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魔女之夜 000：打开方式正确的游戏穿越 面前这片茂密的草原风景，让白羽露出呆滞的表情。 　　“主人，发生了什么事吗？” 　　强烈的阳光照映到脸上，使她想起了夏天的太阳。拂过脸颊的风冷冽无比并富含水气，宛如身处于深邃森林般清爽。这股带着绿意的风告诉白羽，这里并非是她所熟悉的那个繁忙的大都市。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自己现在应该刚从研究所回到家中，在房间的桌子前面坐好，准备打开电脑里面的网络游戏《方舟世界》来着。 　　“主人？你这是掉线了吗？” 　　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虽然面前没有镜子，但白羽还是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一瞬间缩小了三成，头顶上还多出一种奇妙的沉重感。带着几分胆怯伸手一摸，她近乎惊恐地发现自己摸到了一对毛茸茸的动物耳朵，而且手感还很不错问题是这对耳朵似乎长在自己的脑袋上。 　　压抑住内心的慌乱，她低下头开始打量自己的身体：纤细娇小的四肢，洁白柔嫩的肌肤，奶黄色的头发以及脑袋上顶着的一对尖耳朵，屁股上那根颜色和毛发一样的长长的狐狸尾巴，以及身高一百四十，脖子以下到脚背以上形成了一个凄惨平面的身材…… 　　“嗯，这确实是我在《方舟世界》里的角色模型来着……” 　　不详的预感充斥于白羽的脑海里，让她下意识眨了眨自己变成天蓝色的漂亮眸子。 　　“主人！” 　　随后耳边传来的怒吼，终于让她在搞清楚状况的那一刻稍微反应过来。 　　“呃？” 　　“主人，你刚才又在发呆了对吧？” 　　从外表上看，这个在嘟着嘴对白羽说话的小家伙是一位很可爱的女孩。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类似花瓣模样的小洋装，五官小巧而精致，尖尖的耳朵也随着脸上生气的表情抖动着，纯白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脚踝，可看上去却并不显得凌乱。 　　如果她的体型不是只有巴掌大的话，她完全称得上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小美人。而这幅已经相处了整整两年的外表，白羽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 　　“你、你是艾璐芙？” 　　“当然是我！主人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是我在《方舟世界》里的召唤兽艾璐芙！？” 　　“……主人，你的脑袋终于被托尔的槌子砸傻了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我们会突然从阿斯加德跑回大陆南方啊？” 　　黑衣白发，身高三十公分的小妖精一脸疑惑的说到这里，有些慌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而，白羽现在已经没有那个脑容量来关心这些细枝末节了。 　　不管是眼前的风景也好，自己现在的身体也好，出现在面前的艾璐芙也罢……如今展现在白昱面前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难道说……我进入了游戏的世界吗？” 　　白羽口中的《方舟世界》是一款在十年前开始运营并迅速风靡全球的大型网游，十年来历久不衰，在全世界范围内已经俘获了五千万玩家的心，其中也包括白羽本人在内她在《方舟世界》里算得上是一位资深玩家，从初中首度接触这个游戏开始，白羽已经玩这个游戏整整八年了。 　　她现在的这个身体属于游戏中一个名为“艾琳”的兽耳兽尾的纯女性萝莉种族，一个明显是游戏制作公司为了吸引宅男目光创造出的种族，而且这个种族在游戏里也确实吸引到了大量不怀好意的男性玩家……例如白羽自己。 　　白羽现在的外型，基本上确实就是她原本在《方舟世界》里的游戏角色。可是《方舟世界》再怎么说也只是一款在普通电脑上运行的网络游戏，游戏里的角色造型也只是以立体模块建构而成的，逼真程度与现实世界相差甚远。而现在白羽的角色外型已经完全成为实际存在的模样，所有细节都与现实一样细腻。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主人？我们不是已经一起在这个世界冒险整整两年了吗？” 　　身为白羽召唤兽的艾尔佛彼娅简称艾璐芙的风之妖精有些忧虑地绕着白羽的脑袋转了两圈。 　　白羽当然不会忘记这一点。自从两年前的世界大赛结束之后，艾璐芙就一直是她最值得信赖与骄傲的召唤兽但那也只是在游戏之中。平时电脑屏幕里的艾璐芙并没有自己的人格，充其量也只有聊天机器人那种程度的智能而已。 　　“换句话说……我现在不是进入了游戏，而是真的穿越到了‘方舟世界’里面吗？” 　　虽然穿越带来的混乱一时半会还无法消除，但事到如今不管是慌张还是焦急都已经于事无补。白羽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摆了摆长长的尾巴，小心翼翼地往前踏出一步，然后…… 　　啪叽一声脸朝下摔倒在了地上。 　　“主、主人？” 　　“呜……这个身体的重心好麻烦……” 　　和现实世界的身体相比，白羽目前的身体矮了整整四十公分。不仅如此，她屁股后面如今还多了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如此剧烈的重心改变想要在短时间内适应也未免太困难了一点。 　　除此之外，白羽在重新从地上颤颤巍巍爬起来之后还发现，虽然自己狠狠摔了一跤，但脸上却完全没有留下哪怕一道擦伤，也没有感到有多么疼痛。看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体也比这幅柔弱的外表要强悍的多。 　　“身体已经变成了游戏中的模样，体质也变成了游戏中的强度，甚至连游戏中的召唤兽如今也陪伴在了自己身边……” 　　换句话说…… 　　混乱的思绪一时间开始在白羽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但她很快就清醒过来，抱着一种半期待，又生怕愿望落空的心情试探着低声念出了三个字：“……状态栏？” 　　这个世界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话音未落，一个清晰熟悉的半透明窗口就出现在了白羽的眼前，显示着她目前的人物状态以及属性。 　　【姓名：白娅】 　　【等级：90】 　　【种族：艾琳族（狐耳亚种）】 　　【性别：女】 　　【主职业：战士（基础级）·狂战士（进阶级）·毁灭之王（传说级）】 　　【副职业：特级厨师（生产型），大冒险家（角色扮演型）】 　　【阵营：中立邪恶】 　　【力量：495】 　　【敏捷：184】 　　【体质：378】 　　【智力：9】 　　【意志：74】 　　【感知：99】 　　这是一张非常正常的属性表，数值也完全和白羽上一次下线时一模一样。实际上，白羽现在基本上已经能确定自己确实是穿越到自己天天玩的网络游戏《方舟世界》里去了。但也正因如此，白羽才觉得现在的状况简直不正常到了极点。 　　作为一个传统的网游玩家，白羽并不是没有梦想过有朝一日能穿越进游戏的世界里。她以前也看过很多穿越小说，无论是《琥x之剑》的不懒惰也好，《召唤圣x》的伪娘后宫王也罢，穿越到游戏世界的人中她都不是第一个，想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然而和这些同样穿越到游戏世界的人相比，她目前的状况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她并不是以自己在现实中的身体带着游戏系统穿越到游戏世界中，而是以自己在现实中的灵魂穿越到了自己在游戏中的人物上。 　　也就是说，她的等级、属性和技能都没有被洗白了重头开始。 　　也就是说，她从一个普通的玩家，突然变成了异世界中的一只长着狐狸耳朵的小萝莉。 　　……与其说这种穿越是实现了她的梦想，还不如说是穿越之神的惩罚比较合适。 　　“不对，这太不正常了。虽然我确实很想要进入游戏的世界里，但是这也太突然了吧？我今天既没有在玩游戏的时候触电，也没有打倒什么世界最强副本的boss，也不是正好赶上游戏关服啊。”有些混乱地摇了摇脑袋，白羽如今或许称呼她白娅更合适一点本能地抖动着自己的狐狸耳朵，忍不住吐起槽来，“而且哪有人在穿越之后能够带着自己原本的角色属性的？升级流不都是游戏穿越的固定套路吗？” 　　虽然几乎每一个穿越者都会在穿越之后得到一些只属于自己的金手指，但白娅现在的状况已经完全不能用“金手指”这三个字来形容了。这种金象腿真的没有问题吗？ 　　要知道，虽然现在的白娅外表看上去只是一只可爱的狐耳萝莉，但只要状态栏没有骗人的话，那么此刻的她就是一位等级高达九十级的狂战士。这个娇小可爱的身体里隐藏着足以用拳头殴打巨龙的恐怖力量。 　　“白娅主人……” 　　召唤兽艾璐芙在注意到白娅的状态不正常之后，态度也多少变得有些失落。看到自己的老搭档显露出这幅样子，尽管过去熟悉的只是游戏中的那个她，但白娅还是感觉有些愧疚。 　　“别慌了，艾璐芙。给我点时间让我稍微把状况整理一下。” 　　叹了口气，白娅一边原地蹦跳了两下努力适应新的身体，一边嘀咕着让大脑回到冷静的思考当中。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确实以‘白娅’的身份进入了一个似曾相识，和自己所熟悉的《方舟世界》十分相似的地方。在如今的这个世界里，尽管白娅平时看不到游戏相关的显示画面，不过经过实验后她已经发现，只要将意识集中，视网膜上就会以半透明的方式出现自己的各个菜单栏目，以思维点选就可以进行各种操作。 　　“既然属性没问题，那么……道具栏？” 　　出乎白娅的意料之外，和状态栏相反，道具栏里显示出的几乎是一片空白。无论是白娅原本在游戏里的装备也好道具也罢此刻都统统消失不见，甚至连金钱数也变成了零。实际上，道具栏里面如今剩下的东西，根本就只有一柄让白娅感觉十分眼熟的槌子而已。 　　【生锈的铁槌】 　　【lv1·粗劣·双手槌·打击】 　　【物品说明：每个乡下铁匠铺里都找得到的长柄大铁槌，作为武器的效率不敢恭维。】 　　【前缀“生锈”会略微降低武器的攻击力。】 　　“这不是游戏一开始赠送给战士的三种新手武器之一吗？我的神器槌子呢！？” 　　“白娅主人，你现在身上穿的也不是平时的盔甲哟。” 　　艾璐芙的提醒让白娅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实，自己现在装备着……或者说身上穿着的已经不再是那身90级的神话品质套装，而是一件新手自带的【旅行者斗篷】。这件浅褐色的亚麻斗篷被裁减成了很适合艾琳族的大小，白娅目前为止也没有觉得这身衣服有什么不适。实际上，她现在也没多少心思来为自己失去的装备哀伤了。 　　“先不说我是不是该想办法回到原本的世界去按照穿越小说的标准原则，我今后十有八九得自行求生了……” 　　虽然在这个世界死掉也有可能会回到原本的世界，但白娅还是觉得不要这么作死比较好。 　　“嗯？虽然我到目前为止都没听懂主人在说什么，但在我看来，就算主人失去了装备，想要求生也是绝对没问题的哟？” 　　“……理论上是没错啦。” 　　《方舟世界》是一款等级制的网络游戏，而白娅目前已经达到了当前资料片中最高的等级。这个等级在现在的状况下可以说是白娅仅有的优势，要知道她现在除了身上的斗篷和槌子以外完全身无分文。就算等级再高，连续几天不吃不喝的话大概还是会死掉的。 　　好在这个时候，白娅当年特意培养的召唤兽艾璐芙就能够派上用场了。 　　“艾璐芙，分析一下我们现在的位置。” 　　叹了口气，眨了眨天蓝色的双眸，白娅在努力面对现实，综合完目前为止所遭遇的一切状况之后，已经恢复了几分过去《方舟世界》里那个一流玩家的风范。 　　“是的，白娅主人。”闭上眼睛静静倾听着由风传递在世间的声音，艾璐芙就像攻略网站一样不停从嘴里吐出各种情报，“从大气的流动、湿度、温度，以及天空中飞过的鸟类的种类来看，我们目前应该位于日蚀山脉南部。这一带的怪物平均等级不到二十级，以主人的属性，就算没有装备也可以轻松打倒它们。” 　　作为一个等级只有三十级，攻防能力都极为低下的风属性妖精族召唤兽，艾璐芙之所以能够得到白娅的青睐正是因为她拥有强大的辅助能力。自带雷达、显示采集点、战斗指示器，综合起来简直堪比游戏插件。如今在来到这个和游戏无比接近却又有所不同的世界之后，白娅对她的能力更是多了几分期待。 　　“日蚀山脉南部吗？虽然以电脑的屏幕来看和以自己的眼睛看景色差了很多，但这片草原应该是在游戏初期的村落附近。” 　　望着艾璐芙为她指出的方向，白娅有些兴奋地甩了甩尾巴。 　　“走吧，艾璐芙！在被饿死之前，我们必须得找到那个村子才行。” 卷一：魔女之夜 ​001：虐菜什么的有意思吗？ 作为一个位于日蚀山脉南部的农业小村，磨叶村的生活虽然辛苦但却单纯而愉快。尽管山上的地精部落经常来村里找麻烦，可是磨叶村的村民们还从来没有把它们视作过一个难题：它们被当地的民兵乡勇赶回它们狗窝中的次数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大部分村民都以为它们已经灰溜溜地搬走了。 　　然而，事情在今天变得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 　　“哈噗哈噗斯嘎！” 　　装备着用树枝削成的长矛，手握锈蚀得如同铁片一般的刀剑，没有人预料得到这数百只矮小的地精居然能够给磨叶村带来灭顶之灾。 　　“数量太多了，大伙们挡不住了！” 　　“大门已经被地精砸烂了！” 　　约莫两个小时前，数量近千的地精毫无预兆地袭击了磨叶村村庄大门前的农田。幸好它们似乎并没有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仅仅只是胡乱砍杀破坏，否则村子就连最基本的抵抗都来不及组织。 　　此刻，磨叶村的广场上已经聚集起了全村共三百多人的村民。村内七零八落的散布着斑斑血迹，广场的一侧则是整齐的摆放着几十具尸体。村长格雷戈里·磨叶在战斗中受了伤，头上绑着绷带，带着几名年龄较大的壮年男子全副武装的守在村民外围。磨叶村中能够拿起武器战斗的青壮年不到全村人口的三分之一。面对数量与己相差三四倍的地精大军，这个村子的历史十有八九将要在今天终结。 　　“村子守不住了，我们还是快点逃吧……” 　　“外面满山遍野的地精，老人孩子们怎么可能逃得掉？” 　　“就算逃走了，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锡安帝国是不会接纳我们这些普通农民的。” 　　作为一个没有领主庇佑的偏僻自治小村庄，没有人会在磨叶村遭受危机时伸出援手。外无必救之师则内无必守之城。在如今这个就连村子的大门都被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地精们冲垮的状况下，磨叶村的村民们早已陷入了绝望。 　　“哈……哈……” 　　村庄大门口，一位金发的少女正身处于战斗的漩涡之中。在那交错的枪林剑雨里，她的身影仿佛被吞噬了一般娇小。 　　自己已经打倒了几只地精了呢？数到十只以后，娜娜就不再记得清楚了。如果不把自己的精神全部专注在战斗之中的话，倒在血泊之中的人就会是她。 　　“可恶……” 　　费劲地把一只扑上来的地精踢飞，娜娜喘息着，感觉双眼看到的画面似乎有些发黑。不管杀掉多少只地精，它们的同类都会继续涌上来。 　　从一开始在村外的农地里与地精们交战，到因为抵挡不住猛烈的攻势而退守村子的寨墙和大门，再一步步被无穷无尽的地精潮挤破大门的防守，磨叶村的民兵团在这场战斗中损失惨重。三十六个重伤的民兵被战友们送回了村子里，十八名小伙子则是当场就丢了生命。除了在守卫大门时被投石击中脑袋的村长以外，如今连担任民兵团团长的捷克先生也倒了下去。要知道他可是磨叶村里最强的男人，从十五岁起就作为樵夫挥了斧头二十多年，手和脚都有木头那么粗。 　　而娜娜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倒下的战士。 　　身为磨叶村村长唯一的女儿，娜娜·磨叶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接下父亲肩上的担子，领导村子里的大家努力生存。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她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一百多年来，作为磨叶家的长男或长女出生的孩子都是如此。 　　为了成为一名优秀的村长，娜娜自五岁起就开始很努力的学习作为村长所必需的一切知识，为了能够守护村子也十分用心的锻炼身体以及学习剑术，一直到十年后的今天。 　　可惜这一切的努力，如今似乎都将埋没在这些地精肮脏的爪子之下。 　　“叽嘎咧唬……”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地精语叫骂声，一只老态龙钟的瘦小地精术士从乱糟糟的地精群里慢吞吞地钻了出来。它先很不屑地朝自己这些被一个人类小丫头难住的部下们喷了喷鼻子，然后转过身对着不远处的娜娜挥动起手中的破烂法杖，嘴里也开始喃喃起神秘的咒语。 　　结束了。 　　看到不远处那只地精术士手中渐渐成形的火球，娜娜的心中升起一阵绝望。 　　体力与魔力都已经所剩无几，如果再被那颗火球直接打中的话，自己是一定会死掉的。 　　不想死。 　　我不想死啊。 　　想要逃跑，想要躲闪，想要活下去，但是…… 　　闭上眼睛，娜娜的脑海中一片黑暗。 　　她几乎已经确定这将会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刻了。 　　直到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在娜娜的脸庞划过。 　　那是一阵柔和而迅速的风，一阵在夕阳下倒映着明媚光辉的亮黄色的风。 　　“这还真是千钧一发呀。” 　　那是一名有着奶黄色毛发，顶着一对尖耳朵，长着一根长长的狐狸尾巴，身高一百四十公分的艾琳族女孩。 　　“主人，请不要只顾着自己耍帅。” 　　另一方面，一个黑衣白发的妖精此刻正飘浮在地精术士的面前，手中挥舞着一根紫衫木的长杖。而由地精术士发射出的那颗足以将娜娜置于死地的火球，则是在半路上就被她用无形的风之障壁弹飞了。 　　环顾了一下这些包围在自己四周的蠢蠢欲动的地精，艾琳族的女孩抖了抖耳朵，用一种很专业的语气随口评价起来：“真有趣，区区地精居然会主动攻击新手村……艾璐芙，此事你怎么看？” 　　“白娅主人，此事定有蹊跷。” 　　“嘎嘎叽咯……” 　　包围着艾琳族女孩的地精们此刻也是一片骚动。身为野性未泯的亚人族怪物，它们敏锐的第六感让它们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眼前这个女孩看似娇小的躯体中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然而地精的贪婪本性却又让它们不愿意就此放弃在磨叶村中劫掠的美妙机会。 　　可惜地精们不知道的是，白娅其实也从没打算放过虐杀眼前这些小怪的机会。 　　“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白娅瞥了一眼这些战斗力不到五的渣滓，像转笔一样把玩着手中那柄生锈的新手铁槌，“毕竟这里已经不是游戏了，发生什么事都不值得奇怪。” 　　“我的主人啊。”艾璐芙一边握着长杖与地精术士对峙，一边没好气地回答道，“这个世界本就充满着无限的可能性。” 　　早在来到磨叶村之前白娅就在草原上试验过了，她至今为止在《方舟世界》中学过的技能都可以正常使用。不过就算如此，也并不代表她在战斗时就可以获胜。就像之前在走路的时候狠狠摔了一跤一样，即使能够使用技能，身体实际动起来的感觉是否能适应战斗也还是未知数。 　　敌方是等级二十左右的喽啰，而白娅则是九十级的玩家。她与这些怪物的等级差距，已经大到完全没办法在它们身上取得经验值的程度了。如果按照游戏里的常识来看，这场战斗的结果不会有任何悬念。可换句话说，这些常识也只不过是从前“游戏”之中的常识而已。没有人知道在如今这个世界中这些常识还管不管用。 　　“我要全力以赴了，艾璐芙。你稍微保护一下旁边这个小丫头。” 　　“欸？可是主人，它们只是二十级的杂鱼……” 　　“你就当做是我在练习割草吧。” 　　笑呵呵地高高举起手中的大铁槌，白娅说到这里，嘴角突然闪过一丝狰狞。 　　“毕竟虐菜这种事情，我最看不惯了有本事正面上我呀！” 　　顶着地精们目瞪口呆的目光，她一槌子敲在面前一个挡路的地精头上，把它的脑袋直接砸进了胸腔里。地精胸口的半扇肋骨在这股怪力下碎裂，肋骨断茬刺出皮肤，白生生的，在夕阳的照耀下甚是晃眼。 　　“嘎、嘎嘎叽咯……” 　　趁陷入慌乱的地精们还没反应过来，白娅已经像饿虎入羊群一般蹿进这群倒霉鬼之中。虽然白娅的一举一动并没有透露出任何习武之人的作派，但她只要凭着力气比你大，速度比你快，就足以一拳把你打成肉酱。无论是拳头也好，槌子也罢，这些杂鱼地精们只要被她的攻击稍微擦到就会像被七十码碾过一样惨烈，肉与骨头甚至来不及传递力量就纷纷碎掉。如果直接被槌子打中的话，白娅恐怖的怪力更会直接贯穿那只地精的身体，将它的胸骨和脊柱一起断碎。 　　更惨的是，地精们对于白娅根本没法做出有力的反击。即使它们发出恐怖的怪声给自己壮胆，高举斧头用力朝她砍下去，白娅的表情也只像是被充气玩具打到一样不痛不痒。这整个打地精的场面简直就和西游记里大师兄拿金箍棒打小妖一样，不但单方面碾压，而且被打的那方挨着就死，蹭着就亡。像跳舞一样进行着屠杀，碾死这些怪物的感觉让白娅感到内心深处伸出了一种残虐的快感。 　　而且这是正大光明的杀戮。以正义、大义……或随便什么的名义进行的杀戮，痛快淋漓。 　　最终，没有哪怕一只地精在这只刀枪不入的杀神手中逃出生天。 　　“……原本的白娅主人，已经回来了呢。” 　　盘旋在空中的艾璐芙打量着这幅画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卷一：魔女之夜 ​002：玩家与NPC的正确相处方式 “呼……活过来啦～” 　　悠闲地泡在浴池里，忙碌了一整天的白娅幸福地摆动着尾巴，用热水将全身的每一个角落都冲洗干净。 　　虽然战斗期间是个抖s萝莉，但当脑浆冷静下来之后，手里提着地精尸体，浑身上下还溅满鲜血的白娅只觉得一阵恶心。要不是一旁的少女娜娜忙不迭地邀请自己到她的家中休整，白娅觉得自己就算当场呕吐出来也不奇怪。 　　在战斗，或者说白娅那一面倒的屠杀结束之后，历劫余生的磨叶村陷入了一片欢腾。尽管村子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二十二个青壮年，但不管怎么说，至少大部分的人都存活下来了。 　　当然，白娅作为磨叶村的救世主自然也受到了隆重的招待。如今她会在在格雷戈里村长家的浴室里洗澡也正是因为如此。 　　“主人，这是可以清洁身体的树果。” 　　召唤兽艾尔佛彼娅抱着一小堆褐色的果子从浴室窗户的缝隙里飞了进来，很自然地开始帮白娅擦洗身上的血迹。 　　“……艾璐芙，服侍我洗澡对你来说难道是件很正常的事吗？” 　　“难道不是吗？”艾尔佛彼娅反问着，语气似乎理所当然，“不过话说回来，明明都和主人相处两年了，我却从来没有在生活中服侍过主人的记忆呢。” 　　那是当然的。 　　白娅闭上嘴，默默想到。 　　艾璐芙脑海中那过去两年的回忆，都只不过是自己坐在电脑前的游戏。尽管不知道艾璐芙究竟是如何认知那段过去的，可是白娅对如今艾璐芙付出的忠诚只能感觉到愧疚。 　　“虽然刚从草原上醒来的时候我觉得主人有些不对劲，但是在看到之前那场主人虐杀地精杂鱼的战斗之后，我就发现主人其实并没有变。” 　　“嗯？” 　　“毕竟会如此享受血腥杀戮的艾琳族，恐怕全世界也就只有主人你而已了。” 　　艾璐芙的吐槽让白娅忍不住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如今又白又嫩的手臂。在之前与地精的战斗之中，她确实已经证实了这具身体中蕴含着的强大力量。而作为这股力量的主人，自己又该做些什么呢？ 　　凭着九十级狂战士的实力与艾璐芙的辅助，白娅只要去弄一身还算凑合的装备就能在这个世界横着走。无论是这个世界的权力还是金钱，只要有这份力量就可以全部弄到手。《方舟世界》中的常规npc最高也只有五、六十级水准的战斗力，除了那帮整天想要毁灭世界的资料片boss以外，《方舟世界》里的npc并没有可以用来抵挡最高级玩家的力量……诶？ 　　那帮想要毁灭世界的boss！？ 　　唰地一声从浴池里站起来，此刻的白娅满头冷汗，把艾璐芙都吓了一跳。 　　如果还是在以前的游戏中的话，她当然完全有信心组个有奶有坦的20人团虐那群孙子，但现在这个《方舟世界》里可不会有其他的玩家帮她把那些副本boss一只只车掉啊！ 　　六七十级的boss白娅或许还能自己对付，但就算自带艾璐芙这个辅助插件，那些九十一百级的20人本大魔王白娅一个人扛也还是自寻死路！ 　　一想到整个世界被某只黑龙用深呼吸烧掉的模样，白娅就觉得自己没办法继续悠哉悠哉地在浴池里泡下去了。慌慌张张地从水里爬出来，重心还有些不稳定的她带着一身水珠往浴室的木门跑去，然后就一头撞进了另一个人怀里。 　　“白娅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走进这间雾蒙蒙的浴室时，娜娜·磨叶那头金色的麻花已经被她绑成了两个大辫子：“就这样在浴池里泡澡的话，您的头发可是会弄湿的。” 　　“现在已经不是需要在意头发的时候了！”随便像小狗一样摇头晃脑地抖掉身上的水珠，白娅紧张地抓住了娜娜的手臂，“娜娜，今天是艾纪多少年，几月几日？” 　　问日期的人不少见，但一本正经问年份的人就显得有些奇怪了。这个问题让娜娜愣了大概两秒，最后才一脸疑惑地回答白娅：“白娅大人，今天是艾纪70000年1月2日，昨天就是女神创世之后的第七十个千禧年啊。” 　　“什么！？” 　　跟着白娅从浴池里飞出来的艾璐芙听到这句话，顿时大惊失色。 　　“……果然如此啊。” 　　伴随着一声叹息，白娅的耳朵也缓缓垂了下去。 　　第七十个千禧年意味着什么？对于方舟世界的原住民来说，这或许只是个值得纪念的年份。然而无论是身为《方舟世界》资深玩家的白娅也好，过去作为人工智能存在的艾璐芙也罢，她们都不可能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历史年表： 　　艾纪70000年1月1日，即是《方舟世界》公测之时。 　　白娅不但进入了游戏的世界，而且还回到了一切开始的那一天。 　　— 　　此刻在浴室之外，磨叶村的村民们也正苦恼着如何对待这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作为位于《方舟世界》南方地区的新手村之一，磨叶村等级最高的npc是村里神殿的老牧师（25级）。虽然在如今这个世界里npc们对于所谓“等级”并没有很直观的概念，但磨叶村的村民们还是有足以理解白娅强大程度的智商。如此一来，这些乡下地方的住民们会对白娅的到来感到手足无措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此时此刻，除了还在广场上为战死的民兵们祈祷的老牧师以外，磨叶村所有的重要人士都聚集在了格雷戈里村长的家里：村里的铁匠格达老爷爷（武器店），杂货店的爱德老板（道具店），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布劳（游侠技能教师），半吊子的老法师西蒙斯（魔法使技能教师）……反正归根究底就是一群白娅以前在游戏里打过交道的npc。 　　顺带一提，之前在地精入侵时战死的民兵团长捷克先生在游戏里本来是负责传授战士玩家基本技能的。 　　“各位久等了。” 　　终于，一个元气十足的声音将这片压抑着急躁的寂静打破。肩上停着虎视眈眈的艾璐芙，身上穿着由娜娜提供的白色小洋装，白娅就这么微笑着走进了客厅。 　　作为磨叶村这个乡下自治村落的村长，格雷戈里家的客厅寒酸得理所当然：一张木头桌子，七八把木头椅子以及墙角边摆着的木头柜子……刚走进这间客厅时，引入白娅眼帘的就是这一大堆朴素的家具。 　　“格雷戈里村长，谢谢你提供的浴室和这身衣服。” 　　“哪里，这点小事和白娅女士的义举相比不足挂齿。” 　　村长脸上抽搐的肌肉让白娅深深体会到了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有多么重要，敏锐的感知属性则是让白娅看到了更多：这个村长在害怕。这种显而易见的恐惧不仅可以从村长那不停冒汗的秃头上看出来，而且他还怕到带着所有村干部都躲到了客厅对面，隔着一张朴素的木头桌子与自己对峙。 　　真伤脑筋啊。 　　意识到自己这只小萝莉把这么几个大老爷们全部吓到了屋子的另一头，白娅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话虽如此，但对话还是得继续。甩着尾巴动了动脑筋，她最终还是决定用温和一点的方法打开僵局。 　　“在经历过今天的这些事之后，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吧？”环顾了一下屋内众人紧张的表情，白娅眯起眼睛，耳朵啪地一声竖了起来，“作为娜娜提供这身衣服的回报，大家尽可向我提问。” 　　意外大方的宣言让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乡村元老们都迟疑了两秒，最后还是披着灰色法袍的老法师西蒙斯第一个站起来朝白娅躬了躬身。这个在磨叶村里年纪最大的元老说完之前还习惯性地捋了捋长胡子，想摆出一副年长者冷静沉着的样子：“尽管这个问题实在很无礼，但老朽还是不得不向白娅女士请教一下普通的艾琳族冒险者根本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白娅女士，请问您究竟是何方神圣？” 　　“何其无礼！” 　　尽管这个问题的答案白娅早在浴池中就思考过了，可是突然从肩膀上跳起来的艾璐芙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只见艾璐芙气呼呼地飞到老法师西蒙斯的面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中的紫衫木长杖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何其无礼！愚蠢的短命种，你们知道自己眼前的我的主人究竟是何等伟大的存在吗？” 　　“你、你这个妖精，居然打老人家的脸” 　　“给我闭嘴！”挥舞长杖毫不犹豫地用狂风堵住了西蒙斯抱怨的嘴，在深吸一口气之后，艾璐芙朝着这帮可怜的npc大声吼出了一个连白娅自己都满头冷汗的答案，“我的主人白娅乃是毁灭之王，千魔混沌之主，世间万物的天敌！践踏陌土，率性妄为，随心所欲，所向无敌！” 　　“她所到之处，唯有破坏、掠夺与杀戮！” 卷一：魔女之夜 ​003：强者的义务不是守护弱者 “我的主人白娅乃是毁灭之王，千魔混沌之主，世间万物的天敌！践踏陌土，率性妄为，随心所欲，所向无敌！” 　　“她所到之处，唯有破坏、掠夺与杀戮！” 　　小小的客厅一时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白娅的嘴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严格的说起来，艾璐芙并没有说错或许在她看来，过去两年间以“玩家角色”存在的白娅一直都是这么一个形象。毕竟玩家确实是为了利益不太兼顾道德，为了有趣不太在意常理的一群人 　　……果然玩家才是游戏世界最大的反派吗？ 　　“毁灭、毁灭之王？” 　　“破、破坏掠夺与杀戮？” 　　理所当然的，这个回答让npc们全部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然后由于太过吃惊而结巴起来。 　　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奇妙：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宣称自己是个大魔王，那么大部分人都会觉得他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在开玩笑。但是当这句话从一个能赤手揍翻一支军队的强者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可信度就会高上许多。 　　“请不要相信艾璐芙的胡言乱语。”然而白娅可不能真的让这群笨蛋们相信自己是什么大魔王，“不管怎么看，我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嘛。” 　　“……白娅女士，虽然从理性上您召唤兽的话似乎更可信，但我们还是比较愿意相信您只是个普通的冒险者。” 　　格雷戈里村长的额头如今满是紧张的汗水。他有一种来自于直觉的预感：眼前这位不可思议的艾琳族冒险者，正是自己村落存亡的关键。 　　“毕竟，大陆上这几年并没有发生什么变乱……” 　　“这是两个小时之前还在被地精袭击的人该说的话吗？” 　　艾璐芙冷哼一声，啪地一杖敲在村长光秃秃的脑门上。 　　“呃……” 　　眼看村长那颗秃头已经冒汗冒地堪比刚从水里捞上来的西瓜，艾璐芙完全无视了背后白娅囧囧有神的表情，当机立断，再接再厉：“醒醒吧，人类。你们的村子何曾遭受过这种规模的地精入侵？这可不是什么巧合。” 　　虽然没有经历过《方舟世界》公测的那个时代，但白娅实在不认为官方会鬼畜到在公测的第二天就在新手村举行怪物攻城的活动就算这些怪物只是十多级的地精也一样。否则第三天红着眼的玩家们就会亲自杀到游戏公司去了。 　　不过实际上，磨叶村过去确实曾经遭遇过类似的地精大规模攻击。不仅如此，娜娜的母亲，格雷戈里村长的妻子，也正是在七年前的地精潮中不幸遇害的。对格雷戈里……不，对于整个磨叶村的居民来说，地精既是仇恨的对象，也是恐惧的来源。 　　看到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沉默寡言但狩猎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布劳难得接下了话茬：“如果艾璐芙小姐的说法无误，那就只可能是日蚀山脉诞生了一只地精王。只有它才能统一山脉周边所有的地精部落，形成如此规模的地精潮。” 　　白娅与艾璐芙互相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确实如此。当年在《方舟世界》中，磨叶新手村最有名的特产就是那只三十级的地精王。作为整个游戏的第一个二十人副本boss，地精王每年打死的新手玩家连起来可绕地球十圈。不知道有多少纯真少男少女惨死在它的巨棒和人海战术之下，堪称全服当之无愧的第一boss。 　　当然，游戏里的它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派出地精大军攻击新手村的。这也是白娅为何在看到地精攻城的那一刻，就认定了这个世界与游戏本身有着很大的区别。 　　于是这个小村会议顿时充斥起令人窒息的压抑。 　　从理性的角度来看，地精随时都有可能发动下一次袭击，现在已经不是开会的时候了。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磨叶村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力修复村子的围墙，然后依仗着墙壁死守。 　　然而，就算磨叶村可以因此把地精潮挡在村子外面，它们在包围围墙时还是可以袭击村子外侧，把村民至今拼命开垦的农田全部化为焦土。就像七年前那次地精潮一样，它们的目的是食物与财产，而不是占领村落。可一旦磨叶村的农田和农业设施被摧毁，谁都不敢估计今年村子里会饿死多少人。 　　“必须主动出击才行！农田如果被破坏，下半年收成之前村子里就会饿死人了！” 　　“别说傻话了。今天民兵团据墙而守尚且被打得落花流水，抛弃围墙岂非自寻死路？” 　　“现在奋力一搏还有一线生机，不战斗就会死，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在这种恐惧的压迫下，村里元老们的争执看上去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 　　“区区一个小村落，居然敢玩民主……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好整以暇地坐上面前的餐桌，白娅摆动着尾巴，随手拿了一颗苹果咬了一口。 　　“白娅主人，反正这个村子看上去也撑不了多久了，干脆由我们来下手……” 　　艾璐芙也阴笑着做出一个挥砍的动作。 　　要不是十分钟之后娜娜走进客厅打断了他们，这场看起来永远不会停止的争执还会持续很久很久。 　　然而娜娜带来的改变也没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实际上，她的念头反而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如果是白娅大人的话，一定能帮助我们抵挡地精的攻击吧。” 　　果不其然，这个天真的傻丫头一下子就把期望放在了白娅的身上。看着少女那如同水晶般注视着自己的闪亮大眼睛，白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要。” 　　“欸？” 　　“我是个冒险者，没有报酬的工作我是不会做的。更何况……”说到这里，白娅忍不住用一种融合了怜悯与怒气的眼神望向面前的少女娜娜，“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很讨厌你这种只知道把事情依赖给不认识的冒险者的npc了。” 　　娜娜表情在刹那间凝固，整个客厅原本如同沸水一般的气氛也一瞬间就被白娅这句冷冰冰的话所冻结。 　　打量着一屋子的目瞪口呆，白娅冷哼一声跳上餐桌，自上而下俯视这些毫无战斗力的笨蛋。 　　“娜娜，虽然你之前在面对地精时那毫不畏惧的气势与毅然决然的态度很不错，但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 　　“想要依赖他人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难道你就因为遇上了一个可以依赖的强大存在，所以理所当然地把生命，把未来，把家人，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托付给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吗？太难看了。” 　　“白、白娅大人……” 　　面对着如此凌厉的叱喝，娜娜踌躇着似乎还想说出什么。可惜目前白娅的嘴炮回合还没有结束。 　　“想要我帮你们对付地精？当然可以啊！我这个级别的冒险者的佣金最少也是五百金币。凭这个村子可怜的财力，你们是无法支付雇佣我的费用的。不过你们今天的运气很不错，我的高玩本能不容许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一群毫无战斗能力的菜鸟怒送人头。” 　　拿起大铁槌，白娅随手一砸把格雷戈里村长家的墙砸出一个大洞。在格雷戈里来得及发出悲鸣之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自己超人的肺活量和大嗓门吼出一阵可以让整个村子听见的高音咆哮。 　　“战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 　　【战争怒咆】是“狂战士”职业的基本辅助技能。除了用以在战斗中震慑敌人以外，还可以激发队友的斗志。能够在这种时候想到用原本只会反映在数值上的技能来做提振士气，白娅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自己的家园，只能依靠自己去守护。” 　　“奋勇作战者或得永生，懦弱畏战者必将灭亡！” 　　“战斗！战斗！战斗！” 　　这个世界的夜晚因为没有光污染显得格外黑暗，只有村子里的石板路在月光的映照下呈现白色。 　　“……主人真的那么想要帮助这个村子吗？” 　　格雷戈里家的屋顶上，白娅坐在屋檐处仰望着头顶的夜空与一银一红的两轮月亮。在白娅上方盘旋的艾璐芙望着自己的主人，露出迷惑的表情。 　　“是啊。你想想看，身为强者，如果没有那些蝼蚁一般的凡人仰视，岂不是很无聊吗？” 　　强者需要让弱者仰望，才能得到内心的满足。这理由虽然非常狂妄，却又令人不得不叹服其气魄。尽管如今包着一层兽耳萝莉的皮，但白娅肆意妄为的本质反而更加地突显了出来。 　　“更何况，磨叶村陷入生死存亡的危机并不是因为他们自寻死路。弱者虽然很可悲，但弱小本身并不是他们的错。反正拉他们一把也不至于让我们自己陷入危机，你就当作是我日行一善吧。” 　　“可是主人，我们都是邪恶阵营的呀。” 　　“呃……” 　　不管是角色状态栏里面那条红得发亮的【中立邪恶】，还是过去在游戏中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伟业”，都毋庸置疑证明了白娅的“邪恶”身份……但游戏和现实终究是两码事。以前白娅会在游戏里做的事，现在在这个世界里可没那么容易下得了手。 　　例如仅仅为了利益就去杀害无辜的人。 　　例如因为没有报酬就让无辜的人被杀。 　　注视着艾璐芙赤红色的眼睛，白娅的心中其实有些忐忑。虽然艾璐芙在名义上是白娅的召唤兽，但即使在过去那个她只是人工智能的时代，白娅也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伙伴。就像每一个玩《神奇宝贝》的少年少女都曾经对自己在游戏中的精灵产生过感情一样，白娅也不希望自己的决定会让艾璐芙感到不悦。 　　“想帮就帮呗。” 　　“欸？” 　　“白娅主人，你可是‘玩家’啊。所谓的玩家不正是自由自在的象征吗？”绕着有些呆滞地白娅转了一圈，艾璐芙的回答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干脆，“你不需要为了自己的行为找理由。既然想要去做，那就大胆地动手。这才是玩家的法则哟。” 　　“作为一名忠诚的召唤兽，我是永～远不会对主人贯彻了意志的决心指手画脚的。” 　　“艾璐芙……” 　　如此简单利落的忠诚，不由得白娅不为之感动。 　　“不过主人，你到底打算怎么帮助这个村子抵挡地精的入侵啊？” 　　“这个就要看他们自己怎么表现了。我已经给了他们拼死一战的机会，如果还不愿意抓住的话我也不会再付出多余的同情心。”仿佛是为了证明这句话一般，白娅还用力甩动了一下自己的尾巴，原本柔软的狐狸尾巴在怪力的驱动下轻轻松松地撕裂空气，像鞭子一样砸在地上，把铺上石砖的地面砸出一个凹陷下去的大坑，“我喜欢帮助弱者，但既没有力量也没有勇气的人可不包含在内。” 　　“就让我期待一下他们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吧。” 卷一：魔女之夜 ​004：而是领导弱者变强 早在被磨叶村的村民们发现前的这几个月间，日蚀山脉的地底下就已经悄悄建立起了一个属于地精的王国。至于地精王嘎嘎叽咯究竟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地精们当然不会在意。 　　然而此时此刻在地精王国深处的某个洞窟中，这位深得它地精子民敬畏的地精王却正胆战心惊地跪伏在地，用谄媚的语气不停求饶着：“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娃依丝大人！我不会再让那只多管闲事的艾琳阻碍您的计划呜呜啊啊啊啊！” 　　可是，那位被地精王乞求的对象并没有予以宽恕。一枚长矛般粗细的冰锥在地精王说完话前就无声无息地划过了它的脑袋，将它的左耳朵钉在了地上。无视嘎嘎叽咯杀猪似得惨叫，一个清澈冷酷的声音开始在这处洞穴里回响。 　　“一次失败就已经太多了。” 　　“唔呜！娃依丝大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把那只艾琳族的脑袋给您提回来的！” 　　虽然耳朵被刺骨的冰锥刺穿痛苦难耐，但在面前冰冷杀气的压迫下，地精王连从地上爬起来的胆子都消失地一干二净。然而如此谦卑的态度并不能搏得对方的仁慈。两枚冰锥嗤嗤二声在下一刻洞穿了嘎嘎叽咯用来支撑身体的手掌。 　　“你已经在那个村子上浪费太多时间了，伯爵的计划经不得失误。”在把地精王钉在地上之后，这位娃依丝大人似乎就失去了继续折磨它的兴趣，语气也变得愈加淡然，“明天之内攻下那座村庄，杀死或驱走所有的村民，然后把你所有的族人全部召回来，加快地下的挖掘工作。” 　　“如果那名外来的艾琳族但敢牵扯到计划之中，我就亲手让她永眠于冰榻之上！” 　　— 　　第二天一早，白娅在格雷戈里村长家的客房醒来之后对着不熟悉的天花板发了半天的呆。 　　昨天在给磨叶村做完战前动员之后，她就以自己旅途劳累为借口直接带着一大堆食物躲到客房里吃饭睡觉了毕竟训练士兵她一窍不通。与其胡乱指手画脚，还不如交给村子里有经验的元老。 　　“果然不是梦啊……” 　　随手拿起床头的一个木杯用力一捏，白娅恐怖的怪力就把这个无辜的杯子变成了一捧木屑。尽管外表上怎么看都只是一只长着狐狸耳朵尾巴的萝莉，但白娅在经历昨天的一切后早已深刻的认知到，自己这具身体中隐藏着超越常人百倍的力量。 　　也正因如此，白娅现在很因为某件事而纠结难道说拥有了这份力量的自己，就真的必须要从此像“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蜘蛛侠一样为了守护世界和平到处去和副本boss打架吗？ 　　“不，不对。” 　　骨碌一声从床上滚起来，白娅用力甩了甩尾巴。 　　“我确实想要和那些boss打架，但这绝对不是为了守护世界和平。” 　　身为《方舟世界》中最强的狂战士，这个游戏里只有她开始玩之前的那些boss没被她凌虐过。如今好不容易穿越到这个世界，她作为狂战士，渴求挑战强者的欲望也隐隐在心中燃烧。将右手轻轻放到左胸口，白娅可以感受到正下方心脏滚烫的跳动。 　　“我只是想要再战它们一次这一次，用自己的亲手，而不是键盘和它们战个痛。” 　　如果不是为了追求战斗的快感，我当初怎么会选择“狂战士”这种职业？ 　　“说得很好哦，主人。区区一群手下败将而已，敢跳出来作怪的话就再揍它们一次！” 　　从白娅的枕头旁边钻出来，艾璐芙提起昨天娜娜送给白娅的白色小洋装，和自己的主人交换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在召唤兽的服侍下穿上裙子，潇洒地对着镜子一捋头发，抖抖耳朵，精神抖擞的白娅就重新变回了昨天那个强大的狂战士，阖首走进客厅。果不其然，格雷戈里村长早已一脸憔悴的坐在了餐桌上，在看到白娅时表情更是苦闷的要命。 　　“白娅女士，其实昨天晚上我继续和村里的几位长老讨论了一下准备战斗的事，但至今为止都一无所获。”格雷戈里说到这里有些吞吞吐吐，“不过作为资深冒险者的您应该能提出高屋建瓴的优秀方案吧？” 　　这番话让白娅忍不住挑起了眉毛。 　　“格雷戈里，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想据墙而守是根本不可能的。” 　　“啊？可、可是村里目前能够战斗的青壮年已经只剩不到一百人了”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无法据墙而守。”打断了格雷戈里村长的战战兢兢，白娅的脸色难得的一本正经，“敌方的总数是我们的数十倍，而且每一只地精的战斗力都不逊于普通的民兵。以民兵团目前的人数根本建立不起完善的防御。而且即使成功抵御，田地也很有可能遭到破坏。” 　　如此果断的宣言，连格雷戈里都为她坚定的态度而语塞。 　　“可是，既然有白娅女士您在的话……” 　　“不行的。虽然哪怕我一个单挑它们一万个我也会赢，但地精们却不会老老实实和我单挑。只要地精们同时派出多股小规模部队，就一定会有部分地精乘隙侵入村庄。即使我不停地在村子里像救火队一样蹦来蹦去，最后也只会自乱阵脚。” 　　地精没有必须保护的据点，然而磨叶村却有。而且磨叶村因为缺乏石料只有一层木墙，战斗中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失守。这正是这场防卫战中最致命的弱点。 　　“既、既然如此，那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啊！？” 　　昨日白娅虐杀地精时的英姿仍历历在目，数十年作为磨叶村领导人的经验也让格雷戈里村长早就察觉到了白娅“邪恶”的本性。为难之下，他感觉自己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很简单。” 　　白娅说到这里，随手指了指磨叶村的地图……之外。 　　“去外面打。” 　　夜色一如既往地降临于日蚀山脉，地精的潮水也随着夜幕再度蔓延到了磨叶一带。这群低贱而残暴的怪物们十分厌恶阳光，对于象征着神圣之力的银月则是天然的恐惧。尽管这些自然光线并不足以真正伤害到它们，可是这些亚人怪物往往会选择避开光线行动。拥有微光视觉的它们和猫科动物一样，只需要最低限度的光照就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状况。 　　但这一切反而给了磨叶村的战士们在半路上埋伏它们的机会。 　　“杀！” 　　“奋勇作战者或得永生，懦弱畏战者必将灭亡！” 　　“战斗！战斗！战斗！” 　　此起彼伏的战争怒咆打破了夜的宁静。尽管身上的装备基本上都是白板与破烂，尽管等级没有一个超过二十的，这些一腔热血的青年民兵们还是拼着性命朝阴影中的地精发动了奇袭。 　　而其中带头突击者 　　“大家不要慌张！白娅大人已经嘱咐过了，只要奋力作战，我们就能赢！” 　　居然是娜娜这个刚被白娅斥责过的笨蛋小丫头。 　　如同贯穿战场的一道雷光，娜娜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民兵团的皮甲，脑袋套着青铜制的头盔，右持长剑左持圆木盾牌，用一身新手装备把自己全副武装。 　　冲锋！冲锋！ 　　面对带头袭来的娜娜，一只地精精英卫士怪叫一声，不退反进，一挺手中的长矛捅向她的腹部。就算不能直接将娜娜刺倒，这一矛也能逼退她的攻势。 　　然而娜娜并没有被刺中，更没有被逼退。她扬起手中那面厚重的圆形木盾破空而去，直逼对手的脑袋：“盾牌猛击！” 　　啪叽 　　“我可不想……被白娅大人当成什么都做不好的窝囊废啊！” 　　伴随着一声脑壳碎裂的脆响，这只地精精英卫士和自己的长矛一起倒下了。而这一切对于刚刚杀死这只地精的娜娜来说只不过是战斗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虽然不知白娅究竟是何用意，但被娜娜所率领的这支民兵团如今可谓是似箭如梭般在地精潮中穿梭，引发了剧烈的混乱。 　　不远处的山岩上，身为艾琳族同样拥有微光视觉的白娅拄着大铁槌，默默注视着这场民兵与地精之间的低端战争。一个红色的光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笼罩住下方的民兵。 　　【名称：狂热光环】 　　【技能类别：光环（激活中）】 　　【效果：增加自身和半径100公尺内友军单位30%攻击力，15%攻击速度】 　　“打的不错嘛。”看到娜娜与地精精英直接的战斗在一个回合间干净利落地结束，停在白娅肩上的艾璐芙忍不住鼓了鼓掌。 　　“嗯，这种战斗意识非常棒。” 　　地精精英卫士在《方舟世界》中是二十级的精英怪物，而娜娜也同样是个二十级的精英npc。话虽如此，但白娅却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够像娜娜一样在顷刻间击杀同级别的敌人。玩游戏的经验终究不会变成实际的战斗经验。就战斗经验而言，苦练十年剑术的娜娜确实比白娅这个空有一身强大力量的穿越者丰富得多。 　　《方舟世界》里，被玩家雇佣的佣兵型npc也是可以通过打怪获取经验值升级的，虽然他们缺乏和玩家一样完善的职业天赋、技能搭配以及智商，但一个被练到满级的雇佣兵很多时候甚至比真人队友好用的多至少npc不会突然朝boss冲上去怒送一血，不会拉火车，也不会在爆出神装之后内讧。 　　“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 　　如果将来白娅真的必须自己对抗那些强大的剧情boss，那培养一些优秀的npc队友或许会是一条合适的路。 卷一：魔女之夜 ​005：签订契约成为佣兵少女吧 在白娅“狂热光环”的笼罩以及娜娜悍不畏死的突击下，磨叶村的民兵团最终居然真的以一百人的兵力将数量二十倍于他们的地精军团给压制住了。 　　地精虽然原本就是集体生活的种族，但它们的生活根本毫无纪律性可言。同样作为亚人族，居住在大陆北方的兽人更具有秩序，也更喜欢建立军事集团或成立国家。相较之下，尽管这次地精们被“地精王”强行编组成军队，可它们还是在战斗中各自为战。通过不停在地精潮中来回冲杀，地精们那原本就几乎不存在的指挥系统现在已经完全当机，更何况地精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种族，如今士气愈加低迷。 　　见到这种状况，这支地精部队的指挥官自然不可能满意。 　　“嗷嗷嗷嗷嗷嗷！” 　　一只大地精以自己得天独厚的庞大体格推开混乱的部下，怒吼着朝在战斗第一线厮杀的娜娜冲了过去。一时不察，娜娜就这么被破空而来的一根巨兽大腿骨自下而上狠狠击中，倒地不起，连头上的青铜头盔都碎裂成了两瓣。 　　“娜娜！” 　　阵锋的还在于其它地精拼杀的民兵们看到这一幕马上慌了手脚。他们毕竟不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在看到既是村长女儿又是青梅竹马的娜娜遭遇危险时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得意地咆哮一声，指挥官大地精趁机朝娜娜逼近。 　　作为地精的“突然变异种”，大地精这种生物的能力远高于原本的地精。和它们只有一米三的亲戚相比，这种怪物体型硕大又威猛有力，个个都有两米高，皮肤颜色介于淡黄色到黄棕色之间，上面覆盖着浓厚的粗糙毛发，嘴里长满尖锐的长牙。而且它们大多比地精聪明，能熟练地使用从人类那里抢来的武器装备。 　　如今袭击娜娜的这只大地精正是如此。它身上胡乱地套着从某个不幸民兵身上扒下来的皮甲，头上顶着头盔，手中还握着一根不明巨兽的大腿骨，看起来就是一根相当棘手的强敌。 　　“那一只还不错。”山岩上，静静旁观着这场战斗的白娅轻声喃喃道，“它的等级大概有二十六、七级吧？是连艾璐芙你都打不过的对手。” 　　由于艾璐芙并不是作为战斗用的召唤兽被设计出来的，所以她的等级只有三十级，而且极不擅于战斗。如果只看属性数值，艾璐芙恐怕只有二十五级普通妖精的水准。 　　“……白娅主人，请不要只注意等级。”被自己的主人吐槽战斗力，艾璐芙的自尊心也有点受打击，“别忘了我可是有翅膀的妖精。” 　　“没错，但娜娜并没有。” 　　看到倒下的娜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握紧手中的剑与盾，白娅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实说，磨叶村的民兵团之所以能力战到现在，只不过是因为清楚村子附近的地理位置，持续跑动确保不被包围，再加上白娅的光环辅助而已。现在的他们明显面临超越自身极限的战斗，娜娜也根本无力应付这只大地精。 　　“作为考试，娜娜在这场战斗中的表现已经合格了。艾璐芙，差不多该是我们上场的时候嗯？” 　　一枚飞箭就在白娅准备出手的时候遥遥射来，精准地刺中大地精的后心。白娅顺势望去，不远处山间的阴影中，村子里那位沉默寡言但狩猎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布劳正握着一把古朴的猎弓。 　　“布、布劳爷爷？”娜娜惊讶地喊道。 　　（快跑。） 　　老猎人布劳并没有说任何话，但娜娜确实从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志。傲慢而残暴的大地精绝对无法忍受老猎人的挑衅。就算娜娜就倒在它面前，它也有很大的可能性选择先杀死用弓箭射击他的老猎人布劳。这个想法乍一看确实还不错，但却存在着一个很大的问题。 　　“不！我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丢下大家逃跑的！” 　　额头上挂着被巨大腿骨扯出的血痕，因为脸上的疼痛而呲牙咧嘴，娜娜扯掉自己半碎的头盔，任由金色的麻花辫在夜风中飘动。 　　作为民兵团如今的领导者，娜娜如果在这个时候逃离战场，民兵团已经开始动摇的士气绝对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如果连我都逃跑了，还有谁能带领大家战斗？” 　　（傻丫头！） 　　眼看大地精的眼神已经开始在自己与娜娜之间犹豫，布劳无奈之下，也只能继续朝大地精射箭来吸引它的注意力。然而等级只有十五级的老猎人终究只是个半吊子弓箭手。就算他不停朝大地精撒下连珠箭雨，这些攻击也连刺穿大地精的厚重毛皮都做不到。于是很快，大地精就放弃了远处的老猎人，重新对看起来很美味的娜娜露出了獠牙。 　　面对大地精那高高在上，以两米的身高和一吨的冲击力殴下来的巨棒，娜娜只是咬紧牙关举起了自己用铁框箍住的圆木盾牌。这是一面用上等韧木浸油制成，由格雷戈里村长传给自己女儿，即使被刀剑砍中也只会发出铮铮金属声的盾牌。只要用盾牌接下或格开这一击，娜娜就可以趁势把手中的长剑捅进大地精的胸口。 　　“原来如此。接下对手的攻击然后趁势反击，这孩子是一个天生的‘近卫骑士’。”眼前的这个场面终于让看娜娜有点不顺眼的艾璐芙都服软了，“但她是挡不住的。体重，体能，再加上那一身粗糙结实的毛皮。在肉搏方面，大地精几乎所有素质都远在普通人类之上。” 　　白娅点了点头。 　　“没错，所以我已经决定了。娜娜将会成为我们崭新队伍的一员。” 　　白光一闪。 　　一柄从天而降的铁槌就在下一刻精确地命中了地精群的正中央，与其说是以铁槌打击，更像是以掏挖大地的爆炸力道将十多只地精震飞。被正面击中的那几只地精则是腕骨、臂骨、肩骨、肋骨一齐折断，连血也喷不出来，当场成为一团模糊的马赛克，死得惨不可言。 　　【名称：雷霆一击】 　　【技能类别：物理攻击】 　　【效果：以雷霆之势重击地面，伤害周围的敌人，并减慢他们的攻击和移动速度。】 　　愉悦眯细的双眼。 　　欢快抖动的耳朵。 　　被瞬间扫清的战场正中央，凶厄的狂战士满怀由衷的喜悦。 　　“杂鱼们，放马过来！” 　　高举大槌，白娅身上闪出一圈耀眼的红光。被光圈扫到的地精居然纷纷不由自主地怪叫起来，朝她冲了过去。 　　那正准备一棒打死娜娜的大地精亦不例外。 　　【名称：群体嘲讽】 　　【技能类别：负面变化】 　　【效果：嘲讽半径30公尺内的所有敌人，让他们攻击你，持续3秒。】 　　【说明：嗨，孙子们！】 　　“嘎嗷嗷嗷嗷嗷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无名火起，但大地精还是很忠实地遵照自己的欲望，掉头挥棒直击白娅的脑袋。 　　“白、白娅大人！” 　　在逃过一劫的娜娜眼中，体格占压倒性优势的大地精即将用手中粗大的巨兽腿骨粉碎白娅的生命。她惊慌地惨叫起来，然而白娅脸上的笑容却只有加深，丝毫感受不到畏惧。面对大地精的攻击，她甚至没有举起铁槌抵挡，而是二话不说就伸手朝巨棒抓了过去。 　　“嘎、嘎嗷！？” 　　明明自己才是持棒攻击的那一方，明明对手仅仅只是空手抓过来而已，但大地精此刻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冲击力之下完全麻痹了。它不知道，敌人攻击与否对于狂战士来说根本没有关系。直接横踩过敌人的掩体，碾碎敌人的防御，迎着敌人的攻击干掉他们这种彻底压倒敌人的快感，正是狂战士的浪漫。 　　“啊啊啊啊啊啊！” 　　大地精咆哮着，想要拔出被白娅抓住的巨棒。白娅冷笑着放开了它，只不过这根来自于不明巨兽的大腿骨已经被白娅用她那匪夷所思的怪力给捏成了一团七零八落的渣渣。随后，趁着大地精陷入慌乱的这一瞬间，她举起空闲的左手一拳砸穿大地精的胸膛，将胸骨和脊骨全部打断。 　　噗嗤 　　伴随着冲击被打飞出去，大地精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之后狠狠砸进远处的山岩里，早在空中就已经断了气。 　　“娜娜·磨叶。你想要力量吗？想要可以守护家人，守护朋友，守护故乡的力量吗？” 　　甩了甩蓬松的狐狸尾巴，白娅回头望向身后目瞪口呆的娜娜，面无表情。 　　尽管如今战场中还有千余的地精还没有被打倒，但无论是娜娜、民兵们还是那些地精本身，都早就已经看到了这场战斗的结局。 　　“我想！” 　　娜娜坚定的回答让白娅微微点了点头。她随手挥动槌子，卷起的旋风带起了碎石，十几个地精就像纸屑一样被卷走了。 　　“很好。但邪恶的力量比你想象中强大的多。” 　　“也许将来地精们会找来一只像山一样高的巨怪，你需要在它散发着恶臭的胯下用还不熟练的防御技巧和它玩命，勉强躲过每一次能够杀死你的攻击。” 　　“也许将来会有邪恶的魔法使来袭击你的村庄。他释放出的火焰会隔着盔甲和盾牌迅速地将你的皮肤烤焦，每走一步你都将感觉到皮肉撕裂的剧痛。” 　　“也许你神经大条到足以无视这些痛苦。但当你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被强酸腐蚀得只剩骨架，当你看到喜欢的男孩被冻在吐息里然后连冰块一起打碎，当你看到亲爱的家人为了救你被怪物撞成没办法辨识的人体组织的时候，你会作何感想？” 　　还在战斗的民兵们惊呆了。 　　闭目待死的地精们惊呆了。 　　就连盘旋在白娅身旁的艾璐芙，也被自己主人试图装逼的行为给惊呆了。 　　但是娜娜并没有。 　　“我已经准备好了。” 　　娜娜·磨叶，一个普通的乡下女孩。她没有超凡的血统、神灵的祝福或过人的天赋，只有圆圆的脸蛋与几颗雀斑，和一根长长的金色麻花辫。 　　“因为不经历战斗，不经历牺牲、不经历迫不得已的抉择，是没有办法得到力量的。” 　　在直面死亡并超越恐惧之后，这个少女的目光前所未有的闪亮。 　　“说得很好，可是千万不要在这种小场面上就燃烧殆尽了，未来有更大的战场在等着你呢。” 　　白娅脸上正经严肃的表情在这一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隐藏着得意的天蓝色眼睛，以及诡计得逞般的小狐狸笑容。 　　“来吧，娜娜。和我签下契约，成为mt少女吧！” 卷一：魔女之夜 ​006：进击的萝莉 对于地精王嘎嘎叽咯来说，自己最近的这些日子简直是一场灾难。 　　两个月前，还身为部落酋长的它虽然生活清苦也弱得要命，但至少在部落内部还是个说一不二的酋长。可自从那天嘎嘎叽咯被一个恐怖的人类魔法使找上门来之后，它的精生就被彻底改变了。 　　那个魔法使在轻松打倒嘎嘎叽咯的所有战士之后剖开了它的头颅，将一颗红色的、会发光的奇怪石头塞进了它的脑子里。尽管嘎嘎叽咯藉此成为了强大的地精王，成为了日蚀山脉所有地精的霸主，但它作为魔法使掌中傀儡的事实已经无可动摇了。何况直到今日，嘎嘎叽咯都不知道那个魔法使为什么要那么迫切地命令自己的族人去挖掘地底下那些红色的石头。 　　只不过嘎嘎叽咯现在也没工夫去琢磨这些杂事。 　　昨天夜里，嘎嘎叽咯派出的数量高达两千的地精部队如今已经下落不明。虽然它没有继续派出斥候侦察，但想也知道那支部队恐怕是完蛋了。那名艾琳族冒险者的战斗力远远超乎嘎嘎叽咯乃至于那位魔法使预料之外。现在那位魔法使已经吩咐嘎嘎叽咯把日蚀山脉所有的地精全部召回地下，只要那名冒险者没有主动找上门来，就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挖矿上。 　　两千只同胞这种程度的损失还不至于让地精王国伤筋动骨。它们是最多产的亚人族，拥有让人难以置信的繁衍能力。成年母地精往往每隔一到四个月就会生一胎，每胎产下十到二十只婴儿，而且它们半年之后就会成年。 　　而且嘎嘎叽咯的智力在地精这个脑残的物种中堪称出类拔萃。为了防止磨叶村人类的反扑，它已经事先把自己地下王国的矿区和生活区结合在了一起。那个外来的艾琳族冒险者不来也罢，如此一来，不但矿道中可以常驻足够的守卫，生活区里的战士们也可以在需要的时候迅速加入战斗。在源源不断的人海添油战术下，任何侵入者最终都会徒劳地埋骨于这个地精城。 　　……话虽如此，但你也得看看对手是谁。 　　那一天，地精们终于回想起了，亲友被铁槌砸成肉饼的恐怖，被身高一米四，而且还会卖萌的兽耳萝莉追杀的那份屈辱。 　　黄光闪动，原本柔软蓬松的狐狸尾巴在白娅怪力的驱动下轻轻松松地撕裂空气，以电光石火的速度砸在地面上。虽然艾琳族的尾巴在游戏里不可能用来当武器，但如今游戏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已经几乎消失了。