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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我往生于艾庭⊙狼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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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该文本文件《故我往生于艾庭》是由作者狼叔叔创作的一部未完结的变身嫁人类型小说,字数857524。故事围绕主角于艾庭的经历展开,她从一个男性角色性转为女性,描绘了她在室女山的生活,她在面对外部威胁和内部矛盾时的挣扎与成长。小说通过艾庭的视角,展现了一个男权社会中的女性自我认同与反抗,以及在纷繁复杂的江湖中她的命运与情感纠葛。故事中有武侠江湖的元素,同时探索了性别认同、爱情与牺牲的主题。艾庭在面对追求与婚嫁的同时,也要维护她的师妹们的安全,以及她自己内心世界的平衡与挣扎,带给读者深刻的思考和情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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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name 故我往生于艾庭⊙狼叔叔.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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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Size 2861798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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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2024-11-14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狼叔叔
Region 中国大陆
Date 2022-04-14
Tags 变身, 嫁人, 武侠, 性别认同, 自我探索, 现代小说, 未完结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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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阅读类型说明后在酌情阅读本书!

本书类型属【变身嫁人】小说,指『主角从 男性 性转成 女性 后,再嫁给 男性』

不喜 变嫁 类型者 不必再继续阅读下去,也没求着你阅读,不要太看高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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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章节都是由我自己出钱订阅购买,纯属用爱发电,亦没有收取任何来自第三方的金钱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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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详细

书籍名称:故我往生于艾庭

作者名称:狼叔叔

小说序号:465936

小说字数:857524

是否完结:未完

最后更新:

作者标签:致郁 嫁人 武侠 变身

第1章 -1-

室女山的夜空,与我前世所见,并无太大差异。

这里的夜空同样悬着一轮皎白的明月,也同样晓得阴晴圆缺。

当下,正是其最圆最亮的时节,众人坐下赏月,倒是让我回忆起前世的“中秋节”。

然,此时却正值盛夏,今夜,是名为“仲夏夜”的日子。

仲夏夜的月亮,其明亮的程度,足以让我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望出百里距离。

是月亮变得更大更亮了?

还是,我的视力变得更好了?

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我不得而知。

但知这脚下的土地,多半也是个类球体。

数不过来的星星,在我的头顶闪烁。

这是在繁华的大都市中难得一见的光景,我唯在前世的乡下,堪堪得以一见。

但,前世所见之繁星盛况,尤不如我当下所见。

可惜,我对前世的星空,知之甚少。

只道那“北斗七星”,根本不似“斗”状,而似“剑”状。

剑尖末端的那颗星星,因其指向了正南方,是故,此间的人们谓之“正南星”。

亦有因于此,此“七星”并不叫“北斗七星”,而是叫“正南九星”。

是的,这把“剑”一共由九颗星星罗列而成。

我望天自知,曾经的自己早已故去,如今已是生于此间的女子。

回忆前世,坦白地说,我其实是一个喜欢到处留情的登徒浪子。

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爱养鱼的海王。

如今穿越成了女儿身,这莫不是一种报应?

这是换位思考过后,方能体会得到的一种惭愧。

我到底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

就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只记得自苏醒之日起,我便已然身在室女山。

这与师父告我的,多有不符。

师父说,当年,她是在一个长满杂草的破败庭院中发现我的。

所以,给我取名,于艾庭。

但,我对此并无印象。

想来,我应是被人抛弃在那庭院里的。

总不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抑或是从地里迸出来的吧?

师父很早就开始教我武功。

我一开始以为,这可能又是什么“闪电五连鞭”之类的骗子把戏。

认真学过之后,才知道完全就不是那一回事。

师父所教给我的武功,那可不要太厉害!

以我如今的修为,已经能够令普通的石头,转化为冰种的玉石。

我所学的这身功夫,能点石成玉,就是这么的神奇。

不过,本门等级制度森严。

我师父虽不是开山立派的掌门,但她却是本门武功的祖师。

这便意味着,并不是谁都能跟她学武。

到目前为止,师父一共就收了三个徒弟。

第一个徒弟,是因为她身边缺一个能当丫鬟使唤的人,所以才收的。

第二个徒弟,是因为第一个徒弟跑去开山立派,所以才收的。

第三个徒弟,是因为缘分,所以才收的。

当然,这里的“因为”,都是我自个儿瞎猜的。

这三个徒弟里,最倒霉的就是我的二师姐。

她一直都被师父当成丫鬟在使唤。

而我,却被师父当成闺女一样宠爱。

这就很偏心了。

之前,我以为是因我年纪太小的缘故,所以师父才会那么偏心。

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师父还是一样的偏心。

我好怕,好怕二师姐会因此而讨厌我。

所以,我总是主动去帮她的忙。

就这样,我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日复一日地过去。

……

如是,若干年过去了。

有一天,一大群男人杀上了室女山,要来灭我们的门。

他们说,我们是邪教,教坏了全天下的女人。

我想,这都是本门的规矩所惹的祸。

室女山原本并不叫室女山。

是因为本门只收女弟子,且不许弟子婚配,所以,人们才把这里称作室女山。

又因为,本门武功具有美容功效,修炼至“玉女”境界还可以长春不老。

所以,全天下有不少女子都希望能够加入本门。

可这个世界,依旧还是一个男权社会呀!

而且还是古代的那一种!

如此一来,男人们都对室女又爱又恨。

爱是因为室女大都出落得花容月貌,恨是因为室女大都决定要终生不嫁。

以往,就经常会有不怕死的男人闯到我们山上来,偷人抢人。

其中,我见过单枪匹马闯上来送死的,也见过组团上来斗智斗勇的。

总之,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室女山的日常了,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但这一次,估计是触犯了众怒,一下来了好多男人,说是千军万马都不为过。

我放眼过去,漫山遍野都是男人。

混战之中,我和师父失散了。

大师姐,二师姐,还有其他人,她们亦是一样。

此时此刻,我被一大堆男人围着,孤军奋战。

他们为了把我活捉,手上没拿兵器。

我一开始没有拔剑,是因为我从未杀过人,也不想杀人。

我用师父教给我的拳脚功夫,负隅顽抗着。

然而,一个倒下了,马上又来两个,三个,四个……

即便我双拳能敌四手,那也敌不过第五六七八手呀!

看来,不下死手,我已经无法自保了。

拔出剑来,便要见红。

刹那间,温热的液体飞溅在我的脸上,鼻息间净是强烈的血腥味。

初开杀戒的我,被这真实的鲜血淋漓吓到,愣了一小下。

就是这一小下,导致我被黄雀在后的他偷袭成功了。

他趁我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指封住我右肩的穴道,我的右臂因而行动受限。

我试图冲开被封住的穴道,却发现封我穴道的真气刚劲十足,他的修为很可能不在我之下。

好不容易冲开了肩膀的穴道,却在打斗中彻底落了下风。

我因被他们围攻,期间接连被打中了好几下。

身上多处穴道接连被他用指法封住,连剑被他们给夺了去。

即便我冲开了肩膀这一处的穴道,也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不甘受辱的我,想要咬舌自尽。

但他似乎预判到了,立刻一记手刀过来。

就这样,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2章 -2-

之前,我自己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虽然没被咬断,但还是有伤口。

随着意识的清晰,我越发觉得舌头挺疼的。

还好舌头没被咬断,即便咬断了,估计也是没法自尽的。

毕竟,不是有“截舌”的刑罚么?

人家的舌头被割掉都还活着,咬舌又怎能够自尽?

我睁开眼睛,只瞧二师姐坐在床边。

“二师姐!”

“师妹……”

我大喜过望,但二师姐却满面愁容。

——怎么回事?

房间里,我只见到二师姐一人。

“师父她们呢?”

“被他们抓住当人质了。”

“我们输了?”

二师姐朝我点了点头。

“怎么会!?”

说实话,敌我双方人数悬殊,输了,我倒不奇怪。

但,输了,我还能安安生生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很奇怪了。

“我去去就来。”

说罢,二师姐便急急从我的房间里出去了。

我身上的衣裳已被换过,想来,应是二师姐帮我换的。

过了一会儿,二师姐把一个男人领到我的房间。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俩。——二师姐怎么会对他这么客气?

这男人就是先前跟我交过手的那厮。

不过,他也换了一身衣裳,我差点没认出来。

这男人长得没我上辈子帅,但在古代社会,出身才是最重要的。

他穿着一身朱红的衣裳,上头用金丝绣着凤纹。

按照“王佩凤凰”的礼制,他估计是个王爵。

他手里拿着一卷我从未见过的金帛书,但见那卷金帛书的饰物,非同一般,便不禁让我猜想,难道是圣旨么?

二师姐见他将那卷金帛书缓缓摊开,一副要宣读的样子,便跪到了地上去。

真没想到,二师姐她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徒?

我本就视死如归,不想跪下。

但二师姐硬拉着我,跪到了地上。

“你们免跪。”他明明是看我们跪了下来,才这样说的。

我一听,着急站起。但,二师姐却犹跪于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剑州室女魔教,祸乱天下。”

“着永祯王领兵,奉旨讨伐。”

“钦此。”

读完,他将圣旨慢慢卷好,拿在手里。

“照这么说,你就是永祯王囖?”我问他。

“正是在下。”

我阴阳怪气道:“居然用‘在下’自称,王爷您还真是自谦呀!”

他却一点都不生气,“你就是于艾庭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

“废话少说!我师父她们呢?”

“好,那我就直说了!”他缓缓向我走来,“现在她们还没事,但再过一阵子,那可就不好说了!”

“你什么意思啊!?”我略略感受到了他的威胁,缓缓退后,但几步过后,我已退无可退。

“在下对姑娘是一见倾心,不知姑娘是否愿意下嫁于我呢?”

——他都能使出这种手段来逼我就范了!还“下嫁”呢?

正当我打算与他拼个鱼死网破,他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你是希望整个室女山的女人都跟我一起陪葬么?”

“……”我无言。

“师妹……”二师姐似乎也要劝我。

“为什么偏偏要我嫁给你?就不能是别人么?”

他把我给逼到角落里。

“我不喜欢别人,就只喜欢你。”

“真是笑话!”

“我给你半个时辰,你好好考虑。”

说罢,他便扭头走了。走了几步,又好像想起什么。

“她要是少了一条毛发,你就死定了!”

这话,他是对着二师姐说的,但似乎也是故意要说给我听的。

他前脚刚走,二师姐就过来规劝我。

“师妹,为了大家,你就委屈一下吧!好不好?”

——这是委屈吗?这是屈辱!

“师父她们现在当真没事?”

“只是受了内伤,性命无虞。”

“这朝廷的人怎么这么厉害啊?”

“不厉害,人家能坐得稳这江山么?”

“看来,是我坐井观天了。”

“我看他也是一表人才,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呀?”

“那你怎么不嫁给他呢?”

“人家要的是你!不是我!”

“你真信他会放过大家?”

“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那就干脆死了呗!”

“我不想死。”

“你就这么怕死么?”

“对,我就这么怕死。”

“……”

“大家也都怕死。”

“师父呢?难道师父她也怕死么?”

“你是想让师父死吗?”

“……”

“嫁给一个王爷,不是享福的事情吗?你干嘛非不愿意呢?”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永祯王回来了。

他问我,“想好了没有?”

我问他,“你真的会放过大家?”

他说:“你若不信,我可以先放了她们,但前提是,你得先发个毒誓,向我保证,我放了她们之后,你会嫁给我。”

——他这是什么脑回路?

发誓就发誓呗!这有什么难的?

想当年,我可是“发誓当吃生菜”的。

“既然如此,我答应你。”

“好!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立马放人。”

“我发誓,这辈子非你不嫁……”

他打断了我,“把姓名给带上,我姓王,名业,字永祯。”

“我,于艾庭,这辈子非王业不嫁!若有违反,当五雷诛灭!这总行了吧?”

等等,忽然想起,我上辈子好像发过“下辈子没有小蝈蝈”的毒誓……

“事先说好,我放了她们之后,你就得马上嫁给我。”

“一定要马上吗?”

“要!” “怎么?你不愿意?”

“我愿意!行了吧?”

第3章 -3-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跟我过来。”

我本想挣脱,他瞪了我一眼。

“我现在就要去放人,你不来是么?”

“你要去哪里,我跟你去便是,一定要牵手吗?”

“要!”

——算了算了,还是随他吧。

我随他一路走到玉清宫的正殿,这是我们用来议事的地方,但现下已被他们给霸占了。

他们看到我们的时候,神态各异。尤其是在与我目光相接的时候,他们的神态更是千差万别。

有的似笑而非,有的模棱两可,有的眉头深锁,有的略有所思,有的似在担忧,有的充满敌意……

我琢磨着,这些人一定都是武功十分高强的高手。

从踏入正殿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了他们的气场,个个都非同小可。

我因他们强大的气场而受到了震慑,心里稍稍有些恐惧。

这时,他牵着我的手上,稍稍用力。

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他是要我不必害怕么?

他的眼神像是说。——是。

霎时,心里的恐惧被一阵强烈羞耻感取代,令我加倍地嫌弃他。

他强行拉着我,走到那位对我充满敌意的高手面前。

然后,对大家说了一句,“我和杨文极有要事相谈。”

大家一听,并无任何异议,一一识趣地退下。

——原来,这个对我充满敌意的年轻男子,叫杨文极啊?

这杨文极虽顶着将军的名头,但人看起来却是一副书生模样,他穿了一身文雅的儒袍,上面不带任何纹路。

若是不注意看他的腰带及腰牌,实在难以瞧出他其实大有来头。

现下,殿内只剩下三个人了。

期间,杨文极的屁股,一直黏在座位上,根本不打算站起来。

即便王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却依然十分傲慢。

这是不是不合礼数?

啊!我顿时惊觉,自己是被他骗了。

原来放不放人,也不是全由他一人做主的?

“怎么?小王爷是有什么事情,不能跟大伙说的么?”

“我准备放了她们。”

“她们是指……哪几个?”

“不是哪几个,是全部!”

杨文极生气地用手砸了一下扶手,我家椅子的扶手就这么被他砸断了。(心疼)

他愤怒地站了起来,在正殿里,来回踱步。

一番思考过后,指着我,怒道:“要我放过她可以,全部都放,绝对不行!”

“那我问你,这一回,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杨文极犹豫了,“属下当然是听王爷的。”

“我明白你的顾虑,我们是奉旨来讨伐她们的,若是将她们全部都放了,回去以后,自然是很难交代的。”

“正是,王爷您既然知道,为何却……”杨文极瞥了我一眼,“难道,是因为这只妖女?”

“这完全是因为我!是我想放了她们,与她无关。你休要迁怒于她。”

“哼!这群妖女,若是再留于世上,必将后患无穷,绝不能放过她们!必须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你现在只是一个武官!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即可!”

“就因为你一个‘活捉’的命令,我们今天死了多少弟兄?”

杨文极很愤怒。

“前面你让我们去‘活捉’了她们,现在又说全放了,你把弟兄们的命当成什么了?”

他松开手,将我向后推开。然后,往杨文极那边,凑了过去。

“我现在就一句话,你是打算抗命,还是打算从命?”

他们这是要干嘛?

一下子,殿内陷入全然无声的寂静。

我十分紧张。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他们有可能真的会打起来。

“属下……”忿忿不平地,“领命!”

虽说是领命了,但杨文极把脑袋歪向了一边,都不正眼瞧他,显然是很不服气。

“你知不知道!父皇这回为何要令我来统兵?”

