那个改造者？那你绝对是我见到过的改造者中最年轻的一位了……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够切磋一下。” “你也是改造者？” 卡斯特听出了凯拉的弦外之音。 “不错，一年前接受的手术……”凯拉握了握拳头忽然话音一转。 “听说你们不久前在丰临城外的丛林击退了一只高危怪物，真遗憾我那时还在附近的村庄护送物资，也不知道何组长是怎么想的竟然勒令其他组员不得贸然支援……我的意思是情报组一直非常欢迎志同道合的支持者的，彼此不应该有什么区分对待。” 凯拉的意思柊静听懂了，她是希望她们不要介意情报组没有为她们提供支援，让她们以为这是情报组想要保全自己消耗她们这些外来者的想法，卡斯特这边则已经想好了回复：“不要支援的要求是我们主动提出的，丛林环境复杂人数越多越容易发生意外，反倒是我们之间配合默契所以独立行动也是最佳选择。” “好了，别说话了，那边灶火已经升起来了，时间不多了。”此时苏已经将身上的衣服尽数解下，催促的丢下一句之后接着一个快步跃入溪水之中扑腾起来，从欢快的模样来看玩水的兴致显然比清洁身体更高。波鲁克也急不可耐的紧随其后，单论活力这时的她倒是一点也不比苏弱多少。 “柊静。”卡斯特忽然在身后开口，柊静一回头便看到已经不着片缕的卡斯特正站在她身后极近的位置，相较其他人这位大小姐的体态发育明显更能称为‘健康’，而柊静的目光则不自觉的落在了那团白皙上。 比想象的还要深藏不露…… “你的头发没有问题吧……” 注意到她的目光在自己头顶和溪水之间游移柊静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放心，这些东西是防水的……不过……”柊静伸手挠了挠头顶，那些黏糊糊的液体之下包裹的发丝和皮肤的不适感却并非轻易能够习惯的，“也是时候放下来了。” 魔女们陆续进入水深不过腰部深度的溪水中，虽说暑季已经过去但气温依旧居高不下，自然溪水的清凉让每个熬了一整天烈日的人都感到精神一振。 野外能够清洗的用具不多，只有小半块的肥皂共用，不过对于众人来说放松的意义其实更大过了清洁的意义。 趁着无人注意柊静往上游移动了些许，随后在不被人注意的植被遮掩下柊静终于有机会解除了头顶的伪装，蠕动着的黑色液体逐渐褪去而那些被束缚已久的雪白色发丝顿时披散而下。 似乎比以前又长了一点…… 看着左右捧着的两缕头发柊静不免感到发愁，头发的长度增长十分明显，原本绑起低马尾也不过肩膀的长度，到现在却已经触及后背了，这种长度一旦在战斗中被敌人抓住无异于将要害送到敌人的眼前。 而且还有卫生打理方面的问题蓬乱的毛发可是虱子生活的乐园，不过她倒是没有在魔女的身上发现这些问题，莫非这也算是魔女的特别之处？ “还在苦恼这些白发吗？”就在柊静享受着难得可以摆脱不适的时候卡斯特再一次凑了上来温柔的安慰道，“别担心了，你的伪装不是没有被发现吗……对了，我来给你搓背吧。” 不知为何卡斯特这会儿表现的十分亲昵，还不等柊静搭话她便已经自顾自的伸手贴在了柊静的后背位置，小小的肥皂在两人的皮肤之间滑动着挤出些许泡沫，绵密的声响和按在后背恰到好处的力道让柊静不由得眯起眼睛。 “那个……波鲁克那边……” “别担心她，她正在和苏还有艾琳比赛游泳呢。”耳边不断扑腾的水声证实了卡斯特的说法，但很快又有一个声音插入了两人的空间。 “你在做什么？” 只见若香正在不远的地方瞪大眼睛看向这边，表情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开心。 “只是在帮忙搓背而已。”卡斯特摇了摇满是泡沫的手，“柊静挺喜欢的样子。” “倒是不讨厌啦……” 若香并没有被卡斯特的说辞打发走，而是转头看了眼艾琳那边然后面色一红划着水向着柊静和卡斯特靠了过来：“这种事情我也可以做到。” 卡斯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面带笑意的主动退让到了一边，作为当事人的柊静则不明白两人为何会是这样的表现，不过管他呢有人搓洗后背有人打理长发，作为被服务的一方柊静自觉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第五十一章 荒野宿营的危险 在两位都算心灵手巧的魔女的帮忙下连平时柊静嫌弃最麻烦的头发打理都变得简单起来，两人的束发手段可要比柊静自己粗糙的绑发方式细腻多了。 没有杂乱的分叉，也没有过紧或是多余的松动，紧贴头皮的发丝连用黑色液体进行掩饰也方便舒适了许多，如何扭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桎梏引起的不适，正当柊静伸手摸索自己头顶所发生的的变化时艾琳与波鲁克那边的方向忽然传来了埃拉莉的惊呼声。 “苏！” 听闻埃拉莉的惊呼柊静等人立刻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位于溪水中心的苏不断在水中挥动手臂拍水挣扎，一上一下的身体时不时的消失在水面中，那些封堵鼻腔的水使她难以发出呼救的声音，只能用急促的肢体动作表达自己的恐惧和求救的信号。 溺水了？ 一边的埃拉莉显然不太懂水性，此时正艰难的在水中不断向不远处的苏靠近，岸边的凯拉连衣服都来不及脱下便一个猛子跃入溪水中向着苏的方向快速靠了过去，至于波鲁克则在下游不断顶着湍急的的水浪向着上游的众人游动。 艾琳呢？ 简单扫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艾琳的身影，意识到不对劲的柊静立刻放出了自己的感知，水体的存在削弱了感知所能够探查的范围，但即便如此她的感知也发现了除她们之外的未知存在，而那个存在正藏匿与水体之中，其中一个的气息与艾琳正一同存在于苏下方的溪水之中。 不是溺水！ 柊静和若香与卡斯特对视一眼便意识到了两人也都发现了那些未知的存在，黑色的黏液迅速隐藏起自己的满头白发，她并未上前帮忙而是领着卡斯特和若香迅速向岸边靠去，因为她已经注意到了有些存在正朝着她们所在的位置慢慢从水底接近，这样的举动无疑是一场狩猎行为。 至于苏那边柊静相信以艾琳的能力完全可以搞定。 “快上岸！水里面有东西！” 看到凯拉和埃拉莉仍然不明情况的在向苏靠近若香连忙出声示警，而在她话音刚刚落下的下一秒苏周围的水体忽然上涌出一团那红色的血液和一连串密密麻麻的气泡，随后便很快在溪水的流动下扩散稀释开来，而苏也终于摆脱了溺水的状态拼命拍打着水面向迎着她游来的凯拉靠近。 “凯，凯拉姐姐！” “别怕！我在这里！”凯拉伸手抓住了苏的胳膊，在若香的警示下她也意识到了这片水域的危险性，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了埃拉莉带着她们一同折返回到岸上。 即便拽着两个人的体重凯拉也未表现出多么吃力的模样，其中或许也有水带来的浮力帮助但也足够说明其本身的身体素质足够强劲，而在柊静的肉眼观察下她清楚的看到凯拉的后勃颈位置皮肤下浮现出了大量像是血管一般的扭曲纹路，它们如同蛛网一般排列，而在她成功将埃拉莉和苏两人带上岸后这些纹路又消失在了皮肤之下。 听闻何小雨说过改造手术就是在后勃颈处植入什么东西，难道这就是改造后遗留下来的痕迹吗？ 虽然位置吻合但到目前为止柊静见过的改造者也只有凯拉以为，因此柊静也不敢确定这就是改造者的统一特征。 “你们没事吧？” “没事。” “我，咳咳，没……咳！”在溪水里呛了几口水后刚一上岸苏便剧烈的咳嗽起来，而她自己也并未知晓自己此时的状态也并非单纯的呛水那样简单。 “你受伤了！”在上游处以最近距离上岸的柊静等人迅速往这边赶来，临近时若香第一眼便看到了苏左脚脚踝处正不断涌出的鲜血。 早在维布斯镇便学习获得基础医疗知识立刻便派上了用场，她伸手从叠放在地上的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然后娴熟的用双手捧起溪水清洗起苏的伤口，眼下情况紧急也来不及什么消毒工作了。 扰人视线的血液被水流冲开，一道由众多细小伤口共同组成的形状规则的圆形曝露在众人眼前，伤口其实不大，却密密麻麻的分布在这个圆形的边缘和中间地段，她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伤口全貌便重新被再次涌出的血液遮掩。 “是抗凝剂，伤口里有抗凝剂。”常年和血液打交道的波鲁克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血液的流速太快且丝毫没有凝聚的样子，这不正是自己储存血液的手段吗？波鲁克立刻俯下身子查看起苏的伤口，说实话波鲁克对于这个可以在游泳比赛中与艾琳不相上下苏还是很有好感的，可在埃拉莉和凯拉两个外人的注释下她也不能动用能力为苏止血。 她只能帮助若香在靠近小腿的位置增加一圈捆绑以减缓苏的失血速度。 “袭击苏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对了，那个艾琳呢？那个昨天刚刚入队的艾琳在哪里？”凯拉抬头想要查看那条诡异的溪水，可在环顾了周围人的时候立刻发现了她们的缺员。 “艾琳！”苏忽然抬头一脸惊讶的同样看向溪水的方向，“我记得她忽然潜到水下去了！然后……然后缠住我脚的东西就被我挣脱了……是她！” “不行！我得去救她……”凯拉向前迈步作势就要重新跃入溪水之中，然而下一秒一道蠕动的黑影便从水中飞出然后重重砸落地面，一个身影紧跟着从水中窜出平稳的落在了岸边，后者正是凯拉想要前去救援的艾琳本人。 不过此时的众人却无心去关注她了，因为早在第一个黑影被丢上岸边她们的全部注意力就被其吸引了。 那是一条足有成人胳膊粗细长度接近两米的长条形生物，黝黑的表皮遍及黏液反射着点点幽暗的光亮，它在泥地与杂草丛中不断翻滚蠕动，似乎在忍受名为干燥的痛苦，鲜红色的血液从它圆形的口腔里不断流出，从伤口的对比来看很容易知道这些血液的原主人是谁。 “白腹变异蚂蟥……”见多识广的埃拉莉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只变异怪物的名字和习性，“一般藏在水中伺机将靠近水的猎物拖拽入深水区域，不过它一般不会将猎物溺死，那样一来血液会迅速凝固不便吸食……它的抗凝剂有很高的的药用价值……” 埃拉莉像是在背诵某篇规格标准的介绍一般，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不由得变得困惑起来：“按理来说这么大的个体一般是在大型河流中栖息，不会在空间这么狭窄逼仄的溪水出现才对。” “可能是从哪个下水道的排污口跑进来的吧，又或许是什么大水从别的地方冲来的，总之这些小溪不安全，赶紧回去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们吧。” 凯拉果断做出了决定然后抬起脚一脚将地上蠕动的生物脑袋用自己的厚重的靴底碾成肉沫，位于身体的其他部分依旧在挣扎蠕动着但它距离死亡也已经不远了，在仓促穿好各自的衣物之后众人立刻向着营地的方向赶了过去。 “吴宽！吴队长！” 拨开灌木和草丛的阻碍众人已经可以看到丛林间不断摇曳的火光还有嘈杂的声音，可仔细听就会发现那些嘈杂的人声内容并非闲适的交谈聊天，而是急促的大呼小叫。 “照顾好苏！”觉察到有点不对劲的凯拉立刻先行一步快步向着营地方向奔去，柊静则在和卡斯特对视一眼示意之后便赶紧跟在了凯拉的身后。 终于穿过灌木来到了营地所在的空地上，果然举着火把不断往返并呼喝的人们并非正常宿营该有的表现。 “发生什么事了？”凯拉一把抓住一个拿着火把从她跟前慌忙跑过的同一车组的队员问起营地的现状。 “虫子！有虫子从树上落下来！”那名队员看清是凯拉的面孔改造者带给他的安全感立刻压过了紧张的情绪，“单还有另一个车组上的人都中招了，他们被抱住了脸，然后单的鼻子被咬掉了一半。” “虫子？从树上掉下来？” “尸体在篝火边上，对了吴宽队长正在找你……” “那你呢？那么慌张做什么？”两名队员遭遇袭击应该还不至于让整个营地都乱起来，不断往返奔走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戒备头顶。 “是猎头野狗，站岗的说营地附近出现了猎头野狗的身影，也不知道是那天被我们击退的野狗群还是被血液味道吸引来的另一群，我要赶紧去架起火把了。”说着那名队员便迅速离开向着营地外围跑去，柊静和凯拉这才发现在营地周围已经立起了许多火把，照亮了周遭的大片范围，十几道人影不断树立新的火把并添加燃料以保证火焰的旺盛程度。 火焰驱逐变异兽的方法在很多情况下都是有效的，猎头野狗也不例外，柊静也确实敏锐的注意到那无法被火焰的光芒触及的那片最外围的黑暗中，偶尔闪过一双反射着幽绿色光芒的瞳孔。 第五十二章 并非无人的村庄 一个晚上……只是短短一个晚上车队便多出了一名重伤员和五名轻伤员，这对才总共才二十二人的车队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打击。 重伤员是一名叫做单的倒霉蛋，一只将身体悬挂在高空的树枝上然后以下坠方式捕食的下坠虫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抬头观察的脸上，而他的鼻子也不偏不倚的正对上了那只下坠虫的口腔。 虽然在同胞的帮助下下坠虫很快被从他的脸上摘下，但他的鼻尖却已经也被彻底被锋利的大颚撕扯了下来，汩汩鲜血不断向外涌出却也不断从鼻腔向内涌出，很快便阻塞了气管让他呼吸困难，车队的医疗人员只能用插入气管的方式重新让他恢复了呼吸。 然而单很快但便陷入了高烧昏迷的状态，依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而至于五名轻伤员则包括同样被下坠虫袭击的另一名组员，以及被变异白腹蚂蟥咬了的左脚脚踝的苏，其余三人则是在后半夜为了在营地外围巡逻的过程中遭遇了猎头野狗的袭击。 这些畜生虽然畏惧火焰的亮光却展现出了猎食者所拥有的的非凡的耐心，它们总能等到火焰稍弱的时候，对猎食的渴望压过了对火焰的恐惧之际便迅速朝着巡逻人员发起突然的袭击，好在每支巡逻队都有多名队员组成相互之间可以及时支援，不至于发生太大的伤亡，最为惊险的一幕莫过于一名队员为最外围的火把增添燃料时被突然扑倒在地，几头猎头野狗咬拽住他的裤腿试图将他拖入丛林深处，幸好吴宽当时也在巡逻队列当中，他当即开枪击毙了几头猎头野狗将队员救下。 没有任何死亡是件好事，可队员们的休息却是严重不足，即便采取了轮班的方式熬过了这一晚所有人都未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这一晚上废土的荒原不过只是向这支车队稍微亮了亮獠牙……不过，或许也仅仅只是将视线多停留了几秒，而这也足够车队领略废土到底是多么凶险的世界了。 因为睡眠不足负责开车的司机不得不经常轮换，其他成员则只能在一路颠簸中寻找机会休息以补足精神。不过柊静等魔女的状态算是最好的了，自信于自身实力的保障她们倒是不会因为猎头野狗群的骚扰难以入眠，唯一需要照顾的伤员苏也在睡着之后得到了波鲁克的能力帮助成功去除了抗凝剂对伤口的影响。 即便如此车辆依然差点有几次因为司机的疲惫分神而偏路道路翻下山路，为此吴宽不得不下达了尽快赶往下一个人类据点停留歇息的指令。 下一个人类据点…… “就是这里？” 