粗糙而坚实的石块可以被尾巴击碎，而且因为白娅施予尾部的力量过大，就连这种单纯的物理攻击打碎的岩石碎片也会化作弹雨给那些不幸的地精们造成伤害。 　　“师父，不管怎么说，用尾巴战斗也未免太……” 　　“娜娜，这你就错了。用武具何等庸俗？真英雄可以目光杀敌！” 　　“主人，请不要弄脏自己的尾巴。帮您整理毛发可是我的工作。” 　　昨天晚上在屠杀完剩余的地精之后，白娅就和娜娜签订了雇佣契约。从今以后，娜娜就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方舟世界“原住民”，而是和“玩家”一样能够通过打怪获取经验值升级的“雇佣兵”只不过娜娜看不到属性面板，这方面的动作还是得由白娅来进行。为了防止娜娜对自己莫名其妙变强，莫名其妙学会新的武技产生疑惑，白娅干脆哄骗她成为了自己的徒弟。 　　既然自己好不容易找的队友目前等级尚低，那么让她挂机练级就成为白娅的当务之急。拯救磨叶村于危难之后，整个村子除了几个还有点智商的元老之外所有人都把白娅奉为救世主，参加过战斗的民兵们尤其如此。在这种气氛下，白娅想要把徒弟骗出去和自己一起扫荡地精窝简直是轻而易举。有了艾璐芙自带的雷达帮忙，在一片无人的山野中找到地精王国也成了一件简单的事。 　　由于《方舟世界》的组队经验值分配公式会考虑战斗的贡献度和等级差，90级的白娅带21级的娜娜练级几乎赚不到多少经验，所以她也只能靠残杀大量地精来弥补这个缺憾了。话虽如此，但白娅也没有真的让娜娜打着盹升级。状况合适的时候，她也会要求娜娜独立战斗，然后和艾璐芙一边在旁欣赏，一边做好一旦出现危机就加入战斗的准备。在有些嫉妒的艾璐芙看来，这幅样子简直就像护着雏鸟的母亲一样。 　　于是师徒与召唤兽三人就这么一边练着级，一边往巢穴深处走去。长长的坑道坡度明显是下坡路，途中还不时出现几个分岔路口，确实称得上一座迷宫。 　　虽然当年曾不止一次跑过这个副本，但白娅的脑袋毕竟不是资料库。何况在《方舟世界》还只是游戏的时候，白娅的身体是在屏幕前面，现实与屏幕里的画面差距绝对不小。所以为了顺利到达地精王的所在之处，白娅采取了一种简单暴力而直接有效的方法。 　　“只要一路往怪多的地方杀过去，地精王就会自己撞到我们刀口上来的。” 　　说出如此的疯狂的想法，白娅的口气完全没有半点紧张感。手执刀枪的地精战士们不时从通道的阴影处执着地袭击过来，然后第一时间被白娅甩着尾巴砸成血肉模糊的一团，来回折腾几遍，就算地精再能生也经不起白娅像割麦子一样杀啊。 　　因此不管嘎嘎叽咯调动多少地精战士包抄夹击，白娅最后还是摧枯拉朽般来到了地下城的中心广场。整个地精王国剩余的战士们如今都汇合于这个由土黄色石块砌成的平台上，而平台的正中央则是站着一只格外高大的地精。 　　“好大……”望着那只身高近三米，比之前遇到的大地精还要高的怪物，娜娜的脸色有些凝重，“这就是所谓的地精王吧？它也是大地精吗？” 　　“不，并非如此。大地精是极为稀少的‘突然变异种’。整个日蚀山脉南部就只有昨天那只部队的将军是个有boss模板的大地精。”就某些方面而言拥有资料库级别记忆力的艾璐芙侃侃而谈，“地精王嘎嘎叽咯只不过是一只长得很大的地精而已。” 　　“我也很好奇它到底是吃了什么才长那么大的。”白娅抖落尾巴上沾染的血肉，一脸淡定。刷这个副本对她来说是八年前的事，虽然印象里副本剧情确实有稍微提到地精王变异的原因，但具体的设定早就已经不记得了。 　　“是谁，胆敢持械闯入我的王国？”挥舞着一根由飞龙大腿骨打磨出的巨棒，嘎嘎叽咯此刻在面对白娅这个杀星时展现了超常的勇气，“间谍？小偷？还是刺客？” 　　对于地精王的质问，白娅以更为干净利落的方式给予了回答。只见她随手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只地精，嗤啦一声把它的头从脖子处撕下来，然后把这颗还喷着血，表情痛苦扭曲的脑袋像滚保龄球一样高速朝对面滚过去，砰一下就把一整排精英卫士全部一头撞飞了。 　　“事先声明一句。”看到嘎嘎叽咯剧变的脸色，白娅挑了挑眉毛，堵住了对方正打算说出口的话，“我可是不接受投降的。” 　　“为妈妈报仇雪恨，血债血偿之时到了！”母亲、长辈以及许多朋友都死在地精手中的娜娜也早就已经握紧了剑与盾。 　　“有一大波经验值正在接近。”艾璐芙笑眯眯地拿出好久不见的紫色长杖，任由风环绕着她们开始流动。 　　“……就算你们杀了我，情况也不会改变。”眼见三股杀气一口气往自己逼来，生死关头，原本智商就不算太低的嘎嘎叽咯全力绞尽了脑汁，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能让自己苟延残喘一会的话，“日蚀山脉的地精部落还是会继续往这里汇合，新的地精王也还是会继续采掘那些红色的石头……” 　　红色的石头？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地精王的坦白让白娅和艾璐芙有些迷惑地对视了一眼。 　　要说《方舟世界》里有什么值得一挖，而且这群地精们还能够挖的出来的红色矿物的话，那大概也就只有用来组建魔导电路的基本矿物“红石”了。那玩意在《方舟世界》里就相当于现实中的电线，是这个世界里最适合用来传导魔力的物质之一。 　　然而，就如同现实中电线里的铜虽然有一定价值，但终归算不上什么贵金属一样，红石在《方舟世界》里也只是一种平价矿物。更何况没有专业魔法人士根本不可能制造出魔导电路，这帮家伙到底是 　　“极寒波动。” 　　伴随着一句冰冷的吟咏，一声“叮”的脆响，白娅眼中的世界就被刷上了一层青冰。不仅如此，数十根足有常人大腿粗细，尖端还闪着寒光的锋利冰锥从她的脚下穿刺而起，一瞬间就把她淹没在了一大串冰刺之中。 　　“师父！” 　　看到这令人绝望的一幕，从小到大对魔法都没什么概念的乡下丫头娜娜立刻慌了手脚。村里唯一的魔法使西蒙斯充其量也只会玩一些火球、烟花、隔空移物之类的小把戏，绝对施展不出眼前这种级别的冰系魔法。 　　“不要慌。”然而没有被冰刺击中的艾璐芙立刻伸出长杖敲了敲娜娜的脑袋，让她回过神来，“主人还没弱到会被这种级别的魔法打倒。” 　　原本被地精卫士们所充斥着的地下广场，此刻已经只剩下无数从地面突出的冰柱。这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现在甚至飘起了白茫茫的雪花。 　　“艾琳族的强者啊，事到如今还是来到此处了吗？” 　　随后，一位雪白的少女出现在了娜娜与艾璐芙的面前。在这个肮脏、潮湿的地穴中，她穿着一身如同雪一般洁白的晚礼服，衬托着宛如瓷器般白皙的肌肤。脑后的一束马尾在雪风中一动不动，再加上端整的面容与红色的眼瞳，她简直就是一具由匠师雕琢而出的冰雕。 　　“很遗憾，即便是最强大的战士的肉体，也无法抵挡凛冬之风。” 　　“永眠于冰榻之上吧。” 　　缓缓踱步至冰封住白娅的冰刺前，白色少女的表情如同这片冰天雪地一样淡然。 　　下一刻，一只看似娇嫩的小手挥舞着一把大铁槌从冰块里狠狠砸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睡个头啊！” 　　直取白色少女的脑袋。 卷一：魔女之夜 ​007：这应该是BOSS战才对吧？ “原来如此，你就是地精们请来的逗比吗？” 　　被瞬间冰封的地下广场上，白娅正与那位白色的少女遥遥对峙着。尽管她在破冰而出的那一刻就顺势用大铁槌砸向对方的脑袋，但对方的身影如同瞬间移动一般往后闪烁了几十米，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白衣少女沉着脸，不发一语。 　　“不说话？”冷笑一声，白娅奋力一挣把剩下那些还冻住自己的冰块扯碎，“你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真不愧是师父！” 　　广场内如今所剩的活物就只有白娅、艾璐芙、娜娜以及白衣的少女和一旁的地精王。看到白娅安然无恙，娜娜很自然地摆出战斗姿势戒备地精王加入战局。嘎嘎叽咯看到自己的幕后指使者似乎不是很给力，行动也有些踌躇。 　　“那当然，主人还没堕落到会被四十几级的冰系魔法干掉的程度。”看到娜娜选择了地精王作为对手，回头又打量了一下与白衣少女对峙的主人，艾璐芙迟疑片刻，还是飞回了白娅的肩膀，“主人，没问题吧？” 　　“怎么可能没问题。” 　　然而白娅给出的回答实在有点尴尬。她像小动物一样用力抖了抖身子把粘在身上的碎冰甩掉，郁闷地发现娜娜送给自己的白色小洋装已经破了好几个洞：“虽然刚刚那一发冰刺只打掉我一点点生命值，但被刺中真的很痛啊！” 　　“受伤！？”尽管白娅受到的伤害几乎不值一提，可艾璐芙还是大惊失色，“用四十几级的冰系魔法，对主人的生命值造成了损伤？” 　　冰冻物件，制造出寒冰的魔法，在《方舟世界》是主要的常用魔法之一。虽然这些魔法拥有不会造成延烧或碎片二次伤害的优势，但实际上，主修冰系的魔法使却往往并不是很善于战斗。 　　将物质瞬时冻结是一种相当费力的事。就物理学而言，将物质冻结要远比把它加热困难，瞬间冻结就更不用说了。一颗消耗一百单位魔力释放出的火球，往往可以轻易地融化掉三百单位魔力制造出的冰块。虽然强大的冰系魔法确实拥有足以在瞬间歼灭一支军队乃至一座城池的威力，但和同样的火焰魔法相比，它们在效率方面明显较为低下。 　　可是此时此刻，尽管有着以上这些缺陷，白娅眼前的白色少女还是给她造成了伤害。换句话说，她的实力绝对不同凡响。 　　“不，倒也没那么强。你别忘了，我现在既没有使用增益技能也没有穿装备。”被对手趁虚而入，白娅现在也是挺不爽的，“在偷袭的情况下使用长时间读条的高消耗魔法，只成功擦伤一个裸装的狂战士，而且这点损伤我两秒钟就回复了。这种程度的对手如果作为玩家来看确实值得称赞，但作为boss那还差得远啊。” 　　“可是白娅主人，现在是艾纪70000年。是我还未出生，甚至连主人都还没开始冒险的第七十个千禧年。”比起现在只想赶快追上去一槌子拍扁对方脑袋的白娅，艾璐芙明显考虑到了更多，“这个时代的boss等级不会超过五十，而能在这个等级下伤害到主人的npc都有着自己的背景。虽然主人的等级远超过他们，但我们必须考虑到自己将来的立场问题啊。” 　　“考虑问题？”对于艾璐芙的担忧有些不屑地摇了摇头，白娅瞬间拖起大铁槌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化作一道难以用肉眼捕捉的闪电砸向三十多米开外的白衣少女，“都被她偷袭了还束手束脚，这不是谨慎，而是懦弱！” 　　“不把这个家伙暴打一顿，我的念头如何通达？” 　　“欢喜之棘！” 　　尖锐的冰锥在白衣少女手中的魔法阵前迅速生成，并像机关枪一样密集地朝白娅发射过来。她在第一时间做出的选择并没有错，然而这种原本能够歼灭一整支部队的强力压制技能现在连牵制白娅都做不到。随手挥动大槌，十几根由于冷气的增幅而异常坚硬的冰锥就这么被她砸成了碎块，白娅的速度甚至没有因此而下降。 　　“怎、怎么可能！？” 　　这种在普通魔法使看来匪夷所思的状况终于让对面伪三无属性的白衣少女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名称：死亡收割】 　　【技能类别：物理攻击】 　　【效果：向半径50公尺内的一个目标发起冲锋，对路途中所有敌人造成一次物理伤害，并让目标眩晕。】 　　【说明：谁敢挡我？】 　　本来在游戏中只能斩杀怪物或玩家的“死亡收割”，白娅现在已经可以自由决定攻击的对象了。火球、魔弹之类没有实体的东西暂且不提，高速飞来的冰锥雨她完全可以用更快的速度把它们一个个敲碎。 　　眼看自己手中的大槌与对方的脑袋已经近在咫尺，白娅死死盯住白衣少女的太阳穴，脸上亮起欢快的微笑。这种天真纯洁的微笑简直让白衣少女感到毛骨悚然。 　　不管是什么魔法，施法者在念咒时身上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层类似保护膜的结界，而越强大的施法者产生的结界也会越强。只要在施法期间打破了这层结界，魔法的结构就会因为失衡而破坏。虽然白衣少女的结界强大到足以抵挡攻城弩的射击，但究竟能不能承受住面前这个狂战士的蛮力……老实说，她连试都不想试。 　　“急冻圣枪！” 　　一束银白色的雾状光线以令人惊奇的高速从少女指尖迸射而出，瞄准了此刻仅在三米开外的白娅的脑袋。白娅下意识挥动槌子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槌子在接触到光线的那一刹那就笼罩上了一层薄冰。 　　不好了，这招不是物理性的技能。 　　紧抓住白娅肩膀的艾璐芙脑子里顿时闪过这个念头。 　　眼前的这束光线本质上是无数细小而快速的冰粒，白娅用槌子是挡不住的。至于技能方面，“狂战士”这个职业也缺乏可以瞬发的远程攻击性技能，否则其他职业都不用活了。虽然这发急冻圣枪的威力应该比之前打掉白娅百分之二生命值的极寒波动还要低，可一旦她被冰冻住哪怕仅仅只是动作被停滞一秒，见识到白娅恐怖实力的白衣少女都有机会马上逃跑。法爷终究是法爷，何况会无敌传送的npc从来都不少。如果她存心要逃命，白娅就算长四条腿都跑不过她。 　　毫无办法。 　　可以抵抗控制的狂战士招牌技能【狂暴】需要至少一秒的发动时间，战士系的基本回避技能【翻滚】则是在使用之后会有减速和硬直。艾璐芙的脑袋在这一刻迅速的转动着：白娅掌握的所有技能，所有天赋，所有战斗技巧中，都完全没有能让一个狂战士在十分之一秒内突然免疫冰冻的办法。但当她转头望向自己的主人时，艾璐芙却只看到白娅那一脸神采飞扬的自信表情。 　　她在这一瞬间突然开始期待起来了：在眼下这种连自己都束手无策的难堪状况下，身为当事人的白娅主人究竟会如何应对？ 　　“呼！” 　　脚下步伐丝毫不缓，只见白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着扑面而来的银白色光束奋力一吹。狂暴的气流仿佛台风一般从白娅的小嘴里涌出来，原本来势猛烈的雾状冰粒也被倒卷回去，全部喷在白衣少女那目瞪口呆的脸上。虽然她马上就回过神来发动传送魔法，但白娅已经快步上前一拳揍上她的下巴，成功结束了这场闹剧。 　　“居然以自己的力量超越‘技能’的桎梏……”在倒地不起的白衣少女脸上盘旋着打量了一会，艾璐芙不由得由衷的感慨，“主人的进步真是越来越快了。” 卷一：魔女之夜 ​008：属于强者的自由 幕后主使的魔法使被打倒之后，还没过上两招的娜娜与地精王之间的战斗也失去了意义。实际上，机智的嘎嘎叽咯在看到白衣少女被白娅打晕的那一瞬间就立刻丢下武器投降了。虽然与地精有着杀母之仇的娜娜一开始坚决要宰掉嘎嘎叽咯，但白娅最后还是说服她先把这个难得的战利品带回村子里再说。 　　当然，要说战利品的话，打完boss通过副本的白娅现在更期待自己能够获得什么样的战利品。打量了一会倒地昏迷不起的白衣少女，白娅忍不住浮想联翩：这可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摸尸体啊……虽然对方还没死就是了。 　　“艾璐芙，你的手气比我好，搜她。” 　　“遵命！”脸上带着名副其实小妖精的坏笑，艾璐芙轻巧地钻进白衣少女的礼服里，“哇～这就是主人最缺乏的胸部啊～” 　　白衣少女的身材虽然说不上有多么惊人，但无论形状还是触感都远在洗衣板级别的白娅之上。话虽如此，身为变身穿越者的白娅倒也不会因为这方面的事情嫉妒。 　　“我平胸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艾璐芙坏笑着回敬道，“主人从脖子以下到脚背以上都是平面哟～” 　　这句嘲讽的威力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就连白娅这个不太在意自己外形的变身娘都出离愤怒了。 　　“艾璐芙，你是想要我把你脖子以上变成光滑的横截面吗？话说回来我到底为什么要担心自己的胸围啊！？” 　　“你、你们在做什么？” 　　白娅的咆哮以及艾璐芙的骚扰很快就把昏迷的白衣少女给吵醒了。 　　“主人，值钱的东西我已经全部搜出来了哟。” 　　好在艾璐芙也没有在陌生人面前掉节操的习惯。她很快就把白衣少女身上的两瓶魔药，头上的缎带以及一对白色的长手套都剥了下来：“主人，她身上这件礼服应该是四十五级的极寒法袍。虽然看起来很棒，但是施法者的装备我们用不上呢。” 　　“不过这双【精良】品质的‘轮舞双生’手套属性倒是不错，不愧是早期大型活动的boss掉落。”白娅也在意念呼唤出的菜单里拨动着查看这些装备道具的属性。现实中施法者类型的boss不可能随身带着狂战士用的装备，白娅现在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两瓶药都是完全治疗药水，我们也用得上。只是这根缎带看起来有点奇怪啊……” 　　【破旧的红色缎带】 　　【lv1·粗劣·头饰】 　　【物品说明：它承载着少女永世难忘的回忆。】 　　“等一下！”出乎白娅与艾璐芙意料之外，原本不管是战斗失利还是惨遭俘虏都面无表情的白衣少女，居然在自己绑头发用的缎带被夺走之后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其它东西你们想要就尽管拿走吧。但请至少把缎带还给我” 　　“原来如此，果然是任务道具。”轻松躲开扑向自己想要抢回缎带的白衣少女，白娅用尾巴轻轻一拍就把她按回了地上，“这根缎带是你很重视的宝物吧？放心，我对抢你的东西没有兴趣，完全可以还给你。” 　　“但作为交换，你要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吗？” 　　“【白银恶魔】！” 　　很明显，白衣少女并不领情。和本来槌子砸到面前都沉着冷静的那个样子不同，这位少女在牵扯到那根缎带的事情上极为不理智。尽管身处白娅随时都能伸手拍死她的位置，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念出咒语。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用的哦。” 　　艾璐芙带着一如既往的坏笑从少女身后钻了出来，手中的紫衫木长杖缠绕着肉眼可见的气流。不知何时，以艾璐芙为中心半径十米处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风之屏障，围绕着屏障内的白娅、艾璐芙以及白衣少女缓缓转动。 　　【名称：台风眼】 　　【技能类别：特殊变化】 　　【效果：艾璐芙的专属技能。以施法者为中心，阻止半径十米的球型范围内所有“技能”的发动，已经发动的技能或持续性状态变化不受影响。如果生物比球型范围还要大，那么所有在范围外的部分都不受影响。持续时间五秒，冷却时间600秒。】 　　【说明：抽净世间万法，导入混沌虚空。吾乃艾尔芙彼雅，真理的忤逆者，法则的破坏者。】 　　【特殊：“台风眼”的发动不会被无效，持续时间内亦无法被解除。】 　　为什么白娅身为一个九十级的狂战士，会一直以只有三十级的艾璐芙作为自己的召唤兽？除了辅助功能和单纯的喜好之外，正是因为艾璐芙所持有的这个全游戏独一无二的“绝对沉默技能”。尽管使用者很弱，范围很小，限制也很大，但只要白娅身边带着艾璐芙，整个《方舟世界》里就没有任何一个玩家能够在十米之内不被她所杀。狂战士这个全游戏物理攻击力最高的职业就算平砍也可以用普通攻击三招内打倒任何同级别的敌人，而法爷之流就算本事再大，被封住所有技能之后也只能乖乖被砍死。 　　“认输了吗？” 　　甩了甩尾巴，白娅看着白衣少女笑眯眯地问道。 　　“吹气倒卷我的魔法，瞬间构筑封魔的结界，还有这身惊人的怪力。”少女没有直接回答白娅的问题，而是恢复到原本冷静的样子反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傻瓜连看清楚情势的智商都没有吗？ 　　“娜娜，把你的剑借我用一下。” 　　“欸？哦，好的师父。” 　　“艾璐芙，把这根缎带拿好。” 　　接过娜娜手中的长剑，无视她那有些担心的眼神，白娅笑眯眯地对准缎带举起长剑，用力挥下 　　“住手！” 　　伴随着白衣少女的惊叫，剑锋在即将接触缎带的前一刻刹住了车。 　　“认～输～了～吗？” 　　开心地问道，白娅脸上的笑容如今更加灿烂了。 　　“白娅大人是我们村子的救星啊！” 　　“真是太感谢白娅大人了！” 　　“白娅大人，虽然微不足道，但我们为您准备了宴席！请一定要把您的英雄事迹讲给我们听！” 　　磨叶村的广场中央此时已经点燃了篝火，周围铺着手制的坐垫，村中的男女老少几乎都集合在此。娜娜和白娅在离开地精巢的时候还顺便搬了一大堆被它们从各处掠夺来的财物。由于白娅目前没有空间背包，她只在其中挑了几件好用的装备和一袋两百枚的金币，其余的钱与宝石、粮食、银器之类乱七八糟的没用东西则是慷慨地送给了磨叶村。当娜娜代表白娅将此行的战利品高举起来时，整个村子都欢腾了。 　　“白娅大人，请尝尝我们村子里酿造的苹果酒！” 　　庆功宴的主角当然是白娅和娜娜。很多人围着她们开始劝酒，格雷戈里村长更是完全抛开了长辈样，兴奋地夸耀着娜娜：“看呐，这就是我的女儿！打倒了地精王的我了不起的女儿！” 　　被五花大绑倒在一旁的嘎嘎叽咯没好气的哼哼了一声。 　　“抱歉，师父。地精王明明不是我打倒的。” 　　娜娜贴在白娅身边，以一种混合了歉意与憧憬的眼神望着她。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村子的声望对我又没用。” 　　“什么？” 　　一方面因为村里人不停劝酒，一方面因为白娅自己也有些得意，她不知不觉间就喝了很多。这些磨叶村自己酿造的苹果酒是用在寒冬凌风中冻硬过，然后再压碎榨汁的苹果酿制而成的，烈度不高而香醇可口，被白娅当成果汁在喝。但酒毕竟是酒，何况白娅根本不会喝酒。不久之后她就感觉自己的脑袋一跳一跳地疼了起来，很难保持意识清醒。 　　而娜娜则是很快就发现，白娅的酒品并不好。 　　“你们管这个叫宴席？”咬了一口村民端上来的烤肉，醉醺醺的白娅气呼呼地用尾巴拍了拍地面。被怪力震裂的石板地立刻把村民们吓了一跳。 　　“呃，白娅大人，我们毕竟只是一个小村子，做不出您能够满意的……” 　　“闭嘴，把肉块给我拿来。” 　　抓过战战兢兢的村姑手中的生肉块，白娅摇摇晃晃地踱到篝火前，打开技能菜单随手一拨。一道粉色的弧光从白娅的手中连接到肉块上又与篝火之间构建起循环，短短十秒过后，一碗热腾腾的炸肉丸子就取代那块生肉出现在她手里。 　　这个把戏让围观群众们全都震惊了。白娅拿起木叉刺入一颗丸子给大家看，只见这颗炸肉丸子外焦里嫩，散发出阵阵浑厚古朴的炽热气息，渗透着炎阳火劲的肉食香气四处弥漫，实力稍有不继者若是想吃它，只怕一呼一吸间便会化作飞灰。 　　【九阳肉丸】 　　【lv55·消耗品·食物】 　　【效果：花费10秒进食，回复大量生命值。如果你花费至少30秒钟进食，还会获得50点力量的加值以及30点对火焰抗性，持续30分钟。】 　　【说明：我的肉丸炽热如鲜红烈火，它正高声咆哮着叫我抓紧胜利。】 　　“厉害吧？” 　　醉醺醺的白娅抖了抖耳朵，得意洋洋地炫耀到。 　　“厉害过头了啊师父！”白娅这个槽点如此之多的行为终于让娜娜忍不住吐槽了，“先不提这个肉丸到底能不能吃毕竟我相信师父应该是咽得下去的，但师父你到底是怎么在十秒内用生肉和篝火做出这么个玩意，以及凭空变出碗的啊？” 　　“怎么做？你们这帮菜鸟连烹饪技能都没见过吗？” 　　一道无形之风在白娅说出更多醉话之前堵住了她的嘴巴。虽然这只奏效了一秒钟，但也已经足够让艾璐芙冲到她面前，并摆出一副扯高气扬的样子胡说八道：“没错，人类们，你们刚刚所看到的正是艾琳族独有的美食魔法！在这强大魔法的帮助下，我的主人只需要食材和火焰就能迅速烹调出任何菜肴！” 　　村民们闻言面面相觑，然后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 　　游戏公司在艾琳族的设计上参考了现实世界的吉普赛人，在《方舟世界》中则是被人们视为一个神秘而有趣的种族。她们把旅行作为一种生活方式，驾着大棚马车从一个地方驶到另一个地方，没有持久的居所。她们有着与娇小的体态所不符的充沛精力，喜爱绘画、诗歌、表演，热衷于烹调精良的膳食、上佳的饮料和制作舒适的服装……最重要的，喜欢热闹。 　　作为这么一个神秘种族中的佼佼者，白娅大人就算有独有的美食魔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 　　“主人，做点等级低的食物出来。” 　　背对着自己的主人，艾璐芙从嘴角里挤出这么几个词。虽然嘴巴上碎碎抱怨了几句，但白娅还是拿起一堆食材对着篝火搓了两分钟，然后变出一大堆类似烤猪排，三明治，杂烩炖肉，苹果派之类的简单菜肴分给村民们，而且美味丝毫不因此逊色。宴会的气氛一下被抬升到了顶点。 　　“白娅大人，请再来一杯吧！” 　　“不，很抱歉，我的主人需要中途退席了。” 　　扯着白娅从村民们的包围中逃出来离开了广场，把他们统统丢给娜娜去处理，艾璐芙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自己的主人要是没有自己肯定一生误事。 　　一道阴影就在这个时候从无人的角落里缓缓走了出来。 　　“明明无比强大，明明异于常理，明明你们连人类都不是，为什么她可以如此享受这种普通人举办的篝火晚会？” 　　之前被白娅打倒俘虏还惨遭搜身的白衣少女此刻正带着疑惑的神情打量半醉不醒的白娅。在她完全认输之后，白娅并没有把她囚禁起来。反正只要那根她视若珍宝的缎带还留在白娅口袋里，这位少女就绝对不会跑远。 　　“为什么会享受？”对于少女的疑问，艾璐芙不屑地挑了挑眉毛，“既然问出这种问题，就表示你是那种自认为身为强者，必须高人一等脱离凡俗的家伙吧？” 　　“那么在你看来，你和村子里的那些普通人不同，是更高等的存在？” 　　白衣少女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是默认了艾璐芙的说法。 　　“你错了。和村民们相比，你并没有任何区别。” 　　“什么？” 　　“全力偷袭没有装备亦毫无防备的主人结果只削减她百分之二的生命值，正面放出的【急冻圣枪】被主人用吹气反弹回去……”代替自己喝醉的主人，艾璐芙用鄙夷与怜悯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望着白衣少女，“对你来说，那些村民确实是无力的普通人，但对我们来说，只有四十五级的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有点冰系魔法天赋，中二病晚期的普通人而已。” 　　“你、你说什么” 　　“只要挨上主人一槌子，不管是你还是普通村民都一样会变成肉酱。既然如此，比起把你们打成肉酱，主人和大家一起开心享受晚会不是更好吗？” 　　真正的强者就应该遵从自己的理念随心所欲。 　　你可以欺凌弱小。 　　也可以挑战更强。 　　更可以无欲无求。 　　当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左右世界时，世界也就成了一张画布。有精心创作的也有随性涂抹的。个性使然，并无高下之分。 　　“为什么主人明明无比强大却还是可以如此享受普通人举办的篝火晚会？”说到这里，艾璐芙嫣然一笑，注视着白娅的目光中饱含着恋慕，“因为她喜欢啊。” 　　“这就足够了。” 卷一：魔女之夜 ​009：中二少女没有人权 【醒酒液】 　　【lv30·消耗品·饮料】 　　【效果：花费10秒钟饮用，解除“混乱”、“颓废”、“嘲讽”的异常状态。】 　　【说明：这是一种深红琥珀色的淡啤酒，可以让思绪清晰干净。】 　　“清醒了吗，主人？” 　　“清醒了。”白娅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平时竖起的狐狸耳朵现在软绵绵地趴在脑袋上，“可是我怎么会喝醉呢？我的体质明明是常人的八十倍啊。” 　　“醉酒不只和体质挂钩，气氛与心情也非常重要。”艾璐芙提着热毛巾从村长家的浴室里飞出来，一本正经的说道，“主人会喝醉就说明你确实享受了村民们的晚会，这非常好。” 　　“谢啦。不过艾璐芙……”接过毛巾擦了擦脸，迅速恢复精神的白娅转头望向正坐在客厅对面的白衣少女，“为什么我们的手下败将会阴沉着脸地坐在这里，一副刚刚被老虚婊过的样子？” 　　“因为我稍微教训了她一下。”艾璐芙有些得意地回答。 　　— 　　“看起来我们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了。”端坐在木头大餐桌的另一头，白娅如今面带微笑那种她们主从两个都具备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那么，你的名字？” 　　“芙萝伊·娃依丝。” 　　“身份？” 　　“术士。” 　　“不。”白娅脸上的微笑在这一刻变得灿烂起来，“我的意思是‘所属’。” 　　“……锡安帝国下属最高魔导机关‘蔷薇十字’所属术士。” 　　“不。”这一次轮到艾璐芙打断了她，“应该是‘帝国叛乱组织蔷薇十字的干部’才对吧？” 　　“为什么你们会知道这些事？”原本就因为艾璐芙的嘴炮心神不宁的芙萝伊如今终于彻底混乱了，“我们根本就还没正式叛变呢！” 　　还没叛变？ 　　这个回答让白娅和艾璐芙面面相觑。 　　虽然白娅当初在《方舟世界》公测两年之后才开始玩，但她对于这个游戏的第一次全服大型活动“魔女之夜”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名为“蔷薇十字”的魔法组织在方舟世界最大的帝国内掀起了一场叛乱，而芙萝伊·娃依丝正是这个组织中的重要干部，全游戏五十级之前最强大的boss之一，是一位无论游戏内外都有着巨大人气的偶像角色。 　　“……你们事先知道伯爵的计划，而且并不是人类。难道你们是联邦那边的援助者吗？”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哀伤地芙萝伊这么向白娅问道，看上去甚至有点可怜兮兮，“如果你们是帝国人的话，我、我就……” 　　“呃，师父，请问你们口中的‘帝国’和‘联邦’是什么东西啊？” 　　芙萝伊那凝聚了哀伤与痛苦的真挚眼神让白娅的恻隐之心不由得有些踌躇。要不是在一旁旁听的好学生娜娜傻乎乎地举手问问题，这场“审问”可能会变得更加尴尬。 　　“娜娜，就算磨叶只是个乡下小村庄，作为村子未来领导人的你多少也该具备一些世界常识吧？”用责备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弟子，白娅趁机转移了话题，“你对锡安帝国有多少了解？” 　　“我只知道那是一个比村子大很多倍，人也比村子多很多倍的地方而已。”娜娜惭愧的回答，“外面的行商偶尔会到村子里来做生意，我也只有那种时候才能听到一些外面的故事。” 　　“……果然你必须接受教育才行。”中世纪人的无知程度果然很让人头痛。白娅一边在心中暗暗帮娜娜构思将来的学习计划，一边帮她做基本科普，“我就从头解释一下当今的世界情势吧。” 　　就像《魔x世界》中为了刺激玩家竞争意识而设立了两个阵营一样，《方舟世界》里玩家也有在两大势力“帝国”与“联邦”中择一而仕的权利。 　　正如其名，简称“帝国”的锡安帝国是一个位于世界东方的中央集权君主政体，由人类作为主要种族。这个民族遵循自然的道德法则，将近五千年来始终保持着对帝国守护神的尊敬，除了这一至高无上的神以外别无其他信仰。他们在人类历史最古老的的神殿中祭祀造物主，帝国皇帝政教合一，既是统治者也是流淌着神血的神裔。除了人类以外，帝国还将矮人与巨人也纳入了自己的体系，并且把周围的其它人类小国收为藩属。 　　在军事上，虔诚的一神国教让帝国拥有大量使用神术的牧师；掌控铁与火的巨人们则是能够打造出精质的兵器；矮人们已经了解了火药与蒸汽的奥秘。要说有什么缺憾的话，那就是帝国在魔法的领域上几乎是一片空白。 　　而在锡安帝国的西边，那些拒绝加入帝国，拒绝改变信仰的精灵、兽人、亡灵之流联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能够与帝国相抗衡的力量：一个名为“郁金香联邦”的共和民主集团。和擅长神术与科学的帝国相反，郁金香联邦的精灵们掌握着“魔法”这宇宙真理最深切的奥秘；兽人强壮而天生善于战斗；亡灵们诡诈而令人心怀恐惧。 　　由于和联邦对立，帝国人对于魔法自然非常轻视。受过正统训练的魔法使几乎不存在，与生俱来拥有施法能力的术士们则是难逃迫害的命运。但为了防止帝国的魔法水平与敌人差距太大，帝国第一百二十四任皇帝奥里乌斯七世，又称“血腥大胡子”，还是在三十多年前设立了最高魔导机关“蔷薇十字”，搜集全国上下所有拥有术士天赋的孩子以及隐居的魔法使，并任命帝国伯爵米歇尔·采佩什担任魔导执行官。 　　“师父，你对于锡安帝国十分了解呢。” 　　娜娜听到这里，很天真地问出一个聪明过头的问题。 　　其实这些都是写在官网上的游戏背景设定。 　　白娅花了好大力气才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有些无奈地垂下了耳朵：“我以前是帝国人。” 　　《方舟世界》虽然有势力与种族关系的设定，但玩家其实未必需要纠结于其中。精灵玩家完全可以选择为帝国服务，人类玩家也许也会投奔自由的联邦。至于白娅，在过去八年的游戏生涯中则一直都是忠实的帝国玩家。 　　芙萝伊原本就白如玉脂的脸色在这句话的冲击下变得更加惨白了。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们会主动叛变？”说到这里，白娅把疑惑的目光转回到芙萝伊身上，“就算你们在帝国中饱受歧视，但也还没到需要赌命造反的程度吧？” 　　她实在不觉得那位性格豪迈的络腮胡子皇帝会把体制内的军事组织逼成这样。 　　“……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迟疑了半晌之后，芙萝伊怀着哀怨吐出来这么一番话，“天生拥有力量的我们，却被没有力量的凡人与仰赖神明的牧师任意驱使。我们仅仅只是想守护自己的容身之处而已，但帝国却处处提防我们，欺辱我们，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已经不可能了。” 　　“我们蔷薇十字要毁掉旧有的秩序，创造一个平等的新世界！” 　　“你是白痴吗！？” 　　“你没学乖啊！？” 　　一记上勾拳破空而来，伴随着白娅主从的齐声怒吼打断了芙萝伊的狂言。洁白的小拳头狠狠嵌入她被打变了形的左脸里，让芙萝伊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砸上天花板又摔下来昏死过去。娜娜连忙跑上前照看，两个非人类则是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中二病晚期患者的深深绝望感。 　　“抱歉，主人。我之前明明已经教训过她了……” 　　“没关系，这很正常的。”白娅倒是对于自己没办法狐躯一震小妹纳头便拜这件事一点压力都没有，“而且如果我们能用两发嘴炮驯服一个boss，那所有猎人职业的玩家岂不是要哭出血来？” 　　“那该怎么办？” 　　“放弃治疗吧。我现在简直想揍之前那个同情她的自己一拳。” 　　【系统提示：玩家白娅杀死了第一个副本首领，解锁成就“第一滴血”。】 　　“师父，师父！”娜娜惊慌的喊声把白娅从她们的窃窃私语中拉了出来，“芙萝伊小姐断气了！” 卷一：魔女之夜 ​010：变乱将起 艾纪70000年1月15日，“蔷薇十字”正式宣布脱离锡安帝国，成为独立的集团。或许是因为重要干部芙萝伊突然失踪的关系，这个时间与原本的“历史”相比提前了整整两个月。郁金香联邦第一时间承认了他们的独立宣言，帝国皇帝奥里乌斯七世则是气炸了胡子。也不知道蔷薇十字在失去日蚀山脉这个重要的红石出产地之后原本的计划会不会被打乱。 　　白娅这十二天则是暂居在村长家里，一方面带着娜娜练级，一方面顺便通过被她抓到的倒霉地精王嘎嘎叽咯帮磨叶村完全处理了地精的遗留问题尽管与地精有着血海深仇的磨叶村民很想把嘎嘎叽咯直接宰掉供奉死去的亲人，但越来越有几分领导架势的娜娜还是劝服他们采取一个更好的办法。她把嘎嘎叽咯放了回去，并以那颗被芙萝伊塞进它脑袋的符石威胁它与它麾下的地精永远不得再侵扰磨叶村。 　　“真是令我惊讶。”这件事让白娅一直赞叹不已，“娜娜居然如此有王者之风。” 　　“王者之风？我倒担心是圣母心肠。”但艾璐芙提出了反对意见。 　　不管别人怎么看，娜娜对自己都并不满意。作为白娅的弟子，她很快就跑去找白娅请教武艺。但白娅哪里有什么武艺能够教导娜娜？抖了抖耳朵之后，她脑子里倒是蹦出了一套昏招。 　　“这样吧。你每天挥剑三千下，举盾三千下，做三百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然后绕村子长跑五公里。” 　　娜娜不疑有他，领命而去。 　　“主人，你这是在误人子弟你知道吗？” 　　“没关系的，反正我们打怪会自动分经验值给她……而且没准她这么苦练三年还真能把自己练成最强呢。” 　　由于白娅之前意外打死了身为四十五级boss的芙萝伊，娜娜分到的经验让她一口气升到了二十四级。不小心被打死的芙萝伊也让没有复活技能的白娅她们慌了手脚，最后她干脆在厨房抓了一条鱼和几个苹果，七手八脚地搓出一团让人毛骨悚然的马赛克塞进芙萝伊嘴里，硬是把她从鬼门关前拖了回来。 　　【奇味奇】 　　【lv20·消耗品·食物】 　　【效果：使被迫食用的队友复活，复活后该队友拥有1%的生命值与魔力值，并进入持续一分钟的“反胃”状态（无法解除）。】 　　【说明：用死鱼的内脏与水果一同发酵三天，再加入香辛料、香草、酒以及马赛克做成的黑暗料理，难吃到连死人都会醒过来。】 　　作为低等级厨师就能大量制作的复活道具，奇味奇在游戏中一直很受玩家们喜爱。但这搞笑般的复活效果在现在这个方舟世界里到底还剩多少实在是个问题。退一步说，就算奇味奇真的难吃到连死人都会醒过来，脑袋被打烂或尸体粉碎的死人也没办法吃它。 　　一言以蔽之，白娅和艾璐芙在这次意外中认识到她们需要一个治疗。可是要让拥有虔诚信仰的牧师成为白娅的雇佣兵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因此白娅干脆直接跑去找芙萝伊问她有没有认识的治疗师。 　　结果她就看到死过一次，精神严重受创，现在被安置于村里神殿的芙萝伊如今穿着一身修女服，面无表情的在神殿里扫着地。 　　这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修女服穿在身材好的人身上果然非常色呢～” 　　绕着芙萝伊打转的艾璐芙则是做出了如上的评价。 　　顺带一提，白娅在这十几天的观察中已经确认了一件事：艾璐芙在某种程度上共有自己穿越之前的一部分记忆与知识。这大概就是她为什么会对于“游戏”里的东西有概念，并且懂得一大堆奇怪的非主流文化。 　　“有什么事吗，白娅女士？” 　　被这一对恶毒主从折腾的死去活来之后，芙萝伊也死心了。由于这次连穿在身上的极寒法袍都被艾璐芙剥下来，她最后只能选择穿着修女服在村子的神殿里做些义工，期待白娅哪天把那根缎带还给她。那槁木死灰般的眼神让白娅有些无奈地抖了抖耳朵，放弃了原本的打算，从娜娜帮她做的小腰包里取出那根红色的缎带：“告诉我你们组织里还有几个干部与她们的详细请报，我就把缎带还你，你爱去哪里去哪里。” 　　“驯服boss果然是不可能的吗？”艾璐芙趴上白娅的脑袋，有些失望。 　　“放心。只要她没醒悟过来，我们以后还是会继续和她打交道的。” 　　“……白娅女士，你究竟想做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芙萝伊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在自己心中絮绕十多天的疑问，“我一开始担心你将我们计划叛变的消息卖给帝国，但你却眼睁睁地看着叛乱发生。可如果说你是联邦一方的人，为什么你也没有帮助我们？如此强大却并不属于任何势力，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想太多了。”芙萝伊这学不乖的性子简直让白娅哭笑不得，“我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而且你现在还是我的俘虏，别看我心地善良就蹬鼻子上脸。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无视自己状态栏里红得发紫的【邪恶中立】，她又摇了摇手中的红缎带。 　　“……我们蔷薇十字中拥有战斗力的部分被称作‘执行部队’，包括我在内共有七名干部，大部分都不是我的对手。根据伯爵原本的计划，我们会在他向全世界宣布独立之后同时对帝国的七个重要设施发动袭击，迫使驻守在帝国边境的主力部队回援。如此一来，联邦军就能趁机突破边境防线，腐败、堕落、残暴的锡安帝国也就就此终焉。” 　　出乎白娅意料之外，这个简单直接的阳谋乍一听居然有几分可行性，很有点异界版“引满清入关”的味道各种意义上都是。 　　“虽然我没资格说这种话，但你们这不是在当人奸吗？” 　　白娅甩了一下长长的狐狸尾巴，心中有些感慨。 　　“这与种族无关！我们蔷薇十字的理念正是要创造一个平等的呀！” 　　一道无形之风化作利锥轻轻戳了戳芙萝伊的鼻子，让她在一惊之下闭上了嘴。白娅把挥舞法杖的艾璐芙从脑袋上揪下来，用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注视了芙萝伊一会，然后才继续问道：“详细说明一下你们袭击的那几个重要设施，” 　　“……我并不知道。我原本的任务是在两个月后袭击帝国军训练主基地巴尔朗要塞，但现在状况有变，应该会有其他人代替我执行任务” 　　“等一下，你说什么？”白娅打断了她的话，脸上难得的写满了震惊，“袭击巴尔朗要塞？你们知道那里放着什么东西吗？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象征着混沌与邪恶的红色之月随着夜幕的降临缓缓升起，在夜色中笼罩着广袤的黑森林。森林的深处，在众多荆棘的环绕之下，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堡。这里是“蔷薇十字”最隐秘的核心秘密基地。帝国前魔导执行官，“蔷薇十字”的领导人米歇尔·采佩什伯爵如今伫立在城堡爬满蔓藤的高塔上，轻轻晃动着手中那盛着暗红色浆液的玻璃高脚杯。 　　很明显，他在发呆。 　　不过四十年的悲愿眼看就要实现，采佩什伯爵会发呆也是在所难免。 　　“伯爵大人。” 　　一名身披灰色斗篷，形态卑微的术士学徒弓着身子走进这间黑色的礼拜堂。 　　“芙萝伊小姐回来了，但是她的状况不太……正常。” 　　“不太正常？怎么，她被审判庭洗脑了？”五十级的傲人实力和愿望即将实现的愉悦让伯爵没有太在意学徒的话，手握高脚杯悠然踱向礼拜堂的黒木大门，“吾辈本非凡人，能有多不正常？” 　　于是芙萝伊穿着修女服的身姿就映入了伯爵眼中。 　　啪嚓。 　　伯爵手中的高脚杯在一惊之下被他摔碎，价值更胜黄金的红色酒液洒落在打磨锃亮的黑曜石地板上。 　　这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教廷修女的服装居然如此下流，无耻的帝国必须被惩戒。” 　　一边义正言辞地说着，伯爵一边不停用眼角余光瞄向自己穿着修女服的弟子。直到芙萝伊用郑重表情说出了一句话才结束他玩笑般的态度。 　　“伯爵大人，我们蔷薇十字如今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 　　“……你说什么？” 　　“十四天前，我指示日蚀山脉的地精部落清除附近的村落，但它们被一个路过的艾琳族冒险者全部杀死了。第二天我让它们派出更多部队，但同样全军覆没。第三天，那个艾琳族的冒险者袭击了红石采掘场，杀死大部分地精战士和矿工使采掘场完全失去了功能并且打败了我，只用一招。”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浪费，芙萝伊直接一口气把重要的情报全部倒了出来，“她没有杀死我，只是拿走了我所有的装备；也没有审问我，但在一开始就得知我们即将叛变的消息。她对于帝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而且曾经是帝国人。” 　　“……你是怎么回来的？” 　　采佩什伯爵沉吟片刻，开始问出一些关键的问题。芙萝伊也很配合的给予简洁回答。 　　“一个小时前她给了我离开的自由，所以我就直接传送回来了。” 　　“对方是单独行动的流浪艾琳族？那么她是术士还是刺客？” 　　艾琳族天生灵巧并且具有优异的幻术魔法天赋，其独有的两个进阶职业“阴影利爪”和“九尾幻想师”正是刺杀与幻术的升华。说到强大的艾琳族，无论玩家还是npc都会第一时间往术士或刺客方面想。 　　“不。”说到这里时，芙萝伊明显的迟疑了一下，“她是个狂战士。” 　　“……狂战士？”伯爵用一种有些呆滞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艾琳族的狂战士！？” 　　“而且非常强大。”生怕伯爵不相信的芙萝伊如此强调道，“我的‘极寒波动’在直接命中的情况下无法对她造成伤害，‘欢喜之棘’被她用槌子砸碎。最可怕的是，她居然用吹气的方式打散了‘急冻圣枪’。” 　　“我亲爱的弟子，你确定你不是被某位九尾幻想师用幻术捉弄了一遍吗？”芙萝伊这番话对于这个时代的强者而言实在过于不现实了，“你可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施法者倒也罢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能在正面抵挡你全力攻击的战士？” 　　芙萝伊没有继续徒劳反驳伯爵的话，而是拿出一个白色的陶碗。只见炽热的火焰能量喷薄而出，在碗中那颗散发着恒星光辉的肉丸上絮绕。在这股仿若实体的炎阳香气冲击下，采佩什伯爵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困难，全身魔力的流动都要窒息。 　　白娅喝醉时做出的这颗九阳肉丸由于当时没人敢吃，事后被芙萝伊偷偷当作重要证物保存了起来。如今这招必杀技果然成功赌上了采佩什伯爵的嘴巴。 　　“这颗肉丸的制作材料只用了普通的生猪肉，制作时间只有十秒。”芙萝伊冷着一张脸，在目瞪口呆的伯爵面前摇了摇手中的陶碗，“它的制作者知悉我们的计划，对帝国有好感，而且在夜幕降临时已经出发前往巴尔朗要塞。” 　　“伯爵大人，蔷薇十字的存亡，吾等长久以来的悲愿，如今都系之于她。” 　　“请下令吧。” 卷一：魔女之夜 ​011：我亲爱的猪队友们 尽管芙萝伊向采佩什伯爵描绘的十万火急，可是身为施法者的她明显忘记了一件事：白娅是没办法传送，而帝国军训练主基地“巴尔朗要塞”位于锡安帝国东南部，与她目前所在的日蚀山脉南部距离足足有六百公里。 　　白娅必要的时候能在战斗中以音速移动，只不过这个速度维持不了几分钟。更何况地图上看似短短的六百公里在现实中可是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问题，谁知道白娅在路上需不需要爬雪山过草地遇上强盗什么的？ 　　话虽如此，真正会影响到白娅速度的其实还是她那个只有二十七级的徒弟娜娜。 　　“主人，我知道那七个boss都是长着腿的经验值，但帮娜娜升级并不急于一时吧？为什么要坚持带着她行动？” 　　“确实不急着升级。”正忙着收拾行李的白娅一边七手八脚地给食物打包，一边随口回答自己的召唤兽，“但我想让娜娜进阶成mt们最主流的职业‘近卫骑士’，而它的进阶要求中正好有‘尊敬’级别的帝国声望。” 　　《方舟世界》里几乎每个进阶职业与传奇职业都有着不同的进阶要求，而每个基本职业都有至少十种以上的进阶。它们有的要求你某些属性达到一定数值，有的要求你某项技能升到一定等级，有些限定你的种族或阵营，还有部分会要求特定势力的声望。以白娅的“狂战士”为例，这个职业的进阶要求就是力量属性够高，学会四个特定的战士系基本技能，且不得属于“秩序”阵营。总体来说，这种条件还算是简单的。 　　“就算如此我们也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啊。”尽管白娅做出了解释，艾璐芙还是对此感到疑惑，“主人你是担心帝国在‘蔷薇十字’手里吃亏吗？” 　　“当然不是。我是担心‘蔷薇十字’太快被帝国干掉，导致我们分不到羹。” 　　经验好刷，声望难得。就算带着娜娜行动很不方便，白娅也不打算放弃那七团人形声望。 　　“师父，我已经准备好了。” 　　娜娜牵着一匹白色小马走到白娅的客房窗下，小马的背上还驮着一小包行李。她已经向村长说明自己即将伴随白娅远行。虽然既不舍又担心，但格雷戈里还是欣喜地祝福女儿旅途平安，期待她能以一个更了不起的姿态荣归乡里。 　　“村长没有生气吗？” 　　白娅扛着比自己还大，装满食物的布袋子从二楼跳下。 　　“爸爸会以我为荣的。” 　　故作坚强的娜娜眼眶有点泛红。对于这个世界、时代的人而言，这种长途旅行很有可能化作生离死别。归根究底，这位勇敢的少女也才十五岁而已。 　　“好啦好啦，不要哭嘛。” 　　踮起脚尖揉了揉娜娜的脑袋，白娅有些无奈地轻声安慰道。 　　“我一定会陪你回来的。” 　　要塞都市巴尔朗是锡安帝国最大的军事训练基地。帝国防卫军中超过四成的军人都在这里接受过训练。 　　积雪的月岩山脉高耸入云，陡峭的山路通到一片在山脉谷肩遮蔽下的高地。在石头与冰霜的背景下，巴尔朗要塞就坐落于此。石质的复杂城墙系统，内外城中耸立的箭塔，以及百年来战争留下的斑驳血迹都证明了它的战绩。 　　“但倒头来，这座要塞却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象征着死亡的紫色齐腰长发在红月下倒映出迷人的血色，葛罗拉·塞法罗特拄着暗红色的大剑，在箭塔上皱着眉头俯瞰这座正被她亡灵军团蹂躏的都市。距离“蔷薇十字”的独立宣言和展开袭击才过了一天，要塞都市巴尔朗就已经有一半落入她手中。对葛罗拉来说，这种毫无难度的战斗简直让人失望透顶。 　　作为“蔷薇十字”执行部队中唯一一个不是术士的干部，葛罗拉·塞法罗特拥有首屈一指的战斗能力。和通过天赋与本能施法的术士们不同，她是一种更加正统的施法者，“法师”尽管她总是拿着一柄家传的强大魔剑，本身也更接近“魔法剑士”，但她在定义上正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法师”。 　　而且还是“蔷薇十字”中最擅长集团作战，一人的战力就及得上一支军队的干部。 　　由于自身没有术士天赋，葛罗拉和蔷薇十字里的其他同袍不一样，对于创造新世界并没有什么向往。实际上，推动她战斗的原因只有一个：对于帝国，她有着杀父之仇需要回敬。 　　“葛罗拉。” 　　“什么事，芙萝伊？” 　　魔剑士的背后响起淡然的呼唤声。不需要回头，她就能从充斥在空气里的冰寒气息嗅出对方的身份。 　　“你有看到过一个穿着白色小洋装的狐耳艾琳族……”说到这里，芙萝伊突然停顿下来，露出自嘲的表情摇了摇头，“不，是我太紧张了。如果她已经来过巴尔朗要塞，你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虽然外冷内热的芙萝伊此言出自善意，但高傲的葛罗拉还是被这种口气刺伤了。面无表情地转过身，魔剑士不悦的脸色简直能迸出剑气来。 　　一段属于两个寡言者之间的迷对话就这么开始了。 　　“艾琳族？” 　　“是的。” 　　“术士？” 　　“不是。” 　　“刺客？” 　　“不是。” 　　“……战士？” 　　“是的。” 　　“有意思。”葛罗拉冷笑一声，露出正统武者渴求对手时的兴奋之色，“她很强？” 　　“是的。” 　　“比你还强？” 　　“……是的。” 　　“帝国的秘密武器？” 　　“应该不是。” 　　“应该？”葛罗拉想了想，决定放弃关注这些细枝末节，“她即将来到巴尔朗要塞？” 　　“应该是的。”芙萝伊有些懊恼地回答道，“但我忘记了她不是施法者，没办法像我们一样传送。” 　　“芙萝伊，你的心乱了。失去冷静的战士连野兽都不如。” 　　“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是来当战士的伯爵有令，所有任务中的执行部队全部返回秘密基地，汇集七名干部的力量与‘她’对抗。” 　　让boss们组团对付一个玩家这种事情固然可笑，但见识过白娅超凡实力的芙萝伊甚至担心七名干部究竟能不能挡得住她。七名心思、性格各异的干部到底能不能齐心协力合作也很值得怀疑。 　　“我不会去的。”果然，蔷薇十字中最特立独行的葛罗拉第一个抗命了，“我在等的人还没有来。” 　　她踱步走到箭塔的边缘，将这片被她征服的城市指给芙萝伊看。此刻剩余的帝国防卫军仍然在与葛罗拉的亡灵部队交战。从箭塔上往下望去，到处都能看到负隅顽抗的帝国士兵被越杀越多的骷髅、僵尸逼到死角，最后绞杀于绝望之中。 　　“吃空饷，喝兵血，太久不经战事的内地军队太孱弱了。整个帝国只有拱卫帝都的近卫骑士团，教会所属的审判庭与驻战边境经验丰富的主力军团们才是我的对手，可我们蔷薇十字的叛乱计划中却完全没有与他们交手的打算。这种玩笑般的战斗怎么可能让我满足？” 　　玩笑？我相信底下那些死掉的士兵们不会这么想……奇怪，我怎么会站在那些凡人的立场上想问题？ 　　摇摇头把心中突然升起的同理心甩开，芙萝伊很干脆地放弃了继续劝说葛罗拉撤退的徒劳行为，转身离去：“那我也就此道别了。祝君武运昌隆。” 　　“慢着。” 　　背后的一声冷喝让芙萝伊停下脚步，心中重新燃起了期待。 　　“芙萝伊，只有一件事情我必须问清楚。”葛罗拉拄着剑回过头，坚毅而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你为什么穿着修女服？” 卷一：魔女之夜 ​012：所谓花样作死 不管锡安帝国的大胡子皇帝多么震怒，蔷薇十字的伯爵与芙萝伊多么担忧，赶路的白娅与娜娜多么努力，一月十六日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了。 　　“娜娜，你确定自己不需要休息一会吗？” 　　“不用了，师父。我没事。” 　　尽管从昨天晚上六点钟就开始赶路，十二个小时后的现在，白娅一行也才走了不到两百公里。崎岖的山路和黑暗的夜色固然是一部分原因，但娜娜太慢的速度才是拖慢队伍的重点。等级只有二十七，体质还处于人类理解范围的她无论脚力还是耐力都与白娅相差甚远。熬夜急行山路与熬夜玩游戏消耗的体力可不是一个级别的。看到憔悴的娜娜连脸色都开始发青，白娅决定就地在一片河滩上扎营休息。 　　“师父，你什么时候带了帐篷啊？” 　　坐在白娅凭空变出来的白色帐篷里，娜娜现在一头雾水。 　　“这是商业机密。” 　　白娅打开副职业的技能栏对着面前的石子地一点，嘭一声变出一堆篝火。 　　《方舟世界》中每人都可以选择就职两个副职业。“生产型”的副职业允许玩家制造相关的物品，“角色扮演型”的副职业则是会提供玩家一些与战斗无关的特殊技能。例如白娅的第二个副职业“大冒险家”就能让她凭空变出休息用的帐篷，取暖煮饭用的篝火，以及在恶劣地形上走路不会减速。 　　“标准的独行玩家用副职业呐。” 　　召唤兽艾璐芙很毒辣的吐槽道。 　　“我不是还有你吗？” 　　拿出食材准备早餐，白娅没料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能够对艾璐芙造成多大的杀伤力她的脸蛋立刻像是着火似地涨地通红。 　　“我会永远陪在主人身边的！” 　　“打仗之前别作死。” 　　轻松折断死亡flag，白娅用烹饪技能变出一块夹着熏肠和腌肉的烤饼塞进娜娜手里：“吃了它之后睡一会，我们十点钟再出发。” 　　娜娜点点头，想都没想就一口咬了下去。纯醇的肉馅与清脆的烤饼在她嘴里混合迸发出奇异的能量，让她吓得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自己握着烤饼的手，她感觉到四肢百骸乃至于手指尖都生出一股新的活力。 　　【矮人秘制干粮】 　　【lv20·消耗品·食物】 　　【效果：花费至少30秒食用，提升食用者5%的最大耐力，持续24小时。】 　　【说明：这种矮人族的秘制干粮以熏肠和腌肉，硬烤饼和蔬菜干为主。矮人军队依靠这种秘制干粮显著提升了自己短腿军队的行军速度。】 　　【特殊：你每24小时只能食用一份以“干粮”为名的食物。】 　　白娅刚刚让娜娜吃下的“干粮”也是《方舟世界》中非常有趣的一类食物。不同的干粮可以提供不同，但都持续整整一天且几乎无法驱散的增益状态，只不过每人每24小时只能食用一份干粮，除非他有学习“大胃王”之类的特殊专长。 　　顺带一提，白娅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材料只值十几个银币，但这玩意的食谱只有矮人弄得到。我当初花了二十金币才买到手。”白娅则是给自己做了一份看上去就很可怕的【兽人秘制干粮】，咬下去时辛辣的味道直接让她的尾巴啪地一声竖紧了。 　　【兽人秘制干粮】 　　【lv20·消耗品·食物】 　　【效果：花费至少30秒食用，提升食用者2%的物理攻击，持续24小时。】 　　【说明：这种兽人族的秘制干粮以黑面包、硬的和皮革一样的细香肠（需要拼命嚼才能咽下去）、天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干以及超辣的辣椒组成。凶暴的兽人们就是依靠这种秘制干粮显著增加了自己在战场上的威吓力。】 　　【特殊：你每24小时只能食用一份以“干粮”为名的食物。】 　　干粮这类食物虽然便宜、效果不高、等级也低，但都不会与其它辅助效果冲突，对高级玩家也很实用，因此很多种族、职业特有的干粮食谱都在市面上炒到高价。由于白娅很喜欢自己的厨师职业，她也怀着松鼠党的热情把这些食谱全学会了。如今穿越之后面临装备、高级材料都十分匮乏的窘境，食谱们居然反而派上了大用场。 　　……虽然白娅也承认拿着食材对篝火搓一搓就能搓出菜肴这种事非常不科学，但既然她都带着系统穿到游戏的世界里了，那还何必在意科不科学？有好东西吃就不错了。 　　咬了几口干粮后，娜娜突然呆呆地问出一个问题：“师父，芙萝伊小姐她们为什么要与帝国战斗？” 　　“因为她们有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白娅皱着眉头，努力又啃了一口黑面包。 　　“那这种做法是对的吗？” 　　“做法是对的，但想法错了，挑选的对手更是错的离谱。” 　　白娅的回答让娜娜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但旅途的疲劳很快就使她陷入了梦乡。白娅从包裹里拿出一条毛毯给睡着的徒弟盖上，拿出几颗苹果喂给她的小马，和自己的召唤兽交换了一个微笑。 　　“主人不需要休息一会吗？” 　　“熬夜打副本而已，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抬头遥望远处起伏的群山，白娅脸上的微笑变成了担忧。 　　“蔷薇十字的白痴们作死作过头了，反而给我一种不祥的预感。” 　　“确实呐。米歇尔·采佩什伯爵应该了解帝国真正的实力，这场叛乱一开始就没有成功的可能。”艾璐芙也开动脑筋帮自己智力不足的主人分析道，“除了伯爵真的犯傻以外，我对此也只能想到一个理由。” 　　“这场看起来声势浩大的叛乱，或许只是‘蔷薇十字’为了隐藏什么事情而释放出来的烟雾弹罢了。” 　　艾纪70000年一月十六日正午，震怒的锡安帝国皇帝奥里乌斯七世下令对被蔷薇十字攻陷的重要据点发起夺回作战。连守卫帝国心脏的近卫骑士团一时间都被派出了一大半。 　　与此同时，葛罗拉·塞法罗特也将巴尔朗要塞中所有士兵、居民、商人等共计两万多人，全部杀死并转化成了亡灵，期待着与审判庭部队的交手。 　　芙萝伊·娃依丝则是成功将三名比较听话的蔷薇十字干部劝回基地，准备共同对抗战力惊人的白娅。 　　郁金香联邦组建的各种族联合军已经虎视眈眈着在帝国边境徘徊，等待。 　　方舟世界最北方的混沌之地中，无序的嗜血魔物们已经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中战争的味道，纷纷往南方移动。 　　虽然蔷薇十字的叛乱终将被镇压，但她们的举动确实成功引起了世界的动荡。 　　然而，蔷薇十字试图隐藏在这种自杀行为下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师父，这么做真的可以吗？” 　　娜娜用双手压住裙子，脸颊被害羞染成绯红。 　　“放心交给我吧，娜娜。” 　　背上背着比自己还大的包裹，包裹上坐着一脸尴尬的娜娜与她的小马，白娅像个傻瓜一样在山林间健步如飞，时速高达九十公里。挡路的岩石被她一脚踢飞，巨木被她挥尾扫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停下锁定了前进方向的最强狂战士的步伐。 　　“主人，前面就是帝国边境哨岗了，我们应该……” 　　扯住白娅的裙边才能不被甩下去的艾璐芙用自己的雷达扫描能力感应着前方的状况，向自己的主人如此建议。 　　“我们应该冲过去。”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娅打断了，“我们可是赶着去帮他们打仗的，有本事就以擅闯边境线的罪名把我抓起来啊。” 　　帝国防卫军当然没这个本事。实际上，他们在看到一只狐耳艾琳以这种姿态和速度冲过来的时候就吓呆了。 　　这个没什么战略价值的哨岗只部署了一个小队，也就是一名什长和九个士兵。其中那九个士兵见势不妙就直接作鸟兽散了，稍微尽忠职守一点的什长则是作死地端起燧发枪给白娅来了一发。圆圆的铅弹在白娅韧性十足的皮肤上弹开，她本人对此只是感觉有点痒。没有止步的闲暇，白娅就这么直接碾过边境线往两百多公里外的巴尔朗要塞一路狂奔。 　　惊魂未定的士兵们很快就把有强者闯过哨岗的消息通报上级，最后一层一层传递到帝都，成为白娅在这个方舟世界留下的第一份官方记录。她没有回击挑衅自己的士兵这件事也让帝国高层对她的性格有了一定期待。只不过对现在的白娅来说这些都是浮云，赶快把boss打了才是正事。 　　距离巴尔朗要塞最近的审判庭部队赶到那里正好是两个小时之后，也就是下午两点时的事。她们在已经被亡灵军团占据的要塞前停下脚步，一切举动都被城墙上的魔剑士葛罗拉看在眼里。 　　“我没想到帝国的援军会先赶到。” 　　传送术的白色光芒闪过，已经换上备用法袍的芙萝伊出现在葛罗拉身后，看上去忧心忡忡。 　　“这正是我所期望的，芙萝伊。”魔剑士凝视着脚下的来敌，眼中亮起嗜血而饥渴的红光，“你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吗？” 　　白衣术士点了点头：“她们是战斗修女，是审判庭的屠刀，是吾等魔法使的天敌。” 　　“也是杀死我父亲的凶手。”葛罗拉沉声说道。 　　审判庭的初创可以追述到帝国最古老的年代，并时刻准备着在巫婆神汉、拜邪神的异教徒等种种威胁中捍卫人类纯真本性的光辉。在国教护教军修女会的协助下，审判庭猎杀摧毁一切对人类灵魂本性的险恶威胁，包括：异端物品、异端信仰以及异端们本身。 　　而审判庭最主要的战斗部队被称为战斗修女。承载着女神圣力的她们是所有人性优点的闪耀榜样，信仰、奉献和纯洁的顶点象征。除了作为审判庭的下属部队，战斗修女同时也是帝国国教的传教利剑，协助后者对女神福音以及忠诚于帝国的信念的布道。她们独特的战斗方式把战斗技巧与信仰祈祷结合在一起，使她们在战场上完成了一个个在旁人眼里如同奇迹般的壮举。她们是敬畏和恐惧的化身，虔诚不可侵蚀，装备着国教所能提供的最好武器与铠甲，对一切罪恶施以应得的严厉裁决。 　　综上所述，审判庭最重要的任务之一便是追捕猎杀非法的魔法使，其中正好包括葛罗拉的父亲布拉德·塞法罗特。身为帝国境内最强魔法战士但又不受帝国管辖的他年轻时曾经仗着一身亡灵魔法犯下过不少大案，一直以来都是审判庭的眼中钉。然而在女儿出生之后，有了负担的布拉德只能带着葛罗拉隐居起来，顺便教导女儿魔法与剑术。 　　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审判庭强悍的情报收集能力下，塞法罗特一家的隐居处还是在四年前被找到了。战斗修女们迅速组织起天罗地网，国教大司祭古诺夫斯基亲自出手与布拉德交战，最后用铸满尖刺的神圣战锤“正义之拳”砸碎了他的脑袋。当时才十六岁的葛罗拉则是被送到“蔷薇十字”进行管理，以及学习如何用她的法力为帝国服务。 　　这件事的始末蔷薇十字的干部们基本上都有所耳闻，很多人更是有着类似的过去。葛罗拉如今会如此仇视审判庭和战斗修女，在芙萝伊看来也很正常。但眼下情况特殊，急需聚集组织战力的她无法允许葛罗拉擅自与战斗修女们开战。 　　隶属于审判庭的修道院每所都有一千人，分别设立在帝国各处。这次前来讨伐葛罗拉的是其中名为“白银寿衣”的一所，正是对付亡灵的专家。战斗修女虽然狂热但并不是笨蛋，以一千人的兵力直接冲击有两万亡灵驻守的要塞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在修道院修女长的指挥下，擅长重火力轰炸的那些修女们开始联合祈祷一个用来破坏城门的战术型神术。 　　但葛罗拉替她们省略了这个步骤。只见要塞的钢铁大门在绞盘的吱嘎转动声中缓缓打开，四名身穿黑甲，骑着骷髅马的无头骑士协力抬着一个装饰华贵的黄金柜，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到城门正中央。 　　“亵渎！” 　　“异端！” 　　这种肆无忌惮的挑衅行为立刻把修女们激怒了。要不是修女长冷静的第一时间管住她们，修道院中最狂热的姐妹们绝对会直接冲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战斗修女们怎么突然气成这个样子？” 　　整片战场中，只有芙萝伊还完全是一头雾水。 　　“那个柜子是用来放国教圣人‘圣塞莉斯汀’的圣遗物的。”葛罗拉冷笑着回答，“既然教廷蠢到把它放在巴尔朗要塞的教会里，那我当然不会客气。负责守护圣遗物的那几个修女昨天在被我杀死前可是超渡了我近百只亡灵呢。” 