“圣上之意,属下不敢妄自揣测。”

“若是让你来统兵的话,她们不是全都死定了?”

“王爷的意思是……”

于是,他走过去,和杨文极耳语了起来。

我明白,他们是不想让我听到。

——我也不想去偷听。

为了让他们更安心一些,我识趣地背过身去。

甚至蹲到了地上,装出一副捂住耳朵的模样,其实,根本就没捂住。

过了一阵子,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应该是正在向我走来。

但我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直到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起来。

回过头来,我发现杨文极已经走了。

当下,殿里就剩下他和我了。

“你猜得到,我刚才跟他说了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大概都是些不可告人的勾当吧?

不曾想,他却自己给说了出来。

“我刚才告诉他,将你们活捉,其实是我父皇的旨意。京城里的许多达官贵人,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亲室女的芳泽了。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你们,羊入虎口……”

“哼!”我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在这里猫哭老鼠了!你对我做的事情,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可大了!他们是想玩弄你,但,我不是!”

“不要再狡辩了!你要是真的跟他们不一样,那你就该还我自由,而不是逼我嫁给你。不是吗?”

他沉默了。良久。才又开口。

“父皇要我来把你们给抓回去,但站在我的立场,我并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可是,皇命在身,如果我现在这么轻易地就把你们给放了,还你们自由;”

“然后,我前脚刚向皇上复命,回头,你们就又把这个山头给立了起来,这是要置我于何地?”

他揪住我的手臂,“你若是成了我的妻子,这又将置你于何地?”

“我调查过,你是于前辈最宠爱的徒儿,如果你嫁给了我,她们便应当会有所顾忌……”

听到这里,我好像是有些明白了。

“意思是,你想拿我当人质,好让她们听你的,是吗?”

“别这么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嫁给我。”

“我可以当你的人质,但是,请你不要说什么喜欢我之类的话,来恶心我。”

“既然如此,你能不能去游说一下你师父,让她以后别再立这个‘室女’的山头了。”

“我放过她们以后,她们要是再立这个山头,你和我都难逃皇上的问罪!”

“你好像搞错了,室女山的掌门,并不是我师父!”

“难道你师父,还治不了你师姐么?”

“难道你师姐,会不顾你的安危么?”

“说实话,我不知道。”

第4章 -4-

我好纠结。

一方面,我若能够置个人利益于不顾,只为大局所计,我是认同他的。

毕竟,在朝廷看来,室女山的确是个祸患。

如果任由室女山继续发展壮大下去,估计以后会有很多男人都讨不到老婆。

——当然,他们以后讨不讨得到老婆,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对社会来说,应该是有关系的。

首先,室女山的武功对天下女子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请问谁不希望自己青春永驻?

其次,室女山的门规,不仅不许弟子婚配,而且,还要求弟子保持童女之身。

——这其实是同一回事。

毕竟,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就是婚前要守身如玉。

随着室女山的知名度越来越广,便使得社会中有意向加入室女山的年轻女子,都开始不愿出嫁。

——想要加入室女山,首先就得是个室女,不能是个妇女。

可偏偏这是个古代社会呀!

女子到了及笄的年龄,往往就会被包办婚姻给安排上。

如果哪个地方有女子不愿出嫁,但却被强迫出嫁。

室女山得知消息以后,便会集体出动,去为该女子打抱不平。

这种“劫亲”的事情干得多了,便肯定会让很多男人讨不到老婆。

正因如此,朝廷现在来讨伐室女山,我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但另一方面,我的个人利益又与室女山密切相关。

这些年,我在室女山的生活,可以说是非常幸福了。

幸福到什么地步呢?

幸福到除了女儿身这一点以外,我并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哦!细想的话,还是有的!

比如,没有电,没有网络,很多好吃的也没有……

该怎么说呢?

就是娱乐方式会比较匮乏吧!

不过,在这里呆久了,便也就习惯了。

总而言之,看到自己的家被他们给毁掉了,我当然很伤心。

他带我去见师父的时候,路上经过庭院,我目睹庭院里的光景,忽而有感而发,便随口作了一首打油诗。

“家中无完墙,遍地是恶狼。”

“妈的狗王爷,逼我当新娘!”

我本意是想骂他,怎料,他竟如此流氓。

“山上凤求凰,王遇美娇娘。”

“捉你于艾庭,与我入洞房!”

“……”

“怎样?”——他居然还敢问我怎样?

“我洞你妈的狗房!”

“若是夫人骂了可以舒畅,夫人但骂也无妨。”

被我骂了之后,他居然看似在暗爽。

“不要叫我夫人,我很不爽!”

“但我叫你夫人,可真是爽!”

“你到底把我师父往哪藏?直接给我说地方!”

“我也不知道那叫什么地方。”

“你带我在这兜什么圈子?赶紧给我立刻马上!”

“跟夫人说话可真有趣。好的,我这便立刻马上!”

“我决定了,你要是再叫我夫人,我就叫你皇上!”

“这种话可不能到处乱讲!”

“那你就别再叫我夫人!”

“哈哈!你输了!”

“你是三岁小孩吗?”

“哦?夫人是想要小孩了?”

算了,我已经不想再搭理他了,感觉我越理他,他就会越起劲。

瞧他现在带我走的路,我已经大概能猜到他把师父关在哪里了。

应该是在山峰顶部的玉虚宫。那是本门闭关的地方。

这时,天色已经有点晚了,应已过戌时。

“我问你一个事,你要如实答我,不许再跟我说谎,或是打哈哈搪塞我。”

“问罢。”

“你打算送多少人上京?”

他愣了一下。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已经吩咐过杨文极,要他把抓到的室女,全都给放了的。”

“你骗不了我的。”

“我没有骗你,我本来就是要打算放人的,我要你嫁给我,也只是为了好牵制住你师父,好让她们在跟朝廷作对的时候,有所顾忌。”

“你告诉我,你若真的把她们全都给放了,你回京要怎么交代呢?”

“我就按杨文极的说法禀报父皇,就说,留你们在世上后患无穷,所以就擅自做主,把你们全都给处死了。”

“你擅自做主,皇帝不会追究吗?”

“请别把你们想得太重要,也不要把我父皇想成一个荒淫无度的昏君,他虽的确是有些好色,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过于怪罪我的。”

“哼!说起来,这‘活捉’究竟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父皇的主意,现在还不好说呢!”

他干笑几声,“你会这样想我,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对!你确定你能够瞒得过皇帝的耳目么?这里只要随便有个知情人去告发你,你都难逃欺君犯上之罪吧!还有,你打算怎么去解释我的来历?”

“确实!这可真是难办呢!”他微微一笑,“所以,你现在是在为我担心么?”

“我只是在为我自己担心。”

“请不用担心,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变故,我都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本想说,如果你有事,我怎么办?但正欲说出口,又觉得实在是过于羞耻了,所以,就把话给吞了回去。

“你给我说实话!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他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给你说实话。”

“我挑了几个姿色比你好的,去应付父皇。”

“又挑了几个身段比你好的,去笼络人心。”

“这下,你高兴了吧?”

我阴阳怪气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可高兴坏了!”

他说的“几个”,估计其实是“几十个”的意思吧?

算了,不管被送上京的有多少个,她们都是时代的眼泪。

他们一定很怕我师父逃脱,玉虚宫被布下了重兵把守。

这里必定有过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

因为,原本的玉虚宫,已经变成了玉墟宫。

在一间相对完好的房间里,我见到了师父。

师父的手脚缚着铁链,如果连师父也无法挣脱的话,这铁链应该很不一般。

“庭儿?”

“师父!”

我扑到师父的怀里。

“师父,你没事吧?”

“我只是受了些内伤,无碍,无碍。”

“晚辈见过前辈。”他向我师父打招呼。

我指着他,向师父告状,“就是他!他用大家的性命来要挟我,要我嫁给他!师父!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呀!”

“前辈,我是真心喜欢她,只要你同意把她许配给我,我立刻就可以放你走。”

师父对我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难得王爷喜欢你,那你便嫁给他吧!用你一个人来换这么多人的性命,挺值当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反派的经典台词吗?怎的由师父的嘴里说出?

这真真是震惊了我,“师父……你……你?”

我不禁怀疑,自己真的是她最宠爱的徒儿吗?

“嫁给一位王爷,让你很委屈么?你就当是为了大家,牺牲一下吧!”

“……”

我原以为师父得知我被他逼婚会大发雷霆,然后,把这个狗王爷给当场打死的说……

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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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就连我师父她也是贪生怕死之徒?

“多谢前辈成全,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对待她的。”

“行了行了,我已经同意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他朝外面喊道:“来人,马上给前辈解锁!”

“师父!他是骗人的!你不要信他!他根本就不打算放人!”

然后,守卫便把师父的锁链给解开了。

“前辈,小王还有一事相求。”

“请说。”

“今日我放了前辈,是欺君犯上,还请前辈你今后隐姓埋名,不要再与朝廷作对,否则,皇上若是发觉,怪罪起我来,艾庭也会受到牵连。”

“放心吧!我本就无意在江湖上争名夺利,开山立派只是我那个蠢徒儿的想法。”

“那能不能劳烦前辈去帮我们劝说她一下呢?让她以后不要再与朝廷作对?”

“我自当尽力而为。”

“若是她不愿意配合的话,我们将她处死,前辈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这一切的祸端都因她而起,她理应为此负责,我没有意见。”

第5章 -5-

和很多门派一样,我们室女山的内部,也存在诸多矛盾。

长久以来,师父和二师姐一直都被大师姐软禁在玉虚宫,美其名曰,“正在闭关。”

由于我也是当中的关系人,所以原因我略知一二。

我师父她这人生性不好与人争斗,这一点,从她所创立的武功,就能看得出来。

她所研究出来的武功,皆不是为了在与人争斗时,取胜。

所以,在跟别人打起来的时候,我所学的武功,真的不算特别厉害。

以外人所熟知的“玉女神功”举例,女子练成之后,即可点石成玉。

随着功力不断增进,靡颜腻理,玉骨冰肌,容光焕发,百病不侵,返老还童,长春不老。

但,这套内功练到七层的威力,跟一般民间常见的内功,比如“坐忘功”,只跟人家三层左右的威力差不多。

——是经典的中看不中用。

所以,我们在与别人争斗时,其实是很容易吃亏的。

再加上,这门功夫能把自己给练得靡颜腻理、玉骨冰肌,肯定容易招来许多倾慕者。

尤其是在大师姐开山立派,广收弟子之后,室女山面临的挑战越来越多。

正所谓树大招风,要想立得住这个山头,肯定要有相当的实力。

于是,大师姐后来改良了本门的武功,加入了很多阴狠毒辣的招式。

现如今,本门的武功,已经出现了两套体系。

一套体系是我师父的,主练内功,偏养生。

另一套体系,是我大师姐的,主练外功,偏打斗。

自我记事伊始,本门就分为两个派系,一派以我师父为首,另一派以大师姐为首。

这两个派系,虽是同门,但却是不常见面的关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派系,是以我为首的。

我的派系出来的比较晚,应该始于我十六七岁左右,一开始不算特别多人。

她们经常跟着我,在师父与大师姐之间,左右横跳。

为什么我们会“左右横跳”呢?

因为,随着室女山的名气越来越大,气宗和武宗之间的分歧也越来越大。

气宗内敛,主张避势,只求偏安于一隅,不愿参与江湖上的争斗。

武宗外放,主张争势,为天下女子打抱不平,经常参与外界的争斗。

在正常情况下,我是站边气宗的,但有时候,又会跳到武宗去。

就“为天下女子打抱不平”这事而言,我的站边原则,主要是看那位女子长得漂不漂亮。

若是对方不漂亮,那我就站边左;若是对方很漂亮,那我便站边右。

而且,对方越是漂亮,那我就越是不讲道理,所作所为都是一心想把对方给骗入室女山门下。

不对不对,不能说是“骗”,应该是“劝”才对!

要知道,我们室女山能够拥有这么多的美女,我可是功不可没。

虽说本门武功具有美容功效,但还是得基础条件足够好,那才能美若天仙。

扯远了。

反正,气宗和武宗的矛盾后来大到了要“分裂”的程度。

但,武宗坚决反对“分裂”,所以,当师父决定要带领气宗弟子下山的时候,一心要维护“团结”的大师姐,便与她们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内斗。

结果,气宗在内斗中输了,师父和二师姐从此被软禁在玉虚宫。

之后,其余没有被清算的气宗弟子,便从属了我。

关于内斗爆发的直接原因,说来话长。

我揣测,师父当年应该是和某个男人,曾经有过一段孽缘。

以至于,让她教出了这么一个极度仇男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大师姐。

要不,就是大师姐曾经和某个男人,有过一段孽缘,以至于她后来变得极度仇男。

不过,这些都只能说是我的个人揣测。

在我的印象中,从一开始,大师姐就已经极度仇男了。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仇男。

只知道她喜欢女人。是的,我认为她的取向不大正常。

至于到底是一开始就不正常,还是后来才不正常,我不得而知。

虽然,大师姐的品行,多有不端。

但,她的武学资质非常之高,这使她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

在她把师父和二师姐给软禁在玉虚宫之前,我们还可以说她是品行多有不端。

但在此之后,就是大逆不道了。

总而言之,按照我的推理,在师徒两人还没有产生太大分歧之前,室女山应该是比较和谐的。

我听过一个说法,她们之间的矛盾,好像是因为我。

这个我不能确定,大家也都予以否认,因为,这说法有损师父的名节,更有损本门的名声。

总之,后来,气宗弟子普遍主张废掉“不许婚配”这道门规。

——显然,气宗弟子是想要嫁人了。

但,武宗弟子坚决不同意。

至于我呢,态度模棱两可,经常左右横跳。

理由主要是两点。

首先,这道门规已经在本门实施了很长时间,也是室女山之所以是室女山的根本,不能说废就废。

其次,本门的武功,在修炼时,要保持童女之身,这样方能事半功倍。

当我们失去童女之身以后,实力还会大打折扣。

本来就不强,还要大打折扣,这势必会削弱本门的竞争力。

而且,按照男权社会的逻辑,本门弟子在婚配以后,就不从属于本门了,会造成人员上的流失。

尤其是骨干成员的流失,将会非常致命。

即便气宗后来提出了“赘婿”的方案,仍然不太能够取得武宗的普遍认同。

基于以上的理由,以及我个人的利益考虑,在这个问题上,我经常是“明左暗右”的立场。

所以,当气宗和武宗为此事争论的时候,以我为首的弟子,一直都在为气宗声援;

但,当真打了起来,我们便是隔岸观火的心态,袖手旁观,完全不想掺和进去。

若是火烧上身,那我们便立即向武宗投降。

可能是因为气宗中,有不少弟子都失去了童女之身吧?

前面也说了,当我们失去童女之身以后,实力会大打折扣。

正因如此,师父虽是本门武功的祖师,但她的实力其实是远不如大师姐的,甚至可能不如二师姐。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气宗在内斗中注定会落败。

——我当时是能看清这一点的。

但是,以我为首的中立派,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落败,也始终没有出手相助。

我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因此而怨恨过我(现在看来估计是有),但即使她被关进了玉虚宫,对我也依然偏爱有加。

毕竟,在明面上,我当时还是站了她的边的。

在我的心里,我一直都觉得愧对了师父,愧对了二师姐。

但从个人利益角度考虑(主要是自私),我觉得自己并无太大的过错。

当时,朝廷还没有打过来。

我思考的立场,犹如坐井观天,十分之短见,完全意识不到,朝廷会打来,更意识不到,我们会打不过朝廷。

我天真地以为,我们天下无敌。

在情报有误的情况下,出于自己的利益,以及出于室女山整体的利益,我实在是没法不站边大师姐呀!