小小的村落甚至未被标记在地图上，要不是曾经到访过这里的埃拉莉负责引路没有人知晓这个偏僻的地区竟然会有人类聚居的地方，不过这里已经是车队能够在夜晚之前最快到达的一处人类据点了， 村庄外围是一道黄泥和碎石夯实的土墙，其高度堪堪高过一个成年人的头顶，每隔一段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观察孔，而这已经是整个村落作为结实的建材了，大部分的房屋都是树叶茅草变成的类似帐篷的棚屋，稍好一点的则用木头作为支撑，要不是有向导埃拉莉引路他们根本无法知晓这个小小的山谷竟然还会有人类定居。 村落的狭窄山路无法行驶车辆，因此吴宽只能亲自带领着一支先遣小队率先行对村庄进行侦查以确认这些村民对外来者的排斥程度，柊静和艾琳两人也在其列，毕竟魔女们状态算是车队当中最好的了。 “可是这里的居民好像已经离开了？” 村口的岗哨并没有民兵站岗，外围的田里也是许久没有打理的模样，乱糟糟的杂草堆已有一人多高，干涸的引水渠堆满了恶臭的淤泥，显然已是无法继续种植粮食，随着小队走入村庄围墙背后破败的景象映入了众人的眼中。 散乱的物件、倒塌的房屋、道路周围还零散堆积着身份不明的骨头碎片。 “这里……被怪物攻陷了？”明明是疑问句可当吴宽拾起地上的骨头碎片并发现了粗糙的咬痕之后便立刻有了答案，像这样的偏僻的村庄安全始终都是一大难题，荒野丛林的怪物数量远远多于人类，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小型人类据点消失在猎食的怪物口下。 “唉……”埃拉莉无奈叹了口气，曾经落脚补给的村庄再一次到访时已经变成了被怪物践踏后的废墟，这幅景象她已经见到过很多次了可直到如今依旧无法习惯，而这样的村庄只会越来越多，他们并非不愿意定居大型人类据点以已获得更好的庇护，而是废土之上的那些贵族老爷们远远比丛林中的变异怪物更加恐怖。 如果不是活不下去谁又愿意走出城墙呢。 “吴队长，我们还要继续深入吗？” 搜索了村口位置的几家建筑，结满的蛛网和厚实的灰尘无一不在证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了，吴宽稍加思索之后便命令一名队员去通知剩下的队员留够看管车辆的人手后全部上山，抓紧时间休息才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 在目送得到命令的队员下山之后吴宽等人对村庄的探索并未终止，虽然土墙是矮了点，但这些粗略的棚屋搭建还是有讲究了，它们相互紧挨形成狭长的通道，通道之中还有许多损坏的陷阱，交叉的拒马和齐腰高的推车构成了围墙外的第二层防御。 越往深处走散落的骨片也就越多，骨骼也更加完整，有人类的也有怪物的，这些人类的尸骸手边大多的武器大多都是木矛与竹枪，甚至有的连简单打磨的金属片枪头都没有，用铁管和铁丝捆扎的土枪就已经算是村庄中科技含量最高的武器了，拿着这些破铜烂铁的勇敢的人类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仍在与怪物搏杀。 假如人类可以为最勇敢的人提供最先进的武器物资，那么人类绝不可能局限在如今的活动范围内……当然柊静也知道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如今推进会与奥凡托两方人类势力仍在延续百年前的战火。 行进了一段距离之后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块相对狭窄通道相对开阔的一片场地，从布局不难看出这里原本是村庄的中心广场，已经在烈火中化成焦炭只剩下木桩部分的死树正位于空地的正中央。 所有人的步伐都不由得在这里驻足，每个人的目光都被引向了死树边的某处，在那里有一座如同小山一般堆积的骸骨，残缺不全的骨头中有人类的也有牲畜的，其上的所有血肉早已被怪物啃食殆尽，一点点残留也被闻着血腥而来的食腐动物扫空，只剩下这堆白骨依旧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 这里是怪物的餐厅…… 在驻足看了半天之后吴宽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对着身边的又一名队员说道：“去……取些燃油过来吧。” 燃油无疑是车队远行最宝贵的物资，废土破败的道路和老旧的车况无时无刻不再增加燃料的消耗，不过没有人对吴宽的指令提出异议，抛去行程所需剩下的部分也足够让这些亡者安息了。 “去村口位置扎营吧，选一个相对完整的结实的房屋扎营吧，记得把缺口堵上，要是昨晚那些畜生还敢来就开枪……剩下的人两两一组记得找些有用的物资，一刻钟后返回村口营地……” 作为状态最好的两个人柊静和艾琳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物资搜索组的一员，离开了堆积骸骨的中心广场两人继续向着村庄的北边探索过去，说是收集物资其实也只是对剩余的房屋做最后的排查，这个村庄本来就很贫穷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物资，而作为车队即将扎营过夜的地方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而在搜索一间靠近围墙的房屋时柊静忽然注意到一张粗陋的桌子上的灰尘竟然印着十分新鲜的印迹，橱柜和箱子也有近期被翻找的痕迹，是无意中找到这里的拾荒者或是土匪，还是说这个村庄中仍然有幸存者躲藏？ “这里有人来过。”艾琳开口的瞬间巨大的镰刀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自从吞下了那颗种子之后她已经可以做到随时唤出镰刀的地步了，在柊静眼中就连她周身的那些黑烟也变得浓郁了不少。 只见她猛地挥动镰刀头顶的横梁忽然垮塌，连带着架再横梁上置物的模板也被切成了两端，一个瘦小的身影随之坠落到了她们眼前。 “什么人？” 与身影一同坠落的还有因失去横梁支撑的落下的屋顶，残破的草棚子落下的同时也阻滞了柊静想要追击步伐，瘦小的身影几乎在落地的瞬间便起身向着屋外奔去，灵活的钻入一旁房屋墙根的矮洞之中。 “快！把镰刀藏好！” 眼见艾琳背负镰刀想要追击柊静连忙出声提醒，这边的动静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周围的队员怕是很快就要靠过来了，要是看到了那么大的镰刀光是如何随身携带就解释不清楚了，如此造型也不可能解释成这个村庄里的物件。 柊静的话音落下艾琳手中的巨镰应声化作黑烟消散，原本准备切开矮洞的姿态扭转，作势将身体直直撞向那堵黄泥夯起的墙面。 第五十三章 并非无人的村庄2 钻过矮墙的身影并没有立即离开，在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把从地上拾起的沙子预备着，一旦她们也从矮洞钻入时便挥洒出去，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艾琳竟然会直接暴力破墙而入，墙壁碎裂的砂砾与碎石如瀑布一般从她的头顶和肩膀落下，这出乎意料的入室方法吓了他一跳，挥洒沙子的手一抖将其原本应该抛到艾琳的脸上的沙子完全偏离了方向到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眼见计划失败以及艾琳本身凶悍的表现那身影不敢有片刻停留转身就跑，他努力往犄角旮旯的地方钻去试图发挥自己更加小巧灵活的优势，可那些阻碍对于艾琳而言没有半点阻击效果，少女的身躯像极了横冲直撞的怪物摧毁一切挡在前方的阻隔，那些老旧破败的杂物还能够理解，可为什么结实的原木和土墙也会在少女的撞击下粉碎啊。 就像……就像是缩小版的熊阿姨一样，可是她的肤色和阿姨又不一样啊……怪物！她是怪物！ 那身影回忆起自己曾听闻村中老人时长向孩子们讲述起的关于人形怪物的传言，明明有着和人类一样的外表却像怪物一样凶残，他曾以为那只是老人为了在青壮年农忙时不让孩子们乱跑而编造的故事，没想到这竟然还是真的，想到这里脚下的步骤也骤然加快，恐惧之下他竟然真的拉开了与艾琳之间的距离。 艾琳皱了皱眉头，身形逐渐化为淡淡烟尘包裹的虚影，她不再直接撞开那些阻拦物而是将身体与烟雾结合灵活绕行，可那身影明显对这个村庄的地形十分熟悉，每当她快要抓住那人时他又像泥鳅一般滑入某个狗洞或者缝隙中脱身。 要不要动用能力？ 艾琳周围的黑烟渐渐浮现，屡次三番的失手让她有一种直接发动能力用黑烟直接将其捕获的冲动，连可能暴露身份给其他队员的风险都被渐渐压下，正巧她也想试一试自从吞下了那颗种子之后自己的能力已经成长到了那种地步。 不过柊静的出现并未给她这个冲动的机会。 下一个拐角那个黑影又瞄准了围墙上的矮洞，而就在他意图穿过的瞬间柊静突然从房顶一跃而下，一门心思只在身后艾琳的黑影完全没有注意到来自头顶的威胁，当即便被柊静用力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糟了！ 身影想要挣脱可柊静的双手牢牢钳制着他的身体，这甚至超过了成年人的力道不是他能够挣脱的。 “别挣扎了，乖乖听话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柊静一抬手包裹在对方头顶的黑色兜帽被她一把扯了下来，而在黑色的兜帽之下竟然是一副比她们这几名魔女还要幼稚的面孔。 他这好像还是……小孩子？ 意料外的情况让她微愣片刻，柊静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些什么可对方的眼睛忽然泛起澄澈的色泽眼眶也随之发红，随后竟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完全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柊静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办？ 柊静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艾琳以寻求帮助，读懂意思的艾琳心领神会的走上前……然后一脚踩在了对方的后脑上将那张大张着发出痛哭声的嘴巴按在地上，窜入嘴巴的沙土让哭声变成了一连串的咳嗽与干呕。 “住脚！拿开！你在干什么啊？！” 从艾琳的表情上看她似乎对自己还成功制止哭声的举动十分满意，柊静则连忙将她的脚拍到一边将孩子从暴君的脚下解救出来，她们相安无事的共处了这么长时间以至于柊静都忘记这家伙对人类是个什么态度了，这种时候要是靠谱的卡斯特在就好了…… “你们在做什么？” 好在就在柊静对这个大哭不止的孩子一筹莫展时一个可以接替她压力的人出现了，被刚才的那一串动静吸引而来的埃拉莉出现在了她们的身后，后者一脸惊讶的看着柊静压制在身下发出哭声的人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之前搜索房屋的时候发现了他……” 将制住目标的任务转交给艾琳，不让对方逃跑艾琳还不至于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来，柊静则连忙上前将他们刚才的遭遇描述给埃拉莉，在听完柊静的发现之后埃拉莉的面色立刻严肃起来。 “先带他去见吴队长搞清楚他的身份吧。”看着哭泣不止的孩子埃拉莉端详了一阵试图发现对方与自己记忆中某人的形象向符合，可惜她上次来到这里距今时间太多久远她见过的人也太多了不可能将一个年轻的小孩子轻易记起。 根据埃拉莉的建议柊静只好和艾琳提前结束了的村庄剩余部分的探索，带着这么好不容易抓到的少年向着营地方向走去。 ……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这里的居民吗？” “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 对于柊静等人在村庄中的发现吴宽表现出了极为重视的态度，他第一时间放下了对露营地的建设指挥工作转而亲自接手了这个少年。 对少年的问询很快就在一个刚刚修缮了一遍的独立房间中展开，然而这个少年显然不愿意配合吴宽等人的问话，无论吴宽怎么和颜悦色的询问他也一声不吭，只是低垂着脑袋偶尔抬头用不甘心的目光发出对吴宽和柊静等人无声的抗议，尤其是艾琳，他似乎对刚才艾琳踩住脑袋害他吃了一口灰土的事情耿耿于怀。 但在艾琳回以视线时又马上低下头去一副又恨又怕的模样，看起来与艾琳不对付的除了波鲁克外又多了一个人。 少年看上去也才十岁出头，比柊静等人还矮上半个头，吴宽不是不懂审讯而是他实在不愿意对一个小孩子动用暴力的手段。 “唉……就先这样吧。”吴宽无奈只得将少年的事情放一放，山下的队员在将车辆藏匿好后已经聚集在村口的营地前，那里还有很多事情等待他的安排，“就先暂时看押起来吧……” “吴队长！”就在这时门外忽然跑来了一名队员慌张汇报道，“后山！后山方向有一缕炊烟飘起！” 就在这名队员汇报的同时不忘关注少年的柊静从对方脸上看出了一丝慌乱，其实也无需多么敏锐的洞察力这个年纪尚轻的少年根本藏不住自己的表情。 “那里还有谁？”眼见一个突破口送到手中柊静也就不客气了，“希望你能尽快说明，我们的搜索队都携带了枪支，一旦发生冲突误伤甚至死亡都是不可避免的。” 死……死亡？ 果然听到这个词汇少年终于坚持不住了，他赶忙开口深怕耽误了一秒都会造成那个不可挽回的后果，那是他唯一的依靠了：“那里是熊阿姨，是她带着我往后山跑的！她现在伤得很重，求你们不要伤害她。” “所以你们原来是这里的村民吗？” “是，是的。”有了一个突破口少年也不再隐瞒下去了，“我家在村子的东边，最靠墙的草屋就是。” “这个村子发生了什么？幸存者还有几个？” “怪物，很多怪物……”这个问题触动了关于那个晚上最为恐怖的回忆，少年的眼睛再次泛红不过倒也没有哭出来，对于村庄覆灭的悲伤这几天早已随着眼泪流尽，艰苦的生活早就将麻木变成了情绪的主导，“那天晚上我在家里睡觉，然后就听到外面很吵……” “房门被几名叔叔撞开，之后我就被带出来了……到处都是火，那些怪物从火焰里扑来咬人，然后我就看到了浑身都是血的熊阿姨，她带着我往后山方向跑了很久很久……”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少年在惊恐之下记忆与叙述都不怎么连贯，不过柊静等人也听出了个大概，这和他们关于怪物攻陷村庄的猜测倒是一致的。 “我不知道还有谁活了下来，我们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待了好几天，后来熊阿姨和我都很饿但是熊阿姨浑身是伤没有办法走路了，所以，所以我就向来村子找点药草和吃的……” 明白了，村庄的幸存者折返村庄想要寻找物资，只是恰巧撞上了来到这里准备修整的他们。 问完话的柊静坐到了一边不再多说什么，接下来就看吴宽该如何决定了。 吴宽并没有沉默多久，十几秒后他看向着刚才汇报发现炊烟讯息的队员问询道：“单现在的状况如何了？” “已经退烧了，今天下午还和我们说过几句话随后又昏睡过去了，医生说是没有生命危险了。”