卷一：魔女之夜 ​013：少女最大的天敌是…… “修女长大人，异端亡灵可是正在亵渎圣塞莉斯汀大人的圣物啊！” 　　“修女长大人，让我们打吧！” 　　“请允许我们小队出击吧！” 　　面对部下们纷扰的急躁与请战，修女长用凝重的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沉声说道：“不，姐妹们。我们还不能打。” 　　“巴尔朗要塞中原本有两万左右的居民，如今恐怕已全部遭了毒手，空洞的躯壳成为异端的傀儡。在易守难攻的要塞内与二十倍于我们的亡灵作战太无谋了。我们必须把它们诱导到城外。” 　　“为女神而死好过为自己活。修女长大人，我们愿意” 　　“但女神也说过，我们必须善用自己的生命。” 　　“可是如果她们一直不出来……” 　　“那就等。炮兵军团‘蒸汽之拳’已经在路上了，我们的矮人兄弟会让异端知道龟缩于要塞中会沦入什么下场。” 　　修女长的做法或许没错，只可惜这一切都在“蔷薇十字”的预料之中。也许，她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拖延时间，吸引帝国的注意力。 　　然而这个计划马上就再一次被某位乱入者搞砸了。 　　“闪开，让专业的来！” 　　一个清脆的嗓音和阳光照映出的影子让战斗修女们纷纷意识到有什么人从她们头顶越过，此刻正位于城墙上的葛罗拉与芙萝伊则是看的更清楚毕竟她俩本来就是对方的目标。挥舞着朴素的铁槌，黄色尾巴的狐耳女孩一跃而起，以仿佛要将城墙也一起砸碎的气势朝葛罗拉劈去。 　　“哟，芙萝伊。” 　　“白、白娅！？” 　　而且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在半空中和芙萝伊打招呼。 　　葛罗拉凝神注视着白娅当头打下的铁槌。身为剑士的荣誉感让她很想挥剑正面将其挡住，可她的理智却在另一旁告诫她，别说正面挡住了，自己能不能用卸力的技巧把这一击格开都是个问题。 　　于是她退后一步，想要趁白娅这招力道用尽时再出手。 　　但白娅比她考虑的更多。 　　被闪开的大槌狠狠砸在城墙上，让这道由花岗岩筑成，高十六米厚四米的战争防线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然后轰然崩塌。墙上的葛罗拉傻眼了，城下的修女们看呆了，只有对白娅心有余悸的芙萝伊早就溜到了另外一面城墙上。 　　“这、这是什么怪力！？” 　　随着崩塌的石墙往下坠的葛罗拉很快就反应过来，灵巧地踩着掉落的石块跳到另一段城墙上，惊魂未定。 　　【名称：城门破】 　　【技能类别：物理攻击】 　　【效果：攻击目标并降低目标物理防御值。】 　　【说明：重型打击类武器的专用技能，将自身化为足以摧毁城门和城墙的攻城锤，以全身的重量发动强烈的突击。】 　　在游戏里作为场景装饰物存在的城墙或许没办法打破，但现实中的城墙就算再坚固也只是城墙。九十级强者的随兴攻击就足以客串一把拆迁办。 　　“别跑呀，快到碗里来。” 　　白娅站在坍塌的废墟旁摇着尾巴挑衅。 　　魔剑士冷哼一声，没有回应对手的嘲讽，反而指挥亡灵大军从城墙缺口里涌出来发动攻击。白娅有些不屑地随手敲碎两只骷髅，然后在面对扑来的僵尸时掉头就跑。 　　“主人你跑什么呀？它们只是十五级的僵尸而已！” 　　躲在白娅衣服里的艾璐芙不解地伸出脑袋。 　　“等级才不是重点！腐肉尸液我也就忍了，这股味道我实在受不了啊！” 　　电脑屏幕里的僵尸和现实中的僵尸之间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气味。成千上万扑面而来的尸臭足以让常人昏厥，何况白娅还是只嗅觉灵敏的狐狸。除了气味恶心之外，白娅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槌子砸在僵尸那身烂肉上时会产生的触感，它们被打碎时会飞溅到自己身上的尸液……她就无法停止自己逃跑的双腿。 　　葛罗拉对此也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她本来只是想用亡灵炮灰先削减白娅的体力，顺便观察一下她的战斗方式，没想到白娅居然会被一群僵尸追着满地跑。 　　“原来如此。虽然有强大的力量，但本质上却还是个会怕脏的女孩子啊。” 　　芙萝伊倒是将这一切都映入眼帘中，若有所思。 　　“有机可乘。” 　　葛罗拉麾下的亡灵当然不只有低等的骷髅僵尸。随着她大剑一指，几团渗着寒气的透明灵体和几只黑红色的蝙蝠就从城内飞了出来。如白雾般飘忽不定的怨灵伸出冰冷的爪子抓向白娅的后背，蝙蝠们也在接近白娅时化作面色苍白手提长剑的吸血鬼，狞笑着发动攻击。 　　然后它们就一个不少的被白娅随手一槌全部砸翻。 　　“鬼有什么好怕的？” 　　并且嗤之以鼻。 　　“这不可能！吸血鬼也就罢了，物理攻击根本无法伤害灵体！” 　　眼前发生的一切越来越超乎葛罗拉的常识了。 　　“那是你见识太少！” 　　【名称：气魄】 　　【技能类别：被动技能】 　　【效果：你的物理攻击可以正常伤害灵体生物。】 　　虽然很帅气地干掉了高级亡灵，但白娅目前还是拿僵尸们没办法。狂战士能用的远程技能只有两种而且都是单体的。尽管她的传奇职业【毁灭之王】的技能栏里确实有几招大杀器，可是这些技能在现实世界里的表现形式实在太恐怖了，白娅不敢乱用，更不敢在一群战斗修女面前乱用。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boss干掉吧！ 　　无视行动缓慢的僵尸们，白娅跃向葛罗拉所在的城墙，高速朝葛罗拉扑去。 　　“来得好！【幻象斩】！” 　　面对以超常之势当头冲来的白娅，葛罗拉这一次不退反进，以大剑为媒介斩出实体化的精神利刃。这把除了锋刃处血红以外都呈现黯淡黑光的魔剑爆发出耀眼的紫色魔力光辉，遮挡住了城下观战的修女们的视线。当她们重新睁开眼睛时，魔剑士的左臂已经变成一团稀巴烂的血肉，整个人被正面砸飞到要塞内。白娅也被剑气的冲击波震下城墙，摔落到城下的僵尸群里，发出一阵凄惨的悲鸣。 　　于是从头到尾都被晾在一边的战斗修女们终于有机会出场了。 　　“不净的亡者啊，以女神之权柄在此命令：顺应神意，回归虚无！” 　　遥远的高位次元里，方舟世界的造物主将她神圣力量中无限小的一部分投射到了修女们身上。在五百名修女的联合祈祷下，金色的圣力如同水波一般从她们手中扩散开来，每一只接触到它的僵尸都像瞬间失去力量一样停住脚步瘫软在地。葛罗拉注入它们体内用来维持行动的那一丝魔力已经被温暖的圣力所洗净。 　　随着僵尸们纷纷倒下，被淹没在尸群中的白娅也重新露了出来，看起来狼狈无比。 　　她那把粗劣品质的大铁槌在魔剑的冲击下耐久度完全归零，作为一把新手武器也算是死得其所；身上的白色小洋装也被剑气割的破破烂烂，只剩下几根布条。白娅本人甚至更惨。虽然葛罗拉的攻击没法对她造成伤害，但白娅在摔进尸群里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沾满了尸液和腐肉，连她最宝贵的尾巴都变得脏兮兮的。一想到自己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把这身恶心的味道洗掉，她就感觉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呜呜呜我的尾巴……”抱着自己沾满尸块的大尾巴哀嚎，白娅只觉一股怒气冲天而起，恶向胆边生，“很好，对面的紫毛。你，现在是我的敌人了。” 　　然而战斗还未结束，现在也不是适合白娅积攒怒气的时候。 　　“艾琳族的战士，你来自何方，又将去往何处？” 　　在最精锐战斗修女的簇拥下，修女长提着银色的长剑走到白娅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 　　白娅目前为止展现出的一系列战斗能力已经深深震撼了这些战斗修女。虽然她们因为自己突然多出这么一位强而有力的援军而欣喜，但敌人的敌人也未必就是朋友。“银白寿衣”的修女长是经历过上百战场的勇士，拥有丰富的军事知识、战术才华，以及对女神真诚而强烈的信仰。在看到白娅落入尸群之后，她终于决定让战斗修女们加入这已经变得混乱的战局，并亲口问出对方的来历。 　　幸好白娅在游戏里不只一次被审判庭问过同一个问题，也早就把可选的几个答案都背下来了。 　　“我只想早点完成妮娅女神的安排，然后安安心心的回去。” 　　两人沉默的对望着。 　　如果我现在还在游戏里，系统八成会给出眼部特写，外加我们两个之间乱扭的电弧。 　　白娅忍不住这么想到。 　　然后修女长突然发出的朗声大笑把她吓了一跳。 　　“我们每个人都遵从着女神的安排，也终将回到她的身边。”修女长伸出包裹在锁子甲里的大手握住白娅沾满尸液的小手，洪亮的声音里满怀欣喜，“感谢女神。欢迎回来，姐妹。” 　　白娅意识到自己已经没办法把这风起云涌的误会解释清楚了。 卷一：魔女之夜 ​014：到底哪边比较像BOSS啊？ 战斗修女有一种专门清理身体的神术，平时用来在战场上防止血污遮挡视线。尽管白娅被这个神术清理过之后身上沾到的肉块尸液都不见了，但她还是让娜娜把包袱里的饮用水拿出来给自己冲了个澡。 　　“师父，你胸前的那个纹身是……？” 　　在拿着木桶帮白娅冲水时，白娅左乳上铭刻着的一个纹身吸引住了娜娜的目光。那是一道用朱红色墨水描绘的火焰，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威严。 　　“这是血纹身，隐藏着我一部分比较独特的魔力，只会在特殊情况下发动。”白娅抚摸着左胸，感受心脏在纹身正下方有力的跳动，“不要让修女们注意到，她们会误会的。” 　　娜娜不明觉厉，乖乖点了点头。 　　“白娅女士，这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尺寸最小的修女服了。” 　　一名修女正好在这个时候拿着一叠衣服走过来，面带歉色。 　　“……请不要强调‘尺寸最小’这一点。”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昨天才嘲笑过芙萝伊的白娅如今也难逃穿修女服的命运。在艾璐芙的帮助下套上白色修女服之后，白娅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打扮很别扭。直到心思灵巧的娜娜第一个看出原因，拿起小剪刀分别在修女服的兜帽和屁股上剪了三个洞，让白娅把耳朵和尾巴伸出来。 　　摇啊摇。 　　“这样很可爱，白娅女士。”修女们都这么称赞。 　　“兽耳萝莉修女……主人你确定这种萌属性会有人喜欢吗？”艾璐芙脑子里果然有很多她不该知道的奇怪知识。 　　“……”娜娜注视着自己的师父，心中似乎有什么禁忌的感情觉醒了。 　　白娅阴沉着脸走到忍俊不禁的修女长面前：“我已经等不及要把那个魔剑士宰掉了。” 　　“我也一样，姐妹，”修女长微笑着回答，“但叛徒葛罗拉·塞法罗特已经逃进了满布亡者的要塞之中。你打算怎么找到她？” 　　“我打算听你的意见。战斗修女的修女长在战术修养上可不是我能比的。” 　　白娅对自己只有⑨的智力心知肚明。 　　“唔……可恶……呜……混蛋……” 　　巴尔朗要塞的建筑结构十分干净利落。正如帝国的每一座军事基地一样，它最中心最深处的房间就是用来祈祷的礼拜堂。如今葛罗拉·塞法罗特这个罪大恶极的亡灵法师居然逃到这里喘息，还真是种可笑的景象。 　　她的左臂在先前的交锋中被白娅一槌砸烂了，附过魔的紫色奥钢胸甲也碎了一半，五脏六腑在冲击下几乎全部移位。虽然已经用亡灵魔法阻止了伤口大出血，但失去的手臂在没有神术或专门魔导设备的帮助下不可能凭空长回来。对活着的身体施展亡灵魔法更是带来了足以让人精神错乱的剧痛。 　　“你输了，葛罗拉。”芙萝伊走进房间，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表情，“而且输的比我还惨。” 　　“比你还惨？哼。” 　　“至少我没有丢掉一只胳膊。” 　　“但我打中她了，而且我还有继续战斗的余力！”葛罗拉挣扎着反驳，“我还有这把剑！” 　　不祥的魔剑在葛罗拉仅剩的右手中闪动着黯淡的邪光。 　　同为蔷薇十字的一员，芙萝伊当然不会不清楚这把剑的来历。这把名为“怨嗟”的魔剑是布拉德·塞法罗特留给葛罗拉的两件遗物之一，当年虽然被审判庭视为异端物品封印，但在采佩什伯爵的周旋下失而复得。 　　打造这把魔剑的材料来自于异次元的无尽深渊。那个地方的战乱席卷了无数个纪元，使得钢铁、鲜血与魔力沉积在一起，最后诞生出了超凡的邪恶。这把魔剑可以释放出使用者的潜能，越是陷入困境力量就越强。除此之外，它对离开躯体的灵魂也有一种强烈的吸力，会吸入任何在它接触期间死去的活物的灵魂甚至包括武器持有者本身。 　　话虽如此，芙萝伊实在不觉得葛罗拉能仗着这把剑对白娅造成什么伤害。现在的葛罗拉只不过是一个濒临绝境的赌徒，只知道疯狂地把一切全部押在最后的筹码上。 　　“葛罗拉，你的心已经乱了。失去冷静的战士连野兽都不如。”四年间同袍的情谊让芙萝伊再一次劝道，“先行撤退吧。大家会帮你一起对付白娅的。” 　　“我才不会在审判庭的走狗狐狸面前逃走……呜呜啊啊啊啊！”固执的魔剑士突然惨叫起来，丢下大剑用右手捂住脑袋，“她、她们冲进来了！那只狐狸一瞬间就消灭了和我有精神链接的四名无头骑士！” 　　“葛罗拉，不管你想要怎么办，我现在都必须离开了！圣塞莉斯汀的圣遗物呢？我们不能让它回到帝国手中！” 　　“放在椅子上的麻袋里。战斗修女们已经发现城门口的黄金柜是空的了，你把它带回基地销毁吧。” 　　芙萝伊离去之后，空旷的礼拜堂里又只剩下葛罗拉一个人了。重新捡起、握紧魔剑，少女剑士瘫坐在熟悉的黑暗与寂寞中喘息，等待。 　　（真难看啊。） 　　一个冷酷、诡异的金属声音突然在葛罗拉的脑海中响起。 　　葛罗拉知道，这是自己的魔剑“怨嗟”在精神世界中与自己对话。 　　“闭嘴。” 　　她冷冷地回敬。 　　（没想到我“怨嗟”这一代的使用者居然沦落至此，太丢脸了。） 　　“闭嘴！”第二句的嘲讽终于让葛罗拉恼羞成怒，大声喝道，“我还没有输！” 　　（哼，就凭你现在的状态，再战一千次也赢不了那种上古时代才应该出现的神话英雄。） 　　魔剑用讽刺的口吻说到这里，突然转变了口气。 　　（但只要你能善用我的力量，就可以给那只狐狸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纪念。） 　　“给我闭嘴！区区一把剑而已，居然妄想反噬主人？” 　　（反噬？） 　　“怨嗟”发出一阵金属碰撞般的嘲笑声。 　　（我可是来自无尽深渊的魔剑，遵守着创世以来恶魔的契约精神。反噬使用者这种吃相难看的事我是不屑做的。） 　　（葛罗拉·塞法罗特，等会那只狐狸闯进礼拜堂之后只会杀死你，再将我这柄世间独一无二的魔剑纳为己用。从头到尾，处于绝境之中的就只有你而已。） 　　（该不该和我签订契约，该不该使用我的力量，你就自己抉择吧。） 　　— 　　“不净的亡者啊，以女神之权柄在此命令：顺应神意，回归虚无！” 　　圣洁的光芒一次次的闪耀，照亮了死寂的要塞。潮水般冲来的亡灵们一波接着一波被超渡，躯壳与灵魂都得到安息。白娅最害怕，数量也最多的僵尸在战斗修女团的神术下不堪一击。而那些难以超渡的怨灵，强大的吸血鬼和无头骑士对白娅来说都只是一剑的事。 　　没错，白娅现在改用剑了。 　　系统送的新手槌子毁在葛罗拉的魔剑下，剩下来的碎片被白娅收拾起来，打算姑且留个纪念。看到白娅没有武器，修女长也很大方的把自己备用的炼银长剑借给她用。虽然狂战士的技能几乎都是重武器专用，但不想拿拳头直接敲亡灵的白娅还是只能凑合一下了。 　　何况挥砍类武器也有一些打击类武器最缺乏的技能。 　　“我不会让你们接近葛罗拉大人的！” 　　一只不知死活的吸血鬼从街边的某个阴影里跃起，然后在下一秒钟被一道锐利的风刃从正中间剖成了两瓣，黑色的血液哗啦啦流了一地，让白娅厌恶地躲开。 　　【名称：破空斩】 　　【技能类别：物理攻击】 　　【效果：攻击目标造成轻度伤害，但造成会心一击的几率较高。】 　　【说明：挥砍类武器的专用技能。制造锐利的空气之刃切割对手，容易命中要害。】 　　原本只是用来牵制目标的远程攻击技能在过大的等级压制下变成了人体切割机。虽然白娅最喜欢的武器是槌子，但眼前这幅画面还是让她产生“准备一把备用武器似乎也不错”的念头。 　　“吼啊……” 　　一只步履蹒跚的僵尸缓缓走进刚刚斩杀吸血鬼的白娅，发出饥渴的嚎叫。白娅打了个寒颤，瞟了一眼还剩三秒冷却时间的【破空斩】。 　　幸好她现在有徒弟。 　　“哈！” 　　娜娜快步冲上前，一记【盾牌猛击】伴随着怒喝将倒霉的僵尸撞飞。左臂上套着从地精王国里抢来的强化盾牌，脚下踩着同样从地精王国里抢来的硝化战靴，身上穿着当然也是从地精王国里抢来的韧化皮甲……因为勉强凑齐了半身装备，加上属性表和技能栏都操控在白娅手中的关系，这名山村少女最近已经越来越有“近卫骑士”的雏形了。 　　“真是优秀的弟子。”一旁指挥着部下作战的修女长如此称赞娜娜，“我十六岁时还是修道院里什么都不懂的见习呢。” 　　“我准备把她培养成一名近卫骑士。”白娅有些得意的回应。 　　“那真是太好了。”修女长由衷地说。 　　一位绝世强者和她优秀的弟子很愿意加入帝国女神在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锡安帝国有一千两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三亿四千万的人口，女神的祝福与不可思议的蒸汽黑科技，为什么却数千年都无法打败西边的郁金香联邦？这正是因为人类短短百年的寿命中很少有机会诞生一骑当千的强者，只能用精锐的军队和装备对抗那些年龄三位数乃至四位数的精灵魔法剑士、驭风者与大魔法师。 　　但换言之，一旦帝国军中加入一位拥有超人战斗力的强者，这台原本缺乏核心的战争机器就能以令人恐惧的真实姿态蹂躏一切。 　　眼下的情况正是如此。 　　战斗修女们的等级基本上在三十到三十五之间徘徊，修女长则是个三十五级的精英。一千人的三十级部队听起来似乎很厉害，但实际上目前为止袭击过白娅她们的上百只吸血鬼每只都有三十五级，其中还有一成是带“勋爵”头衔的精英怪。等级四十的无头骑士虽然只有四个，但每一骑都有boss模板，不但生命值极高，而且无视修女们的超渡。 　　如果没有白娅压阵专门对付这些亡灵中的精英，“白银寿衣”的修女们在找到葛罗拉之前就会损失惨重，失去与葛罗拉交手的余力。 卷一：魔女之夜 ​015：白娅，我不做人了！ “纳命来吧，葛罗拉！天上地上再也没有人救得了你了！” 　　在长达一个小时的混战之后，包裹着结实铁皮的礼拜堂大门被白娅一脚踹破，战斗修女团已经杀入了巴尔朗要塞这最后的房间。在白娅的协力下，这场以尽量回避敌人为主，将葛罗拉作为目标的突入作战没有失去任何一名修女，少数受伤的几个也很快就被神术治好。这种狂战士最擅长的奔袭作战，最后的结果就是修女团抛下一要塞亡灵，直刺指挥核心。 　　归根究底，亡灵军团这种东西只要指挥者被打倒就是一群没脑子的行尸走肉。 　　“交出你的膝盖，永生永世做主人的奴隶。我们饶你不死！” 　　坐在白娅肩头的艾璐芙一本正经地补充。 　　瘫坐在墙边的葛罗拉无视了这些闹剧般的对话，奋力拄着剑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不变的冷笑：“来得好。” 　　“剩余生命值67%，身上有三个物理性负面状态。”艾璐芙此时此刻终于难得发挥了自己作为战斗辅助程序的功能，“哼，战斗力只有6的渣渣。” 　　“你是这里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人。”白娅有些无奈的敲打了一下骄傲的召唤兽，“你现在连娜娜都打不过了。” 　　“葛罗拉·塞法罗特。”修女长从队伍中走出来，手中捧着象征帝国审判庭司法权威的铁皮大书《神圣戒律》，“你已犯下罪极异端之举，不但背离女神指引弃其荣光，更杀害、亵渎了五万士兵的生命。你的罪孽已扭曲人类之名，不容丝毫恩赦。” 　　“但身为女神的侍者，‘白银寿衣’修道院的修女长，我，莎兰·阿拉贝拉还是要在此讯问：你是否愿意为了自己犯下的罪行忏悔？” 　　“忏悔？”原本只是一脸不屑的魔剑士听到这个词立刻勃然大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杀害我父亲的你们复仇！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就算神的意志我也可以违逆！神的走狗更没有资格审判我的罪！” 　　白娅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吐槽了：“这已经是第二个了……蔷薇十字的干部不会全部都是大龄中二病吧？” 　　“悲情的背景和你犯的罪没有关系。”艾璐芙飘浮在白娅身旁，淡然说道，“无论遇到了多么样想让你报复社会的事情，一旦真的去报复了社会，你就只是单纯的罪犯而已。” 　　“利用自己的不幸当作挡箭牌以达到目的，除非对方正是给自己带来不幸的人，否则这种做法怎么说都是有点卑鄙啊。你并不比其它罪犯高贵，也没有不被审判的理由。” 　　“创造神真应该为我们不懈打击中二病转播的正义行为把我们提升到善良阵营里面去。”白娅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 　　“塞法罗特小姐，不管有什么仇恨，不管这份仇恨有多深，可以让你随便杀害无辜之人的仇恨，是不存在的。” 　　出乎这对主仆的意料之外，接下来说出这句话的居然是从白娅身后走出来的娜娜。 　　“你说什么？”葛罗拉盯着娜娜看了一会，露出不屑的表情，“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人呢。区区一个普通人，你以为你是谁？父亲在面前被审判庭残忍处死的痛苦，你怎么会了解？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这种话？” 　　“失去亲人的痛苦，我是了解的。” 　　葛罗拉犯了个错误：娜娜或许确实有资格说这种话 　　“我确实不是什么特别的人，但我可以理解您的感受。” 　　“我的母亲死在怪物手中，但我知道我不能让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双眼。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面对未来。” 　　尽管自己的朋友、伙伴、母亲都死在地精手中，但是娜娜并没有为了复仇杀死地精王嘎嘎叽咯。顶住村里所有人的不满，她为了创造更美好的未来将地精王释放，并以它脑中的符石威胁它永远不得再侵扰磨叶村这个决定将会为磨叶村带来长久的利益，但它绝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做出的。 　　“放下仇恨吧，塞法罗特小姐！” 　　“闭嘴！” 　　一道葛罗拉曾经在城墙上用过的【幻象斩】被她再次释放出来，直射向娜娜的脑袋。看到身后的师父没有动静，娜娜顿时意识到这是一场考验，一咬牙，左臂奋起强化盾牌以宛如要塞的姿态站立不动。尽管身体还是被飞来的紫色剑气切割出无数伤口，但她硬是从正面挡下了这一击，完全没有动摇。 　　“是【盾墙】呢。” 　　白娅听见艾璐芙这么嘀咕着。 　　“是啊，这孩子在没有人教的情况下自己学会【盾墙】了。”说到这里，白娅也有些感慨，“和我这种需要技能书或教学师才能学会新技能的玩家相比，这才更像是在开挂吧？” 　　【名称：盾墙】 　　【技能类别：正面变化】 　　【效果：举起盾牌进入防御姿态，使你受到的所有伤害降低60%，持续10秒。】 　　【说明：把血加住，我有盾墙！】 　　“混蛋！” 　　打不过白娅这只满级狐狸倒也罢了，如今居然连一介普通人小辈都没法轻松打倒，葛罗拉狂怒之下，直接一跃而起冲了过来。 　　但白娅对此早有准备，第一时间像护崽子一样把自己圣母心肠的弟子揪了回去，重新站到娜娜身前。 　　“娜娜，这是我给你的第一堂特别授课：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知道自己在装睡的人。” 　　“受死吧，狐狸！” 　　魔剑士癫狂的咆哮着。 　　“来吧小家伙，狐狸姐姐教你做人！” 　　面对敌人速度快到产生残影的冲锋，狂战士毫无惧色。 　　“【怨嗟之魔剑】！” 　　这是以深渊钢剑身作为触媒，放出体内潜藏魔力的技能，越是陷入困境威力就越强，可谓逆转战况用的绝招。笼罩在紫色剑气之中的魔剑如今散发着凶恶的暗芒，在葛罗拉手中如流星般直刺白娅的首级。 　　“哇哇哇，真可怕呀，boss进入第二阶段了。” 　　坐在白娅肩膀上的艾璐芙漫不经心地说道。 　　“放心，她已经没有第二阶段了。” 　　白娅淡然回应，同时挥动长剑。 　　礼拜堂的大厅里闪过一道炫目的银光。刹那间，修女们惊愕地发现上一秒还气势汹汹冲锋的葛罗拉已经消失不见了。她在自己的剑锋即将刺中白娅的前一刻打着滚横飞出去，身体还向外喷着血，像巨大的漏壶一样飞出十几米远，深深扎进大理石墙壁里，随着石屑一同滑落。 　　【名称：龙尾返】 　　【技能类别：物理攻击】 　　【效果：在敌方近身攻击命中你的瞬间（约半秒内）才可以发动，以自身的攻击抵消对方即将造成的伤害。如果你的攻击力超出那个数值，无视对方防御直接造成等同于这次攻击两倍的物理伤害。】 　　【说明：在敌人攻击的瞬间，由这边先以怒涛之势打回去的反击型必杀技。冷却时间60秒。】 　　【龙尾返】，是将针对自身的攻击以攻击将其威力抵销，如果己方较强甚至能反杀对手，在反击成功时武器上会出现华丽的闪光特效，无论威力还是外观都充满魅力且高人气的必杀技。虽然这个技能因为只能在被命中的瞬间发动的关系十分考验玩家技术，但由于减低的伤害量与攻击力相同，对属于进攻型战士职业的狂战士来说可谓“王牌”。 　　“话虽如此，反击的时机比游戏里难抓多了，我刚才差点就直接被大剑捅在脸上。” 　　“放心吧主人，直接捅在脸上你也死不了的。” 　　“果然狂战士就不应该装帅玩什么后发先至。以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先出手把敌人打趴下算了……” 　　别看白娅现在表情淡定如此威风，差点挨上一剑她其实已经出了满身冷汗。半个月来比较熟悉她习惯的娜娜已经在好奇自己师父的耳朵怎么突然焉了。 　　“呜哇啊！呜呕！” 　　被长剑砍伤之后又被冲击打飞，最后狠狠撞进墙壁里的葛罗拉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大口大口吐着鲜血与粉碎的内脏。 　　“我很好奇。”白娅甩着尾巴打量着葛罗拉脚下涂满“番茄酱”的地板，残酷的姿态让观战的修女们都打了个冷颤，“人类真的有那么多血可以吐么？” 　　对于重度脑残，白娅一向吝啬施予同情心。 　　“剩余生命值3%，她还没吐完呢。”为虎作伥的艾璐芙比自己的主人更恶劣，“那把剑的魔力反应也还在上升，恐怕是把【传说】品质的武器。顺便一提，主人你刚才太有女王范了，以后要继续保持。” 　　站在大理石碎块与粉末中，葛罗拉哀嚎着，用独臂挥舞手中的魔剑。 　　“怨嗟！给我更多的力量！” 　　（没签订契约的使用者最多只能用到刚才那个程度，而且你越输越难看了你知道吗？） 　　魔剑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 　　“少罗嗦！” 　　凄惨的少女咆哮着，却忘记了自己当前的举动在旁人眼中是什么样子。 　　“艾璐芙，我刚刚不会把她打傻了吧？” 　　葛罗拉那副不停与自己的剑说话的样子在白娅看来实在有点诡异。 　　“主人，以我之见，她应该是受不了打击，产生幻觉疯掉了。” 　　这是艾璐芙做出的精明的判断。 　　哐当 　　这是葛罗拉心中理智破碎的声音。 　　白娅主从俩一唱一和的冷嘲热讽终于让她身为人类最后的坚持决堤了。 　　“契约吧！怨嗟！” 　　（嘎嘎嘎嘎嘎！） 　　魔剑在少女的精神世界中怪笑着。 　　（葛罗拉·塞法罗特，以灵魂为代价，你所期望之物为何？） 　　“我要打败这只狐狸！” 　　（做不到。） 　　怨嗟的回答意外地老实。 　　“……那我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真是廉价的愿望啊。） 　　“少啰嗦！实现我的愿望！快点！” 　　葛罗拉话音未落，黑色的魔力就如奔腾的泉水一般猛地从怨嗟的剑柄处涌出来，幻化成十几条黏糊糊的触手，在任何人来得及反应之前刺入她的七窍。 　　“那就如你所愿吧，葛罗拉·塞法罗特！” 　　“契约，成立！” 卷一：魔女之夜 ​016：魔剑士之死 黑色的魔力如奔腾的泉水一般猛地从怨嗟的剑柄处涌出来，幻化成十几条黏糊糊的触手，在任何人来得及反应之前刺入葛罗拉的七窍。 　　“那就如你所愿吧，葛罗拉·塞法罗特！” 　　“契约，成立！” 　　感受着少女真实的躯壳，魔剑用葛罗拉的身体得意地大笑。 　　不管是玩过八年游戏的白娅也好，消灭过无数异端的战斗修女们也好，如今都是头一次看到一个人五官七窍插着一大堆黑色触手的画面。修女们瞬间进入戒备大气也不敢出，但防守并不符合狂战士的性格。只见白娅抄着长剑扑到如今的葛罗拉身前，横剑切向她插满触手的脑袋大部分亡灵邪魔被斩首都会失去行动能力。 　　“锵” 　　但是紫色的大剑挡住了白娅的攻击。 　　“真是危险啊，年轻的‘毁灭之王’。”控制住葛罗拉身体的魔剑怨嗟大笑着说道，“要是脑袋被割掉，这个宝贵的身体就不能用了。” 　　魔剑对于自己的称呼让白娅耳朵一紧，加重了几分手底下的力道。 　　她不是不知道很多npc能够看穿玩家的职业，但她确实没料到有人发现自己的传奇职业“毁灭之王”的这一天会那么早到来。 　　“你刚刚那句话不吞回去可不行。” 　　白娅蓝色的眸子里迸出一股杀气。 　　“害怕被您的修女朋友们听见吗？毁灭之王陛下？” 　　怨嗟透过葛罗拉深紫色的虹膜露出深深的嘲讽。 　　狂战士没有继续和它拌嘴。原本用双手握住长剑的她放开左手，用右脚往地面一踢，瞬时往前飞了数米，握紧的左拳狠狠揍向葛罗拉的腹部。白娅的想法简单而干脆：对方剩余的生命值只有2%，就算被没有武器的普通攻击打中也会丧命。 　　但被怨嗟操控着的葛罗拉后撤一步闪开了这一拳。 　　“主人，这家伙会读心！”从头到尾都监测着系统面板的艾璐芙第一个反应过来，“你身上被施加了‘侦测思想’的异常状态！” 　　狂战士最怕异常状态。没有异常抗性防御力又薄的他们在近身攻击对方的同时极容易被法爷之流的异常状态技能限制住从而瞬间被秒。虽然对方的等级太低导致白娅不需要担心被反杀的问题，但被套上奇怪的异常状态仍旧是她最讨厌的状况之一。大步追上前，她挥动着手中的炼银长剑，却一次次被未卜先知的魔剑怨嗟躲开。 　　“这到底是什么鬼异常状态啊！？对被使用目标的回避率上升吗？” 　　要是手上有重型武器的话，白娅现在肯定已经发动【雷霆一击】之类的范围攻击技能了。 　　“不愧是毁灭之王陛下，用不顺手的武器都能把我压制成这个样子。” 　　操控着葛罗拉的怨嗟嘎嘎怪笑两声，在白娅挥着剑向它冲过来的时候突然猛地一跃，越过白娅的头顶跳到她背后。趁着这个白娅一时半会难以回转的空隙，一剑正中她后心。 　　“好痛！” 　　然后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 　　白娅确实被这一记斩击劈中了破碎的修女服就是证明，但她的背后连皮肤都毫发无伤。 　　九十级的狂战士就算再不擅于防御，也不是一个四十五级boss的普通物理攻击能够破防的。 　　“这tm怎么打！？” 　　这下子怨嗟终于惊呆了。好在它看到白娅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反击的时候还是回过神来，慌张而惊险地躲开了攻击。 　　“不、不愧是毁灭之王陛下……看来在下也必须全力以赴了！” 　　随着怨嗟意念一动，一条又粗又长的黑色大触手从它的剑柄里伸出来，噗嗤一声捅进葛罗拉断裂的左肩。一团紫色的火焰瞬时从断口处喷射而出，凝结、变幻……然后形成一只满是尖刺与角质的，恶魔般狰狞的左臂。 　　用刚长出来的恶魔手臂双手握持魔剑，怨嗟操控葛罗拉的身体不计损耗地催动魔力，黑色的魔剑因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厄气息。 　　冠上“怨嗟”之名的葛罗拉的专属必杀技【怨嗟之魔剑】是以剑身作为触媒，放出体内潜藏魔力的技能，生命值越低威力就越强。在如今葛罗拉的生命值只剩下2%的这个绝境下，这几乎已经是怨嗟所能使出的最大威力攻击了。 　　就算是面前这位年幼的“毁灭之王”，也无法在这一剑下毫发无伤！ 　　“你丫是不会学乖吗！？” 　　礼拜堂的大厅里再一次闪过炫目的银光。修女们面无表情地看着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魔剑怨嗟在自己的剑锋即将刺中白娅的前一刻又被白娅一招打飞。这一次它只有自己像风车一样旋转着飞出去十几米远，然后深深捅进大理石墙壁，卡在里面动弹不得。 　　“真遗憾，【龙尾返】的60秒冷却时间早就结束了。”蹲在白娅肩膀上的艾璐芙笑眯眯地向魔剑解释，“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你没有读心读到这件事？” 　　“这是因为主人认真的时候从来不用大脑啊。” 　　妖精召唤兽开心地补充道。 　　对于技能的冷却、运用，狂战士本来就是靠脊髓反应而不是大脑思考在计算的。 　　接住触手消失失去意识的葛罗拉，白娅打量着这位已经只剩一口气，连魔剑都没了的的魔剑士，寻思着说一句充满霸气的台词，可惜事与愿违 　　“塞法罗特小姐！” 　　娜娜紧张地跑到她身旁，蹲下身来仔细观察昏死过去的葛罗拉，两名医护修女也跟在她身后。看到不管是弟子还是修女居然都选择先关心被自己揍扁的敌人，白娅终于抓狂了。 　　“有你这样当徒弟的吗！？” 　　“嗯？可是师父又不会受伤……” 　　“受伤了！我的内心受伤了！我被我最重视的弟子背叛了！” 　　“欸……欸！？”娜娜在听到这句话时的过度反应怎么看都很可疑，“我我我我我我是师父最重要的弟子吗！？” 　　另一方面，艾璐芙无视了这对笨蛋师徒，和那两名医护修女开始检查被放平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垂死的葛罗拉。从头到尾基本上只负责打酱油加指挥部队的修女长莎兰也带着修女们走上来严阵以待。 　　“艾璐芙小姐，我们不需要处理一下那把有自我意识的魔剑吗？” 　　“不需要。”艾璐芙用紫衫木长杖撑开葛罗拉的眼皮，观察她扩散的瞳孔，“再厉害的魔剑也只是把剑，没有人拿着就什么都做不了。话说回来，你们有人会复活术的吗？我看这个家伙应该快挂了。” 　　如果拿游戏来举例子的话，葛罗拉现在的状况就类似于数据上已经死亡，但血条还没被完全扣光的弥留状态，普通的治疗神术对她已经没有用了。 　　修女长有些茫然：“复活术？艾璐芙小姐别抬举我们了。起死回生的奇迹凡间大概只有大主教或圣女大人能够做到吧。” 　　果然npc是不可能会复活术的啊。 　　艾璐芙在心中悄悄哀叹一声，丢下葛罗拉飞回白娅身边，打断了笨蛋师徒之间的争执：“娜娜，那只boss快挂了，你去补一刀抢经验吧。” 　　— 　　“啊……” 　　葛罗拉如同梦醒一般，缓缓睁开眼睛。 　　“醒了吗？” 　　白娅倚靠在她身旁的墙上，面色平静。 　　“……原来如此……我死掉了。” 　　“没错，你死了。”白娅指了指正跪坐在葛罗拉身遭那四位不停祈祷着治疗术的医护修女，“我们正通过神术让你的灵魂暂时保持在躯壳里在问完话之前，你没有死去的权利。” 　　“……想问就问吧。” 　　葛罗拉闻言微微一笑，以依然没恢复力气的声音回道。 　　对方懒洋洋的反应让白娅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现在的态度倒是比之前好多了。” 　　“是啊。”对此葛罗拉也深表赞同，“为什么我之前会那么狂躁呢？真是不明白啊。” 　　“都死了才想着把自己洗白，不觉得太晚了吗？” 　　魔剑士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让艾璐芙也忍不住出言吐槽。 　　“是太晚了。我因为父亲的仇与自己的傲慢失去了理智。”说到这里，葛罗拉充满死气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迷茫，“可是……为什么我那么容易就暴走了呢……” 　　“怎么了？又是世界的错？时辰的错？还是魔剑的错？”白娅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她的话，“时间不多了，修女们费力把你的命吊住可不是为了让你说废话的。” 　　“葛罗拉·塞法罗特，老实回答我的问题：采佩什伯爵现在在哪里？” 　　“不……咯……” 　　垂死的葛罗拉低声喃喃着，让白娅下意识地把脑袋凑到她嘴边。 　　然后葛罗拉就使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一口咬在白娅奶黄色的狐狸耳朵上。 　　“不告诉你！” 　　所有人，包括白娅本人在内都被这种疯狂的行为惊呆了。 　　“汪！？” 　　“大胆狂徒！快放开主人的耳朵！” 　　“太过分了，塞法罗特小姐！师父的耳朵是我的！” 　　艾璐芙她们更是剑拔弩张，一副要割掉葛罗拉嘴巴的架势。 　　“呸，连耳朵都那么结实……” 　　可惜白娅浑身上下就连柔软的耳朵都有着超越橡胶的韧性。牙口无力的葛罗拉松开嘴，恨恨地继续喘息。 　　“你她喵是想死吗！？” 　　被吓了一跳的白娅捂着耳朵跌坐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尾巴发直，满脸通红。 　　“冷静点，狐狸，我已经死了。”半死不活的葛罗拉懒洋洋地说，脸色看起来又变青了几分，“伯爵予我有救命之恩。即使死去，我也不会出卖他。” 　　白娅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暴力或许可以消灭问题，但它无法解决问题，例如强迫死人开口。既然葛罗拉不愿意说，白娅就算拷打已经失去痛觉的她也没有意义。而只要她不配合，白娅接下来就不得不跑遍帝国找其他蔷薇十字的干部问出伯爵的所在地而且她们也未必会老实吐出来。在现实中做这种游戏任务一样的事绝对会把人逼疯。 　　“不过我还是能告诉你一件事。”葛罗拉停下来喘息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之前败在你手下的芙萝伊已经把撤退命令传达给所有干部了。等我战死的消息传出去后，其他不愿意听命的干部为了保命应该也会乖乖撤回基地。” 　　“但这仅限于战斗人员。并不是‘蔷薇十字’的每一名成员都赞同这场叛乱计划，在我们这七名干部之中，就有一位名为莉贝娅·帕拉修的女孩因为拒绝参加作战被伯爵软禁在了魔导科学实验塔‘悬园’里。” 　　“哦，我好像听过这个副本……我是指故事。”听到这里，白娅倒是确实被勾起一丝兴趣，与艾璐芙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不过这对于我而言似乎没什么用。” 　　“她知道我们的基地在哪里，也会很乐意告诉你。这样一来，我就没有泄露恩人的秘密，也保住了武者的尊严。” 　　果然中二病是一种到死都治不好的病。 　　医护修女们的治疗术快要撑不住了，葛罗拉的脸色也渐渐转为死灰。 　　“当然，伯爵未必会忘记这件事。要是你的动作不够快，他应该就会派芙萝伊把莉贝娅转移。” 　　然后白娅就得像个笨蛋一样满世界追着蔷薇十字的干部们跑了，而且狂战士永远追不上会传送的法爷。 　　“谢啦。”看到葛罗拉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白娅其实也有一点点茫然，“你提供的情报很有价值。” 　　之前杀地精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倒也罢了，为什么自己现在连杀人都毫不在意？难道是因为穿越之后，“狂战士”与“毁灭之王”的职业效果也对自己的精神人格产生了影响吗？ 　　这样下去……好像不太妙啊。 　　“而你的行为也很让我欣慰。”修女长莎兰恰如其分地在这个时候捧着《圣典》走了过来，“葛罗拉·塞法罗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是否愿意为自己犯下的杀戮罪行忏悔？” 　　不管现在葛罗拉多么配合，不管她临死前是否从那无来由的癫狂中醒悟，这个魔剑士屠杀了两万人并转化成亡灵的残暴事实也不会改变。在战斗中力战并死于白娅剑下，她尚且死有余辜。 　　娜娜虽然善良，但绝非不明事理。所以她这一次没有再说出多余的话，只是静静退到一旁祈祷。 　　“我不会忏悔的。我的灵魂将在深渊与父亲相会。”闭上眼睛，葛罗拉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我的愚蠢，确实愧对父亲的教诲……” 　　“……请原谅我……爸…爸……” 　　她的气息消失了。 　　系统面板中，白娅看到娜娜一口气升到了二十九级。换句话说，这个莫名其妙发狂，屠杀两万人，被白娅打败，被自己的魔剑控制，最后走的还算安详的魔剑士 　　终于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卷一：魔女之夜 ​017：不遂人愿 葛罗拉死后，艾璐芙几乎是在一瞬间内就把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搜了出来。 　　一个黑色的颅骨，附有强大的死灵法术，艾璐芙估价三千金币可惜修女们在看到这玩意的第一时间就用神术把它净化了。 　　一个黑铁大釜，可以用来施放“唤起死灵”，艾璐芙估价一千五百金币然后就被修女们砸毁了。 　　一块眼睛大小的水晶球，晶体上显现出许多可怕的幼童眼珠，艾璐芙估价五千金币理所当然的也被修女们砸了…… 　　“我和你们拼了！” 　　于是贪财的艾璐芙被白娅强行镇压，她亲自上阵继续鉴定掉落物。 　　“奥钢做的半身甲，可惜被我砸烂了一半。”白娅打量着这件从葛罗拉身上剥下来的深紫色半身盔甲，“先留着吧。奥钢锭一公斤卖两百金币呢，将来应该可以回炉重铸。” 　　“这次最大的收获是这个。”脑袋上顶着肿包的艾璐芙没好气地把一个背包丢到白娅怀里。 　　这是一个看起来质地不错且保存良好的浅棕色背包，由仔细鞣过的皮革制成，皮带上有黄铜的扣环。只要打开它的包一看，你就会发现这个魔法背包中的秘密：它里面隐藏着十立方米大小的异次元空间，其内部要比外面看起来大很多。话虽如此，它的重量并不会因此改变。放进去一吨重的东西，背起来也还是一吨重。 　　除此之外，白娅还发现这个背包有一种过去游戏中不曾有过的特殊功能：当它的使用者想要在背包里拿取特定物品时，那个物品一定在背包的最上面，所以不须翻找和自行整理。 　　在现在这个方舟世界，这个空间背包对白娅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 　　“除了那把还插在墙里的魔剑以外，这次的收获基本上就是这样了……嗯？等等，这个是什么玩意？” 　　【神秘的猫眼石耳坠】 　　【lv50·精良·杂物】 　　【物品说明：华丽的金质耳坠，其中心镶嵌着一颗漂亮的深绿色猫眼石，闪烁着神秘的光辉。】 　　这个耳坠正如其物品说明一般非常漂亮，但也带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人正透过这个耳坠在另一头窥视，又仿佛有什么声音在你耳边低语。 　　“卖商店大概五十金币。” 　　艾璐芙说完自己的结论之后，看着白娅等待主人的决定。 　　“师父，贪小便宜不太好吧？我们还是把它砸了吧？” 　　娜娜最近简直越来越有成为战斗修女的潜质了。 　　“这倒不完全是钱的问题。”白娅从艾璐芙手中接过耳坠，凝视着那颗神秘的猫眼石。身为玩家的直觉让她考虑到了更多：“这个耳坠中或许隐藏着特别的线索。” 　　一个玩家最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就是别随便把杂物丢进商店里。神秘的猫眼石耳坠最后被白娅别在她的魔法背包上，等待揭露它真相的那一天到来。 　　而且那一天比白娅想象中早得多。 　　艾纪70000年一月十九日，帝国矮人炮兵军团“蒸汽之拳”终于赶赴巴尔朗要塞，并以他们强劲的炮火将要塞中剩余的亡灵全部焚毁净化。但“白银寿衣”的战斗修女始终没有在要塞里找到圣塞莉斯汀的圣遗物。 　　与此同时，“白银寿衣”修女长莎兰·阿拉贝拉所写的关于白娅的报告也连夜送到了帝都，正好与边境岗哨一路递上来的报告同时出现在奥里乌斯七世的办公桌上。修女长信中充裕的赞美之词与白娅对岗哨卫兵的宽容让这位大胡子皇帝心里一阵小激动，迅速写了一封回信可惜那个时候休整完毕的白娅师徒已经离开了，带着修女长赠送的长剑、修女服以及那把凶厄的魔剑“怨嗟”。 　　虽然修女们很想把它毁掉，但她们一时半会拿这把传说级别的邪恶武器也没办法，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白娅借去用了。 　　其实白娅也一点都不喜欢这把会在她脑子里不停念叨的话唠剑。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葛罗拉是不是被这把剑逼疯的。 　　“绝无此事，毁灭之王陛下。”怨嗟用很无辜的声音如此抗辩，“而且这些小事也不重要！陛下我们还是赶快去毁灭世界吧！” 　　忍无可忍的白娅最后直接把它丢进了空间背包里。 　　“这把剑有病啊！” 　　“我们也没药啊。”趴在白娅脑袋上的艾璐芙无奈地回答，“有恶魔灵魂的智能武器不都是这幅德性？” 　　“师父，这把魔剑太危险了，我们真的要留着它吗？”娜娜则是完全把葛罗拉的疯狂行径全部怪在了怨嗟头上， 　　“我知道，但在找到替代品之前只能先凑合一下。我现在可是连把打铁的槌子都没有啊。” 　　在拿到手之后，即使是见多识广的白娅和艾璐芙都十分惊讶于魔剑怨嗟的强大属性。 　　【魔剑·怨嗟（groll）】 　　【lv50·传说·大剑·挥砍与邪能伤害】 　　【在第六十六个千禧年爆发的“万魔之战”中，“暗之侯爵”贝利亚被一位不知名的英雄所斩杀。他的战友带着他的尸体回到家乡举行了葬礼，却把他的武器留在了原处。千年的时光流逝，那把大剑被遗忘在那片战场上，恶魔尸骸的鲜血与灵魂侵蚀了它，将它从一块普通的寒铁转化成了蕴含邪恶魔力的深渊钢。于是魔剑“怨嗟”诞生了。屠尽世间一切生命的渴望驱使它为一名足够强大与邪恶的主人服务。】 　　【属性“怨嗟”：以剑身作为触媒，放出体内潜藏的力量。装备者生命值越低时攻击力越高。】 　　【属性“囚魂”：被它杀死的活物的灵魂会被吸入，直到武器被摧毁，被囚禁在武器内的灵魂无法通过常规复活法术复活。装备者在装备期间死亡，灵魂亦会被吸入武器内。】 　　【技能“恶魔变身”：装备者变身成为一个恶魔，防御力提高600%，攻击力提高75%，受到异常状态影响的持续时间缩短40%。在恶魔形态下你无法施法，但可以获得特殊的恶魔技能。持续366秒，冷却时间366分钟。】 　　【特殊：怨嗟拒绝被非邪恶者使用。当非邪恶阵营角色装备着这把武器时，其等级下降15级。】 　　“放心吧，主人。服从强者是恶魔的法则，主人作为【毁灭之王】的位阶也远在区区‘暗之侯爵’之上这货生前估计也就七十级，借给它三个胆子也不敢造反的。”看穿白娅的犹豫，艾璐芙有些无奈地解释道，“何况主人也不应该纠结于这些小事。魔导科学实验塔距离我们还剩半天的路，希望明天不会发现人去楼空。” 　　为了防止最后的线索从手中溜走，白娅又像上次一样扛着自己的弟子飞奔了整整两天，娜娜那匹成事不足的小马则是暂存在了“白银寿衣”那里。用两天的时间跑完九百公里的路，白娅一行已经进入帝国东南部，她自己也快要累垮了。 　　“为什么我当年没当法爷……”她一直在路上这么哀叹，“教练，我想学开门啊！” 　　今天晚上挂在夜空中的是掌管破坏的红色之月。在扎营稍作休息时，白娅通过系统面板分别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与坏消息。 　　【系统提示：你得到2000点锡安帝国声望（级别：友善）】 　　“看起来修女长已经把我们的事迹报告给帝国了。”这个难得的好消息让白娅稍微松了一口气，“声望奖励比想象中还要多嘛。娜娜进阶‘近卫骑士’只需要三千……” 　　【系统提示：你的雇佣兵“娜娜·磨叶”得到100点锡安帝国声望（级别：中立）】 　　“啥！？” 　　白娅的惊呼声把一旁啃着干粮的娜娜吓了一跳。 　　“主人，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吧？像娜娜这样从头到尾都在打酱油还能得到声望已经很难得了。” 　　“那、那个，我也有参加战斗啊。”娜娜有些不服气地小声申辩。 　　“嗯，你帮主人打了几只僵尸，对葛罗拉放了一顿嘴炮，挡住她一发攻击……帝国的声望还真廉价啊不是吗？”艾璐芙的毒舌最近越来越犀利了，只可惜娜娜听不太懂声望是怎么一回事，“修女长八成只是在报告里稍微提了一下主人有弟子这件事。声望又不是经验，还能够用组队分享。” 　　“……我觉得经验能够分享已经很不科学了。”白娅回过神来，开始头疼眼前这个现实的难题，“这下怎么办？我们要到哪里变出三十个叛乱贼首啊？” 　　艾璐芙的想法则是更加干脆直接：“娜娜，为了达成主人的期望，去亲手杀死一个蔷薇十字的干部吧。” 　　“超越她，战胜她，割下敌人的首级挂在城门上！如此一来，你剽悍的名声就可以传遍全世界啦！” 卷一：魔女之夜 ​018：干部会议 一月二十日早上八点，蔷薇十字秘密基地“洛桑”城堡的大厅中如今已经聚齐了执行部队的所有干部。虽然她们有好几个都不愿意听从撤退命令，但在芙萝伊详细告诉她们葛罗拉如何憋屈惨死在白娅手中之后，这帮家伙都老老实实回到了城堡里。 　　“……我还是不敢相信葛罗拉就这么死了。” 　　执行部队队长泽希特·布兰度翘着会议桌旁的椅子，一脸落寞。 　　顶着一头杂毛乱发的她是葛罗拉生前唯一的朋友。和拥有最强军团作战能力的亡灵魔法剑士完全相反，泽希特有着“蔷薇十字”组织中最强的单兵战斗力，最优秀的潜入调查能力，最不受拘束的行为风格，最果决的判断力，最突出的身材以及最暴露的穿着打扮。 　　芙萝伊其实一直都很好奇这如镜子般相反的两人究竟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但长年保持着寡言清冷形象的她实在没办法主动开口。 　　所以说中二什么的是病，得治啊。 　　“我的‘利维坦妖枪’还没能与她的‘怨嗟之魔剑’一分胜负呢。” 　　拥有水元素术士血统，浅蓝色短发上别着贝壳装饰的特拉儿·蕾薇亚一边平静地说，一边擦拭自己手里那把两米长的大枪。作为“蔷薇十字”的海战专家的她有着“妖将”的称号，性格如同海水般波澜不惊，即使在陆地上也不会脱下身上的水战用紧身连体战斗服“死库水”，更不会在意他人对此的目光。 　　“呜……虽然我不喜欢她，但葛罗拉毕竟是我们大家的伙伴！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身为火元素裔，长着一头绑成双马尾的火红色长发的佐露妮·采佩什是采佩什伯爵的养女，非常憧憬、信任着自己的养父。操弄火焰魔法的她拥有和自己热情暴躁的脾气一样的破坏力，也是“蔷薇十字”七名干部中唯一一个不会让组织气氛太冷清的热血要员。 　　或许因为自古红蓝皆cp的关系，特拉儿和佐露妮这一火一水二人组居然非常要好。喜欢游泳的特拉儿闲暇时常常会约上佐露妮一起去溪谷不过说实在的，让火元素裔游泳真的不是在欺负她吗？ 　　“一、二、三、四……”芙萝伊站在会议桌前一个个点着人头，“葛罗拉战死，卡尔被帝国军俘虏……很好，干部们都到齐了。” 　　“只剩这么几个人了啊。”队长泽希特环顾了一下自己仅剩的三位同级，表情忧郁，“战争才开始半个月，我们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干部。该死的帝国究竟想把我们伤害到什么地步？” 　　“卡尔那个从情报部队转过来的凑数用干部先不提，打败葛罗拉的艾琳族战士我非常在意。”倚在椅背上的特拉儿仍旧擦拭着长枪，面色平静，“我们的计划几乎已经被她一手打乱了。” 　　众人皆默然。 　　原本袭击帝国重要设施，引开边境军团，让联邦军队攻进来的作战在白娅的活跃下现在已经完全停滞了：特拉儿本来正忙着在帝国的重要海运港口提高水位引发水灾；佐露妮的任务是用火焰袭击帝国最大的煤矿厂；队长泽希特则是要潜入帝都暗杀重要官员造成恐慌，并伺机刺杀皇帝奥里乌斯七世…… 　　但她们现在什么都不敢做，否则只要白娅这个大麻烦找上门去，她们就会一个个被像葛罗拉那样轻松解决掉。 　　“我们四个人联手发动攻击的话，绝对可以打败她！”佐露妮拍着桌子站起身来，气呼呼地说，“只要齐心协力，我们才不会输给凡人呢！” 　　“佐露妮，等你和白娅交过手之后，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施法者才‘不是凡人’。” 　　芙萝伊这句有点尖锐的话马上把脾气火爆的火元素少女惹火了。 　　“那只狐狸归根究底是你惹出来的吧？要不是你这个胆小鬼把情报招供出去，她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计划？” 　　佐露妮的反击让芙萝伊顿时大怒，满溢而出的冰寒之气喷涌，直接让这间大厅开始室内降雪：“佐露妮，让脑袋冷静一下如何？” 　　“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动佐露妮一根指头。” 　　特拉儿冷笑着拖枪而起，直指芙萝伊的脑袋。 　　“你们几个给我差不多一点！想全部被我钉在墙上吗？” 　　最后，队长泽希特的一声警告让剑拔弩张的场面缓和了下来，但气氛里潜藏的慌乱与骚动已经没办法消除了。 　　“各位姐姐，依莉丝来送茶了。” 　　直到一个端着茶盘的金发小女孩走进大厅，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才略略驱散了房间里险恶的气氛。 　　“谢谢你，依莉丝。” 　　泽希特队长忧郁的脸色在小女孩的笑容下显得缓和了许多。 　　“哼。” 　　佐露妮狠狠从鼻孔里喷出一团气。 　　这位穿着一身可爱黑色公主裙，金发齐腰，笑容灿烂的小女孩名叫依莉丝·采佩什，是采佩什伯爵的亲生女儿，掌上明珠。今年才九岁的她是在佐露妮被伯爵收养之后才出生的，作为亲生女儿当然很快就夺走了伯爵对佐露妮的宠爱，成为了养女的眼中钉。由于依莉丝非常乖巧可爱成熟懂事，性格暴躁的佐露妮在伯爵心中的评价反而越来越低。 　　“干女儿本来就比不过亲女儿的。” 　　芙萝伊听见佐露妮的好友特拉儿在一旁轻声嘀咕。 　　泽希特队长很喜欢小孩子，依莉丝本人也很会讨她喜欢。如此一来，讨厌她的佐露妮就很难找机会欺负她。从这些地方来看，这孩子的心眼还真不少。 　　“一、二、三、四……”金发小女孩数了数在场的四名干部，又低下头疑惑地看了看茶盘里的五个茶杯，“是依莉丝拿错了吗？” 　　“没关系的，依莉丝。你也和我们一起喝茶吧。” 　　泽希特怜爱地摸了摸小萝莉的脑袋，帮她把茶杯分给大家。芙萝伊接过自己的白瓷茶杯，盯着它恍惚了一会，然后 　　“啊……”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们把莉贝娅忘记了。” 　　战况紧急，必须聚集每一分可能的力量。芙萝伊走向城堡的传送室，准备现在就去把被软禁在魔导科学实验塔的莉贝娅接回来。 　　不听话？再不听话就要死人了……不对，葛罗拉已经死了。究竟要不要听话就由莉贝娅自己抉择吧。 　　“稍等一下，芙萝伊姐姐！” 　　小萝莉依莉丝在城堡走廊里叫住了她。 　　“有什么事吗？” 　　芙萝伊淡然问道。生活冷清的她平时与依莉丝没有什么交情，也想不出她为什么会突然叫住自己。 　　“芙萝伊姐姐，你现在是要去接莉贝娅姐姐吗？”笑眯眯的依莉丝说到这里，将一条镶嵌着深绿色猫眼石的金丝项链递给芙萝伊，“这是祈福平安的护符，是依莉丝用自己的零用钱买的哟！” 　　伯爵大人，这是九岁小孩子该有的零用钱吗？ 　　“谢谢。” 　　虽然心里面在吐槽，但芙萝伊还是老老实实接过猫眼石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不用谢，芙萝伊姐姐！” 　　看到芙萝伊并没有拒绝自己的礼物，依莉丝立刻开心地笑了。 卷一：魔女之夜 ​019：千里而来，只为一败 “师父，这就是魔导科学实验塔吗！？” 　　一月二十日上午九点，白娅师徒一行成功抵达帝国魔导科学实验塔“悬园”。眼前这座两百米高，耸立突兀，坚硬深棕色的巨塔一瞬间就夺去了乡下小丫头的心神，见惯了摩天大楼的白娅和共有她部分记忆的艾璐芙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 　　“这座塔已经存在了将近一万年，比锡安帝国的历史还要漫长，建造者是熔火时代的主宰‘巨人族’。因为他们的身高，这座塔看起来虽然高，但实际上只有二十层楼。” 　　一边走向高塔底部的大门，白娅一边很尽职地作为师父帮娜娜进行科普。 　　“熔火时代？”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对于娜娜表现出来的无知，艾璐芙露出绝望的表情，“太初之时，女神妮娅为了选出方舟世界的统治者而创造了龙族，赐予它们发达的头脑，强壮的身体，以及无限的寿命。但龙族的实力因此变得太强大了。它们压制万族，创造出一个恒久和平却死寂毫无变化的世界。那个时代被称作‘龙火的时代’。” 　　“女神在观察了二十个千年之后，认为这样的统治者是不完美的。于是她诅咒了龙族，让它们一生中有90%以上的时间都在长眠中度过，失去了统治者的地位。擅长魔法的精灵趁着这个权力真空期成为了方舟世界的霸主。他们专研魔法，热爱艺术，兴建美丽的城市，载歌载舞，统治的每个地方都像乌托邦一样美好。但精灵不信任创造又诅咒了龙族的女神妮娅，所以崇拜属于自己的精灵众神。身为创造神的妮娅对信仰并不是很在意，任其随兴发展。那个精灵用魔法主宰的时代，被称作‘奥火的时代’。” 　　“然而，骄傲逐渐腐败了精灵。他们想要获取一切的知识，享受一切的快乐。于是他们开始着手研究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神圣，最了不起的力量属于创造神的至高神力。他们的傲慢持续膨胀、成长，最后用最疯狂、最扭曲的魔法培养出了一个难以想像地污秽、病态的怪物。当精灵族的魔法师发现他们创造出了一名邪神时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一场毁灭性的爆炸在‘破坏神苏帕拉毕（superbia）’诞生时撕裂了方舟世界，将北方的那小半边大陆转化成了魔物的巢穴。” 　　“苏帕拉毕是一个拥有类似创造神至高神力的邪神，不停用祂所拥有的力量创造出混沌魔物。女神被这个精灵族捅出来的天大篓子吓了一跳，最后亲自出手把苏帕拉毕封印在了一个月亮上那是第四十四个千禧年时发生的事，也是为什么我们的两个月亮里有一个是红色的。受此重创，精灵族的人口减少了八成，尤其是事发现场那帮大魔法师死的最多最惨，奥火的时代自然也就结束了。” 　　“不敢再放任凡物乱来的女神于是创造出了泰坦，让这些青铜巨人修整并确保世界秩序的正常运行。泰坦们为了防止自己的力量过于干涉凡间，又根据自己的形象创造出了巨人族。这个喜欢敲敲打打锻炼建造的种族构筑了‘熔火的时代’。” 　　“后来又经历了一些事情……包括那一件让这个世界变成‘方舟’的事情……”说了那么多话，艾璐芙也有点累了，“总之女神继续着自己漫长的实验。艾琳族就是在那几万年中作为实验品之一被创造出来的，直到她在七千多年前创造出了人类。这个种族有一定的欲望，但不算太强烈；有一定的惰性，但不算太夸张；有一点理性，但也有一点感性总而言之，这个种族还算凑合。于是人类，或者说锡安帝国成为了现在这个世界的霸主。” 　　“经历漫长的千年，在女神之光的指引下，方舟世界的统治者‘人类’终于诞生了。现在的这个世界，走进了‘灯火的时代’。” 　　“我、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历史。”娜娜作为听讲者也有些糊涂了，“村里的牧师爷爷只会在每个星期天布道的时候一直讲创世与七千年前使徒传道的故事……” 　　“没办法，人类的历史只有七千年，总不能一直讲其他种族的神话。”白娅接下艾璐芙的解说工作，与此同时，她们也走到了高塔那扇由青铜铸成的七米高厚重大门前，“总而言之，这座塔曾经是巨人建造的空中花园。因为太硬了，人类占领之后也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几千年来基本上只是当成瞭望台在用。直到三十多年前蔷薇十字把它申请下来改造成了魔导科学实验塔你目前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白娅说完就将手放到青铜大门上，用自己与泰坦相当的怪力将其缓缓推开…… 　　“白、白娅！？” 　　“哟，芙萝伊。” 　　然后她就看到芙萝伊正在爬塔身内墙上那些一阶半米高的楼梯。 　　看到白娅，芙萝伊二话不说就举起双手开始抓紧每一秒钟时间咏唱魔法：“遵从血脉的契约，在遥远极寒深处蛰伏的冰雪大帝，顺从我的召唤前来！于此地降临吧！冻之极冠，梅比乌斯！” 　　站在楼梯上的芙萝伊现在离地面有五米高，距刚走进大门的白娅她们则是更远。尽管白娅冲刺之后一跃而起，但召唤术还是在白娅面前完成了。巨大、六米宽、如纹章般的冰蓝色雪花魔法阵出现在她的正前方，然后一颗比砂锅还大的拳头就裹挟着寒冰朝白娅揍了过来。虽然白娅的力气比较大，但位于空中无所借力的劣势还是让她被打飞了出去。 　　“咳咳，这种拳头我有印象！”在空中灵巧地翻了个身落回一楼，突然充斥在空气中的冰晶让白娅本能地咳嗽起来，“这个家伙的等级不对啊！她是怎么召唤出比自己等级还高的召唤兽的！？” 　　“【冰雪大帝·梅比乌斯】！”艾璐芙在一瞬间观察到的东西比白娅更多，“lv60，传说级boss，冰霜巨人！” 　　“真可悲。”踏破冰尘，六米高，穿着霜白色铠甲的粗壮巨人跳下阶梯，大步走到白娅面前，口中发出暴风雪咆哮般的轰鸣声，“千里而来，只为一败。” 　　说完这句开场白之后，冰雪大帝梅比乌斯就握紧拳头准备抵挡对手的攻击，但白娅却只是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个冰霜巨人，没有动弹。 　　作为已经存在上千年的传说级冰霜巨人头领，梅比乌斯的战斗经验不可谓不丰富，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出白娅并非泛泛之辈。看到对手不动，梅比乌斯一时也不敢出手，直到它发现一颗泪珠从白娅眼眶里掉下来。 　　这下梅比乌斯反而被吓了一跳：“你哭什么？” 　　“没事，我只是太激动了。”白娅揪起自己可充分吸水的毛绒大尾巴擦了擦眼睛，满怀感慨，“我好久没有听到这么熟悉的boss台词了。” 　　“啊？啊！” 　　话音未落，白娅就跳起来一脚踢在梅比乌斯的牙齿上，把这个措手不及的冰霜巨人踢翻在地。 　　“来吧，梅比乌斯，和我战个痛快！”她朝对手招招手，兴奋地出言挑衅，“你辛辛苦苦千里而来，我怎么能不开开心心赐你一败呢！” 　　“悬园”作为蔷薇十字的魔导科学实验塔，塔内各处都安装着防范外敌入侵的机关。芙萝伊一路往上爬一路把它们启动，只希望能稍微拖延一下白娅的脚步。 　　没错，就是拖延。输过一次之后，芙萝伊已经不再奢望自己能够打败白娅，就连梅比乌斯也只是她用来拖延时间的工具。这也是她之所以能够召唤出比自己更强大的boss的原因她根本没有试图控制这个召唤兽，只是单纯打开空间裂缝让对方进来而已。 　　虽然在看到白娅的第一眼她就想传送逃跑，但芙萝伊的理智告诉她自己必须完成任务。一旦让莉贝娅落入白娅手中，蔷薇十字就真的再也无处可躲无处可逃了。就算今天要把莉贝娅灭口，她也不能让秘密基地的位置泄露出去。 　　“轰隆！” 　　一楼响起的破坏巨响与魔法链接的断开让芙萝伊意识到梅比乌斯已经被干掉了，而此时她在不停闪现加速的情况下也才刚刚爬到四楼。 　　“天呐，明明连伯爵都未必打得过它的……” 　　近乎绝望的哀叹一声，芙萝伊只得尽力再加快一分速度。 　　顺带一提，这座一万年前建筑的高塔的外壁由巨人族发明的特殊合金制成。这种掺入了特殊金属能有效阻挡传送魔法的出入，所以这座塔才会被用来囚禁莉贝娅，芙萝伊也无法直接传送到楼顶的囚室，必须从楼梯爬上去。 　　“轰隆！” 　　滚动的巨石被砸碎，发射电击波的机关被无视，警卫用的石像鬼被割草，从头顶砸下来的天花板根本没用。随着白娅沿路破坏的声音越来越近，好不容易才爬到八楼的芙萝伊只感觉希望越来越渺茫，直到…… 　　“芙萝伊，给我站住！” 　　白娅出现在她身后约莫二十米的地方，甩着尾巴一步步逼近。 　　“好久不见了，白娅。”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芙萝伊惊人的保持住镇定，一边缓缓退向墙壁，一边用言语拖延时间：“你为什么穿着修女服？” 　　“……我们不提修女服行吗？” 　　“不行。” 　　芙萝伊斩钉截铁般回答。 　　“要不你也穿吧？我帮你也借了一件。”艾璐芙一脸期待地从主人的背包里钻出来。 　　“不要。” 　　终于退到墙边的芙萝伊一拳砸在墙壁的机关按钮上。白娅的脚下立刻打开一个大洞，让这只不会飞的狐狸“汪”一声掉回一楼。艾璐芙见状，慌慌张张地跟着跳了下去。 　　“……得救了。” 　　死里逃生的芙萝伊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掉头继续往上爬。 卷一：魔女之夜 020：爱之暴风雨 说来也奇怪，自从白娅掉下楼之后，芙萝伊就没有再受到干扰，一路上的机关也没有再被触发。几分钟后，当她在闪现术的帮助下气喘吁吁来到位于二十楼的囚室门口，并发现白娅没有出现时，她实在大松了一口气。 　　“口令？” 　　囚室的门把手用死板的声音问道。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除了我以外，有人进出过这扇门吗？” 　　保险起见，芙萝伊还很细心的多问了一句。 　　“没有。” 　　门把手的回答让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推门走进房间。 　　