如果废掉了“不许婚配”的门规,室女山就不再是室女山了。

但,如果现在让我当一个“事后诸葛亮”,那我当时确实是做错了。

因为,如果气宗能在内斗中取胜,室女山可能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大师姐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见了大师姐。

她被链条锁着手脚,还被封了穴道,而且,她受的伤明显要比师父更严重。

事到如今,大师姐虽然奄奄一息,却依旧宁死不屈,这是真的有骨气。

即便她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可能会导致包括她自己在内更多人的牺牲,但理想和抱负这种东西,就是能够让人奋不顾身。

可惜,我从始至终都不认同她所谓的理想,只是单纯地为自身利益所计,选择站边而已。

我们游说了很久,始终都劝不动她。

师父还被她吐了一身口水,这在传统的师徒关系中,真的是难得一见。

本门这一“家丑”,引得那狗王爷,啧啧称奇。

于是,得知我们内部矛盾的狗王爷,欣然决定,要把大师姐和其他同样宁死不屈的室女,全都押送上京。

至于其他像师父和二师姐那样,愿意归顺朝廷的室女,则全部都放了。

——但他这个“放了”,并不是我想的那个“放了”。

他打算立即上书,奏请皇帝,让室女山作为朝廷的附庸,继续留存下去。

但代价是,室女山得定期为朝廷上贡,至于贡品嘛,不外乎美玉和美女这两种。

这让我很难受。

也不知道这狗王爷是不是看出了我的难受。

他居然还故意跑来“刀”我一下,“夫人,你同不同意?”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又能够怎么办。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真的让我特别特别难受。

我反问他,“你之前跟我说,要押送上京的那几个,是不是就是她们?”

他说:“是。”

我讥讽道:“不是说好了,我要是嫁给你的话,你就会放过大家的吗?怎么,最后却连一个也没放过?”

他这才对我说了实话:“要是我真的把她们全都给放了,你还会愿意嫁给我么!”

第6章 -6-

不许婚配的门规被废了,如今又成了朝廷的附庸,只怕,这室女山以后要改称秀女山了。

听闻大师姐接连两天,滴水不进。

这两天,被关押的弟子,已死了六个。

武宗弟子多贞烈,真真是个个都不怕死,一被她们找到机会,便立刻自尽,不带半点犹豫的。

我却连咬断自己的舌头也要犹犹豫豫,惜命惜得有如贪生怕死之徒,真是惭愧。

我心疼得很,却又无法,只得卑微地去求那个狗王爷。

“能不能把我她们给放了?就当是我求你了!”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你求人,是这样求的么?”

我咬了咬牙,便给他跪下了。

跪了好久,我看他一直都不说话,像是在想事情,不知道他心里又在盘算什么。

膝盖已经开始疼得受不了,我死死地盯着他,不想给他好眼色。

他朝我有意无意地点了点头,“跟我过来。”

狗王爷把我带到掌门的房间,这两天,他一直厚颜无耻地霸占了这里。

先把门关上,又把门闩插上,我看着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心里忐忑不已。

接着,他走到我的跟前,站定,什么也不说,只是细细地打量起我来。

我别过脸,心里很明白,亦因此而羞耻到了极点。

他依旧一语不发。

左边的桌子,摆着一个花瓶。

花瓶里的鲜花,这会儿已经有枯萎的征兆,这花插上估计还没几天。

我把手缓缓提到衣带的位置,犹豫了好久才终于鼓起勇气,闭上眼睛,用力一扯。

在这一扯之下,我感觉自己的外衣一下子松开,全身一阵凉意。

霎时,我觉得脊背发凉,就连呼吸也开始颤抖起来。

正欲继续宽衣解带,我的手却突然被他捉住。

他很用力地捉住我的手,让我稍稍觉得有些疼。

我睁眼看他。只瞧见一张十分得意的嘴脸。

“听说,贵派弟子若是失了身,就要失掉将近一半的功力,可是真的?”

我极不情愿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微微一笑,用另一只手将我的下巴提起。

“你真的愿意么?”

啊!瞬间,脑海里跑马灯似地浮现了好多个前女友的脸。

原来换位过后,是这种感受啊?

我真的好嫌弃!

“我当然不愿意!” “但,但你要是真的想要,那,那你便来娶吧!”

我颈上用力,硬生生地低下头,把自己的脸连同他的手一起给往下按,直至视野被自己的胸襟给稍稍遮挡住为止。

“我允许你去放掉十个人,但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抬头看他,“你还想要什么条件?”

“你之前发的毒誓,对象的名字错了。”

“什么意思?”

他走到桌子边,取出笔墨,摆弄了一阵,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

“我其实不叫王业,我叫王安。”

我皱着眉,困惑地看着他,“那你之前干嘛要跟我说,你叫王业?”

“我是想叫王业的呀!可惜,皇帝不准!”

这小子可真是够狂妄的!如果真要嫁给他,估计要先做好死全家的心理准备。

“我记得,我那毒誓许的可是非王业不嫁?”

他笑了笑,“我记得的,也是这样。”

“那我要是嫁给了王安的话,我不是要被五雷诛灭?”

“不止!” “可能,还要被诛杀全家呢!”

“所以,你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很简单,答应我,助我成就王业。”

“呵!我何德何能?”

“你可以的!我看你……很有潜力!”

他坐到凳子上,手肘抵在桌边,撑着歪着的脑袋,向我投以欣赏的目光。

“不想当皇后的女人,我可是不会娶的。”——经典画大饼。

“我可一点都不想当皇后!”——我是不会上当的。

“那我就不娶你了,等你什么时候想当皇后了,我再娶你。”

妈的,这个狗王爷真的是搞心态。

“可你的条件,不是要我助你成就王业吗?”

“对呀!我不娶你,你也一样可以助我啊!这有冲突吗?”

我一时语塞。

“你要是答应,我就允许你去放了她们!不过,记得,只限十个!”

“行。我答应你。”

“好,那我现在就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去办。”

他站了起来,“要是你办好了,我就给你奖赏。”

“什么奖赏?”——他没理我。

“要是你没办好……”

他走过来,绕到我身后,我刚想转过身,却被他一声“别动”喝止。

“要是你没办好!”他再次强调了一遍,然后,突然,轻轻地拍了我的屁股一下,“我就打你屁股!”

我被吓到,赶忙急急连连退开了好几步。

“不想被我打屁股,那就把事给办好了。”

“你到底想让我办什么事?赶紧说!”

“你放掉的这十个人,她们以后得听命于你,你能办得到吗?”

——原来他盘算的是这个啊!

我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现在还被关押的室女里头,确实有不少是我的人,或是跟我有交情的人。

十个?不止呢!二十……三十……我也懂他说的奖赏是什么了……

想到这里,我没再犹豫,立即答应道:“可以。”

他伸手到腰带附近,掏起腰牌,解开,交到我的手里。

“拿去吧!”

我端在手上,看了一阵子。

腰牌是用玉石和金子做的,正面刻着“永祯”两个字,背面雕了一只凤鸟。

坨着这么一个重物在腰间,他就不难受么?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还愣在这儿看啥呢?快去呀!”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攥着他的腰牌,我一顿飞檐走壁,迅速来到了关押着我徒弟的地方。

不料,在门口居然刚好碰见了正在巡视的杨文极。

他一见我自由自在地在半空中飞,立马便摆出了防备的架势,怒道:“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我利落地落到了他的跟前,给他看了看狗王爷的狗牌。

“你紧张什么?是王爷要我来的。”

他伸手过来,估计是想把腰牌拿去,看个仔细。

我怕被他给抢了去,赶紧后撤了几步。

杨文极很是机敏,似乎是生怕我是偷的,或是杀了王爷,他立马便吩咐左右,“你们!赶紧去向王爷禀告!”

“是!”

这杨文极的左右随行好像也不是省油的灯,轻功很好,一得令便“咻咻”两下,飞走了。

第7章 -7-

杨文极一直在用看贱人的眼神盯着我。他既不让我进“牢房”,也不让我离开。

直到那两个左右随行回来,向他禀报道:“报告将军,王爷令我们,不管王妃说什么,都要照办。”

“不管王妃说什么,都要照办?”杨文极不可置信,“王爷他真是这么对你们说的?”

——他现在估计是在想:要是我让他们把全部人都给放了的话,他要不要照办?

“回将军,这是王爷的原话。”

“王妃?”他先是鄙视了我一眼,又像是明知故问般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这儿还有‘王妃’这号人物啊?”

随行们畏畏缩缩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接着,面面相觑,“属,属下也不知道……”

“王爷他有没有说,这个王妃是谁啊?”

“没有。”

“去问清楚了,再回来!”

“是。”

于是,两个随从便又“咻咻”两下,飞走了。

不过,这之后,杨文极对我的敌意小了不少。

他不再阻挡我前进,让出了一条道,“进去吧!”

关押着我徒弟的“牢房”,位于本门的容仙阁。

容仙阁是本门高阶弟子的居所,他们对其稍稍改造了一下,才使之具有了“监狱”的面貌。

门口不仅有守卫在站岗,周边也安置了不少岗哨,还有小分队在里头巡逻,巡逻路线密集,互为照应,甚至比玉虚宫那边,还要守卫森严。

——这个狗王爷,果真无时无刻都在猜忌我。

当然,他确实很应该猜忌我,我也更应该要猜忌他。

据我所知,按照礼制,百姓不得与“王”同姓,亦不得与“皇”同姓。

天下只能有皇帝一个人姓“皇”,然后,他的皇子都姓“王”。

每个“王”的“名”,都是皇帝亲自取的。

有时候,连“字”也是皇帝亲自取的。

——皇帝怎么会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王业”?

我当时听他说,他姓王,名业,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只是当时不大方便去质疑。

所以之前才趁着他故意要跟我“押韵”的语境,开玩笑般试探着,有意无意地对他说了一句。

——“我决定了,你要是再叫我夫人,我就叫你皇上!”

我当时是这样想的,他既然连我骂“我哔你哔的哔~房”都能忍,那我私下叫他一声“皇上”,应该也没啥吧?

可惜,我并没有能够从他的反应中,抿出他的真实想法。

我只是觉得,要跟“狗”打交道,就不能把他当成“人”来信任。

他刚才跟我提这个“皇后”,很有可能也是在试探我。

说实话,我抿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谋反。

所以,我也绝不能够轻易承认,我是真的想当皇后。

——我不止想当皇后!我其实还想当皇帝!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帝王梦,今生虽生不逢身,但我还是很想当皇帝。

要想在这个落后的封建社会中不被剥削,那就只能一步一步踩着别人往上爬,直到自己爬到权力结构的最顶部,成为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谁说女人就当不了皇帝?

回想一下,武则天究竟是如何上位的?

现在,这条捷径自己送上门来,那我为何不试着去走她一趟呢?

是因为惧怕这『“月夸”下之辱』么?

韩信也曾受过『“夸”下之辱”』。

虽说,此『“夸下之辱”』,绝非彼『“月夸”下之辱』,若将两者相提并论,并不合适。

但,韩信终究是被吕后设计所杀。

若是吕后不仁不义,韩信这种功臣,就没法活。

当然,若要较真地说,吕后的这个不仁不义,应该也是刘邦先不仁不义在前,吕后后不仁不义在后。

况且,我在能力上,尚且没有自信能与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前人们平分秋色,但却依然梦想自己能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岂不是在痴人说梦么?

还好,我有一本名为“前世”的“攻略”。

这本“攻略”已经告诉了我,女人在这个社会,可以依靠什么上位。

可也恰恰就是这本“攻略”,让我很难迈得过“性别认同”这道坎。

我也想像个男人那样,以武力夺取天下,可室女山一役,让我深刻明白,即便有神功护体,光靠女人还是不行的。

还是得男女结合,齐心协力,才有机会。

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自古以来,成就大业者,定要经历许多磨难,可能还需要受尽屈辱。

倘若我因为蒙受屈辱,便就此自尽,则此生了然于此。

我念及此生,虽身为女儿身,但却幸得神功护体,有机会能圆连秦始皇亦不能圆之长生不老的帝王梦想!

当下却因屈辱而选择自尽,我个人觉得,实在很不合算!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既然如此!

所以,万一,真的,即便,我选择了当这个王妃,也请千万不要用“爱”这个字去揣测我的动机,那只会侮辱真正的爱情。

我和这个狗王爷的关系,只不过是,贱人见贱人,一见如故;

人渣遇人渣,你渣,我也渣。

他既然想利用我的身份,那我便也要利用他的身份。

——我们只不过是在相互利用罢了。

此时此刻,我若想让这个杨文极放了我的徒儿们,那我便很需要这个“王妃”的名分。

我问杨文极:“于小雪她被关在哪里?”

他说:“你自己去找,我不知道哪个才是于小雪。”

我遍寻各个“牢房”,他一直紧随在后。

在找人期间,我遇见了不少值得一救的弟子。

但,很遗憾,她们并不在我的优先序列。

直到我遇见了另一个徒儿,于谷雨。

便回身对杨文极说:“放了她。”

他说:“不放!”

“王爷不是要你照办的吗?”

“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果然,他不会听我的。

“……”我沉默不语。

我知道,即便我说,我就是王妃,他也是不会放人的。

毕竟,我的确还无名无分,只能等他那两个小跟屁虫回来。

哪怕我真有王妃的名分,他估计也是不会照办的。

朝廷要他们活捉我们,他们的死伤可比我们多得多。

他估计已经对我们恨之入骨,要他照我的话去办,那可太难了。

“帮我解开她的穴道,总是可以的吧?”

“不行!万一她自尽怎么办?”

“有我在这儿,她不会自尽的。”

“不行就是不行!”

也许是因为害怕室女自尽,当下所有被关押的室女都被封了全身的穴道,是连舌头都动不了的那一种,只有眼睛还能稍微动一动。

如此一来,我现在就是想跟我的徒儿对话,也不能够。

他们施的点穴指法,我也吃过亏,真不知是什么鬼名堂,可真是厉害!

我既不知如何去封得别人全身不得动弹,便不敢贸然替她解穴,万一伤了经脉,那就不好了。

第8章 -8-

那两跟屁虫回来了。

其中一个向杨文极说道:“将军,王爷让小的递话。”

他清了清嗓子,正声道:“要是那个妖女拿了我的令牌,却不肯承认自己是我的王妃,那你们就千万别听她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狗王爷就是故意在整我。

估计是“那小的”怕我记恨,他马上又向我赔了个不是,“小的也只是替王爷递话,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妖……不是,还望仙女大人海涵。”

这人究竟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真的在给我赔不是?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串通好了,要故意这么整我。

可我对杨文极这人的印象还挺好的,总觉得他应该不至于会这么无聊,只有那个狗王爷才会这么无聊。

但杨文极这时也不说话了,他们都盯着我看,像是在等着看我出洋相一样。

我说:“我有不肯承认了吗?”

“那就请你承认吧!”

后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这时,我们都在关押于谷雨的房间里,房间门口冒出一个人,正是那个狗王爷。

他得意地背着手,看我,“怎么了?一看我来了,你就又不想承认了,是吗?”

“我承认!我是王妃!行了吧?”

“你是谁的王妃呀?”

“你的!”

我觉得脸上渐渐开始发烫(这真是不由自主的),估计脸早就已经羞红了,不然,他能这么得意么?

“那我又是你的谁?”