虽然问题表面是在询问有关车队伤员的情况，但结合少年此前的描述明白吴宽意图的队员随后又补充说明了一句，“大车还有很多空间，医用品不多，但医生说这附近水泽边有香蒲草，止血草药还算充足。” “明白了。”吴宽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随后转头重新与少年交谈起来，“我们可以帮忙治疗你的熊阿姨，但前提是需要你给我们的人带路可以吗？” “啊……”少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外来的闯入者竟然会主动为他们提供帮助，虽然依然心有戒备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只能选择相信了，“没，没问题。” 吴宽的决定以及刚才那名队员的助人倾向让柊静对情报组的评价又上了一个档子，废土世界一个愿意主动为平民提供帮助的势力可不多，而且还是消耗队伍有限的物资，其中或许有需要拉拢人心对抗奥凡托的客观因素存在，但这个偏僻的村庄其实起不到什么宣传作用，更多的还是出于道义的考量。 第五十四章 并非无人的村庄3 密集的植被几乎看不到可供人通行的路径，直到在克莱的指示下剥开杂乱的草丛与荆棘的阻挡人们这才发现一条相对明显人为走出的狭窄路径。 只有十岁的克莱各个方面的表现还不太成熟，但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知道将走过的路径遮掩起来，在他这个年龄段能有这种谨慎意识已经相当不错了。 为了展现己方无害与诚意，跟随克莱前去帮助那位熊阿姨的小队只有包括吴宽在内柊静、凯拉、以及车队内担任医生职务的名为阿罗的队员私人而已，其实在吴宽的安排中艾琳也会一同前往，毕竟在他看来几个年轻的小孩交流起来应该比他们这些大人更方便。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安排遭遇了来自克莱的强烈反对，不明白克莱为何对刚见面不就的艾琳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吴宽也只好迁就克莱的要求将艾琳排除在外，其实柊静还想带上卡斯特一同前往，可一想到艾琳和波鲁克会留在营地她也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全靠若香一个人看顾她着实有些不太放心。 整片山谷的地形都很崎岖，不然村庄选址也不会那般逼仄，开拓的田地以梯田的形式遍及村口相对平缓的坡道，而这些就已经是村庄所有生产力能够开拓的极限了。 “熊阿姨不怎么说话但是为人非常好，而且力气比很多叔叔还要大，很多人家的木梁就是她一个人从山上扛下来的……”在确认了吴宽等人的友善之后克莱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不用他们多嘴询问克莱便主动说明了关于他们的信息。 “熊阿姨很厉害，那天晚上我们被很多大狗包围，就是熊阿姨抱着我冲了出来，那些大狗都被撞飞出去了。”克莱双手做着夸张的笔画手势，意图强烈的想要向吴宽等人传达出这位熊阿姨的厉害之处，既是一个孩童炫耀自己的骄傲，也是不断证明那位熊阿姨能够被救治的价值。 少年的小心思所有人心中都很清楚，不过也没有人开口道破，对他们来说额外了解一些情报也不是坏事。 “你的那位熊阿姨的伤势很严重吗？”正当克莱热切介绍时忽然间凯拉开口打断了少年的话。 少年脸上的崇拜和热切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忧虑：“是……那些大狗咬了熊阿姨好几口流了好多血，我出来的时候熊阿姨还在睡觉，我怎么叫也叫不醒……” “明白了！” 不等少年继续说下去凯拉便已将负责劈斩挡住去路的荆棘杂草的砍刀架在身前，随后在嘴巴前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少年噤声：“那么草丛里的那个气息应该就不是你的熊阿姨了。” “什么？” 克莱尚未理解凯拉话语中的意思对方便已经以非人的速度朝着队伍侧方的一处灌木中窜去，矫健的身体即便在崎岖的陡坡上飞奔也如同平地一般迅捷，只是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那片灌木之后。 几乎在她身形消失的同一时间一声闷响以及野兽戛然而止的呜咽声传出，紧接着灌木枝叶被拨开的沙沙声响起，脸颊上沾染了些许血腥的凯拉从中走出。 “一条猎头野狗而已，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追击我们的那群，不过显然它们是被血腥味吸引来了。”凯拉甩了甩砍刀上浸染的血液，脸色淡然的表情仿佛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来自克莱震惊的目光让她十分受用。 好快的速度。 靠着魔女的感知柊静同样早早便发现了埋伏在路边的那只猎头野狗但她没有说话，一是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能提前发现猎头野狗的伏击，其次便是她也很想见识一下改造者的实力，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屡次听说关于改造者拥有超乎常人的实力，柊静当然不愿意错过这个见证的机会。 轻易杀死一只普通猎头野狗其实力相当于注射了一阶普通活化药剂的士兵，但刚才的表现显然这还不是凯拉实力的极限。 “血？熊阿姨！”听完凯拉的话克莱脸色一变，回忆起昨晚熊阿姨的出血量他便立刻明白了这些出现在这里的猎头野狗的真正目标了，他急忙转身想要向着目的跑去却被凯拉突然伸出的手按住肩膀。 “不要惊慌，这些猎头野狗还没有开始狩猎，而且就算你一个人跑回去了又能做什么？赶紧带路吧。” “我……是！” 心急如焚的克莱加快脚下的步伐，脚下的坡度随着向山林的深入变得越来越陡峭，静谧的丛林偶尔传来几声猎头野狗的嚎叫声让他的内心更加烦乱。 “前面！山洞就在前面！” “停！它们注意到我们了。” 凯拉并没有擦净刀刃和脸色的血迹，这是她故意留下的痕迹，来自同类的血腥味可以最大程度的吸引那些猎头野狗的注意力，无需她的提醒其他人也分明听见静谧的丛林中传出穿梭于枝叶间的沙沙声，一连串的声响在他们四周响起，数道窥视的目光来自不同的角度。 “准备作战！” 吴宽一声令下便将一把匕首安装在了枪械下端的刺刀座上，那名明明是医生职务但同样兼具战斗能力的阿罗也拔出自己的短刀，几人呈三角阵型站位，柊静则自觉的走到了克莱的身边负责起这名少年的安全。 就在作战指令下达后不久第一只猎头野狗从他们后方的草丛中窜了出来，从老态且消瘦的身形可以看出这条猎头野狗位于群体的底层，这次出击不过是出来送死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凯拉没有动作继续警戒周围，因为这不是她要对付的目标身边。 一旁的阿罗早早便架起刺刀向前狠狠洞穿了它的头颅，对付这种猎头野狗一个壮年男性便已绰绰有余。 弥漫开来的血腥触动了猎头野狗的进攻信号，接二连三的黑影在丛林中穿梭，吴宽与阿罗旋即接连扣响扳机向着有动静的草丛开枪射击，偶尔有几只窜出草丛的猎头野狗则会被吴宽挺着刺刀解决，从格斗技术而言其实吴宽也是相当出色的人物，只可惜他一开始面对的是波鲁克让柊静总不自觉的下调对他的评价。 在这过程中凯拉依旧没有动作而是继续握着短刀等待时机，终于在第三只窜出草丛的猎头野狗被吴宽用刺刀扎入腹部哀嚎之后凯拉手中的砍刀终于有了动作。 一只相较普通猎头野狗大上一圈的个体突然间从高空扑下，凯拉也在这一刻将砍刀提起冲着对方大张的嘴巴刺去，锋利的刀刃从猎头野狗的上颚中刺出，凶戾的吼叫在这一刻也变成了一连串的尖锐的哀嚎。 是一阶的猎头野狗……看着被凯拉手中刀刃牵扯被迫用后肢站立挣扎的猎头野狗柊静当即从外表判断出了其作为一阶的个体实力，虽说凯拉也有示弱后突然爆发的偷袭成分但凯拉能够这么快的将其拿下还是出乎了柊静的意料。 比自己曾经使用过只在少数军队发放的试做型活化药剂还要强，只是不知道这个改造手术是否和活化药剂一样有使用的副作用。 眼见这只一阶的猎头野狗被凯拉制住其余的猎头野狗不敢再继续攻击了，甚至有些已经钻出草丛的又重新退回到了柊静等人的视线之外，看起来应该只是一群小规模的猎头野狗群体，凯拉毫不客气的用另一只手拔出匕首捅在了对方柔软的腹部，在几声粗喘的哀嚎之后这只群体的首领就这样在冰冷的泥地上渐渐失去生机。 “好了，它们都逃走了，危机解除……” “熊阿姨！熊阿姨！” 凯拉的话音刚落克莱便迫不及待的冲向了山洞的方向，一边踉跄着狂奔一边大声呼喊，洞口的几条猎头野狗的尸体与新鲜的血迹让他内心愈发不安起来。 第五十五章 熊阿姨 袭击他们的毕竟只是一群小规模的猎头野狗，包括头狼在内总数量不会超过二十只，像这等规模的群体只能游荡于废土世界的边缘苟且，他们甚至没有资格捡食怪物攻陷村庄后留下的残渣，直到那些强大怪物的气息随时间推移淡化它们才终于有勇气向村庄的边缘靠近。 而在唯一一只步入一阶的首领死后其余的猎头野狗迅速向四周溃散逃窜，等待他们的结果除了在废土自生自灭以外就只有加入其他群体成为其中的地位最低的底层。 至于这些怪物的结局如何已无人关心，在看到洞口两具被木矛刺穿的猎头野狗尸体之后每个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露出了意外之色，按照克莱‘熊阿姨’的称呼来看那位村庄的幸存者应该是一名女性，要知道能够靠着没有金属枪头的木矛洞穿猎头野狗身体这一点就连很多成年男性都难以做到，不管是手中的力道还是矛头对准的着落点都有不低的要求，能够带着克莱冲出被怪物攻陷的村庄看来这位熊阿姨不仅仅全赖运气的因素。 越过尸体的目光很快就在前方的岩壁上找到了一个狭长的洞口，说是洞口其实更像是大一点的岩缝断层，碎石与泥土日益月累的填埋将延伸至顶部顶部的细小裂缝给遮掩了起来，用作伪装的藤条被此前的闯入者撕碎，在洞口位置插着一根早已熄灭的火把，从外界看洞内只有一片幽暗。 随着克莱的呼喊在林间不断回响，原本还死寂一片的洞内终于传出了几声响动，那是布料贴着岩壁摩擦的动静，在十几秒的短暂等待后终于一个高大的身影艰难从狭窄的岩缝中钻出，看到那到人影出现的刹那克莱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切担忧惊喜的呼喊了一声后快步跑去。 “克莱！” 吴宽惊呼一声本想着发出警告然而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却被接下来的一幕彻底阻塞在了喉咙之中。 昏黄的天空令丛林中的光照已是黯淡不清，却也足够他们看清这位身高接近两米的熊阿姨的真实面貌，要不是克莱在第一时间向着对方奔去，吴宽等人几乎都要控制不住的冲着对方扣下手中的扳机了。 而在克莱喊出了那句熊阿姨的称谓并亲昵的抱住了对方的大腿之后所有人更是差一点惊掉了下巴，在他们的人生阅历中鲜有画面能比此时他们看到的着一幕更让人震撼了，只因为这位‘熊阿姨’偏于青灰色的皮肤与颇为凶残的面容等特征明显并非人类。 变种人！ 在场的每个人都识别出了这位熊阿姨的真正的身份，这些凶残暴虐的物种危险程度不亚于任何一类废土中的怪物，然而此时此刻它却在用那张可以轻易捏碎人类头颅的厚重手掌轻轻安抚着少年的后背，本该嗜血的瞳孔流露着人性化的温情。 我疯了吗？ 眼前的画面让所有人都不由怀疑起自身的精神状态是否仍然正常，否则绝不可能看到如此离奇的幻觉。 就在众人呆愣之际那个变种人也很快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陌生人的出现让它猛地一把将克莱拽向身后的山洞，手中高高举起半截长矛冲着众人从喉咙中发出威吓的低吼声，回过神来的人们纷纷举枪瞄准与其紧张对峙起来，虽然拿着热武器有先发制人的优势但他们也不敢轻易开火深怕子弹误伤了变种人身后的少年。 “等下！熊阿姨！他们是好人！”眼见双方陷入剑拔弩张的氛围克莱急忙挣开变种人的保护努力张开手臂挡在了它的前方，“那些大狗就是他们干掉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是他们救了我的……” 眼见克莱坚持不断的解释与自证变种人的目光虽然仍旧警惕但也渐渐缓和，手中的木矛重新立在身侧，它竟然真的听进去了克莱的话。吴宽等人下意识的相互对视都从中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情绪，最终还是柊静率先开口道：“我们没有敌意，是回应克莱的请求来帮助你们的……” 就在刚刚她也算是想明白了，如果连魔女都能成为同行的伙伴那么换做变种人似乎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了，世界这么大，连死去的尸体都能站起来吃人，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呢。 熊阿姨瞪大眼睛紧紧盯住了柊静一会儿，旋即从鼻孔中呼出一口气转身重新挤入山洞之中，沉闷而粗糙声音像是布料被暴力撕扯开来，落入每个人的耳中却又能模糊识别出了一个可以被理解含义的音节：“来……” 会说话！它竟然会说话！ 被震惊了那么多次之后神经多少也有些麻木了，柊静没有犹豫便跟在克莱身后一同进入山洞之中，这位变种人身上的伤势极重走起路来还有些摇晃，自持魔女的实力就算没有这些伤势柊静也不担心变种人会突然发难。 “队长？” “跟上吧。”眼看柊静消失在了山洞的黑暗之中吴宽咬咬牙还是决心一同进入，在度过了最初的震撼之后他也对这个能够与克莱和平相处的变种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个山洞只是出入库显得狭窄，但洞内空间却宽敞异常还十分干燥，岩壁上有人为挖掘的痕迹，粗大的圆木作为保险支撑在岩壁两侧，在山洞深处贴近石壁的地方还有用干草和布料铺成的简单床榻，唯一让人诟病的一点就是洞内让人作呕的臭味了，在克莱可有可无的搀扶下变种人靠着岩壁慢慢坐了下来。 “这里是我们以前在后山玩闹时候无意发现的，每当大人外出的时候我就和朋友们在这里玩耍……”从岩壁上的凹陷处克莱摸出一块打火石，随后娴熟的点燃了洞内照明的火把，火焰的照亮下众人也终于看清变种人身上遍及的狰狞伤痕，青黑色的血液浸透了它身下的干草与布料。 这样的伤势即便对于变种人而言也十分严重。 “你们不是来帮助熊阿姨的吗？快，伤口又流血了！”蹲在变种人边的克莱慌忙催促，阿罗则咽了咽唾沫略带紧张的看了吴宽一眼，犹豫片刻后吴宽微微颔首示意，有凯拉在他们倒是也多了几分与变种人共处一室的底气。 “那个……先把衣物除去吧，我才能看清伤势……” “嗯……” 低沉的声音算作它的回应，在克莱的帮助下名为‘衣服’的布料被脱了下来，隆起的肌肉突出青筋与那些伤口一齐展现在了众人眼前，那股令人窒息的臭气变得愈发浓郁，熏得阿罗甚至有些睁不开眼睛。 这个完全由肌肉堆起的身躯明明没有任何性征为什么会被叫做‘熊阿姨’啊？再说变种人不是没有性别的吗？