魔导科学实验塔“悬园”的顶楼正如其名，是一座有大型玻璃天花板的空中花园，“蔷薇十字”进驻后改种各类魔法植物。莉贝娅·帕拉修本身是个喜欢花草的好孩子，伯爵将她软禁在此处照顾花园也算是为了她好。这几天组织发动叛乱撤走各地成员，惨遭遗忘的莉贝娅之所以没被饿死也是因为这里有足够的食材和设备供她使用。 　　“莉贝娅，我来接你了。” 　　芙萝伊轻声呼唤，在花园中走动。在路过一片茂密的葡萄藤时，她在繁盛的枝叶中偶然瞥见了一缕浅粉色的柔软长发。 　　“芙萝伊小姐，不可以过来！” 　　然而粉发少女的惊呼让芙萝伊心中一沉，迅速冲出葡萄林。果不其然，穿着宽大的翠绿色丝绸露肩长袍，坐在庭院中心石椅上的莉贝娅正用似泣非泣泪光点点的海蓝色眸子望着自己。她身后的玻璃天花板不知为何破了一个大洞，身旁则是站着一脸坏笑的黄毛狐狸。 　　“白娅，离我的伙伴远一点。” 　　手中亮起霜白色的光，芙萝伊紧紧咬住嘴唇。 　　爱好花与和平，粉色长发及地的娴静少女莉贝娅·帕拉修有着一幅让人怜爱、楚楚可怜的美貌，弱柳扶风的纤细身体仿佛只要被风一吹就会倒下。这么一颗可怜的花苞如今被白娅挟持，她心中的恐惧可想而知。 　　“才不要。” 　　穿着修女服的狐狸走到莉贝娅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她裸露在外面的柔嫩肩膀。少女“呀”的一声惊叫和满脸红霞差点没把那两个恶劣的主从萌出血来。 　　“这种软出水的萌妹子，让你们带回去杀掉太浪费了！” 　　被狠狠萌到的白娅一把抱住这只粉毛，无视少女的惊慌与害羞，怎么也不肯放手。 　　“别胡言乱语，我们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同胞？” 　　“你对于同胞的定义我先不吐槽，为什么杀我也不知道。”白娅像抱布娃娃一样用脸在莉贝娅的肩膀上蹭了一会，被蹭的少女脸颊已经红到快冒烟了，“我只知道这只软妹子会被你们作为提升伯爵力量的祭品牺牲掉，因为她不够听话，不想战斗……” 　　“而且拥有‘蔷薇十字’中最强大的魔力总量。” 　　“……欸？” 　　白娅的话让场面陷入了沉默，直到身为当事人的莉贝娅反应过来，身体瞬间僵硬。注意到这一点的白娅琢磨了一会，干脆伸出舌头在少女的肩膀上轻轻舔了一下顺带一提，白娅虽然是犬科狐属，可是她的舌头上有细小的倒刺把她直接吓晕了。 　　“我们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芙萝伊握紧拳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 　　“等到我杀上家门时，你们就会以‘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为借口做出这种事了。” 　　“绝对不会！” 　　白娅的嘲讽终于让芙萝伊一怒之下失去了理智。银白色的【急冻圣枪】从她的指尖迸射而出，喷薄的魔力沿路冷冻出一条寒冰轨迹，直射白娅的脑袋。 　　“一生气就不顾同伴的性命了啊。”白娅冷笑一声故技重施，深呼吸一口气直接把冰雾吹散。 　　“我们绝对不会背叛同伴！” 　　芙萝伊咬着牙又甩出几道冰棱。白娅拔出魔剑怨嗟随手打碎，但也渐渐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了？你对‘背叛’好像很敏感嘛？” 　　“闭嘴！” 　　“主人。”艾璐芙从背包里探出头来，“她好像和那个魔剑士一样变得疯疯癫癫的了。” 　　“是吗？或许是术士血脉暴走了吧？”白娅闻言皱了皱眉头，把晕倒的粉毛妹子放在石椅上，以大剑为盾往芙萝伊逼近，“醒醒吧，芙萝伊！当boss是没有好下场的！”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狂乱的暴风雪在冰之术士身旁咆哮，虽然这种行为除了浪费魔力以外对白娅造成不了多大影响，但这种拒绝合作的态度实在让她非常头疼。 　　“主人，看来你现在必须试试看热血漫画中处理暴走角色的常规方法了。”艾璐芙一边说着，一边把上半身和紫衫木长杖从背包里伸出来，“那就是……” 　　踢地而起，白娅如出膛的子弹般往芙萝伊扑去，以剑身横拍少女的腹部。 　　“修·正·拳！” 　　“同样的招数我可不会中两次！”芙萝伊冷笑一声，双手一举，“【白银恶魔】！” 　　“艾璐芙！”白娅不慌不忙地喊道。 　　若隐若现的风之屏障应声而出，【台风眼】一罩，芙萝伊上次就没能用出来的魔法立刻再次哑火。不管她手里是不是还有别的底牌，无法使用技能的施法者都比烧火棍还不如。 　　“咔嚓” 　　一道清脆的破碎声在大剑横拍在芙萝伊身上的那一刻响起，让白娅吓了一跳。她慌忙收回大剑，跑到被拍飞倒下的芙萝伊身边一看，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受到什么重创，也不知道碎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唔……发生了什么事？” 　　芙萝伊捂着脑袋从地上坐起来，看上去还有点眩晕。 　　“主人，她身上的狂气……似乎渐渐消失了？”和雷达一样敏感的艾璐芙第一个意识到了变化。 　　“当麻牌修正拳，每一拳都给你一张不一样的脸。” 　　白娅伸手取下芙萝伊白色马尾辫上的红色缎带，得意地抖了抖耳朵。对此，当事人芙萝伊已经懒得在意缎带又被抢走当成人质的事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被大剑拍中的胸口，结果发现依莉丝送给她的猫眼石项链在之前那一击下被剑身砸碎了。 　　算了，反正我一开始就不喜欢它。 　　“芙萝伊小姐！” 　　被吓晕的天然萌妹莉贝娅正好在这个时候悠悠醒转，看到白娅把芙萝伊压制在地不知道正准备做什么，差点又吓晕回去。 　　但是，以对这只像兔子一样柔弱的少女而言十分难得的勇气，莉贝娅如今并没有晕倒，并且做出了一个更充满勇气的决定。 　　“不要再打架了！” 　　少女的喊声让白娅和芙萝伊都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然后吓了一大跳：只见一圈和她发色一样的粉红光环以肉眼难测的超高速自莉贝娅为中心爆破般扩散开来，然后强烈的暴风就将地面上毫无防备的白娅和芙萝伊掀飞，狠狠砸在赤铜色的金属墙壁上。 　　【名称：爱之暴风雨】 　　【技能类别：魔法攻击】 　　【效果：以自身为中心，随机在半径七百米到三公里范围内召唤持续7～30秒的暴风雨，对区域内除自身以外的所有单位造成等同于魔力值70%～300%的自然伤害，无视对方的法术抗力。施法时间6秒。】 　　【说明：莉贝娅·帕拉修的专属魔法。以巨大的魔力量强行降低周边气压，唤起短时暴风雨。咏唱时间略长，但威力极大。】 　　【特殊：莉贝娅·帕拉修拥有足以改变天候的强大魔力，但由于无法调节强度，本人不大愿意使用。】 　　“好、好可怕的技能……” 　　躲进背包里不敢动弹的艾璐芙直到暴风雨结束之后才重新伸出脑袋打探，她的主人白娅也被这波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愣了，生命值本就不高的芙萝伊更是真的直接昏了过去。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芙萝伊小姐！” 　　然后加害者本人居然反而抱着昏倒的芙萝伊大哭。 　　“一股天然黑的气息扑面而来啊……”还有点不敢置信的白娅摇了摇头从地上爬起来。 　　“不愧是‘蔷薇十字’干部中最强的魔力总量。如果能善用这份恐怖的aoe之力，一定能造成很棒的破坏性效果吧？” 　　妖精的眼中闪烁着精光，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糟糕的玩法。 卷一：魔女之夜 ​021：交易 “虽然俗话说‘痛了才记得住’，但世上也有‘痛了也记不住’的笨蛋呢。” 　　对于艾璐芙的嘲讽，芙萝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她在被莉贝娅的【爱之暴风雨】吹晕之后，娜娜也正好背着包裹顺着楼梯慢条斯理的爬了上来，路上突破无数机关，倒是又趁机升了一级。于是白娅从包裹里找出一根麻绳把芙萝伊五花大绑，再给她灌了一瓶以前从她身上抢到的治疗药水，随后以征服者的姿态要求她交出膝盖。 　　“再打一千遍你也赢不了我的。”其实芙萝伊这种坚决拒绝合作的态度也让白娅有点头痛，“只有强者可以打倒强者，小花招对我是没有用的。” 　　“哼。”芙萝伊仍然没有睁开眼睛，但自顾自开始抱怨，“我本来已经专门准备好了一个用来对付你这种野蛮人的必杀法术。要不是刚刚一时冲动乱了阵脚，你已经被我冻成一座漂亮的冰雕了！” 　　“哦？什么法术那么厉害？”白娅有些好奇地抖了抖耳朵。 　　冰雪术士闻言终于睁开双眼，露出冷笑：“【绝对零度】。” 　　【名称：绝对零度】 　　【技能类别：魔法攻击】 　　【效果：即死魔法。对目标释放与对方最大hp值相同的伤害的冰冻射线。】 　　【说明：用绝对零度冻结目标，只要命中就会使对方死亡。】 　　白娅与艾璐芙面面相觑。 　　“原来如此，这家伙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主人是神话生物来着。”艾璐芙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我猜她也不知道神话生物免疫即死效果、凡间毒素、恶意传送、变形、恐惧与疾病影响。” 　　“……芙萝伊，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强者只会被强者打倒。”白娅叹着气走上前，将绑住少女的绳子解开，“虽然这么说你或许无法理解……” 　　她回过头，趁机给站在一旁的娜娜做机会教育。 　　“娜娜，这是我给你的第二堂特别授课：这个《方舟世界》的主题你没听错，主题（theme），就是英雄、史诗、热血的战斗，而不是小家子气的阴谋诡计。实际上，每个试图在这个世界上玩弄阴谋诡计，妄想逆世界主题、大势、天命而行的家伙……” 　　白娅说到这里，甩着尾巴摊了摊手。 　　“不管他们再怎么机关算尽，再怎么足智多谋，总会有一种绝对的力量（例如脚男们）扭转乾坤，将他们打倒在地再踩上一千只脚。” 　　“那么，莉贝娅小姐。”放置了拒绝配合的芙萝伊之后，白娅找上了自己此行原本的目标，“你知道你们‘蔷薇十字’的基地在哪里吗？” 　　“如果您是指‘洛桑’城堡的话，那我确实知道它在哪里，白娅女士。”粉发的柔弱少女莉贝娅·帕拉修坐在石椅上，满脸的局促不安，“但我不可以随便告诉您。” 　　“即使在看到了这种画面之后？” 　　白娅指了指自己的背后。尽忠职守的娜娜此刻正握剑持盾架住芙萝伊，随时准备在她行为不轨的时候予以痛击。 　　“这与我的性命无关。白娅女士，您是帝国的人，对吗？”说到这里，少女的脸上突然露出悲伤欲绝的表情，“我的兄长，卡尔·帕拉修在之前的破坏行动中被帝国俘虏了。虽然兄长大人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但是……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 　　艾璐芙默默在脑中给这个女孩记上了一笔：兄控确定。 　　“只要白娅女士您愿意将兄长大人救出审判庭的监牢，我” 　　“等一下。”白娅听到这里，皱着眉头打断了她的话，“这不可能。帝国在这次叛乱中没有抓到任何干部级别的俘虏，就算有也不可能那么快。” 　　要是帝国自己就能把boss抓住，以前的玩家们哪里来的boss打？ 　　“……欸？” 　　白娅的回答让莉贝娅瞬间陷入了呆滞。 　　“你哥哥是什么时候被帝国抓住，你这个囚犯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对情报格外敏感的艾璐芙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漏洞。 　　“呃，这是伯爵大人在城堡里宣布叛乱的时候告诉我的。我也是从那时起被软禁的。” 　　粉毛少女看上去并没有在说谎。 　　换句话说…… 　　白娅主从俩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这孩子的哥哥恐怕凶多吉少。这样一来，她或许也不会再愿意说出城堡的所在之处了。 　　当机立断，白娅握住少女的手，用尽可能诚恳的目光注视对方泪汪汪的蓝色眸子：“莉贝娅，请告诉我‘洛桑’城堡究竟在哪里。这可能关系到你哥哥的性命。” 　　“……那么我也只能相信您了。我相信会和芙萝伊小姐说那些话的人，不会屑于欺骗我这个弱者。” 　　沉默良久之后，莉贝娅眼中落下几颗泪珠，但眼神却变得坚定了许多。她伸手从自己宽大的翠绿色露肩长袍的袖子里取出一颗微微发热的白色石头，郑重其事地交给白娅。 　　【传送石】 　　【lv30·普通·消耗品】 　　【物品说明：注入了一次性传送术的魔法石，破坏即可使用的npc道具，用来预防突发意外或袭击。】 　　【已绑定传送点：洛桑城堡正门】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白娅抓起尾巴为软妹子擦了擦越涌越多的眼泪，轻声安慰，“既然你已经帮了我的忙，还预付了任务奖励，那我就一定会尽全力去帮你找哥哥的。这可是我们‘玩家’最低限的职业道德啊。” 　　“主人，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往善良阵营发展的趋势？” 　　艾璐芙趴在白娅的脑袋上，有些酸溜溜地说。 　　“谁知道，或许是因为最近的对手都太弱了吧。我实在很难对猪一样的敌人发火啊。” 　　白娅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听到了身后芙萝伊咬牙切齿的声音，只不过无视了。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 　　“莉贝娅，你等会带着我写的信传送到巴尔朗要塞，找‘白银寿衣’的阿拉贝拉修女长，她应该会暂时保护并软禁你一段时间，直到我去找你为止。没问题吧？” 　　柔弱的少女迟疑了一会，坚定的点了点头。 　　“很好。至于芙萝伊……”白娅摇着耳朵琢磨了一会，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拍了拍手，“娜娜，你来把她的头砍掉吧。” 　　“啥！？”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句话吓呆了。 　　“不、不行啦师父！杀害没有战斗能力的俘虏这种事我下不了手！” 　　“请、请不要伤害芙萝伊小姐！她虽然性格别扭了一点，但本质上是个好人啊！” 　　“主人，你真的要放弃那么棒的胸部吗！？” 　　艾璐芙钻进芙萝伊的礼服胸前，面带不舍。被钻的那位则是面色铁青，但一言不发。 　　无视众人的反应，白娅自顾自拔出魔剑怨嗟，缓步走到芙萝伊身前。 　　“脖子伸直。” 　　这句话中四溢的杀气瞬间让艾璐芙与莉贝娅噤若寒蝉，乖乖躲到房间墙角里不敢说话了。 　　白衣少女叹了口气，认命的闭上眼睛。 　　“师父，非得这么做不可吗？”尽管也很慌张，但娜娜确实比妖精召唤兽和粉毛术士更加勇敢。而且她实在无法理解原本关系还算和谐的两人为什么要突然砍掉对方的脑袋：“芙萝伊小姐并没有和葛罗拉小姐一样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吧？” 　　“这是两码事。我要砍掉她脑袋最重要的理由是我实在找不到其他帮你刷声望的办法了。”白娅挥舞着怨嗟在少女的脖子上比划，“而且我也受够了她的中二病。” 　　“就因为这样吗！？”娜娜终于被这番话完全弄糊涂了。对于善良的她来说，为了她人的利益杀害无罪的人这种逻辑简直莫名其妙，“师父，在你看来，为我博取帝国的声望比芙萝伊小姐的性命重要得多！？” 　　“那当然。”白娅一脸理所当然，“我需要你（作为mt）啊。” 　　虽然不知道这该算是白娅说的太少还是娜娜想得太多，总之她在听完这句话之后红彤彤的脸部发出嘭的一声轻响，整个人就摇摇晃晃瘫倒了下去。 　　这场好戏简直让芙萝伊都看傻了眼。 　　不过白娅接下来的动作和话语很快就让她反应过来：“有遗言的话就说出来听听？” 　　“白娅。”已经放弃继续苟活的希望，白衣少女沉默了一会，用难得轻柔的声音说出了自己这十几天来渐渐梳理出来，最想告诉对方的一番话，“普通人无法做到不伤害我们，我们也是一样。这是不为任何人的意志所左右的。” 　　魔剑的刃锋停止在她的脖子前。 　　“我很好奇。”白娅慢吞吞地回应，“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经历过。”芙萝伊闭上眼睛，“就算是像我这么别扭的人，过去也是有朋友的啊。” 　　“嗯，所以呢？”白娅也叹了口气，收回了魔剑，“从头说吧，但是尽量简短一点。” 　　“她是个性格正直坦率的女孩，是和我一同被伯爵捡到，然后加入‘蔷薇十字’的。虽然她有些笨手笨脚，但却是个非常热心的人，所以即使是和我这种人也能成为朋友。” 　　或许正是因为现在只有白娅一个人在听她讲述自己的过去，芙萝伊才能把某些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故事说出来。 　　“有一天，她接到帝国审判庭的命令，要求她和一支侦察兵部队一起前往东西双方交界的海尔海姆森林执行任务。我们都相信她很快就会完成任务归来，但结果却并非如此。” 　　“就算这样你也不应该仇视普通人吧？你们可是战斗人员，是军人哦。在作战任务中死去” 　　“并不只是如此而已。”芙萝伊摇了摇头，打断白娅的话，“除了她以外，那支部队没有损失哪怕任何一个人，而且还众口一致地表示她是在战斗时为了殿后壮烈牺牲的。” 　　原来如此。 　　这种情况确实无法让人不起疑。 　　“从那一刻开始，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们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就算我们摆出多么卑微的姿态，就算我们多么的服从与配合，他们也永远不会放弃迫害我们。” 　　“她缇娅，留给我唯一的纪念，就只有那条缎带了。” 　　白娅思索了一会，从口袋里将那条缎带又重新拿了出来。 　　【破旧的红色缎带】 　　【lv1·粗劣·头饰】 　　【物品说明：它承载着少女永世难忘的回忆。】 　　这很明显是一个任务物品。 　　“其实，我也真的想要感谢你哟，白娅。如果没有被你打败，我就不会意识到自己真正在追求什么。” 　　“所以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会在今天被你杀掉，我也仍然想为我所珍视的人创造一个和平的世界。” 　　白娅没搭理她，继续端详这条缎带。 　　它绝对是一个任务物品。 　　与它有关的人，只有白娅面前的芙萝伊，以及她口中早已去世的挚友“缇娅”。 　　但尽管芙萝伊马上就要死了，白娅也没有因这条缎带触发任何任务。 　　换句话说，这个叫做“缇娅”的女性，八成还没死。 　　这种只属于玩家的超游思维模式尽管乍一听很奇葩，但往往确实很有用。 　　更何况……白娅相信自己过去在游戏里绝对看到过名字中带有“缇娅”这两个字的npc。 　　蔷薇十字的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但也越来越有趣了。 　　“芙萝伊，我暂时没兴趣砍你的脑袋了：我们做个交易吧。” 　　在白衣少女惊愕目光的注视下，白娅走到她身后，把这根缎带重新系回在了她雪白的长发上。 　　“三年。” 　　“你为我服务三年，三年之后，我带你去找你那个失踪的朋友没错，不要用这种诡异的表情盯着我看，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 　　“你的朋友并没有死。” 卷一：魔女之夜 ​022：这个神不靠谱 锡安帝国，帝都泰拉，皇宫大殿。 　　如今已是下午五点，百官日常下班之时。然而此刻的皇宫大殿里，却是站满了六部重臣。如果“蔷薇十字”能有余力在这个时候对大殿发动袭击，锡安帝国的整个行政系统十有八九会崩溃。 　　“圣女殿下，祈祷仪式结果如何？” 　　神之后裔，五千年国粹的继承人，一千两百万公里土地的所有者，三亿四千万子民的统治者，锡安帝国第一百二十四任皇帝奥里乌斯七世如今端坐在自己的钢铁宝座上，俯视众臣，沉声讯问。 　　来自“白银寿衣”修道院和边境哨岗的两份报告同时向奥里乌斯七世指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喜讯：一名前所未闻的超级强者正在协助帝国镇压“蔷薇十字”的叛乱。阿拉巴拉修女长更是声称她在这名强者身上感受到了女神的启示。 　　对锡安帝国这个缺乏强者的国家来说，优秀的人才正如字面意思一般是国家的宝物，拥有实力的强者更是稀世珍宝。饱受郁金香联邦传奇强者欺负，只能靠人海战术硬扛了整整五千年的帝国对于真正强者的渴望有多大，远远超乎常人想象。 　　帝国重臣们因此被纷纷召集起来商讨对策，身为最高宗教领导人的皇帝更是直接要求大圣堂的第二百九十九世圣女拉蒂丝举行祈祷仪式，请求女神的指引。虽然这种指引往往艰深难懂或莫名其妙……但少一试不如多一试，反正女神的脾气一向不错，不至于为了这点打扰生气。 　　“回禀陛下。” 　　她的声音有如铃声般清澈，仿佛被从俗世的污秽中解放一般。锡安帝国第二百九十九世世圣女拉蒂丝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甚至连她本身的存在都散发着洁白而透明的光辉，款款而立。永远穿着一身洁白圣服的她是锡安帝国最强大的存在（lv70），是女神妮娅在凡间唯一的选民，以最虔诚的祈祷之力守护着神圣的帝都泰拉。 　　“女神赐下了神谕。” 　　大殿四处在这一瞬间响起了几声压抑不住的惊呼。但奥里乌斯已经没有心思在意这些失礼之罪了：赐下神谕！？ 　　以信仰立国的锡安帝国确实常常在作出一些重要决定时寻求女神的指引，但为了防止凡人产生依赖心理，女神通常只是简单的启示一下是与否，对与错而已。上一次有详细的神谕赐下已经是四十多年前，奥里乌斯七世尚未登基时的事了，而且事由极大。难道在女神眼中，白娅的事情居然如此重要？ 　　“神谕如何？” 　　调整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奥里乌斯接着问道。 　　圣女微微点了点头，盈盈跪拜在地，将手中握持着的一个半米宽的银盘高高举过头顶，光的颗粒在这一刻从她的手中爆发、散落开来。大殿内所有人无论皇帝、臣子，无论地位、身份，此时都屏住了呼吸。只见金色的神力之火在银盘上跳动，迅速排列成一段清晰可辨的文字： 　　似恶实善，外傲内娇。 　　投桃报李，以诚相待。 　　“坏消息。芙萝伊失去联络了。” 　　一月二十日晚间六点，脸色非常难看的“蔷薇十字”执行队长泽希特·布兰度将所有干部召集起来，传达了这件噩耗。 　　“难、难道连那个面瘫女也被干掉了吗！？” 　　佐露妮·红发双马尾第一时间就慌乱了。七名干部现在已经损失了超过一半，她会如此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真要说的话，我希望她是战死而非被俘……之类的。” 　　死库水妖将特拉儿抱着爱枪，脸上表情倒是仍旧古井无波。 　　“顺带一提，莉贝娅也被抓住了。不过因为她拒绝参与叛乱，现在似乎反而被审判庭保护起来了。”表情沉重的队长泽希特说到这里，伸手从自己硕大的胸部中取出一张小纸条，“这是‘悬园’的防御系统最后一次传送回来的情报。我怀疑这座基地的位置现在也已经暴露了，必须尽快离开。” 　　“事到如今，我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火元素少女烦躁地挥了挥手。 　　“联邦呗。三个高级术士对他们来说也总有几分价值吧？” 　　水元素后裔平静地靠在椅背上，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怎么能未战先怯……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事到如今试图再与白娅作战，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无法承受。”泽希特队长说到这里，认命地从会议桌旁站了起来，“我去礼拜堂里向伯爵禀报一下我们的结论。” 　　“万一父亲大人不同意逃跑怎么办？” 　　“那我们就奋战至死，报答伯爵的收养之恩吧。” 　　对于佐露妮的担心，泽希特也只能报以叹息。 　　“姐姐们想要逃跑吗？” 　　然而伯爵的亲生女儿，金发的小萝莉依莉丝正好在这个时候走进了会议室。她失去笑容的脸庞带着几分忧伤。 　　“哼，这家伙又开始装可爱了。”身为养女的佐露妮看到这个抢走自己最喜欢的父亲大人的“贱人”，马上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挚友特拉儿把她拉住，这只脾气火爆的红毛一定又要炸毛。 　　“抱歉，依莉丝。但是我们这次遇到的敌人实在太强大了。一旦我们战败，就连你这种无辜的孩子也会被卷进来。”泽希特队长蹲下身，也带着一脸忧郁地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妹妹’啊。” 　　泽希特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特拉儿几乎是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才没让佐露妮跳起来暴走。 　　“都是那只狐狸害的，本来事情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的。”依莉丝听到这里，也露出恨恨的表情跺了跺脚。 　　“是啊。” 　　泽希特报以苦笑。 　　此时还忙于压制炎术士少女的特拉儿耳朵飘进这段对话，脑海中恍然闪过一个念头：依莉丝怎么会知道白娅的事情？但天性怕麻烦又没心没肺的她懒得这方面继续消耗脑力思考，后来也没有机会在琢磨这些往事了。 　　“姐姐们，这是祈福平安的护身符。”依莉丝一边说着，一边分别取出三条镶嵌着深绿色猫眼石的项链、手链、耳坠，然后笑眯眯地对三名干部们说道，“这些都是依莉丝用自己好～不容易，一点一点存下来的零用钱买的哟！姐姐们每人选一个吧！” 　　“为什么父亲大人都没有给我那么多零用钱！？” 　　一旁的可怜干女儿庞然大怒。 　　“佐露妮，我觉得事情的重点不在这里。” 　　特拉儿随口抱怨着。她觉得自己压制住佐露妮的双手手臂已经开始发酸了。 　　“好啊，谢谢。” 　　队长泽希特微笑着把手伸向那条手链…… 　　轰隆。 　　然而，仿佛是某位神明终于看不下去了一般，整座洛桑城堡很配合地在这个时候摇晃了起来，而且越摇越厉害，让队长泽希特完全没有办法继续把注意力专注在依莉丝身上了。 　　“怎么回事？” 　　她有些恼怒地抬起头来。 　　然后整个房间就在下一刻陷入了一片黑暗。 卷一：魔女之夜 ​023：史上最快恶魔城拆迁 冬日下午的阳光稍纵即逝，“蔷薇十字”的基地洛桑城堡所在的这片黑森林更是阴森黯淡，缺乏生气。 　　直到下午五点五十分左右，传送法术的光芒给这座森林送来了一位生气过多的不速之客。 　　白娅的身边此刻已经没有了弟子娜娜的身影。在芙萝伊服从投效之后，她考虑了一会，最终决定让自己的弟子陪伴柔弱的粉毛软妹子莉贝娅一同去寻求“白银寿衣”的帮助，自己孤身前来闯荡这座占地千米的恶魔城。 　　“你们管这种大小的城堡叫做‘秘密’基地？” 　　艾璐芙带头吐槽了。 　　“就结果论，我们并没有被帝国发现。”芙萝伊没好气地回答，“如果不是你们从半路里杀出来，这里永远都不会被帝国发现。” 　　“就算我们没有牵扯进来，你们也撑不过三个月真当审判庭是吃素的？”白娅站在四米高的城堡正门前，甩着尾巴做广播体操热身，“帝国只不过是因为疆域太广才会显得反应迟钝。三年之后你就有机会亲眼看见这尊庞然大物全力运转起来有多恐怖了。” 　　“又是三年之后？”芙萝伊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白娅曾经提到过的时间，“白娅，你似乎知道很多‘还未发生’的事情啊。” 　　白娅没理她。她脸上严阵以待的表情让艾璐芙有些不解。 　　“主人你在干什么呀？一扇包了铁皮的木头大门而已，你一脚就能踢碎了。” 　　“然后我们再冲进这座城堡，沿路打倒无数邪恶的战五渣术士、魔像；破解各种复杂，例如必须雾化才能通过的墙壁之类的机关陷阱；也许还会再跳出三名拥有各自背景、性格、黑历史和专属技能的干部。”白娅反问，“最后与某个只有五十级的大boss决一死战……我看起来有那么闲吗？” 　　按照所谓“恶魔城”的尿性，要从这座茫茫然的城堡中找到身为幕后黑手的采佩什伯爵，光是路上的经历恐怕就足够拖上二十章左右的字数，白娅实在恕难从命。 　　“……可是副本本来就应该这么跑呀。” 　　“那可不一定。” 　　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白娅就拔出魔剑怨嗟慢悠悠地走到大门前。感受到使用者心中汹涌而起的破坏欲，魔剑简直兴奋的打颤。 　　“主人，你想做什么？”艾璐芙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开大，早点结束，收工睡觉。”白娅简单的说。 　　话音未落，一声【战争怒咆】响彻云霄，【狂热光环】自脚下扩散，但这些辅助技能只不过是一切的开始。真正的恐怖从狂战士真正的招牌技能，【狂暴】发动的那一刻才正式降临。白娅原本天蓝色的瞳孔，在技能发动的那一刹那变成了一片血红；原本白色的尾巴尖，则是伴随着双眼染上了赤色的图腾纹路；原本自信的表情，则是一瞬间转换成了一种残酷、嗜血的微笑。 　　“……惨了。” 　　艾璐芙嘀咕出这么两个字，掉头猛地冲到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芙萝伊跟前，拼命把她往远处拉。 　　这个动作简直太及时了。 　　伴随着“轰”的一声闷响，白娅以高举魔剑的右手为中心窜起一团赤红色的火焰。火焰在一瞬间扩散，之后立刻凝聚、缠绕成长条状，渐渐化为一把巨剑。如同蛇一般扭动的剑身从火焰中浮现，而且不断延伸，很快就远比白娅的身高还长好几、甚至十几倍。 　　“这、这是什么力量！？” 　　火焰巨剑那仿佛熔化金属般的炽热光芒将黄昏的天空完全照亮，尤其不可思议的是，尽管白娅身上的修女服也被卷入了火舌之中，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芙萝伊觉得自己今天已经把一辈子的惊愕一口气透支光了。 　　“这是主人最强大的技能之一，是过去只在神话时代出现过的力量。”艾璐芙把芙萝伊压在地上，用自豪的表情解说，“这一剑，足有裂山分海之力！” 　　“裂山分海？”艾璐芙的话让芙萝伊慢了半拍才真正反应过来，直到她联想起之前白娅主从的对话，“难道她想把城堡直接劈碎！？” 　　正是如此。 　　不断延伸的火焰越来越高，很快就变成了一把足有百米长的烈火巨剑。洛桑城堡里面当然已经有术士们注意到了外面的恐怖状况，但他们除了惊慌失措的乱跑、昏倒、呆滞以外，也实在做不出什么有效的抵抗。 　　“俗话说的好，垃圾应该彻底消灭到不留痕迹。”明明已经狂暴了，白娅居然还能板着脸说笑话，这点或许更可怕，“而我是一向很环保的。” 　　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挥动手中那把百米长的炎柱，将无可计量的热能一口气爆发出来，对着城堡的大门笔直砍了下去。 　　“开启五式对魔法多重结界！” 　　城堡最深处的黑色礼拜堂中，采佩什伯爵振臂一挥。整整五重不同颜色的半球形透明防护罩立刻拔地而起，将城堡严严实实地守护起来。 　　“太傻了。” 　　艾璐芙叹着气摇了摇头。 　　烈火之力沛然流泻，剑落之势地碎山崩。五层结界纷纷像豆腐一样被瞬间切开，火焰的巨剑哧地一声划过，将白娅正前方的结界、城堡乃至大地，皆整齐地一分为二。芙萝伊因为那强大的气势而不禁闭起眼睛，当她得以重新睁开时，白娅手中的烈焰巨剑已经渐渐熔解消失了。高热的火焰将大地撕裂，在分成两瓣的洛桑城堡正中间留下了一道百米深的沟壑。 　　世界在这一刻为之震撼。 　　西方郁金香联邦的首都凤凰城里，沉睡的精灵之子悄然睁开了她的眼睛。 　　帝都泰拉的皇宫大殿中，第二百九十九世圣女拉蒂丝脑海蹿过一道电流。 　　北地天空上，阿斯加德的诸神惊骇对视。 　　无尽深渊下，恶魔之王欣喜地屏住呼吸。 　　没错，世界在这一剑下震撼。 　　【名称：禁忌之剑】 　　【技能类别：魔法攻击】 　　【效果：以魔力具现灭世之剑，对百米内的目标发动一次威力惊人的斩击。以自身的物理攻击力代替魔法攻击力进行伤害计算，无视传说级以下的魔法抗性，传说级的魔法抗性效果减半，不可免疫。并随机对目标附近的单位溅射25%的火焰伤害。如果目标在强韧对抗时失败，则目标焚毁，无法以非神话效果复活。这是一个神话效果。】 　　【说明：在北地的神话传说中，当整个世界陷入无尽的寒冬，天上的星辰全部陨落，所有的山脉都崩塌之时，会有一位手持火焰之剑的魔王挥舞着自己的武器，用那比太阳还要炙热的火焰将整个宇宙都点燃，让世界陷入一片火海。】 　　“七秒半，比想象中还要慢。” 　　白娅打量着已经完全失去功能的洛桑城堡，脸上虽然得意但也多了几分疲色：“虽然这个技能的mp消耗本来就很高，但我没想到在现实中用意志力操控这么一把百米长的火焰剑会那么辛苦。” 　　这不知道该说是炫耀还是抱怨的一番话终于让看傻了眼的芙萝伊回过神来。 　　“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你们‘蔷薇十字’从头到尾试图对抗的主人，究竟是多么尊贵的存在。” 　　艾璐芙懒洋洋地补充了一句。 　　“要是有的选，谁他喵的想和这种怪物打架！？” 　　这明显是在炫耀的一番话终于让回过神来的芙萝伊爆粗口了。 　　“怪物？”听到这句话的白娅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或许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怪物。我真正的力量只会让人恐惧，无法鼓舞同伴，凝聚人心。” 　　“但即便如此我仍然是不败的，是最强的。无数能够凝聚人心，鼓舞同伴的英雄（玩家）都曾经前来挑战我，最终纷纷败在我的槌子下。” 　　仅仅只有力量，无法成为英雄。 　　但想要成为怪物，只要有能够打倒所有敌人的力量就够了。 　　“芙萝伊，这是我对你的第一堂特别授课。”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无论争夺权力、自我修炼亦或是赚取金钱，本质上都是为了安心的活下去。结婚或是交朋友是为了安心，为和平而努力也都是在让自己安心。” 　　“但我白娅从来都不会有这种懦夫般的无聊念头，有的只是很简单的唯一的思想‘追求胜利’！仅此而已！” 　　“胜利，这才是我唯一的满足感！至于过程和方法之类，随便怎样都行！” 　　“所以快点真正臣服于我吧，芙萝伊。在最强者的身边，你能够得到永远的安心感。” 卷一：魔女之夜 ​024：伏地魔还是马伯庸？ “我看见了。” 　　帝都泰拉，皇宫大殿，第二百九十九世圣女拉蒂丝的眼中闪耀着无可名状的星光。女神的天启让她看到了千里之外，乃至于未来即将发生的，震撼世界的景象。 　　“我看见异端的城堡被烈火之剑斩断，正如同无尽之海在女神的荣光前分开。” 　　“我看见‘她’挥舞着邪恶的武器，以邪恶的力量扑杀邪恶，漆黑的躯壳中包裹着纯白的灵魂。” 　　“我看见米歇尔·采佩什化身不洁的山羊，却被更强大的恶魔击溃……” 　　预言进行到这一刻时，圣女的脸庞突然蒙上了一层阴翳。 　　“然后被蔷薇十字所吞噬。” 　　女神的启示到此为止，大殿也重新陷入沉默。 　　“他，复活了。” 　　奥里乌斯喃喃着，握紧了宝座的扶手。 　　“是的，陛下，我看见了。”圣女向皇帝下拜，眼中闪过一丝坚毅，“那个在四十五年前被先代的我所击溃的大异端，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男人’，回来了。” 　　洛桑城堡是一座哥特式的建筑，在结构上是平均受力的。由于白娅从正上方很平整的将它劈成了两半，而大部分墙壁、柱子未受损害，所以现在的城堡就如同一块被从中间切了一刀的豆腐一样。除了城门被切开导致整个门洞垮塌以外，城堡如今在没有更多的外力扰动作用下，整体外观依旧保持相对静止。 　　当然，城堡内部肯定有很大一部分建筑崩塌了，里面的人在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大概也和高烈度地震差不多吧。 　　“主人，有敌人来了。” 　　所以当艾璐芙告诉自己的主人，她发现有两颗代表boss的红点正显示在她脑内的雷达扫描图中时，白娅确实有点惊讶。 　　很快，灰头土脸，双马尾和脾气一样赤红火爆的炎术士女孩佐露妮就从城堡里冲了出来。她似乎是刚刚被部分倒塌的砖石砸中，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如今怒发冲冠，手里正托着一团人头大的火球。另一方面，穿着深蓝色死库水，手持两米长枪的妖将特拉儿站在城堡三楼的一个窗台上远远对白娅露出冷笑，身遭盘旋着一圈水流。 　　“居然敢把父亲大人的城堡毁了，我绝对饶不了你！【愤怒爆弹】！” 　　尽管佐露妮·采佩什的宣言很有气势，但白娅对于这颗火球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职业【毁灭之王】带给了她极高的火焰抗性，就连神话级的大魔法师都无法用火烧伤她，更别提眼前这个半吊子。一甩尾巴把火球打碎，白娅忍不住好奇对方接下来的反应。 　　结果她发现，笨蛋果然是不懂得放弃的。 　　“还没结束呢！【炽焰推进】！”红发双马尾很热血的喊道，无视白娅完全没有陪她一起热血的意思。只见她高高跃起，浑身燃起炽热的火焰，然后将火焰全身缠绕，从天而降向白娅进行突击。 　　白娅必须承认这是她八年来见过最不可思议的招数了：一名施法者不拉开距离当炮台，居然选择和狂战士玩近身肉搏……真当自己亲儿子啊？ 　　然而就在白娅考虑着要不要直接一个【龙尾返】把面前的逗比和魔剑士葛罗拉一样揍飞时，几道透明无色的液态触手悄然从地底探出，随后猛地缠住了她的四肢。 　　“芙萝伊，你还在等什么？” 　　远处操控着水之触手的妖将特拉儿厉声喝道。原本正准备挣脱束缚的白娅闻言立刻停止了动作，回过头饶有兴致地打量芙萝伊，等待她的最终决定。 　　她看到白衣少女对着自己举起了双手，迟疑片刻，最后还是失落地垂了下去。 　　【系统提示：“芙萝伊·娃依丝”成为你的雇佣兵。】 　　“你疯了吗！？叛徒！”特拉儿勃然大怒，但她也只来得及破口大骂了。 　　一笑一震，白娅再度发动【狂暴】，水之触手被喷薄而出的气势瞬间吹散，手中魔剑随意一挥，一道【破空斩】就远远朝水术士飞去。感受到锐利空气中蕴含的破坏力，妖将特拉儿无奈之下也只得先尽全力来抵挡。长枪一指，她从身周射出三道高速的漩涡状水刀，以独特的轨道狠狠与风刃碰撞在一起，勉强相互抵消。 　　随后，面对迎面袭来的火元素少女，白娅淋漓尽致地挥动了魔剑，打死葛罗拉的【龙尾返】再度登场。浑身上下都缠绕着一千七百度高温火焰的佐露妮被白娅像打苍蝇一样用剑身拍翻在地，血条在艾璐芙眼中像跳水一般跌落，连惨叫都来不及就昏死过去。 　　但白娅并没有借此罢休。右手高举魔剑，她瞄准倒地不起的佐露妮，向对方拦腰斩下。期待着饱饮鲜血的怨嗟忍不住兴奋地狂笑；想到即将发生的凄惨画面，芙萝伊也痛苦的闭上眼睛；身为佐露妮的挚友，表情一直风轻云淡的水术士特拉儿的脸上也终于在这一刻写满了惶恐。 　　手起剑落。 　　然后挥了个空。 　　“什么？”白娅难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上一秒倒在她面前的炎术士，就在自己即将把她切成两半的前一刻毫无征兆凭空消失了。这绝对不是什么瞬间移动，更不是障眼法之类的幻术把戏。在白娅的印象里，理论上能够让她完全无法进行分辨的移动方式似乎只有一种…… 　　“放心吧，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百米之外，身材高挑穿着随兴态度散漫的“蔷薇十字”执行队长泽希特·布兰度轻轻将怀中还昏迷不醒的佐露妮放到地上。从白娅手中成功抢回一条人命的她，此时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队长，谢谢你。” 　　三两下纵跃至泽希特身旁，妖将特拉儿惊魂未定地抱住佐露妮，满脸惭愧。 　　“没什么好谢的，我们不是同胞吗？”泽希特微笑着回应，“你带着佐露妮先走吧，我马上就会赶上来的。‘蔷薇十字’……已经撑不下去了。” 　　回头望了望被白娅劈成两半，在夕阳下怎么看都充满颓废感的洛桑城堡，特拉儿也没有再说什么“我们一起战斗”之类的蠢话，只是严肃的点了点头：“队长，我们会在凤凰城等你。” 　　“嗯。到时候我们一起在凤凰城吃雪果火焰冰淇淋吧。” 　　在落日昏黄色光芒的映照下，泽希特·布兰度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耀眼。白娅甚至觉得自己恍惚中能听见非常抒情的bgm在耳边缭绕，随着佐露妮和特拉儿发动传送魔法离开，这股死神来了般的不祥预感简直越演越烈。 　　一大波死亡flag正在接近。 　　“你已经死了。”惯例的，艾璐芙忍不住带头吐槽了，“真是的，不作死就不会死，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白娅的脸上也少见的露出了怜悯之色：“你这是自寻死路。” 　　很明显，泽希特不可能听得懂她们在说什么，不过她似乎本来也并不在意。 　　“自寻死路吗……世间总是充满不公平的事，不管是在哪个时代。”这名蔷薇十字的执行队长沉吟片刻，如此回答了白娅她们的吐槽，“不过，人们也总是在反抗，历史就是这样写下来的，不是吗？” 　　又是个中二病吶。 　　艾璐芙在心中的备忘录上默默给泽希特记了一笔，然后近乎惊恐的发现在自己目前为止遭遇过的所有蔷薇十字成员中，似乎只有特拉儿完全不符合中二病的标准。 　　这个组织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智力只有⑨的白娅有些不耐烦的打断这一连串听不懂的开场白。 　　“哎呀哎呀，真是不懂风情呢。那我就单刀直入的说吧：白娅小姐，我们只是想争取自己的栖身之所。这一点无可厚非。” 　　白娅甩甩尾巴，倒是点了点头：“想要的东西就用力量去夺取，我并不否认这一点。”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为帝国那些没有力量的凡人效力，阻挡我们实现理想呢？” 　　泽希特的质问让白娅主从面面相觑，然后齐声叹了口气。 　　“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件事：90级以下的生物都叫做‘凡人’。” 　　“第二……你会和自己鞋子底下的蚂蚁，探讨挡路的问题吗？” 　　舞动怨嗟，白娅一剑震地，将城堡前的广场又砸出几道裂痕。 　　两只煮熟的鸭子被对手放跑，她的眼中可是从头到尾都燃烧着杀意。 　　“我们之间的对话似乎成为了平行线呢。既然如此，那还是以实力说话吧。”面对自己有生以来遭遇过最强大的敌人，这名蔷薇十字中最优秀的的单挑专家亮出了手中的短刀，“虽然欠缺了一点……优雅！” 卷一：魔女之夜 ​025：Wryyyyyy！ “我们之间的对话似乎成为了平行线呢。既然如此，那还是以实力说话吧。虽然欠缺了一点……优雅！” 　　和城堡被劈之后怒气冲天的水火二人组不一样，泽希特·布兰度并没有，或至少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再加上她从白娅剑下救出佐露妮的不可思议身手，这名“蔷薇十字”的执行队长确实有两把刷子。 　　至少，白娅觉得比起不经打的佐露妮和不想打的特拉儿，泽希特可以成为一个更有趣的对手那么有趣的boss，不多看她把技能表演一下未免太浪费了。 　　“艾璐芙，你觉得她刚刚是怎么把那只红毛笨蛋救走的？” 　　“我已经想到了三种可能性，但具体怎么回事还是得等到主人与她正式交手之后，我才能看见战斗记录器。” 　　艾璐芙在正经战斗的时候还是很谨慎而靠谱的。 　　遥遥站在远处的芙萝伊犹豫了一会，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再卖一次前队友。然而就在她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泽希特的身影就瞬间消失无踪了。 　　白娅愣了愣，然后猛地感觉背后一痛。三把飞刀不知何时已经刺中了她。她惊讶的回过头，却发现身后并没有其他人。 　　“太天真了。” 　　一声冷笑从白娅上方传来，泽希特不知何时居然站到了一块倒塌一半的塔楼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主人，我看懂了，这是一个作用于她自身的魔法变化，名字叫做【被确定的未来】！” 　　“没错！”泽希特的声音还在，但塔楼上的人影已经再一次消失，“你们的未来，已经被确定了！” 　　【名称：被确定的未来】 　　【技能类别：正面变化】 　　【效果：让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都进入时间静止状态，你则可以在五秒内自由行动。时间静止作用期间，其他生物不会因你的攻击或法术而受伤，你不能以那些生物为物理攻击或法术的目标。若物品被其他生物所持有、携带或穿着，则你不能移动或伤害它们，但你可以影响无主物品。区域法术持续时间若比时间静止剩下的时间长，则可在时间静止结束后继续生效。在时间静止的持续时间内，你不可被侦测。】 　　【说明：泽希特·布兰度的专属魔法。以独特波长的魔力振动时空，从而和周围的时间流分离。虽然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但效果显著。】 　　时间暂停，顶级施法者用来鄙视菜刀战士们的最大王牌与依仗，无论是用来拉开距离、设置攻势还是加强防御都无懈可击。但这一招对玩家而言冷却时间长达整整一个小时。能够如此频繁的操弄时间，这果然也是泽希特的专属技能。 　　“这样如何？” 　　唰唰唰，七八把飞刀伴随着嘲讽横七竖八地插在白娅背上。虽然连皮都刺不破，但疼痛和被割烂的修女服还是开始让白娅恼火起来。泽希特很快就出现在被砍断而倒塌的城门上，白娅以一道【破空斩】回敬了她，但对方又如同之前一样停止时间然后轻松躲开。 　　“没用没用没用！” 　　泽希特丢下这句话，再度消失在视野中。 　　白娅摇了摇头。此时此刻陷于窘境反倒是让她难得开始动起了脑筋。尽管作为一名智力只有⑨的狂战士，思考作战计划并不是她的强项，可眼下的状况想要只以蛮力突破也有点困难。 　　艾璐芙也帮自己的主人快速思考着。 　　泽希特的【被确定的未来】的详细数据，例如消耗和冷却时间都还是未知数。为防万一，艾璐芙都会习惯性先以最糟糕的情况思考问题。如果假设泽希特可以任意的使用这个魔法，那狂战士的技能是绝对无法击中可以无限使用时间暂停的术士的。【毁灭之王】的技能虽然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 　　“mp不够了，我想这个家伙应该也不会给我喝水的机会吧？”白娅看着自己技能栏里那一大串变成灰色的必杀技，有点尴尬。 　　如果不依靠技能或消耗品补充，《方舟世界》中绝大部分职业的mp回复速度都慢的令人发指。白娅的mp如今只剩下四分之一，对于智力属性超低的狂战士来说至少需要四十五分钟以上才会自然回复。 　　“要不然，主人先解除我的召唤吧？” 　　艾璐芙想了想，先出了个馊主意。 　　“不行。没有智囊辅助我只会被玩得更惨。” 　　维持召唤物的存在会占用召唤者的最大mp，具体的比例各有不同。其中艾璐芙就会占用20%，让白娅永远有整整两成的mp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但相对，只要白娅解除召唤，她就会立刻恢复20%的mp，足够让她再发动一个广域歼灭技能。 　　一道阴影突然笼罩在了她上方，让白娅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块压路机大小的城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头顶约六米左右的地方，八成是泽希特时间暂停之后搬过来的。 　　“你已经不可能逃脱了！就让我把你作为祭品献给新世界吧！” 　　踩在城砖之上，泽希特冷笑一声，再度发动了专属魔法。白娅这下连躲都来不及就被巨大的城砖狠狠砸在头上，然后…… 　　“谁需要逃跑啊？” 　　用力一跳，白娅像某位传说中的蓝色背带裤水管工一样用头顶碎砖头，理所当然毫发无伤，还趁势一把抓向半空中的泽希特，只可惜对方仍然在最后一刻暂停时间逃走。 　　“来啊来啊，来打我啊。”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手段破自己防的白娅也乐了，甩着尾巴嘲讽，“但求一死。” 　　“真是令人惊异的身躯。”泽希特重新出现在白娅对面，脸上的笑容已经因为自己的攻击完全无法突破白娅的防御而消失了，“你和我们一样拥有凡物难以企及的力量，本身也并不是人类。这样的你，究竟为何要站在人类那一边？” 　　这种同样的论调来来去去，听多了简直让人恶心。 　　“整天把人类人类什么的挂在嘴上……”白娅黑着脸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飞刀，掂了掂重量，“不要仗着自己有点特别的血统，就以为自己不是人类了！” 　　话音未落，白娅就朝泽希特以音速投出了飞刀。但时间术士早在白娅捡起飞刀时就看破了她的意图，再度停止时间悠然踱步到白娅身后。 　　然后她就在停滞的白娅眼中看到一丝被凝固的得意。 　　中计了。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白娅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吐息本就可以吹散芙萝伊的魔法，而吐气这种动作远远称不上是充分发挥了一个人的肺活量。 　　下一刻，她极力咆哮。 　　“嗷呜呜呜呜呜！” 　　“时间啊，停止吧！” 　　泽希特第一时间发动了魔法，但随即惊恐的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就算把时间停住了又能如何？等到它恢复流动之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攻击的音波还是能发挥原本的作用。至于想要在五秒内逃出声音的扩散范围……她还不如赶快用手捂住耳朵赌赌看自己能不能撑过去。 　　时间暂停在音波攻击面前是没有用的。 　　响度高达160分贝的恐怖音波虽然还不至于像漫画一样造成撕裂大地的物理效果，但也瞬间穿透了泽希特的双手、鼓膜并直达大脑深处。她顿时眼冒金星浑身抽搐，耳腔也喷出鲜血，脑袋像是被攻城锤击中一样摇晃晕眩。 　　“知道为什么输吗？” 　　白娅一脚把她踢翻，踏在她胸口居高临下地俯视。 　　“你的败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把我惹火了！” 卷一：魔女之夜 ​026：剧情进行加速中 泽希特醒来之后，不无惊讶地发现自己正枕在芙萝伊的大腿上，被她轻轻灌服治疗药水。白娅蹲在一旁的篝火前搓晚餐，表情看上去有些不悦。一根麻绳的一头系在泽希特的手腕上，另一头抱在艾璐芙怀里只要与敌人存在直接连接，她就无法停止时间。艾璐芙本身也可以在必要时发动【台风眼】封住技能。 　　“真是意外，没想到你也有温柔的一面啊。” 　　在魔药的作用下，泽希特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这种只能由40级以上炼金术师调配的“完全治疗药水”即使在过去游戏中也是很重要的消耗品，如今随便浪费在敌人身上白娅当然会不高兴。可严格地说起来，这些药本来也都是属于芙萝伊的，自己的东西想要怎么浪费也是她的自由。 　　“败者无须同情。明明已经背叛了，为什么你还要救我？” 　　“我不想再看到同伴在面前死去了。” 　　白衣少女淡然回应。 　　“那你为什么还要背叛大家？” 　　“因为如果没有我和白娅站在一起，大家只会死伤更多。” 　　已经被视为杀人魔王的白娅正好在这个时候摇着耳朵悠哉地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两名术士接过汤碗，迟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然后她们双双被一股温暖的幸福感所包围。一道暖流从热汤流进胃袋之后就开始涌动，难以置信的能量就像在体内不停乱窜一样，浸染内脏、骨头乃至于每一根指尖，仿佛整个人都泡在散发着微微香甜气息的热水中。不知名的香料将一股羊肉的浓郁鲜味都激发了出来，脑内的纷争也好理想也好全部都像浮在水面上的泡沫一样消失了。 　　【羊肉四物汤】 　　【lv50·消耗品·食物】 　　【效果：花费30秒进食，回复大量生命值，使你免疫“疲乏”、“力竭”、“恐惧”、“惊骇”、“反胃”、“恶心”的异常状态，并获得50点冰霜抗性，持续30分钟。】 　　【说明：用当归、川芎、芍药、熟地四种植物为底料熬制的养生药膳。除了四味生药之外，特级厨师白娅还加入了姜黄、大茴香、小茴香，将香料煎熬来抽取其中的药效。之后放入蔬菜和绵羊肉，等到它们入味炖熟后再加入黄酒和香菜提升香味。】 　　煮汤的香料和生药都来自于“悬园”顶端的植物园，白娅临走之前可是以过去身为玩家的态度好好搜刮了一番。 　　“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死我？” 　　泽希特在喝完汤之后还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巴，一脸很想再来一碗的表情。 　　“如果你老老实实交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的话，我不但可以考虑给你判个死缓，还能再帮你熬一碗汤哟。” 　　白娅笑眯眯地拿着空荡荡的汤碗在这名术士面前摇晃着逗引她。 　　“那就麻烦了，我很穷的啊。” 　　这名蔷薇十字的执行队长在身上东搜西摸翻了半天，最后只丢出三十来把【精良】品质的飞刀，和一条白娅与芙萝伊都似曾相识的深绿色猫眼石手链。 　　【神秘的猫眼石手链】 　　【lv50·精良·杂物】 　　【物品说明：华丽的金质手链，其中心镶嵌着一颗漂亮的深绿色猫眼石，闪烁着神秘的光辉。】 　　“你也把自己的买命钱看的太廉价了。” 　　白娅捡起这条手链打量了一会，却只看到和之前几乎没有差别的简单物品说明。 　　“我也没有别的身外之物啦。”这位不战斗的时候很有傻大姐风范的时间术士很干脆地摊了摊手，“要杀要剐随你便吧。” 　　顺带一提，艾璐芙刚刚在鉴定过之后发现，泽希特身上那套衣服都是没属性的普通衣物，连剥下来的价值都没有。 　　“白娅，队长很喜欢小孩子，以前每个月发军饷的时候都会买一大堆糕点面包之类的东西到家乡祖维博格市的贫民窟分给那里的孩子。而且她平时花钱也大手大脚的，确实没有收敛身外之物的习惯……”芙萝伊也难得出声劝道。 　　“身外之物吗？”这个词倒是提醒了白娅，让她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起泽希特，以及她那傲人的身材，“也未必需要身外嘛，把你卖掉应该就很值钱了。” 　　“这个还是饶了我吧。” 　　白娅完全没有节操也没有强者风度的思维模式果然马上就让泽希特苦笑着乖乖投降了。 　　芙萝伊则是感到一阵恶寒：“白娅，要是我之前在‘悬园’的时候不愿意服从你，你莫非也会……” 　　“这倒不会。”白娅甩着尾巴懒洋洋地回答，“你卖不出去的。” 　　冰之术士觉得自己的脸上多了一道黑线。 　　于此同时，艾璐芙也接下了主人的讯问工作：“不想吃一辈子苦头的话，就老实点用采佩什伯爵的情报来交换如何？” 　　“还有什么需要我说的？你们都把城堡劈了。”泽希特的回答意外老实，“不过伯爵平时都待在城堡后面那座独立塔楼的礼拜堂里，应该没怎么受到波及。但是通往那座塔的天桥只有一架，现在可能已经垮了。” 　　“其他人呢？” 　　“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非干部的术士挡不住你也不敢挡你，你们的目标本来也就只有伯爵而已请不要再伤害其他人了。” 　　这句真情实意的话倒是让在旁的白娅有些感慨，忍不住问道：“虽然拼命保护队友，你卖自己的上司倒是卖的很快啊。” 　　这位蔷薇十字的队长微笑着摇了摇头：“伯爵他……不是什么好人。七名干部之中，恐怕也只有佐露妮是真心爱戴他的。至于我，奋战至此也算是偿还了他的收养之恩。” 　　白娅主从面面相觑。芙萝伊听到这里表情也很尴尬，看起来泽希特的话并非作伪。 　　这家伙简直太上道了。 　　“最后还有一件事：葛罗拉·塞法罗特是我杀的。” 　　“我知道。”尽管杀死挚友的凶手就站在自己面前，泽希特的情绪也没有产生太大的波动，只是显得有点难过，“抱歉啦，葛罗拉。我也打不过这只狐狸啊。” 　　这份豁达也让人侧目。 　　“走吧走吧。”白娅叹着气把绳子解开，把这个还挺讨人喜欢的对手从地上拉了起来，“我没兴趣杀你了。” 　　“谢谢。” 　　微笑着走出城堡的广场，泽希特突然转过身来，有些忧伤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白娅小姐，你是个好人。” 　　随后停止时间，消隐无踪。 　　“鉴于我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这张好人卡我就暂且收下了。”白娅抖着耳朵，倒也不在意对方是否还能听见这番话，“但如果下次见面时你还给我惹麻烦的话，就先把遗言想好吧！” 　　将所有干部全部处理完之后，攻陷洛桑城堡的过程理所当然的顺利。城堡内部的防御机关在白娅的禁忌之剑下毁灭，侥幸存活的术士们看到她的第一反应都是惊恐，然后屁滚尿流地逃走。在芙萝伊这个带路党的帮助下，白娅一行很快就找到了那架还没倒塌的天桥。 　　然后在桥上的某物前停下脚步。 　　“啊，好大的镰刀。” 　　艾璐芙兴致勃勃地说。 　　一把血红色的长柄大镰刀孤零零地插在桥面正中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将它拔出来。 　　“这件武器是……难道说……不可能，‘血涂之魔镰’应该已经随着布拉德·塞法罗特一起消失了。” 　　芙萝伊则是在看到它时吃了一惊。 　　“芙萝伊，你认识它吗？” 　　“直到四年前为止，葛罗拉的父亲和师父，掌控‘怨嗟之魔剑’与‘血涂之魔镰’的布拉德·塞法罗特可是无人不知啊。但是，镰刀应该在他死后就已经消失了……” 　　“跟我说这些名字也没用，我又不认识。” 　　白娅说话间已经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那把大镰刀的刀柄。不出她所料，一阵血红色的魔力冲击伴随着苍老的声音在这一瞬间爆发开来。 　　（恭候多时，毁灭之王。） 　　“又是一把智能武器？不，不对……”白娅微笑着挥手打开这把镰刀的信息栏，“你果然是个boss。” 　　【魔镰·血涂】 　　【lv50·传说·巨镰·挥砍与负能量伤害】 　　【六百多年前的某夜，一道来自赤红之月的神秘力量射入大地，将一块曾经普通的石英转化为渴求鲜血的晶体。这把魔性巨镰的利刃就是由这块“血水晶”所制作。未吸血的它有着淡粉红色的色调，吸饱鲜血之后则是妖异的深红。】 　　【属性“血涂”：这把镰刀对有血液的生物造成伤害时，它会吸取牺牲品的生命能量，让活力奔流淌入装备者的身躯。装备者的hp因此恢复造成伤害的25%。】 　　【属性“恫吓”：这把镰刀的装备者在发动物理攻击并造成伤害时有低几率使目标陷入恐惧状态。】 　　【技能“玛丽断头台”：来自赤红之月强大而可怕的魔力使得这把武器能够斩下敌人的头颅。这个技能只能在“恫吓”与“血涂”效果皆发动时发动。当这个技能发动并造成伤害时，这把武器会砍下对手的头（如果有的话）。大部分生物会因为头被砍掉而死亡。冷却时间300秒。】 　　【特殊：此武器正处于外来灵体附身的活化状态。】 　　“布拉德·塞法罗特，你躲在这把镰刀里，是准备在我把它拔起来的时候偷袭我对吧？” 　　（此乃吾生前之名，而死后之身不需。） 　　镰刀里的鬼魂硬邦邦地回答。 　　“难道伯爵连死者的灵魂都能够呼唤回来了吗？”芙萝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塞法罗特大师，伯爵的做法是错的！” 　　（吾不问此岸之事，亦无意于召唤者之善恶，惟愿在此一战。） 　　“不用解说了，谢谢。”白娅有些不耐烦地打断这一串半文不白的鬼话，“凡恶魔城必刷死神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死神？此言无误。如今吾正是死神，将赐汝平等之死！） 　　说完这句很霸气的台词之后，血红色的大镰刀就喷放出澎湃的魔力欲图脱手飞出。但50级的负能量冲击对白娅而言根本不痛不痒。她略略思索了一会，右手依然抓住刀柄没放，左手则是伸到空间背包里拔出魔剑怨嗟。 　　镰刀的挣扎在那一刹那凝固了。 　　“居然能察觉到我想做什么，真不愧是塞法罗特大师。”白娅露出甜甜的笑容，“我这边正好有一个人想要让您见见。” 　　（不，等、等一下！） 　　（进来吧布拉德。你女儿在里面等你呢。） 　　魔剑怨嗟怪笑着伸出七条漆黑的邪能触手，在布拉德·塞法罗特来得及逃走之前就缠上镰刀，把他半透明的灵体从那里面硬拖了出来，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吸进剑身里。 　　父女在此团聚，真是可喜可贺。 　　“走吧。让我们快点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结了。” 　　潇洒地把剥除掉灵体的魔镰血涂扛上肩膀，白娅一行成功突破伯爵设置的最后关卡，耗时仅三分半。 卷一：魔女之夜 027：踏入幽暗之人 这座最后的高塔中道路异常复杂，幸而有带路党芙萝伊。塔内的装饰全是哥特风格的，幽蓝色的蜡烛则是随着白娅的脚步一个个点亮，黑暗永远徘徊在几米之外，哪里有什么恐怖气氛，完全是德古拉回家的温馨感觉。 　　高塔顶端礼拜堂的中央，披着黑色披风的伯爵站在祭台上。他是一个身材健朗的男人，看上去大概五十多岁，已是满头灰发。他的脸型方正，轮廓很深，眉毛和眼睛之间的距离也很短，整个人投射出一股威严的魄力。 　　“非法集会，扰乱治安，占用公地，建造危房！米歇尔·采佩什，你所犯之罪罄竹难书，今日我来替天行道！” 　　白娅正色道。虽然深陷敌营，但她无所畏惧。 　　“终于来了么……” 　　原本背对着她们的伯爵转过身来，右手还握着一个盛满红酒的水晶高脚杯。 　　“芙萝伊，我得意的弟子啊，作为反叛者，竟然还恬不知耻的现身了。” 　　老师直白的斥责让芙萝伊有些黯然，不发一语退到白娅身后。 　　“白娅，来自艾琳族的客人，对于帝国的真相，你似乎一无所知啊。” 　　逼退自己的弟子之后，伯爵开始了身为boss所能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情试图洗脑玩家。 　　“在这个国家真正掌权的既不是皇帝，也不是教会，而是高高在上的女神。然而她却想要染指我的女儿……我为了保护女儿，只有选择战斗。” 　　“怎么回事？这什么莫名其妙的剧情？”事到如今，白娅倒也不急着把面前这个家伙砍死，“女神又不是萝莉控。” 　　“也罢，让我从往事开始解释吧。”伯爵叹了一口气，开始了水而漫长，不可跳过的任务剧情介绍，“我年轻时，曾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某个人，那个当时让教会都为之胆颤，连名字都不能提的男人史上最强，被世间所有魔力所眷顾的大术士，睿智、全能、高贵、慈悲而威严，如同神一般的男人，罗森克鲁斯（rosae·crucis）” 　　“献给了某个男人！？” 　　艾璐芙闻言，大惊失色。 　　然后白娅一甩尾巴像打苍蝇一样把她拍翻：“见笑了，请继续。” 　　“我们术士是天生就能以体内魔力操弄魔法的特别的获选者，却被无知的凡人为邪恶的象征，难逃迫害的命运。于是四十五年前，身为最强术士的罗森克鲁斯揭竿而起。他率领七个弟子向帝国和教会发起进攻。最后，经过惨烈的战斗，这个被教会视为眼中钉的男人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易的筹码，换取了教会对我们存在的承认让我们成为他们的战斗工具，即‘蔷薇十字（rosae crucis）’。从那以来，我一直为帝国效力。结果如今，我却必须以这种形式向帝国露出獠牙。女神还真是爱捉弄人啊，你不这么认为吗？” 　　白娅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先不说这些故事是不是过于滥俗，其中提到的名字她甚至连听都没听过对于一名《方舟世界》的老玩家来说，这绝对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状况。 　　《方舟世界》的第一次大型服务器活动“魔女之夜”本来的剧本，是这种剧情来着吗？ 　　“女神真的非常爱捉弄人。我的女儿……她完全继承了罗森克鲁斯的力量，也就是罗森克鲁斯的转世。