“你是我的王……”

我强迫自己去讨好他,话毕,我嫌弃再与他对视,于是,便看向了旁边。

杨文极皱着眉,眼睛紧闭,一副“没眼看”的模样。

而那两个跟屁虫,见到我的目光扫到了他们的身上,则很不好意思地在躲避着我的目光。

我真是尴尬极了。

“你看别人干嘛?是本王不好看吗?”

“……”我依旧不看他,而是看向了受苦的弟子们。

“杨文极,把她们都放了吧。”他吩咐道。

这回,杨文极没有墨迹,很快就把房间里的人都给放了。

——其实,我就没想放另外五个。

但,我此时若是说不放她们的话,又好像在情理上不对。

于谷雨终于“活”过来了,她弱弱地喊了我一声,“师父……”

我把看起来十分虚弱的她抱进了怀里,她很快便在我的怀里哭了起来。

我的目光看向了同被关押在这间“牢房”里的另外五名弟子。

牢房里徒有四壁,大家躺在光秃秃的地板上,真是受苦了。

随着五个弟子身上的锁链和封印逐一被解除,她们相继“活”了过来,稍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骨。

这些都是资格比我老,但辈分没我高的高阶弟子。

虽然她们的辈分没我高,但武功却远胜于我,是本门的核心战斗力。

我和她们虽有些交情,但要说让她们听命于我的话,我是没有把握的。

她们肯定很疑惑,“小师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头,我再找机会跟你们解释吧!你们能先帮我照看一下谷雨吗?”

她们都是非常激进的右派,我怕她们又想着自尽,或是又跟朝廷的人打起来。

所以,我便琢磨着,把自己这个徒弟先暂时托付给她们,好让她们有个需要顾及的人。

李前辈是她们之中能领头的人,见到她朝我点头,我心上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我用衣袖擦了擦谷雨的眼泪,“别哭了,去,先和前辈们待在一起。”

她朝我点了点头。

我回身,抱着一丝希望,问那狗王爷,“我还能再放几个人?”

“你算数有这么差吗?”他伸出四根手指。

“那继续走吧。”

没想到,于小雪就被关在下一个房间里。

但,这个房间也关了六个人,这就让我很难办。

我只好问一句,“真的只能放四个吗?”

“当然!说吧,你想让哪两个留下。”

没有办法,我只能跟那两个倒霉的弟子道歉。

“她们应该都饿坏了,你能不能给她们准备点吃的?”我请求道。

“我早就命人去准备了。”

之后,我们便折出了容仙阁。

他命人在庭院里摆了一桌酒菜,桌边围了十二张圆凳。

“请前辈们先去上座,我有话要跟这个狗王爷商量。”

她们审视了我们好一会儿,才将信将疑地带着我的两个徒儿过去就座。

然后,我小声向狗王爷劝道:“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哦?为什么?”

“你明知道这是为什么!”

“狗王爷我不知道。”显然,他是听我说他是狗王爷,不高兴了,“不过,你要是同意今晚与狗王爷我同房,那我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一天不胁迫我,你就会很难受?”

“那倒不是!狗王爷我只是一天不与你同房,就会很难受。”

“你要是真想把这批室女收进你的后宫,那你现在就得听我的。”

——他不就想借我之手,来收后宫么?

一想到,我和我的徒儿们将来都要便宜了他,我真是要被气死。

但,为了日后有机会当上皇帝,我便咬咬牙。

“你是不是误会我了?”他一脸无辜地,“算了算了,我听你的,我回避就是。”

这只色批都已经现出原形了!居然还敢说,是我误会了他?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看看这地儿,我是特地选的,你尽管和她们聊,不必担心会隔墙有耳。”

——他这是在明示我,有人会偷听吗?

可是,这地儿是个四周非常空旷的庭院,周围有没有外人在偷听,我们很容易就能察觉。

只要我们说话的音量不要太高,应该是没法被偷听的呀!

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犹犹豫豫地回过头,坐到了席间。

“前辈们太客气了吧?怎么都还不起筷呢?快快,快起筷!”

她们无动于衷,只是严肃地看着我。

“小师叔,你和那个狗王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唉,这个狗王爷可真是会搞事,我得怎么跟她们解释,才能让她们都听命于我呢?

我连连叹气,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这开场白应该如何去说……

“室女山,危矣……”

第9章 -9-

“当年,我们气宗和武宗相争,其报应终于今日显现,我是悔不当初呀!”

“若是诸位当年愿听从我师父,室女山便能以姻亲结盟于各方势力。”

“如是,此刻定有八方来援,何至于如此孤立之境地?”

“我今日又何须为保室女山,而受此屈辱,下嫁于这狗王爷?”

“都怪你们!”

我一开口就十分强势,还生气地用手砸了砸桌子,实在是痛心疾首。

这是我在虚张声势,试图把错误先归咎到前辈们的身上。

八位前辈中,我注意到,有几个的脸上当真出现了愧疚之色,我心道,有戏!

“哼!你若是受不得这份屈辱,大可以自尽嘛!”邱前辈阴阳怪气地对我说道。

“李前辈,你替我评评理,邱前辈这说的还像人话吗?”

“……”李前辈朝我板着脸,一语不发,让我很是失望。

“自尽,自尽,难道你们打不过别人,就只知道自尽了吗?”

“大师姐怎么就偏偏让你们这种人学到了一身厉害的武功呢?”

“在我们室女山,你们都算得上是顶尖高手了吧?”

“身为强者,却连一点担当的思想觉悟都没有!居然还怂恿别人去跟你们一起自尽?”

“你们羞不羞啊?”

——这跟崇祯皇帝打不过别人,就杀了自己的妻女,然后跑去上吊有什么区别?

是啊!这个崇祯皇帝的确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以身殉国的“美名”,但此后的汉人,又如何了呢?

我这个大师姐,她跟崇祯那种人有什么区别?

自己刚愎自用,玩脱了就让家人和自己一起陪葬,什么东西嘛!这是!

“我们打不过他们,你们不是应该要负最大的责任吗?”

“是啊!整个室女山就属你们武宗的弟子最贞烈!”

“那你们现在就自尽吧!了然拂袖去,好好去当你们清高的鬼,留下我们这些贪生怕死之人,替你们活着受罪!”

前辈们一语不发,听着我说了一通。

待我说完,邱前辈“呵呵”一笑,“小师叔,那我这便去替你杀了那狗王爷……”

“各位姐妹,有没有与我一起同去的?”

“啪”的一下,就有五位前辈拍案而起,响应了她。

我心里一颤,赶忙站起来,“慢着!”

“怎么了?小师叔是不想杀了他?”

“要是死了他一个就能解决室女山的危机,我早就杀他了,还会留他到现在么?”

邱前辈讥讽道:“哼!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杀他!”

“什么叫我舍不得杀他啊?”

“你自己心知肚明!”

这些武宗的前辈,就是爱这样!

她们一旦看到哪个弟子在跟男子来往,便要忍不住要去怀疑,这个弟子是不是喜欢上了对方。

有时候,人家可能就只是跟男人聊过几句而已,被她们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搞里头。

在武宗的执掌之下,本门对男女之事极为敏感,相应的处罚也极为严厉。

过往被处死的弟子里头,有多少属于冤假错案?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食色性也,实在罪不至死。

——她们这何止是敏感?简直就是疯狂!

当然,她们会变得这么疯狂也是有原因的。

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是有不少气宗的弟子在暗地里藏了男人。

她现在虽没有明说,但心里指不定已经开始怀疑,我和那狗王爷这回是里应外合。

这种怀疑,也不是毫无逻辑可言。

若不是朝廷这次打来,气宗还真是不好翻身,师父和二师姐也难得自由……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气宗的弟子绝大部分都已经归顺了朝廷,尤其是我……

在她们的视角里,我们确实是成了利益的既得者,尤其是我……

而我又是那个总在“左右横跳”的家伙。

她们要是怀疑我是个“内鬼”,那我还真是难以自证清白。

唉,我现在还真是里外不是人。

“我一心想着怎么去救大家,甚至不惜失掉一半的功力,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

“现在,居然还要来怀疑我!?”

“你少在我们面前卖惨装可怜,这招只对男人有用,对我们是没有用的!”

我真是被她们给气得快要哭了。

“行!你们要是乐意看到我们被朝廷灭门,那你们就去杀了他吧!”

“我不管了!我也管不了你们!”

这时,李前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到自己的嘴里。

“诸位姐妹,我们还是先吃饱了,再说接下来怎么办吧?”

“师姐,你难道不怕这饭菜里有毒?”

“我们死都不怕?怕什么有毒呢?”

于是,那五位站起来的前辈,便又都坐了下来,跟着起筷,吃了起来。

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虽然几位前辈功力深厚,一连不吃不喝好几天身体也没多大的事,但人不吃不喝,心里终究还是饿得慌。

一旦饿得慌,这意志可就不好坚定了。

某些人的意志足够强大,兴许可以镇压得住这本性,但,这些人终归只是少数,有如凤毛麟角。

如今,只剩邱前辈一个人依旧站着。

她好像有些下不了台。

我走到她身边,好言劝道:“邱前辈,本门已是危急存亡的紧要关头,无论我们之前有什么过节,难道现在就不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一起谋划一下如何去救掌门么?”

她到底还是忠于大师姐的,一听我说要救掌门,态度马上就变了。

“哦?你有什么打算?”

“前辈先坐下,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她这才愿意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我也回到我的位置上。

刚才,前辈们不开始动筷子,她们也不敢动筷子。

这会儿,我坐下时发现,我那两个爱徒给我的碗里夹了不少菜。

“为师不饿,你们先吃。”我对她们说道。

回头,我便对大家解释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劝不动掌门。你们谁要是能劝得动掌门,让她暂时假意归顺朝廷,那我便说不定能够劝得动那狗王爷放了她。”

邱前辈说:“师尊她是不会向朝廷低头的……”

我说:“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我根本就不打算归顺朝廷!”

“只是假意归顺……”

“假意归顺我也不愿意!”

“好吧!即便不打算归顺朝廷,那也得去劝劝她!至少至少,至少得劝她先把命给保住,才能再说救这事吧?”

她们相互看了一眼,纷纷答应道:“这我们倒是可以去试一试。”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我们武斗不过朝廷,那就智斗。”

“这狗王爷现在上奏朝廷,说是要把我们室女山作为朝廷的附庸,如果这事最后成了,那我们便要定期给朝廷上贡。”

“上贡?”

“贡品不外乎是美玉或美女。”

“这简直就是耻辱!”

“确实。” “但,这同时也是我们的机会!”

“你这是打算要拿谁当贡品?”

我阴阳怪气道:“不用担心,肯定轮不到你们这些自命清高的武宗弟子。”

“我们气宗弟子里头,自会有甘愿为本门作牺牲的人。”

“我们会依靠联姻,与各方结盟。”

“我们可以暗中收集情报,也可以暗中杀人……”

“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机会,颠覆这个朝廷!”

第10章 -10-

别看这些武宗的前辈们都一口一个“小师叔”的叫我,其实,她们心里根本就没把我当一回事。

这也很正常。毕竟,我在本门的资历,确实不如她们高,实力也不如她们强。

李前辈是我大师姐的首徒,可以说是本门实际上的“二把手”。

有李前辈在,想让武宗的其他前辈听命于我,是不可能的。

有这些前辈在,想让武宗弟子听命于我,也是不可能的。

这便是我当时不想把她们给放出来的原因。

——我根本就控制不了她们。

我可不想被她们坏了我的计划。

值得庆幸的是,听我说完这一席话以后,李前辈似乎暂时与我取得了共识。

就连以前跟我有过节的邱前辈,她也默许了。

如此,我便可以暂时松一口气。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放她们。

只是,她们真的不在我的优先序列里。

让我来选的话,我肯定是优先去解救我自己的人呀!

我干嘛要去优先解救她们呢?

可是,这个狗王爷又偏偏把我的人和她们关在了一起。

这真是无可奈何。

如果我当时说,别放她们出来,那本门的内部矛盾就更难化解了。

自从本门经历过那场内斗之后,气宗和武宗之间的矛盾,已是沾血带恨。

当年,双方在内斗中均有伤亡,其中,气宗死伤最多。

由于有很多气宗弟子都死于内斗,以及事后武宗对气宗的清算,所以,气宗后来特别仇恨武宗。

正因如此,大师姐才把我给扶上了“代副掌门”之位。

但我这个“代副掌门”,其实是没有多少实权的,近似于“吉祥物”的存在。

当时的说法是,由于师父正在玉虚宫“闭关”,所以暂时由我来代替她担任“副掌门”。

由于我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两边的弟子都普遍能够认得下我这个“代副掌门”。

我作为“代副掌门”的时候,一直都在试图修复大家的关系,希望大家能够团结在一起。

然而,事与愿违。

气宗后来裂开了,裂开成两个派系。

一派始终都放不下对武宗的仇恨,我个人称之为“老气宗”。

另一派则是在真正意义上愿意追随我的弟子,我个人称之为“新气宗”。

当然,这个新老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很大。

对外,不管是新,还是老,我们都还是自称“气宗”。

就像是“气宗”和“武宗”一样,对外,我们都还是“同门”。

但事实上,在内斗过后,气宗元气大伤,已经无法与武宗分庭抗礼,被彻底排除在权力结构之外。

加之,气宗内部又分裂出新老两个派别,更是人微言轻。

至此之后,整个室女山都被武宗所掌控。

在武宗的执掌之下,室女山变得越来越极端,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是一落千丈,从“名门正派”堕落成了“室女魔教”。

而我在前面提到过的那些“冤假错案”,基本上都发生在“魔教时期”。

这个“魔教时期”一直延续到现在,才被朝廷给终结掉。

正因如此,如果是以气宗弟子的立场来思考,这个与朝廷里应外合的内鬼(如果有的话),应该是情有可原的吧?

这里必须强调的是,虽然我是在替这个内鬼说好话,但我可不是内鬼!

我在室女山当个“代副掌门”,小日子过得不是挺好的么?

干嘛要和朝廷里应外合呢?这不是在搞自己嘛!

我觉得,如果真的有内鬼的话,这内鬼估计多半是要出在“老气宗”那里头。

但,我现在还没空去把这个内鬼给找出来。

当务之急,是要把我的所有徒儿都给放出来。

饭局中,我悄声问两个徒弟,“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也跟这些前辈们一样,不愿意归顺朝廷呀?”

如果她们也和昨天被放出来的弟子那样,同意归顺朝廷,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我去放她们出来。

“我原以为师父您是不会归顺朝廷的,所以就……”

“哦,原来是这样……” “那你们现在是不是对为师感到很失望啊?”

“不!”于小雪一顿猛摇头,“师父您刚才说的对,我们可以先假意归顺朝廷,等待时机,再作谋划!只是徒儿们太笨了,没能跟师父想到一处去。”

“师父,那立夏她们该怎么办呀?她们现在还被关在容仙阁,完全不知道呢!”谷雨紧张地问我。

我摸了摸她们的头,安慰道:“别担心,为师会想办法的!”

说起我的这些徒儿们,她们绝大部分都是我过往在为天下女子打抱不平的过程中,收回来的。

那个时候,我从上辈子“遗传”下来的坏毛病,还没有被改正过来。

导致我每次听到,哪里又有女子受了欺负,我便一定要去看看,那位受欺负的女子,她究竟长得漂不漂亮?