被这样问题困扰的不止有柊静，但他们也知道现在还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阿罗再次咽了口唾沫，干涩的喉咙肿不由传出一丝刺痛，他的一切医疗知识都是关于人类的，如何治疗一个变种人他真的一窍不通，总之还是先止血再说吧。 原本设想着对那些较大的伤口进行缝合处理，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针完全无法穿透这个变种人的皮肤，几番用力下反而是缝合用针弯曲报废了最终只能妥协用止血药粉和绷带包扎。 忙活了半天才终于为这只变种人的主要伤口缠上绷带，因为体型过于庞大以至于携带的绷带数量完全不够用，在征的克莱的同意之后连带着作为床榻的部分布料也被撕扯成包扎伤口的绷带，至于消毒也只能为眼下的简陋条件让步。 “伤口还没有愈合不要乱动，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至于伤口感染就只能硬抗了，小队自己也没有相关药品。 看对方履行了帮助的承诺变种人似乎彻底放下戒备缓缓移动身躯倒在了干草堆中，沉闷而均匀的呼吸声很快便在山洞中响起。 “……我们先出去吧，别打扰它休息了……” 虽说从始至终变种人都没有伤害他们，但与其如此靠近还是不免让人感到十分不适，克莱则只将这句话当做是医生尽职的嘱托，十分听话的点头跟着吴宽等人走出山洞。 “那个……”带着血腥气味的凉风吹拂在脸上，脱离了臭烘烘的山洞吴宽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随后便迫不及待的转头向克莱问询其关于那个变种人的事情，“你知道它的身份吗？” “身份？” “它不是人类。”吴宽严肃着将这个事实郑重道出。 “大家都知道啊。”克莱瞪大眼睛只觉得莫名其妙，这样的反应让每个人都措手不及。 “你们知道？那你们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大家都很喜欢她，村长每次宣布开垦土地的时候熊阿姨都做的最卖力的。” “那……那你知道你这个熊阿姨是什么时候到这个村子来的吗？” “不知道，打我记事起熊阿姨就在这里了，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还是熊阿姨把我带大的。” 不但与人类共同生活甚至还会养育人类的孩子？ 这种话就算当事人克莱亲口讲述吴宽等人还是觉得无法相信，他们和变种人交战的次数不比行尸和变异兽少，那些根本无法交流的生物只会第一时间向他们发现的人类发起攻击，这个熊阿姨会不会是变种人中突变的个体呢？ 无论怎么想似乎也只有这个解读。 第五十六章 村庄再遇袭击 变种人……返程的路上柊静总是忍不住回想起有关变种人的种种资料，这一夜的见闻又是一场颠覆了认知的冲击，她到现在也无法相信那些荒蛮如野兽般的存在竟然会对一个人类孩童露出那般神态。 变种人没有性别……迄今为止也没有哪一方的人类势力搞明白这个物种是通过何种方式繁殖扩大种群规模的，每一次接触都是以暴力的形式展开，和废土中众多的怪物一样它们同样对人类的血肉很感兴趣。 变种人的社会结构也很简单，暴力似乎是他们的通用法则，只有那个实力最强的个体才能成为一个群体中的首领，然而他们却又具备一定的智力，除了粗制的冷兵器外他们甚至在与人类的战斗中学会了热武器的使用。 它们目前使用的武器都是缴获而来并不懂其工作原理，一旦子弹消耗干净手中的武器也便沦为了只能挥舞的近战武器。 然而局势并非一成不变，在初生城由寒念灵安排的学习课程中她了解到许多变种人已经开始学会分辨子弹口径，在那片天坑中开垦营与变种人的遭遇就可以看出它们开始有意识的储备同口径子弹的弹药了。 因为没有性别变种人当中家庭单位自然也无从谈起，可在没搞清楚变种人繁衍的方式之前柊静也不知道熊阿姨对克莱的照顾是本身就存在的习性还是她在长时间与人类共同生活的过程中学会的。 要是菲尔姐知道了这里的事情，那么论文应该就有着落了吧，研究院考核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过时间过了这么久菲尔应该已经通过考核了吧，她那么努力又有寒念灵做导师成为证实研究员对她来说应该不难。 尚淑姐的教师工作不知道安排的怎么样了，零九和寒念灵她们返回初生城了没有……也不知是不是克莱与那个熊阿姨之间的家庭氛围触动了她，她总不自觉的想起的在初生城那边的故人们。 “柊静？还不睡吗？” 村庄无人的房屋成为了车队成员们最好的临时住所，围墙与岗楼等工事还都是现成的，省去了搭建帐篷和寻找高地放哨的功夫，简单清理过后便可以直接入住，魔女还有苏被安排在了两个相邻的房屋之内，柊静、艾琳以及若香同处一间 小屋的结构还算完整，塌了半边的屋顶对临时落脚的她们而言也无伤大雅，难得有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柊静这一晚却睡意全无，只好起身坐在落脚的小屋门口看着后山的位置，凯拉与阿罗都留在了那里负责观察变种人后续伤口的恢复情况以及保护克莱的安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其实也看不到什么，柊静此时更多的还是回忆与发呆。 让她没想到自己的动作明明已经非常轻了，若香竟然还是觉察到了，不知不觉连若香这个并非擅长战斗的魔女也成长起来了吗？ “自从上次遇到热寂之后困乏的时段明显比以前少了……”看到若香自然的在身边的门槛落座柊静摇了摇头，自从那次以后这副身体的生物钟就有了极大的改变，她仍然需要时间适应。 “你在看什么，是在想那个变种人的事情吗？” 关于那个变种人的事情考虑到队员们对休息的需求因此吴宽并没有立刻在营地中公布，不过柊静倒是将这些见闻与魔女们交流了一遍，只可惜没有人能帮得上忙，艾琳就不必说了所有怪物在她眼中只要打得过和打不过的区别。 卡斯特与波鲁克都是近期才从监狱中苏醒的魔女，关于战前的知识倒是较为丰富但对战斗怪物的认知也才刚刚开始，也只有若香对于变种人的存在有一定认知，可这种认识其实也远远不及柊静自己。 “若香……你在长明城时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 “……” “曾有研究员认为行尸会随着进阶而逐渐恢复智力与记忆，当它们进化到某种程度之后行尸就可以与人类共处了……几乎所有人都只觉得荒谬，先不说这种猜想的可能性，一旦行尸真的恢复了智力和记忆那他吃了那么多人之后他的认知里还会有人类时期的道德准则和思维方式吗？他又应该为自己吃掉的人负责吗？” “其实和行尸相比变种人与人更加接近……和变种人共处的猜想提出的时间更早，然而这种猜想消失的同样更快，因为真的有人曾就这个猜想做出过尝试，他是初生城研究院的B级研究员，为了快速升任A级而做出了与变种人最为大胆的接触行动……” “他……没有成功？” “据记录再按的目击者描述他主动脱离士兵保护靠近变种人，然后一个照面就被石锤砸碎了脑袋……”柊静啧了一声不由得为这个研究员的鲁莽行为而不屑，“然后他的死为同事提供了三篇论文，其中一人还因此升为了A级研究员。” “这个人的故事成为了笑料……因他而制定的安全条例多达二十条……”柊静的话到这里顿住了，她不是研究员但也理解这个人的身后名因此次时间彻底毁了，那些他曾取得成绩的研究项目与学员都因此而被拖累，“但假如这个变种人的事迹一旦被公布那将是一场巨大的地震……” “那你是在苦恼什么呢？”这时一直安静的充当聆听者的若香开口问起。 “也不算是苦恼，只是觉得一个一直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忽然发生了这种例外而感到混乱吧……”柊静忽然停止说话看向头顶上方，若香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目光所及只有一天漆黑的天空，别说月光连星点也看不到分毫。 渐渐的周围的空气忽然紊乱起来，温柔吹拂的晚风渐渐变得猛烈，营地中的三个篝火不断摇晃，偶尔飘出的火星被气流卷向远方。 在柊静与若香两人的内心深处，那一丝引起她们觉察的心悸感越来越强，直到目光中勉强从漆黑的天空中辨识出一个轮廓她猛然对着靠在围墙外站岗的队员大声喊道：“小心！快离开那里！！！” 从觉察到确认危机再到发出警告柊静已经做到最快，然而依然没能够赶上突如其来的危险，两人还来不及处理柊静发出的警报巨大的黑影就已经极速俯冲而下，在双爪抓住了其中一人之后立刻仰起就这样一名队员被拉升到了高空的夜幕，胡乱发出的惨叫声渐渐远离。 在十几秒后一条血淋淋的大腿从高空中坠下径直砸翻了营地的一个篝火，燃烧的柴火四处迸溅，同时也宣告了小队所遭遇的第一起死亡。 “袭击！是怪物袭击！” 瞬间响起的警告声传遍整个营地，上一秒还在睡梦的队员下一秒便在危机感的强迫下骤然醒来，比起意识身体率先一步行动起来，在不顾一切的胡乱套上衣服拿起各自的武器便要赶往围墙周围预设的位置接敌。 “不要出门！怪物在天上！” 早已起身的柊静拽着若香返回屋内，第二名站在户外的队员连忙向着最近的房屋冲去，可才刚刚跑出几步一只港服钢铁铸就的利爪刺穿了他的前胸与后背，双脚被迫脱离地面同样向高空中远去。 这一次他与地面距离还不算太远，柊静可以看到数个黑影在他周围围聚然后随着一阵刺耳的撕扯生血水与碎肉洒落在了营地周围的空地上。 “不要出门，所有人在屋内坚守！” 接连的死亡事件让吴宽的双眼遍及血丝，尽最大力气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营地。 那是什么东西？ 眼见没有队员出现在户外天空中的怪物立刻把注意大到了建筑体上，仅剩半边的屋顶不断落下碎屑，那些脆弱的墙体与横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很快一颗篮球大小的脑袋从另外半边缺失的屋顶向着室内探头，在柊静眼中那是一幅长满了肉瘤没有半点羽毛覆盖的丑陋鸟类样貌。 “死……” 它刚一冒头早已苏醒并握上镰刀蓄势待发的艾琳一刀挥出，反正屋内没有外人自己出手没有需要顾忌的地方。 刀刃轻易便切割开了怪物那长长的脖颈，可怜的怪物哪里知道被自己选做猎物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与此同时营地中也接连响起枪声，柊静则第一时间打碎了与卡斯特她们住所相邻的窗户钻了过去。 “情况如何？” “我们没事！卡斯特和波比都很强。” 黑暗中传来了卡斯特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波比的低吼声，看来她们应该也化解了一场袭击。 “苏呢？”随后柊静又赶忙询问其她们之中唯一的人类。 “我在这里，波鲁克和波比的反应很快，他们一起杀死了一只怪物。” “用不着他，只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波鲁克开口对于那条大狗分走她功劳的行为似乎有些不满。 “守在室内就够了，不要外出，我们还不清楚这些怪物的攻击方式。”从波鲁克与艾琳轻松杀死这种怪物的过程来看它们的实力并不算强因此也无需过多的担心，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吴宽那边了，凯拉此时在后山那边的压力或许会很大。 想到这里柊静掌心之中黑色的液体渐渐涌动，在黑暗的掩护下魔女的能力倒是可以为小队解决不少麻烦。 第五十七章 规避感知的怪物 “这是……什么怪物啊……” 接连死亡了两只同类的折损似乎暂时止住了这些怪物的攻势，但艾琳和若香并没有急着穿过房屋间的窄巷过来与她们汇合，这些当然是柊静有意安排的。 村庄的棚屋本就狭窄，人员太多不利于她们的战斗，尤其是艾琳的那把大镰刀挥动起来半个房屋的空间都能被囊括进去，再者魔女们缺乏具有杀伤性的远攻手段，要想支援隔了一块空地的吴宽那边艾琳的风刃就是唯一的选择，留在那里的艾琳也能有最佳的观察角度。 趁着这段空档卡斯特点燃一根火把为深夜的室内提供了难得照明，随后便立马凑到被杀死的怪物尸体跟前，在火光的照耀之下袭击她们的怪物真容得以展现在众人眼中。 那是一只足有成人大小的鸟类变异怪物，尖锐的喙嘴中淌出粘稠腥臭的液体，整个头颅包括细长的脖颈都没有羽毛的覆盖，青灰色的皮肤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肉瘤，漆黑凌乱的长羽锋利程度不亚于锋利的茅草，最为摄人的便是双足上倒勾般的利爪，已经见识过其是如何将两名成年人抓向高空的柊静深知它的恐怖。 “它的速度很快……”提及怪物的特性波鲁克的脸色露出几分不甘，“竟然能够闪开了我的第一刀，不然也不会让波比有截胡的机会。” 听到波鲁克言语中有自己的名字，波比立刻吠叫了一声蹲坐在地上，粗大的尾巴欢快在地板上扫起灰尘，显然它不知道自己刚才英勇的扑咬行为惹出了这名魔女的嫉妒情绪。 只是为什么连狗都要嫉妒呢？ “我的感知能力似乎减弱了，要不是波鲁克觉察到了屋顶的声响我甚至不知道这些怪物的靠近……”卡斯特回忆起刚才的全过程，比起直接观感更加有效的感知能力出了这种问题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这不是你的问题……”一旁的柊静开口纠正了卡斯特的误解，回忆刚刚的那一幕她的眉头不由深深皱起，“我和若香也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它们的存在，是这些怪物本身的问题。” 柊静的话让室内的魔女们一时陷入沉默，这段话中的信息每一个人都无法忽视，作为魔女她们深深知道感知对于战斗而言有多么重要，搜索敌人、预判危险、这个能力赋予了魔女们抓住战局主动权的优势，一旦失效对于相当程度上依赖感知战斗的她们而言影响不言而喻。 这些实力并不算强劲的怪物竟然能够避开她们的感知，它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当然更重要的是……像这样的怪物在废土中还有多少？ “感知？什么感知？你们在说什么呢？”直到苏困惑开口的询问声音将柊静等人惊醒过来，由于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关注感知的问题上她们竟然都忘记了身边还有个普通人类少女在旁听的事实。 “呃……敏锐度吧！你懂得，就是那个预知危险什么的……” “第六感！”苏忽然间双眼放光，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以前在小说上看过的：经验丰富的战士可以隐隐感觉到潜伏的危险！” “差不多吧……”没想到苏竟然自己给出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倒是省去了柊静等人寻找理由的麻烦，真该好好谢谢那位撰写苏所阅小说的某人了。 “来了！” 屋顶的一声响动引得屋内氛围再次紧张起来，波鲁克猛然抬头看向屋顶，蹲坐在地面的波比也立刻起身毛发竖起，低伏身体做起了战斗姿态。 “卡斯特！”拔出短刀的同时柊静不忘冲着卡斯特喊道，瞬间便明白其中含义的卡斯特一把牵住了苏的手腕向里屋走去。 这才是真正的心领神会，与某人对比着实高下立判啊…… “唉？” “战斗的事情就交给她们吧！我们能做的就是不给任何人增添麻烦。”