尽管还很微弱，但那个幼小的孩子体内的力量已经开始萌芽。幸好她头脑明晰，很快就学会了控制。为了隐瞒她的力量，我建造了这座塔以及这间礼拜堂，不允许女儿随意离开，利用圣力遮掩她魔力的气息。教会因此也并不知情。” 　　“完全继承！？”艾璐腐捂着脑袋再度飘起来，大惊失色，“说吧，她是你们俩男人谁生的……” 　　白娅揪住她，二话不说直接丢回背包里。 　　“你在说什么？她当然是我的女儿。”伯爵也被艾璐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我还是大意了。我没想到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我确实太天真了，我的亲信卡尔竟然背叛了我。” 　　他嘴里终于蹦出一个白娅有印象的名字了。 　　“卡尔不是那只粉毛软妹子莉贝娅的哥哥吗？果然不是被帝国抓住了啊。” 　　从背包里探出头来的艾璐芙这次似乎也不敢再吐槽奇怪的东西了。 　　“为了保护女儿，就算并没有足以和帝国抗衡的力量，我也只能选择与帝国开战了。不过，如果没有你横空出世的话，我绝对不至于输得那么惨。” 　　这番话让白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为了创造施法者不被迫害的新世界什么的只是幌子喽？” 　　看来和蔷薇十字中那些沉溺于梦想的干部（例如芙萝伊）相比，伯爵还是稍微有那么点脑子的。 　　“也只能这么做了。要是知道干部中出了叛徒，大家都会动摇的。而且如果直接说出真相，莉贝娅也会反抗吧？我提出的理想也不完全是个幌子。实际上，建立一个对我们有利的国家就可以保护我的女儿了。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前言收回。居然能够一本正经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种话，身为“蔷薇十字”的领袖，伯爵的大脑结构明显也十分有问题。 　　“女儿控毁灭世界啊。” 　　艾璐芙带头吐槽。 　　“你要不要这么可爱……” 　　白娅也忍不住感慨。 　　“伯爵，你错了。” 　　芙萝伊突然越过白娅走上前，脸上满是阴寒。 　　“还真敢说啊，我的弟子。你是认为我在说谎吗？” 　　伯爵冷笑着反问。 　　“不，你的话大概是真的。但我现在真心觉得，曾经敬仰过你这样的人，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失败。” 　　“我愚蠢的弟子啊……”这句嘲讽果然让伯爵发怒了，用力将手中的高脚酒杯砸碎在黑曜石地板上，“究竟谁才是正确的，你很快就会知道！” 　　虽然他是个女儿控的变态加基佬，但这句话倒是挺有boss范的。只见伯爵振臂一挥，披风一掀，一团火球就从腋下放出，直射芙萝伊的脑袋佐露妮真的不是你亲生女儿吗？ 　　“【急冻圣枪】！”芙萝伊也从指尖发出一束银白色的雾状光线回敬。一冰一火碰撞在一起，在兹兹声中全部化为蒸汽。火克冰，能够在这第一招中打个平手，看起来芙萝伊的魔力并不逊色于伯爵太多。 　　“这两个人虽然都是boss，可是等级差了五级。主人，芙萝伊应该打不过伯爵吧？” 　　“那可不一定。”白娅的回答意味深长，“自古以来我就没看见过师徒相杀的时候弟子输掉的。” 　　无论伯爵还是芙萝伊此刻都没有闲暇关注一旁白娅主从的胡言乱语。伯爵张开双臂，用魔力幻化出血红色的蝙蝠群朝芙萝伊扑来。冰雪术士不甘示弱，右手一挥，一道凛风袭去，把它们在半空中就冻成了冰块。伯爵见斗法失利有些恼怒，冷哼一声右掌一握，四条火蛇自地面升起缠向芙萝伊的手臂。 　　“【轮舞双生】！” 　　曾被白娅抢走，后来又回到芙萝伊手中的那对【精良】品质白色长手套在她的命令下爆发出一股半径二十公尺的冻气把火蛇打散，随后幻化成两个她自己的幻影，朝伯爵扑了过去。对方虽然迅速召唤出几团火焰把幻影击碎，但这一瞬的停滞已经足够让芙萝伊准备好她的必杀技了。 　　站成环状的七个幻影，已经团团将伯爵包围。 　　“将军了。” 　　她们齐齐举起右掌对准伯爵，发出很有立体感的清冷死亡宣言。 　　“【欢欣冰牢】！” 　　【名称：欢欣冰牢】 　　【技能类别：魔法攻击】 　　【效果：制造六个分身，与自己一起包围被指定的目标，并同时对目标射出高速而密集的尖锐冰锥。这个魔法的命中无视目标的回避率，会心一击在每次伤害时单独判定。】 　　【说明：芙萝伊·诺伊瓦尔的专属魔法，必杀技。幻化分身将对手包围，用尖锐的冰锥以雪崩般的奔流，直线状解放出去，把敌人打成筛子。】 　　由于冷气的增幅而异常锐利的冰锥在七个芙萝伊手中的魔法阵前迅速生成，以机关枪般的高速密集地朝伯爵发射。尽管曾经被白娅用铁槌随手砸碎，但它身为能够歼灭一整支部队的强力必杀技这一点并没有改变。真真假假密密麻麻的数千支冰锥朝伯爵唰唰射去，黑色礼拜堂一时间恍若真正的战场。 　　在脱离白娅那强大带来的阴影之后，芙萝伊终于展现出符合“伯爵最优秀弟子”身份的实力她或许在集团作战中比不上葛罗拉那个亡灵法师，或许在单人战斗中赢不了泽希特那个时间术士，但她在不与那些特长生以短击长的情况下，综合实力绝对是最强的。 　　一圈炽热的火焰漩涡从伯爵身上扩散开来，但在无数冰锥的穿刺下已经岌岌可危。伯爵大怒，但七个人影中究竟哪个才是本体？他随便挑了一个放出一道火球，然后理所当然什么都没有打中。 　　“你在看哪里？” 　　幻影们恰到好处地在这个时候发出精准的嘲讽，成功把伯爵完全惹火了。 　　“真是可笑，难道你以为这就是我的全力了吗？” 　　“大家注意了！boss进入第二阶段了！” 　　一直在观察着伯爵各项属性的艾璐芙懒洋洋地提醒了一句。 　　“第二阶段……如果是恶魔城的话，就会变得特别大……” 　　白娅的猜测也确实没说错。一股浓度惊人，已经肉眼可见的漆黑色邪能在伯爵放完话之后就从他身上涌出来，包裹住他，然后体积在几秒间一口气扩大了四倍，变成一只足有八米高，深蓝色皮肤，羊角利爪的大恶魔。 　　“和《月下》一开始的造型根本就一模一样嘛，可惜我们没带圣水。”拄着魔剑在旁看了半天热闹的白娅抖了抖耳朵，若有所思，“没错。这就是我记忆里《方舟世界》的第一个服务器大型活动【魔女之夜】的大魔王，50级的四十人本boss‘踏入幽暗之人，米歇尔·采佩什’。”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他口中的背景故事，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在任何地方看到过？ 　　“受死吧，我愚蠢的弟子唷！” 　　高大的恶魔咆哮着，张口就对环绕它的七个幻影喷射出足有三千度的炽热火焰柱，不管真假全部一片扫荡。芙萝伊对于这种蛮横的破解法也无计可施，干脆收敛魔力凝聚出一团极寒的波动，准备和伯爵来个硬碰硬。 　　“没有这个必要。” 　　结果白娅用尾巴一扫，从背后把她拍倒。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像之前对付芙萝伊时一样轻松把迎面而来的火焰柱吹散。 　　“……虽然早在看见你斩断我的城堡时就知道了你所拥有的强大力量，但亲眼目睹自己的攻击被像灰尘一样弹开实在是无比震撼。”大恶魔沉默了一会，眼中的坚毅并没有因为敌人的无可抗拒而消失。这个已经一无所有的男人下定了决心，握紧双爪，“但我有要保护的女儿，即使是神也别想动她一指头！让我们一决胜负吧！你这卑鄙的帝国走狗！” 　　这日和式的宣言标志着flag已经立起。 　　“为了守护家人踏足禁忌的恶魔邪能，你倒也算是个爷们。”白娅扛着魔剑甩着尾巴，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敬意，“不过你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随你怎么说！为了依莉丝，我愿意化身恶魔！” 　　“依莉丝？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伯爵口中的名字只让智力⑨的白娅大脑稍微恍惚了一下就抛到了九霄云外，“重点不在这里，也不在于你利用恶魔邪能我也是邪能的使用者，但比起像你这样无谋的变身，邪能其实有更好的使用方法。” 　　“就让你在临死之前见识一下吧，属于【毁灭之王】的力量！” 卷一：魔女之夜 ​028：永远的黑暗 “【毁、毁灭之王】！？” 　　已经变成大恶魔的伯爵，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眼中居然闪过一丝惊骇。 　　在帝国审判庭深处那不为人知的阴影中，有一些狂热的先驱为了进一步了解黑暗力量的秘密，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做试验。就某种层面而言，他们已经犯下了数万年前精灵们曾经犯下的弥天大错使用敌人的武器去对付敌人本身。 　　他们成为了【恶魔使者】。 　　这些疯狂的审判官将一个大恶魔，或者一整个军团的小恶魔封印在自己体内，然后再用复杂的圣印和锁链防止自己被大脑中的邪恶声音所控制。他们的献身精神对少数人来说具有极大价值，而对更多人来说是危险的。但只有一件事没有人能够否认：这群恶魔使者的力量无比强大。 　　米歇尔·采佩什伯爵如今变身成恶魔，这是这个职业的变体他把自己真正改造成了一种恶魔。 　　然而【毁灭之王】……则是在这之上，更异端，更恐怖，更不可战胜的疯狂结晶。 　　“你、你是疯了吗！？你、你什么都敢吃吗！？”正是因为已经变成了大恶魔，米歇尔伯爵现在才能用恶魔的眼睛看出白娅的本质，“这是何等丑陋、何等不详的姿态，即使从恶魔的标准来看也是怪物！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没有他人在场，但让伯爵再这样剧透下去好像不太好。白娅将自己手中的魔剑返回背包里，然后一根带着倒刺的血色长鞭就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在伯爵惊恐目光的注视下，她用力甩动鞭子，狠狠抽打在这个大恶魔的小腿上。 　　这幅画面确实有点滑稽，但结果并非如此。 　　【名称：斥魔鞭挞】 　　【技能类别：魔法变化】 　　【效果：这个魔法允许你斥喝或是奴役恶魔。】 　　【当你选择斥喝，且目标恶魔的等级不高于你时，这个技能必然生效。遭到斥喝的恶魔会处于畏缩状态，被吓住以至于无法做任何动作。它的意志属性会下降你们之间等级的差值。这个效果可以叠加，并持续长达10分钟。】 　　【当你选择奴役，且目标恶魔的等级低于你时，你们之间以意志属性+等级进行对抗。若技能生效，你就可以迫使该恶魔听从你的命令。除非你再一次通过这个对抗，否则你不能强迫它执行明显对自己有伤害的命令。你的命令并非心灵感应，这个恶魔必须听到你的命令。奴役效果持续最多10分钟，但你可以在效果结束之前再度使用来延长它。】 　　【你可以重复使用“斥喝”来降低目标恶魔的意志，然后再轻松“奴役”它。】 　　【说明：整个无尽深渊的恶魔们都知道，毁灭之王是它们的奴隶主。】 　　“唔哦哦哦！” 　　这个八米高，很有威吓力的大恶魔居然捂住自己的腿，发出了很哲学的惨叫声。这种景象让白娅下意识地回过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鞭子，然后忍不住又抽打了它一下。 　　“呜呜呜呜哇啊啊啊！” 　　对方这一次直接哀嚎着倒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艾璐芙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芙萝伊则是已经看傻了。 　　白娅的等级高达九十级，伯爵则是只有五十，换句话说，每次白娅的鞭挞都能下降他四十点意志属性。而意志属性代表着生物的精神强韧程度，一旦它降到零，该生物就会失去行为能力，只会漫无目地的呆坐或徘徊，无法使用任何技能也无法对现实作出反应。 　　白娅觉得自己的施虐心正在咆吼。 　　……这个技能用多了好像会上瘾啊。 　　“米歇尔·采佩什，我以【毁灭之王】的名义命令你，变回人形！” 　　为了防止自己的三观在这个技能下完全踏入错误的领域，她临崖勒马，赶快用“奴役”命令伯爵变回人类形态，免得自己忍不住继续抽打他，或是命令他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来。 　　……要是面前这个家伙不是个五十多岁的灰发大叔，而是一只前凸后凹的魅魔什么的就好了。 　　“唔，难道就到此为止了……” 　　变回身高一米八的人类，伯爵虚弱地跪倒在地。出了大丑的他脸上坚毅的神色已经挂不住了。 　　“投降吧，伯爵。我个人还蛮欣赏你的。乖乖被活捉回去，你没准还能仗着爵位判个无期。”白娅抖了抖手中的鞭子，让伯爵老实回答问题，“还有，我答应过莉贝娅帮她找哥哥的。卡尔现在在哪里？” 　　“哼。”还处于被奴役状态的伯爵无法拒绝回答，“那么快就提到叛徒了……他被我幽静在这座塔里。” 　　芙萝伊也在此刻插进话来：“伯爵，我还没有完全相信你的话。你说卡尔是叛徒，证据呢？” 　　伯爵在涉及到女儿的事情上似乎都很容易发怒：“你难道要怀疑依莉丝吗？那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说卡尔想要杀了她！如果是同龄的普通人的话，恐怕早就被他得手了！” 　　“是这样……吗……” 　　这个回答似乎让芙萝伊有些震惊，也因为自己的同僚中真的有人背叛而显得非常失落。但在白娅近来的熏陶下智商明显有所提升她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了这番话中隐藏的问题：“等一下，依莉丝差点被杀，所以她肯定清楚卡尔的情况，然后战争就爆发了？” 　　“没错。” 　　“最近这十几天，她都待在这座塔里？” 　　“当然。” 　　伯爵又一次肯定了芙萝伊的疑问。 　　“……那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干部开会的会议室里？” 　　而且问题不仅如此。 　　她为什么会知道白娅的事？她为什么会知道莉贝娅被软禁在“悬园”里？她为什么会有办法离开城堡去买首饰？明明差点被杀，身为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她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恐惧、害怕的样子？ 　　依莉丝一直以来无数的可疑之处此刻一一划过芙萝伊的脑海，她甚至开始疑惑，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些疑点？ 　　“你在说什么？”伯爵一脸莫名其妙，然后说出了自己这辈子的最后一句话，“依莉丝一直和我待在塔里唔啊啊啊啊啊！” 　　他再度发出很哲学的惨叫声，被从背后射来的一道金色闪电劈成了灰烬。 　　“没用的男人。” 　　金发赤眼，永远穿着一身黑色哥特洋装的小女孩叹着气从礼拜堂深处走出来，看似娇小柔嫩的右手上还跳动着致命的电光。 　　“依莉丝！？” 　　如果人类的大脑里有负责惊讶的部位的话，芙萝伊感觉她今天已经快把那个地方烧坏了。眼前一直不停发生的各种离奇状况让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累了正在做梦。 　　“解释一下吧，刚黑化的萝莉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娅指了指地上已经变成一堆灰的伯爵，站到芙萝伊面前。 　　“白娅女士，芙萝伊姐姐，看起来你们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呢。千里迢迢赶来真是辛苦了。” 　　依莉丝拉起裙子，非常有模有样地向两人行了一个提裙礼，尽管很年幼，她举手投足之间已可见淑女风范的端倪。然而她口气中肆无忌惮的嘲弄之意却让这个动作变得更加令人生气。 　　“这一系列事情大致上和刚才那个男人说的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卡尔的事情是我瞎编的。那个废物最近好像渐渐注意到了我的真面目，真是碍眼。” 　　白娅从背包里拔出魔剑怨嗟：“我懂了，是这么个设定。原因呢？” 　　“生来就拥有绝对的力量和头脑，这个和平的世界对我来说太无聊了，所以我就策划了这场叛乱。” 　　小女孩笑着回答。 　　“你在想什么呀！？” 　　这番匪夷所思的话让艾璐芙不由得震惊了，白娅也是。她们琢磨、思考、担心“蔷薇十字”自取灭亡的行动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果事到如今，依莉丝这个幕后黑手居然告诉她们这一切只不过是她太无聊了搞出来的娱乐……这他喵的怎么玩！？ 　　白娅原本还以为满是中二病的“蔷薇十字”已经够可怕的了，没想到眼前居然蹦出一个比她们更可怕的玩意比中二病更可怕的是什么？ 　　中二熊孩子啊！ 　　芙萝伊的斥责和白娅她们的反应比起来倒是正常得多：“为什么把伯爵……他是你父亲啊！” 　　“他呀，只不过是个沉浸在悲壮决心中的男人哦。虽然没派上用场，但还算是不错的余兴。”金发的黑化小女孩笑吟吟地回答，“明白了吗？你、帝国和蔷薇十字，都被我耍的团团转呢～” 　　“从《五旬女儿控的悲歌》急转弯变成《中二萝莉坑爹实录》，这个剧本的作者脑子绝对有洞……”一向非常尊敬《方舟世界》游戏设定的白娅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抱怨起来，“俗话说得好，死掉的熊孩子才是好孩子吶。” 　　这种奇葩的剧情她现在也差不多看腻了。挥起魔剑，白娅作势准备向依莉丝冲过去 　　然而两道耀眼的金色光芒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她的背后爆发开来，在白娅完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化作两条锁链，呈x字形严严实实地将她捆住。她有些惊讶地回头望去，结果发现这两条锁链的源头居然是那两个挂在自己背包上的猫眼石首饰。 　　【漆黑之能量石·lv50·消耗品】 　　物品说明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改变了。 　　艾璐芙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这个家伙以两个lv50的首饰作为代价，施展出了足以束缚主人行动能力，至少八十级以上的封印魔法。但能做到这种事，也正说明了依莉丝本身的等级绝对不低。 　　她至少有七十级，甚至更高。 　　不管怎么看，她都绝对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个时期的游戏活动里的强者。 　　艾璐芙落回主人的肩膀，低声问道：“主人，你有办法解开这个封印吗？” 　　“只能把底牌翻出来了……”白娅也压低声音回答，“而且我真是有够笨的啊。我刚刚想起来了，我以前确实看见过‘依莉丝’这个名字。” 　　“我们把这个时间点原本只存在于背景设定，三年后才应该出场的boss给提前引出来了啦！” 卷一：魔女之夜 ​029：幕启 依莉丝·采佩什，大异端罗森克鲁斯的转生体，锡安帝国历史上最强的异端魔女。 　　也是白娅过去在还是游戏的《方舟世界》中遭遇过最难打的boss之一。 　　在白娅的记忆里，三年后的依莉丝和现在已经完全是两个样子了。三年后的她法力高强、美丽、有深度而且伟大，就如同她转生之前的罗森克鲁斯一样，吸引了无数恶人和异端追随在身后。 　　那个boss很可怕。她了解人心，自己作为一个恶人也格外的了解恶人，明白恶人们渴望的事物并且拥有能满足那些他们的能力，因此她能够让那些人发自内心的跟随自己。她的部下们都狂热和悍不畏死，唯独害怕在死前被她所舍弃对那些恶人来说，遇到依莉丝这样了解自己、认同自己并且愿意满足自己执念的人，是无比充实甚至可说相当幸福的一件事。 　　那个时候的依莉丝甚至被许多邪恶阵营的玩家所崇拜，被他们冠上了一个令帝国审判庭咬牙切齿的头衔： 　　恶人们的救世主。 　　……那个时候的她，绝对不是白娅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熊孩子。 　　三年的时光居然可以给一个人带来如此巨大的改变吗！？ 　　“区区一介用粗蛮臂力战斗的狂战士，居然也想战胜继承了罗森克鲁斯力量的我吗？” 　　看到白娅已经成功被她封印，依莉丝其实也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狂妄地大笑起来。 　　“不过，我塞给芙萝伊的耳坠居然会被你打碎这件事，我原本可是完全没想到呢。”她说到这里，手中凭空变出一大堆各式各样的金质首饰，每一个上面都镶嵌着一颗眼熟的黑色宝石，“我的作品很可爱吧？它们附有监视以及潜移默化的狂暴化魔法。正是依靠它，我才能对你们的行动了如指掌；也正是因为它的狂暴魔法，葛罗拉才会在与你之间的战斗中越打越傻。除此之外，它在关键时刻爆发出的魔力也足够把你这种怪物捆起来了。如果你之前把七颗都抢到手的话，我刚刚就能直接用这份魔力把你炸死呢～” 　　刚刚你要是直接发动伤害性的魔法，我现在已经把你的脑袋砍下来了。 　　白娅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果然无法挣脱这两根锁链在不掀开底牌的前提下。 　　看到白娅像个笨蛋一样在锁链中扭啊扭，依莉丝更是得意：“深信谎言而被人利用，身为同伴却互相伤害……这真是无比美好啊。还有泽希特那个家伙，居然一本正经地想要实现这瞎编的理想，还真是杰作呢。什么也得不到而最终梦想破灭的凡人……啊，可歌可泣呢，哈哈哈～” 　　“对了对了，我那个可怜的‘姐姐’佐露妮，居然会仰慕这种男人”笑着说到这里，她还指了指地上伯爵被烧成的那堆白灰，“真是滑稽呢。她明明知道那个男人眼中只有我。嘻嘻，凡人们愚蠢的人情世故，真是怎么也看不腻啊。” 　　“太过分了！你这个东西，一直都在骗我们！？” 　　芙萝伊终于快要崩溃了。 　　她可以理解白娅为了自己的道德标准快意恩仇，可以理解伯爵为了守护女儿与帝国开战，但是…… 　　仅仅因为有趣就要伤害他人？ 　　仅仅因为强大就可以伤害他人？ 　　依莉丝·采佩什，她正在把这一切都当作打发时间的消遣。 　　“你到底把我们当成什么东西，又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芙萝伊怒喝着，手中晶莹的欢喜之棘已经破出掌心。 　　“真不错，杀气腾腾呢！” 　　然而被这股怒火锁定的依莉丝却愈加开心起来，兴奋地朝芙萝伊继续嘲讽。 　　“……这只熊孩子果然一开始就是个疯子啊。” 　　艾璐芙忍不住在主人的耳边低声抱怨。 　　“芙萝伊，不要慌了手脚。胡乱发动攻击只会害死你自己。” 　　白娅也伸出尾巴拍了拍冰之术士的脑袋，难得安慰起自己这个好不容易攻略的队友。毛茸茸地大尾巴突然拍在芙萝伊的脑袋上，也让她从狂乱的愤怒中回过神来。 　　“哼，艾琳族的白娅，你究竟想妨碍我到什么程度？”看到芙萝伊在白娅的安慰下没有屈从与自己的挑衅，眼见一场好戏落空的依莉丝望向白娅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仇视，“如果一切都按照我原本的计划进行的话，这个故事将会成为一首多么伟大的叙事诗啊？但你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却把它给破坏了……等、等一下！你不是已经被我的锁链绑起来了吗？你刚刚是怎么跑过来用尾巴拍这家伙的脑袋的！？” 　　“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依莉丝的质问让白娅用看傻瓜的眼神盯了她半晌，然后叹了口气，奋力一挣，把身上金色的锁链破坏。 　　“由光本身所化成的锁链，即使是传说中的大英雄也无法破坏……你应该是以类似我具现莱瓦汀的方式，用魔力具现出了神话时代的物品吧？作为一个等级不超过八十级的传说级npc，你的表现非常好。对于我们玩家这一类没法开挂爆种，必须按部就班，到了对应等级才能使出对应技能的人来说，你这种天才更是不可思议……” 　　“可惜归根究底一句话这种小花招，对我没用！” 　　狞笑着的白娅拧着拳头，身上不知何时开始，散发出美丽而昏黄的光辉。 　　【名称：诸神的黄昏】 　　【技能类别：正面变化】 　　【效果：瞬间发动，解除你身上所有的控制效果，在12秒内免疫任何限制类技能，并获得180%的额外物理攻击加成。在这个技能持续期间，你的身体会散发出黄昏色的光芒。】 　　【说明：古老的预言中，当黄昏之日来临时，毁灭之王将破开它身上所有的锁链与束缚，以无可阻挡之势予众神终焉。】 　　“记住一件事，芙萝伊。” 　　没有拔出魔剑，没有抽出镰刀，白娅只是不停拧着拳头，让自己的双手发出嘎叽嘎叽，响亮而且非常适合恐吓小朋友的声音。 　　“下次如果又遇见这种以他人的不幸为乐的疯子，你就算再想哭，也得微笑着回她一句” 　　“去你大爷的！” 　　伴随着怒喝如雷，白娅朝依莉丝猛冲过去，举起右手。 　　那是毫无技巧，并非技能，单纯想殴打对手的姿势。 　　但白娅毕竟不是凡物。 　　【毁灭之王】的右腕因主人的愤怒而放射出最大效率的邪能，变换为纯粹的“冲击”力量，一瞬间把攻击轨道上会产生阻力的空气毁灭，在能量几乎零损失的状态下，产生正面冲击，朝依莉丝砸去。 　　然而…… 　　“什、什么！？” 　　邪能与魔力相撞。 　　尽管惊慌失措，依莉丝还是在刹那间发动了魔法，在自己面前拼命构筑出护盾，将白娅一拳打来的冲击挡住。虽然无法将白娅压倒性的怪力全部抵消，但是冲击力至少没有直接一拳把依莉丝打成一团肉酱，而不过是吹散了她六层左右的防护罩。 　　“居然还有六层吗……” 　　白娅冷笑着，扬起左拳。 　　“等、等一下！” 　　“我可不接受投降。” 　　“我才没有要投降呢！”惊慌失措的依莉丝仍然倔强地回敬，“要杀你们容易得很！但我改变主意了。在杀你们之前，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在白娅来得及用下一拳揍翻自己之前瞬发了一个法术，耀眼的金色微粒云团立刻覆盖了方圆数十米内的所有人与物，并让白娅暂时睁不开眼睛。她下意识地按照游戏中最普遍的应对方式用范围性的【雷霆一击】轰在地上……却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汪呜！？” 　　“主人！” 　　坚硬的大理石地板被她一拳砸碎，不会飞的狐狸再次摔了下去。金色的闪光尘在几十秒后渐渐散去，但严阵以待的芙萝伊面前，礼拜堂的天花板已经被打穿一个大洞，依莉丝那小而亮着金光的背影在夜空中倒还隐约可见。 　　“可恶，居然让boss在面前逃走了，真丢脸……” 　　白娅正好在这个时候被艾璐芙拎着从碎掉的地板里飞出来，一眼就看穿了现场状况，尾巴和耳朵一起沮丧地垂了下去。 　　“……原来白娅你上次就是这样才比我更早赶到‘悬园’顶端的。”芙萝伊死死盯住正提着白娅的衣领不停奋力扇动小翅膀的艾璐芙，口中低声念念有词，“这么小一只妖精，居然可以拖着自己的主人飞起来……这不魔法……” 　　“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不，没有。” 　　芙萝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白娅，请去追依莉丝吧。” 　　“哦？”正凝视着夜空中依莉丝那道背影的白娅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但是你刚刚在和伯爵交手的时候受了伤吧？虽然你没表现出来，但hp可是确实减少了。” 　　“而且莉贝娅的哥哥还被关在这里的不知道什么地方，我答应了要把他救出来的。” 　　“别担心，我没事。”虽然不知道白娅口中的hp是什么，但对方能够敏锐地注意到自己的状况并关心自己，芙萝伊心里面也升起一丝暖意，“城堡的善后也好，卡尔的事情也罢，都交给我就可以了。” 　　“拜托你了。在这个国家里能够打倒她的，恐怕只有你一个人。” 　　“那还用得着你说吗？要是我现在不去救场，帝都泰拉被依莉丝砸掉一半都不奇怪。” 　　白娅用名符其实狐疑的目光上上下下审视了芙萝伊一会，似乎是在好奇她怎么会在这一场战斗之后突然转了性子。不过她智力只有⑨的脑袋终究不适合长时间复杂的思考，很快就恢复平时乐天自由的模样，自信地笑起来。 　　“不过主人，你到底打算怎么去帝都呢？我们现在又没有坐骑……” 　　艾璐芙在一旁有些嫉妒地冷眼旁观了一下白娅和芙萝伊的对话，然后很尖锐地指出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漏洞。 　　结果马上就被白娅无意识打脸了。 　　“当然是靠这个啦。” 　　她拔出怨嗟，朝魔剑里面的大恶魔之魂命令道： 　　“怨嗟，发动【恶魔变身】！” 　　（遵命！） 　　魔剑发出嘎嘎嘎的怪笑声，从剑柄处伸出七条黑色的触手……紧接着被白娅黑着脸一把抓住其中六条捏碎，用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瞪了一下又想偷偷造反的怨嗟，最后才让一条老实许多的触手缠上自己的手臂。 　　一股可怕的灾厄气息在两股邪能交汇之时从她身上爆发开来，把没有防备的芙萝伊一瞬间震开，幸好战斗经验丰富的她在失去重心将要倒地时马上调整姿势减少了冲击。掺杂着惊愕、钦佩与震撼，她眼睁睁地看着白娅的身体在自己面前改变形态。 　　一双红黑色的蝙蝠翅膀轻轻在白娅背后张开；蓬松的毛绒大尾巴渐渐缩小，接着变细拉长，化作一根黑色而灵活的尾巴，还有着心形的末端；奶黄色的狐狸耳朵消失不见，变成一对小小的羊角，稍稍从颜色没有变化的头发里露出尖来。 　　……根本就是一幅和恐怖气息完全不符的可爱形象。 　　但白娅看起来还是很满意。 　　“在爱与勇气和希望的名义下，恶魔型白娅闪亮登场！” 　　她甩动着如同鞭子一般灵活的小恶魔尾巴，得意地拍打了一下翅膀。 　　“这幅姿态真是太棒了，主人！” 　　艾璐芙带着陶醉的表情靠在白娅的角上。 　　“我怎么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芙萝伊一脸虚弱地捂住额头，喃喃自语。 　　“我去去就回，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要乱走动哦。” 　　拍打了几下翅膀之后从地上飞起来，白娅在出发之前还不忘最后嘱咐芙萝伊几句话，顺便立个死亡flag。 　　“嗯。”芙萝伊轻轻点了点头，咬住嘴唇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低声说道，“白娅，一定，要回来啊……” 　　好一个强而有力的死亡flag。不过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白娅满足。 　　“那还用得着你说吗？” 　　她露出坏笑，伸出尾巴在即将飞走之前揪住芙萝伊马尾上的红色缎带，轻轻一抽就把它抢了过来。 　　“这根缎带，就让我回来之后再还给你吧。” 卷一：魔女之夜 ​030：于四十五年后再启的战斗 娜娜在恍惚中抬头望向夜空。 　　太阳已经在一个小时前落山了，但巴尔朗要塞的战斗修女们还没有停止自己的工作。为了找回下落不明的圣塞莉斯汀的圣遗物，修女几乎已经把整座要塞翻了个底朝天，修女长莎兰也向女神祈祷寻求指引，得到的却是“很快就会找到的”这种不靠谱的启示……天知道神眼中的“很快”是多久？ 　　“怎么了吗？娜娜小姐？” 　　善良而敏感的粉发少女莉贝娅马上就注意到了娜娜的不对劲。她虽然是主动投降，但修女们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她的手腕上拷上了一对封魔手铐。这种审判庭研发出来专门对付施法者的神术道具，运作方式极其干脆而光棍它们会不停抽取佩戴者的魔力，让他们的mp一直处于匮乏的状态。 　　所以这种手铐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第一，它们在刚戴上去的时候没有效果；第二，对于mp总量和恢复速度极高的人来说，它们永远都不会有效果…… 　　言归正传。 　　“没什么，我刚刚突然想到师父的事了。” 　　娜娜有些尴尬地说。 　　这个回答让莉贝娅露出讶异地苦笑：“娜娜小姐，我们与白娅女士分别还不到半天呢。” 　　“呃……” 　　场面的气氛因为莉贝娅的这句话变得更加难堪了。似乎是为了掩盖这种感觉，娜娜拿起修女们给她的铲子奋力在废墟里乱刨，戴着手铐的莉贝娅则是坐在山岩上，仰望星空。 　　“娜娜小姐，你……为什么会选择和白娅女士一起旅行呢？” 　　半晌后，莉贝娅突然幽幽问道。 　　“能够成为一名绝世强者的弟子固然很好，但却需要离开家乡和亲人。需要与白娅女士一起和各种各样危险、可怕的敌人战斗。为什么你不愿意选择更平静的生活呢？” 　　是啊，为什么呢？ 　　娜娜对此也时常感到迷茫。 　　尽管白娅师父不止一次强调过自己拥有优秀的近卫骑士天赋，自己也确实感受到了大半个月来超乎想象的进步，但娜娜在这几天与“蔷薇十字”的战斗中还是发现，自己不仅根本帮不上师父的忙，更成了她的累赘。 　　真是太丢脸了。 　　自己本来明明想要成为一名能够守护重要之人的强者，想要成为一名不需要永远依赖师父的了不起的战士，结果现在反而把师父拖累了。 　　咦，等一下，说起来，我真的想待在师父身边吗？ 　　娜娜手里的动作突然停滞了。 　　我为什么会想要待在师父身边呢？ 　　这当然是因为我很喜欢师父，但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喜欢的人不是还很多吗？ 　　村子里明明还有那么多人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亲人，更不用说爸爸也还留在村子里……然而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选择和师父一起旅行，而不是继续开心地留在村子里，留在自己的朋友与家人身边？ 　　我也很喜欢父亲啊。我最喜欢养育我长大的父亲了。虽然有的时候会觉得他太爱操心了很烦人，但要是让我为父亲而死的话，我大概会毫不犹豫去赴死吧。 　　可事到如今，我选择的却是丢下父亲，出来和师父一起旅行。 　　想不通啊为什么我会如此拘泥于师父呢？ 　　是因为师父每天都能变出不可思议的好吃的东西吗？是因为她总是能教导我很多前所未闻的知识吗？是因为师父很强大吗？ 　　不……这些都不对。 　　就算有和师父同样擅长烹饪，知识渊博，强大的人，我也还是会比较喜欢师父。 　　师父有着对我来说非常特别的东西，所以我才喜欢师父，所以才想待在她身边，比任何人都 　　思索中，她无意识地把那个最终答案喃喃出口： 　　“原来如此。” 　　“我喜欢白娅师父。” 　　……然后她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脱口而出说了一句什么样的傻话，脸彭一声变得通红，一瞬间从头顶一直充血到脚尖，耳朵里似乎都开始有热气喷射出来。 　　“好、好、好好好好丢脸啊啊啊啊啊啊！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 　　“娜娜小姐！？” 　　看到娜娜突然哀嚎着用自己的脑袋猛砸脚下的废墟，莉贝娅当然马上就被吓了一跳。她慌张地想要冲上去帮忙，可是偏偏双手又被铐着，一时半会反而开始手忙脚乱。 　　而与此同时，娜娜那颗正在砸要塞废墟的脑袋也正好撞上了某个深埋在废墟之中的东西。 　　“好、好痛！好硬！” 　　她有些慌乱地把面前这堆废墟挖开，结果发现了一颗纯白色的圆形石头，大概有人头大小，上面刻印着三道凹痕，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硬。 　　“我好像能够感觉到，这颗石头里蕴含着某种炽热的圣力。”莉贝娅好奇地凑上来，并且敏锐地感受到了白色圆石中澎湃着的强大能量，“这股能量……甚至不逊于白娅女士……” 　　“欸？”莉贝娅的话让娜娜好奇地把这颗白石拿起来仔细端详，“难道这就是圣塞莉斯汀大人留下的圣遗物？” 　　锡安帝国的国粹足有五千余年，其中帝都泰拉的历史甚至几倍的长于这个数。它有部分城市结构早在熔火时代就被巨人们修建，直到今日都还保存良好。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帝都才没有被依莉丝突如其来的攻击所破坏。 　　“去死吧，愚民们～” 　　她咯咯轻笑着在高空中掠过，随意对地上的行人和房屋投下火焰、寒冰与闪电。正如她之前所言，这个天生就拥有超强魔力的熊孩子把世间万物都当成了玩物。一路肆虐着，依莉丝很快就来到了帝都这个环形都市的中心，第二百九十九世圣女拉蒂丝和足足九百九十九名帝都内最优秀的圣职者早已列好阵型，站在皇宫前的广场上严正以待。 　　“大异端罗森克鲁斯，你已犯下罪大恶极之举。你不但背离女神弃其荣光，更亵渎其名，意图毁灭其创造的一切。” 　　圣女散发着洁白而透明的光辉，面色凝重，神的威严随着话语从她身上扩散开来。 　　“你已叛离扭曲女神为人类指引之方向。你所犯下的种种罪孽，已不容丝毫恩赦，也不配丝毫怜悯。行于黑暗的你决不可容活于世，对你的裁决已经迟到太久。” 　　“此刻，汝之死期。” 　　“讨厌的口气，你就是当年打倒了我的圣女的转世吗？”依莉丝悬浮在数百米高的空中，居高临下蔑视着她的对手，“女神？那种虚无缥缈的家伙要是真的那么伟大，我屠杀她子民的时候她在哪里？” 　　“【我的神就在这里】！” 　　圣女厉声喝道。原本就时常缠绕在她身上的白色圣光粒子在这一刻就像蓄满了很久的水库泄洪一样从圣女的每一片肌肤，每一根头发上释放出来，顺时针旋转、凝聚成一把数十米长的光之剑，朝依莉丝射去。 　　大术士不甘示弱，小手在虚空中仅是轻轻一点，方圆百米内充斥在大气中的游离魔力就被她瞬间压缩，变成一颗足有两层楼高的的金色能量炮和光之剑碰撞在一起，在空中掀起剧烈的爆炸，威力足以炸飞一幢楼房……但这些只不过是碰撞中所泄出的余波罢了。 　　“呵！这就是四十五年前曾经打倒过我的力量？太贫弱了，太无力了！” 　　魔力与圣力互相抵销之后，毫发无伤的依莉丝用手捂着嘴做作而得意地嘲笑着。 　　圣女的脸色也有些僵硬。罗森克鲁斯的魔力与先代的她传承下来的记忆相比似乎变得更加强大了。 　　不过她并非没有准备对应的招数。 　　圣女身后那九百九十九名圣职者在这一刻默默地整齐跪倒，并祈祷。他们体内的圣力如小河般流淌出来，与圣女体内的能量汇聚成一个庞大的整体锡安帝国别的东西没有，人数可是从来不缺的。近千个“进阶”级水准的圣职者的圣力汇聚在“传说”级的圣女身上时，就能爆发出不逊色于“神话”级的力量。 　　这种将千人之力化为一人之用的战斗方式，也只有帝国会苦心专研并且有条件在实战中规模化运用。 　　“哈！蝼蚁抱成团就可以不被靴子踩碎吗？” 　　“我可是罗森克鲁斯！掌握数千秘术与奇迹，孤高而究极的存在。森罗万象之中，最伟大的魔法使！” 　　最强的大异端在空中嘲讽，然后两手环绕在胸前，凝结出一团比之前那颗更巨大，一看就威力十足，如心脏般不停跳动的金色电光球。这颗能量球引发了近似于小规模核分裂的现象，让周围的空气狂鸣着卷起漩涡。 　　望着这毁灭性的一击，圣女的面色无比凝重。 　　挡得住吗？ 　　尽管拥有来自近千名圣职者共同供应的圣力，以及历代圣女相传下来的记忆与力量，但眼前依莉丝所散发出的凶厄魔力还是让这位圣女有些失措。罗森克鲁斯的力量明显在经历转生之后变得更强了。反观帝国的历代圣女，虽然一直转生了数千年，但除了同一份70级的圣力和越来越多的知识以外并无别的长进。 　　数千年来的战斗经验并不会随着圣女的转生而传递，圣女日常也没有实战训练的机会。就算在行政、宗教之类的知识性问题上很可靠，但所谓的圣女尽管等级很高，可是其实很不擅长战斗。 　　一定要挡住。 　　我是圣女拉蒂丝，第二百九十九代圣女，是女神的荣耀之盾，是帝国尊严最后的防线。 　　我一定要挡住！ 　　“这种狗屎一般恶心的信仰心，就让我来粉碎吧！” 　　对圣女的行为致以不屑之情后，依莉丝狞笑着开始引导手中的金色电光球，锁定下方的对手，发动攻击。 卷一：魔女之夜 ​031：道德之壁 我一直是一个人。 　　爸爸遵守着从未见过的，如同神一般伟大之人的教诲。 　　爸爸告诉我，我和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爸爸告诉我，这个世界充满着嫉妒我的坏人。 　　爸爸告诉我，一个人是绝对不能够离开家的。 　　爸爸告诉我，被叫做女神的家伙对我充满了恶意。 　　所以妈妈才从我们身边消失了。 　　爸爸告诉我，想要和别人一起玩、聊天，都是不行的。 　　因为我是特别的。 　　因为我是那么地美丽。 　　因为我是爸爸和神的孩子。 　　白娅拍打着自己刚长出来的小恶魔翅膀，在高达184的敏捷属性补正下迅速适应了这种通过运动肩胛骨和背肌来飞行的方式。 　　“艾璐芙，帮我锁定方向！” 　　“没问题！” 　　然后在艾璐芙的帮助下，奋力追循空气中依莉丝留下的的魔力痕迹。 　　“主人亲自飞行还是我印象中的第一次呢。” 　　艾璐芙此刻也振动着自己半透明的翅膀开心地与白娅一起飞翔。 　　“没办法嘛，我原本的坐骑也在穿越的时候和装备一起丢失了啊。” 　　而且骑着龙大摇大摆划过天际这种事在游戏中做做也就罢了，在现在这个现实化的方舟世界里可是会引来天上地下无数存在强势围观的。 　　话虽如此，拍着恶魔翅膀划过天际估计也不会缺少围观群众。 　　“该死的依莉丝……”白娅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生气，“如此肆意妄为，如此骄纵轻狂，必须好好惩罚！” 　　但是她的这番话反而让艾璐芙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主人，你是因为依莉丝在你面前逃走所以生气了吗？” 　　“这算是一部分的原因吧，不过重点不在这里。”白娅拍打着翅膀，气冲冲地回答，“归根究底，我是看不惯依莉丝那张如此漠视生命，如此肆无忌惮的脸！” 　　这份回答不可不谓正确的论点，也的确充满了狂战士的豪气，然而艾璐芙闻言，却皱起了眉头。 　　“可是，主人。” 　　“在我看来，你也是一个这样的人啊。” 　　…… 　　…… 　　“呃？” 　　来自最亲密的魔宠的这一记指摘，让白娅的表情一瞬间凝固在沉默中。 　　“主人，请不要误会了，这并不是一种指责。” 　　艾璐芙平静地继续着自己的陈述。 　　“在我看来，为了自己的乐趣随心所欲行动的主人，与为了乐趣而挑起叛乱的依莉丝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对我而言，‘为所欲为’也正是主人最熟悉的样貌。” 　　“但是最近的主人开始改变了、” 　　“虽然仍然开心而自在地享受着生活，但最近的主人开始会在意他人的想法和感受，开始富有同情心，开始被他人的遭遇引动心神。甚至……因为一个小术士肆无忌惮伤害他人的举动而勃然大怒。” 　　艾璐芙的脸上，如今已写满了失落。 　　“现在的白娅主人，已经不再是原本那个邪恶的大魔王了。” 　　白娅无言以对。 　　在游戏世界的npc们看来，玩家们的行为几乎都是罪大恶极的。“冒险者翻抽屉有什么错”的rpg传统不用说，把《博德之门》玩成“屠城之门”，在《上古卷轴》中烧杀掳掠的大有人在，更别提gta之类原本就是为了杀人放火而存在的游戏了。 　　在玩家的眼中，npc是没有人权的。滥不滥杀暂且不提，“勇者大人乱翻村民家的宝箱没问题”这种事估计还是不会有玩家反对的。从那个红的发亮的“中立邪恶”就可以看出，白娅以前在游戏里可没有多老实。 　　而那些不把npc当人看的行为，如今也深深影响到了艾璐芙的人格构成。 　　“艾璐芙……” 　　沉默良久之后，白娅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如果我说，我想当个好人，你会怎样看？” 　　“这是不可能的。”妖精平静地指出了这个想法中存在的问题，“【毁灭之王】的职业阵营限定为‘非善良以及非守序’。一旦主人变成好人，您就会失去【毁灭之王】的所有能力。” 　　“如果主人想要在不损害自己实力的前提下转变阵营，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脱离‘传说’级职业的桎梏，真正踏入‘神话’的领域，成为方舟世界历史上第一个完全不依靠特殊血脉和神祗转世，独立封神的存在。” 　　“主人，你有踏出这条前所未有的道路的信心吗？” 　　魔力和圣力在空中碰撞在一起，致命的震波随着大气传导到地面上。 　　异端和圣女之间的战斗，从两人分别的站位上其实就分出了胜负。和高高飞行于九天之上，可以自由行动的依莉丝相比，像障壁一样坚守在皇宫前的圣女所要承受的压力明显更大。 　　“让我来猜猜看，你还能抵挡像这样抵挡几次呢？” 　　依莉丝的手中跳动着各色光球，一边冷笑一边轮番向底下的圣女轰击。 　　“七？六？五？四？” 　　圣女一言不发，仅是专心以等量的圣力将袭来的攻击一个个抵消。 　　一般而言，为防御而防御是战斗中最蠢的做法。无论法师战士，都主张应当极力避免这种状况。一来，防御者必须全力承受对方的攻势，因此更容易疲倦。二来，只顾防御攻击，反而会让对方有时间寻找破绽，渗透防御。 　　白娅所属的职业“狂战士”，就是因此把“纯爷们才不防御，敌人砍来就砍回去”这种极端想法奉为信条，也因此发展出了“龙尾返”这种以雷霆之势反击的技能。 　　然而，锡安帝国的武道文化在这方面却是截然相反的。基于信仰和国防理念的影响，它最大的特征便是以“安全”为主要诉求，具有强烈的防御性格。这种特性自然也影响到了神术施法者的战斗方式，让他们认为确实的防御比随便攻击更重要。 　　……更何况，对于在一定程度上未卜先知的圣女来说，拖延时间才是正确的选择。 　　“可恶，像乌龟壳一样麻烦死了！” 　　久攻不下，依莉丝的心情自然也渐渐开始烦躁。周遭大气中的天然魔力已经在刚才被她挥霍的差不多了。停下攻势，大异端难得地开始咏唱咒语，引导自己体内的魔力，想要构筑一发足够击溃圣女防御的魔炮。 　　然后她就在圣女古井无波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一闪即逝的微笑。 　　一阵无以辨形的大力在依莉丝意识到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之前就狠狠砸在了她身后的魔力护盾上，而且余势丝毫未减。 　　“【城门破】啊啊啊啊！” 　　从天而降的白娅挥舞魔剑怨嗟，裹挟着重力愤击依莉丝并没有多加防范的后背。厚实的魔法盾刹那间便破碎掉七层半，艾璐芙的眼中，依莉丝的mp条更是如同股市崩盘一般往下落。与此同时，在无可抵御的惯性作用下，依莉丝原本加诸于身的飞行术也彻底没了用处，两只萝莉一起像流星一样掉下来…… 　　然后“砰”一声狠狠砸进面前的皇宫里。 　　圣女脸上的微笑僵住了。 卷一：魔女之夜 ​032：中二病总是不肯面对现实 “砰！” 　　“你、你这个野蛮人，竟敢” 　　“咚！” 　　“熊孩子给我乖乖闭嘴！” 　　“哐！” 　　“主人，前方高能神力反应！” 　　四千年来不断扩建改造的锡安皇宫并不是个单层建筑。白娅和依莉丝撞破屋顶之后去势未衰，一路又撞穿了不少天花板，最后砸在了某种类似柳洞寺地板的不可思议地砖上，速度才勉强变回零。 　　有些混乱地甩了甩脑袋之后，白娅才发现原本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依莉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消失不见了。自己摔在一个空间宽广，至少可以同时容纳上千人而不显拥挤的大房间里。如今的这个房间寂静空旷，面前只有……一个壮观而华丽的钢铁质王座，刻满了关于荣誉和英雄主义的文字和图案，还用金丝描绘着一幅国王在王座上统治周围臣民的景象。 　　神之后裔，五千年国粹的继承人，一千两百万公里土地的所有者，三亿四千万子民的统治者，锡安帝国第一百二十四任皇帝奥里乌斯七世如今就坐在这把属于他的王座里。望着一头银发的皇帝，白娅就像部落玩家望着奥格瑞玛大厅里满身绿皮的萨尔一样，一时之间陷入了呆滞。 　　钢铁宝座的两旁侍立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 　　男孩的年龄大概十三四岁，金色的头发披散，身穿一套闪亮、绘有羽毛状圣徽的胸甲，腰上的皮带则是全部由金扣子联结而成，还系着一把插在精致华丽剑鞘里的长剑，眼里闪烁着高贵的光辉；女孩看起来十五六岁左右，对不请自来掉到面前的白娅露出优雅的微笑。明明房间里没有风，身上那件质感奇特的连身洋装却像是在摇曳，一头黑发在灯光的照射下闪耀，彷佛笼罩着一层光圈。她的美并非“让人忍不住想要紧紧抱住”或是“引人遐想”的那种，而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类型。 　　不管哪一个，他们现在都在注视着从天而降的白娅。 　　“那个……”白娅有些尴尬地甩了甩尾巴，“陛下，太子，公主，我不是坏人哟。” 　　“你就是白娅吧？”奥里乌斯七世颇具长者之风，“以如此惊人的方式闯入朕的宫殿，有何贵干呢？” 　　奥里乌斯淡定的表现也让白娅迅速反应过来：“陛下，现在不是多说废话的时候，依莉丝” 　　“我要终结你的统治，女神的后裔啊！” 　　说时迟那时快，数发半径一人高的青色魔弹已经炸开大殿的西侧墙壁，混合着杀意朝白娅和奥里乌斯袭来。 　　白娅的耳朵啪地一声竖了起来。 　　怎么办？我要自己当肉盾把攻击挡下来吗？我可没有盾墙啊！ 　　“说的好！但是，这毫无意义！”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青色的魔弹即将砸在挡在前面的白娅身上时，伴随着一声大喝，奥里乌斯七世用力拍了一下王座的扶手。一道彩虹般的七色华光瞬间从王座上展开，化作半径约四米的防护罩，正巧把白娅也环绕在了内部。青色魔弹在下个刹那击中这七色的防护罩，然后像鸡蛋碰石头一样粉碎。 　　“什么！？” 　　依莉丝大惊失色。 　　“啊！我想起来了” 　　白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就是，创造神赐予锡安皇室的最终守护……”艾璐芙用带有钦佩与感慨地口气喃喃着，“【不可诘之防御】！” 　　【名称：不可诘之防御】 　　【技能类别：正面变化】 　　【效果：瞬间发动。创造出半径2～5米的七色防护罩，抵挡任何物理攻击、魔法、超自然能力乃至于物品、气体的出入，持续十分钟。这个技能或许可以被解除，但解除者有很大（95%）的可能引来创造神的关注。这样的结果可能是毁灭性的。】 　　“想起来了……那个很难拆，拆掉之后还会被gm剧情杀的bug防护罩……” 　　白娅擦了擦汗，稍稍松了一口气，打量起眼前姗姗而来，仍旧飘浮在空中的依莉丝。 　　“居然仗着女神留下的恩惠抵挡住了我的魔法……” 　　这个异端大术士此刻正用险恶的眼神望着这层七色的防护罩，手里似乎正酝酿着某种能够破除它的魔法。但创造神的目光毕竟威吓力十足。就算依莉丝再不知死活，面对女神留下的神力也不敢轻举妄动。 　　“杀戮朕的子民，闯入朕的皇宫。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大异端罗森克鲁斯。” 　　端坐在宝座上的奥里乌斯冷声说道。 　　“现在的我已经是神了，世间万物也不过是我手中的玩具。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依莉丝愤怒地回敬。 　　“这是过场cg吗？这是过场cg吧！？”白娅有些混乱，“好、好吧，我先看一下剧情……” 　　“你还真喜欢强调自己是特别的啊。” 　　艾璐芙代替自己不着调的主人讽刺着对手。 　　“没错，没错！我就是特别的！我是继承了史上最强的大术士罗森克鲁斯力量的人，有着与生俱来的法力与天才头脑，我是神之子！跟你们凡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此等渎神之言论立刻让身为真神后裔的锡安皇室们露出怒容。年纪尚幼的太子更是直接把腰上的长剑拔了出来，然后…… 　　“那又怎么样？我还是要把你剁了。” 　　白娅甩着尾巴拦下他，扛着魔剑自顾自走出七色防护罩。 　　有防护罩真是太好了。 　　毕竟这么一来……我就不需要担心自己不小心波及围观群众了嘛！ 　　“蝼蚁之辈，你不知道我们之间力量的差距有多大么？” 　　“这是我的台词。” 　　毁灭之王用平静的语气回应。 　　依莉丝，就目前这个熊孩子状况而言，其实很有意思。 　　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白娅只觉得她自恋得恶心。但现在看来，却莫名有种奇妙的吸引力就好像在大街上看到了凤姐，明明觉得难看却有种别样的审丑吸引力，简直越看越想笑。 　　依莉丝总是不肯面对现实。 　　这是何等的羞耻play啊。 　　“依莉丝，我目前所看到的你的一切言行举动，都是以深信自己是‘特别的’这样过大的自恋思想作为基础而产生的。就连在现在这种堪称绝望的情况下，你也仍然真诚相信着‘自己是特别的’吧？对于你这种人，不管我说什么话都是没用的，所以……” 　　举起魔剑，白娅隔空瞄准了依莉丝的脑袋。 　　“从现在开始，我会把你揍到放弃这种愚蠢的想法为止。” 卷一：魔女之夜 ​033：穷鼠噬猫 “唤来起于沸腾浑沌的创世之光！从原初之座生成的万物啊，化为吾手中之闪电【雷•始源（thunder•alpha）】！” 　　远比三十米外的白娅动作更快，依莉丝先手放出一道白色的闪电朝狂战士袭去。就算白娅的反应再快也不可能超过光速，这一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躲开依莉丝的算盘打得很好。 　　但是她没料到，白娅根本没打算……或者说，不屑于躲开。 　　【名称：死亡收割】 　　【技能类别：物理攻击】 　　【效果：向半径50公尺内的一个目标发起冲锋，对途中所有敌人造成伤害，并让目标眩晕。】 　　【说明 　　“谁敢挡我？” 　　硬是吃下这发闪电造成的伤害，白娅一个箭步冲到依莉丝面前现在的她除了身遭魔法护盾以外的防御都没设置好，正是取人头的好时机。 　　傻了吧？术士不能瞬发传送！ 　　狂战士狞笑着一剑挥下，然后再度扑了个空。 　　面前的依莉丝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瞬、瞬发瞬移？可是这不可能” 　　“不对，主人！我们周围的时间流刚刚被影响了！” 　　艾璐芙的提醒让白娅立刻反应过来。但是依莉丝对于时间的操控明显比泽希特更熟练虽然她并不能像泽希特一样做到停止时间。 　　【名称：迅捷爆发（celerity）】 　　【技能类别：正面变化】 　　【效果：瞬发。在本法术施展完后你得到约四秒钟的“额外时间”。】 　　【说明：流传极为稀少的时间魔法。借用一部份未来的时间，将之拉扯到当下以便于施法者目前的行动。】 　　【特殊：创造神于光阴之始规定，改变时间之河为禁止之事。因此滥用此魔法可能引来不良的后果。】 　　“唤来起于沸腾浑沌的破灭之光！以吾手中之烈焰为引导，万物啊归于原初之座【火•终末（flame•omega）】！” 　　大地震动。转移到白娅身后的依莉丝高举双手，皇宫大气中所有存在着的游离能量汇聚到她的手中。以高密度的魔力作为根源的火球，维持着在自然界中不可能存在的温度和高密度，随着魔力的凝聚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大，化作黑色的太阳。 　　“好高的温度，可是……” 　　望着自己主人属性面板上那天文数字一般的火抗，艾璐芙露出怜悯的表情。 　　虽然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能用火烧死火元素的强者，但依莉丝明显不是其中一员。黑色的太阳被她狠狠投出来，砸在白娅的身上。万物，乃至生命的魂灵都将被这黑色的火焰所分解理论上。 　　“真暖和啊。” 　　白娅被丢进真正的太阳里也许确实会死，但绝对不是因为死于高温。一边嘲讽着依莉丝，她一边继续冲上前去。大术士驾轻就熟地【迅捷爆发】躲开攻击，但是她眼中的自信此刻已经消失不见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拥有这种力量？我怎么会打不赢你这样的凡人！” 　　她已经混乱到开始随便给自己立下不得了的flag了。 　　“放弃吧，依莉丝。重复说出同样的台词可是思考能力不足的证明哦。” 　　白娅拿着大剑把依莉丝在这个空间宽广的皇宫大厅里像兔子一样赶着跑，艾璐芙则是坐在主人的脑袋上尽情地嘲讽着她。 　　大不了等你没魔了再砍你，我们闲着呢。 　　此刻仍包裹在防护罩里面的皇室一家也很清闲：有女神的神谕在前，他们对于白娅可是非常有信心。 　　带着近卫骑士和牧师们的圣女也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当然，知道神谕和王座上防护罩的她实际上也没担心过皇帝的安危问题。看到这幅画面也只是有点囧而已。 　　但是惨遭围观的依莉丝此刻则是越来越慌乱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 　　“大异端罗森克鲁斯，你的狂妄再也无法伤害更多人，昔日的罪孽将会在今天做个了断。” 　　虽然沦落成打酱油的角色，不过圣女拉蒂丝还是很尽职地摆出了符合自己身份的架势，代表神明在此宣告。 　　“你已叛离扭曲女神为人类指引之方向。你所犯下的种种罪孽，已不容丝毫恩赦，也不配丝毫怜悯。行于黑暗的你决不可容活于世，对你的裁决已经迟到太久。” 　　“但身为女神的人间代行者，第二百九十九代圣女拉蒂丝，我还是要在此讯问：你是否愿意为了自己犯下的罪行忏悔？” 　　“绝不！我才没有犯罪呢！” 　　圣女的指控让依莉丝忍不住出言反驳，也正是趁着这分神的一瞬间，白娅趁势一剑挥去啪嚓！ 　　“……哼，差一点。” 　　充斥着邪能的怨嗟魔剑在这一击之下成功斩碎了依莉丝身遭所有的魔法防护，但终究难穿鲁缟，没能把依莉丝本人也切成两半。 　　但这一剑已经足够让依莉丝吓的心惊胆裂了。 　　“小妹妹，地上这可疑的液体是什么呀？” 　　艾璐芙毫不留情地追加着嘲讽。 　　“要你管啊！” 　　不行，这样下去真的会被砍死的！ 　　我这个继承了史上最强的大术士罗森克鲁斯力量的人，这个有着与生俱来的法力与天才头脑的神之子……真的会被这个野蛮人砍死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转念间一咬牙，依莉丝的心中终于难得地浮起了一丝服软的念头。再次用【迅捷爆发】躲过白娅的一剑，她开始趁这宝贵的几秒钟吟唱传送的魔法 　　蓝色的魔法灵光闪过，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很抱歉，这座皇宫禁制任何空间魔法，不管出入都一样。” 　　奥里乌斯七世微笑着向依莉丝举起了手中的翡翠高脚杯，里面盛满了酒红色的液体这个皇帝在这方面的品味一向在文化圈内所称道。 　　“陛下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啊！” 　　趁依莉丝所浪费掉的这四秒钟，白娅一边吐槽一边拖着剑冲了上去。看到依莉丝神色大变，再度张开嘴，白娅忍不住怒喝道：“你还想把这场闹剧拖到什么时候！” 　　“等一下！” 　　“谁要等你啊！” 　　“等一下！我不打算逃跑了！” 　　“你以为拖时间我就不会砍你了吗？” 　　“当然会……”依莉丝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但是我已经拖够时间了！” 　　下个瞬间，就在白娅的魔剑即将砍上依莉丝脑门的那一刹那，一团浓密的烟雾突然爆开。一只巨大的蓝色龙爪从烟雾中探出，狠狠一把抓住了怨嗟的剑刃。白娅一惊之下用三分力一拔，却竟然没能拔回来。 　　一阵奇异的风突然自烟雾地中心吹动起来。烟雾迅速散去，然后一个突兀出现的庞然大物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一只占地约四十平方米的蓝色巨龙此刻代替了依莉丝原本所在的位置，二足而立，低头俯瞰身高只有一米四的白娅，嘴里正跳动着劈啪作响的闪电，连光滑的鳞片都因为愤怒和静电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喵了个咪的太古蓝龙……” 　　白娅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的装备20级精良品质修女服，再看了看口中吐息蓄势待发的蓝色巨龙，满头冷汗。 　　“这下麻烦了。” 　　【名称：形体变化（shapechange）】 　　【技能类别：正面变化】 　　【效果：你可以变成任何一种生物的平均状态，可以是任何种类，只要这个生物种类的平均等级不超过你的两倍。你可获得变形生物的所有能力，但你会失去你本来的超自然能力。在法术的持续时间内，你可以随时变回原形或转换成其它生物。】 　　【根据施法者的等级，这个法术的持续时间有所不同，对依莉丝来说，它最多可以持续四个小时。】 卷一：魔女之夜 ​034：断头台 “白娅大姐，我在竞技场被一个精灵法师虐了啦！” 　　那是发生在白娅穿越之前的事。 　　某天晚上八点，就在白娅一如既往地排副本刷烹饪素材的时候，一个自己曾经带过的战士后辈给她发来了一条私聊。 　　“在竞技场被法师虐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大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也是战士啊！” 　　“法师本来就是亲儿子，我们这些当战士就乖乖吃点亏吧。” 　　“可、可是大姐，你不是在去年把一群法爷暴打了一顿，成为了世界冠军吗！？” 　　“那是因为我运气好。而且就是因为我赢了，所以今年游戏公司才会又把我的技能给削弱了啊……” 　　白娅一边和后辈聊着天，一边百无聊赖地用鼠标逗弄着电脑荧幕上自己的冠军奖品，身为世界唯一性召唤兽的艾璐芙。 　　冠军。 　　伴随着身为冠军奖品的召唤兽艾璐芙，这个荣耀的头衔已经在她的身上挂有快一年了。只不过在游戏公司不懈地削弱之下，身为战士的她今年世界大赛想必是会卫冕失败的。 　　在《方舟世界》中手持雷神之锤“米尔尼尔”的白娅总是在最前线挑战大型副本，号称国内玩家不可能攻略的国际共通副本【瓦尔哈拉】也是由她带头突破的。虽然没有加入任何公会，但白娅还是被许多人誉为世界第一的战士系玩家。 　　“算了，说说看你是怎么输的吧。如果只是单纯被先手突袭远远射死那么谁都没话说。” 　　“呃，不是的。” 　　战士后辈说到这里，语气有点吞吞吐吐。 　　“嗯？”这种诡异的反应让白娅不由得升起了兴致，“到底怎么回事？” 　　“那、那个精灵法师其实已经被我逼到绝路了。” 　　“然后？” 　　“就在我最后一剑即将砍掉他那层血皮的时候……他变成了一只太古红龙……接着趁我没反应过来用肉搏和吐息把我轮死了……” 　　战士后辈说到这里，自己都非常尴尬。 　　“……变形流啊。” 　　和一般人印象中相反，《方舟世界》的法师只要愿意也能拥有极为强悍的近战能力只要通过一个简单的变形系法术，他们就能把自己变成等级极高的恶魔、天使或巨龙，有的时候甚至比同级的战士还能打。 　　更魂淡的一点是……变形系的法术往往有一个共同点：由于在变形时组成身体的物质发生了重组，变形后往往会以满hp的状态登场。 　　“这tm要怎么打！？” 　　战士后辈声泪俱下，控诉着法爷的暴行。 　　“嗯……变形流确实挺让人头痛的，不过倒也不是毫无弱点。” 　　“欸？” 　　“首先，变形之后，法师会失去自己原本的施法能力。” 　　“第二，法师毕竟是法师。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以变形作为常规战法的法师，也不能用变形流的打法下副本，因为没有哪个团队会欢迎他。没有哪个团队会想要一个不乖乖施法却把自己变成近战怪物然后还没有战士技能的不和谐音。” 　　“所、所以？” 　　“所以，法师就算玩变形流，也不可能专精变形流。变形流是只能用在单挑中的技巧，他不可能整天钻研怎么用变形流战斗，除非他整天只知道混竞技场。可是《方舟世界》中绝大部分好装备都来自于大型副本和活动。只知道混竞技场的人就算单挑技术优越，也得不到【传说】和【神话】级别的装备。” 　　“所以想要对付变形流的法师，方法其实很简单……” 　　太古蓝龙，用双足站立时，身高约十五米。 　　白娅，从头到脚算上耳朵，也不到一米五。 　　“受死吧！狐狸！” 　　满心怒火的依莉丝此刻连浑身上下光滑的鳞片都响起细碎的爆裂声。一边咆哮，她一边低头瞄准下方的白娅，张开狰狞的龙颌，在极近距离喷吐出耀眼的线状闪电。 　　作为【毁灭之王】，白娅的体内蕴藏着深渊中某一柱上古魔神的力量。她免疫凡间毒素和影响心灵的法术和能力，对强酸、寒冷和火焰都有强大的抗力，上古魔神之力赋予她的真实视觉让她能够看穿这个宇宙中绝大部分的幻术和魔法伪装。 　　……然而以上特殊能力中，完全没有包含对闪电的抗性。 　　雷霆在大部分神话中都是善神威仪的象征。虽然称不上弱点，但如今被视为魔神的【毁灭之王】是无法抵抗闪电的。如果白娅在游戏中的装备还在的话，雷神之锤“米尔尼尔”可以给她对于闪电伤害的绝对免疫能力，但是现在的她甚至连躲闪都做不到怨嗟的剑刃还被依莉丝揪在龙爪子里呢。 　　“喵了个咪的！要是装备齐全我虐你这种标准太古龙也就一个冲锋的事啊！好痛好痛好痛！” 　　一边叫骂着，白娅同时也只能很无奈地被依莉丝用满口闪电喷了个正着。酥麻的感觉伴随着灼热感刺入骨髓，刺入脑海……然后和没有装备的怨念一起转化成了一股怒气。 　　“【狂暴】！” 　　天蓝色的瞳孔在技能发动的那一刹那变成了一片血红，白色的尾巴尖则是伴随着双眼染上了赤色的图腾纹路。