如果我觉得她长得很漂亮,基础条件很好,属于“可塑之才”,将来可以被我培养成“美若天仙”的徒弟,那我就一定会为她打抱不平。

不仅如此,我还会使尽一切办法去忽悠她,呃,也不能说是忽悠吧?

反正,我就是千方百计去让她拜我为师。

我和本门的其他师父很不一样,我收徒弟有一个要求,所有拜入我门下徒弟,全部都需要改名换姓。

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徒儿们全都跟我姓了“于”。

至于她们的“字”呢?(女子不可取名)

我一开始是从“二十四节气”里头去取的,但后来连“二十四节气”都不够用了。

我便又开始从这个世界的“三十六个月”里头去取。

截止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收了有五十二个弟子了。

在本门,从徒弟的数量上来说,我这个师父当得,还是挺离谱的。

其实,我现在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教不过来了。

但,从上辈子开始就很不负责任的我,还是打算要收满六十个再来讨论,要不要彻底收山。

所以,这就是女儿身的好处了,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我这其实是在“收后宫”。

不然,我怎么会说,我这“代副掌门”的小日子过得还挺不错的呢?

我都还没有完成“六十个徒弟”的目标呢!

朝廷就打过来了。

就冲这一点,我就不可能是内鬼嘛!

话说又回头,由于我很害怕她们以后会喜欢上别的男人,所以,我一直都把她们当成武宗弟子来管教。

也正因如此,她们也和武宗的弟子一样,个个都很贞烈,以至于,始终不愿归顺朝廷,至今都还被关在容仙阁里头。

还好,暂时,她们还没有一个能够成功自尽。

我现在真是担心死了,真害怕突然听到有人自尽的消息。

可能这也是我的报应吧?

那个狗王爷现在非要我嫁给他。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有这么多美若天仙的徒弟。

第11章 -11-

近段时间,我心烦意乱。

我心里迫切地需要一个僻静的角落,最好是一个能够将我与世隔绝的地方,好让我把自己给关起来。

玉虚宫?

不,我并不喜欢被关在那里。

比起被关在玉虚宫,我还是更情愿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

当所有人都散去以后,我便又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说起我的房间,它位于室女山半山腰附近的一处“废园”里。

虽说是“废园”,但它本来并不“废”,应是“桃花园”才对。

是这残垣断壁和遍地狼藉,才让这个桃花园看起来比较的“废”。

师父说过,她很早就在这山上居住了。

具体是在多少年前,她没有说。她只是说,在那个时候,这儿还不叫室女山。

而这桃花园,就是她的故居。

——在她被关进玉虚宫之前,她一直都住在这里。

顺带一提,生人千万不要问师父今年贵庚,她会很生气的。

熟人最好也不要问,问就永远都是十七岁。

我师父这人,特别喜欢编故事,骗人。

可是,她编出来的故事,通通都十分荒唐,给我的听感,就跟那《聊斋志异》差不多。

比如,关于我身世的故事,她是这样编的。

她说,她是在一个长满杂草的破败庭院里发现我的。

但她所说的这个庭院,其具体的位置,却无人知晓。

因为,那是一个只有她才去过的地方。

她说,她在那天夜里,听见山上有婴儿的哭声。

但是,她找遍了整个园子,都没有任何发现。

她叫了几声二师姐,但二师姐却完全叫不醒。

——我问过二师姐。二师姐说,那天晚上她睡得很好,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动静,可能是睡得太死了吧?

事实上,在那天晚上,整个室女山,可能就只有我师父一个人,听到了那所谓的“哭声”。

然后,她就循着“哭声”,找到了那个“梦中的庭院”,把我给“捡”了回来。

看看这荒唐的程度!

我真是服了她。

拜托,一定要骗人的话,能不能好好编?

这么荒唐的故事,讲出去,谁会信嘛?

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大师姐在听闻这个故事的时候,表情得有多么震惊!

但,她却没法不信,大家也没法不信。

因为,一旦不信,我就很有可能是她亲生的。

这种事,搁在室女山,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为了坐实本门祖师的“神仙”身份,大家便没法不信。

得亏这是一个人们普遍愚昧无知的时代,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故事说出去,居然还真就有人信。

甚至,还有人认为,我也是个神仙。

这便是“仙女”等说法的由来。

可惜,“仙女”什么的,都是很早之前的说法了。

现在,大家都把我们当成了“妖女”。

我搬了张高脚凳,坐到窗台前。

这张高脚凳,是我之前没事的时候,自己捣鼓出来的,为的,是能够双手托着下巴,看看窗外的光景。

窗外有一堆漂亮的奇花异草,草叶青翠艳绿,花色七彩斑斓,每年的夏季都会结出一颗会发光的果实。

这果子白天通体发黑,夜里会发出诡异的红光,大小就跟我的指甲盖差不多。

这种果子还有一点很奇特,它不需要任何加工,也不会腐败。

以前,师父会将成熟的果实摘下,留给我吃。

我记得,我好像是从十三岁左右?开始吃的,往后,每个月,师父都会令我吃一颗,就像大姨妈一样规律。

她说,这些果子有剧毒,全天下只有我才能够吃。

我当时没听明白。

导致我后来害死了一个我很喜欢的弟子。

她吃了我送给她的果子以后,立时毒发,七孔流血而死。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对我来说,这种果子比任何增进修为的丹药都还要管用。

我每次吃了它,都会感觉体内真气充盈,就像是被某位高手不断地将真气输入体内,但这真气却不伤我分毫,而是自膻中穴而发,渐渐流遍全身经脉,直至最后汇入丹田,使我的功力在短时间内获得极大的提高。

虽然这果子的效果如此神奇,但很可惜,它一年只结一颗果实。

师父一直第一没跟我说过,这种奇花异草到底是什么名堂。

直到,我后来下山去打抱不平,期间,听闻过一种名为“亡灵草”的植物,才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它。

这种亡灵草源于云州的神农教,把它的种子丢在死人的嘴里,随同一并埋入地下,不消一个月,就能生根发芽。

亡灵草一般半年可以成株,成株之后,每到死者亡故的那一天,就会结出一颗“亡灵果”。

这颗果实,如果是死者的后人吃了,就可以继承死者生前的功力。

亡灵草的具体寿命,由死者生前的修为所决定。

如果死者的修为很高,亡灵草便可活百年,甚至千年以上。

但,很多的后人都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

所以,亡灵果经常被制作成毒药来使用。

因为,如果服食者不是死者的后人,那便会被果实中内藏的真气伤及经脉,严重者经脉尽断,七孔流血而死。

也就是说,在那堆奇花异草下面埋葬的,其实是我的生父?

他的功力应该不算很高,因为,我窗前的亡灵草,早就已经不结果了。

仔细一算,时至目前为止,我一共服食过十九颗“亡灵果”,包括之前我送给云娘的那一颗,便至少是二十年之期。

但我现在可远不止二十岁!

只是因为它不结果了,所以我后来才没有吃上。

师父说过,我的武学资质挺好,就是悟性太差,教半天也不得要领。

要是没有这些果实助我增长修为,我可能到死都练不成“玉女神功”。

这每颗果实增长的修为,大约相当于我苦练两年之功。

须知,此间的一年,共有三十六个月。每个月也是三十天。

所以,此间的二十年,便相当于是前世的六十年。

所以的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我总感觉这里的一年特别漫长。

但习惯了之后,便也就没感觉了。

值得一提的是,此间的中洲人,在各个年龄段的表现,都与我前世所熟知的人类非常接近。

中洲人的二十岁,与我前世的二十岁,在外表上的变化,是非常接近的。

但在阅历上,前者却要比后者丰富得多。

当然,这是针对普通人而言的。

可能是因为此间灵气充盈的缘故,凡是练过内功心法的中洲人,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延缓衰老的速度。

其实际效果,根据每个人的天赋,以及所练心法的不同,会有所差异。

据我所知,目前真正能够达到“返老还童”这个境界的内功心法,应该就只有本门的“玉女神功”。

但,我既然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剑州,这个“据我所知”就相当于是在“坐井观天”。

自从室女山一役之后,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过,单单是“玉女神功”这一条,便已经足够引起人们的觊觎。

朝廷这次调集了这么多高手来攻打室女山,只怕,其最终目的也是为了“玉女神功”吧?

第12章 -12-

▲注意▲

【本章节稍微有点意识流,需要细品,不然就很难理解主角在心态上的变化过程。】

▲以上▲

我被这些破事儿,弄得真的好烦。

哪怕只有一瞬间,我也想抛下一切的烦恼,躲进这个只有我存在的小小世界。

脑袋里“汪汪汪”地一直响着,我十分恐惧。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被他戴上项圈。

从此,我将无法拒绝地,成为正向激励或反向激励的对象。

每天我都要卑微地看着他的脸色行事,假装或是不假装地恭顺着,受其摆布,被他不断地玩弄在鼓掌之中。

然后,我就会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对他产生了依赖,认同他的夫君身份,认为对他服从就是自己应尽的本分。

虽然我拥有的,是一身人类的皮囊,但却为何要活出这一副杜宾犬的模样?

——可笑,可笑,此间的妻子,真是可笑!

难道说,我也躲不过这种命运么?

我真是不敢喜欢他。他也真是让我喜欢不起来。

可内心这阵稀薄的感觉,若不是喜欢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闭上眼睛,浮现的,又是那个可恨的女人。

咦?她的脸怎么会如此模糊?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放下她了。

我上辈子虽是个爱养鱼的海王,但从始至终,我都只爱过一个女人。

那一年,我爱上了那个女人。

不对,那会儿的感觉,似乎也只是一种特别稀薄的“感觉”,绝对不至于“爱上”这一说。

她就坐在我的前面。

学校偷工减料的校服像薄纱一般轻薄,穿在底下的小背心若隐若现,令我无法看向黑板。

我常会有意无意地找她闲谈。

终于一个不留神,说漏了自己的喜欢。

很开心的是,我们相恋了。

我们相恋三年,但从未在一起开过房。

那时的我,依旧被父母已经彻底过时的道德观念所束缚着,以至于最后成为令她嫌弃的男人。

我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想把这份喜悦留到婚后洞房的那一晚。

可惜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她与另一个男人相谈甚欢。

我原以为那是我未来的岳父,却没曾想她和他走进了宾馆。

当时我就心想,这是什么情况?

打电话去试探,结果当然很惨。

在余下的人生中,我从未再度爱上别的女人。

也许是因为被她伤得太深,以至于让我害怕爱人。

多亏了她,是她教会了我。

——生得一副好皮囊,何故不去当海王?

数不清的日日夜夜,我在拔掉无情之后醒来,又在一夜狂欢中再度睡去。

然后,我在一个并不特别的酔夜,被没收了作案工具。

不喝孟婆汤,投胎当女人。

这大概便是对我最好的惩罚了。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惩罚能比这更好。

用贾宝玉的话来说,就是,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女人是水做的骨肉。我见了男人便觉浊臭肮脏,我见了女人便觉神清气爽。

曹先生真乃高见也!

当个女人……没什么不好的!

尤其是当个漂亮的女人,更是让我喜欢!喜欢!真是喜欢!

没了那作案工具,反倒令我觉得神清气爽,我终于可以摆脱得掉那一整日的**上脑了。

仔细一想,还果真就如那曹贼所言:“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所以,我倒也没有觉得很可惜。

哦,不对,不对!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会觉得很可惜。

那会儿,我经常待在本门的澡堂里,一见到好看的骨肉,我便忍不住想要去搓澡。

可时间渐长,没那作案工具,我便像是丢了魂似的,也不知是觉得腻了,还是觉得累了,终于有一天,我提不上劲儿。

之后,哪怕我遇见再漂亮的女人,我也难再觉得可惜了。

但,喜欢,还是依旧很喜欢,漂亮的女人,谁不喜欢呢?

只是,我不再会冲着那污秽之处,再作念想。

我只是把她们当成手心里的宝贝,如掌上明珠般去对待,看着她们一个个都水灵灵的模样,听她们一口一个师父的叫唤,真是令我高兴!

渐渐地,我欣赏女人的角度开始发生变化。

此间的女人们,她们可以美到什么地步呢?

我见到她们的那一瞬间,心灵便立刻受到了震撼!

究竟是怎样的美丽,才能够让我如此的失魂落魄?

使我心里止不住地一直发虚,再也没有了自信。

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像她那样,既美丽又有灵气?

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像她那样,令身边的生命,充满了喜悦?

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像她那样,即便蛮不讲理,也依然可爱动人?

我遇见了一个这样的她,被震撼着……

又遇见了一个那样的她,被震撼着……

一个接着一个……

该死的!

此间的美女,怎么会有这么多?

她们真真是令我好生羡慕!

但我决不会嫉妒!

对我来说,她们的美丽,是神圣的,是不可冒犯的。

我只要她们一直保持美丽,好让我一直能够欣赏这神圣的存在,那便足够了。

哪知,现在突然杀出来一个狗王爷,戳中了藏在这副身体里的某个开关,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只道我又久违地泛起一阵稀薄的“感觉”。

这“感觉”到底是什么?

这“感觉”实在太过稀薄,稀薄得当我想要去细品的时候,却发现它会在一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甜甜的?还是苦苦的?

是酸酸的?还是辣辣的?

是温和的?还是刺激的?

是柔软的?还是坚硬的?

是舒服的?还是痛苦的?

我也说不清个所以然。

反正,不会是喜欢。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浊臭肮脏的男人呢?

而且,他还是我的敌人!

我怎么可能会对敌人一见钟情呢?

不!

这太荒唐了!

太令人羞耻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利用他而已。

可是,偏偏就这时候,这阵稀薄的“感觉”,又调皮地冒了出来。

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我居然情不自禁地这样想着。

他怎么不来找我?

我都躲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

这一刻,我潘然醒觉,曾经的故我,原来早已远去。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确切的时间,我不是很清楚。

也许,是在师父梦中的那个破败的草庭吧?

第13章 -13-

我看见师父和二师姐回到桃花园。

她们也看见了趴在窗台上的我,隔着老远便朝我打招呼。

自从她们离开玉虚宫之后,便又回到这里居住。

回来的时候,还怪我把桃花园搞成现在这样。

她们的意思我懂,不是在说“废园”的问题,而是怪责我把桃花园依照自己的喜好,改建。

我改建了好多处地方。

尤其是我给徒弟们新修的几处宅子,盖得老高,把她们的老宅子都给遮挡住了。

我不知她们刚才是去了哪里。心里不由得感叹,这下她们倒是自由了。

我从窗户翻了出去。我住的宅子有三层楼高,我的房间就在三楼。

三楼这种高度,即便是前世的我,也可以借着建筑物突出的结构轻松下去。

说起来,我前世读书时就很爱跑酷,但自从摔断腿之后,就没再作死了。

正因如此,我这辈子特别喜欢轻功。

也正因为这样的关系,我的轻功学得最好,内功次之,外功最差。

我很少会走正门,经常都是从这窗户直接进出。

我迎着她们走过去,“师父,你们刚才去哪里了?”

“我们去捡了些石头,打算给你做些嫁妆。”

看来,她们这回是不虚此行,捡了好几箩筐的石头。

身为本门的弟子,我当然能听得懂她的话,但一听到“嫁妆”这两个字,我便着实是高兴不起来。

“你该不会真觉得,那狗王爷当真会娶我吧?”

“他不是说要娶你的么?”

“真要娶,我也肯定当不了正妻!”

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是妖女,他是王爷,怎么想我也不可能是正妻。

指不定,他府上早就已经搁着个正妻在那儿了,侧室,小妾,可能也少不了。

他没说过,我也没问,但多半肯定是这样。

不然,怎么叫王爷呢?