似乎是被卡斯特决绝的目光所感染，苏在深深看了眼备战的两人之后用力点头，不需要卡斯特引导的她反而主动向里屋深处快步而去，就在她离开的下一秒波鲁克甩手丢出了早已备在手中的玻璃瓶。 随着撞上木质房梁的玻璃瓶炸碎开来血液凝成的数道尖刺洞穿了稻草与枝叶编起的屋顶，隔着屋顶传来一阵胡乱的扑腾以及怪异的鸣叫声——“嘎啊——嗬……”，腥臭的液体沿着尖刺或是屋顶破损的缝隙中淌入屋内。 声音不像是变异兽常见的嘶吼，也不似尖锐的鸣叫声，硬要说的话反倒是和行尸震颤腐烂粗糙的声带所发出的响动更加相似吧。 “砰！” 怪物的攻势依旧在持续，简单用木板封堵的窗户在剧烈的撞击下破碎，冲入室内的黑影还没有来得及挥舞利爪便一头撞上了一张由黑色液体所结成的大网，突然被兜住的怪物来不及发挥出自身的速度优势便被挺刀而来的柊静砍在了脖颈上。 普通刀刃难以做到巨镰或是血刀那般轻易的切割，柊静只能凭借蛮力将手中的短刀用作斧头一般接连劈砍才终于斩断了怪物看似细长的脖颈。 “轰轰轰！！！” 就在柊静与波鲁克专注于应付怪物不断的骚扰攻势之际相邻的房屋忽然发出了一声巨响，尘土与碎石向高空扬起，泥土与木料夯起的墙面轰然倒塌，而在那棚户化为的废墟堆上一个高达身影张扬的撑起长达数米的翼展尖锐怪叫着。 它的体积更大，也更加强壮，而更为重要的是在魔女的感知之中它只有一道朦胧的映射，对它而言比起感知肉眼的或许才更有效率，果然那些不断送死的都是小角色而已。 “艾琳！若香！” 倒塌的棚屋正是两人所处的位置，柊静才刚来得及呼喊出两人的名字化作黑烟的身影便从废墟中钻出并已超乎寻常的速度略过怪物的脖颈，昂起的头颅鸣叫声戛然而止，随后直直的从身躯上滑落地面。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时自己所处的棚屋便也同样传出了不堪重负的垮塌声，大面积的屋顶轰然盖下柊静与波鲁克纷纷躲避掩埋的后果，建筑体的掩护彻底被撕碎，压垮屋顶的却并非怪物本身，而是一根长达数米的原木，从上面人工凿痕可以看出这原本属于村庄内某个棚屋的一部分。 这些怪物会利用高空的优势搬动重物来砸击她们？ 精准度不足但数量却足够弥补这一缺陷，木块、石块……一切能够找到并抓向高空的重物被怪物纷纷投下，不断轰炸着下方已是一片废墟的棚屋。 利用黑色液体接连挡开砸下的重物死死观察天空的柊静面色陡然一变，在她正上方逐渐放大的黑影并非木头与石块，而是一辆报废的汽车残骸，大巴车的车型长度足以十余米，即便还尚在空中，形成的阴影却也足够将整个棚屋笼罩在下方。 在我正上方！！！ 能够带起如此巨大的重物绝非寻常怪物能够做到的地步，就算不是这群怪物中的领袖也应该是地位极高的个体，然而她此时却没有任何可以触及高空的手段和精力了。 柊静猛地回身向后方隔了一面墙壁的里屋奔去，因屋顶早已被破殆尽卡斯特与苏缩身在墙壁的角落，波比忠心的用自己庞大的体态为她们挡下了那些下坠的碎石与杂物，但它绝对扛不住那辆废车的残骸。 “靠近我！” 考虑其他已经来不及了，柊静只能催动黑色液体疯狂翻涌，在她周身结起半球型的护罩将所有人囊括其中，几乎在这个半球成形的下一秒一股巨大冲击力将圆弧的球体顶部砸的凹陷了下来，可以清楚的看到车盘底部映在那些黑色液体上的形状，柊静本人则只感觉到胸口处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让呼吸陡然一窒。 好在黑色液体的保护最终还是支撑住了容纳三人一狗的安全空间，随后便像是潮水一般退去接连没入柊静的身体，翻倒在一侧的车辆残骸像是被拦腰斩断了一般，撞上黑色液体的那块变形严重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撑……撑住了。 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捶打胸口帮助顺气的柊静只感觉一阵后怕，她实际上也不清楚数吨重的物体从高空中坠下自己的那些黑色液体能否撑着，她能做的就是调用自己的全部力量一并押上，从结果来看她或许可以对这古怪的能力更自信些…… 但…… “柊静？” 苏的目光少了几分亲近，多了几分恐惧，在亲眼看到那些怪异的液体是如何没入柊静的身体之后苏还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可以称得上很镇定了。 该怎么解释呢？ “那个……”嘴唇嚅嗫的嘴巴动了动柊静忽然像是虚脱了一般反问了苏一句，“你听说过魔女吗？” “什……” “吼吼吼！！！” 刺耳的吼声忽然插入了这片混乱的战场，尖锐的呼啸在空气中响起一串音爆，紧接着在柊静等人正上方的高空迸发出一声肉体被穿透的闷响，粘稠异样雨滴洒落而下淋了柊静等人一身的腥臭的气味，原本还盘旋在空中的怪物忽然间变得急躁与混乱，那些投掷物体的行为纷纷停止，而后乱成一团的振翅声竟然渐渐远离。 回想起刚才的那声怪吼柊静立刻意识到了这声的主人身份——那位叫做‘熊阿姨’的变种人。 第五十八章 彻夜混乱的收尾 几乎彻夜的混乱遗留的是一地狼藉，来到这处废弃的村庄明明是为了更好的扎营休憩，却不曾想到竟然遭遇车队自丰临城启程以来所遇到过的最大的危机和最严重的伤亡。 三名队员的死亡对于车队而言绝对是伤亡惨重的结果，两名位于村口处站岗的士兵在一开始被怪物的突然袭击中不幸丧生，后续一名队员在作战中不幸被石块命中头部当场阵亡。 可飞行的怪物一直是废土中最为棘手的怪物类型，它们可以无视地形、无视城墙、无视任何建设在地面上对地防御工事直接对防线之后人类发动来自空中的袭击，这样袭击方向也是最出其不意的，最难以防御的。 一般有效的办法便是躲藏在坚固的工事内用密集的防空火力还击，然而车队所处环境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尤其还是在黑夜这种缺乏光照条件的情况下，即便车队成员并没有吝啬有限的子弹也无法对怪物有效杀伤，反而让怪物借助枪口火光锁定了自己的防卫，后续战斗中仅有一人的阵亡绝对是被命运眷顾的奇迹。 当然他们并不知晓实际上是艾琳帮助他们解决了大部分的怪物袭击，那些专注于队员们的怪物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些致命的风刃，而来自魔女的杀伤与抵抗又很快就吸引了怪物群体的大部分注意力。 在几乎彻夜的混乱之后如何处理一地狼藉才是最需要人头疼的事情了，这场混乱之后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紧绷起，后半夜的警戒中每个人都紧紧抱着自己的武器深深恐惧来自夜幕中的威胁。 三名阵亡的队友尸体除了最后一人之外前两者只能收拢到些许的残骸，在队员们短暂的默哀之后用火焰和燃料渐渐引燃成灰烬，整个过程不得不走出棚屋的遮蔽来到空地上进行，队员们在吴宽带领下小心操作收敛骨灰，至于下葬的过程还等天亮之后寻找地方进行。 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完阵亡的队员之后就是那个名为‘熊阿姨’的变种人了，不论是吴宽还是负责照顾它的凯拉与阿罗都没有料到这名变种人竟然会主动帮助他们。 或许与这里的村民共同守卫存在已经成为了她在这里的日常之一了。 而它的贸然出现其他队员视线中也让吴宽关于天亮之后在做接触的计划不得不提前。然而吴宽本以为它的出现势必会引起小队内的一番混乱，但没有想到的是队员们对其接受程度出乎意料的高。 或许是这位熊阿姨不顾伤势用木质的短矛参战的行动博得了队员们的好感和信赖；或许是队员们对变种人这个存在缺乏认识，奥凡托腹地一般稍有变种人出没；也可能还有吴宽与凯拉在车队中名望很高，他们的担保能让队员们更加信服的因素存在，总之相比与怪物的作战变种人的出现仅仅只是掀起了一点水花的程度。 这名只能以简单短语和词汇交流的变种人吸引了大部分队员们的目光与好奇，对于队员阵亡的伤感与神经紧张的恐惧都渐渐淡去，要不是阿罗和克莱以熊阿姨有伤在身的理由解围针对这名变种人的交流甚至可以一直持续到天亮，很快在吴宽的安排下车队分散为了三到四人的战斗组在不同的棚屋假设火力和警戒点，不同角度的火力能够相互掩护，这已经是他能想到对付空中威胁的最好方法了。 因为怪物的危机并未完全解除队员们依然需要躲藏在结构相对完整房屋之中，好在村庄内的棚屋很多，能够提供一定保护的场所还是有的，与此同时在魔女们所处的另一边小屋内同样正进行一场激烈的交流，区别在与这场交流仅仅只有苏一人，其引起的热烈程度丝毫不输十多名队员共同讨论的另一边。 “那些黑色的黏糊糊的东西我还能再看看吗？”面对目光充满希冀的苏和不知道是第几次的追问柊静无奈只好将一个小小的黑点凝在指尖，看着从柊静手指处冒出的黑色液体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 “等一下，别碰！” 就在她试图伸手碰触液体的瞬间柊静连忙缩手避开了苏的接触，眼见对方失落的情绪柊静只好连声安慰道：“这个东西很危险，还是不要乱碰的好，难道你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心理不会产生抗拒的念头吗，呃……比如觉得恶心？” “抗拒？”苏疑惑的想了想对于这种模糊的东西她也表述的不是很清楚，“我就是觉得这个东西摸起来可能会凉凉的粘粘的。” 难道这种黑色液体引发恶感的效果对普通人类无效吗？ 苏的回复让柊静不由得思索起来不过她可不敢贸然实验，在她看来苏应该是第一次见识到这黑色液体的人类，有可能只是相对特殊，而且她的性格天生开朗不会思考太多事情，对于这些事情不会有太敏感的反应。 原本以为暴露了魔女身份之后苏必然会与她们的关系疏远，甚至告知其他人引起更多麻烦，没想到苏对她们爆发出了极为热切的好奇心，甚至还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将她们的事情说给旁人，为了稳固关系确保她能遵循承诺柊静也不得不在某些方面满足一下这位的探索欲望。 眼见在柊静这边能够被许可的好奇心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满足，苏又转头对若香问道：“你也是魔女的话有什么特殊能力，能够操作什么奇怪的东西让我看看？” “唉？这个我操作不了什么东西的……” “唉？别小气嘛，我就是想看看……” 在苏的注意力转移他处卡斯特这才找到机会将柊静拉往房间的角落交谈起来：“你真的指望苏能够什么也不说吗？” “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不得不这么做，暴露能力是难免的事情……”柊静无奈的苦笑道，“就算苏真的想要说什么能够交谈的对象也是吴宽，如果是他的话问题反倒好解决。” “不错，我也觉得那个吴宽的确会自觉的保守住这个事情。”对于柊静的推测卡斯特的看法是一致的。“其实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既然是与人类合作那么身份的秘密可以适当在情报组的高层中透露一下，我曾经不也是一名人类社会中的监狱长吗？” “有波鲁克做铺垫，托出我们的身份倒也不是难事了。” “明白了……”魔女最大的问题是在废土世界的留言中的形象问题，但在与车队相处的时间里她们也建立起了一层不错的关系，这样一来卡斯特的建议也就有了可行性，“我会在合适的时候与吴宽说明……” …… 漫长煎熬的夜幕渐渐被天边的鱼肚白所取代，当光照出现天空不再有被黑暗遮掩的迹象之后车队成员终于鼓起勇气踏出的建筑体的保护。 每个人的眼睛都带上了疲惫的血丝，一整晚的混乱没有任何获得充足的休息，甚至又添了几名新的伤员，为此吴宽不得不做出再停留一天的决定，当然这一次他们不会再在村庄内扎营了，后山的山洞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关于三名阵亡成员的下葬地点选在了村口附近的一块地势平坦的小地方，在简单的下葬仪式过后一个小小的坟包以及写有三人姓名的木牌被立在了这片偏僻的山谷之中，这里的坟包注定慢慢消失在世间之中，这里偏僻也注定不会有人前来祭奠，不过长久的安宁或许也是废土中的一种救赎。 只是吴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行为似乎给克莱与熊阿姨了某些触动，在结束了这边的葬礼之后熊阿姨与克莱忽然向着村庄中心跑去。 当他们赶到那里时便看到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在死树边忙碌挖掘着，那些是他们的亲朋好友，与他们共同生活过的人们，无需过多交流剩余的人也假如到了埋葬村民骸骨的行列，在画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将堆成小山的骨头填埋之后，这个年幼麻木的少年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怀抱着他的变种人的那张丑陋怪脸上也似乎露出了类似人类的伤感表情。 “加入我们？” “嗯！”克莱用力的点点头，“熊阿姨的实力很强，你们昨天晚上也看到了吧，熊阿姨真的很厉害……” “大鸟、很低……够得到……”熊阿姨沙哑着嗓子用简单的说明，她真的只是在说明昨晚的情况，即便是特殊的个体她也难以懂得谦虚的深意。 这个提议其实早在吴宽的预料之中，在车队如此情况下一个战斗力的加入也确实是好事，但无论是变种人还是他们的性质都太过特殊，所以吴宽觉得还是有解释的必要性的。 “克莱……我们并非普通的车队。”吴宽斟酌了一下语言之后开口道，“我们属于北方的推进会，你知道推进会吗？” 看到克莱默默摇头吴宽也很无奈，战争距离这里还是很遥远的，而且偏僻的山谷消息也更为闭塞，他只好换一个说法道：“意思就是我们是奥凡托的敌人，我们注定是要推翻那些贵族的，未来会有无数比这次还要凶险的战斗……跟着我们并不安全你能理解吗？” 第五十九章 边境城镇的遭遇 那场夜晚的袭击仿佛是耗尽了笼罩车队的霉运，自从那天之后的两天行程里车边便再也没有意外发生过，别说来自怪物袭击了，就算是此前那种拦住去路疑似强盗劫道的路障也未曾碰到，没有任何需要绕行与规避的地方这种平静反而让人感到不安。 车队中几乎每个人的心底都不免疑神疑鬼起来，深恐在旅程的最后那捉摸不透的命运给他们来上个大的，不得不说那座废弃村庄的经历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那样的神经紧张，最初因为队员阵亡的消息让苏沉默了一天，但很快她便重新开朗起来，不过在外人看来她这样的情绪释放有点用力过了头，除了性格使然之外她的意图其实多少也能够看出来一点无非是想带动大家尽快走出情绪上的阴霾。 对于其他人有多少效果尚且不明，但对刚刚加入队伍的克莱倒是效果显著，入队不过半天时间克莱就已经和苏玩到一块去了，毕竟魔女的情况特殊，这两位实则才算是真正有共同语言的同龄人。 不过不管如何这场漫长的行程在四天三夜之后终于来到了即将到达尾声，荒原之中人类生活的痕迹随着向东方继续前行变得更为密集，地势逐渐平缓植被也变得稀疏了许多，他们也终于抵达了第一个人类据点，这是一座中等规模的城镇据点，因为位于荒野边缘围墙竟然是由水泥浇筑，无论高度还是厚度甚至比丰临城的规格还要高出不少。 