趁依莉丝喷吐之后架势不稳，她握紧的拳头，冲到对方的鼻子底下，奋力一跳 　　白娅的肉体力量原本就无比的强大，现在在【狂暴】的强化下，甚至已经到达了可以凌驾物理法则的程度，例如传说中的二段跳。用千钧的怪力狠狠揍上巨龙的下颚，冲击力之大甚至让依莉丝失去了平衡。 　　“这……简直是上古时期才得偿一见的画面……” 　　和父皇与弟弟一起被保护在宝座防护罩里面的帝国公主温德琳露出陶醉的表情。 　　“原来战士即使不依靠外力也能用身体到达这种境界吗？” 　　尽管年纪尚幼，但身为剑士的帝国太子加利亚斯脸上也写满了钦佩。 　　“这就是，我锡安帝国真正最稀缺的，一夜之间即可毁灭一整个国家的……” 　　白娅与巨龙之间的体型对比如此悬殊，给予观众们的压迫感和震撼力超乎想象。望着这场战斗，帝国皇帝奥里乌斯七世下意识地低声呢喃。 　　“神话强者……” 　　“想要对付变形流的法师，方法其实很简单。”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擅长与不擅长的事，对于法师来说，挥舞着爪子和他人近身肉搏就不是他们所擅长的事。这和他们的属性、技能、特殊能力都无关，纯粹只是熟练程度的差别而已。” 　　“毕竟……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用像战士用刀剑战斗一样，习惯用怪物的身体战斗，然后自己又不是个天生怪物的人啊？” 　　“不需要慌张！归根究底，你面前现在这个怪物也就是一个半吊子的战士而已！” 　　没错…… 　　面对着从十米高处拍下来的龙爪，白娅闭上眼睛，放开了自己的理性，任由野性本能充斥身心，然后…… 　　她轻轻一跳，就躲开了依莉丝的攻击，而且还不仅如此在半空中伸出左手一扯，她灵巧地攀上了前肢，用右手拔出魔镰血涂插进巨龙坚实的肌肉里当作支架，然后像奎爷一样往上巨龙真正的要害之处，脑袋，快速爬去。 　　这一下依莉丝终于开始慌了。她伸出另一只前肢像人类拍蚊子一样往白娅狠狠拍去，但却忘了一件事：这只蚊子的力气貌似比人还大。 　　【龙尾返】 　　伴随着魔剑怨嗟刺耳的狂笑，一片血肉的疾风划过利刃，一只比白娅还大的龙爪子 　　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意专心，无物不断。 　　“所谓的游戏啊，说到底能采取的行动只有两种：战术行动，或是对应行动。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争夺主导权。” 　　“在你从施法者变成怪物的那一瞬间，这场战斗的主导权就落到我的手里了！”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 　　仅仅转瞬几秒间，白娅不但砍断了依莉丝的龙爪子，而且也已经站在了巨龙的脑袋上，手里转动着锋利的大镰刀。 　　“有什么遗言的话就说来听听？”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被你这样的凡人给干掉！” 　　白娅闻言，倒也稍微露出了一点讶异的表情：“这句话作为你的遗言好像还挺有代表性的。” 　　然而就在她准备直接把魔镰血涂的刀刃刺入龙首之中时，不甘就此领死的依莉丝猛地撑开了自己的一对龙翼，两条后腿用力地一蹬，硬是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撞破了头顶的天花板。剧烈的颠簸让白娅一时半会来不及给她致命一击，也让依莉丝多出了那么一点点存活的可能性。 　　她奋力甩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把头顶还没抓住平衡的白娅趁机摔了开去这场战斗根本没法打了，现在更不是自己在意什么面子问题的时候！ 　　快跑！快跑！快飞！ 　　依莉丝笨拙而努力地扇动着自己的翅膀。 　　这只狐狸不会飞！只要今天逃出生天，报仇的机会什么时候都会有！ 　　“特性一【血涂】已发动，特性二【恫吓】已发动，技能发动条件全部满足。” 　　自己身后近百米外的白娅嘴里似乎正在念叨着什么，但依莉丝没仔细听，更不敢回头去看。 　　“【玛丽断头台】！” 　　伴随着白娅发动技能的宣言，赤红色的血月之光在一瞬间从天而降，笼罩在了依莉丝的身上。蓝色的太古巨龙身躯为之一僵，冰冷刺骨的血色刀刃已经掠过她的脖颈。 　　“我、我还活着” 　　“不。” 　　白娅手中巨镰回转。 　　“你已经死了。” 　　血月映照的夜空之下，异端魔女依莉丝·罗森克鲁斯·采佩什，就此身首分离。 卷一：魔女之夜 ​035：通往未来的计划 艾纪70000年一月三十日，距离国立最高魔导机关“蔷薇十字”的叛乱被镇压，已经过去整整十天了。虽然逝去的生命无法复原，但包括被屠杀的巴尔朗要塞和被轰炸的帝都泰拉在内，各个受到蔷薇十字攻击的地方都已经开始了如火如荼的重建工作。 　　帝国宣传部在二十一日对外报道：在伟大的皇帝陛下部署指挥下，由恐怖组织“蔷薇十字”发起的暴动已在近卫骑士团与帝国审判庭的果断处置下平息。神佑吾国，恐怖分子头目米歇尔·采佩什已被第二百九十九世圣女拉蒂斯当场击毙。恐怖分子高级干部芙萝伊·娃依丝和莉贝娅·帕莱修已被收押，另有三人下落不明。 　　显而易见的，这篇报道中完全没有提到白娅，以及这次叛乱事件真正的罪魁祸首，依莉丝·采佩什。这当然不是因为帝国官员好大喜功试图隐瞒白娅所作出的贡献他们没那么傻。实际上，这完全是白娅本人提出的要求。对于无法理解这个要求的帝国皇帝奥里乌斯七世以及圣女本人，她作出了一个极为简单和切实的答复。 　　“这把剑没有吸到依莉丝的灵魂。” 　　挥舞着具有“囚魂”特性的魔剑怨嗟，白娅带着凝重的表情这么回答他们。 　　依莉丝的躯体在被魔镰血涂斩首的瞬间，便迸射出了一阵惊人的魔力爆炸，将她的尸体、装备乃至小半个谒见厅都炸成了灰。由于等级差距过大，白娅并不能根据自己有没有获得经验值来判断依莉丝究竟是灵魂被消灭了亦或是逃脱了。因此理所当然的，为了不打草惊蛇或是引来他人的窥视，奥里乌斯七世选择了对外将“大异端罗森克鲁斯转世”这件事本身完全隐瞒下来。 　　一方面这能避免民众感到恐慌，另一方面也能给敌对的郁金香联邦放出点烟雾弹。既然想要放烟雾弹，白娅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神话级强者的存在自然也得想办法隐瞒。虽然蔷薇十字目前仍在逃亡的佐露妮·采佩什、特拉儿·蕾薇亚、泽西特·麦斯特这三个人很有可能把白娅的情报出卖给联邦，但她们毕竟不能确定白娅是神话级，所以表面的情报工作还是得做的。 　　然而这一系列情报工作带来的结果，就是白娅在整场事件中的功劳都必须被当作从来没发生过了。虽然物质上的奖赏不会少，但原本足以让人封疆列土的功劳就此消失，皇帝奥里乌斯七世和圣女拉蒂丝当然都对白娅感到非常抱歉。 　　可是，对于得到了皇帝的允许，得以进入皇宫地下宝物库里搜刮的白娅来说，这种摸不着用不了吃不到的虚名，身为玩家的她会在乎吗？ 　　当然不会。 　　“哦呵呵呵！” 　　天花板，墙壁，地板，到处都是海量珠宝和金币堆积成山，武器装备和道具都漂亮而整齐的放置着。惬意地躺在这个锡安皇室积攒了四千年的宝物库的中心，白娅得意地发出没品的笑声。 　　“艾璐芙，有什么好用的装备吗？” 　　直到笑过瘾了之后，她才回头向正在鉴定宝物的妖精问道。 　　“看起来不错的装备的话，确实有呢。” 　　比起让白娅用眼睛去看，脑袋去回忆，可以直观看到物品数据的艾璐芙当然检查起来效率要更高。 　　锡安帝国的皇宫地下宝库，正如其在设定上是皇室积攒了四千年的财富一样，在游戏中这也是只有完成了60级的世界战场任务之后才能进入一次的地方，里面的东西大都是50到60级的精良和传说品质，而且每个玩家在游戏中只能选择一样物品带走。 　　60级左右的装备在艾璐芙眼中当然颇有不足，但如果考虑到魔剑怨嗟和魔镰血涂都只是50级的武器的话，这个地下宝库里装备的质量已经是没得挑剔的了。如果不是为了和帝国维持良好和长久的关系，白娅大概真的会把整个宝库搬空，至少也会把自己的空间背包装满。 　　“果然，主人目前的主要任务还是要尽快弄一把起码80级的槌子。” 　　作为一名狂战士外加厨师，白娅基本不需要什么装备和大量补给。主要的需求也就只有一把或两把足够分量的武器。皇宫地下宝库里当然没办法找出那么好的武器，但艾璐芙还是很快帮白娅挑出一把66级，在击中敌人时有一定几率将周围的敌人统统震倒在地的传说品质双手槌“震地者”，也算是能凑合着用了。 　　除此之外，白娅还想要在这座宝库里得到的就是自己将来的队友们所需要的防具装备了，毕竟在这个几乎不存在复活术的现实版方舟世界里，在培育队友们之前还是先保住她们的命比较重要。 　　给娜娜用的，可以抵抗即死效果和会心一击的“圣翼之盔”；给芙萝伊的增强魔力并且可以抵抗精神干涉的“纯洁护符”；让娜娜穿的可以带来极高能量抗性的“银龙鳞甲”，以及可以将异常状态反弹回去的“镜之盾”，最后还有白娅特意亲自挑选出来的单手剑“风灵剑温德罗斯”。 　　【风灵剑温德罗斯】 　　【lv60·传说·单手剑·挥砍】 　　【宿有太初风元素之王力量的远古灵剑，轻巧恍若无物，一挥即可斩断天空。】 　　【特性“风灵加护”：移动速度增加60%，传说级以下的魔法伤害减轻50%。】 　　【特性“风王威压”：对于被击中的目标，有中几率造成精神束缚效果。】 　　【技能“断空斩”：激发剑中宿有的风王之力，对200米内的一个目标喷出风压进行肉眼无法察觉的强力斩击。无视感知属性带来的防御加值，额外造成237%挥砍伤害，冷却时间300秒。】 　　【特殊：元素之王拒绝将力量借给弱者使用。当等级低于60的角色使用这把武器进行攻击时，“风王威压”有几率对他自身造成效果。】 　　“主人，虽然这确实是一把还算优秀的单手剑，但为什么您要为娜娜选择它呢？” 　　身为同样风属性的妖精，艾璐芙看起来很想对这柄有着风王威压的宝剑保持距离。 　　“因为无论是防御系的战士，还是她即将进阶的近卫骑士职业，都缺乏攻击技能啊。” 　　望着眼前这柄翠绿色的长剑，白娅为了自己徒弟的未来培育计划陷入沉思。 　　在这个游戏刚开服的时代，无论是装备的选择与强化还是职业与技能的选择都实在过于有限。明天开始也要尽可能去提升娜娜和芙萝伊的等级……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为了防止忘了什么东西，白娅最后环顾了一下整个宝库，随后注意力逐渐集中在了原本游戏中根本不会有玩家在意的消耗品区。 　　果然，只有这样了吗。 　　她走到消耗品区之中，伸手从密密麻麻地瓶瓶罐罐中取出了一个看起来灰不溜秋的皮革袋子，打开一看。 　　“……只有三个吗。那么还是先保留下来，等待合适的使用人选好了。” 　　— 　　“白娅女士，您毋庸置疑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就以个人的身份而言，您对帝国立下的功绩是前所未有的。” 　　这是在白娅搜刮地下宝库之前，她打败依莉丝的当天晚上在皇宫的御书房里进行的，一场在帝国历史上也不会留下的私人对话。 　　帝国第一百二十四任皇帝奥里乌斯七世，过去曾经被玩家们誉为“血腥大胡子”的这名已然步入中年的银发皇帝。那白娅在游戏中看过无数次的戴着皇冠的头朝她鞠躬而低下来时，老实说白娅真的被吓到了一下。 　　“陛下，帝国皇帝这样低头向我鞠躬的话，我还是会有点紧张的啊。” 　　但奥里乌斯七世的态度非常坚定：“不，尽管无法公开表彰您的功绩，但对待英雄一定要给予与她事迹相符的待遇。” 　　竟然被一国之君如此赏识，白娅在有些紧张的同时，心里也不由得涌起了一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奇妙优越感。 　　“尽管微不足道，但这是朕为了表示感谢而准备的。请您收下吧。” 　　奥里乌斯七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递给白娅一张盖着皇帝玺章的文件，看起来似乎是一份正式的诏令。白娅接过之后上下扫视了一遍，然后才意识到一件非常尴尬的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让白娅在穿越之后知道怎么说帝国通用语的，但她还是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 　　于是原本坐在她肩膀上的艾璐芙伸过头来：“太子太傅委任？” 　　“是的。朕希望白娅女士能担当小子加里亚斯的武技老师。” 　　“你想用这种区区的虚衔来招揽主人？”艾璐芙嗤之以鼻，但白娅伸出尾巴在她身上轻轻拍了一下，让她安静下来。 　　“虽然不是很懂这些官职的问题，但是‘太子太傅’应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狂战士艾琳就能担任的职位吧？” 　　大胡子皇帝露出微笑：“只要白娅女士愿意接受这份职位，朕自然会让人打点好这些微不足道的边角问题。” 　　“我可不是什么贵族。” 　　“这不是问题。请问白娅女士贵姓？” 　　“你这不是废话吗？谁都知道艾琳族没有姓氏……哦。”她在下意识脱口而出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原来如此，不愧是帝国皇帝。” 　　事到如今，这只狐狸也不打算再继续纠结。摇着尾巴，她直接朝帝国皇帝伸出了三根指头：“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还有三个条件。” 　　奥里乌斯七世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愿闻其详。” 　　“第一，我的弟子，娜娜·磨叶。我希望她能进入帝都皇家军事学院就读。” 　　这个条件之简单甚至让皇帝有些意外：“这不是问题。如果她正如‘白银寿衣’的莎兰修女长所说的那么优秀的话，学院本来就能为她提供奖学金。” 　　“第二。”从白娅炯炯有神的眼色中可以看出，这个条件二或许才是她关注的重点，“芙萝伊·娃依丝，请把这个人转成污点证人。至于莉贝娅·帕莱修，她和她的哥哥卡尔本来就是拒绝背叛帝国的忠诚典型，你们应该也会好好树立这两个典型吧？” 　　“这也不是问题。虽然在采佩什伯爵的带领下叛变了，但魔导研究机关对帝国不可或缺。”奥里乌斯七世颔首道，“我们不会轻易处死如此优秀的术士。为了对帝国的忠诚而饱受伯爵折磨的卡尔·帕莱修，我想他很适合担任下一任的魔导执行官。” 　　看到奥里乌斯七世答应了自己的条件，白娅脸上终于也露出了微笑。皇帝见此，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样展现了上位者那慈祥的笑容。 　　小狐狸甩着尾巴，笑眯眯地伸出了最后一根手指：“第三。我想看看皇宫的地下宝库里有没有什么我用得上的东西。” 　　于是皇帝脸上那慈祥的笑容冻结了。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36：下一个目标 二月二日的清晨笼罩着一片薄雾。这不仅仅是因为冬季的空气中水份饱满，也是因为帝都拥有着数量庞大的蒸汽工厂。 　　“龙血与鳞”，是帝国乃至整个方舟世界最大也是最高级的连锁酒店，其分店遍布全世界几乎每一个城镇。很少有人会为此感到疑惑，更少有人知道这间酒店的幕后真相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此刻，白娅的弟子，甩动着金色麻花辫的娜娜·磨叶正在酒店的庭院里刚刚结束了晨练的热身运动。冬日早上的冷风和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让她那张长着雀斑的圆脸有些发红，冒出微微的热气。 　　用手抹去额上的汗水以后，她拔出了腰间的剑不是师父白娅赠与她的古代风灵剑，而是那把从家乡带出来的普通的铁剑，一边吐气，一边向下挥剑，并在剑挥到快要砸到地面的时候停下，然后一边吸气，一边抬起剑重新摆出架势。反复挥剑的次数，很快就达到了数百次。 　　这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锻炼，尤其是要在挥下的剑碰到地面之前把速度刹止，更是需要消耗力气。挥到一千下的时候，娜娜的手臂就已经开始痉挛，脸也已经完全红透了，挂着瀑布一样的汗水。 　　然而娜娜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对当初的白娅来说只是一句戏言的“每天挥剑三千下，举盾三千下，做三百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然后绕村子长跑五公里。”，娜娜如今已经每天坚持了将近一个月。要不是她同时在白娅战斗时分得了大量经验值，并且每天都在吃白娅制作的具有特殊效果的料理，她的身体早就被这种莫名其妙的锻炼练坏掉了。然而也正是因为从白娅那里分得经验值而快速升级的关系，这个天真的乡下姑娘对于这种锻炼的成效不疑有他，至今仍每天早起进行着。 　　至于白娅本人……当然是还窝在被窝里，抱着自己蓬松的大尾巴睡大觉啦。 　　“这样的锻炼，真的有意义吗？” 　　一边说出这句话，一边从酒店里走出来的是一名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女性。她绯色的双眼散发着红宝石般的光芒，雪白的长发绑成马尾，白皙细致的肌肤在晨光照射下，如珍珠闪闪发亮。如果她身上穿着的不是黑白色女仆装，而是更能与她高雅气质相衬的礼服的话，绝对会被人当成高级贵族的千金。 　　在白娅的要求下，前帝国叛徒芙萝伊·娃依丝，如今正以戴罪立功的名义侍奉白娅。同时也是在白娅的要求下，芙萝伊必须穿着女仆装工作。虽然白娅考虑过芙萝伊可能会抗议，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这名中二少女在经历过“魔女之夜”后，居然变得识相了许多，对于白娅让她穿女仆装这件事也毫无怨言。 　　“再继续勉强自己的话，你的身体也会出问题吧？” 　　芙萝伊的话让娜娜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颤抖的手臂，但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样的场面其实已经不是第一天发生了。自从依莉丝被白娅打败，芙萝伊和娜娜赶到帝都并暂时安顿于“龙血与鳞”酒店之后，每天清晨娜娜都会在庭院里进行锻炼。对她们两个来说，这已经是重复了好几次，和打招呼无异的对话了。对话结束之后，娜娜会继续埋头于自己的锻炼之中，芙萝伊则会回去服侍白娅起床。 　　然而今天的芙萝伊却做出了和平时不同的举动。 　　“娜娜，和我交手一次试试看吧。” 　　这句话让娜娜的动作为之一顿，脸上也立刻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可是，师父说过，芙萝伊小姐是等级远比我高的术士……” 　　“这并不表示我们不能互相训练。这几天白娅都只让我做女仆的工作，身体都开始生锈了。所以想和有点精神的人进行战斗训练。”芙萝伊一边说着，一边戴上了她用来作为法杖替代品的白色长手套【轮舞双生】，可以看得出她确实是认真的，“现在的你，大概在帝国非骑士阶级的士兵中也是最强级别。至少不会连我的一击也撑不下来。” 　　虽然是显出了几分傲慢的话，但芙萝伊确实有自傲的资本。尽管她在娜娜眼前被白娅打得满地找牙，但在场的双方都知道白娅并不是一个可以拿来当做战斗力评价基准的对象。而且不管怎么说，芙萝伊确实在远比她强大的白娅面前撑了好几个回合。 　　“那么，芙萝伊小姐，请多多指教。” 　　能得到比自己更强的人的指导训练是非常难得的经验。哪怕输给芙萝伊会让白娅师父感到失望，娜娜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抛开心中杂乱的想法，她将铁剑收回，把手放在了从拿到手开始就从未出鞘过的风灵剑温德罗斯的剑柄上。 　　既然是以比自己更强的人为对手，还继续用普通的铁剑就太失礼了。不仅如此，不全力应战的话自己也不会成长。对方可是能与白娅师父交手的高级术士，是必须尽全力对抗的高墙。 　　“你毕竟是白娅的弟子，而我现在只是她的女仆，所以我并没有进行指导训练的意思。”芙萝伊一边淡然地说着，一边抬起了手，冰雪造型的六角魔法阵显现在了她的面前，“当做实战放马过来吧。不带着杀意攻过来的话，你的剑是无法触及我的。” 　　“【急冻圣枪】！” 　　话音刚落。一束银白色的雾状光线就从芙萝伊的掌心射出，直指娜娜的脑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娜娜拔出鞘中的灵剑迎难而上，决定在承受住这第一击之后贴近芙萝伊再还击 　　“砰！！” 　　然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就把整个酒店的人都吵醒了。当揉着眼睛还没睡醒的白娅被艾璐芙拖着来到庭院中时，她看到的是不知为何深深陷进酒店的砖墙里，并且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昏迷的，自己的笨蛋女仆与弟子二人。 　　“我说啊，娜娜。” 　　在做好可以恢复伤害的早餐并且给这两个笨蛋灌进去之后，白娅一边喝着自己泡的茶，一边对正襟危坐的弟子和女仆开始训话。 　　“虽然我给了你一把还算不错的魔法剑，但你也不能就这样乱用啊。” 　　“现在的你等级还太低了，风灵剑温德罗斯这种等级的古代灵剑根本不会承认你这种主人。如果是生死关头倒也罢了，这把剑的本性是善良阵营的，或许会看你可怜让你用一下。平时乱把它从剑鞘里拔出来的话，被风刃剁成肉酱啊，被风吹到比云还高的地方去啊……” 　　“是、是的，师父。”娜娜摸着头上的肿包，心有余悸。 　　这次的状况正是如此。风灵剑温德罗斯在娜娜将它拔出剑鞘时迸发出了强烈的风压，直接把她和正好在她面前的芙萝伊全部狠狠地往娜娜前方的，酒店的砖墙撞了过去。而且一直撞到把她们两个都嵌进墙里才罢休。娜娜这个未来的mt盾战倒也罢了，芙萝伊这个脆皮术士真的是丢了半条命。 　　“总之，就算不拔剑，只要戴在身上，你就能从剑上得到【风灵加护】。所以只要你还珍惜小命的话，就不要把剑拔出来。” 　　“是的，师父。” 　　好不甘心啊。 　　对于自己的弱小，娜娜痛苦地咬着牙忍耐。正是因为自己的弱小与幼稚，所以无法成为白娅师父的力量，无法对白娅师父有用。自己并非是为了给师父制造麻烦，而是因为喜欢师父，为了向师父奉献自己的力量所以才会跟着她旅行的。但现在的自己却反过来给白娅师父添了麻烦。娜娜甚至对此产生了罪恶感。 　　和因为罪恶感而痛恨自己弱小的娜娜不同，一旁正把脸捂在手里的芙萝伊虽然同样痛恨着自己的弱小，但理由却是源于无尽的羞耻感：刚说完“当做实战放马过来吧。不带着杀意攻过来的话，你的剑是无法触及我的。”这种帅气台词的下一秒就被娜娜撞晕在墙上，足以成为她一生的耻辱啊。 　　“还有你，芙萝伊你总喜欢摆出这种自信满满的态度呢。”白娅啜了一口茶，切换了训话的对象，“虽然自信很好，但前提是能赢啊。都耍帅耍到这种程度了，万一输掉可不是闹着玩的。绝对会羞愧到无地自容，到时候准备怎么办？你难道从没担心过这点吗？” 　　“好想去死……” 　　“好不甘心啊……” 　　看着呻吟的两个笨蛋队友，白娅也有些无奈。和急迫的时间相反，自己想要努力培养的队友不但数量还差得远，进步的速度也乏善可陈，她的心中其实也是压力山大。何况眼下已经不是能让大家继续优哉游哉的状况了。 　　“娜娜，把身上的汗洗掉，然后穿上这个。”白娅一边说着，一边从空间背包里取出一套折地整整齐齐的女式白色军装，“然后和我一起出去一趟。” 　　“这是？”娜娜有些好奇地接过这套军装。说是军装，其实只要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它本质上是一套光泽鲜明，制作得十分精美的护甲，绣有复杂圣印的布料蕴藏着圣力与奇妙的厚重感。绝对不是一般的士兵乃至于骑士能够拥有的装备。 　　“这是帝国皇家军事学院的制服。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加里亚斯太子、温德林公主以及我的同学了。”白娅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取出一套最小号的制服开始往身上套，但是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娜娜和芙萝伊那古怪的眼神，“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哦，没错，我也觉得我根本没必要去军事学院上学，毕竟那是不到30级的人去的地方嘛。而且我也没闲到要去那里扮猪吃虎。” 　　她一边叹着气，一边抽出魔剑怨嗟在制服裙子后面开了个小洞，让自己的大尾巴得以从洞里伸出来。 　　“和那个被血腥大胡子硬塞给我的太子徒弟不一样，我看中的，我们的下一个队友，现在也是那里的学生。想要接近她并且说服她来当我们这个队里的远程物理dps，只靠你这个笨蛋弟子肯定是没指望的啊。”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37：金色的幼狮 对于血腥大胡子硬塞给自己一个太子徒弟这件事，白娅当然是很不愉快的。她倒也不是嫌弃加里亚斯的战斗力实际上身为女神末裔和下一任帝国势力首领的他，哪怕放着不管也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升级，十年后大概就会和游戏里一样变成80级的势力总boss吧。 　　但是，也正是因为加里亚斯会成为下一任帝国势力的首领，白娅根本不可能带着他满世界跑去冒险打boss。一个就算培养起来也无法派上用场的npc雇佣兵，她当然完全提不起兴趣。而且反过来说，就算白娅不特意培养加里亚斯，以后万一真的拯救世界时人手不足，她也还是能把加里亚斯找来当替补。 　　好在血腥大胡子本人其实也没指望白娅这个狂战士能教加里亚斯这个正统派骑士什么东西。他之所以让白娅当太子太傅，本质上还是因为重视自己的太子能与神话级强者建立师徒关系的机会。白娅只要别拿以前忽悠娜娜那一套“一日三千下”来忽悠加里亚斯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严格的说，白娅对娜娜的评价，远比娜娜自己想的要高。特别是娜娜那不断追求变强的专心一意的性格，以及那说是信仰都不为过的坚定忠诚心。 　　确实，娜娜的才能虽然优秀，但终究有限。就算非常努力，就算努力到折磨自己身体的程度，她的才能应该并不足以让她变得非常非常强。 　　那么白娅又是为了什么，而想要选择娜娜作为自己的队友和徒弟的呢？把时间留给更优秀的人不是更好吗？ 　　答案其实也很简单：虽然才能有极限，但有一种东西却能够轻松超越才能的桎梏。 　　那就是经验值。 　　只要有足够的经验值就能升级，只要等级够高就会很强就某种层面而言这已经是公平到了不公平的程度了。 　　这也正是为什么白娅要特意让她到帝国皇家军事学院读书。 　　— 　　帝国皇家军事学院是除非皇室特许，否则只有贵族子弟才能入学的学校，学生在毕业后都会被授予准尉的军衔，因此大多数家长都是为了在孩子的履历上镀层金而让他们入学的。除此之外，学生时代建立的关系网对于贵族来说也很必要。 　　因此理所当然的，以平民身份入学的娜娜受到的待遇实在称不上好看。 　　“听好了！诸位新生！在入学宣誓仪式之前，我要教你们基础训练的基础中的基础！” 　　学院的操练场上，数百名学生的面前，一名军官正大吼着对新生喷洒唾沫星子。 　　“首先，是不动的站姿！站直了，脚尖展开呈四十五度！脚后跟靠拢！双手握拳，手臂贴紧体侧！挺胸！肩胛骨收紧！眼睛直视前方！” 　　尚武精神浓厚而且竞争还算激烈的帝国贵族子弟，大都不是完全无能之辈，虽然有些混乱但还是很快就站好了。就算真有几个纨绔子弟，在教官的训斥下也迅速被修正了。 　　乡下小村子里出身的村姑娜娜当然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势，一时之间因为慌张有些手忙脚乱。但她很快就摆正了姿势，并注意到了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队列中，看起来比自己小一岁左右的，金发的，堪称俊美的脸庞上满是骄傲的，站姿如此自然而标准的一名男孩子。 　　“然后是敬礼！”队列最前方的教官仍然咆哮着，“抬起你们的下巴！右手在左胸握拳！宣誓为了女神与帝国皇帝奥里乌斯七世献出你们的心脏！” 　　我才不是为了女神和帝国皇帝，我是为了师父……我是为了白娅师父才会待在这里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娜娜还是乖乖照做了。 　　另一方面，此次时刻的白娅，尽管同样以新生的身份入了学，可她当然不会有兴趣站在操场上摆站姿实际上她根本没打算认真当学生。翘掉了入学宣誓仪式之后，她开始在学院中乱逛，试图找到自己的目标。如果她的记忆和情报都没出错的话，帝国在未来三年后的战争中最优秀的天马骑士，如今正是这个学院的学生。如果能在她还是学生的时期与她建立良好的关系，并且加以培育，白娅有信心把她变成比芙萝伊更强的远程dps。 　　对此浑然不知的娜娜当然仍是继续着普通新生的日常。入学宣誓仪式结束之后，教官便把新生们统统带到了学生餐厅，开始指导他们的用餐秩序与礼仪。 　　“学院的食物来自于国民的税金，因此餐食都是充分考虑到营养价值进行制作的，不容许有一点差错！诸位都是决心为国家奉献一己之力的人！为了追求奢华的美食而有所挑剔乃是懒惰与堕落的表现！” 　　锡安帝国的贵族基本上还是以质朴刚健为信条，沉溺于奢侈的生活方式与娱乐在帝国贵族看来是堕落的行为。不过平心而论，虽然教官的话说的很严重，但帝国军事学院的伙食并不差。作为主食的是刚出炉的松软白面包，主菜是能提供大量蛋白质的滴着肉汁的厚实烤牛肉，搭配着以新鲜蔬菜制成的沙拉。会对这种伙食有所不满的学生，除了每天都在吃山珍海味的高级贵族子弟以外，大概也只有吃了近一个月特级厨师白娅做的菜的娜娜这个特例而已了。 　　“真想吃师父做的菜啊……” 　　就在娜娜忍不住喃喃出声时，她突然从背后被人撞了一下，虽然在踉跄之下并没有打翻餐盘，她还是有些生气地回过头去。撞了她的人是一个身材远比她高大的男性学生，从制服上绣有不同颜色的圣印这点来看，大概是不同年级，也就是更高年级的学长。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名高年级的学长上下打量了一下转过身来的娜娜，丢下一句话之后就自顾自走开了：“我听说新生里有个无礼的平民丫头，果然不假。午休时间给我到庭院里的喷水池来。” 　　这、这算是什么情况？ 　　遇到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娜娜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想要去找自己的白娅师父但谁知道白娅现在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随着吃完午餐，时间流逝，娜娜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往那所谓的喷水池走了过去。一女三男总共三名高年级的学长姐，此时都围在这个校园的偏僻角落里，明显不怀好意。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居然真的敢来啊。”在餐厅里撞过娜娜的高大男性看起来似乎就是这个小团体的首领，“至今对于上位者仍然没有半点自知之明，的确是够傲慢的。” 　　随着他的说话，另外三名学长姐也开始慢慢踱步绕到娜娜的侧面或是后方，明显呈现出包围的形势。 　　“像你这种不懂高低尊卑的平民，不早点给你吃点苦头，恐怕之后不好纠正。”坐在喷水池边上的那名学长则是露出险恶的表情，“毕竟教育卑贱之人也是贵族的义务。要是不想吃苦头，就过来把我的靴子舔干净吧！” 　　四对一吗…… 　　娜娜默不作声地将手搭在了腰间普通铁剑的剑柄上。然而就在她准备拔剑先发制人将带头的高个子打倒时，一柄由金色圣力构成的巨大战锤突然出现在了大家眼前，并在空中旋转着、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为首的那名学长脑袋上。他吭都来不及吭一声就被这一锤给砸晕了。 　　失去了首领的残党们顿时陷入了混乱：“什么人！？” 　　“以多欺少的乌合之众，没有资格知道我高贵的名字！” 　　第二发金色战锤从天而降，砸晕了第二个高年级的学长。不过剩下的人如今也终于看清楚了袭击者。他正是那名娜娜在入学宣誓仪式中曾经注意到过的看起来比自己小一岁的金发男新生，原本俊美而骄傲的脸现在正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就在娜娜迟疑着自己是不是该帮忙战斗时，金发的美少年已经拔出了他腰上的长剑。这是一把就连娜娜这种乡下村姑都能一眼看出其精致与昂贵的剑。它的剑身收容在红木制但装有金属板的剑鞘之中，剑的护手以金色的羽翼造型打造，明亮的剑身如同一道白净的火焰。 　　剩下的两名学长姐见状，也慌张地拔出了佩剑。但金发美少年的剑速更快。大步踏入学长身侧之后，他一剑将对方才刚刚拔出，甚至还没握紧的佩剑弹飞，随后回手以剑柄瞄准对方的腹部狠狠敲了下去，以强力的一击就这样将对手打翻在地。 　　“【英勇打击】！” 　　最后那名女学姐则是终于得到了机会，劈头朝金发少年发动了来自上段的一斩。这是已经运用了武技，即玩家们眼中“技能”的一击，其威力乃是普通的攻击所无法相比的。即使考虑到双方之间的实力差，完全砍中的话也应该能造成致命伤。 　　武技。 　　尽管对于玩家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对这个现实化的方舟世界的原住民来说，战士们在修炼中学习到的这些特殊技能，是和“属于战士们的魔法”一样的力量。就像魔法使们会根据情况的不同学习并施展不同的法术一样，身为战士，学习丰富的武技并将这些武技正确地发挥出来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金发的少年会同样在这关键的时刻以武技将敌人的武技防御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铁壁】！” 　　随着金发少年的喊声，女学姐的剑刃就被他用左手在即将落到他头上之前抓住了。仅仅以皮革制作的护手发动的武技，就将自己的全力一击挡下，膛目结舌的女学姐终于完全失去了斗志，松开剑柄跌坐在地上。 　　“带着倒下的人滚吧，我不打女人。” 　　金发的美少年将她的剑丢回去，不屑地摇了摇头。并在四名学长姐溃散之后把目光移到了从头到尾看完这一场战斗的娜娜身上。在被这位眼光锐利的美少年盯着观察的时候，娜娜甚至有种被白娅……不，大概是芙萝伊小姐那样的人盯住的感觉。 　　在观察了良久之后，少年像是解决了心中的什么疑问一般，开口说道：“我是加里亚斯·德·奥里乌斯·锡安，你的名字呢？” 　　“我、我叫娜娜，娜娜·磨叶。” 　　名叫加里亚斯的少年闻言，眉头一蹙，再次陷入了思考：“娜娜，真是个平凡的名字。帝国不存在名为‘磨叶’的家系，我也没听说最近平民之中出了什么惊人的人物。” 　　但他的脸上随即露出了微笑，并对娜娜伸出了手：“所以，你必然是白娅师父的那位大弟子。” 　　“从今以后请多指教，娜娜师姐。”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38：通往力量之路 “砰！” 　　所谓的技能，伴随着强力的效果也会存在较长的预备动作，还有技能使用之后的硬直时间。无论是对方舟世界的住民，还是玩《方舟世界》的玩家来说，“技能虽然很强，但在使用之后因为反作用力会有没办法行动的一小段硬直”都是常识。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方舟世界之中，没有能够超越这种常识的人存在。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在帝国军事学院这个偏僻无人之处的小树林里回响着。 　　连发枪械的发明，在帝国也是近十年才完成的，因此军队大都还是装备着单发的滑膛枪。虽然连发枪械已经被发明出来了，但其精准度仍然不敢恭维。眼前手持步枪的这名少女能以百发百中的命中率射中百米外挂在树上的数个靶子，而且还是连射，只能说明一件事她使用了能让远程武器的命中率大幅度提升的技能【狙击】。 　　白娅已经在少女的背后静静观察她的训练足有十分钟了。 　　【狙击】是射手系职业的最基本技能之一，在游戏里只要10级就能学会，虽然伤害不高但是几乎能必定命中目标。然而正如同它的名字【狙击】一样，这原本是前置动作两秒，射击动作一秒，硬直时间一秒，冷却时间两秒的长时间技能，绝对不是能像现在这样一秒一发的速射连发招式。 　　就某种层面上，这名少女已经超越了系统技能的桎梏。能无限使用【狙击】技能，并把这个技能与其它技能搭配起来，近乎百发百中的她，正是白娅看中的下一个队友……同时也是白娅想要效仿和参考的对象。 　　身为玩家的她，是无法像眼前的这名少女一样无视技能的使用时间甚至把它和其它技能合并在一起使用的。如果仍然是在游戏里所以做不到那倒也罢了，毕竟那是系统的限制。现在的白娅可是进入了这个超越游戏的方舟世界本身，怎么会甘愿继续让自己被游戏系统所限？ 　　更何况，如果不能超越技能的桎梏，更何谈脱离【毁灭之王】这个职业的桎梏？ 　　好的地方要利用，有缺陷的地方要改进，这才是对待工具的正确心态。 　　而眼前的这名少女，就是白娅即将用来试图突破系统限制的第一个尝试。 　　“安洁丽卡·巴洛克。” 　　白娅开口唤出了对方的名字。枪手少女尽管为之一惊，但仍然冷静地缓缓转过身来。 　　她是一名身材略高，留着酒红色长发，有着浅黄色锐利眼睛的女性，原本应该是洁白的皮肤因为活泼的性格而不经意晒成了浅褐色。虽然美貌不及芙萝伊或温德琳公主之流，但仍然四溢着健康的魅力。如果说芙萝伊闪耀的是水晶的光辉的话，那么安洁丽卡·巴洛克应该就是野性的活力。 　　在白娅的记忆中，三年后才会在战争中大展身手的她如今只是帝国军事学院的三年级学生，然而白娅现在站在安洁丽卡面前还是有些发憷。这不是因为安洁丽卡特别强或是怎么的，而是因为她那在玩家圈子里大名鼎鼎的称号：“婊子女武神”。 　　这货在游戏里是个不管玩家男女还是种族都会出言调戏搭讪而且言词露骨，npc方面则是处处都有绯闻，甚至连小她三岁的太子加里亚斯也没放过。更麻烦的还是那个时候的她是帝国军的高阶军官，名义上是她部下的玩家们对她的性骚扰毫无反抗之力。 　　安洁丽卡用她锐利的眼神在白娅身上扫视了一遍，略微显出几分惊讶：“艾琳族的一年级新生？” 　　艾琳族之所以是纯女性的种族，是因为她们的血统极度稳定以致于无论任何种族跟艾琳通婚生下的依旧是艾琳，否则她们早就因为混血而消失了。正因如此，帝国贵族一般来说并不会与艾琳通婚这一方面是因为这样一来几代之后整个家族都会变成艾琳家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帝国的主流审美观里，控萝莉是非常可耻的行为，控巨乳才是正常的审美。所以帝国是几乎不存在艾琳贵族的，在这个贵族学校里更是看不到艾琳的身影。 　　不过白娅不打算浪费时间解释太多。正是因为在游戏里时常与安洁丽卡打交道的关系，她早就对怎么和安洁丽卡交流一清二楚。 　　“安洁丽卡·巴洛克。”白娅无视了对方的问题，反过来用一个问题堵了过去，“你想要力量吗？” 　　这句话让安洁丽卡马上愣住了。 　　虽然她实在很想把白娅的话当成玩笑，但不管是从直觉还是从理性来看，眼前这个穿着帝国军事学院的制服的艾琳都十有八九不是常人。思考了片刻之后，她对着白娅发动了射手系的基本侦查武技【弱点感知】，得出的结论也证实了她的猜测：【没有弱点】。 　　面前的这个存在即使发动了技能也完全无法理解，仿佛正在注视无尽的深渊一般。 　　是本来就没有弱点呢，还是因为双方之间压倒性的差距而看不出来呢？安洁丽卡并不清楚。然而，不管是哪一种，这个结果都是值得她感到高兴的事。 　　“我想要力量。” 　　“那么我可以给你。”白娅甩着大尾巴点了点头，“当然，是有条件的。”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个实验。” 　　娜娜大概是在第二个星期起开始适应学院的军事化管理生活的。 　　每天早上五点四十五分准时起床，换上运动服，整理床铺被褥。六点整空腹来到操练场接受点名和体育训练。七点半换上制服接受服装检查后，在礼拜堂里向女神的雕像与皇帝的画像敬礼。 　　早餐的时间是八点，而且八点半时教官会彻底的检查每一间宿舍。检查的项目包括被褥折叠的长度与角度，房间各个角落是否脏乱，是否藏有违禁品等。 　　九点开始包括历史、地理甚至诗歌在内的各种文化课程，十二点吃午餐，下午一点到四点教授包括火枪的使用、剑术和肉搏的技巧以及游泳、骑术的体育课程。四点之后会有两个小时让学生洗澡和自由锻炼的时间，并在六点准时吃晚餐。晚上七点开始是自由学习时间，九点晚间点名并再次向女神的雕像与皇帝的画像敬礼之后，九点半就要熄灯了。这个时代的帝国使用的照明设备主要是瓦斯灯。虽然也存在更安全更明亮更稳定的魔法性质的照明，但由于成本高昂，即使在帝都也只有一部分地区，譬如说宫廷的大厅之类的地方使用。 　　这样规律的生活颇有娜娜家乡那种朴素感，让她心中也生起了一些乡愁。不过新生活的新鲜，以及对于新知识的繁忙学习还是让她很快就累得不可开交，把杂念暂时抛到了脑后。 　　帝国军事学院的宿舍是两人一间的。然而尽管娜娜名义上的室友应该是白娅，但白娅本人却是从入学宣誓仪式开始就从来没露过脸，只有每天晚上的自由学习时间会偶尔出现在宿舍，和娜娜稍微交流并且勉励一下她后，就在晚间点名之前消失。学院的教官大概是都从上级那边被打过招呼，对于白娅的行为完全无视，仿佛学生名单上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 　　另一方面，虽然娜娜因为平民身份受到不少同学欺负，就算不欺负她的同学也大都看不起这个乡下村姑。好在身为太子的加里亚斯与二年级的温德琳公主都比较照顾她，也让娜娜不至于把自己逼的手忙脚乱。 　　虽然没文化，但娜娜身为磨叶村的下一任村长，小时候姑且还是从父亲和村里的牧师爷爷那里学习了帝国的文字。但只会认字的程度当然是完全没办法应付贵族学校的文化课的。就在娜娜快要因为上课完全听不懂而陷入绝望时，加里亚斯太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单纯的善意还是觉得自己名义上的师姐要是考试不合格会让他丢脸，自发在晚上的自由学习时间帮她补习。 　　如果他的这番举动是为了给神话强者及其弟子卖人情的话，这还真是做对了……不过这是后话。总之在约莫半个月后，白娅也开始较常回宿舍睡觉了，而且不知为什么每次回宿舍睡觉时都显得十分劳累，即使娜娜因为好奇问她到底在做什么，她也神神秘秘地不肯回答。因为白娅根本不会叠被子，她的床铺整理工作也落在了娜娜身上。 　　对于加里亚斯太子和温德琳公主对娜娜伸出援手这件事，白娅在得知之后也是非常满意：“嗯，这小子还挺上道的嘛。以后他要死妹子的时候我去帮他一把好了。” 　　“白娅师父，我到底为什么要来这个学校上学啊？”眼看白娅一副又要跑出去的样子，娜娜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注意到娜娜脸上颇有几分哀怨的神色，白娅也露出了正经的表情。 　　“首先，娜娜，你在这座帝国军事学院中能学会一个我没法教你，只能在这里学会的防御技能。那是一个防御战士必须学会的救命技能，在这个没有复活术的世界尤其宝贵。” 　　“第二，身为唯一的平民学生，你很快就会在这里收获大量的经验值和声望。我最近在忙一些自己的事，没空带你升级，在这里打贵族小毛头才是最快和最安全的升级方法。” 　　“第三……早在我们刚认识那几天我就说过了吧？你需要受教育才行！”白娅说到这里，气呼呼地伸出手在娜娜的额头上戳了一下，“你虽然在防御战士的领域还算有点天分，但是你不能满足于只有肌肉发达啊！我以后要面对的敌人只会更狡猾更辛辣，想要在未来的战斗中与我一起前进的话，一个连‘帝国’和‘联邦’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做不到的！” 　　“是的，师父。”娜娜此时已经一脸惭愧地跪坐在了地板上，并为了白娅师父的睿智与无微不至的思考而感动着，“无法理解您的意思的弟子实在是太不堪了。本来这些应该是不需要师父说明，弟子就应该自己悟出来的。还请原谅我这个愚笨的弟子……” 　　“说的那么夸张也有点过了……” 　　娜娜这幅样子也让白娅有些尴尬，她咳嗽了一下之后，继续开始说明自己对娜娜的安排。 　　“帝国是公务员=军人＝贵族的体制，所以只要你顺利毕业成为贵族，通往近卫骑士的道路就是一片坦途。话虽如此，尽管时间还算充裕，但我也没打算让你在这里读完三年。” 　　她说到这里，伸出了右手的食指。 　　“一年之内，我要看到你毕业。”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39：技能之墙 帝都北部有着一片没有居民，植被也非常稀疏的岩山地带。因为没什么植物的关系也没有多少野生动物栖息，只有一些帝都居民不作死就不会遇上，但是又因为平均25级以至于帝国也不想浪费财力和人力去消灭掉的，古代遗留下来的魔像在徘徊。 　　白娅其实知道这些只在岩山附近四处游荡的魔像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也正是因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也懒得出手去管。《方舟世界》里本来就有npc冒险者的存在，有缘的话自然会有别人去处理的吧。 　　“在这里实验的话，就不会波及到旁人，当然也不会被旁人看到了。” 　　象征邪恶的赤色红月如今正高挂于夜空，再加上这里本来就是偏僻地区，白娅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实验，可谓是费劲苦心。 　　“丑话先说在前头，要是问我是怎么做到的话，我可没办法好好回答哦？单纯只是因为我有才能罢了。”红发的火枪手安洁丽卡·巴洛克此时也拄着自己的爱枪，看起来一脸无聊，“顺便一提，这种连续使用武技的方法我是在八岁的时候就学到的呢。” 　　白娅默默朝面前的岩壁踢了一脚，瞬间出现的一个仿佛被炸弹轰炸过的大洞立刻让这个骄傲的天才闭嘴了。 　　“你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这点我早就猜到了，否则我为什么还要把你带到这里来做实验？”这只体内寄宿着魔神之力的狐狸转过身来，晃了晃尾巴，“老实说，要不是第一天就撞上‘魔女之夜’，我根本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拖到现在才想要搞清楚安洁丽卡·巴洛克，你平时是怎么使用武技的？” 　　没错，这件事白娅早就该想办法搞清楚了在不是游戏，没有鼠标，没有键盘的这个世界之中，技能到底是怎么被发动的？ 　　“怎么使用？”这个问题果然让安洁丽卡一头雾水，“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啊。” 　　意料之中的回答。 　　“好吧……”白娅只好换个问法，“你对我随便来一枪水平高点的武技，慢一点。” 　　安洁丽卡耸了耸肩，摆正手中的步枪，瞄准白娅，放出了射手系职业30级才能学会的束缚技能【影缝】。这一次，白娅可以说是瞪大了眼睛，从头到尾没放过安洁丽卡的任何一丝动作。虽然因为等级差距太大的关系，安洁丽卡的技能对白娅毫无作用，但她还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再来一次，我有点抓到头绪了。” 　　在帝国军事学院结束第一个月的学习生活之后，娜娜终于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被约到喷水池那里去被找茬了。那个喷水池位于学院的西侧，就算白天也没有什么日光。做为回避教官私底下做小动作的地方再合适不过。 　　所以娜娜会经常被人约到这里来找茬也是理所当然。 　　“我乃查尔斯·伦纳德，威尼弗雷德伯爵之子。你看起来好像不知道该怎样礼貌对待贵族啊，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礼仪吧！” 　　于是娜娜在用铁剑招架住对方的第一剑之后，顺势一脚就踢在了他的肚子上，对方毫无防备之下差点被踢至气绝。 　　“伦纳德先生，就算对手只拿着剑，您也只注意剑的话可是会像刚刚那样被踢的啊。虽然我是瞄准了您的腹部来踢的，但是实战的话敌人可能会踢膝盖，又或者……”娜娜说到这里，在这名伯爵之子的下半身上瞟了一眼，“就算穿了盔甲，被用力踢到的话，也是会碎掉的。” 　　“本小姐是玛丽安·格里芬，骄傲的狮鹫家族之女，奉勇气与荣耀之证，格里芬之名，向你提出决斗！” 　　于是娜娜用盾牌使出【盾墙】弹开了对方挥下的【斩击】，并在对方手腕酸麻，空门大开，气息为之一窒时，挥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刚刚那个上段的【斩击】，动作真的非常不错。速度比我用的时候要快出许多，是可以卷起罡风的剑闪呢。但是，在那之后应该怎么做也要考虑一下比较好吧？毕竟全力的一击被敌人闪开，或者命中了却没能打倒敌人这种事，在实战里其实会很常见哦。” 　　于是，在送走这个月第五名来找茬决斗的学生之后，娜娜终于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一件事：“难道说我其实挺强的？” 　　“师姐你确实很强啊。”每次都旁观娜娜的战斗的太子加里亚斯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开口吐槽了，“不要拿自己和白娅师父神话强者比较啊。艾琳族的平均寿命是三百年，神话强者据说还会翻个好几倍。白娅师父就算已经上千岁了我也不会觉得奇怪。师姐你在这个年纪的战士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强度了。” 　　娜娜这倒霉孩子，不到三十级却成天跟着九十级的老奶奶蹭经验，确实该虐菜找找自信了。 　　“而且，娜娜小姐似乎有很丰富的实战经验呢。” 　　二年级的温德琳公主也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她的这句话其实也正好说到了点子上。 　　娜娜的剑术虽然是在村子里的民兵团团长（已故）那里启蒙的，但其实她早就已经青出于蓝。尤其是最近这两个月，她在自己遇到过的许多战士身上都参考过他们的技术。除此之外，从小开始就经常和野兽、地精乃至日蚀山脉的豺狼人进行战斗，也目睹过更多战斗的娜娜有着非常丰富的实战经验。和什么都没考虑过就按照老师所教的内容进行训练的学院派剑士不同，她的剑术是通过自行思考和训练、实验而建立起来的，是重视实战应用的剑术，说难听一点就是用来杀人的剑术。 　　一言以蔽之，没上过战场斩过人，只是通过训练锻炼出来的剑士，很难在娜娜这种为了赢会果断出脚踢人蛋蛋，杀过几十只地精和豺狼人的实战派面前发挥出自己的剑术。至少在在等级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就是如此。 　　有趣的是，随着娜娜一个个打败来袭的挑战者，她这个“无礼的平民”在学生之间受到的待遇也逐渐提升。锡安帝国作为一个尚武精神浓厚的国家，贵族之间毕竟还是很崇拜拥有力量的强者，武技高超之人尤其会获得尊敬。娜娜在贵族学生之间的评价很快就从“无礼的平民”变成了“有两把刷子的不懂礼仪的平民”。另一方面，因为娜娜在模仿白娅的同时也学到了一点好为人师的习惯，她在打败来挑战的同学之后都会好意提醒他们武技之中被她看穿的缺陷。不知不觉间，人气居然反而越来越高了。 　　后来在娜娜打败了三年级闻讯而来的学长之后，她就已经能偶尔在校舍走廊上、餐厅里，遇到同学时，耳中飘入他们的低声议论：“她就是那个文化课成绩一塌糊涂但是实战强得也一塌糊涂的一年级新生！” 　　“如果能别强调师姐的文化课成绩一塌糊涂就好了。” 　　那种时候往往正带着娜娜学习的加里亚斯太子就会这么吐槽。 　　偶尔会回到宿舍睡觉的白娅在得知娜娜的勇武传之后，看起来也非常开心。 　　“已经是第五个了？那么下一个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 　　娜娜对于白娅时不时会做出剧透发言这种事也已经开始习惯了，便随口问道：“那么下一个对手是什么样的人呢？” 　　“嗯……”对于娜娜的问题，白娅倒是抬起头若有所思，“现在的你，想要打赢她还有点困难吧。” 　　白娅的这个判断顿时让娜娜吓了一跳，同时也非常失落：“师父，我还不够强，没法达成你的期望吗？” 　　“不，这倒不是。论等级的话，你们现在都是29级；论实战经验的话，你也在她之上。之所以说你打不过她的理由很简单。”白娅最近也越来越擅长摆出师父的样子了，“首先，虽然你们同样都是29级，但她却能像开挂一样用出30级以上的技能。” 　　虽然看起来仅是一级的差距，但方舟世界中29级与30级之间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大的坎。不仅如此，59级与60级之间，89级与90级之间，都是一种质变。 　　“普通（lv1～lv29），进阶（lv30～lv59），传说（lv60～lv89），神话（lv90以上）。非常干净利落的强度体系。”伸出四根指头，白娅娓娓道来，“你和她虽然都是‘普通级’的属性，但她却能使出‘进阶’级的技能，这个差距很难用经验弥补，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娜娜尽管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大概理解了白娅的意思。 　　“然而麻烦的还不止如此。她真正的作弊之处在于，她所使用的武器，是与塞法罗特家族的魔剑怨嗟同级别的50级传说品质武器。”白娅说到这里，顺手指了指娜娜腰上挂着的风灵剑温德罗斯，“虽然我给你这把剑更强，但也正是因为更强所以你还用不了。如果只用你那把铁剑和她打的话，想要赢实在太难了。” 　　“……师父，既然你说的是‘实在太难’，就表示我获胜的几率不是零吧？”被自己仰慕的白娅师父做出这种评价，娜娜下意识地就握紧了腰间风灵剑的剑柄。但是白娅马上用尾巴把她的手拍开了。 　　“别做傻事。你要是敢因为学生性质的决斗就乱用这把剑，有得你苦头吃。” 　　“至于‘几率不是零’所以就有机会赢……你没有主角光环，还是乖乖尊重概率学吧。”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40：白银之剑（上） 在观察了这么多天，安洁丽卡特意放慢速度发出的技能之后，白娅终于抓到了头绪。 　　以一句话来总结她与npc之间使用技能的差别的话，那就是npc和玩家或者说白娅，在技能的学习和使用上是完全相反的。 　　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们在学习技能的时候，是和学习任何其它知识技术一样，先在训练和学习中学会如何使用某个技能，包括姿势、动作、如何运用魔力之类的能量在内，都需要完全掌握之后，才能正确的使用出这个技能。 　　换言之，他们是先学会技能才能使用，而白娅这样的玩家则是在“能用”技能之后才要去学怎么用。举例而言，同样是最基本的战士系技能【英勇打击】，原住民的战士们会深刻明白这个武技需要什么样的姿势、动作。而白娅就算对一个技能再熟悉，用的再熟，本质上也只是不知其所以然，只会让系统推着自己发出技能而已。 　　白娅在使用技能的时候，并不能理解自己的肌肉究竟是怎样运动的，体内的魔力（对白娅来说则是邪能）是如何运转的，更没有意识到释放技能时她自身与世界之间独特的联系。 　　也即是说，白娅如果想要突破系统技能的限制，就必须完全理解自己技能的本质。好在她需要的是从已有的果倒推回因，和从头开始学比起来倒是简单了许多。 　　— 　　“你的名字是？” 　　眼前这位于晚餐时间之前，在餐厅走廊上堵住娜娜，以傲然的神色询问她名字的少女，看起来大约十六、七岁。她流泄至腰际的柔滑长发犹如燃烧的火焰般赤亮，双瞳如同绯红色的美玉般闪烁。肌肤虽然洁白，但又和芙萝伊那种接近病态的纯白不同，稍微透出了一点粉色。除此之外，这名贵族小姐的身材即使穿着学院的制服也遮盖不住高低起伏，尤其是胸口还系上了深红色的缎带，使得尺寸变得更加显眼。 　　“……娜娜·磨叶。” 　　因为小时候没怎么吃饱过饭而身材贫瘠的娜娜的自信再度受到了严重打击。 　　“我乃荣耀的洛登海姆公爵长女，持有‘白银之剑’称号的三年级首席，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最近时常与二三年级生私下决斗，搏得‘剑斗士’称号的新生就是你把？” 　　名为帕梅拉的学姐的话顿时让娜娜下意识地把目光往身旁的加里亚斯太子身上移去称号？那是什么东西？ 　　“正是如此。”然而太子殿下只是代替娜娜回答了对方的话，而且还一脸理所当然，“怎么了？师姐你不知道吗？” 　　虽然在帝国贵族之间是常识，但乡下出身的娜娜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圈子内的东西。实际上，由于帝国贵族间的尚武精神，以及那不知该说是有点浮夸还是有点中二的风气所致，在武道上有所成就的人大都会被冠以奇怪的“称号”。当这股风气蔓延到学校里来之后，就形成了连比较强的学生也会被同学冠以“称号”的乱象。 　　更有趣的是，虽然方舟世界的住民们无缘得知，但这些称号其实会影响持有者的属性。由于一般来说得到称号会让人变得更强，这种取称号的风气自然就更加泛滥了。 　　“娜娜·磨叶，我等乃是将来皆是会为帝国与女神尽忠之人。理当需要相当的战斗技巧。” 　　大概是因为最近已经有过与五名学生决斗的经验的缘故，娜娜很快就察觉到了眼前这名赤发的女剑士与其他挑战者之间的不同之处她的眼神中不存在其他学生常有的蔑视或斗志，取而代之的是纯粹发自内心的自信与骄傲。 　　正如白娅师父所预言的，她很强！ 　　“你在近日打败了许多学艺不精的学生，这点我也有所耳闻。我先前只以为你是来自乡下的普通天才，却不料太子殿下会称呼你为师姐。原来如此，你就是那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太子太傅的弟子，而且还比太子殿下更早入门。” 　　帕梅拉在很快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系之后，兴致马上就提了起来。 　　“既然是能被皇帝陛下看中，选为太子太傅的方外无名之人，想必其武道有独到之处。娜娜·磨叶，身为臣子的我若是随意挑战太子殿下乃是无礼。就由你赌上流派之名与我决斗吧！” 　　（师父，这个人原来是个战斗狂吗！？） 　　“抱歉，这种决斗我不能答应。如果是只关系到我自己的决斗倒也罢了，一旦输掉会给师父的名头抹黑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而且擅自接受这种决斗的话，太子殿下也会困扰的吧？” 　　虽然娜娜果断选择了把锅丢给身旁的师弟，但身为太子的加里亚斯对付锅的实战经验可是远在娜娜之上：“也是。为了不给白娅师父脸上蒙羞，娜娜师姐就以自己的名义接下，约好时间进行决斗如何？至于正式决斗需要的两名见证人，就找教官以及吾本人吧。” 　　正如之前所说，锡安帝国具有浓厚的尚武精神。因此自幼学习武技、年轻气盛的贵族学生们聚集在学院里，或多或少都会发生战斗。话虽如此，要是贵族子弟们在学校闹出人命也会很麻烦。因此尽管私下决斗被教官抓到就会被处罚，但相反地，只要事先向校方申请，就允许学生们进行公开的决斗。只要是在教官监视下发生的决斗，也不用负起伤害对方的责任。 　　除此之外，因为校方会全程记录这些决斗，决斗的胜败甚至会影响到学生的成绩变动，其中意义绝非只是单纯的战斗而已。 　　加里亚斯的这一手不但把锅丢回来，甚至还把事闹大的手法直接让娜娜傻眼了。 　　“为什么要答应啊！”她压低声音有些紧张地问道。 　　“因为，师姐不答应的话，围观的人会越来越多啊。”太子也压低声音回答。 　　听到加里亚斯这么说，娜娜看向周围。果然不知何时，听到传言与骚动的人群已经以她们三人为中心，纷纷集中过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白银之剑’向‘剑斗士’提出决斗了！” 　　“真的吗！？三年级首席对一年级的新生？” 　　“不过‘剑斗士’确实很强吧？她这个月已经打败五个人了吧？” 　　“不，听说是六个哦。‘插花’之克莱门斯开学第一天就被她打败了吧？他宣称自己是被太子殿下打败的只是想给脸上贴金吧？” 　　“可是克莱门斯很弱啊。我听说他前几天在学院里向一个一年级的狐耳艾琳族学生搭讪，结果被对方头朝下塞到花圃里面去了。” 　　“所以大家才会叫他‘插花’嘛。” 　　“‘剑斗士’的招数都很没品啊，‘白银之剑’会怎么应对她的攻击呢？” 　　越来越嘈杂的声音和人群让娜娜目瞪口呆。 　　“为什么会那么快？而且那么多人！？” 　　“非常简单。”回答娜娜疑问的白银之剑帕梅拉·阿维格一脸自豪，“我乃是学院的三年级首席，也即是学院最强之人。想趁隙把我从首席的位置踢下来的人，从来没有少过！” 　　“既然事已至此，比起违法的私下决斗，还是公开比武比较好。”加里亚斯说完之后，就自顾自掉头往教官们的办公室走去，“那么我去找教官，替两位女士申请训练场了。” 　　“师姐，比起这么紧张，还不如想想怎么胜利比较好。”他临走之前还悄声给娜娜留下这么一句忠告。 　　事到如今还是变成这种展开了吗？ 　　“那么我也先去训练场等候了，娜娜·磨叶。” 　　于是帕梅拉也优雅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独自被留在走廊里遭受围观的娜娜只得叹了一口气。 　　加里亚斯说的没错。尽管非常困难，但自己只要赢下来就行了。 　　娜娜在这两个月来见过了不少强者。因此即使只观察了短短的几分钟，她还是能清楚了解到，帕梅拉·阿维格确实是个强敌。她压倒性的自信来自于压倒性的优秀才能，体内涌动地庞大的圣力几乎可以通过肉眼察觉。和她的圣力相比，娜娜体内用于推动武技的魔力量只有战士们的平均级别。 　　但会和这样的对手战斗的觉悟，娜娜早就已经作好了。既然要当白娅师父这种神话强者的弟子，总有一天会碰到与强敌的战斗这种事，本就是理所当然。不论胜利的机率有多么微小，她也绝不能输。 　　帝国军事学院的校内有一座巨蛋型的训练场，其内部设有直径一百米的战斗区域，以及环绕在战斗区域四周，形成磨钵状的阶梯式观众席。 　　如今正是晚餐结束之后的自由学习时间，娜娜·磨叶与帕梅拉·阿维格两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训练场的中央。两人分别站在作为见证人的太子加里亚斯和教官身旁，以二十米的距离互相对峙着。 　　而观众席上，则是有数十道视线正关注着场上的两人。“白银之剑”帕梅拉在走廊上向新生娜娜申请决斗这件事似乎已经被好事者在学生之间传的沸沸扬扬。虽然围观的学生并不算很多，但大都有几分实力，其中也包括二年级的温德琳公主。当然，这些学生之中认为娜娜能够取胜的，恐怕也只有温德琳公主一个人而已。 　　“那个圆脸雀斑的女孩就是被称作‘剑斗士’的新生吗？” 　　“她的发型真俗气啊。” 　　“虽然她嚣张了一个月，但那种程度可赢不了帕梅拉·阿维格。” 　　“‘白银之剑’是不会在决斗中手下留情的。” 　　虽然周围看不起自己的声音确实很扎耳，但娜娜知道帕梅拉不是分心还能应付的对手。扫除杂念，她让内心恢复沉静，右手抽出使用已久的铁剑，左手握紧镜之盾，为了随时都能把对手挥来的剑弹开而积蓄着体力与魔力。 　　脸上带着绝对的从容，帕梅拉也抽出了鞘中之剑。那是一把样式普通，外表朴素，没有任何华丽雕琢的单手长剑，唯一的奇异之处只在于它的剑身散发着银白色的光泽。 　　“此剑乃圣剑‘白银’，乃是为了让我高贵的祖先在战争中对抗魔剑‘怨嗟’，由来自米德加德的凡尘矮人们打造，并由第一百七十七世圣女大人亲自祝福的无敌之剑，具有让持有者远离一切恶意和害意的力量。” 　　圣剑发出低沉的鸣声以示附和。 　　娜娜没有吭声：虽然不知道这些典故，但既然白娅师父已经和她提过帕梅拉有着极为强大的武器，那她也不会因为典故就更加惊讶。 　　“那么，现在开始一年级学生娜娜·磨叶与三年级首席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之间的决斗！” 　　战斗在教官敲响了拥有影像记录功能并作为信号的魔法钟之后正式开始了，但是娜娜只是摆着防御的架势丝毫没有动弹。决意以防御反击的战术为主的她不打算露出任何破绽，只是认真观察着帕梅拉的动作。 　　“不攻过来吗？那么，就由这边开始了哦吾剑高唱白银之歌！” 　　然而就在帕梅拉话语脱口的那一瞬间，一阵死亡的预感让娜娜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脖子上尤其感觉到了冰冷的触感。她反射性地举起镜之盾护住脑袋，刹那间银白色的剑身和凌厉的冲击便袭向了盾牌。 　　不知何时，帕梅拉已经越过二十米的距离，用剑瞄准着娜娜的脖子，划破空气一挥而下。如果要形容这招的速度，那就是闪电。正常人在察觉到它的时候，脑袋早就已经落下了。 　　“不错。圣剑白银有着无论魔法盾牌还是铠甲都能像奶油一样切开的锋利，想必你的这面盾牌也是传说中的至宝。” 　　“……为什么会那么快！？” 　　