“让我做主的话,你就是嫁过去当人家的小妾,你也得嫁!”

“师父!”

“你还有选择的余地么?人家可是指名道姓要的是你,你还能不嫁?怎么不嫁?你告诉我?”

“我去玉虚宫见你那会儿,你就该把他给打死去!我们干脆和他玉石俱焚!”

“哼!那你怎么不把他给打死呢?别跟我说,你没机会!你自己都不愿意打死他,那我干嘛还要打死他呢?”

“……”——唉,毕竟是亲妈,虽然被关在玉虚宫里很久,没怎么能见过面,但她还是能把我的心理给摸得透透的。

这时,二师姐对我说:“师妹,我也要嫁人了……”

“啊?”我一惊,“你要嫁给谁啊?”

“还不知道呢。”

“什么叫还不知道?”我看向师父,“师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打算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

“你想嫁人了么?”我问二师姐,“怎么这么突然的?”

二师姐说:“我听师父的。”

“我是问你!你自己!你本人想嫁人不?”

“我不知道。”——我服了。

“不是!师父!您这三个徒弟里头,可就只有她对你百依百顺,你舍得让她出阁?”

“我不舍得,你舍得么?你不是收了很多个徒弟嘛!你倒是挑几个出来呀?”

“你为什么一定要用她们去联姻啊?你就不能在别的弟子里头选么?”

“你拿个连自己都觉得不痛不痒的弟子去跟人家谈联姻,你觉得合适吗?那人家也拿个不痛不痒的来对付我们,这联姻还有什么用啊?”

“师父,不是说好的,我们避世,不争的吗?”

“现在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你都要嫁入虎穴了,我们还能避世吗?要是我丢下你们不管,自己一个人走掉,那倒还真可以避世!”

“那你就走呗!我又没拦着你,不让你走!”

“你自己选择吧!要是你真的不想嫁给他,那我们三个现在就可以直接走人。”

“……”

说到联姻这事,讲真的,我是真心希望,武宗那些前辈能够别这么“自私”。

这婚嫁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了集体利益,牺牲一下个人利益,又怎么了嘛?

来点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不行么?

当然,我这确实是“双标”了。

对于我这种“双标狗”来说,那种什么电车难题,一点都不难。

如果绑在这条铁轨上的这个人,是我喜欢的人;

而绑在另一条铁轨上的五个人,都是我讨厌的人;

那我肯定是选择救我喜欢的人嘛!

那五个讨厌鬼,我才不管她们会不会死呢!

可是,要想让她们同意嫁人,依我看,还不如我们干脆就直接逃跑算了。

但逃跑这个选择,我早就考虑过了。

本门的轻功在江湖上也是堪称一绝。

凭我的轻功,要是我打算丢下大家不管,只一心想要逃跑,我完全有自信能够全身而退。

至于别人,就不好说了。

我当时就是因为没有选择逃跑,所以才被朝廷活捉的。

也正因为有这么多被活捉的弟子,她们都没有逃跑(也有可能是跑不掉),我才觉得,她们值得让我留下来。

既然我当时都没有逃跑,那我现在干嘛还要逃跑呢?

这不是在搞笑么?

我赌气道:“你那么喜欢让别人去嫁人,你自己怎么不嫁呢?”

“我没说我不嫁呀!你想让我嫁给谁?我听你的,这总行了吧?”

哎哟,瞧瞧她这话说的,这让我怎么往下接嘛!

算了算了!我真的是拗不过她!

“就算真的要联姻,那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我有很着急吗?我不就只是想找找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反正,没经过我的同意,二师姐就不许嫁人!”

“你凭什么决定你师姐的终身大事呀?”

“凭我是个王妃!”

“呵!那就等你真当上王妃了,再来说这话吧!”

这时,二师姐插了一句,“那我万一要是真遇上如意郎君,想要嫁人了呢?”

——好家伙!怎么连你也要来拆我的台?

“你要是真想嫁人,那就嫁吧!我还能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呢!哼!”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儿的呢?”师父问我。

我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啊?”

“你不是应该陪在王爷身边的么?”

“……”

“快去伺候好人家吧!说不定人家一开心,就肯把你那几个宝贝徒弟给放了。”

第14章 -14-

我和大师姐一样,一样的野心勃勃,一样的志在天下。

像我们这种“野心家”,怎么可能避世?怎么可能不争嘛?

这天下,我肯定是要争的!

不争,我以后怎么当皇帝啊?

即便我不争这天下,我现在也不可能逃走。

我现在若是逃走了,我的徒儿们该怎么办?

这狗王爷怕是也摸清楚了这一点。

——只有抓住我的徒弟不放,他才能把我给拿捏的死死的。

他好像对室女山的内情知道得挺详细,我总觉得,我们当中出了内鬼。

不对,那他之前见到大师姐朝师父吐口水的时候,为何会表现得如此惊讶?

难道,这惊讶是装出来的?我去,那他可真会演啊!

“师父,二师姐,现如今,室女山已经被朝廷驻军,你们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我更加担心。”

“不如,明天一早,你们就带上我的两个徒弟一起走吧!”

“你们先在外面寻个能落脚的地方。”

“到时候,他若是再肯放人的话,我再想办法把其他徒弟都送到你们的身边。”

师父问我,“你是决定要嫁给他了?”

“嗯。”我点了点头。

“那好吧。”师父朝我答应道,“你说的那两个徒弟,被放出来了吗?她们现在在哪里?”

“估计现在正在里头歇息呢!来,我领你们去见见她们。”

师父和二师姐在玉虚宫“闭关”的时候,谁要是想和她们见面,就得经过大师姐的同意。

所以,不是每个人都能和“祖师婆婆”见面的。

这主要是为了防止“闭关”的真相泄露出去,从而影响到大师姐的声誉。

在本门,只有事件的关系人,才知道师父闭关的真相。

事后才入门的弟子,应该是不知内情的。

包括我的徒弟们,她们都以为,我师父和二师姐,是真的在闭关。

如果狗王爷不知道这一内情,那么,这个内鬼便很有可能出在后辈里头?

又或是,内鬼并没有选择把这个“丑闻”透漏给朝廷?

总而言之,在魔教时期,大师姐她虽然和师父的关系很差,但总不至于不许我们母女相见。

虽然我有跟师父说过,近些年我收了很多徒弟,但她们之间至今尚未见面。

经过亡灵草的时候,我停住脚步,“话说回来……”

“师父,这些奇花异草,是不是叫‘亡灵草’呀?”

这位被埋在亡灵草下面的人,大概率就是我的生父。

——应该不大可能会是我的生母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爷爷、奶奶……

既然人已经入了土,我就不可能再挖开来看。

毕竟,自己并没有足够的专业知识去确认死者的身份。

总之,这株亡灵草下面埋葬的,一定是与我血缘关系非常接近的至亲!

要想知道下面埋葬的究竟是谁,我除了问当事人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可是,她们却总是对我撒谎。

“事到如今,你们还打算骗我多久啊?”

师父叹了一口气,“好,也确实是应该告诉你了。”

“这下面埋葬的,是我的亲妹妹,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于嫣然。”

“什么!?”我惊呆了,“师父,您还有个妹妹?”

“嗯。”

“既然是妹妹的话,你之前何必要骗我啊?”

“说来话长……”

她又来拖时间,该不会又在脑子里编故事吧?

“你应该知道,当今这‘皇朝’,是统一中洲之后,才建立的吧?”

“大概知道一些。”

“在很久以前,中洲有一个国家,叫‘於国’。”

“和中洲的其他国家相比,於国只是个小国,国力比较弱。”

“正因如此,女子需要肩负起更多的社会责任。”

“在於国,女子可以做官,也可以上阵杀敌。男子能干的事情,女子都能去干。男子享有的权利,女子也都可以享有。”

我心里一惊,那不是我正想要追求的社会吗?

“那它现在怎么没了呢?”

“和我们室女山一样,亡于内忧外患……”

“我们室女山还没完呢!”我生气道。

师父默默苦笑。

我问:“那我们和於国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你姥姥,她是於国的末代女王!”

“啊?”——照这么说,这於国的灭亡,跟这位“姥姥”是脱不了干系了。

“杜月凌(我的大师姐)当年,可是我们於国的一位女将军。就是她护送我们逃出来,躲到这山里的。”

这真的不是在编故事嘛?

不过,这貌似又能解释大师姐的武功为什么会比师父要厉害这么多了。

也可以解释,大师姐为什么要尊……对欸?她为什么要尊师父为师父呢?

难道是因为师父是王族的后裔?

那她为什么现在敢朝我师父吐口水啊?

“本门的武功……难道不是师父创立的吗?”

“是我,但又不完全都是我。”

“这便又说来话长了。”

“据我所知,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於国曾经出过一位仙人。”

“他创立了一套能够逆天改命的武功心法,任何人练成之后,都能够返老还童,长生不老。”

“这‘逆天改命诀’应是这世上最早的不老神功,也是我们於国的立国之本。”

“在於国历史上的鼎盛时期,凭借着‘逆天改命诀’,以及各种神功,我们国土虽小,但却国富民强。”

“但,后来,很多神功经过代代相传,也不知是因为前人的教育不当,还是因为后人的资质不好。”

我忍不住打断了一下,“不是能长生不老么?怎么还会失传的呢?”

“长生不老也架不住人心险恶呀!就是因为前人自恃可以长生不老,所以总是不愿对后人倾囊相授。后人要想长生不老,就只能剑走偏锋,使出一些旁门左道的手段了。”

“总之,那个时代大部分的神功后来都相继失传了,当中包括了这‘逆天改命诀’。”

“我和嫣然、月凌三人费尽心思,研究以往的古籍,发现很多关于‘逆天改命诀’的记载,都存在相互矛盾的地方。”

“我们在一起参详了许久,才终于悟出了本门的‘不老神功’。”

“由于我们手头上的古籍材料,对女子修炼‘逆天改命诀’的诀窍,记述得更为详尽,所以,我们本门的‘不老神功’也就只适合女子修炼了。”

这个“不老神功”其实就是外人所说的“玉女神功”。

“杜月凌她有没有教过你,她的内功心法?”

我心虚道:“有……”

“你练过没有!?”

“有练过一段时间,但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就没有再练下去了。”

很奇怪的一点,师父教我的不老神功,和大师姐教我的不老神功,是不一样的,甚至可以说是有很大的不同。

这便是我为什么说,本门的武功有两套体系。

有趣的是,这两套体系都能够实现长生不老。

也正因如此,很多外人都不知道我们的“玉女神功”,其实是有两个版本的。

第15章 -15-

现在,我已经知道。

本门的不老神功,不止两种,一共有四种。

第一种,由师父,我娘,大师姐三人所共创,也就是最初的那个版本,我现在将其称为“基础郁女功”。

之后,三人又在“基础郁女功”之上,各自悟出了三种进阶内功。

之前我就有反复说过,本门等级制度森严。

而基础郁女功,就是低阶弟子所修炼的内功。

我从一开始练的就是进阶内功,从来都没有练过这一种。

作为本门入门级别的内功,相较于进阶的内功,它的效果自然是不大好的。

第二种,由我师父所创,我愿将其称为“悠然郁女功”;也就是气宗弟子所修炼的内功。

我一直练的都是这一种。

第三种,由我娘所创,我愿将其称为“嫣然**功”;也就是外宗弟子所修炼的内功。

第四种,由我大师姐所创,我愿将其称为“月凌狱女功”;也就是武宗弟子所修炼的内功。

那么,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呢?

在修炼郁女功的过程中,修炼者的心情会逐渐变得抑郁,逐渐积郁成毒,在体内产生郁结,阻碍真气在经脉中运行。

如果不化解郁结,强行继续修炼,就容易伤到经脉,以至于内伤,甚至走火入魔。

基础郁女功,采用的是练半年歇一年的方法。

如果抑郁的情况严重的话,可能练半年要歇两年,甚至三年,内力积蓄缓慢,效率非常之低。

所以,只要有办法缓解抑郁,乃至于化解郁结的负面影响,郁女功的修炼效率就能得到提高。

悠然郁女功,拥有独特的法门,可以利用真气去化解体内的郁毒,避免体内形成郁结。

即便形成郁结,也可以运用真气去冲解。

这也是为什么我懂得冲开被封住的穴道,其原理是相近的。

但,最终能否成功冲开被封住的穴道,还得看很多因素,所以,我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比如,那狗王爷用的指法。

之前,我被他封住了肩膀的穴道,我花了好一会儿才冲得开。

在这期间,如果又被他一连封住好几处穴道,导致我无法运气的话,那我就彻底栽了。

总而言之,悠然郁女功虽然能够通过真气去化解郁毒,加快练功的进度,从而使修炼者迅速地提高层次,尽快达到“玉女”的境界。

但,由于在修炼的过程中,需要消耗很多真气,导致内力积蓄的效率很差。

在与人争斗的时候,常常会因为内力不如对方深厚,而吃亏。

所以,与后面两种相比,悠然郁女功最大的短板,就是打架不厉害。

嫣然功,需要男女在一起合练。通过男女之欢,来缓解抑郁,借阳补阴。非常令人羞耻。

也就是说,想练这门**功,还得先去找一个修为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丈夫。

可是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避孕办法。

若是怀孕了,修炼起来就需要有节制,否则就会影响胎儿。

为了胎儿着想,就不能继续再修炼本门的武功。

——因为本门的武功在修炼的过程中,会不断在体内产生郁毒,从而影响胎儿的健康。

从察觉到怀孕开始,最长可以有十个月的停歇期。

在这期间,本门弟子的功力,不增反降。

而且,女子在分娩时,还要大伤元气。

——这并不是本门的个别现象,全天下的女子都一样。

所有女子在分娩时,都要大伤元气,甚至还有性命之虞。

这就是造成此间女子不如男的主因。

这些“副作用”,嫣然**功也是无法避免的。

因此,避免怀孕,也是本门要求弟子们保持童女之身,不许婚配的初衷。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外宗。

这个“外宗”,并不归于室女山门下,所以不需要遵守我们的门规。

该流派的创始人,也就是我娘,早在室女山开山立派之前,就已经出嫁了。

师父说,她当年嫁给了丰州六阳谷的掌门,殷六阳。这个殷六阳就是我的生父。

于嫣然在六阳谷开创了女宗的流派。这个女宗,就是本门说的“外宗”。

不过,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六阳谷”,也很少听到“外宗”这个说法。

大概是因为六阳谷早就已经在江湖争斗中被灭的缘故吧?

应该就是在我出生的那一年。

听师父说,六阳谷被江湖上的九个门派一起围攻。

当其时,室女山在江湖上具有一定的实力了,虽然还不算特别有名,但在剑州这里,还是有点名气的。

师父一得到消息,便马上带人过去丰州驰援。

可惜,她们去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九个门派的人将六阳谷洗劫一空,她们一个活人都没有碰着。

是后来她们回到室女山的时候,才发现两拨人在路上错过了,有一批六阳谷弟子已经把我娘等人送到了室女山避难。

我娘当时正怀着我,即将临盘。她还受了比较严重的内伤。

与我娘随行的还有好几个孕妇和小孩。

为了救她,师父又花重金去请神农教的神医过来医治。

她在夏初十六生下我,之后,又再熬了两天,终究还是死了。

顺带一提,二师姐就是在这时候加入本门的。

她原是六阳谷女宗的弟子。

我娘死了之后,她便拜入了我师父的门下,改练“悠然郁女功”了。

本门内斗的导火线,就是“嫣然**功”正式传入了本门,引起了后来“嫁人”的需求热。

听她们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很震惊。

——什么?我二师姐居然不是处女!