直到此时队员们才算是真正的放松了神经，他们终于可以确认那片荒无人烟的废土荒野已经被甩到了身后，自己重新回到了人类文明的土地上。 “凯拉，你负责照看车队，我知道队员们迫切想要放松但我们还没有到达最终的目的地，所以活动范围不许远离停车处，更不能进入城镇，我们很快就会重新出发……埃拉莉，我们走。” 车队并没有入城而是在城镇外的空地停靠，因为这个城镇处于荒野边缘也没有什么值得贸易的特产因此显得极为冷清，空旷的城门处仅有零星的人流出入，下车之后吴宽回头对着凯拉嘱咐道，随后便带上了作为向导的埃拉莉向着城门走去，几天消耗下来车队的食物已经见底，这次停驻城镇就是为了采购的。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小村庄才对，成长的可真快啊……”无论是亲自参与绘制的地图还是有关这一带的记忆都与眼前的所看到的的一幕差异巨大，埃拉莉的感叹并非没有来由，在一切发展都缓慢到近乎静止的废土世界中能用短短几年就从只有篱笆围墙茅草棚屋的村庄发展到眼前的由高大的水泥筑起城墙包围的城镇的确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白山亲王似乎在加固自己的边界？他在担心第一亲王对他不利？” “第一亲王这段时间的实力与威望提升迅速，引起周边势力的警备不奇怪。” “北方的战事多半会暂时停战，第一亲王需要推进会的存在才能保证自己处于奥凡托的主导位置上，推进会之后他也应该要对其他贵族下手了……” 交谈间两人来到了城门口，早早便注意到了这支从西边荒野中驶出的车队的士兵立刻上前盘问道：“停下，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维布斯镇。”应对问询有关来历的问题各个车队都有不同的预案，只要不是丰临城就够了。 “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 “新卡奥迪，去找生意的门路。” “做生意？”负责盘问的士兵上下将两人打量了一遍接着对上了吴宽的视线，“能够穿过那片荒野可不是简单的生意人可以做到的。” “西边税务重反正也活不下去，听说东边税轻所以穿过荒野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这倒也是，走吧集市在城门口的北边。”士兵自顾自的点头之后便让开了路，让原本还准备的打断说辞的吴宽感到意外，其中最出乎意料还是士兵竟然没有向他索取费用，竟然连入城费都没有，还是一旁的埃拉莉给他解了惑。 “除了规定的商业点外其他据点不携带超过两百斤以上的物品是无需入城费用的。”埃拉莉说着又叹了口气，“其实这条规定在奥凡托各地都长久行使过，但能够维持至今的地方已经寥寥无几。” 顺利通过城墙，城墙背后的建筑多为不超过三层的低矮房屋，正如埃拉莉所说这是一座近年来才扩建的城镇，建筑上的漆面依旧带新，入口处的墙面用黑色的漆料绘制着一个尺幅巨大却也简单粗糙的头像，只能辨识出那是一位留着八字胡的老者，而在头像下方则用文字写明老者的身份‘伟大的白山亲王’。 类似的宣传在城内随处可见，路边的旗杆和挂在街道两边的立牌都可以看到那幅头像的复印宣传画，与城外的冷清不同的是城内的行人倒是很多，根据刚才那名士兵的提醒很快他们便来到这座城镇的集市所在地。 集市不大贩售的商品种类也不多，大部分都是面向城镇居民的日常所需用品，适合旅程所需的罐头并未找到，但考虑到即将到达目的地之后食物存储已经不再是硬性要求了，吴宽破天荒的从集市唯一的肉铺买下了一整只牛腿。 荒野并非吃不上肉可野外的猎获腥膻气息很重，缺乏香料与调味的肉食用起来绝对算不上享受，这种饲养的肉畜在废土中即便只有盐巴调味那也已经是难得的美食了。 除了食物之外吴宽还买了些烟卷和酒，队员不许进入城镇酒精与尼古丁算是补偿给他们的，而且队员们疲惫的身心也的确需要来自它们的安抚。将购买所获一一清点完毕，麻袋装起的物资在吴宽肩头颇具重量，他忽然有些后悔没有叫上一名队员来搭把手，以埃拉莉的年纪的身体情况可不适合搬运重物。 “要运货吗？我店里有推车的，送出城也没问题。”肉铺老板似乎看出了吴宽的窘境主动开口道，这位大客户仅仅一单的生意可就比他好几天赚的加起来还多。 “好嘞，那麻烦你了，埃拉莉你先等着。”吴宽放下麻袋，随后在老板的招呼下向着商铺深处走去，越过那些挂钩串起被无数蚊蝇环绕飞舞的肉条，踩在充满血污的地板上，眼见走到了不会被外界注意的地点吴宽突然发难。 背对着吴宽的肉铺老板不及反应便被吴宽按倒在地，原本搁置在案板上切割肉块的砍刀带着血污和油腻抵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客，客人，你，你这是在做什么？”被按倒在宰杀牲畜后满是污渍的地板上肉铺老板还想挣扎，可顶在脖子上的刀刃带来了几分刺痛让他立刻停止了动作只能着急的开口询问。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城？”没有回答老板的问题吴宽反问道，“这座城镇应该很少有外人来才对，我的车队也没有进入城内……” “这是，这是误会……” “吴先生，这确实是误会，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想和您谈谈。”店铺的后门忽然敞开，穿着朴素的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室内，而在他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则让吴宽无法无视，不得不松开手中的切肉刀以没有危险的姿势慢慢从被压倒在地的老板身上站起。 为了顺利通过城门他身上并没有携带武器，只是没有想到第一座进入的人类据点就被盯上。 “老板，不好意思了，钱会给到位的，现在麻烦你先暂停这会儿的营业，我们有些话想谈谈。”男子说着从店铺后门又涌入了十几个大半与普通平民无异的人，他们娴熟的挂起暂停营业的招牌，将店内危险刀具打包安置，连站在门外的埃拉莉也被领了进来。 “在这里谈？”吴宽伸手打死了一只停落在脸色的苍蝇讽刺道，“这就是密探的待客之道？” “我们并非密探。”男子笑了笑无视了吴宽的讽刺然后将手枪放回腰间，“其次只是简单说几句话，这还算不上正式的交流。” 吴宽与来到埃拉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色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意外，不是密探那还能是谁？ “两位没听说过我们很正常，我们是最近几年才由白山亲王大人暗中下令组织的新部门，名字叫税务统计局，其实我是给白卫这个名字投过票的……” “这个名字的品味听起来也不怎么样……” 吴宽的评价让男子无奈的笑了笑：“说正事吧，很简单就是我们头的想在新卡奥迪见见你，可以的话他更想见见你们的那位何小雨组长。” 吴宽的眉头微微一挑并未搭话男子则自顾自的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纸条放在了身边的桌案上：“请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倒不如说在对抗那位冠军亲王方面我们利益一致” “那位第一亲王打算对你们动手了？” “看起来你们在长途旅行中还不知道啊，就在前天第一亲王宣布暂停北方的军事行动，随后草拟了一份贵族改革方案递交给了王国议会……这些等你们抵达了新卡奥迪就知道了。”男子摆了摆手站在肉铺各处戒备的人向周围散去，“好了，具体如何抉择就看你们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一句：白山亲王大人不会任由他眼皮子底下有不确定的因素存在……就这样。”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只是过来简单交代几句话而已，说完便带着那十多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缩身在一侧房间中的肉铺老板见状也赶忙迈步朝着屋外跑去，然后站在远处探头探脑的观察起两人反应。 “吴队长？”一段沉默之后埃拉莉率先开口询问起。“我们接下来……” “先回车队再说吧。”捡起男子留下的纸条塞进口袋吴宽面色如常的走出商铺就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可实际上在他内心深处早已被各种情绪占据了思绪，他无法确认那些人的意图，但他现在唯一无比确信一件事情：情报组的内部有问题。 第六十章 新卡奥迪的防空火力 “这里是……沙漠？” 废土世界中野蛮扩张与生长的绿意在这里止步，土壤也渐渐被干燥与松散砂砾所取代，就仿佛是跨越了一道看不见却又泾渭分明的界线，眼前尽是一片黄色与白色交杂植被稀疏的荒漠景观，谁能想到就在十分钟前她们还行驶在充斥大量绿植存在的野地当中。 同时也能够感受到周围的气温已经有了明显提升，就仿佛是回到了两个月前的炎热的暑季，远方的景观也太阳的直接曝晒下变得扭曲。 “埃拉莉阿姨说过，东面的大片荒漠曾经是海洋……”即便是日常负责为魔女们做介绍说明的苏也为眼前的画面而感到震撼，停留在字面上的描述终究还是比不上亲眼见证更加直观。 “那个就是卡奥迪废城核荒区吗？”负责驾驶的卡斯特忽然开口，在她的提醒下众人这才将注意力从两边的荒漠转移到了车队行进道路上的侧前方，在一连串起伏平缓的沙丘背后遥远的地平线上可以隐隐看见大片绵延的城市轮廓，而这还是不是它的全貌，隆起的沙丘阻挡的大部分的视野，但这并不妨碍人们领略这座废城的规模并为之惊叹。 这可要比那个JD废城的面积大上数十倍不止，也许比不上隔绝了南联邦与奥凡托的NC废城核荒区，但也是柊静所知晓的最大废城核荒区之一了。 此时的车队已经脱离了原本战前的道路，而是沿着历经长年累月众多车辙在荒漠中压实的路面朝着东南的方向行驶了，而便是要为了绕开那座卡奥迪废城核荒区，沿途时不时还有铁丝网和画着骷髅图标的警告标识。 不过虽然周围的大片区域都没有人类定居点，毕竟这样的荒漠盐碱地连最基本的粮食种植也做不到，但是行进在这条道路上的车辆倒是很多，尤其是装载了大宗商品的货车更是一辆接着一辆，而所有在这条道路上东南行进的车队目的地只有一个，那也正是情报组车队的最终目的地新卡奥迪。 早先就已经通过何小雨还有吴宽的补充了解到了这座城市的基本资料，这是一座年轻的城市，是十年前白山亲王投入惊人的资源打造而成的一座全新的城市基地，至于为何要在盐碱地的荒漠中建立起这样一座连基本粮食也无法种植只能依赖外界输送的城市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在靠近东部的方向有两座保存完整自升式的海上钻井平台，当然随着海水退去这两座海上平台所处的海洋也就变成了陆地。 而在白山亲王派出大量技术人员的修复下其中其中一座钻井平台终于开始恢复生产能力，虽然不知道产能如何但原油生意迅速成为了这位白山亲王的经济支柱，让其从一个大片领地位于贫瘠荒漠的末位亲王成长为了一个可以和如今冠军亲王掰手腕的存在。 但白山亲王对于现状并不满意，因为整个奥凡托共同体境内只有第一亲王的掌握了原油加工技术，这里出产的原油也只能销往第一亲王掌控的战前原油加工厂，无论是利润还是销路都受制于人，为了研发出属于自己的原油加工技术，同时也是为了保护这座极有重要的钻井平台新卡奥迪由此建成。 “卡奥迪……”这时候坐在卡斯特后座上的波鲁克喃喃自语起来，“感觉好像是很熟悉的名字……” “唉？波鲁克已经来过吗？”苏意外的看着波鲁克，但一想到其魔女的身份之后便又觉得合理了起来，以魔女的实力在废土中四处游逛应该也不成问题。 但柊静知道波鲁克和卡斯特直到遇上她之前都呆在按个绕行小镇的监狱之中，关于卡奥迪记忆显然是战前时代，既然两人在战前都有不低的社会身份，卡奥迪在战前又是一个较为出名的城市那么有关于来过那座城市的经历倒也不奇怪。 “快看！是船！” 就在这时副驾驶位置上的若香一指窗外，循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远方的荒漠上竟然躺着十多艘船只残骸，它们大小不一的散落在荒漠的沙地上，有的被沙丘覆盖了大半只有半截露在空气之中，船身无一例外锈蚀严重，大大小小的缺口既有自然腐蚀的痕迹也有人为造成的整齐切口。 越是朝着前方深入这样的船骸就越多，甚至她们还在靠近卡奥迪废城核荒区的地方看到了一艘极为巨大的创制，船身之上竟然被背负着一座高层建筑，即便容纳下一个数千人的人类据点怕是也不成问题的。 “那个，啊对了……那种类型的船叫做游轮，旅游、度假……反正就是可以玩的很开心的地方。”苏自以为隐蔽的看了眼自己的袖子，殊不知那张藏在袖子里的写满小号字体的便签被坐在一旁的柊静尽收眼底，如此拙劣的偷看方式让柊静不由撇了撇嘴，自己考试时为躲开胡兰视线所作密码小抄比起来不知高明了多少。 “海洋宝石号。”本以为只是被触及了某些熟悉印象的波鲁克忽然脱口而出道。 “什么？” 柊静和苏两人都未反应过来，波鲁克立马又重复了一遍：“那艘游轮的名字，海洋宝石号，限号3134……钻石圣地公司运营……”越来越多的记忆涌现，波鲁克几乎是无意识的重复着那些忽然出现在记忆中的片段，她感觉自己像是距离什么东西越来越近，可又突然间戛然而止，这种欲罢不能让她极为难受，连血液凝成的长刀也扭曲了起来。 “我……我……” “波鲁克，你怎么了？”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抱着脑袋的一脸痛苦之色的波鲁克，不断扭曲的血液长刀几近崩溃，负责开车的卡斯特听到妹妹的痛苦的呻…*吟却因需要关注前路况无法回头只能出声安慰道。 担忧那些不受控制的血液会对苏造成伤害，柊静正准备召唤那些黑色液体预防万一，坐在最后一排的艾琳忽然向前探身，随后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波鲁克的脑门上。 “啪！！！” 清脆响亮的声响让车内一切嘈杂戛然而止，包括刚才还在因头疼爆头的波鲁克也停下了动作怔怔的看着车顶。 而柊静、苏以及若香则盯着刚刚被艾琳扇中的额头，一个鲜红的手掌印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波鲁克光洁的额头上浮现。 “强行探究那些被封锁的记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该停下的时候就应该服从自己的理智。”像是做了一件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艾琳一边说着一边坐回自己的位置。 “你敢……”额头上不断扩散与强烈的烧灼感让波鲁克从失神的状态中进行，在回忆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之后愤怒在波鲁克的脸色显现，她一把拽住座椅边的拉杆放下阻隔在她与艾琳之间的椅背随后双手呈爪扑向艾琳：“你敢打我！我要宰了你！” “我都是为你好。”艾琳反应迅速，伸手制住波鲁克双手手腕，淡然自若的表情还有这般说辞让波鲁克的怒气值瞬间顺腾，整个人都扑倒在艾琳身上，本来还劝说了几句不过在看到双方只是角力并没有动用能力大打出手后柊静索性也不再理会两人转而继续与苏等人交流起来。 