“你是指速度吗？很简单，只要将圣力集中于脚底并使其爆发，就可以显著地增进机动性。而且我的圣力量是你魔力量的十倍以上，就算在整场战斗中都维持这个速度也绰绰有余。” 　　勉强挡下一击的娜娜当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及时挥剑斩向帕梅拉左半身的空档。但帕梅拉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尽管娜娜的还击剑绝对称得上风一般的速度，帕梅拉仍然在剑刃临身之前就离开了原本的位置，其速度之快甚至只留下了一连串红色的残影。 　　“首先‘应对’，然后‘还击’。娜娜·磨叶，我虽然能从你的剑术中感受到‘坚实’，但是缺乏‘优雅’啊，优雅！” 　　望着此刻距离自己约二十米，对自己的剑术品头论足的帕梅拉，娜娜咬了咬牙。 　　白娅说的一点都没错。 　　帕梅拉的武技，与娜娜之间的相性实在是太糟糕了。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41：白银之剑（下） “叮！” 　　风驰电掣的一剑从帕梅拉原本所站的位置迸发，打在娜娜的盾牌上，并在脆响尚未消失之前便已转折了一个微小的角度滑到她的身后。没有一丝犹豫，娜娜转身挥盾横扫，于咫尺之间挡住了帕梅拉手中那道银白色的雷光，但帕梅拉的剑在一击不中之后再次一闪而逝，又转移到了娜娜的侧面。在围观的旁人眼中，白银之剑划出的白光已经从四面八方将娜娜包围。 　　尽管得知了帕梅拉的高速度源于用圣力从脚底爆发，可是娜娜并没有因此就盯着帕梅拉的脚不放。不需要准备动作，单纯利用能量进行的移动就算一直盯着也无法看破，还不如将注意力集中在帕梅拉的剑上更有效。她的圣剑白银在挥动时会在半空中残留下一点白色的光点，高速移动时则会化作奔走的雷霆。 　　然而正是因为它如此惊人的存在感，才能让娜娜有机会不依赖视觉，而是用其它感官去感受帕梅拉的攻势。用耳朵去聆听圣剑撕裂空气的声音，用皮肤去感受风被切碎时的流动。虽然眼睛无法看清帕梅拉的动作，但娜娜却能依靠这些一点一滴的线索跟上对方的速度。 　　被逼迫到了极限的娜娜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考虑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坚持多久，现在充斥在她心中的只是一个非常简单，又单纯到了极点的想法。 　　“绝对不能输！” 　　在场外围观的学生们此时看来，这场决斗则是因为娜娜从头到尾都被压制住而显得非常无趣，观众席的气氛也渐渐冷却下来。 　　“那个新生果然被压制地死死的啊。” 　　“她的魔力应该很快就会不够了吧？” 　　“一面倒啊，真无聊。” 　　然而理所当然的，正在与娜娜交手的帕梅拉，不可能蠢到和同学们产生一样的想法。 　　连魔法铠甲都能切开的圣剑白银，加上连娜娜都无力反击的神速斩击，原本帕梅拉在学院里就从来没遇到过能接下她一剑的对手。现在娜娜这种一直防御住她攻击的状况，反而让她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 　　一面倒？绝非如此！虽然无力反击，但娜娜·磨叶已然是可以看穿自己攻击的剑术高手！ 　　她的判断确实没有出错：在不知道多少次用盾牌挡住帕梅拉那神速的斩击之后，娜娜开始模模糊糊地察觉到，帕梅拉的剑术似乎有个很大的缺陷。 　　不，那不是剑术的缺陷，应该说纯粹是战斗方法中存在一个破绽吧。 　　娜娜并没有学习过所谓“优雅”战斗的方式，而且也不能理解帕梅拉“优雅”的做法。但帕梅拉眼中“优雅”的武技似乎是和“快速打倒敌人”分不开的。因此她的每一次攻势都是以高速突入斩向娜娜的要害，并在被挡住之后高速脱离娜娜的攻击范围。严格的说起来，这个思路本身并没有错：武器一旦命中生物的要害即可致死，那么战斗中只要比对手更加迅速地一击命中对方要害即可，如果一击没有命中那么就换个方向再来一次就好了。 　　然而，也正是因为帕梅拉每次都只知道瞄准娜娜的要害，因此尽管她的圣剑白银在舞动时会化作炫目的电光，尽管她一直变换角度从各个方向发动难以用肉眼察觉的攻击，娜娜也还能依靠着尚未熟练的其它感官勉强抵挡帕梅拉的攻击。也正是在这无数次的盾与剑的交锋之中，娜娜作为防御战士的部分才能，终于开花结果了。 　　此时正在学院外忙于私事的白娅，突然看到一个新的技能在娜娜的技能栏里冒着金光浮现出来而且它的等级，居然高达30级！ 　　“【看破】！” 　　这是娜娜在这一场战斗中第一次使用武技。尽管是从来没听过的武技名字，但娜娜眼中满溢而出的魔力之光却绝不是作假的。断定这是因为娜娜渐渐开始无法在不使用武技的情况下防住自己的攻击，帕梅拉振奋精神加速挥剑斩下，然后 　　她的攻击被弹开了。 　　用盾牌接下对手的攻击然后用剑反击，可以说是防御战士最常用的技巧。然而娜娜现在所做的并不是像之前那样“挡住”或“架开”，而是利用受到的冲击力道，进而巧妙地滑进帕梅拉怀中的“弹开”。以柔克刚这种事嘴巴上说虽然简单，但实际做起来有如走钢丝般困难。抓准帕梅拉攻击的时机用恰好的力道接住攻击什么的，简直就像双方事先约好的表演一样。 　　“这、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如果没有【看破】技能参与其中的话，这确实是不可能的。 　　“同样的攻击在那么近的距离看了那么多次，连猴子也学会怎么玩了啊！” 　　娜娜话音未落，已然挥剑朝帕梅拉那被盾牌弹开而满是破绽的右腕砍去。 　　位于帝都实际上最中心位置的光辉大圣堂，被誉为整个锡安帝国最神圣的地方。这是一座信徒们毫不吝惜地使用大量价格昂贵的石材和上百年时间建造而成，白色而富丽堂皇，高达两百米的巨大建筑物，落成至今已经过了整整四千年，时至今日仍夸耀着其丝毫未损的雄伟姿态。 　　和皇宫大殿宝座上被女神祝福所加护的防御结界不同，光辉大圣堂布有堪称《方舟世界》最强的侦测结界。即使是神话级的奸邪恶徒，也难以在不暴露的情况下潜入光辉大圣堂。就白娅个人的经验，就连90级的联邦阵营盗贼玩家，在试图潜入光辉大圣堂时都有五成几率被发现。无论隐身、潜行、变形、幻术、传送还是纯粹的易容技巧都无法骗过这个结界。而且最可怕的是神话级以下的生物在大圣堂里不能蓄意说谎。 　　对白娅这个丝毫没有信仰心的人来说，今天不得不走进这里来还真是一件别扭的事。这里的空气过于清净，甚至可以称得上圣洁了。一边叹着气，她一边来到事先与今天见面的人约好的地方。 　　大圣堂的庭院中，鲜花怒放的草地上，正坐着一名少女。她的身姿有如被打磨得光滑洁净的白色大理石制品，闪耀着能令人心为之平静的光辉。一架小巧的竖琴被她握在手中缓缓拨弄着，流淌出澄澈的琴声。就连在她周围聚集的小鸟们，都正因她弹奏的旋律而翩翩起舞。 　　这幅如同梦境般不可思议的画面，让白娅都不由得看入了神。但是，她无意间踩到草地所发出的微微轻响将小鸟们吓得逃开了。不可思议的少女怀着寂寞的表情向天空望去，仿佛在追逐着鸟群的振翅之声。 　　“抱歉，圣女大人，打扰你弹琴了。”白娅有些尴尬正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是如此圣洁与纯粹的存在，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同她打交道。 　　“并非如此，白娅女士。这定然也是女神的意志。” 　　身着洁白圣服的第二百九十九世圣女拉蒂丝微笑着回应。她的声音有如银铃般清澈。 　　圣女的回答让白娅忍不住有些较真地反问回去：“既然如此，圣女大人知不知道我今天和你约好见面是为什么呢？” 　　“嗯……”被问及这个问题，让圣女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点与原本的庄严有所不同的活泼，“我想，应该是为了令弟子娜娜·磨叶小姐在巴尔朗要塞的废墟中找回的塞莉斯汀的遗物而来吧？” 　　圣女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从身后的花丛中拿出那颗娜娜在废墟里挖出来的，刻印着三道凹痕的纯白色圆形石头。 　　噫，居然真的猜对了！ 　　虽然只猜对了一半，但圣女这有些神奇的先见之明还是让白娅吓了一跳。 　　“确实如此，但也不止如此。请看看这个。” 　　于是她乖乖从空间背包里拔出了魔剑怨嗟。 　　“这是……”看到这把足以让常人窒息的诅咒魔剑出现在面前，圣女的眼神也为之凝重了起来，“塞珐罗特家族的魔剑·怨嗟，‘万魔之战’的遗物。在我近三百世的记忆中，已见过无数次它所犯下的凶恶罪行了。白娅女士为何要将它呈现出来呢？” 　　“理由说白了其实很简单：它现在已经不听我的话了。” 　　怨嗟是追求屠尽世间一切生命，只为足够强大与邪恶的主人服务的魔剑。随着白娅这两个月间的心态渐渐改变，外加她打败依莉丝的这一“善举”，魔剑怨嗟已经不再承认她是一个邪恶的主人了。就算白娅确实能强行让它屈服，这么做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确实，白娅女士身上原本带有的凶煞之气，近来已经消散了许多。” 　　无论是圣女那双看透世间万物的眼睛，还是白娅现在的人物栏，都能直观地看出白娅的阵营已经从【中立邪恶】偏移到了【混乱中立】。虽然还不是个善良之徒她也还不敢马上变成善良之徒，否则【毁灭之王】的能力也会消失。 　　“也就是说，白娅女士希望我摧毁它吗？虽然要摧毁这种传说中的邪恶武器有些麻烦，但我会尽快完成委托。” 　　“不，倒也不是。” 　　然而白娅摇了摇头，否决了圣女的猜想。圣女也因此终于开始露出迷惑的眼神了。望着圣女那清澈地眼睛，白娅不由得有些紧张。 　　她接下来要执行的，是一件非常疯狂，就连在以前在《方舟世界》游戏里也不可能达成的计划。之所以现在会跑来找圣女商量，仅仅是因为自己在别的游戏里见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就突发奇想打算试试看而已。 　　“我想要问个问题，圣女大人。”白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正义能否独存而无需邪恶？” 　　“圣力的另一面，难道并非邪能吗？” 　　“如果这答案是否定的，那么是否可能在这个无比邪恶的邪能魔剑中，也必然存在着和它对等的神圣之力呢？” 　　理所当然地，圣女被她的这番论点惊地目瞪口呆。 　　“这……太疯狂了。” 　　“我知道这很疯狂，所以我只是想找圣女大人试试看而已。”白娅点了点头，承认了圣女的这句评价。 　　“您究竟想试什么呢？” 　　白娅指了指圣女手中那颗白色的石头：“请你用你以及这颗‘白昼之石’的力量用这凡尘间最强大的神圣力量” 　　“全力轰击这把魔剑吧！” 　　“不会吧！？那个平民新生居然逆转了？” 　　“‘白银之剑’太大意了……” 　　“那招防守反击实在很完美啊，看起来胜负已分了。” 　　“等等，你们快看阿维格大人的手！” 　　围观的学生们眼见意料之外的展开个个面面相觑。但很快，他们的视线就集中在了帕梅拉持剑的右腕上。 　　娜娜的剑刃朝着帕梅拉的右腕砍下接着便像是砍中硬实的钢铁一般，反倒是被剧烈地弹开了。 　　这几乎是娜娜全力斩下的一击，却无法给帕梅拉造成任何伤害。 　　“这种赢法……还真是不优雅啊。” 　　帕梅拉沉着脸，在娜娜一击无效之后以高速拉开了距离，然而并没有继续发动攻势。 　　“刚刚那个是……武技？”尽管自己的全力一击无效这件事让娜娜内心为之一沉，但她并没有失去战意，重新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可是，好像并没有那种圣力聚集起来变成防护罩的感觉。” 　　“没错，那并不是武技。正如我之前所说过的，这把圣剑白银乃是无敌之剑。所谓的无敌，意思不是打倒敌人，而是从所有伤害中保护持剑者的无敌。只要圣剑白银尚未折断，它的持剑者就连一根头发都不会被伤到。” 　　“……” 　　理所当然地，帕梅拉的这句话连周围的围观学生们都惊呆了。 　　“不但能切开任何防御，而且自己本身还有无敌的结界？这、这简直是作弊一样的武器吧？” 　　“只能说不愧是阿维格公爵家自古流传下来的圣剑了……” 　　“用这种武器赢也说不上是自己的本事啊！” 　　在同理心的驱使下，渐渐开始有部分学生倾向于支持娜娜这个弱者。毕竟和手持作弊般的无敌圣剑、高高在上的公爵大小姐相比，眼前的比赛场中怎么看都是娜娜比较让人有代入感。 　　然而和那些开始支持自己的学生相比，娜娜倒是难得敏锐地察觉到了更多东西。 　　“原来如此，就是因为不想让大家认为您是依赖圣剑之力的人，阿维格学姐才会使用这种战术吧？” 　　正常人如果拥有这种可以让持剑者无敌的圣剑的话，根本犯不着用什么高速突袭的战术，直接仗着圣剑护体放弃防御拼命攻击就行了。 　　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确实是一名高洁的骑士啊。 　　而正如娜娜对于帕梅拉的感叹一般，虽然娜娜在几乎所有学生眼中都只是一名有点本事的乡下野丫头，但三年级首席亦即学生中最强的帕梅拉也已经认可了娜娜的实力。 　　不过 　　在后退到距离娜娜约六十米外的位置上之后，帕梅拉停下了脚步，背过左手，挺胸阖首，背脊挺得笔直，就像一把插入地面的长枪。 　　这场战斗必将由她帕梅拉·德·阿维格夺得胜利！ 　　“娜娜·磨叶，尽管我一直试图隐瞒圣剑白银的真实力量，但能将它逼出来的学生，你确实是第一个。你会败给我的原因，既不是努力，也不是才能，仅仅只是因为你的武器不如我而已。” 　　她将圣剑白银竖在身前，点点白光随着呼吸从剑刃溢出。 　　“因此，我会秉持最大的敬意来击败你。” 　　虽然娜娜在一时之间没有搞清楚帕梅拉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边说着要击败自己一边退到那么远的地方，但下一刻，她脑中的疑惑就被眼前那磅礴的圣力给驱散了。 　　肉眼可见的圣力化成的白银之光，正在聚集于那柄圣剑之上，汇成一道圣洁而耀眼的光柱。 　　“难道说，除了斩无不断的锋利和无敌结界以外，圣剑白银还有第三种能力吗！？” 　　观众席上的一名围观学生代替娜娜说出了她心中此刻的念头。 　　“正是如此。”高举圣剑的帕梅拉的声音中带着对娜娜的一丝敬意，“藉由让守护之力反转，成为能够斩断一切防御的银色光刃，能够将被斩中的目标从基本粒子层面上‘切断’。” 　　“这场决斗结束了，娜娜·磨叶！这就是吾阿维格家引以为傲千年的绝技【白银之圣剑（weißsilber）】！”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42：寂寞的孩子帕梅拉 在听到帕梅拉说出“你会败给我的原因，既不是努力，也不是才能，仅仅只是因为你的武器不如我而已”这句话时，要说娜娜没有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腰间的风灵剑拔出来那绝对是假的。然而，既然已经答应了白娅师父不会因为学生之间的决斗而使用这把剑，那么娜娜就绝对不会背叛师父的期望。 　　话虽如此，除了使用风灵剑温德罗斯以外，自己哪里还有逆转这个形势的方法？ 　　（如果是白娅师父遇到了一击即退的高速型敌人，会怎么战斗呢？） 　　娜娜忍不住这么想象起来。 　　以白娅师父的力量和性格，想必直接拿起槌子用力往地上一砸，光是崩碎的岩石就能像炮弹一样把整个训练场都波及到了吧？ 　　“这种事情怎么办得到啦！” 　　虽然是无比令人羡慕的豪迈风格，但现在的娜娜可没办法模仿。下意识蓬勃而出的吐槽欲望让娜娜气冲冲地挥盾往地上一砸。在她眼中是因为这两个月的苦练而变强的，实际上是因为升级之后白娅帮她加了属性点而提高的臂力击碎了一小块训练场的地面。在远处正准备发动必杀技的帕梅拉见状，皱眉看了看娜娜脚下迸射的尘烟。 　　“……你不嫌脏吗？” 　　“啊？” 　　一点尘土有什么好嫌脏的？就算要嫌脏起码也得是血浆之类的东西……啊，原来如此。 　　娜娜恍然大悟。 　　在身为绝代天才剑士的同时，帕梅拉·阿维格也是一个爱干净的大小姐……说起来当初白娅师父被僵尸们追着跑的时候也是类似的状况呢。 　　一个奇怪的计划就在娜娜想到这里时蹦进了她的脑袋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没准可以成功……将“手中的剑是唯一的攻击手段”这个思路舍弃掉的话！） 　　于是，在这场决斗中第一次地，娜娜朝帕梅拉发动了冲锋。在风灵剑的加护下，娜娜的冲锋速度达到了惊人的秒速二十米。尽管如此，双方现在毕竟相隔六十米，如果就这样一直线冲锋，娜娜就会在手里的剑砍中帕梅拉之前被对方的银色光刃劈成两半。 　　……如果只用剑砍的话。 　　就在娜娜冲锋到距离帕梅拉约三十米距离的地方，只见她高举其右手，竟然把那可称得上是剑士生命的剑，朝着三十米外的帕梅拉奋力投了出去。原本蓄力正要完成的帕梅拉被这既不骑士也不优雅地攻击吓了一跳，利用高速横向躲开的同时，银色光刃的蓄力也被打断了。 　　“果然如此。既然是‘藉由让守护之力反转’放出的光刃，在蓄力和放出的时候，你本人身上的无敌守护自然会消失！看起来无可抵挡的这个巨大光刃反而是你最脆弱的时候！” 　　“就算如此，本来速度就不如我，现在连剑都丢出去的你能用什么来攻击我？”帕梅拉回敬道，“胜负已分了！我的圣力存量仍然是你魔力的十倍以上，而你除了体力逐渐减少以外，尽管每次都能以盾牌挡下我的斩击，但手臂的疲劳也在累积，魔力更是” 　　“砰！” 　　然而娜娜的下一个出人意料地动作打断了她的话。不知何时，那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并以媲美疾风的速度绕到她的身后，高高举起了手中那坚不可摧的盾牌。 　　“为什么能比我还快！？” 　　娜娜没有回答帕梅拉的疑问，因为这实在是太简单了：正如帕梅拉所说的一样，简单地将魔力集中于脚底并爆发就可以了。虽然娜娜的魔力量远比不上帕梅拉，但作为决定胜负的一击的话还是用得起的。除此之外，由于风灵剑的【风灵加护】，同样的加速技巧，娜娜用起来的速度只会比帕梅拉更快。 　　此时仍然身在大圣堂的白娅，已经因为娜娜的技能栏而开始惊呼“这不科学”了。自己这个笨蛋弟子，居然拥有这种临阵爆种偷学对手技能的主角光环，而且学会的还是30级的敏捷型职业看家本领【瞬步】！ 　　当然，即使速度变快了，只用盾是无法击破圣剑白银的无敌之力的。娜娜本人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她并没有瞄准帕梅拉进行攻击，而是将高举的盾牌使出浑身地力气往脚下石板铺成的地面砸去。 　　“【盾牌猛击】！” 　　由魔力推动的传说级盾牌轻松击碎了那片石板，一阵灰尘随之扬起。爱干净的帕梅拉下意识地使出【瞬步】试图在粘上灰尘之前脱离这个范围，但却在武技发动之后猛然反应过来娜娜使出的【瞬步】，速度只会比她更快！ 　　【瞬步】虽然是优秀的加速技能，但只要是技能，在发动之后就会产生硬直。 　　以帕梅拉会用【瞬步】躲闪灰尘作为前提，攻击地面扬起灰尘，再对用【瞬步】逃走的帕梅拉进行追击。这大概就是娜娜的目标了吧。然而就算是知道了娜娜打的算盘，帕梅拉在技能发动的途中也是没有办法停下来的。 　　可是就算这样，娜娜应该还是没有办法击破圣剑白银的无敌结界才对。只要圣剑白银还被帕梅拉握在手里，她就利于不败之地。 　　……只要圣剑白银还被帕梅拉握在手里的话，呢。 　　既然帕梅拉的视线现在已经被灰尘所阻碍，速度在短时间内也已经及不上娜娜，身体又因为技能硬直时间而暂时动弹不得，那么…… 　　“即使是猴子，也能在这种时候把剑抢下来啊！” 　　突然出现在帕梅拉背后的娜娜，就这么一边大喊着，一边用力抓住圣剑白银的护手，把它从帕梅拉的手里拔了出来。 　　圣剑白银的无敌结界只能抵挡伤害，无法防止敌人把它从持剑者的手里拔出去。如此一来，对于同时失去了武器和无敌结界的帕梅拉，娜娜只需要再用盾牌狠狠敲一下就能分出胜负了。娜娜这个战术的思路和执行，从头到尾都可以说非常完美。 　　如果她有提前考虑到和魔剑怨嗟相对的圣剑白银，本身也有可能是智能武器这一点的话就更完美了。 　　就在娜娜握住剑柄的那一瞬间，拒绝被她使用的圣剑白银迸射出了一道耀眼的圣力冲击波。无论回避还是防御都措手不及的两个人以及整个训练场，都被卷入了凄厉的爆炸之中。 　　最后，当娜娜与帕梅拉醒来时，她们两个都已经被送到学院的医务室里躺在病床上了。 　　这场决斗按照学院官方记录上的说法，是因为两人同时在爆炸中失去了意识而以平手告终。娜娜在这场决斗中也算是学到了一件事：就像风灵剑温德罗斯能用一道气流就把她和芙萝伊一起撞晕在墙上一样，这种古代神兵利器的脾气还真不是好惹的。 　　另一方面，帕梅拉·阿维格，仍然处于不服气与沮丧的双重打击中。 　　虽然名义上是平手，但帕梅拉并不蠢。要不是借助圣剑白银的力量，她早就已经输给娜娜了。然而这也并不意味着帕梅拉很弱。帕梅拉并不自大，不会认为自己已经是什么绝世强者，但也不会妄自菲薄。她不觉得自己会输给比自己弱的对手。 　　也就是说，娜娜的实力在她之上。 　　“不，我只是在战斗意识和随机应变上输给了她而已。如果我在发动‘白银之剑’时没有迟疑，胜利者仍然是我！” 　　尽管很想这么安慰自己，可自己若是真的依赖圣剑白银的绝招打败娜娜的话，帕梅拉觉得自己仅剩的自尊心也要碎一地了。 　　所以她才会这么在意。 　　她想知道娜娜为何明明在几乎所有因素都弱于自己的情况下，战胜自己。 　　想知道，她为什么可以在情势几乎绝望的逆境下，仍然坚持与自己战斗，并把握住机会找出一线胜机。 　　“……娜娜·磨叶。” 　　她轻轻地说出了这个名字。一种奇妙而未知地感觉在内心骚动着。 　　对帕梅拉来说，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了解一个人。 　　白娅在回到学院之后显得非常高兴，拉着娜娜的手在病床上开心地蹦来蹦去。 　　“太棒啦～太棒啦～” 　　“师、师父，我并没有赢啊……” 　　“啊？哦，表面上的胜负根本不是重点啦～”白娅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蓬松的大尾巴兴奋地摆动着，“你可是一口气就自学了两个30级的特殊技能啊！果然娜娜你很棒嘛！” 　　这句简单的称赞顿时让娜娜心花怒放，这一个月的辛劳此刻简直飞走了一半。 　　“这、这都是为了能帮上师父的忙……” 　　“嗯，辛苦你了。”看到娜娜的头发和脸上还沾着不少灰尘，白娅随手抓起自己的尾巴，拭去那些灰尘，“做得很好哟。” 　　“呜！” 　　娜娜的脸蛋立刻像是着火似地涨地通红。 　　“啊，对了，你的伤还没好吧？我刚刚在大圣堂休息的时候炸了用来当零食的油豆腐，分你吃一块哦。来，啊～” 　　看到白娅拿出筷子夹着油豆腐准备喂给自己吃，娜娜自然大喜过望。然而就在她红着脸张开嘴准备接住油豆腐时，病床的布帘子被猛地拉开了。帕梅拉·阿维格不知为何正气急败坏地站在她的床边，用颤抖地手指指着正以骑乘位跨坐在娜娜腰间，手里还用筷子夹住油豆腐的白娅。 　　“何、何等不知羞耻！” 　　“啊？啊，你就是那个吧。”突然闯入的帕梅拉让白娅愣了一下，随后又因为渐渐和游戏里看过的样子联系起来而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没朋友的’帕梅拉吧？” 　　“你在说谁是没朋友的女人啊！？”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43：成为冒险者吧 白娅与娜娜的宿舍，现在正因为挤满了五个人而显得有几分拥挤。 　　“嚼……简单地说，你对于这场决斗的结果不满意对吧？” 　　坐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正一口接着一口吃着油豆腐的白娅。 　　“正是如此！在还没有使出传承绝招的情况下决斗就结束的我是不会承认这个平手的结果的！啊，当然，我并不是不承认娜娜·磨叶的确实拥有高超的实力，但荣耀的阿维格家的继承人是不允许在决斗中出现失败的！如此暧昧的平手更不能有！” 　　站在房间门口，不知为何有些气急败坏，甚至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的帕梅拉·阿维格。 　　“就算您这么说……虽然很感谢学姐愿意与我决斗，但再战一次的话，我毋庸置疑是会输掉的。” 　　以及一脸无奈，倚坐在白娅身旁的娜娜。 　　毕竟同样的战术不可能再用第二次了。 　　除此之外，一方面是为了看热闹，一方面加里亚斯毕竟在身份上是白娅的徒弟，太子和公主此刻也和白娅一起围坐在地毯上，品尝着白娅制作出来的各种零食小吃。 　　（呜呜呜无礼之极！区区一个不知从哪个乡下角落里跑出来的艾琳族居然仗着太子太傅的名头如此愚弄我！） 　　帕梅拉现在不得不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其他人坐在地毯上吃零食的原因，说白了其实很简单：地位之差。 　　帝国是公务员=军人＝贵族的体制，因此成为太子太傅的人必然会是贵族。由于帝国有着鼓励种族团结的政策，给异族授予爵位本来也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所以白娅也被授予了爵士爵位。 　　在贵族的地位序列之中，爵士算是最底层。不过在法律上，他们确实已经脱离了平民阶层，进入了贵族的阶级。在锡安帝国这个阶级分明的国家，白娅在法律上已经有了属于贵族的特权，例如在社交场合中可以和帕梅拉平起平坐。 　　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尽管是公爵之女，可是也只是个公爵之女，她本身并没有什么额外的爵位。因此就算白娅只是最低级的贵族，帕梅拉在规矩上也不能像对娜娜说话一样对白娅颐指气使。而且对帕梅拉来说更糟糕的是，白娅虽然爵位很低，但是太子太傅这个官位（就算是虚衔也罢）的等级可不低。相较起来，帕梅拉本人只是个学生而已。 　　太子和公主两人身为皇室当然可以随心所欲，娜娜在得到两位皇室成员的许可之后也可以不拘于礼节。然而帕梅拉却因为同时被太子、公主和白娅三个人看不顺眼的关系，现在被联手起来恶整以至于必须站在房间门口对着里面的人说话。 　　话虽如此，白娅想要整她也只是因为不爽她说话的口气而已。对于帕梅拉本身的想法，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也不认为她想要再战一次是无理取闹。因为帕梅拉当初如果真的将圣剑白银真正的力量解放出来，这场决斗极有可能分出胜负。 　　“魔女之夜”期间，娜娜曾经用地精城里捡到的20级盾牌，配合她现在所掌握的最强防御技能【盾墙】，勉强接下过45级的格罗拉·塞法罗特的一记【幻象斩】。如今想要以镜之盾挡住帕梅拉的【白银之剑】，听起来似乎并不困难然而事实绝非如此。一方面，格罗拉的真本事在于她是近身战斗的魔法剑士高手，她的【幻象斩】只算是一个用来牵制的小招数；另一方面，虽然帕梅拉只有29级，但她的绝招【白银之剑】却是来自于50级的圣剑白银，何况圣剑白银尤其善于切开对手的防御。 　　娜娜只用镜之盾和【盾墙】，未必就一定能够挡住【白银之剑】。 　　“然而，事到如今再让你们打一次是不可能的。”白娅一边懒洋洋地说出这个结论，一边夹起一块烤年糕塞进娜娜嘴里，“作为娜娜的师父，我根本不在意你们这些小辈打架的胜负。我之所以说娜娜不需要和你再打一次，是因为她已经无法在和你的一对一战斗中学到更多东西了。” 　　这话当然是骗人的。就算不提非数据层面的收获，娜娜因为没赢的关系也还没从帕梅拉身上取得经验值，如果能打赢的话再打一次怎么会没有好处？但帕梅拉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正是她已经掉入白娅陷阱中的证明。 　　白娅可不会满足于让娜娜只靠这种小打小闹慢慢进步。 　　话虽如此，娜娜目前需要的进步到底是什么呢…… 　　大家都看到白娅的狐狸耳朵突然摇动了一下。 　　“有了，你们第二场就比那个吧。” 　　她坐起身来，指了指娜娜书桌墙上贴着的军用地图。 　　“团队实战我说的实战是会死人的那种哦。” 　　“什、什么？”帕梅拉一时间目瞪口呆，“我才不需要团队！只有弱者才不能独当一面，我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没有这个必要！” 　　这句话实在是让白娅不得不露出了怜悯的眼神：“……帕梅拉，当没朋友的人很辛苦吧？这是完全没有朋友的人才会说的台词哦。” 　　“我才不是没朋友的女人啊啊啊啊啊！” 　　于是抓狂的帕梅拉马上被太子和公主联手镇压了。 　　“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是有限的。人数就是力量，力量就是胜利。数量只要增加，力量也会增加。” 　　白娅趁机开始了对娜娜的谆谆善诱。 　　“我至今为止曾与许多强大的敌人战斗过。像是萨〇罗斯啊、死〇之翼啊，沉睡者克〇夫之类的。他们都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但我却仍然能战胜他们。那正是因为敌人只有一个，而我们却不是一个人。不管拥有多么强大的攻击力或防御力，不管拥有多么充沛的体力与魔力，一个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 　　“所以，要与强大的敌人战斗，伙伴是必须的。人数的力量是绝对不可缺的。能够信赖的伙伴，那才是最强的武器。” 　　“确实……” 　　这番话让娜娜陷入了沉思。 　　只不过是随便说了两句，她看起来好像就很有感触呢。娜娜果然太可爱了。 　　白娅开心地摇着尾巴。 　　话虽如此，娜娜对于白娅给出的课题还是有些疑惑：“师父，团队确实很重要，但仍然身为军校学生的我们何来实战的机会？” 　　她说的没错。帝国最近除了“蔷薇十字”被迅速镇压的叛乱以外并无战事。虽然南部与北部边境都时常发生军事摩擦，但绝不是足以让军校学生们上前线的程度。 　　不过，那也只是在身份限定于贵族子弟以及军校学生时而已。 　　“那是你见识太少了。” 　　白娅说到这里，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身后的尾巴发出唰唰地声音。 　　“你们两个，去当冒险者吧！” 　　“……啥！？” 　　冒险者。 　　光是看到这三字，你一般来说会想到什么样的职业？ 　　进入沉眠在大地深处的古代遗迹，进行调查工作或是寻找隐藏的宝藏为生的职业吗？ 　　或许这个职业在一开始确实是正如字面意思一样，“追寻未知的事物，在世界各地冒险的人”吧。但实际上，现在的冒险者并没有那么充满梦想。 　　一言以蔽之，冒险者就是怪物猎人，即“对付怪物的佣兵”。用白娅最喜欢的话来说，就是“只要告诉我在哪里杀几只就好了”的职业。 　　成为冒险者的方法严格地说起来也很简单，只要在报上名讳时说“我是冒险者”就可以了。但大部分冒险者通常还是有在民间国际组织“冒险者公会”里申请登记过，并在该处寻求委托。 　　冒险者公会作为方舟世界仅有的几个大型国际组织之一，盈利的主要途径是从委托人处收取将委托介绍给冒险者的手续费，和在代售冒险者取回的古代遗产、文献、艺术品时赚取差价。除此之外它作为公会还会为冒险者提供各种各样的便利服务。例如以市场最低价提供食物和住宿，为冒险者介绍情报贩子之类。对很多冒险者来说，冒险者公会既是他们的第二个家，也是为他们提供工作的地方。 　　顺带一提，之所以冒险者并不是由国家来管理而是由“冒险者公会”这种民间组织来管理，说白了其实是为了省钱。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数百乃至更多种类的怪物，它们分别拥有各种各样的特性，因此要消灭它们就要准备各种各样的手段，对于军队来说是很麻烦的。毕竟与其花钱建立相关部门弄出一大堆正职的公务员，还不如让民间企业用派遣制度来管理冒险者比较划算。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锡安帝国这种政府管控能力强，依靠军队即可对付大部分怪物问题的国家，冒险者这种不事生产，持有武装，还挺能打又很会惹麻烦的职业，地位并不高。如果是其它小国倒也罢了，帝国的贵族跑去当冒险者这种事虽然不是没有前例，但基本上都是不能继承家业的次子之类。 　　娜娜虽然不会在意面子问题，可帕梅拉不能不在意贵族这种生物活着有一半是为了面子。 　　然而在二选一不管怎么选都会丢面子的情况下，帕梅拉怎么也不会选择在太子与公主面前丢面子。因此该周的周末早上，娜娜和帕梅拉一起推开了冒险者公会的大门。 　　帝都的冒险者公会规模挺大，公会大厅一进门就能看见有着十名柜台小姐满面笑容接待着冒险者们的柜台。所谓冒险者自然是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仅仅是随意扫视一下，就能看到身穿全身铠甲的战士，携带弓箭腰佩短刀的游侠，身穿白袍脖子上戴着圣徽的牧师。 　　柜台旁边有着一面巨大的告示板，上面挂著许多写了字的小木牌。几个冒险者正在告示板前交头接耳。 　　就在娜娜还在好奇打量这一切时，已经明显摆出厌恶表情的帕梅拉走向了柜台。众多的视线迅速汇集在了她这个明显的大家闺秀身上。 　　柜台小姐很快就微笑着迎上来问道：“请问是来委托任务的吗？” 　　“不……”帕梅拉把这句话努力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我是来成为冒险者的。”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44：娜娜小队建立中 “请在这里填写姓名、年龄、出生地在内的基本资料，以及擅长的战斗方式。如果是战士类请写出自己最擅长的武技，施法者请写出能够使用的最高级魔法。” 　　于是娜娜接过表格认真填写起来。 　　虽然最近学会了“进阶”级的武技【看破】和【瞬步】，但娜娜最得意的武技还是防御用的【盾墙】，其它武技对她来说都只是防御反击战术中的辅助选项而已。而且她也还记得白娅师父说过，能够保护同伴的肉盾冒险者在圈子里会更受人欢迎。 　　实际上，因为考虑到人际交往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隔阂，娜娜今天不但没穿学院制服，甚至连白娅给她的那件银龙鳞甲都没穿，而是将自己从家乡带出来的旧装备在帝都的二手装备市场上出手之后，通过学院的渠道购入了一套便宜的帝国青年步兵板甲。虽然穿军用盔甲的冒险者大概会有点奇怪，但总不会比穿着传说级装备更惹眼。 　　至于挂在腰间的风灵剑温德罗斯以及背在背后的镜之盾，娜娜也只能祈祷各位冒险者们没有那么识货了。 　　而与娜娜不同的是，帕梅拉虽然也没蠢到穿学院制服，也考虑到了穿重甲只会影响自己的活动性，但她最终却选择穿了一套红白双色的女式轻骑士甲，光泽鲜明无暇，制作十分精美，无论轻便还是防御力都无可挑剔然而未免太过于吸引人了。 　　“那么，娜娜·磨叶小姐，从现在开始您就是属于冒险者公会的一名e级冒险者了。”登记完之后，柜台小姐递给了娜娜一枚锡做的徽章，上面刻着冒险者公会的象征符号剑与云朵。 　　“冒险者公会根据冒险者们的冒险经验，会将他们分为a～e五个等级。这个等级制度与实力无关，只是纯粹的工作经验。虽然能使用【盾墙】武技的防御型冒险者一般是c级的强度，但因为您还没有工作经验的关系，现在仍然只能当e级的冒险者。除了特殊情况外，冒险者不能接受高于自己等级的任务，换言之您现在只能承接e级的任务。不过公会也允许冒险者们在组建至少五人的小队时，接受高于自己一个等级的任务。” 　　冒险者公会的等级制度，正是白娅这次提出的课题的最大难关。 　　“你们两个，谁先作为冒险者赚到一百枚金币的佣金，就当做是团队实战比赛的赢家吧。赚到的钱中途用掉也没关系，只要最后给我公会开的发票当证据就行。” 　　虽然听起来很容易，但一百枚金币并没有那么好赚。 　　锡安帝国只流通着金币、银币、铜币三种货币，是用蒸汽机和模具进行制造的，因此重量和形状都统一了而且难以伪造。在涉及到成千上万金币的大宗交易时，则是会用到帝国银行所保障的，像是支票一样的金券。价值方面，因为毕竟是游戏，一枚金币正好可以兑换成十枚银币或一千枚铜币，即1：10：1000的比例。金币和铜币跟地球上的一元人民币的大小差不多，但银币要比它大上三分之一。铜币的贱价是由于近百年来帝国都从藩属国大量取得铜而导致铜价下跌的关系。 　　物价方面，一枚铜币大概可以买到半斤面粉，或是半条面包，或者一根蜡烛。平民省吃俭用的生活费一个月大约是十枚银币，即一枚金币。普通劳工的平均月收入是二十枚银币，所以老百姓如果不奢侈的话是可以存下钱的。锡安帝国毕竟没有完善的社会福利，所以大部分人都存着钱以备受伤、生病、红白事的不时之需。 　　至于e级冒险者能够接受的e级任务，其酬劳大都只有十枚银币左右。虽然做一场任务就能赚到一个月的生活费听起来好像很不错，但这可是要赌上性命才能赚得到的钱啊。而这也意味着想要赚到白娅要求的一百枚金币，娜娜和帕梅拉需要完成一百次e级任务这怎么想都太蠢了。 　　而相对的，d级任务的酬劳基本上都在二十枚金币以上。就算是五个e级冒险者联手完成一个d级任务，也能赚到四倍于单独完成e级任务的钱。由此可见白娅为了加强娜娜团队合作能力而安排的学习计划还是挺有道理的。 　　顺带一提，白娅近来发现在这个不再是游戏的方舟世界中，除了帝国之外的国家也各自发行了外形与价值都有所不同的货币。不过帝国因为其国力强盛而且货币纯度极高的缘故，通货是人类世界最“硬”的。 　　言归正传。就在娜娜开始犯难自己到底是先接个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的e级任务练练手还是先找个团队加入时，已经下定决心的帕梅拉从告示板上摘下一个写着字的小木牌，快步走向柜台：“我要这个。” 　　看到这块被用力递到眼前的木牌，柜台小姐露出了困惑的神色：“非常抱歉，这个任务是b级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接这个工作。” 　　“咦？可是，就算您如此要求，在规定上……” 　　帕梅拉第二次打断了柜台小姐说到一半的话：“我可不是为了做那些只能获得几枚银币，轻而易举的窝囊工作才来当冒险者的。” 　　理所当然地，这句话成功把公会大厅里大部分的冒险者也就是e到d级的冒险者们惹火了。 　　“不知死活的新人啊……” 　　“呵，这是想告诉大家她这副骑士甲不是装饰品吗？” 　　“这是贵族家的大小姐跑来当冒险者找乐子吧。” 　　除了不能继承家业的次子和没落贵族以外，也有一部分的贵族会为了寻求刺激成为冒险者，不过，大都会因为冒险的严酷而马上退出。在需要赌命赚钱的正常冒险者看来他们是非常可耻的。 　　“非常抱歉，但规定就是规定。”柜台小姐也用非常坚定的声音把帕梅拉的要求顶了回去。 　　其实一般来说，能使用进阶级技能，30级出头的冒险者也大都是b级的实力，帕梅拉全力以赴的情况下，战斗力绝不逊色于普通的b级冒险者。但那也仅限于战斗力。冒险者需要足够丰富的经验才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绝不是只有正面战斗力就可以从事的职业。 　　“呜呜呜……”既然柜台小姐无法说服，帕梅拉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么，要做多少e级任务才能升级？” 　　“冒险者的等级评价并不只取决于完成了多少任务，同时也与你完成任务的复杂性、手段和体现出来的各项能力有关。我们会在您完成每次任务后进行评分，该评分会累积成总分，冒险者等级就是由这个总分来决定的。” 　　“也就是说，完成任务的过程也是一种考试吗？哼，那就简单了。”作为一名擅长应付考试的高材生，帕梅拉也很快恢复了冷静和自信，“给我e级任务里最难的那个。” 　　虽然很不爽，但服务业的宿命就是会遇到烂客人。最后柜台小姐还是黑着脸在柜台里翻出一个给任务内容建档的卷轴：“……委托方是距离帝都约五十公里的巴普伦村，工作内容为消灭在村外出没的一只巨大蝎子，报酬是银币三十枚。公会建议e级冒险者最好组队完成这个任务。” 　　“那种东西一剑就能解决了。” 　　帕梅拉抓过卷轴扬长而去。 　　“小姐，请不要把我们存档用的卷轴拿走！”柜台小姐试图追上去，但自然追不上。 　　帕梅拉说的并没有错。 　　一般来说，巨大化的昆虫之类的怪物都是普通昆虫因为被封印在血月上的破坏神苏帕拉毕（superbia）辐射出的邪恶神力影响，而变异出来的，属于混沌魔物的最低级版。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但实际上正是因为昆虫原本是非常弱小而且没有知性的生物，所以才会如此剧烈地被邪神之力影响。因此蝎子就算现在变成三米高的巨大蝎子，战斗力也就是欺负普通人的程度而已。如果是在游戏里的话，10级左右的玩家就能解决掉。就算是变异到五米高的“巨大帝王蝎”，也仅有25级。 　　冒险者公会里的其他人其实也能看得出帕梅拉并非泛泛之辈。至于为什么实力不俗的贵族大小姐会跑来当冒险者，那就不关公会的事了。 　　（不过，帕梅拉学姐第一步棋就走错了啊。） 　　娜娜默默想到。 　　普通的乡下村庄不会有军用驿站，因此帕梅拉如果要去那个所谓的巴普伦村，最快的方法也只有自己骑马过去吧。就算帕梅拉自己家里的坐骑是什么千里良马，就算她一剑就能解决巨大蝎子，来回一百公里也会浪费掉她不少时间。 　　话虽如此，如果娜娜迟迟找不到团队去进行e级以上的任务的话，走错棋的可能就是她了。 　　正当娜娜开始考虑是不是也先找个不会花费太多时间的e级任务时，她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听起来有些稚嫩的女性声音： 　　“……要不要和我们组队，喵？” 　　（我居然没有察觉到有人走到背后了？） 　　虽然娜娜现在并没有集中精神警戒，但实战中被人悄无声息地走到背后几乎意味着死亡。不过当娜娜迅速转过身去，发现站在自己背后的是什么人时，她心中的惊讶可以说一下子就消失了。 　　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哔叩哔叩左右晃动着的，非常可爱的黑色猫耳朵，以及从娇小的身体背后伸出来的长长黑色猫尾巴，柔顺的黑色短发因为没有经过打理而显得乱糟糟的。大概是因为身上穿着一身宽松而不起眼的衣服的关系，眼前这位少女脸上那淡然甚至可以称得上冷漠的猫科动物般的黄色大眼睛非常显眼。 　　“猫、猫耳艾琳？” 　　既然对方是艾琳族中最以身手敏捷、静谧著称的猫耳艾琳的话，娜娜无法发现对方靠近也是理所当然的。 　　“哇～这面盾牌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呢～” 　　跟在猫耳艾琳背后的人身高乍一看比她略高，但那其实是因为头上顶着一对粉色的兔子耳朵。她穿着皮靴、羊毛裙和黑色长袖衬衫的旅行服，背后长着同样是粉色的短尾巴，背上则是背着不知比那娇小的身体大上几圈的巨大双肩背包。 　　“兔耳艾琳？” 　　粉色的兔耳萝莉点了点头，开心地笑着回答：“我叫可可。” 　　“塞兰丝，喵。” 　　黑毛的猫耳萝莉相对冷淡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也是刚注册的e级冒险者，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工作？”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45：猫与兔与香辛料 “那么在谈论工作之前，先简单自我介绍一下吧。”名叫可可的兔耳艾琳性格比较开朗，看起来是二人组中的代表，“我叫可可，是侍奉艾琳族守护神，幸运女神艾赫的牧师，也是旅行商人哦。” 　　她拿起胸前挂着的幸运之神的圣徽，一根木头雕刻出来的盘绕的黑色猫尾巴，向娜娜示意。 　　锡安帝国虽然只信奉创造女神而且将其奉为国教，但并不排斥其他神明的牧师只要他们别在国内传教就行。毕竟在神话之中，除了精灵神俄菲翁与破坏神苏帕拉毕以外的神明大部分都是创造女神的造物。由于幸运女神艾赫在神话中是尤其被创造女神喜爱的，地位如同女儿般的一柱神明，被艾赫所守护的艾琳族在帝国内还挺受欢迎的。 　　“塞兰丝，喵。”猫耳艾琳轻轻点头，嘴里低声嘀咕着，“武道家，也是法师喵。” 　　根据耳朵与尾巴的不同，艾琳族一共可以被分成四种：身手敏捷灵巧的猫耳、勇敢而忠诚的犬耳、睿智亲切但纤细的兔耳，以及聪慧且富有魅力的狐耳。据说方舟世界的某处还隐藏着力量惊人可是脑袋不灵光的战斗种族熊耳艾琳，不过这是不是谣言就没人知道了。 　　因为猫耳和犬耳身体素质比较强，而兔耳和狐耳是心智和精神比较优秀，所以艾琳族群的领导人也大多是兔耳或狐耳。其中兔耳擅长担当祭司阶级，狐耳则比较有人格魅力。有趣的是，艾琳族虽然因为血统稳定的关系只会生出艾琳族，但会生出哪一种艾琳却是随机的。一个犬耳艾琳妈妈分别生下猫耳、兔耳和狐耳的女儿不但一点也不奇怪，在艾琳族里还是很常见的事。 　　“两位是姐妹吗？” 　　娜娜一边克制着自己想要抚摸塞兰丝猫咪耳朵的欲望，一边随口问道。 　　“不是哦，塞兰丝是我在行商的时候认识的好朋友哦。”可可笑着回答。 　　对于冒险者来说，探究队伍同伴的过去其实是一件比较犯忌的事情。然而因为现在聊天的这三个人姑且不论实力，在当冒险者的经验上都是新手的关系，反而没有意识到这个忌讳，还算愉快地互相交流着。 　　“我叫娜娜·磨叶，是帝国军事学院的学生，不过是平民。是防御型的战士。冒险是因为需要赚钱。” 　　“你是帝国军事学院的学生啊，怪不得会穿着军队的盔甲。”可可点了点头，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如果想要钱的话，娜娜你把背上那面盾牌卖掉，就能换到至少上千枚的金币了吧。” 　　“我不是因为缺钱所以才要赚钱的。”娜娜苦笑着把背上的镜之盾取了下来，“这面盾牌是我师父给我的礼物。我要当冒险者赚钱也是师父给我的考试内容。所以完成任务的报酬少分给我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把公会开的发票给我就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听起来好有趣的师父啊。”听到眼前这个队友不需要钱，可可看起来更开心了，“我当冒险者就是因为需要钱了。塞兰丝则是为了陪我一起赚钱才来的。” 　　“才不是……为了陪你才来的喵……”猫耳萝莉扭过头去，轻声嘀咕，“我只是担心可可一个人会遇到危险而已……而且可可也帮过我一次喵……” 　　“两位还真是很要好的朋友啊。”娜娜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所谓的傲娇吧，白娅师父。） 　　“不过可可小姐是旅行商人吧？为什么会需要靠冒险来赚钱呢？” 　　“因为我破产了呢。” 　　可可微笑着说出了会让很多商人去跳楼的台词。 　　“连马车和马都卖掉了。” 　　而且还自己往自己身上继续用力补刀。娜娜都快要听不下去了。 　　“请节哀……” 　　“我笨到用信用贷款采买了价值四百枚帝国银币的胡椒呢。” 　　四百枚银币，也就是四十枚金币。一枚金币便足以支付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所以就连娜娜都明白，四百枚银币是笔多大的金额。 　　“还款期限是？” 　　“十五天后呢，所以还有翻身的机会话虽如此，只要还是在帝国东部，我手里的一百公斤胡椒就卖不出多少钱的。帝都附近的物流实在太繁荣了……胡椒在这里只能卖到其它地方四分之一左右的价格。想要赚钱只能靠经商以外的办法了。” 　　不过反过来说，只要可可能还清四百枚银币的债务，再把还在手里的胡椒运到别处去卖，就可以卖得更好的价钱，她还是可以重新采购马车之类的工具继续从商。 　　胡椒作为商品一般来说是非常值钱而且好卖的，这点就连娜娜这个村姑也知道。尤其是在她家乡那种乡下地方，每公斤胡椒可以卖到十七、八枚帝国银币。如果不是运到了帝都来了的话，可可本来确实是能发上一笔小财。 　　根据帝国的法律，破产欠债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虽然不至于死掉，但确实会因此失去自由，在还清欠债之前都会被抓去做工。那个环境对于可可来说大概不亚于地狱。 　　“我的目标是尽快完成足以赚到一百枚金币的任务。如果可可小姐的状况到时候真的那么紧张的话，任务的报酬全部给您还债也可以。” 　　娜娜实在是太滥好人了，连可可和塞兰丝都被她这番话吓了一跳。 　　“……娜娜不会是正在修行的圣骑士什么的吧？” 　　“不不不，并不是那么回事……” 　　虽然自我介绍花了不少工夫，不过大家很快还是让话题言归正传了。 　　“就算组成了三人的e级冒险者小队，距离申请d级任务还是差两个人。不过像我们现在这样既有牧师又有盾战士又有法师的小队大概不多，再找两个人补位应该不难吧。” 　　e级的新手冒险者在寻找同伴的时候，即使素昧平生只要实力合适就会考虑组队，独行这种事通常是没有人会干的。因为就算很强，独行冒险者一旦遇上拥有“麻痹”、“定身”之类能力的怪物，并且失误中招，在没有同伴帮助的情况下就等于死定了。所以欠缺同伴的新手，大多会在人多的地方推销自己。 　　就在可可和娜娜开始准备寻找哪怕只是凑数也好的队友时，冒险者公会的大门正好又被人推开了。 　　“哦，娜娜，你动作有点慢啊。” 　　“师父！” 　　带着一个人的白娅正好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公会大厅。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安洁丽卡·巴洛克，是我的……”白娅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下来考虑了一下措辞，“新仆人吧。” 　　褐肤红发的高挑火枪手无奈地耸了耸肩：“好歹说是追随者吧，老板。” 　　“师父也会来冒险者公会吗？这么说起来，初次见面的时候，师父确实说过‘我这个级别的冒险者的佣金最少也是五百金币’之类的话……” 　　娜娜开心地迎了上来。 　　白娅确实是冒险者虽然冒险者在设定上是廉价卖命的社会底层，但玩家角色在游戏里即使是死了也能轻松复活，那些阴暗的设定对玩家来说只是游戏背景罢了。因此大部分玩家都会作为冒险者赚取金钱和经验值，白娅也是最高级的冒险者。 　　但是在现在这个方舟世界里，白娅在公会曾经注册过的冒险者身份当然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她也只能先找个理由敷衍过去：“我以前是没在公会注册过的自由冒险者啦。” 　　一些聚集在公会大厅里休息、聊天、无所事事的冒险者们听到白娅的话之后，了然地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民间国际组织，冒险者公会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因此在公会注册过的冒险者的工作都由公会经过申请、调查之后再分配给适合等级的冒险者，违法的工作冒险者公会也都会拒绝接受。就算不犯法，会造成不良后果的委托例如把某地区的怪物全部杀光导致该地区生态系统奔溃；潜入他国的领土探索古代遗迹之类的工作，公会也是不接受的。 　　然而，这个世界仍然需要既有冒险者的手腕和实力，又愿意做非法工作的人。那些和冒险者性质相近但不管什么工作都接的人自称自由冒险者，但本质上和佣兵其实没什么区别。 　　“总之，安洁，你先去注册吧。”白娅说到这里还停下来想了想，“嗯，帮我也拿一份表格。” 　　“师父也要和我们一起做任务吗？” 　　“怎么可能，那就根本没有考试的意义了吧？不过冒险者等级确实挺有用的，你赚钱这段时间我也会抽空刷一些等级。” 　　白娅这句话当然也把公会大厅里不少低级冒险者招惹到了。只不过白娅没空也没兴趣在意这些小事对她个人来说更麻烦的状况已经缠上身来了。 　　“娜娜的师父原来是同胞啊！”蹦蹦跳跳的可可看起来更加开心了。 　　“同胞喵……”塞兰丝露出了害羞但是又好奇地目光。 　　艾琳族作为一个流浪种族，同胞间的关系是非常亲密的，可谓“所有艾琳族都是姐妹”般的热情。在艾琳群落外单独生活的艾琳们一旦遇见，更是会立刻主动地开始互相寒暄。虽然对正常的艾琳们来说这只会是一件好事，可对白娅这个水货艾琳而言，却实在是个大麻烦啊。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46：冒险开始 娜娜注意到，当可可开心地蹦上去握住自己师父的手，并用娜娜听不懂的艾琳语开始滔滔不绝时，白娅明显畏缩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露出了平时的自信表情，甩着尾巴开始同样用娜娜听不懂的艾琳语与可可说起话来。 　　（既然师父要和同族聊天的话，我还是先不打扰了……）就在娜娜这么想时，她发现一旁的塞兰丝不但没有同样凑上去与可可和白娅聊天，反而耸拉着耳朵露出沮丧的表情。 　　“塞兰丝小姐，怎么了吗？” 　　“我……不会说艾琳语喵……”塞兰丝有些害羞地回答。 　　想必是有什么隐情吧。尽管娜娜有些天真，但这种时候她也还没蠢到继续追问原因。 　　不过…… 　　（好想知道更多有关艾琳族……有关师父的事情啊） 　　她默默想到。 　　一开始，在刚听到可可用没听过的语言对自己说话时，白娅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然而她也因此立刻就意识到，虽然自己从来没听过可可现在用的语言，但她却听得懂可可正在说什么。 　　这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技能栏里确实有“艾琳语”这个被动技能吧。真是不科学的设定。 　　既然可以听，那么一定也有办法说。在专注于“说艾琳语”这个念头并试着开口之后，白娅果然发现自己说出的已经是一种发音类似猫叫的语言了。 　　“我叫白娅，是娜娜的师父。” 　　“哦，既然娜娜是盾战士的话，那么白娅是魔法剑士？” 　　“不，我是狂战士来着。” 　　理所当然地，可可愣住了。 　　“狐、狐耳的狂战士？” 　　“没有人规定狐耳不能当狂战士吧？”白娅抖了抖耳朵，倒也不会觉得被冒犯了八年来她遇到过无数个问她这个问题的人，“其实意外地强哦。狐耳艾琳的种族能力可以把狂战士的爆发力完全展现出来。” 　　“反倒是你，每个兔耳艾琳不是牧师就是德鲁伊，一点花样都没有，真无聊。” 　　她说到这里，因为好奇手感，而伸出手揪了揪可可的兔子耳朵。 　　“呜！” 　　可可一开始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不甘示弱，也伸手试图去抓白娅的狐狸耳朵。然而白娅当然不可能让自己的耳朵被一个不到30级的牧师抓到，脚步一动，在躲开对方的同时，仍未松开自己的手。不过安洁丽卡正好也在这个时候拿着表格回来了。于是白娅放开兔子耳朵接过表格之后，指着安洁丽卡向不远处的娜娜吩咐起来。 　　“安洁是火枪手，实力的话大概稍微比你强一点……吧。不过单挑的话谁会赢也不好说。你们的小队现在还只有三个人，而且没有远程，就让安洁和你一起参加实战训练吧。” 　　还没等娜娜答应，安洁丽卡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欸？冒险者什么的好麻烦啊。” 　　于是白娅挥动尾巴敲在了安洁丽卡的额头上。虽然没有使出全力，但肉眼无法察觉的高速抽打仍然造成了剧痛，让她抱着头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渣渣闭嘴。想要变强就给我去实战。” 　　“老板你当初说‘我可以给你力量’的时候，我还以为会像和恶魔签契约一样一下子变强之类的……” 　　红发的火枪手看起来真的有点沮丧。 　　“那种事情我倒也不是做不到，然而你并不值得我花那么大价钱投资。”虽然嘴上说得狠，但白娅本性上还是比较容易心软，“想要力量就自己去挣。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是有钩子就是有毒的。” 　　“唉，果然还是娜娜好啊。” 　　一想到自己刚遇到娜娜她表现出的那值得称赞的决意，白娅就忍不住转过身去，踮起脚尖摸了摸娜娜的脑袋。娜娜立刻高兴地眯起眼睛，如果她是犬耳艾琳族的话想必现在已经摇起尾巴了。 　　果然，对于npc队友的挑选，比起天才还是更注重她们的品性比较重要吗？ 　　一边分心沉思着，白娅一边又随口指点了娜娜几句挑队友的诀窍。因为她不认识字，所以就在告示板上随便选了一个有点旧的e级小木牌子，离开了公会。性格和特性都相异的四名少女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没什么干劲的安洁丽卡还是叹着气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安洁丽卡·巴洛克，帝国军事学院二年级。职业是天马骑士，不过武器是火枪，而且还买不起天马。学院虽然有发给我天马，但教学用具禁止带出校园。” 　　能飞行的骑乘动物就没有哪一种是便宜的。 　　又是个为金钱所困的同伴啊。可可望向安洁丽卡的眼神顿时变得友善了。 　　“一匹天马要多少钱啊？”娜娜好奇地问道。 　　“天马卵的市价是两百枚金币，不过未必是好蛋。幼马大概三百枚，成年天马要四百枚金币。” 　　安洁丽卡似乎确实想存钱买天马，随口就把价钱报了出来。她虽然是贵族，但也只是父亲是子爵的乡下小贵族而已。整个贵族家庭每个月的开销都只需要六七十枚金币。比起拿出数百枚金币给女儿买坐骑，他们宁愿花一半的钱将安洁莉卡打扮地漂漂亮亮，出席高大上的宴会，去钓土豪贵族金龟婿。 　　既然四名队友中只有一半的人想要钱，而且这两个人中只有一个急需用钱，那么事情就简单了。虽然有点不公平，但完成任务的酬劳尽量优先给可可还债，不能让她被抓走。毕竟在团队中能施展神圣魔法的冒险者牧师是非常宝贵的。 　　然而，如果找不到第五名队友的话，一切都无从开始。 　　“那边的猫咪和兔子和绑麻花辫的小姐，你们好像一直在找伙伴的样子呢？” 　　这婉转清澈，脆若黄莺的声音，让四名少女一齐转过头去。 　　“虽然冒险者不能接受高于自己等级的任务，但快速刷级的方法其实是存在的。可是告诉你的话就失去考试的意义了，抱歉啦，我可爱的弟子啊。” 　　确认自己已经远远离开冒险者公会之后，白娅伸了个懒腰，让从耳朵到尾巴的每一根毛发都绷紧起来，然后振奋了精神。 　　“那么，现在就找个地方刷级吧。” 　　“主人不打算趁机测试一下这一个月的修炼成果吗？” 　　已经好久没出过场的妖精艾璐芙从背包里探出脑袋问道。 　　“这也是刷级的一部分。” 　　白娅一边回答自己的召唤兽，一边拿起木牌，让艾璐芙代替她阅读。 　　虽然白娅不认识字，但艾璐芙认识。这还真是非常奇怪。 　　任务：消灭巨大蝎子 　　难度：e 　　任务种类：消灭怪物 　　报酬：帝国银币三十枚 　　详情：位于帝都西南方约五十公里的巴普伦村近日出现了一只巨大蝎子。村庄征求能消灭它的冒险者。公会建议e级冒险者组队完成此任务。 　　“哟，这不是个很不错的任务吗？居然没有冒险者去接还真是不可思议。” 　　白娅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智力的巨大昆虫正好可以用来测试一下，她到底能把【毁灭之王】的力量活用到什么程度。 　　除此之外，巨大昆虫的肉对她这个特级厨师来说也是能被做成菜肴的食材。虽然以前坐在电脑面前玩游戏的时候吃不到，但现在既然穿越进来了，白娅当然会想要尝尝看油炸的巨大蝎子好不好吃。 　　……这么说起来，方舟世界里其实还有很多怪物，自己都很想尝尝看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将来有机会的话每个都去吃吃看吧。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47：人工魔化 “那边的猫咪和兔子和绑麻花辫的小姐，你们好像一直在找伙伴的样子呢？” 　　虽然说出这句话的人称娜娜为“绑麻花辫的小姐”，但眼前这名少女给人的第一印象正是“绑着马尾的小姑娘”。她是个身材比常人还要纤细，又因为穿着皮甲因此臀部和胸部都看不出凹凸的女孩子，背后背着长弓和箭筒，腰间配着长剑，和娜娜她们相比更有专业冒险者的架势。 　　“米雅莉，d级冒险者，虽然是游侠，但是也会一些盗贼的把戏。” 　　她微笑着朝娜娜伸出手。 　　d级冒险者？ 　　e级新人们面面相觑。 　　“米雅莉前辈，我们都是e级的新人。您与我们组队的话，是不能去申请c级的委托的。” 　　娜娜有些担心地说，但她的话看起来反倒是把米雅莉逗乐了：“我为什么要去申请c级的委托啊？” 　　“公会发布的任务里，从c级开始需要面对的可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会想要招惹的东西。c级的狩猎任务里，会遇到的怪物中比较弱的大概是吸血鬼，比较强的好像连雷鸟都包括在里面哦。你居然觉得我能应付那种怪物？也未免太高看我了吧？” 　　（普通吸血鬼的话，现在的我也能挑战看看吧？） 　　当初在巴尔朗要塞和吸血鬼打过交道的娜娜默默想到。 　　“其实我也是一个人旅行刚刚到帝都，没有别的同伴。就算现在去找，正好缺一个游侠或盗贼的d级冒险者小队也不好找。”看到娜娜没有回答，米雅莉似乎是认为她哑口无言了，“我看你们虽然是新人但好像都有两把刷子，能不能让我也加入？当然，报酬的话五个人平分就行，我不会多要的。” 　　娜娜回头望了望自己已有的三名队友，确认她们并没有反对的意见之后，转过身来礼貌地回答：“能有冒险者前辈的指导，求之不得的是我们这边才对。” 　　既然战斗力方面已经有了底气，而且这个队伍用白娅师父的话来说，已经有t有奶有两个dps，那么一个能负责侦查敌情并处理陷阱之类非战斗问题的成员当然是极好的。 　　“实际上，我在看到你们之前，已经挑了一个还不错的d级任务，你们要不要看看？” 　　米雅莉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块明显是从告示板上拿下来的小木牌。 　　任务：消灭巨大蜂巢 　　难度：d 　　任务种类：消灭怪物 　　报酬：帝国金币三十枚 　　详情：位于帝都东南方约二十公里的芬拉德村近日出现了筑巢的巨大蜜蜂。任务要求杀死蜂后并烧毁蜂巢。公会建议d级冒险者组队完成此任务。 　　巴普伦村与帝都之间区区五十公里的距离，白娅花了半个小时就跑到了。话虽如此，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村庄找村长了解任务详情，而是特意绕过村子，在谁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先跑到了村子附近的平原上。 　　“艾璐芙，把那只蝎子找出来。” 　　“没问题～” 　　具有雷达功能的妖精召唤兽领命而去。 　　虽然冒险者不能接受高于自己等级的任务，但快速刷级的方法其实是存在的，而且这个方法说白了其实也很简单完成“看起来是低级的高级任务”即可。 　　冒险者公会虽然会调查任务内容并分级，但实际上并不能像游戏里那样全知无谬。举例而言，虽然普通的巨大蝎子是适合e级冒险者对付的怪物，但巨大帝王蝎却需要c级冒险者才能打赢。虽然一般来说公会并不会搞错，但如果遇到外形类似的怪物例如把僵尸的“上位变异种”尸妖当成了一般的僵尸，那么不管去多少e级冒险者都只会被屠杀而已。 　　然而，如果一个e级的冒险者完成了原本应该是c级或b级的任务，并且向公会证明此事的话，公会就会将其视为高级别的任务记录在该冒险者的档案上。高级任务的分数当然会比低级任务高，如此一来该冒险者的总分就会迅速上涨到下一个乃至更高的级别。 　　至于分错了级的任务并没有那么好找这点，就是白娅现在要测试的另外一件事了。 　　“主人，已经找到了。” 　　“很好，带我过去。” 　　艾璐芙的索敌能力仍然是那么优秀，很快就在找到了那只正把半个身子埋在地里，静静呆立，时刻准备用那对凶恶的爪子夹住来往动物的巨大蝎子。冒险者公会这次并没有搞错，它就只是普通的12级的巨大蝎子而已。 　　但这并不表示白娅的计划破产了实际上，这才是她能够测试【毁灭之王】能力的前提。 　　“那么……来吧！” 　　白娅闭上眼睛，开始全力想象。 　　想象着自己体内那以心脏为中心，和血液一起在全身上下流淌的魔力，“邪能”。 　　想象着将这股“邪能”顺着血管流淌到右手的食指尖，凝聚的景象。 　　经过这一个月的实验，白娅已经确定了一件事。这个方舟世界中被称为“魔力”的生物体内的能量，主要是以想象力来操纵的。就白娅自己的经验，用最简单的锤系技能【殴打】来举例的话，就是要在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挥舞着锤子殴打目标的具体画面。 　　“武技”因为大都是以战士自身的身体为媒介使用，所以熟练之后就不需要在“想象”上花费太大的精神和注意力，只要不陷入过于慌乱的情况就都能顺利发动。 　　“神圣魔法”因为能量（圣力）来源于信仰的神明，因此操作其实是半自动的。在不比武技复杂多少的同时，只需要再搭配圣徽（symbol）来聚焦圣力，以及一两个词的祈祷作为辅助就行。这就是为什么有些牧师会穿着重甲拿着武器和盾牌在前排砍人。 　　至于其它不依靠外物的魔法体系就非常辛苦了。据芙萝伊所言，光是“做出单个尖锐的冰锥并向目标投射出去”这个过程就需要分解成七个步骤来想象。所以魔法师们才会需要法杖之类的焦点来集中精神，需要咏唱咒文来自我催眠，需要动作来使想象鲜明。在想象的过程中魔力会在施法者身上开始形成魔法，因此施法者如果在这段时间被攻击就几乎不可能继续维持想象，魔法的结构就会因为失衡而破坏。 　　不过，白娅现在想象的，并非是她已有的“技能”。实际上，她在使用自己本来就会的技能时根本不需要想象。就像是使用鼠标操作指针“点击”对象来确定一样，就像是使用键盘来“输入”文字一样，白娅只需要对那个技能名下达“指令”就行了。非常自然甚至不需要经过大脑。