最不能忍的是,二师姐告诉我,我还有十六个哥哥!九个姐姐!

——魔幻!卧槽!

不过,除了负责护送我娘到室女山的六哥和八哥,其他的哥哥姐姐都在六阳谷一劫中失散了,至今不知所踪。

而十六哥,是与我一起出生的。

我娘那一胎,生了一对龙凤胎,十六哥比我早生那么一阵子。

因为室女山不留男丁,所以,六哥、八哥便带着十六哥去了剑州的玄剑门。

至今应该仍在那里。

不过,我仍然质疑师父这一说法,因为真的太魔幻了。

“我真的有这么多个哥哥姐姐?”

“嗯。”

“那你们干嘛一直瞒着我?”

“怕你接受不了。”

“确实是挺难接受的。”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你当年和我说,这草枯萎了,不结果。”师父蹲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可我现在看,它并没有枯萎。”

师父说的应是我头一回发现亡灵草没有结果的时候,那时候,内斗刚刚结束没多久,师父被大师姐关进了玉虚宫。

但我当时并不知道,这是亡灵草,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结果。

“什么意思?”

“若这株亡灵草已经枯萎的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意思是,它还能结果?”

“每年你娘的死忌都会结果,你若没有摘掉,那就不知道是被谁摘掉了。”

“师父,你怀疑……”

“可能是你的某个哥哥姐姐,也可能是大师姐她们,不想让你变得太强。”

第16章 -16-

回想起来,在我十六七岁的年纪,的确曾听气宗弟子提起过“嫣然玉女功”。

不过,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是我阿娘创立的流派,只是听说,玉女功有一种“嫁人”的练法。

我当时一听“嫁人”两个字,便顿时失了兴趣。

那时,我对武宗的玉女功,更有兴趣。

大师姐的“月凌狱女功”,我之所以用了“狱”这个字去形容,是因为这门内功心法是真的“狠毒”。

月凌狱女功可以算作是逆练的悠然郁女功。

现在得知大师姐曾是於国的女将军之后,回头再想,“月凌狱女功”可能糅合了很多古代的武学在里头。

它在修炼时,完全不需要化解体内的郁毒,恰恰相反的是,体内的郁毒积聚得越多,这门功夫便越厉害。

在积聚郁毒的同时,为了避免形成郁结,保持体内的经脉通畅,月凌狱女功要求修炼者将体内所有的毒素都汇聚于宫内。

久而久之,积郁成寒,初起宫寒,尔后闭经,这将失去生育的能力,据我所知,应该是不可逆的。

而且,一旦失去童女之身,就会破功。

破功之后,积聚在宫内的寒毒就会发作,修炼者需要消耗大量的真气才能够压制得住。

如果压制不住,则毒发身亡。

不仅如此,由于武宗的外功招式都是附带寒毒的,所以,当寒毒消耗殆尽之后,其招式的威力也会锐减。

这才是外人道的“室女失身以后要失掉将近一半功力”的来由。

但,并不是全部的室女,失身之后,都会失掉将近一半的功力。

所以说,“月凌狱女功”属于逆练的玉女功,而“悠然郁女功”和“嫣然玉女功”则是正练的玉女功。

同一种内功,是没法在逆练的同时,又正练的。

得先把之前所修习的内功,全部卸尽,才能重新修炼。

我当初因为不懂,练过一段时间的“月凌狱女功”。

后来,发现跟自己练的“悠然郁女功”相冲突,差点走火入魔,才不敢练。

期间,我还停过一个月的经期。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没有生育能力。

要是没有了,那倒更好。我可不想生孩子。

师父说,“月凌狱女功”可能还有一个副作用,就是可能会导致修炼者出现一些精神问题。

她说,以前大师姐并不是这样的性格,估计是因为修炼“月凌狱女功”的时候,郁毒侵入了大脑,导致精神失常。

从内斗那会儿开始,大师姐就已经出现“偏执”、“狂躁”等症状了。

她总是自命不凡,听不得别人的意见。

别人如果提了她不喜欢的建议,她就很容易生气。

怪不得武宗的弟子经常会怀疑我们违反门规,由此而产生的冤假错案,这真是本门的黑历史。

现在回想,当年如果气宗和武宗真的分了家,也许是一件好事。

但,大师姐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我们分家的。

总而言之,那次内斗,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

现在,也已经过去了许多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

值得一提的是,“悠然郁女功”和“嫣然玉女功”都属于正练,所以它们是可以同时修炼的。

二师姐把“嫣然玉女功”的心法口诀传给了我,我一下子记不了,便抄写了下来。

本来,按照本门的规定,心法口诀是不允许抄写成文本的。

主要是为了防止泄露。

但,因为现在情况特殊,便只好这样了。

师父说,於国当年之所以灭亡,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很多神功都太过随意就传给外人了,导致被敌国学会了以后,不好对付。

在那个百花齐放的时代,几乎人人都能够上天入地,长生不老,个个都是活神仙。

因此,在历史上那是一个“仙魔乱舞”的时期。

后来,人们逐渐开始意识到“保密工作”的重要性,为了让自己的武学成为“独孤一门”,很多人都开始采取“口口相传”的方式进行传授,很少会留下文本资料。

虽然,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外人偷学本门的武功,但却也增加了武功失传的可能性。

人的记性,毕竟是有时效性的,今天记得的,不一定明天还记得。

这其中的逻辑,和“传话小游戏”差不多。

第一个人说给第二个人的原话本来是“十个字”,传到第十个人的时候,可能就剩下了“八个字”,丢失了“两个字”。

如此反复下去,这武学便也就失传了。

我在抄写的过程中,听见狗王爷在桃花园不停地大声吆喝。

“于艾庭!于艾庭!”

我从徒弟房间的窗户里探头出去,没看见他,但还听得清他吆喝声音。

——在另一个方向。

于是,我便对大家说:“师父,二师姐,你将心法口诀讲给我两个徒弟听,让我的徒弟抄下,我先去会会那狗王爷。”

“好。”她们应道。

我从窗户跃了出去,轻轻地落在地上。

从宅子之间的小道走出去,总算见着了那厮。

“干嘛?”我问他。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我的两只手都被他攥住了。

我试图挣脱,但只挣脱了右手,左手被他攥得很紧。

“好疼!”

但他似乎死也不打算放手。

“事情办得咋样了?怎么也不来找本王汇报?”

他这会儿怎么开始跟我摆起架子了,一口一个本王本王的。

“我去找过你了,你那俩守门的说你在和什么京城来的大官议事,不让我进去。”

“哪两个守门的?这么大胆?居然敢阻我王妃来见!”

“得了吧!在你的心里,我估计也就是个夏雨荷。”

“夏雨荷?夏雨荷是……是不是一个人名啊?”

“嗯,是个人名!”

“谁啊?”

“一个被始乱终弃的女人。”

“哦?”他稍有迟疑,“你是觉得本王会对你始乱终弃吗?”

“难道你不会么?”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

“跟我来。”

“去哪?”

“放人。”

“放人?”

“嗯,放人。”

第17章 -17-

他拽着我,往容仙阁走。

我们走得很慢,我知他是刻意如此。

每一步踏出去,像是系了沙袋似得沉重。

不知道我们的对话是从哪句开始止息的,走了有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交谈。

他若不主动跟我说话的话,我自是不可能主动跟他说话的。

如此,便沉默了好久。

左手被他紧紧攥着,手心开始出汗。

——真是恶心的感觉。

走到可以望见容仙阁入口的位置,他忽而停了下来。

问我道:“你知这京城来的钦差,跟我说了什么吗?”

我看他似乎是在发愁,估计是有什么让他十分为难的事情。

“你有话就直说,不要跟我拐弯抹角!”

“父皇命我等打下室女山之后,即刻班师回朝,不得多作逗留。”

“所以呢?”

“所以,我当下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将你们这些不愿归顺朝廷的弟子全部杀掉,要么,我便遵守与你的诺言,放了她们,然后,然后……”

他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追问:“然后什么?”

“然后,我便乖乖地领死!”

我努力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什么意思啊?”

“你给我实话实说,今天放出来的这十个室女,以后真的会听命于你吗?”

我不敢有半点迟疑,“会呀!怎么不会!?”

“你还真是个妖女呀!说谎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既不信我,又何必问我呢!”

他笑了笑,“你肚子里装的是什么坏水,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这狗王爷,该不会是偷听了吧?

不可能呀!那里是个空旷的庭院!

就像他说的那样,周围有没有人在偷听,我都不可能会察觉不到!

即便我察觉不到,那些前辈们也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你知不知道,李贞妍这一次可是为朝廷立了大功?”

什么?李前辈?

李前辈是内鬼?

她把我在饭桌上说的话,都告诉这狗王爷了?

怎么可能!?

她这样做,对武宗有什么好处?

“你这离间计,我是不会信的!”

“哈哈!被人家给卖了,还不知道,你还真是蠢得可爱!”

他突然凑上来,似乎是想要摸我。我躲开了。

“你这脑子虽是蠢了些,但这身子倒是挺能躲的!”

——废话,我的身法可好了!

“多亏你是本王的‘王妃’!这下,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才是叛徒!我们班师回朝之后,李贞妍应该可以如她所愿,登上贵派这掌门之位了!”

是啊!我心里一凉。

如果是出于“争夺掌门之位”这个目的,李贞妍倒还真有理由与朝廷串谋了。

怪不得有人会说,不老神功乃是逆天之道。

新陈代谢,生老病死,乃是常律。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但若有人能够逆天改命,打破这一常律,从而当真“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一来,前人若是不退,后人便无以为进。

历史上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儿子”,最终选择了谋反?

连在寿命有限时,都有“儿子”想着谋反。

若是寿命无限的话,“儿子”又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我无言以对。

“你说,你们这些假意归顺朝廷的,我到底是该杀,还是该放呢?”

“你怎么知道,她就不是假意归顺的呢?”

“贵派掌门武功盖世,若不是李贞妍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够降服得了她!”

怎么办?我好像要中他这离间计了!

“她为朝廷做了那么多的工作!我为何不信她,要信你呢?你又为朝廷做过什么?”

“行了!”我生气道,“你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嫁给我!”

“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了么?”

“我是说真的!真的,是真心的那一种!不是嫁过来,在背后搞阴谋诡计的那一种!”

他至于这么害怕么?

“我要是真想谋害你的话,你早就已经死了,好不好!”

“你真的不会杀我?”

我指着他腰上的佩剑。——这其实本是我的剑。

然后,我抬起头,将自己的脖子给亮了出来。

“你要是不信我,便用这把剑杀了我吧!”

“好,我信你。”

他卸下腰间的剑,并将它还给我。

我接过,故意拔出剑刃,看了看。

在我拔剑的一瞬间,我注意到,他闪缩了一下。

他也注意到,我在偷瞄他。

——难道,他真是在怕我?

我将剑收好,递给他,“这剑,还是你替我拿着吧!”

“怎么?”

“我让你替我拿着!你就给我拿着!”

“好……”

他接过我的剑。

“走吧!你不是说,要放人的嘛?”

“话说回来,你今年到底多大了?怎的有这么多个徒弟?”

“李贞研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已经三千岁了吗?”

“啧!”看来,他是不信的,“夫人可真是会开玩笑啊!”

“谁跟你开玩笑了?还有!她们并不是我的徒弟!全都是我的闺女,亲闺女!”

“哇!那夫人可太厉害了!居然连生五十二胎,全都是女孩!”

“……”

“还是说,你这只老妖婆,一旦生了男孩,就会把他给吃掉?”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这也是李贞妍告诉你的吗?”

“不开玩笑了。”他的表情忽而严肃起来,“说点正经的。”

“我把你的徒弟们放了以后,你得让她们赶紧离开室女山,还有你师父她们,最好最好都一并离开室女山。”

虽然,我的确是想这么安排的,但,我还是觉得奇怪,便问他,“为什么?”

“你有这么蠢吗?这室女山,以后便由李贞妍说了算!谁对她有威胁,谁就会成为贡品!”

“那我大师姐呢?”

“她已经被作为贡品了。”

“你……你们都对我大师姐做了什么?”

“她被抽走了魂魄,已经变成‘活死人’了。”

“抽走了魂魄?”

“正是。”

我完全想象不到这是什么样的操作,但听他说“活死人”,我便想到了“植物人”。

“本来,李贞妍也想把你们给制作成贡品,进献给朝廷,但我没有同意。”

“你们好狠毒!”

“我不是告诉过你,京城的权贵们都在馋你们的身子么?你看,这钦差来得多快?”

“唉!”他长叹,“我现在放走你的徒弟,回去都不知道要如何领罚!”

“总之,我也是没有办法!”

第1章 -1-

我上路了。

马车的车轱辘是木头做的,外围包着铁边,硬不溜秋。

一磕到石子便要“咯噔”一下,把我的屁股蹬得老难受。

这古代的马路也不平整,坑坑洼洼的,没有避震功能的悬挂,滤不掉这剧烈的颠簸。

就一根棒子做的车轴,悬挂个铲铲。

所以,我不喜欢坐马车。

可那狗王爷偏偏要我看顾好这些“贡品”。

一,二,三,四……一共十个……

其中的八个,是气宗的弟子,而另外两个……

一个是我熟悉的大师姐,另一个是我很讨厌的邱前辈。

照这么看,李贞妍是真的内鬼了。

难道狗王爷说的是真话?

这真的不是离间计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狗王爷故意要这么作的。

他就是为了离间我们,所以才这么作的。

我指望能从她们身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可结果是徒劳的。

她们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我的存在。

一个个都眼神空洞,对我视若无睹,无论我跟她们说什么,她们都不理我。

比起“植物人”,她们现在更像是“机器人”。

因为,她们现在只忠于她们口中的“主人”,只会遵循“主人的命令”行事。

至于其他人,对她们说的任何话,仿佛全然听不入耳。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活死人”吗?

好可怕!

这到底是什么邪门的巫术?

不管是什么邪门的巫术,都定是那太监施的巫术!

朝廷派来的那个钦差,是个太监。

他整个人满身妖气,眼角处画了红色的眼影,眉目间没有半点阳气,整张脸煞白,嘴唇却红得瘆人,一副阴间人的嘴脸!

哼!这哪是钦差呀?分明就是阴差!