不过刚才波鲁克说出那段有关那艘游轮的信息被她暗暗记在心里，那艘游轮上一定发生过什么…… 卡奥迪废城核荒区的存在无疑大大拉长了前往新卡奥迪的路程距离，直到天空逐渐暗淡名为新卡奥迪的城市基地轮廓终于出现在了道路的前方。 车流在这里拥堵起来，排起了预备进入城市基地的长队，穿着着与地下设施中截然不同的黄色沙漠迷彩的士兵在哨卡处有序检查着车辆货物和乘员的入城情况。 新卡奥迪的围墙高度并不算高，也就比此前短暂停驻的那个新建城镇大上些许，毕竟新卡奥迪的地理位置和特殊的荒漠环境无需应对大规模兽群与敌对人类势力的威胁，然而随着车流不断向城市方向靠近，柊静发现城墙本身高度确实不高，但那些沿着城墙建立起的塔楼却高出了一倍左右，这些高大的圆柱形碉楼数量众多，且各个方向都有射击用的开口。 不仅如此城墙上以及城市周围还有众多的高炮阵地，就算最简易的堑壕也设置有用机枪简单改造后的对空武器。 新卡奥迪的威胁来自天空？ 每一座城市基地特殊的武装力量配比都有属于自己的原因存在，就比如要应对近在咫尺的NC废城核荒区长明城构筑起北方那片夸张的重炮与碉堡群，而眼前这种新卡奥迪过分饱和的防空火力当然不是白山亲王有太多闲钱无处消费。 会飞行的怪物有多么可怕那天晚上车队的所有成员都有深刻领会。 那么这些防空武器应对的都是什么样的怪物呢？ 就仿佛是命运专门为了解答柊静的疑惑，位于城市东侧的那片防控阵地忽然拉响了警报，东面的天空之中一片乌压压的云团向着城市方向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移动而去，以魔女的眼力不难辨认那个模糊的云团实际上由众多扇动翅膀的不明物体组成。 “关闭车窗！呆在车内不要惊慌！” 车载的通讯器中传出吴宽的声音，与此同时那些哨卡大门关闭，那些士兵也迅速撤离，向着最近的地堡奔去。无数火光从东边的那片阵地之中升起，向着靠近的‘云团’疾射而去，仿佛烟花一般烈焰与爆炸在空中接连绽放， 第六十一章 汇合与决定 或许是被城市基地周边的防空手段顺利喝退，或许是本就没有针对城市的袭击意图，遭到了打击的瞬间这片由不知名的飞行怪物所组成的云团便改变方向飘向了远方，随着警报解除周围的一切迅速回归到了袭击发生前的秩序中。 钻出地堡的士兵继续检查车队的流程，通往城市基地的道闸重新打开，包括排队等候入城的车队中也有人摇下车窗或是直接下车在排队的过程中谈笑起来，这里的人似乎早已习惯了刚才那样的场面。 “警报解除，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一群在迁徙的小规模变异怪物。”通讯器再次响起雪花音，随后埃拉莉平静的声音从中传出，背景之中还有隐隐传来吴宽‘真的没问题吗？’的一句问询声传出。 虽然得到了警报解除的确实消息，但车队的紧张氛围并未因此消散，没办法，那天晚上这些飞行怪物带给他们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了，新卡奥迪所展示出来的火力密度还不足以消弭他们内心的不安。 小插曲过后不到半小时的等待车队也终于通过了审核进入到了眼前的这座城市基地之中。 这座建立在荒漠中的城市基地景致上与柊静此前所有见到过的城市基地都存在着不小的差异，建筑楼层的平均高度很低大多数都在两三层左右，而且开窗很小并且还由各种钢条焊起的网格将窗户阻断，这种监狱风格的装修显然与刚才的那场袭击相关。 每一条街道上方被拉起了一张黑色的大网，应该是削弱光线的用途，很快跟着车流行进，车队来到了一片宽敞的停车场，在这里同样有数量不少穿着军装的士兵把守，虽然入城时并没有缴纳什么入城费，但是在这里停车却要交一定数额的泊车费，费用的多少依据停留时间而定，这倒是挺新鲜的管理规则。 不过车辆记录多少对往后可能需要外出执行情报任务有些影响，得需要一条不会被发现的泊车途经，本地帮派或许有门路……吴宽也知道现在想这些有点太远了，毕竟情报组还没有在这里正式扎根，而且…… “新卡奥迪港口位于正东方向五公里处，在那里乘船就可以直达北方，但是情报组这边还有很多事物需要处理，所以手续的话暂时无法提供帮助……”刚一下车吴宽便立刻找到了柊静等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卡斯特很快便猜出了他的意思。 “没关系，我们的时间也不是非常紧迫，所以是需要用到魔女的力量吗？”被卡斯特点一语点破吴宽只能不好意思的咧咧嘴角，“不必这么生疏，我们还要感谢你们提供的这一条前往北方的思路，既然是盟友我们伸出援手也是应该的。” “那个，其实……”吴宽先是一番致谢却并没有明说，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柊静与卡斯特一同下车交代了其他人几句之后便跟着吴宽向着停车场无人注意的边缘走去，在避开了旁人之后吴宽这才将那一日在城镇中发生的事情与两人一一说明。 这条消息的极为重要，以至于车队之中只有当事人的吴宽和埃拉莉两人知晓连凯拉都不值情，倒不是对凯拉不信任而是这件事情已经关乎到了情报组的存亡，在他们正式与何小雨那边取得联系之前能够采取的行动就是将其影响力限制在最低。 寻求魔女力量的帮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新卡奥迪就是白山亲王的领地，仅凭一百多名经过了漫长旅程后疲惫的情报组成员根本不可能与之相比，好在他们还有魔女，现在正是到了动用这张王牌的时候。 “我明白了，那个什么税务调查组应该就是白山亲王组织的情报部门了吧。”柊静忽然疑惑的问道，“可是何组长的安排如此缜密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踪迹的呢？” “间谍？”卡斯特似乎想到了什么，用疑问的语气向吴宽确认道。 吴宽略带惊异的看着这么快便理清思路的卡斯特，话音当中半是无奈半是佩服：“现在还没有明确证据表明我们内部有对方的间谍存在，但是在丰临城时我们的主要目光都集中在了密探身上并没有注意可能存在的第三者，而且我们也的确征募了一批新人，难以保证里面是否有他们的人存在。” “所以，你是准备带上魔女一同去和他们会面是吗？” “不错，虽然对方这么大费周章不太可能在这次会面中发难，但何组长是所有幸存下来的情报组中的主心骨，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明白了。”柊静轻轻点头的同时心中也有了安排，“这次就让艾琳和我一同过去吧，这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帮忙。” 对于中的安排卡斯特倒是没什么意义，毕竟她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刚刚来到新卡奥迪这座不熟悉的城市基地确实有大批事务需要处理，一旦离开了柊静若香的性子就会露怯，而自己的妹妹她更是了解并非适合处理复杂事务的那块料。 “唉，那个……魔女不一起过去吗？”柊静的安排的名单中并没有波鲁克的名字，波鲁克的问询戛然而止，因为她得到了柊静一句意味深长的回答，“不，魔女已经跟去了……” …… 车队的成员依旧停留在停车场一带，吴宽则带着埃拉莉柊静和艾琳一同赶往了下一个低点，他们需要与已经来到了新卡奥迪的其他车组尤其是和小组取得联系。 按照行程安排何小雨组长所在的情报组车队所经过的行程最短应当是最早一支抵达新卡奥迪的车队，从税务调查局局的人接触自己的行为判断他们虽然知道情报组的目的地的新卡奥迪但是并不能准确知晓何组长的位置信息，不然也不会通过自己与何小雨联系直接在新卡奥迪找上门反而更加便利。 至少目前税务调查局并没有表露出与情报组交恶的意思，何小雨那边的安全暂时不必担心。 “红贝诊疗所……”很快根据密码本翻译吴宽便找到了这个何组长指示的接头位置，距离停车场不远，设备简陋但也算是干净，半开的大门背后有几名的年纪颇高的老人正躺在被褥铺成的窄床上等候医治。 “别走正门，这边来。” 正当吴宽准备打开房门时忽然听见侧旁传来了一声轻唤，临近诊疗所的小巷子探出了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子，那是情报组里的熟面孔了吴宽当然认得。 “不用对暗号了，何组长说过看到吴队长就直接带去见她……你们比计划晚到了两天……” “说来话长。” “那就等等再说吧，先跟上来。” 在那人的引路下吴宽等人进入到了黑暗的小巷中，没有污水横流也没有垃圾遍地，地上的痕迹来看似乎是有在时常打扫的。从一扇刷了暗红色漆料的侧门进入诊所，因缺乏照明的室内环境有些过于昏暗了，这也是窗户开的太小不利于透光的弊端啊。 “上二楼吧，在停车场蹲点的人已经把你们抵达的消息汇报给何组长了，外面还要有人看着我就不上去了。” 那名队员并未跟入室内而是示意的指了指楼梯方向后说完便把侧门重新关上，诊所内部的空间不大，几个房间被分割成了不同的病房，端着水盆穿着白色长褂的医护人员对从侧门进入的私人视而不见，而是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不断穿梭于不同的房间。 根据指示众人来到了二楼，在靠近街道的房间之内他们也终于见到了分别许久的何小雨，相比在丰临城时这名组长的样子显得消瘦了许多，眼窝凹陷，瞳孔中的化不开的疲惫似乎似乎并不止是在长途旅程中积累的。 “你们来了……”狭窄的房间橱柜中摆满了消毒水和各类药剂，本就不大的空间还硬塞了一张堆满文件的办公桌，显然是临时给何小雨建成的办公场所，“到了多少人？” “出发前二十二人途中阵亡三人，他们的名单在这里，另外还有两个，嗯……比较特殊的新人加入。” “特殊？他们可信吗？”接过吴宽递来的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页，在听到这句奇怪的形容之后何小雨现实一愣但也并未深究什么。 “我个人认为可信，但具体决断还是要等何组长与他们做过接触后再说……” “三个人……”低头看着手中展开的纸页何小雨轻叹了一口气，“你们已经是所有车队里伤亡最轻的了……” 这段话让室内一时陷入沉默，谁都知道这场危险的旅程会与死亡相伴，他们也做好了减员的准备但真的直面朝夕相处的队员阵亡的消息时没有人能够真的保持淡然。 “阵亡情况尚在统计，还有一支车队没有归队……” “那个，何组长，我有一间事情需要汇报。”忽然吴宽开口打断了何小雨的话，随后将那个税务调查局的事情说明一遍，听完全过程的描述何小雨脸色并没有太多惊讶，反而露出一份恍然，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去见见吧。” 虽然知道这个决定不可避免但没有想到何小雨选择的如此果断，连吴宽也不由担心起来：“这个，是不是还要在考虑一下？” “那支没有归队的在车队在入城时被扣押了……”何小雨缓缓开口给出了答案，“根说做出决定的正是那个叫做税务局的组织。” 第六十二章 状况百出的会面 新卡奥迪有着与其他城市基地截然不同的风貌但其娱乐场的风格倒是出奇一致，毕竟废土世界里人类的喜好的娱乐方式也都大同小异。 聚集于街道两侧的店面内喧嚣不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烟草和酒精气息，街道两侧浓妆艳抹衣装露骨的年轻女性举着自家店面的招牌热情洋溢的招呼着任何一名潜在客户，一旦有人短暂驻足她们便立刻主动拥上，迎奉上自己的身体招揽生意。 在高压的废土环境中生活的男性迫切需要宣泄与释放积累的压力与情绪，而弱小缺乏生存能力的女性也只能出卖尚还年轻的身体换取勉强的温饱，皮肉生意是废土世界中永远也抹不去的产业。 已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磨炼的柊静自然不会对这些姿色普通的女性有什么感觉，周身围绕的众多魔女早已将其审美眼界提升到了极高的层次，然而每当看到那些衣衫凌乱客人被一群嬉笑着的女性送出的店门时内心又总是有中淡淡的酸涩弥漫。 那些家伙体验了她恐怕永远无法去体验的事情…… “就是这里了。”因为长相也偏于俊朗一路上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投欢送抱的女性吴宽终于带着一行人终于走到了街道的中段，眼前的这家名为‘海怪酒馆’的无疑是这条集中了全程所有娱乐产业街道中最为显眼的存在，紫红色的霓虹灯点缀在店门顶的招牌上，不断闪烁的灯带频繁更换各种颜色，光是这里的用电量就不是其他店面可以比拟的。 一身黑衣身材挺拔的安保人员背着手如雕塑般站在里门口左右，负责招待客人的女郎们并不在门口，而是端着精致的高脚杯慵懒倚靠在二楼的阳台上，无论容貌身材还是穿着打扮的诱&惑力都比其他高出太多了，明明没有热情洋溢的主动性，可是仅凭一个微笑一个媚眼就足以让大部分人新生向往，当然以这里的消费水准又绝非大部分人可以入内享受的。 这里就是那个自称税务调查局的男子留下的纸条上写的地方了，吴宽回头看了眼何小雨以及柊静艾琳三人，包括他在内的四人就是即将进入这家酒保的全部了，当然真正的队伍可不止有明面上他们，由凯拉带队包括十几名善于作战的队员就分散在这条街道上，一旦发生什么这些人将会迅速采取行动。 不过……吴宽又深深看了眼柊静与艾琳，回想起此前柊静所说的那句话时巨大的安全感油然而生，在这个废土世界里有魔女作为保镖恐怕难以找出第二个人了吧。 “先生，请出示你的会员证明……”眼见吴宽就要迈步进入门口的保安忽然伸手拦在了他的身前，明明是大晚上却戴着一副墨镜不过不得不说看上去还是蛮有震慑效果的。 “101号房间，是有人请我来的，你们的老板没有和你们说明吗？”吴宽镇定自然的按照纸条上的内容说道。两名保安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微微躬身行礼让开路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推开酒馆大门迎接他们的是激烈嘈杂几乎震动了耳膜的隐约，绚烂闪烁的灯光洒下无数零碎的光点，厚实的地毯铺就起一条通往大厅的通道，而在大厅中的舞池当中是几名穿着没有丝毫遮掩效果衣服的女人伴随音乐的节奏摇摆身体，环绕围坐在圆形舞池周围的观众则不断叫嚷着什么一边抛撒着手中的一张张应当是属于奥凡托当地的流通纸币。 这里酒精的气味更加浓郁，刺鼻的味道让柊静和艾琳同时皱起眉头，吴宽则似乎极为享受的吸了吸鼻子，他倒不是有多么嗜酒而是刚刚结束行程压抑了这么久也确实被这里浓郁的酒气给勾起了兴致。 “101，这边走吧……”随意打量了几眼舞池中的舞女吴宽便直接走到了标有101号码的包厢门口，输入纸条上的密码后房门应声开启，圆形沙发防止在这间宽敞的包厢中央，占据了整个墙面的幕布下方是一个缩小版的舞池，随着房门的关闭那些嘈杂声瞬间消失在了室内，惊人的隔音效果让柊静忍不住再次开合了一遍房门以做确认。 包厢内空无一人并没有什么人会在这里等待会见他们，但是每个人都清楚在他们输入密码打开包厢的一瞬间盯在这里的眼睛已经向他们抵达这里的消息向那个发出邀请的人汇报了他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呦，对方还挺好客的嘛。”桌面上同样留着一张手写的字条，内容中除了让进入包厢的人稍等之外还附上了一句一切消费可以报销的说明。 “何组长？” 吴宽抬眼看了看何小雨，而何小雨微微点头的表现也似乎并不介意在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会面之前饮酒。 “你们两个呢？能喝酒吗？” “果汁就行了。” 柊静当然受不了酒精的那种味道，而艾琳饮不饮酒她其实不知道，但作为最强战斗力的她可不能因为一点酒精而导致判断失误造成严重后果，因此柊静直截了当的替艾琳回答了，从对方表现来看她也并不介意柊静的擅自安排。 “触控终端机？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用在这里未免太浪费了吧。”点开嵌在桌面上的终端机屏幕吴宽毫不在意的开始了点单，毕竟对方说过会报销又何必在意价格问题。 “何组长打算喝些什么？” “先点五瓶酒精浓度最高的。”何小雨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道，“诊疗所的医用酒精不太够。” “那可真够奢侈……”吴宽抽空看了眼价格汇总，然后发出啧啧的惊叹，“这价格可够卖上一百瓶两百毫升的标准医用酒精了，不如直接买点贵酒的然后倒卖出去……” “贵重的酒都有自己的生产编号，一旦倒卖出去那些税务调查局就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出我们的据点。”何小雨的解释打消了吴宽用这种另类方式为情报组赚取资金的想法。 忽然门口的按铃声响起，距离吴宽按下递交订单还不到半分钟，就算是这类高档场所也未免过快了，所有人都瞬间收敛起情绪暗自戒备起来，因为来者的身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邀请他们会面的正主。 “好久不见了吴宽先生，非常感谢您能来这里赴约。” 熟悉的身影推开了房门，果然正是那一日在那个城镇的肉铺中对峙过的男子，他熟络热切的打着招呼走入包厢，却并未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落座，而是站在一侧道：“想必这位就是何小雨何组长了吧，您可一直是我们的学习对象。” “你们的动作倒是挺快，不太像是刚刚成立没多久的情报组织。”接话的吴宽，从对方的姿态来看显然并非会面的正主。 “吴宽先生说笑了，我们是普通的税务调查局可不是什么情报组织，了解情报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把那些偷税漏税者一网打尽不是吗？” “哦，可我觉得‘白卫’这个名字似乎并不适合普通的税务调查局啊。” “所以它才了嘛。”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开怀大笑起来，笑声带了些许做作，这一轮交锋两人都没从对方的话语中套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他们也都知道会面也才刚刚开始而已。 “欧曼，客人安排好了吗？” “局长大人，一切妥当，酒水饮料马上就到。” 交谈还没多久又一名长发的年轻男子从门后步入室内，他的腿脚显然有些问题，拄着一根拐杖在一名低矮的身影搀扶下慢慢走入室内，欧曼赶忙上前搀扶着这名长发男子在沙发上落座，随后和那个被宽大的兜帽所遮掩的低矮身影侍立在左右。 局长大人？ 欧曼的称呼引得何小雨也不由多看了这名长发的年轻人一眼，就职位的重要性而言眼前这个人明显过分年轻了，她并非看清年轻，而是情报组织的性质注定了保守和谨慎的行事风格，那是需要年龄积累的心性和经验才能够胜任的职务。 “我叫珀鲁克·纳尔，税务调查局局长，很高兴与诸位见面。” “你姓纳尔？”何小雨忽然出声，语气中夹杂一丝异样，“白山亲王和你是什么关系？” “哦，他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四子。” “可白山亲王子嗣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吗？” “因为我是私生子，我的诞生仅仅只是一场意外，我的母亲……嗯……在类似这里的地方工作吧……你们懂的。”谈及身世问题珀鲁克没有丝毫隐瞒，甚至坦诚的有些过分，淡然的语气描述的仿佛是另一个人一般。 “局长，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这种坦诚程度别说柊静她们了连自己一方的欧曼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开口劝说。 “既然要谈合作自然是要开诚布公的谈，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珀鲁克不满的打断了欧曼的话，“去把酒水饮料拿过来，然后在门外等着吧。” “这……可您的安全……” “有芙萝在你觉得会有什么问题吗？” 欧曼稍作迟疑然后无奈的对众人笑了笑只能照办，眼看拿着饮料折返后欧曼的身影消失在门背后，珀鲁克伸手开了一瓶果汁随后在自己面前的背着倒满，然后递到了那个站在一旁的低矮身影手中，这才将重新开始了交谈事宜。 “你所谈的合作，具体指什么？” “什么都可以，你也知道我们组织刚刚起步，密探已经把我父亲的王领渗透的千疮百孔，我们非常欠缺与之对抗的经验。” 说着珀鲁克又拿起果汁给自己斟满了一杯，他却没有有喝下而是伸手从衣服上取下了一枚**随手丢入了盛满果汁的杯子中，出乎意料的举动除了艾琳还不明所以的舔着一瓶不知在何时喝完的果汁瓶口之外每一个人都控制不止心中的讶异。 第六十三章 局长的过去 回忆起刚才欧曼搀扶珀鲁克的动作以及这枚监*听；器被取下的位置，这是谁安置的自然不言而喻。 这个税务调查局内部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不过我最希望的还是各位建立合作的真正对象是我个人而非税务调查局。”无论是行为还是这段惊人的话都成功在何小雨、吴宽和柊静内心中掀起了一场滔天巨浪，这段话里透露的意思其实再明显不过了，他似乎并不视自己与税务调查局为一体，即便他坐在局长的高位上。 “这……”何小雨沉吟了片刻之后开口了，“可纳尔先生……您本人不正是税务调查局的局长吗？” “是又如何？税务局是白山亲王的税务局又不是我的。”珀鲁克毫不介意自己折返大逆不道的话被对面的情报组等人听去。 这时憋了半天的吴宽终于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想要我们帮你推翻白山亲王继承他的爵位吧？” 既然这个年轻人时时刻刻都在强调所谓的‘开诚布公’那么如此冒犯的问题也就不算过分了，毕竟这关乎情报组的存亡，而且对方的身份也的确有这种动机，从白山亲王并不公布这个私生子的存在来看他也确实与爵位无缘。 “不愧是吴先生，不过你的这句话也只对了一半。”珀鲁克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语气中不但没有被这个问题冒犯到反而对吴宽能够如此直接的提问感到欣喜，“我的确有推翻那个白山亲王的想法，但是那个爵位我不屑去继承。” “那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这时候轮到柊静发问了，“该不会只是因为私生子身份单纯的憎恨那个白山亲王吧？” “如果是在以前推动我这么做的动力确实是仇恨，但是现在嘛……”珀鲁克忽然叹了一口气并没有直接回答柊静的问题，“我刚才说过我的母亲也是……也是这个地方的舞女吧。” “那时新卡奥迪还未建立，白山亲王也还只是一个实力最弱的末位亲王，和如今的权势远远不能相比的，当然也没有如今的斗志只是不断在这种场所里寻欢作乐，正是在这期间他遇到了我的母亲。” “接下来就是老掉牙的故事了，一个意外我的母亲怀上了我然后因为一个敷衍的承诺让她选择将我生下，为了摆脱底层攀上亲王的关系也好为了单纯尽到母亲的责任也好，我终究还是在那个如同烂泥一样的地方渐渐长大，白山亲王当然也不出意外的忘了他的承诺，毕竟那时正是他关注钻井平台的关键时刻，堂堂亲王怎么会记得一个只是共度一夜的舞女呢？” “然后就是我的母亲因病逝世，没有了她的庇护我也因此被赶出了肮脏那个地方开始了流浪，不过我并不孤单……”说着珀鲁克看向了已经将手中果汁喝完端着杯子安静站立一旁的身影，眼里多出了几分温柔，“我遇到了芙萝，我们相互扶持……其实她扶持我更多些，一起艰难的在街道上流浪求生……这样的生活持续直到那位亲王忽然想起了我的存在。” “那时候新卡奥迪刚刚建立，原油让他赚的盆满钵满，除了财力之外声望也是他在对抗第一亲王时不可缺少的东西，我作为一个私生子流落在外一旦身份被那些密探查明必然会成为第一亲王攻讦他的把柄……”说到这里珀鲁克忽然轻笑起来，“应该是考虑到我还有点用处没有直接把我抹去，虽然不喜欢那种类似监禁的生活但不得不承认那段日子里我再也没有挨饿过。” “后来的事情长话短说吧，我藏起对他的恨意并展露自己的能力，恰好那是王国密探让他头疼不已，而我这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四子最适合干这种隐蔽的事情了，毕竟我也是他的子嗣，比起外人起码能够多得到几分信任，就这样我当上了什么局长，而这个欧曼则是我父亲指派给我帮助并监控我的副手。” “说到这里你还是没有解释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要着急……后面的事情与你们情报组有关。”抬手示意柊静稍安勿躁珀鲁克酝酿了一下再次开口，“那时我的刚刚当上局长，白山亲王以锻炼我的理由丢给了我一个被抓到的情报组成员让我审讯。” “他的名字是……”听到有关情报组成员的消息何小雨不自觉的想要探究，珀鲁克只是无奈摇了摇头，“我们并没有从他口中得知他的真名……” 何小雨微微颔首，情报组活动了这么多年阵亡的成员已经难以统计，默默无闻的他们却从不为死亡所惧。 “但我知道了别的事情。”珀鲁克忽然正色道，“关于你们推进会，一个虽然贫穷，生活在贫瘠的土地上，但是没有贵族没有压迫，我也知道了你们的理解，消灭这片土地的贵族们……对吗？” “你……”吴宽迟疑的拖长了音节，怀疑之色表露无遗，“你该不会……” “没错，我认可了你们的理念。”珀鲁克仿佛没有看到吴宽的怀疑自顾自的点起头。 “就凭他跟你说的话？” “不只是这些话，还有他的行为。”珀鲁克又陷入到了短暂的犹豫中，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道，“我没有能够从他那里获得情报，而他也被白山亲王的人带走进行了残忍的审讯，我见证了一个无比坚毅了灵魂，他也乐意向我讲述更多关于那个美好的理想，然后他拜托我给他找到一件锋利的东西，一个锋利到足以切开他喉咙的东西……” 珀鲁克的话到这里就停驻了，那个坚韧的灵魂最终结局仅凭这段无声的沉默就足够叙述了。 “我明白了。”何小雨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么你……为何会觉得情报组有足够的实力帮你推翻那位仅次于第一亲王的白山亲王呢？” “提供力量的当然不止是你们，靠现在的我们自然还做不到什么。”珀鲁克坦然承认，忽然他起身一瘸一拐身体以滑稽的姿势快速行进到了那个从未说过话的低矮的身影旁边，然后伸手揭开遮挡的衣物，将兜帽下的秘密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但是我还有她，芙萝。”珀鲁克自豪的模样像是展示着一件珍宝，兜帽下少女的面容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珍宝，淡蓝色的短发梳起发团，长睫毛下淡金色的瞳孔反射着淡淡的光芒，当然能够让珀鲁克如此表现的可不只是少女的样貌，他继续介绍道，“她是一名魔女。” 要不是及时将嘴巴里的果汁咽下柊静差点都要被这个消息给惊到呛住，何小雨与吴宽也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震惊之色。 “但，她还不是真正的魔女。”珀鲁克话音一转伸手摸了摸芙萝柔顺的头发，芙萝也亲昵的依偎再珀鲁克的怀中。 “不是真正的魔女？”吴宽下意识的瞥了柊静和艾琳一眼疑惑道，“什么意思是，魔女还有真假的区分吗？” “她是魔女，但是却还没有魔女完全的力量。”珀鲁克这一次终于谈及了所谓合作的具体事宜，“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们来时也应该看到过了吧，卡奥迪废城核荒区中的那艘游轮，里面有一个名为‘种子’的存在，它能够帮助芙萝成为真正的魔女。” “……” 包厢内再一次陷入沉默，这一次连艾琳多少也听进去了一些事情，目光紧盯着那个芙萝毫不掩饰的打量着。 “这……”何小雨轻轻摇头，“这些事情只是珀鲁克阁下的一面之词，你能拿出什么关键的证据吗？” “没有。”珀鲁克摇头道，“我没有证据表明芙萝的魔女身份，但是如果你们能够与我达成合作我可以为你们提供需要的物资。” “这些物资税务调查局是不是也能够提供？” “……是。” “所以与你合作并不能获得比与税务调查局合作更多的利益是吗？” “……是的。” 不愧是来自组长的发言，三言两语就把其中的利益点明的十分清晰，但紧接着何小雨话锋一转忽然开口：“那支被扣押的车队还在你们那里吗？” “是，他们被安排的很好，我立刻放他们出来……” “里面有一个叫做托恩的人，你想办法把他安排在身边。”何小雨的话让珀鲁克原本已渐渐暗淡下去的目光一亮，“具体怎么做我需要时间考量……但白山亲王杀害情报组成员的事情我不会放过……” 何小雨随后伸手一指门外：“我们与你单独在这里聊了这么多，你准备好了什么说辞来应对那个欧曼吗？” “为什么要应对他？”心情大好的珀鲁克轻轻一笑，“监*听*器我已经丢了，他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吗？一个被派到我身边的外人就算有监控我的目的所获得的信任也不比我多，再说来当我的副手实际上前程也已经与我绑定了，等哪天白山亲王死了爵位与财富也是属于我那两位哥哥和他们身边的人的，这一点他看的很明白。” “不错……”何小雨对珀鲁克的说法颇为赞许，“一天之后，我会给你答复……” …… 目送情报组的人离开包厢珀鲁克并没有急着换欧曼进来，包厢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芙萝，那两个少女看出了什么吗？” “没有。”稚嫩的声音回答了他，“对不起，在不使用力量的情况下魔女不会散发余香……” “没关系，你不需要为这种事情道歉。”珀鲁克忽然伸手捧起芙萝的面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芙萝脸色渐渐浮出红晕，随后默许的双眼微阖。在这独处的包厢之内珀鲁克慢慢低头品味起少女的温柔以及残留着的果汁的香甜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