我一想到她们未来可能的遭遇,便很心疼。

又想到大师姐和邱前辈都是武宗弟子,武宗修的是逆练的玉女功,毒素长期积蓄于宫内,已经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毒囊。

这似乎是一种刻意为之的威慑机制,也是武宗弟子必须守贞的根本原因。

因为按理来说,使她们失去贞洁的男人,无一例外都会中毒而亡。

但关键是,我不知道她们处于“活死人”的状态下,还懂不懂得用真气去抑制毒素发作。

如果不懂,那么,她们便也会在“破宫”之后毒发身亡。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玉石俱焚”的结果,也许就是大师姐想要的结果。

但,若是当真看到她们以这种方式死去,我还是会很伤心的。

别说是已经有感情的美女,哪怕是完全陌生的美女,只要看到她们死于非命,我便总是感到伤心。

唉,问题是,我的处境,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若是按照狗王爷的“官方说法”,我其实也是个“贡品”,只不过是提前被他给“预定”了而已。

我对这种说法的确心存一万个不满,但……我还是乖乖地听了他的安排,老老实实地坐在这破马车里头。

马车外边马蹄声不断,铠甲鳞甲的声音,七里咵啦。

我忍不住看着揭开帘子的一角,偷看护卫我们上路的禁军骑士。

看着他们个个都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我心有不甘。

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哦,我差点忘了自己身在这个时代了。

这个时代的男人们,确实就是这样子的。

就这样,我们一路颠簸着,来到了京城。

这段日子,真是压抑。

压抑得让我抑郁。

我原本还想在马车里头修炼一下内功,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一些。

但,在这种状态下修炼,只会适得其反。

我练了一段时间,发现体内的郁毒成倍的增加,为了化解这些郁毒,我得消耗更多的真气。

内力完全就入不敷支,谈何增长。

唉,我只好打消了继续修炼的念头。

室女山位于剑州,剑州在中洲的南部,属于大陆的最南端,靠着海。

听说是以前於国的旧土,历来以“剑”闻名于天下,这里是江湖人士聚集之地,门派林立。

京城在中州,中州其实是以前姚国的故土。

自从姚国统一了中洲之后,这皇帝就把姚国的故土,定义为中洲的最中心。

室女山和京城之间的距离,可谓是山高皇帝远。

我在马车上颠簸了差不多半个季节(此间一个季节算九个月),期间路过不知多少地方,才到的京城。

若是骑马赶路的话,那也至少得走上两三个月。

即便是“八百里加急”那种级别的速度,也至少得花三周以上的时间,才能把公文从京城递送到剑州。

正因如此,江湖人士多聚集于中洲的边陲,因为这些地区,朝廷鞭长莫及。

这次朝廷发大军南下,不仅是为了讨伐我们室女山,顺带还灭了不少门派。

他们后来兵分两路,狗王爷和阴差负责押送我们上京,杨文极带兵去割其他门派的“韭菜”。

这些门派的结局,不外乎两种。

要么不投降,然后被朝廷灭门。

要么便投降,识时务者为俊杰。

比方说,玄剑门。

我听说,杨文极的大军一到,玄剑门的掌门便拉着弟子们主动投降了。

他们还把自家的武功秘笈,金银财宝,美女弟子,全都当成贡品,进献给了朝廷。

我之前想错了一点,我以为朝廷会在室女山驻军,其实,根本就不会。

因为,剑州始终都是一个鞭长莫及的地方。

把大军驻扎在这里,时间一长,朝廷便也会管不住。

所以,朝廷的大军根本就不可能一直呆在剑州。

朝廷发一次大军,料想应该也不容易。

总不可能,每年都发大军来讨伐。

只要等朝廷班师回朝,这些识时务的人,便又可以在剑州继续逍遥。

不然,他们就会和其他有骨气的门派那样,惨遭灭门。

所以,我现在感觉,朝廷就像是下来“割韭菜”一样。

我估计,这便是当今朝廷治理中洲的方式。

他们把中洲的土地,按照信息传递的速度,分为了三个“圈圈”。

第一圈,应该是皇帝直辖的领土。

第二圈,应该是分封给诸侯的封地。

第三圈,应该是任由“韭菜”生长的田地。

至于我说的这些“韭菜”嘛,自然是这些在江湖上林立的“门派”。

这些门派都有自己的小利益,不会凝结成一股足以颠覆朝廷的力量。

一方面,他们可以对各大诸侯的封地产生足够的威胁,使诸侯们一旦造反,便容易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

另一方面,当朝廷面对外族的威胁时,江湖子女们又会很有义气,为民族出力。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妙啊!

第2章 -2-

虽说京城已经近在眼前,但,我们还不能够进去。

狗王爷跟我说,根据朝廷的规定,大军在班师回朝时,须解散各部,令其部将各自率领各部兵马回各自的大营报到。

主将则根据战利品之多寡,留一定的部队押运战利品上京。

此外,在到达京畿地区之前,还须提前与司隶总务衙门报备,等待司隶提督带人过来交接。

同时到场的还会有六部、通行府的官员,但除了通行府、兵部、吏部、户部、礼部之外,刑部、工部的人不过是来做个见证。

在交接时,户部负责统计战利品,兵部、吏部负责监督交接过程,礼部负责监督战利品运送,通行府负责全程监督。

经多方确认无误之后,主将便就地解除兵权,众人各自上表朝廷。

在皇上批复之前,即便他贵为王爷,亦不可擅自行动。

直到皇上批复后,这狗王爷才算是彻底完成了任务。

对,没错,此时此刻,他们正在进行交接事宜。

在交接的时候,大量的戍卫部队会围成一个大圈,把我们围在中央。

不知是害怕有人逃逸,或是害怕有闲杂人员靠近。

交接完成之后,所有的战利品,都要交给司隶衙门的御林军负责运送、看管。

我也是一样。我居然也被作为战利品交接了过去!

分别的时候,他给我解释了一通,又说:“没办法,这是朝廷的规矩。”

我当然很不满,“你这个狗王爷咋一天到晚都没办法?你不是王爷来的么?”

“乖,听话,关一阵子就好!我保证!”

“你就不怕他们私下对我用‘刑’?”我刻意加重了“刑”的语气。

“谁敢!?我非凌迟了他不可!不仅如此,我还要把他的九族都给抓起来,每割他一刀,我便砍一颗脑袋!”

他这话听着虽然暴戾,但确是能让我安心不少。

因为,他这话说的不是悄悄话,而是突然起了状态,声音特别大,大声到好多人都听得清楚,包括那位提督。

我这才勉强答应道:“好吧。”

在这之后,司隶提督便要把我们装在箱里带走。

没错,他们要把我们装在一个类似“棺材”的狭长箱子里,还是外面带锁的那一种。

只瞧那阴差走到她们的面前,命令她们钻进箱子里,她们果真一一照做。

进去之后,阴差便亲自将箱子一一上锁,这才命御林军搬走。

最后,他走到狗王爷的面前,“王爷,请恕宦臣失礼了。”

“有劳驰公公为小王打点了。”说罢,他转过头,朝我使了我个颜色。

我极不情愿地钻进箱子里。

盖子关上之后,我的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

只剩下两缕光芒,从两个小孔中照射进来。

箱子有一阵木头的香气,虽然不难闻,却仍然让我犯起恶心。

很快,我听到箱子被上锁的声音,之后有人将箱子抬了起来。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大约走了很远的路,我才被放出来。

盖子打开的那一瞬间,新鲜的空气闯了进来,眼睛被光芒刺到,一下子得睁不开来。

“小主,您可以出来了。”

眼睛渐渐看清,只见那个阴差,对我露出怪异的笑容。

我从箱子里挣扎着想出来,他伸手想过来扶我,我又吓得缩了进去。

“别怕!别怕!”

他这阴腔怪调的声音,真是恶心的很。

“小主别怕!”

他一直伸手过来扒拉我,我又不敢得罪他,只好用委曲求全的语气应道:“你不要扶我,我自己可以站得起来。”

“好。”他应道。

我松了一口气,缓缓地从箱子里爬出去。

“这是哪?”我问他。

看来,我被他们搬进了一个装潢精致的厢房里。

他并没有告诉我这是哪,只是用略带威胁地说道:“小主先在这里住几日,千万不可离开!”

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长相不太讨喜的小太监。

——照我想来,他们应该不可能不是太监吧?

“这是小李子,这是小林子。”他向我介绍道,“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吩咐他们去办,切记切记,不要离开这房间!”

“好。”我答应道。

然后,他便走了,临走之前,还对那俩太监说道:“你们听好了,这是咱们的小主子,得好生伺候着,不得怠慢!”

“是。”

听罢,他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这是哪儿?”我问那两个小太监。

小李子沉默不语。叫小林子的,看着倒是机灵一些,很爽快地便告诉了我。

“这里是通行府的仓库。”

但这信息暂时对我来说,也是无用信息,我既不知这通行府具体是干什么的,也不知这仓库究竟位于何处。

我问那小林子,“与我随行的另外十个箱子呢?你知道在哪吗?”

“也在这仓库里。但,小人斗胆,要请主子一定要呆在这房间里,绝对不可离开!不然,师父会杀了我们的!”

我转头看向小李子,“我如果离开这房间,你师父真的会杀了你们?”

“嗯。”小李子朝我点了点头。

“他怎么知道我离开过?”

“天下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瞒得过通行府!”小李子说道。

我指着小林子反驳道:“那他这会儿又怎么敢告诉我,这是哪儿呢?”

小林子吓得朝我跪了下来,“主子,这可是和小人性命攸关的事情,万万不可再提呀!”

说实话,他这反应还挺让我意外的。

“你既然害怕丢掉性命,刚刚又干嘛要告诉我呢?”我好奇地问他。

“佞臣只是想要讨好小主,希望小主以后能惦记着咱。”

这些太监好像都还挺能的嘛?怎么一个个都以“臣”自居的?

“佞臣?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嘛?”我讥讽他,“看来,你应该也是个惯犯了吧?”

“小人不惜以身犯险,也想要告诉主子,是因为觉得主子值得令小人效命。”

我听懂了他的话,“怎么?你现在过得不好么?”

“回主子,不是过得不好,只是希望以后能过得更好。”

“行,我记住你了。”我回头看向小李子,“你,我也一并记住了。”

第3章 -3-

我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

脑子里一直在盘那个阴差,以及这个什么通行府。

首先,这个阴差,真的很不对劲。

当时,他到达室女山的时间实在是太快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速度。

除非他懂“传送术”,可以直接从京城传送过来。

但是,如果真的有“传送术”,那为何还会有“六百里急递”、“八百里加急”这种落后的信息传递方式?

如此一来,这阴差就不可能是在皇帝收到狗王爷的奏报之后,才派过来的。

而是在大军开拔没过多久之后,皇帝就派他跟过来了。

然后,现在看来,他似乎隶属于这个通行府。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通行府很有可能跟“东厂”一样,是一个监察机构。

我不得不这样去盘。

所以,这个小林子的行为,就显得特别可疑。

虽然他似乎是在刻意讨好我,但在我这儿,真的不作好!

可能是在马车里待得太久了吧?

在马车上那会儿,我连睡觉都是在摇摇晃晃中度过的,每天都梦见自己在海上漂流,时不时还会遇到一些个大风大浪。

今儿一下子睡上了安安稳稳的床铺,就像是出海好几个月的海员,刚刚下陆地一样,感觉特别地踏实。

于是,我在这儿,安稳地过了两天。

第三天,有个中年男人跑来看我。

他的衣着很是普通,单看衣着的话,真的看不出这是什么身份的人物,但,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太监。

太监怎么可能会有这般的气势?这一看就是不怕惹事的人物。

看着莫约四五十岁的样子,留着胡子,胡子有认真打理过,不是很长的那一种,刚刚好。

他进来的时候,我房间里无人。

这人直接就推门进来,连门都不敲一下。

这就很不正常。

我整个人直接愣住。

他两眼放光地看着我,目光一直在我的身上游走,真的是很没礼貌。

这么一对比,我一下子觉得那狗王爷要比他好多了。

我也不说话,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

本来想问,你是谁?

但心里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也不想揭穿他,便没问。

他走近,问:“你想不想当皇后?”

——什么鬼?又来这种问题?这不是送命题嘛?

我瞪了他一眼,“不想!”

“那你想不想当王妃?”

“不想!”

“哦?为什么?”他眉毛一挑,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是江湖中人,历来潇洒惯了,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哈哈哈!可以,可以……”——可以什么呀?可以?

他朝屋外叫唤道:“驰七!”

只瞧那阴差走进屋里,毕恭毕敬地应道:“侫臣在。”

“去,弄一块令牌过来。”

“是。”

阴差又出去了。

“跟我说说你们室女山吧?”

“说什么?”

“你们为什么都不愿意嫁人呢?”

“我不知别人为何不嫁人,我只知我自己为何不嫁人。”

“哦?说来听听?”

“我曾听一位老先生说过一席话,你若有兴趣,我这便将原话复述一遍。”

“好。”

我便努力搜索着记忆,试图回忆起,鲁迅先生曾经写过的,某篇关于“节烈”的文章。

“君可知,何为‘节烈’?”

“根据时下的社会道德,‘节烈’多用于表彰女子。”

“而界定女子是否‘节烈’的标准,‘节’大约是心上人死了,决不再嫁,也不私奔,心上人死得愈早,家里愈穷,她便‘节’得愈好。”

“至于‘烈’,可是有两种:一种是无论已嫁未嫁,只要心上人死了,她便也要跟着自尽;”

“一种是有霸王来污辱她的时候,要设法自杀,或因抗拒被杀,都无不可。”

“这也是死得愈惨愈苦,她便‘烈’得愈好。”

“总而言之:女子死了心上人,便要守着寡着,或者干脆死掉;”

“遇上了霸王硬上弓,则更要想法设法地死掉;”

“唯有这类女子,才足可堪称‘节烈’二字之美誉。”

“而对于男子而言,则并无这等要求。”

“这本就是个‘女应守节男却多妻’的社会,造出如此畸形之道德,而且日见精密苛酷,本也不足为怪。”

“然则,生于此间的女子,无论节烈与否,皆是苦命之人。”

“节烈苦么?答曰,很苦。”

“男子都知道很苦,所以才要以‘节烈’表彰女子。”

“凡人都想活;烈是必死,不必说了。”

“节妇还要活着。若是活着,精神上的惨苦,也姑且不论。单是生活一层,已是大宗的痛楚。”

“所以有钱尚可,贫人便只能饿死。”

“这难道不苦么?”

“那不节烈,便不苦了么?答曰,也很苦。”

“社会公意,不节烈的女人,就是下品。她在这社会上,是容留不住的。”

“社会上多数古人模模糊糊传下来的道理,实在无理可讲;”

“但却能用历史和数目的力量,挤死不合意的人。”

“这一类无主名无意识的杀人团里,古来不晓得迫害死了多少人物;”

“节烈的女子,就是死在了这里。”

“不节烈的女子,生前要受随便什么人的唾骂,无主名的虐待。”

“这难道不苦么?”

“我是想说些‘室女不应守节殉死’的平和话,可我家掌门不听,这社会也不听;”

“我若再说下去,她便要不容我,你们也要不容我,将我与失节的女人一样对待。”

“若是他朝有一日,有男子能容得下说这等话的女子,要我嫁他亦无不可!”

“心憾之,此间并无男子能容下这等疯言疯语的我,我不嫁又何罪之有?”

“我说完了。”

说实话,这篇文章,若是完整地对当代的男子复述一遍,恐怕是要给予当头一棒。

它是对旧社会的冒犯,也是对改革的渴望。

然,我此刻已是毫无顾忌。

我师父、二师姐,包括我的徒儿们,她们现在应该已经安全。

所以,我才敢复述出来。

我之所以没有完整地将整篇文章复述出来,不是不敢,只是不记得。

当然,后面两句是我自己加上去的,好阐明不嫁的原因。

怎料?他听了以后,竟毫不生气。

“我啊!我就能容得下这等疯言疯语的你!”

他是听不懂,还是?

只瞧,他一副对我很是欣赏的模样。

“这是哪位老先生的话?末了,还来一句,‘若是他朝有一日,有男子能容得下我这样的女子,那我嫁他亦无不可。’?”

“这句话是我自己加上去的话,但,我不想嫁人的原因,大抵便是如此。”

“好,我知道了。”

他寻了一张椅子,坐下。

“咱们再稍微等一阵子。”

“等什么?”

“等你要的潇洒,等你要的自由自在。”

我听得十分迷糊,但知,他应该是要等那阴差回来。

阴差终于回来。双手举着一个漆盘,里头应是装了什么贵重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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