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因此白娅现在想要使用的并不是她在游戏里学过的技能，而是…… 　　一颗乒乓球大小，纯黑色的魔力团已经被她成功凝聚在了右手的食指尖上。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她用左手拔出双手槌“震地者”，踱步走到巨大蝎子面前。就在巨大蝎子朝白娅伸出它那对爪子时，白娅也以神速挥下了巨槌。 　　“【刀背打】！” 　　就技能说明上来看，【刀背打】是以刀背进行手下留情的攻击，无论原本攻击伤害多高，必然让目标的hp至少会保留1点的攻击技能。至于槌子的刀背在哪，又或是槌子如何用刀背打这类问题就别在意了。 　　巨大蝎子吃下这一击之后尽管并没有死，但仍然被打瘫在地上，一时之间动弹不得。白娅走上去，收回巨槌之后用左手撬开它的嘴，然后把右手食指尖的那颗黑色魔力团塞了进去。 　　一般来说，巨大化的昆虫怪物都是普通昆虫因为被封印在血月上的破坏神苏帕拉毕辐射出的邪恶神力影响，而变异出来的。其中受到辐射越多的昆虫就会变得越大，自然也越强。 　　白娅的邪能虽然比不上破坏神的邪恶神力，但再怎么说直接从嘴里喂进去肯定比从月亮那边辐射过来的效果好吧？至于巨大蝎子被强化之后可能造成的不良后果啥的，反正自己在出事之前解决掉它就好了……大概啦。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48：双线进行中 帕梅拉在回家挑好一匹马并骑马到达巴普伦村时，已经是她承接任务后四个小时，也即是午后了。虽然没有经验，但她也没有笨到一个人跑进森林里找巨大蝎子，而是先跑去找了本村的村长询问任务的详情。在得知村里已经有不少牛羊和一名勇敢的民兵被巨大蝎子杀死之后，尽管帕梅拉的性格有点那啥，仍然迅速燃起了正义之心。 　　帕梅拉的职业是圣骑士，并没有侦查敌人的能力。所以她花了一枚金币请一名民兵带路，很快就到达了巨大蝎子原本出没的地方。 　　只不过她在那里看到的并不是巨大蝎子至少不是她概念里的巨大蝎子。 　　“这是……什么玩意！？” 　　眼前这只高耸魁梧的巨蝎足有十米长，甲壳黑如煤炭，每一个爪子都有人的身体那么大。带刺的尾巴从它背后向前弯曲，阴险地摇摆着，尖锐的毒刺上还散发出硫磺般的恶臭。 　　“快跑！” 　　帕梅拉第一时间朝带路的民兵喊道，并拔出了圣剑白银。 　　【魔化帝王黑蝎，lv45，进阶级精英怪物】 　　由艾璐芙看出的这个情报让躲在附近偷看的白娅满头冷汗：“我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虽然不是打不过就算不用技能也就是白娅一两槌子的事，但白娅现在正在考虑的并不只是打死这只蝎子那么简单而已。既然她随随便便找了一只12级的巨大蝎子注入邪能就能把它变成45级的精英怪，那么如果往更高级的生物体内注入邪能的话……那自己就真的变成野生的最终boss了，还是算了吧。 　　“吾剑高唱白银之歌！” 　　就在白娅还在胡思乱想时，帕梅拉已经用【瞬步】加速朝帝王黑蝎冲了过去。无物不断的圣剑之刃像切奶油一样切开了巨蝎的其中一只钳子，但却在中途就不得不停下了帝王黑蝎立刻用背后的尾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帕梅拉刺了下来。巨大的等级差距让她根本来不及躲闪，被直接命中了头部。要不是有圣剑提供的无敌结界，她已经被这一击给打倒了。 　　帕梅拉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不过既然圣剑白银的无敌结界对眼前这只蝎子也有用，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是那样才怪。 　　“再这样下去，四十秒，最多一分钟吧，那个没朋友的丫头就要死了。”坐在白娅肩膀上的艾璐芙皱起了眉头，“真可惜了那把剑。” 　　圣剑白银是从所有伤害中保护持剑者的无敌之剑。只要圣剑白银尚未折断，它的持剑者就连一根头发都不会被伤到。 　　换言之，只要它的持剑者受到过量的伤害，圣剑白银就会折断。 　　毕竟，50级的传说级武器怎么可能真的让持有者永久无敌啊。这把剑的无敌结界，其本质不过是让圣剑代替持有者承受伤害而已。虽然圣剑白银本身也会缓缓修复损失的耐久度，但那个速度在战斗中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这就是为什么这把剑根本没有玩家想用啊……” 　　无敌结界的效果是强制的，因此50级的传说级单手剑的耐久度在高等级的战斗中根本撑不了几下。而装备的耐久度一旦归零就会完全坏掉，连修都修不了。在激烈的战斗中战士突然没了武器是个什么场面，更是不言而喻。 　　这把剑在游戏里面就是用来给小号保命的。 　　“老实说这样的武器居然传了一千年还没坏才是奇迹吧。” 　　艾璐芙又补了一句吐槽，眼前的帕梅拉看起来则是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圣剑白银在游戏里尽管是滥大街的武器，可在这个世界里毕竟只有一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它在自己眼前被自己折腾出来的怪物打爆，白娅也没法那么败家。 　　所以她只能选择出手。 　　“【破空斩】！” 　　战士系仅有的几个远程攻击技能都需要用挥砍武器才能使用，【毁灭之王】的技能又太显眼了，因此白娅从空间背包里拔出魔镰血涂，划出不可视的空气之刃斩断了巨蝎的尾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帕梅拉会跑到这里来，但事到如今白娅想依靠这只巨蝎来刷冒险者等级的计划已经流产了。 　　— 　　位于帝都东南方约二十公里的芬拉德村村外的田地里，黄汪汪的油菜花正开遍四野。难得离开城市回到乡下的环境里，娜娜看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公会的任务牌上面，有的时候也会附上委托人的住址。她们很快就找到了芬拉德村的村长，开始询问任务的详情。 　　芬拉德村的主要收入来自村子的油菜花田。他们用油菜籽榨出菜籽油，等城里的商人每年来收购。采收油菜籽之后，油菜花剩下来的茎叶也都是可以吃的蔬菜。 　　然而这个重要的收入来源，最近却被一群两米长的巨大蜜蜂给占领了。虽然巨大蜜蜂们并不会袭击村庄，整天自己忙着在油菜花田里采蜜，但村民一旦接近还是会被它们用匕首那么大的刺狠狠捅一下。虽然巨大蜜蜂的毒并不致命，但被刺过的村民们至少要躺个四五天才能下床。 　　事不宜迟，而且这个任务本身也只是简单的消灭怪物。因此娜娜一行马上就出门朝油菜花田进发了。百米外的油菜花田里果然有十二只巨大蜜蜂在飞来飞去，不时停下来吸取花蜜。智力低下的它们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猎人盯上了。 　　“怪物的数量有点多，也不能对油菜花田用【火球】之类的范围魔法……话说回来，塞兰丝小姐会使用【火球】吗？” 　　猫耳艾琳默默摇了摇头，想了想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是魔法战士喵。” 　　（塞兰丝小姐说过自己的职业是武道家兼职法师，也就是利用魔法强化自己进行近身肉搏，或是在近身肉搏中施展攻击魔法的魔法战士吗？那就不能指望她会用范围魔法了。） 　　娜娜一边思考着，一边望向团队里的两名远程攻击手。 　　“那么，米雅莉前辈和安洁丽卡前辈会用远程攻击的范围武技吗？” 　　“【三重射】姑且是可以用的，不过这个武技最多只能攻击三个目标。”米雅莉有些尴尬地回答。 　　“我会【枪林弹雨】和【一箭双雕】，不过前者好像也会破坏油菜花田呢。”火枪手拄着爱枪懒洋洋地回答。 　　“那就请两位分别用【一箭双雕】和【三重射】攻击蜜蜂。第一波射击结束之后，巨大蜜蜂们如果突击过来了，就由我来阻挡。如果有漏网之鱼，就麻烦塞兰丝小姐牵制。考虑到对方是蜜蜂，请可可小姐注意使用【中和毒素】。两位从第二波射击开始，切换成单体攻击的武技比较好。” 　　“……绑麻花辫的小姑娘，你真的是第一次冒险吗？” 　　米雅莉已经有点看呆了。这明明是这支小队的第一次合作，但娜娜愣是能把战斗方针决定得非常顺畅。就算只是纸上谈兵也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我只是从师父那边依样画葫芦而已。” 　　娜娜谦逊地回答。 　　于是米雅莉拉满了长弓的弦，安洁丽卡也举起了枪。在“啪”地一声弦响与“砰！”一声枪响之后，两只巨大蜜蜂应声落地，三只巨大蜜蜂身上多了一支箭，而且和剩下的七只巨大蜜蜂一起明白了自己遭到攻击的事实。它们嗡嗡鸣叫着朝百米外的米雅莉与安洁丽卡快速飞过来，但在半路上安洁丽卡就已经悠哉游哉地又开了两枪，每一发都精准地射穿了一只蜜蜂的脑袋。米雅莉也又发射了一次【三重射】，把那三只已经中过箭的蜜蜂射下来。 　　怪物还剩五只，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因此娜娜和塞兰丝也开始行动了。 　　“放马过来！” 　　举盾拔剑，娜娜的身上闪出一圈耀眼的红光。被光圈扫到的巨大蜜蜂们顿时转移目标，朝她冲了过去。 　　不用说，这正是白娅曾经使用过，每个战士都能学但只有肉盾会经常用的【群体嘲讽】。 　　塞兰丝也在这个时候发挥了猫耳艾琳与武道家的机动力，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蜜蜂群们的背后。趁被娜娜所嘲讽住的巨大蜜蜂们毫无察觉，她也向队友们展现了自己作为魔法战士的实力。 　　“【闪电拳】！” 　　话音未落，塞兰丝右手周围的空气便爆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脆响，以及无数爆裂开来的小闪电。青白色的电蛇缠绕在猫咪的右拳上，亮起一道刺眼的蓝光。光芒散去之后，一只巨大蜜蜂就已经被电成焦尸蜷缩成一团掉在了地上。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49：你所渴求之物 【武道家的武技，是锡安帝国在那五千年余的战乱历史中发展出来的，介于魔法和武术之间的特别技术。其本质为将“外功”对于肉体的锻炼，与“内功”对于生物体魔力的锻炼，两者平衡和谐，再搭配上对于心性的锻炼，以此创造出纯正而无暇的魔法战士。】 　　虽然以上是乍一看会让中国玩家拼命吐槽的设定，但《方舟世界》毕竟是美国公司和日本公司联手制作的网游，能把中国设定还原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可以忍受了。在游戏性上，武道家系的职业确实有整个游戏里最高的hp量，受到轻伤时也不需要牧师来治疗，可以靠自己的【战斗调息】跟【自我复原】技能来进行回复。但与此同时，武道家的防御却薄弱到根本不象是个前卫。由于防御力低，他们是通过卓越的机动性和敏捷来回避攻击，并将各种攻击技能组合成“连续技”，不仅动作帅气而且威力不俗的职业唯一的缺陷就是真的好难用。把mmorpg完成3d格斗游戏的人你伤不起啊。 　　在如今这个现实化的方舟世界里，能有那份资质成为合格武斗家的人当然就更少了。 　　虽然一只巨大蜜蜂已经被塞兰丝挥拳打死，但剩下的巨大蜜蜂仍然因为娜娜的【群体嘲讽】而只顾着对娜娜发动攻击。然而它们的蜂刺就算没被娜娜用盾牌挡下，也无法刺穿帝国青年步兵板甲。对付这种怪物她也不需要浪费魔力使用武技，直接由斜上往下一剑就把一只巨大蜜蜂劈成两断。 　　“【回旋踢】！” 　　“【一箭双雕】。” 　　既然不用担心被攻击，塞兰丝和安洁丽卡也继续使出群体攻击的武技把剩下的巨大蜜蜂全部打了下来，整场战斗的时间还不到二十秒就结束了。米雅莉拔出匕首，以熟练的手法切下巨大蜜蜂的刺，装在麻袋里面。消灭怪物的任务需要将怪物身体的一部分当作凭据交给冒险者公会，才可以获得对应的报酬。根据怪物种类的不同，要求的部位自然也不同。巨大蜜蜂需要用刺，巨大蝎子一般来说是尾针或钳子，地精、兽人之类的亚人怪物则是耳朵之类。 　　除此之外，巨大蜜蜂的毒液不会致命，因此并不是禁止交易的非法物品，所以也可以卖钱。 　　“不过，蜂巢并不在油菜花田中啊。” 　　闲着没事做的安洁丽卡无聊地环顾花田。 　　“毕竟是巨大蜜蜂的蜂巢，每个格子都能钻进去一个人，不太可能筑在这种地方。” 　　巨大蜜蜂的尸体虽然不会留下污染，但就这么丢着也不太好。娜娜和可可正在把它们推到花田的土里，回归自然。 　　“没错，巨大蜂巢应该会筑在附近的树林里面。”米雅莉很快就结束了采集的工作，“索敌也是游侠的任务。找出蜂巢的工作就尽管交给我吧。” 　　“但是蜂巢里面应该会有几十只蜜蜂。要让那边发呆的火枪手用【枪林弹雨】先发动攻击吗？” 　　“不，不必如此。”娜娜摇了摇头，“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我们用烟熏蜂巢吧。” 　　“也就是说，你因为直接从柜台小姐那边拿了任务的存档卷轴，所以这个任务的小木牌还挂在告示板上，所以我们两个等于是接了同一个任务？” 　　好不容易从帕梅拉嘴里问出事情经过的白娅耸拉着耳朵，非常无奈。 　　为什么这种小几率事件偏偏会被自己撞上？ 　　“我的剑术……居然连e级的任务都无法完成……太自大了，何等可耻……” 　　帕梅拉这个笨蛋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魔化帝王黑蝎和她原本需要对付的巨大蝎子并不是一回事虽然确实是同一只，但45级的精英怪物是需要复数b级冒险者来应付的怪物。 　　“原来，e级的冒险者平时需要狩猎的就已经是这种级别的怪物了吗……是我错了，冒险者是值得骄傲的、守护着国家与人民的职业啊。” 　　看起来帕梅拉已经完全误会了。不过这对白娅来说也是个机会。要是让她发现了自己对付的其实是b级任务级别的怪物，白娅也没办法向公会隐瞒这件事了。 　　“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吾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永远不会忘记此大恩大德，日后定当回报。”心高气傲的帕梅拉在经历这么一遭之后也萎靡了许多，诚心诚意地向白娅鞠躬行礼，“我实在是太不成熟了。相对地，白娅太子太傅确实有着与皇帝陛下的期望相配的实力。” 　　“【破空斩】虽然是我也会使用的武技，但我一直以为那是只能割破皮肤造成痛觉，阻碍行动的牵制武技。尽管这个恳求实在无理，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太子太傅指点我一二？” 　　……这家伙脸皮挺厚的嘛。 　　白娅与艾璐芙忍不住交流了一下这样的眼神。 　　帕梅拉的剑术天分不错，而且体内的圣力是常人的十倍，这个想要变强的感情似乎也不是假的，乍一看确实是个优秀的弟子。 　　“但是我拒绝。” 　　但是白娅不打算收下她。 　　这倒不是因为白娅讨厌她好吧，老实说是有点讨厌她的性格，不过白娅自觉自己的性格其实也不咋样，所以重点倒不是这个。真正拒绝收她当“弟子（佣兵）”的原因，是白娅嫌麻烦。 　　帕梅拉的自尊心太强了，就算变成徒弟也不会乖乖听话。而且她和娜娜、安洁丽卡都不同，一旦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就能掌握新的技能，身体素质会不知不觉变强，没准是会起疑心的。再加上她心中对于家族的爱过于强烈，就算等级变高了也会继续使用圣剑白银。 　　实际上，在白娅的记忆里，帕梅拉就是在第三年的战争中，那一场激烈的战役里，奋战到最后一兵一卒，最后圣剑断裂，英勇牺牲。 　　……总觉得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未来死掉也有点不太好。 　　白娅想到这里，向艾璐芙使了个眼色。 　　召唤兽妖精了然地点点头。 　　“你可知道我伟大的主人，究竟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收下你作为弟子？”她昂首挺胸，自豪地对帕梅拉说道。 　　“呃……”帕梅拉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乃是方舟近五千年来最强大的战士，无敌的神话强者！她的呼吸就是狂怒的山火，她的愤怒就是滚烫的岩浆，她手中挥舞的烈焰之剑如同太阳般耀眼，她的目光所向即为不败之命运！” 　　艾璐芙真的很擅长吹牛……不对，她好像真的相信自己说的话。 　　于是帕梅拉也傻了眼。她当然没那么容易被别人忽悠，但考虑到白娅是天降的太子太傅这件事，她是帝国历史上第一个神话级强者这件事还是有一点说服力的。 　　“娜娜，我伟大主人的第一个弟子，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才拜入主人的门下。” 　　“加里亚斯太子，我伟大主人的第二个弟子，你们的皇帝付出了三个人的性命和数把传说中的武具作为交换，才让他得以向主人学习一招半式。” 　　“此刻站在这里，想要向我伟大的主人拜师的你，有着会失去什么的觉悟的吗？” 　　理所当然地，帕梅拉哑口无言。艾璐芙这番话连白娅都听呆了。 　　“……赌上性命什么的，我也可以！” 　　帕梅拉挣扎了片刻之后吐出一句话。 　　“这种话只是嘴上说说有什么用？” 　　但这句话马上就被艾璐芙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戏肉来了。 　　白娅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开口了：“那就答应我一个条件，证明你为了变强，有赌上性命求学的觉悟吧。” 　　“条件是？”帕梅拉一脸期待地抬起脑袋。 　　“把‘圣剑·白银’交给我。” 　　“既然有赌上性命的觉悟的话，家传宝剑再也无法回到你手中，再也无法被你所使用的觉悟，肯定也是有的吧？”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50：笨蛋弟子二号 【圣剑·白银（weißsilber）】 　　【lv50·传说·长剑·挥砍与圣力伤害】 　　【为了对抗在千年前爆发的“净化之战”中，亡灵法师塞法罗特家族所持有的魔剑·怨嗟，来自米德加德的大工匠，凡尘矮人塞尔巴伦借助巨人之力将一块偶然自天界落下的曦朔银锻造成剑，并由第一百七十七世圣女拉蒂丝予以祝福。于是具有让持剑者远离一切恶意之力的圣剑“白银”诞生了。】 　　【属性“圣剑之守护”：圣剑白银的祝福能使持剑者远离一切恶意。装备者在受到攻击时，以此剑的耐久度代替装备者的hp承受伤害。这是一个被动能力。】 　　【属性“守护之白银”：圣剑白银的守护，其本质是将持剑人与外界进行“阻隔”的结界。因此以此剑攻击时，切割目标的并非是剑刃而是结界本身。这把剑在攻击时无视来自非传说级装备提供的物理防御，传说级装备提供的物理防御减少35%。】 　　【技能“白银之圣剑”：藉由将守护之力反转，放出将目标从基本粒子层面上“切断”的巨大白银光刃，对一条100米的直线上的所有单位造成物理攻击力212%的圣力与挥砍伤害，冷却时间600秒。】 　　【特殊：白银拒绝被非守序善良阵营者使用。当非守序善良阵营角色装备着这把武器时，每分钟受到一次lv50的圣力冲击伤害。】 　　“很微妙地与魔剑怨嗟互相对应呢……” 　　白娅将圣剑收入空间背包之中，望向一旁如丧考妣的帕梅拉。一直以来以家族为傲，以家传的圣剑为傲的她，在失去圣剑之后受到的打击似乎不是一般的大。 　　“你的觉悟，我已经看到了。”她踮起脚尖，伸出手摸了摸帕梅拉的头，“不要沮丧了，我会让你变得更强的。” 　　“来，尾巴可以让你摸哦。” 　　【系统提示：“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成为你的雇佣兵。】 　　趁着帕梅拉的注意力被毛绒绒的狐狸尾巴吸引走，白娅也开始考虑如何培养她能力的问题。她拿走帕梅拉的圣剑白银固然是有对剑本身感兴趣的因素，但本质上仍然是认为这把剑并不适合帕梅拉的风格。 　　帕梅拉的武技风格，是利用自己庞大的圣力量和高速剑术进行一击脱离战术。然而这样根本无法好好利用圣剑白银的守护祝福。这把单手长剑应该给娜娜那种一手盾一手剑的盾战士用，让圣剑的守护祝福成为盾牌之下的第二道防线。真正适合帕梅拉的武器，是风灵剑温德罗斯那种高速剑。 　　然而白娅也不可能去和娜娜说，自己送给她的剑其实更适合帕梅拉吧？ 　　所以…… 　　“帕梅拉，你应该知道，在帝国的东南方，有一个叫做‘大和’的国家吧？” 　　帕梅拉闻言，点了点头。 　　大和，是方舟世界的人类国家中少数几个既不是帝国的藩属国，也不信奉创造女神妮娅的国家之一，是一个岛国。据说那个岛国是由一个名为“辉光魂御命尊”的大神从海中升起并建立的。他们拥有自己的一套独有的神话和文化，据说还有自己的魔法和武技体系，总体而言与大陆之间的交流不算很多。 　　“大和那个国家，有一种叫做‘刀（katana）’，只要把意志融入其中就可无坚不摧的武器。” 　　白娅考虑了一会之后，开始说出她的想法。 　　当然，这并不是说帝国的剑就无法削铁如泥，但同级别、同攻击力的单手剑与刀在实际使用时，刀造成的伤害确实更高。这是游戏不会显示在面板的隐藏设定之一，即根据武器种类造成的伤害调整。 　　假设用攻击力相同的一把双手斧和一把短剑，由同一个人攻击同一个目标，虽然面板上的攻击力一样，但双手斧造成的伤害会更高。所谓武器种类调整就是这么一回事。基本上这种调整是重量越高的武器伤害调整值就越高，不过唯有“刀”在这里是例外。 　　“刀”的伤害调整值虽然比不上双手斧、双手锤、大剑那种重型武器，但至少比单手剑要高得多，已经和普通的战斧差不多了。 　　毕竟《方舟世界》是美国公司和日本公司联手制作的网游嘛，会厨日本刀也很正常。 　　“对于你这种高速型的剑士，一把‘一击必杀’的刀比剑更适合你，而且太刀也可以自由在双手和单手间切换。” 　　“是这样的吗……”帕梅拉听得似懂非懂。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刀就是剑的上位武器，实际上刀的问题也很多。举例而言就是刀用来防御的时候调整值很低，刀的耐久度也比同级别的剑低得多，但这些都是娜娜那种防御战士才需要担心的问题。帕梅拉只需要专注于怎么一击必杀就行。 　　不过，白娅到底该到哪里去帮帕梅拉弄把好刀呢？ 　　娜娜用烟熏巨大蜜蜂巢的计划获得了大成功。 　　这倒也不是她有多么天才，仅仅只因为她小时候在磨叶村看过村民们对付正常大小的蜜蜂而已。 　　几十只蜜蜂在烟熏之下，从七层楼高的巨大蜂巢中一窝蜂地涌了出来。尽管它们试图攻击娜娜这些用烟熏它们家园的敌人，但在浓烟熏呛之下还是本能性地往反方向逃窜飞走了。 　　如果白娅在场的话八成会吐槽，这些蜜蜂到底是怎么只用泥土和蜂蜡制作出二十米高的不稳定结构建筑的，你们仗着这是魔法世界就不把常识性问题放在眼里了吗？话虽如此，和人一样大的蜜蜂在空气动力学层面上本来就已经不能飞了，而且这么大的尺寸吃花蜜是要吃多少才能吃饱？总之纠结这些科学问题明显毫无意义。 　　娜娜她们用心地烟熏了半个小时巨大蜂巢之后，蜂巢里基本上所有的蜜蜂都跑光了。然而理所当然地，并不是每一只蜜蜂都甘愿放弃自己的家园。就在娜娜她们以为整个蜂巢已经被清空，拿着火把和油打算把巢烧掉时，一只比其它蜜蜂更加臃肿而健壮，几乎和马一样大的巨大蜜蜂从巢里钻了出来。 　　“这是蜂后哇！” 　　正好首当其冲的米雅莉躲闪不及，胸口瞬间被巨蜂后那近一米长，足有长剑大小的蜂刺狠狠刺中。巨大蜜蜂的钉刺不像正常蜜蜂那样带倒钩，所以它很轻松地就把自己的刺从米雅莉体内拔出来，任由她倒在地上。 　　“米雅莉小姐！【盾牌猛击】！” 　　虽然突然有一名队友被击倒的状况非常糟糕，但娜娜并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她好歹也是从地精大军的修罗场里杀出来的。所以她仍然保持着冷静，举盾跨步上前，奋力以盾牌往巨蜂后侧身一撞，将它从米雅莉身边撞开。 　　脚步轻快地兔耳艾琳飞奔而来，准备好施展治疗术，但是娜娜马上把她喝住了。尽管米雅莉现在倒在地上生死未卜，可正因为她生死未卜，才不能随便让身为牧师的可可冲进巨蜂后的攻击范围。 　　“【影缝】！” 　　远处的安洁丽卡的反应也很快，第一时间朝巨蜂后放出了武技，而且还特意选择了进阶级的束缚技能。尽管不知道是遵循了什么原理，一发打在巨蜂后影子上的子弹就这么把它的身体给暂时定住了。娜娜趁机一把抱起倒地的米雅莉朝可可冲过去，可可也举起猫尾巴圣徽开始祈祷。 　　意识到目前只有自己能与巨蜂后战斗，塞兰丝也丝毫没有犹豫。把双手相靠合成花萼状放在腰间，她向前方迈出一大步，凝聚魔力于手心，在掌心渐渐出现一个光球。 　　“【波动拳】！” 　　一团蓝色光弹从她手中高速飞出，撞击在巨蜂后的脑袋上并炸裂开来。脚下不停，她趁巨蜂后还没办法行动，一个箭步窜到巨蜂后身体下方，踏步、下蹲、拧身，然后一拳升天。 　　“【升龙拳】！” 　　塞兰丝的拳头虽然不够有力，但绝对非常精准而狠毒，更何况她的攻击中时刻都掺入了魔力。消耗的魔力在她的拳头打中巨蜂后的头部时，变换为纯粹的冲击力，在能量零损失的状态下直接把巨蜂后的脑袋轰飞了出去。 　　不过昆虫失去头部未必会马上死去，安洁丽卡迅速在巨蜂后的身躯上连射了三枪，将它失去力气的残躯击飞到远处。 　　（塞兰丝小姐果然很厉害……还是说艾琳族都很厉害吗？） 　　目前为止只见过三个艾琳族的娜娜看起来会对艾琳族留下错误的印象了。 　　“痛啊～痛啊～飞走吧，【治疗术（heal）】！” 　　与此同时，可可也与娜娜她们汇合了。她的手在念完有点奇怪的祈祷词之后散发出了柔和的白光，然而这道白光在照射到米雅莉身上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欸？”兔耳牧师见状，皱起了眉头，伸出手在米雅莉的脸上戳了戳，“……米雅莉小姐并没有受伤吧？” 　　听到可可这句话的娜娜愣了一下，连忙低下头观察米雅莉皮甲胸口上那个被巨蜂后刺出来的洞没错，这里确实一滴血也没有，被刺穿的除了皮甲以外，就只有一块放在胸前口袋里的银怀表而已。巨蜂后的刺在刺穿这块怀表之后似乎已经是强弩之末，并没有继续伤害到米雅莉。 　　“呜呜，我死了吗？我会不会死？会死吗？不，应该不会吧？不至于吧？” 　　米雅莉也正好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嘴里还在嘟囔着自言自语。 　　“……不，米雅莉小姐，你不会死的，实际上你并没有受伤哦。” 　　即使是这种情况，对曾经带着民兵们上战场的娜娜来说也算是司空见惯了。一边安抚着刚刚似乎是被吓晕的米雅莉，她一边还不忘伸手对其他队友们做出“没问题”的手势。 　　虽然其他人都露出了微妙的、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的表情，但不管怎么说，同伴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51：可疑 白娅带着帕梅拉回到冒险者公会时，正好看到公会人员正在清点和检查娜娜她们拿回来的巨大蜜蜂刺。除了蜜蜂刺以外，巨大蜜蜂的毒囊和蜂蜜公会也愿意收购，不过价格并不高，一共只换了三十五枚银币而已。 　　巨大蜜蜂的毒素不能致命，但会起到肌肉松弛剂的效果，所以米雅莉留了一部分蜂毒打算自己使用。然而巨蜂后的毒素是会毒死人的，因此公会直接用五枚金币强制收购了巨蜂后的毒囊。 　　“总收入三十八枚金币五枚银币，其中五分之一分给米雅莉小姐，五分之一分给安洁丽卡小姐，剩下的二十三金币一银币就当作给可可小姐还债的钱……好快！冒险者赚钱真的好快！” 　　可可的贷款如此轻易就筹集到了一半以上，从小就没见过多少金币的村姑娜娜的金钱观着实受到了冲击。 　　“可不能这么说，这好歹也是用命赚来的钱。七枚帝国金币果然还是有点少啊。” 　　米雅莉掂量着装着自己那部分报酬的钱袋，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娜娜想了想，从帮可可筹钱的袋子里拿了三枚金币出来，放在米雅莉手里。 　　“如果没有米雅莉前辈和我们一起做任务，我们根本不可能在当上冒险者的第一天就去完成d级任务。这份报酬里面，前辈其实应该拿大部分才是。等到可可小姐的贷款偿还完，我们会再增加分配给前辈的报酬比例。” 　　尽管没有刻意偷听，白娅仍然只靠飘入耳朵的对话就大致上猜出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如此，你们找了d级冒险者组队啊，不愧是我的弟子。” 　　她开心地踮起脚尖摸了摸娜娜的头。虽然她们之间的身高差让娜娜被摸头的时候都得主动弯下腰或者蹲下来，但娜娜每次都很配合。 　　“是的，师父。这位是愿意和我们组队的冒险者米雅莉前辈。”被摸完头之后，娜娜站起身来很有礼貌地替两位做起介绍，“米雅莉前辈，这位是我的师父白娅。” 　　因为失去家传宝剑而沮丧以至于陷入恍惚之中的帕梅拉在这后面无意识地补充了一句：“帝国爵士，太子太傅。” 　　“……帕梅拉学姐这是怎么了吗？” 　　“第一次冒险受了点打击而已。” 　　甩了甩尾巴的白娅不打算多谈巨大蝎子的事。她把同样事先就装在麻袋里的蝎尾和小木牌一起丢给柜台小姐，回头打量了一下同样在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米雅莉。 　　嗯，在游戏里没见过这个人呢，大概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吧。 　　“帕梅拉，我一时半会没工夫帮你找刀，所以圣剑白银先还给你。这样也方便你和家里交待。”趁着柜台小姐工作的间隙，白娅把圣剑白银丢还给帕梅拉，“当冒险者赚钱仍然是你们的考试课题，如果能赢娜娜的话让你当大弟子也不是不行哦。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啦。” 　　“帕梅拉学姐也成为师父的弟子了吗？” 　　虽然感到了不小的意外，但娜娜倒也没有不知所措。自从加里亚斯太子被皇帝塞给白娅当弟子之后，她早就做好了自己强大、智慧、凛然、高贵、美丽、英勇、温柔的白娅师父会有越来越多弟子的觉悟。相对的，也下定了自己绝对不会被后来的弟子超越的决心。 　　（训练要再加把劲了！） 　　浑然不知自己那些“每天挥剑三千下，举盾三千下，做三百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然后绕村子长跑五公里”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的娜娜暗暗想到。 　　不过要说真的没有意义……其实也未必。 　　“是啊，所以以后你可以在学院里让她叫你师姐哦。” 　　甩着尾巴的白娅坏笑着回答之后，就丢下尴尬的师姐妹让她们自己去协调，自己往告示板走去，让艾璐芙把小木牌上的内容读给她听。 　　“好的e级任务果然不多啊。消灭黑熊……不要。消灭巨大蚊子？不要。消灭巨大螳螂？”白娅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是消灭巨大昆虫的委托？” 　　在还是游戏的《方舟世界》里，冒险者公会发布的委托全都是随机生成的。在某地打倒指定数量的目标怪物，或是将指定数量的特定怪物的掉落物送到公会里，诸如此类，就只是这样单纯的任务而已。根本没有剧情要素，完全是系统随机制作的任务。 　　然而，正是因为这些任务是没有剧情要素随机刷新的，所以才应该符合概率学。白娅干脆一口气抓了一大把告示牌，一个个让艾璐芙检查，结论非常糟糕。 　　“为什么一半以上都是消灭巨大昆虫的任务？” 　　柜台小姐给了她意料之中的回答：“这段时间，帝都周边地区的巨大昆虫数量大增。” 　　一般来说，巨大化的昆虫怪物都是普通昆虫因为被封印在血月上的破坏神苏帕拉毕辐射出的邪恶神力影响，而变异出来的。既然如此，巨大昆虫的数量增多当然意味着破坏神的力量变强或是活动变多了。不过凡人拿破坏神没办法，对于这种状况也只能当做自然灾害承受。 　　当然，破坏神苏帕拉毕理论上是不会在这种时候从月亮上跑出来的如果真的跑出来了，没有被弱化的破坏神可是无敌的怪物，天塌下来只能让创造神那位高个子去顶着了。 　　……但白娅总觉得这件事不止那么简单。 　　“可以同时承接多份任务吗？” 　　“欸？按照规定是不行的。” 　　“那么，我把任务内容全部记下来，一口气杀完怪物之后再带着证据回来拿牌子直接完成任务行吗？” 　　“呃，这倒是没有规定不行……” 　　于是白娅点点头，让艾璐芙把所有消灭巨大昆虫的e级任务都背了下来，然后就准备离开公会了。 　　背着大背包的可可蹦蹦跳跳地凑了过来：“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白娅还打算继续做任务吗？” 　　“天都还没黑呢，何况夜晚才是大人的时间哦。”艾琳族对同胞太冷淡会有点可疑，白娅也只能随便敷衍一下，“可可，还有我的弟子啊，你们打算休息了吗？” 　　“是的，虽然大家都没有受伤，但以我们的实力，太阳落山之后再冒险太鲁莽了。”娜娜回答。 　　“我想去大圣堂祈祷。” 　　帕梅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尽管白娅把圣剑白银还给她了，看到娜娜一伙顺利完成d级任务还是让她有点受打击她到现在还没意识到魔化帝王黑蝎并不是e级任务应该对付的目标。 　　“那么我也和帕梅拉学姐一起去大圣堂吧。” 　　虽然比不上帕梅拉这个圣骑士，但娜娜也算是个正常的创造神信徒。 　　“哎呀，不愧是白娅老板，能把堂堂三年期首席调教成这样哟。” 　　安洁丽卡在旁边打趣。身为帝国天马骑士的她自然也是创造神的信徒。 　　塞兰丝轻轻扯了扯娜娜的袖子：“那么……我也……喵？” 　　“塞兰丝小姐也是创造神的信徒吗？” 　　“是的喵……我是在乡下的修道院长大的……”猫耳萝莉有些害羞，哔叩哔叩左右晃动着耳朵。 　　“既然塞兰丝要去的话我也陪着好了。光辉大圣堂应该也会有艾赫大人的神像吧？” 　　幸运女神的牧师可可听到塞兰丝的话之后，似乎是为了陪伴自己这个不善沟通的同伴，也决定同行。 　　“米雅莉前辈也要一起来吗？”于是理所当然地，娜娜回头向最后一名同伴问道，“祈祷完之后我们大家也可以一起吃个晚餐。‘龙血与鳞’的饭菜很好吃而且也不贵哦。” 　　然而米雅莉苦笑着，摆手拒绝了：“不，我就不去了。我是森林女神的信徒，不习惯在头上有盖子的地方祈祷。” 　　森林女神艾罗娜并非创造女神所创造的众神之一，因此光辉大圣堂里并不会供奉她的神像。既然是宗教方面的因素那也没办法，娜娜等人闻言都理解地点了点头。 　　“明天也是周末。因为可可小姐的贷款不能一直拖，所以我们要再做一个d级任务。米雅莉前辈，我们明天要怎么联络你呢？” 　　“不必那么麻烦啦，我平常早上八点开始就在公会大厅里坐着发呆了。” 　　米雅莉丢下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公会。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52：为了我最重要的人 最近这一个月来，芙萝伊·娃依丝都在白娅的指示下，与审判庭一起联手调查依莉丝的死亡真相。 　　依莉丝在被魔镰血涂斩首时，其灵魂并没有被魔剑怨嗟所捕获。考虑到她的灵魂原本就是四十五年前死去的大异端术士“罗森克鲁斯”的转世，她在死亡时再次以某种特殊方法进行了转生的可能性非常高。 　　方舟世界的一切生命，其灵魂都来自于创造女神妮娅的灵魂，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创造神生命的一部分。生命在死亡之后灵魂都会去往冥界，并由轮回之神进行分配。轮回的本质就是灵魂被这样不断重生、反复思考，进而积累经验、获得力量的精炼过程。虽然记忆会在轮回中被洗去，但灵魂确实会在转生中成长。 　　在经过数次或十数次的轮回之后，动物的灵魂就有可能成长而转生为智慧生物，智慧生物的灵魂也有可能成长而转生为天使之类更高级的生物。天使之类的生物再经过同样的轮回之后，就有可能因为其成长而晋升为神明。 　　这是一个非常玄妙，人类至今仍然没有完全理解其本质的正向螺旋。就理论上而言，在无尽的时光流逝之后，所有生命都会晋升为和创造神同等的如宝石般美丽的灵魂。然而之所以这个正向螺旋只能在理论上成立，就是因为生命如果在轮回中试图触犯禁忌、逆流而动的话，就会在灵魂中积累被称为“罪”、“污秽”或“业（karma）”的事物。一般来说，轮回之神以及祂的部下们会用会让灵魂非常痛苦但必要的方式清洗他们沾染到的“罪”，就视觉效果上看有点像用钢丝球刷灵魂。 　　因此，不想要在转生后失去记忆，或是因为触犯了禁忌但不想死后被钢丝球刷灵魂的某些人，就会试图用更错误的方法逃脱轮回转生。大异端罗森克鲁斯的“转生秘法”大概就是其中之一。他的灵魂藉由不经过冥界和灵魂与轮回之神进行分配，自行投胎转世，在转生体依莉丝·采佩什身上保留了自己的法力与记忆。 　　这样的大异端如果放着不管，没准过个几年又会杀回来也说不定。考虑到依莉丝才九岁就比前世罗森克鲁斯还强，她的灵魂在这种“转生秘法”中可能也会成长。就算一直把她杀回去，万一无限转生并变强就更麻烦了。对此，白娅考虑的解决手段是趁她还没长大，用芙萝伊的【绝对零度】把转生后的依莉丝冷冻到天荒地老。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先找到依莉丝到底转生到哪里去了。 　　……又或者她到底是不是转生了。 　　第二天一早，当娜娜她们在冒险者公会集合时，发现几乎整个公会的工作人员都正忙于验收白娅那一大袋各种巨大昆虫的身体部位。拄着大锤子，甩着尾巴发呆的白娅看起来则是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师父，你不会通宵冒险了吧？” 　　娜娜有些担心地凑上去，弯下腰检查白娅有没有黑眼圈。 　　“我管这叫通宵打怪。” 　　白娅看起来一点都不困，就是有点无聊她这十四个小时里有一半以上都在赶路，实际上她有点想赶快弄个飞行坐骑了。 　　“这种程度的重复劳动，主人早就习惯了。” 　　艾璐芙骄傲地回答。 　　因为白娅一口气在一个晚上把所有与巨大昆虫相关的e级任务全部完成了，公会在验收完之后就发给了她d级冒险者的徽章。这意味着娜娜和帕梅拉完成课题的难度变高了她们得和一个如风卷残云般扫荡任务的神话级强者在速度上竞争了。 　　“师父，我们这样和低级冒险者们抢工作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我只做了和巨大昆虫相关的任务，消灭普通野生动物之类的任务都留下来了。”说到这里，白娅特意把娜娜拉到没人的地方，压低了声音，“我觉得那些巨大昆虫的任务有些不太对劲，你们如果要做，尽量小心一点。要不要我让芙萝伊跟着你们？” 　　就算发生白娅最担心的事突然刷新个野生的依莉丝二号出来，芙萝伊至少也能撑住几分钟……不过八成会死。好麻烦。随着自己需要担心的人越来越多，白娅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能力有限了。 　　“我总有一天要去学魔法，至少要学会传送……” 　　“谢谢你，温柔的白娅师父。” 　　白娅的关心让娜娜好感动。 　　她最喜欢会给她做好吃的，会包容她的无知，会教导她知识的白娅师父了。但正因如此，娜娜更不愿意滥用白娅的关心。 　　娜娜永远不会忘记白娅在那一天的夕阳下，绽放着的耀眼笑容。那照亮了正被死亡的黑暗所包围的自己，化作光芒的笑容。 　　师父是我最重要的人。 　　请让我为了师父付出我的一切，而非让师父一直保护我。 　　“嗨，绑麻花辫的小姑娘，我看到一个不错的任务。”米雅莉正好在这个时候拿着小木牌走过来，“在帝都附近的村庄里消灭巨大蚂蚁的巢穴，报酬是二十枚金币。只要今天完成这个任务，兔耳小姑娘的贷款就能还清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米雅莉好像很喜欢直接用别人的身体特征代替名字来称呼。 　　就在娜娜转过身打算拒绝时，她突然感觉到身后的白娅抓住了她的手，并用很快地速度在她手心里画了一个“〇”。尽管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这么做，不过娜娜还是了然地点了点头：“好的，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米雅莉前辈。” 　　既然身为队长的娜娜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公会。 　　“那么，我也干脆再熬一个白天，然后今天晚上多睡一会好了。”白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拍了拍背包，让艾璐芙探出脑袋，“艾璐芙，去把所有d级的与巨大昆虫有关的委托背下来。” 　　“主人，虽然我也觉得这个状况有点奇怪，但是大量消灭巨大昆虫反而有可能正中他人下怀啊。”艾璐芙提醒道。 　　“确实如此，但就我个人的经验来看，不管我扫荡巨大昆虫的行为是否在幕后黑手计划之中，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最后都会暴露出来，向我们解释他的邪恶意图与苦大仇深，然后开始硬碰硬战个痛快我擅长最后那部分。” 　　然而就在白娅说着冷笑话迈开步子时，一群原本坐在公会大厅里闲着没事干的冒险者们突然站起身来，并且挡在了白娅与公会大门之间。他们的装备大都是皮甲或锁子甲，最好的也不过是鳞甲。而鳞甲属于为了防御力而牺牲灵活性的装备，除了低级的穷战士，根本没人会穿。 　　为首的那名冒险者露出讨人厌的下流笑容，然后……白娅在他们来得及说出任何会浪费她时间的和杂鱼身份相得益彰的脑残台词之前，踩在了他的脚趾头上，一下子就把他的脚趾像《功夫》电影里面一样踩成了扁扁的一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挡路的男子发出痛彻心肺的惨叫，捂着被踩扁的脚向后倒在了地上。能把穿着铁护腿的脚踩成这个样子，白娅的力量可想而知。剩下的冒险者们见状脸色都是一变，一窝蜂地散开来并摆出一副此事与自己无关的表情。 　　“哎呀，真抱歉。”对着倒地的男子，白娅慢悠悠地说，“我刚刚没仔细看路，不小心把你当成蚂蚁了。战斗力相差太近的生物，我实在很难分辨出来。” 　　“艾璐芙，给他几个金币，让他买红花油涂一下脚趾头吧。” 　　除了一个晚上扫荡了所有与巨大昆虫有关的e级任务以外，白娅自认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会惹到低级冒险者们的事情。然而在这个多事之秋，这些低级冒险者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抢了太多工作而来找碴的吗？ 　　虽然有许多疑点值得调查，但考虑太多好像不太符合狂战士的形象啊。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53：近来可安好 冒险的第二天，除了二十枚金币的报酬以外，娜娜她们还把巨大兵蚁的毒刺也卖了一小笔钱，帮可可把贷款全部还清了。 　　“谢谢大家喵。” 　　“真是太感谢大家了。既然贷款还清的话，我只要把剩下的胡椒带到别的地方卖掉就能继续行商了。”可可和塞兰丝一起诚心诚意地鞠躬向大家道谢，“娜娜的课题完成之前，我们会继续帮忙的，而且任务报酬只要分给我们吃饭住宿的钱就够了。” 　　因此冒险小队以后的报酬除了可可和塞兰丝的生活费以外，就只需要分给米雅莉和安洁丽卡两个人了。话虽如此，由于白娅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扫荡与巨大昆虫有关的d级任务，再加上娜娜平日里要上学而白娅都在逃课的关系，当第二个周末娜娜能继续回来冒险时，告示板里已经没多少任务可供选择了。 　　“原来，与师父的竞争也是考试的一部分啊。” 　　望着大概是自帝都冒险者公会成立以来，任务第一次如此萧条的公会告示板，娜娜恍然大悟。 　　由于白娅的刷怪行径，无法与她竞争的e级和d级冒险者们也产生了担心失业的恐惧心理，也开始更加努力的工作。这导致帝都周边地区的怪物大量被消灭，反而成为了利民的好事。 　　（不过帕梅拉学姐的进度肯定更慢吧。既然可可小姐的贷款也还完了，我这边的课题稍微放慢一点应该也没关系……） 　　自从第一天冒险结束，大家在大圣堂告别之后，娜娜就没再遇到帕梅拉了。虽然那位学姐十分好强，但交不到朋友的她完成任务的效率不可能比娜娜更高。 　　“哟，绑麻花辫的小姑娘。” 　　就在娜娜这么考虑时，米雅莉拿着几个铜质的d级冒险者徽章走了过来。 　　“因为我们上次两个d级任务都完成得很好，公会把你们几个都升级成d级冒险者喽。正好你的狐狸师父把e、d级的任务都扫荡掉了，我们五个d级去挑战一下c级任务如何？” 　　米雅莉口中的“值得挑战的c级任务”，是一个对冒险者而言很少见的，既非打倒指定怪物也非上缴指定掉落物，而是对地下遗迹的调查任务。 　　在帝都北方有着一片名叫哈尼山的高耸岩山，一座名为橡木镇的小镇就建筑在那片岩山上。虽然名叫橡木镇的，但他们的主要产业其实是苹果。除了在每年采收以后出售部分新鲜苹果之外，村民们会把剩下的苹果风干储存，或是做成果酒和醋。苹果酒因为价格比葡萄酒便宜得多，很受穷人欢迎。 　　自从去年的一场地震后，岩山上的某处裂开了一条裂谷。一个镇民在这道裂谷中发现了一座地下城堡，并在城堡中找到一把据说是熔火时代的巨人所打造的魔剑。从此橡木镇就流传出了“这是熔火时代的遗迹”的传言。由于谣言越演越烈，流民、盗墓贼、冒险者、正在进行武者修行的骑士，甚至异端邪宗的妖术师们，都怀着各自的目的，而从世界各地聚集过来了。橡木镇也因此更加蓬勃发展。 　　冒险者公会本身其实没有发布调查遗迹的任务，而是发布了一个救援任务。半个月前，四名冒险者在探索地下城堡时失踪，其中一对兄妹是橡木镇当地著名家族的成员。因此他们的父母在公会发布委托，希望有冒险者能进入地下城堡找回自己失踪的儿女，或者，至少找回他们的遗体。若能将兄妹二人完好地带回橡木镇，报酬为两百五十枚金币，如果只有遗体则报酬减半。 　　“我很乐意去完成这个任务，但是橡木镇距离帝都有些远。”对于米雅莉的提案，娜娜有些犯难，“两天之内只靠步行是没办法来回的。” 　　（而且总觉得米雅莉前辈的话让我有点违和感，是我多想了吗？） 　　“确实，所以我们坐火车吧。”米雅莉爽快地说。 　　“火车……是什么？” 　　娜娜一头雾水。 　　锡安帝国有着来自于矮人的，非常发达的蒸汽科技。蒸汽机除了已经被广泛运用在工业、交通等民用领域以外，甚至还能用来驱动蒸汽坦克和飞艇。 　　虽然方舟世界的历史只有七万余年，但距离创世越近的时代，生物就越超自然。龙火时代的巨龙与神话巨兽以及那些参天巨木的尸体在埋藏于地下经过漫长的时光变成煤炭之后，含有远超现实世界地球上的煤炭的热值，甚至比石油还好用，堪称魔法般的煤。唯一的缺陷就是不能液化，只能应用于锅炉体系。 　　如果说帝都泰拉是帝国的心脏，那么通过蒸汽火车建立的遍布全国的铁道网络就是帝国的血管。 　　相对地，郁金香联邦没有蒸汽科技，而是运用以魔力作为能源的魔导科技。从照明、加热到冷藏食物，就玩家们看来，魔导科技很有电力科技的感觉。 　　“那、那就是火车？” 　　尽管确实有点稀奇，不过在人来人往的帝都火车站望着火车发呆的乡巴佬倒也不止娜娜一个。 　　“是的，这就是火车哦，小妹妹。”安洁丽卡笑着戳了戳娜娜的脸蛋。 　　自己的学妹居然不认识火车，这件事似乎让每年放寒暑假都要坐火车回家的安洁丽卡觉得非常有趣。 　　“它它怎么移动？马在哪？” 　　“没有马，它自己动。” 　　“怎么动，用魔法？” 　　“不是魔法，是矮人的技术。”安洁丽卡耸肩，“他们确实挺聪明的。” 　　这句话让娜娜几乎惊呆了。她无法相信这么大的东西能动起来但不依靠……不依靠任何东西，至少听起来是这样。 　　“矮人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也经常这么想。”红发的火枪手一边努力憋笑，一边像转笔一样转动自己由矮人制造的爱枪，“好了，赶快上车吧，小妹妹。” 　　娜娜、塞兰丝和可可都是第一次坐火车，不过身为旅行商人的可可至少知道火车是什么。米雅莉看起来似乎也是知道火车但不怎么坐，因此现在带队的反而成了更熟悉蒸汽科技的安洁丽卡。她们在安洁丽卡的带领下买了票，并在座位上就坐。村姑娜娜虽然一直东瞧西看并发出赞叹声，但由于她毕竟是个可爱的年轻小丫头，其他乘客们大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我真不敢相信这么多钢铁能既不用魔法也不用一群马就能移动。”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师父一直说我需要受教育吧。 　　谢谢你，温柔的白娅师父。 　　不久火车就开动了。这高达八十公里已经接近白娅长跑速度的时速，更是让娜娜感到不可思议。 　　“学院会教我们与蒸汽科技有关的知识吗？”她忍不住问身旁三年级的安洁丽卡。 　　“只会教一点点。如果小妹妹有兴趣的话，以后要不要去矮人王国伊鲁柏看看？那是帝国的藩属国之一，我家的领地就在伊鲁柏和帝国的交界上，而且我放暑假都会坐火车回家。” 　　眼睛里正散发着星光般求知欲和兴奋之情的娜娜，让本来就男女通吃的安洁丽卡觉得简直像小狗狗一样好可爱。要不是考虑到对这孩子出手恐怕会被白娅砸成肉饼，她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把娜娜骗到床上去了。 　　“好快喵～” 　　“呜撒呜撒～” 　　两只艾琳望着火车窗外倒退地风景，都很兴奋。 　　“要我说，不过是在铁轨上跑的大铁家伙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米雅莉则是这么嘀咕了一句。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就到达了哈尼山上的橡木镇，正如米雅莉之前所说，这是个繁荣的冒险圣地。虽然时间有些紧迫，不过现在毕竟还不到中午。娜娜提议大家与其匆匆忙忙跑进地下遗迹，还不如到本地的冒险者聚集地打听一下情况。 　　事实证明她这个做法非常聪明。 　　在橡木镇的“龙血与鳞”分店里，娜娜刚推开门就看到了一位难得的熟人。 　　“莉贝娅小姐？” 　　“娜娜小姐！近来可安好？” 　　善良而敏感的粉发少女术士在看到娜娜之后，很开心地小跑过来握住对方的手。 　　蔷薇十字的叛乱被镇压之后，莉贝娅·帕莱修和她的哥哥卡尔·帕莱修都在白娅的要求下成为了新生最高魔导机关的领导人。其中比较擅长战斗的卡尔继承了米歇尔·采佩什伯爵的“魔导执行官”一职，不喜欢战斗但是很擅长炼金术（以及广域歼灭魔法）的莉贝娅则是后勤与研究部门的主管。这次卡尔虽然没有与莉贝娅同行，但她还是带了两名魔法剑士当保镖。 　　“莉贝娅小姐为什么会来橡木镇呢？” 　　大家在酒店里围着桌子坐下，相互自我介绍之后，娜娜就好奇的问道。 　　“这说来话长啊。” 　　帝国最高魔导机关要是长期无法工作，帝国的利益必然会受到影响。因此莉贝娅和卡尔在二月一号就通过政治与信仰审查，走马上任。新的最高魔导机关也不能继续叫“蔷薇十字”，被重新命名为“禁书目录（index）”。由于洛桑城堡被白娅一剑劈成两半，莉贝娅决定把总部迁移到之前曾经囚禁过她的魔导科学实验塔“悬园”。 　　主要理由是那里够结实。 　　然而尽管悬园的外墙确实连白娅大概都无法一击打碎，但内部的机关、设施和警卫魔像在之前白娅与芙萝伊的追逐战中都受到了不小的破坏。想要修复和重建这些设备都需要钱，可是新成立的魔导机关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而橡木镇这里发现的地下遗迹中，出现了不少的橡木魔像、黏土魔像和石像鬼。冒险者们在打倒它们之后，会用很低的价格出售那些带有魔力的木材、黏土和石料。所以我就想来找本地的冒险者买一些，回去自己用炼金术做警卫魔像。” 　　只有在长时间活动中，其材质与魔力完全融合了的魔像身上能采集到一块左右的魔法材料。就算采集到了其实也卖不了多少钱，因为锡安帝国魔导科学不发达，一般来说很难找到买主。然而这些魔法材料在橡木镇居然还是能卖出去，也真是非常奇怪。 　　“如果娜娜小姐想要出售的话，我可以用每块五金币的价格收购。” 　　莉贝娅笑眯眯地伸出五根指头。 　　“我们会努力的。不过莉贝娅小姐，既然您知道地下遗迹中有魔像出没，应该也做了一番调查吧？可以把您对于遗迹的调查情报告诉我吗？”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54：黑暗的地下城 橡木镇与地下遗迹之间有一条五公里长的土路，路边野草丛生，除了来往的冒险者队伍以外并无他人经过。土路的尽头就是那道狭长的裂谷，附近耸立着许多破碎的石柱。大部分石柱斜斜地沉在泥土里，有些甚至已经掉落到深谷之中。其中两根石柱矗立在裂谷边缘，可可凑过去之后，发现上面居然用龙文刻着……她看不懂的单词。 　　她马上就告诉了大家这件事。 　　“什么人会用龙文写不是龙语的单词？” 　　娜娜一头雾水。 　　可可能读写龙语，然而石柱上刻的虽然是龙语字母（即龙文）但却不是龙语。身为旅行商人的她尽管学过多种语言，仍然认不出这究竟写的是什么。 　　“很多种族会用主流种族的字母表拼写他们自己的语言，因为他们自己没有发明文字。举例而言，矮人语的字母表就是巨人文，地精偶尔写字的时候也会用巨人文。我们艾琳族不太写作，文化大都用口述传承，所以偶尔拼写艾琳语的时候用的是帝国人类的文字。” 　　可可一边解释，一边用帝国文在地上写了一句艾琳语。虽然每个字娜娜都看得懂，但连起来她就完全无法理解意思了。 　　“有什么种族会用龙文的字母表拼写自己的语言吗？” 　　“抱歉，我并不清楚……龙语是数万年前，自龙火时代结束后就不再流行的语言，现在大概只有蜥蜴人之类的种族会用，可它们的语言也是龙语。如果是蜥蜴人写的字，我应该能认出来才对。” 　　可可有些无奈地回答。 　　除了刻着看不懂的龙文以外，两根石柱上都系着以前的冒险者们留下来的绳梯，绳梯的另一端垂向裂谷深处。在沿着绳梯下降三十米后，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个宽广的平台。这里是地下遗迹的入口，已经成为了冒险者们的小型据点。除了娜娜一行人以外，这里还有一队六人的冒险者正在休息。他们用石块围成了圈子，在里面点火烤肉和取暖。平台边缘有一道工艺粗糙的旋梯盘旋向下，消失在裂谷深处的黑暗之中。 　　“新人？” 　　一名年纪应该是三十岁出头，看似队长，手臂肌肉盘结，身穿板甲，腰上挂着钉头锤，背后背着大剑，颇有专业战士冒险者风格的男子朝娜娜她们挥了挥手。 　　“是的，你好。我叫娜娜，请多指教。” 　　娜娜一边尽量有礼貌地应对，一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其他冒险者。他们大都是男性，看起来也相当年轻，最多二十几岁，不过没有半点稚气，也没有因为娜娜这支纯女性冒险者小队的出现而做出特别的反应，可以说有着不符合年纪的稳重感。尽管正看似随意地吃午餐，可他们的位置与距离随时可以拿起武器。 　　“你好，我是‘如剑苍雷’的队长詹姆斯。” 　　“‘如剑苍雷’？” 　　看到娜娜愣了一下，詹姆斯也愣住了，指着娜娜她们胸前的冒险者徽章问道：“你们应该也是冒险者小队吧？好歹也d级了，没有在公会登记队名吗？” 　　四个基本上仍算是新手冒险者的少女对视了一会之后，把目光集中在唯一一个内行的老前辈米雅莉的身上。 　　“嘛，你们看，队名这种东西多麻烦啊。取得太羞耻了被叫出来都会起鸡皮疙瘩，起得太俗会被人搞混，还不如别取名字呢。”米雅莉冒着冷汗摆手狡辩。 　　这个理由明显说不过去。 　　就在娜娜正准备开口吐槽时，一个僵硬的身影从向下盘旋的旋梯深处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大小与外表和人类相仿，但体格矮胖且手足短小，造型并不精致的木头人，一边发出嘎吱嘎吱地声音一边走到了平台上。娜娜一行各自拔出武器，但詹姆斯比她们更快。 　　“【一刀两断】！”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原本背在背上的大剑不知何时已经被握在了双手之中，并且从木头人的正面将大剑猛力挥下。正如字面所示，一剑将这具木头人像砍柴般从头顶劈成了两半。 　　看惯了强者的娜娜和本身就有进阶级实力的安洁丽卡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以行云流水之势斩断敌人的詹姆斯先生，是一名进阶级的战士。仔细观察他胸前，也确实能看到c级冒险者的银制徽章。 　　“这是橡木魔像，这座地下遗迹城堡里最弱的怪物。我的队员们至少都有一对一打倒橡木魔像的实力，但比它们更强的黏土魔像需要三对一才有完全的把握，最强的怪物石像鬼连我都无法单人战胜。如果你们连一对一打倒橡木魔像的实力都没有，最好不要进入这座遗迹。” 　　一边将大剑背回背上，詹姆斯一边回过头嘱咐娜娜她们。 　　虽然对于具有智慧、情报加上能复活的玩家来说，打倒同等级乃至更高级的怪物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对于死了不能重来，更毫无情报优势的npc来说这是做不到的。和同等级的怪物战斗就意味着要背负死亡的风险，独自战斗根本更是自杀行为。 　　一般的冒险者想要安全战斗，就只能数人组队，去挑战比自己低10级左右的怪物。虽然他们并不了解等级这种概念，但通过经验和知识还是能大致区分出哪些怪物比自己弱。 　　像娜娜这样不停击倒相同甚至更高等级的敌人，堪称这个世界的异常。 　　“谢谢您的提醒。但是我们已经在公会接受了搜救任务。” 　　“那个搜救任务吗。”詹姆斯看起来也对那个任务有印象，露出思索的神情，“老实说，我不觉得那四名冒险者会在地下城堡里失踪了半个月之后仍然存活。” 　　“其实我也这么认为。但如果在搜索之前就放弃救援的话，无论当事人还是家属都太可怜了。” 　　“看来你并不只是单纯为了赚钱而做任务的冒险者啊。莫非是一位正在修行的圣骑士？” 　　“并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老是有人这样误解？我看起来那么像圣骑士吗？） 　　娜娜实在感觉无法理解。 　　“愿女神保佑你们。遗迹里现在应该还有一支d级小队在探索。虽然冒险者之间是生意的竞争对手，但原则上在遇到危机时还是会互相帮助的。” 　　“谢谢您的指点。” 　　向詹姆斯道谢之后，娜娜一行沿着旋梯一路向下，一座城堡的轮廓渐渐从黑暗中浮现在她们眼前。这座地下城堡尽管早已废弃，那宏伟的建筑仍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旋梯的尽头环绕着石柱倒塌之后形成的废墟。由于这座不知建立于什么时代的城堡如今已经深埋在地下，这里看起来似乎是城堡的二楼。塔楼的大门是青铜包上木头制作的，正矗立在面前。虽然它曾经被封闭，但因为冒险者们的人来人往，这座大门现在是敞开的。 　　“怎么说呢……终于开始有点冒险的感觉了。” 　　这幅很有气氛的画面让娜娜忍不住开口说到。 　　“老实说我还是比较喜欢能看到天空的战场啊。” 　　安洁丽卡笑着回应。 　　“虽然是已经被很多冒险者光顾过的地方，但这里毕竟是古代遗迹嘛。” 　　可可倒是一点紧张意识都没有，一直在好奇地东张西望。 　　“有点可怕喵……” 　　相对地，塞兰丝从耳朵到尾巴尖都焉了。 　　“快点走吧。” 　　米雅莉带头往大门走去。 　　这座遗迹从这里开始都没有自然光源，因此可可从她一直背着的巨大背包里取出了提灯点燃。尽管仍然有些踌躇，不过大家还是踱步踏入了黑暗的地下城堡之中。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55：我愚蠢的小师妹啊 【你的雇佣兵娜娜·磨叶进入副本“龙火温室”】 　　【你的雇佣兵安洁丽卡·巴洛克进入副本“龙火温室”】 　　正在睡懒觉的白娅就是这样被系统提示吵醒的。 　　因为这几天熬夜把帝都周边所有与巨大昆虫有关的e级、d级乃至于现在连c级任务都开始扫荡的关系，她现在正抱着大尾巴在帝都“龙血与鳞”酒店的大床上补眠。 　　“龙火温室……没见过的副本名字啊。” 　　就《方舟世界》内，白娅这个游戏废人没刷过的副本只有一种，那就是在她还没玩游戏的前两年的限定时间副本。话虽如此，就算是这种副本，她至少也应该在论坛里看到过名字才对。 　　“如果放着不管，万一娜娜出事就不好了。” 　　尽管名义上叫做副本，不过白娅不觉得这里的“副本”会真的像游戏里那样是个私房。她就算现在才赶过去，应该也还是可以和娜娜汇合的。 　　无奈之下，她轱辘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手铃叮铃叮铃摇了两声。几乎在几秒钟之后，穿着黑白双色传统女仆装的芙萝伊就面无表情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你不觉得你最近有点太听话了吗？” 　　虽然这些都是白娅自己对芙萝伊提出的要求，但她这个老实的表现实在让白娅百思不得其解。你作为术士的尊严跑到哪里去了？真的那么甘心当女仆吗？ 　　“既然成为了你的女仆，我就会全力认真地完成女仆的工作。” 　　冰之术士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孩子……难道其实有cosplay属性吗？ 　　想起芙萝伊之前穿修女服的事，白娅满头冷汗。 　　果然，娜娜、芙萝伊和帕梅拉这三个人都太好骗了。以后雇佣兵还是都找这种npc比较好。安洁丽卡那种纯粹只想和自己做交易的，没准哪天就会出问题。 　　“依莉丝的转生，调查结果如何？” 　　“是，审判庭已经检查了一月十九日到二十一日，在帝都周边地区出生的所有新生儿。目前只能确定他们都没有特别的记忆。审判庭似乎在考虑把类似的检查扩展到全国。” 　　总觉得这么做会祸害到以后魂穿到方舟世界的人……当然这个前提是真的有其他人穿越。 　　不过，我到底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自己最喜欢的世界呢？ 　　放弃思考这些复杂的事，白娅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思绪回到正题上来。 　　“艾璐芙，替我更衣。然后芙萝伊，你准备一下传送术。我们要出门了。” 　　冰之女仆歪了歪脑袋：“要去哪里？” 　　“去照顾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弟。” 　　【你的雇佣兵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进入副本“龙火温室”】 　　“更正，是照顾两个不成器的徒弟。” 　　和其他第一次进入地下城堡的冒险者小队们不同的是，娜娜她们有莉贝娅给的地图。那虽然不是完整的地图，但姑且也是以前的冒险者们踏破过的部分绘制总结出来之后卖给公会的情报。由于娜娜她们本来的主要任务就不是找什么宝藏而是救人，因此依靠着这份地图，她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机关陷阱，偶尔遭遇的四处游荡的橡木魔像和黏土魔像都被她们轻松打倒了。 　　然而这种不会很麻烦很累的冒险也只能持续到地图边缘为止了。如今在她们眼前的这个房间虽然和目前为止经过的一样都是石头筑成的，但是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灰尘。房间中央不知为何放着一个巨大的两米高的密封铁水桶，从水桶中还延伸出许多水管。这些水管插入周围墙壁里面，被固定得相当结实，不知道继续延伸到了什么地方。 　　“这个不会是……自来水塔吧？” 　　安洁丽卡在打量过这个水桶一会之后，突然开口说到。 　　塞兰丝毕竟是个魔法师：“【侦测魔法】。” 　　法术的结果确实证明了这个水桶上面有着不弱的魔力。因此内心其实有点贪财的可可终于忍不住了。 　　“这个或许是宝物吧？” 　　她有些兴奋地敲了敲铁桶，桶内发出沉闷的回声。 　　“就算是宝物我们也没法把那么大的水桶运出去啊……” 　　娜娜苦笑着提醒她。 　　“那就打开看看呗？” 　　固定着铁桶盖子的铁钉因为年代久远早已锈迹斑斑。身手灵巧的两只艾琳很轻松地就跳上盖子，可可还从她那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大背包里取出一根撬棍，把铁钉全部撬开了。 　　然后伴随着一道耀眼的绿色光芒，大量的水从水桶中缓缓升起，化为一个长着人形的脸庞、壮实的躯体、身体两侧由小一点的浪花组成“手臂”的生物。 　　“水元素！” 　　站在铁桶盖子上的可可和塞兰丝都被翻腾的水之精魂掀了起来。 　　太初之时，创造女神妮娅从一片混沌之中创造出了以风、火、地、水四种元素构造边界的世界。在与这四位元素之王签订契约之后，订立了世界的法则。生命由水中诞生，繁衍于大地之上，受风庇佑，由火焰赋予智慧。这些生物是世界上最早诞生的生命，是组成宇宙的元素的化身。 　　为了保证方舟世界的平衡不再受到破坏，创造女神在龙火时代结束后将所有的元素生物都迁移到了那被称为四大元素界的异世界中。虽然在方舟世界几乎没有任何元素生物的存在，但某些魔法还是可以驱使元素生物，将它们从元素世界召唤到方舟世界来并加以驱使。 　　“【极速射击】！” 　　安洁丽卡一如既往地以队伍中最快的速度发动了攻击，然而这次她的选择错了。尽管渗透了魔力的火药推动子弹以肉眼不可见的高速贯穿了水元素的头部，但并没有什么用。 　　毕竟元素生物的本质是一股没有形体的生命力，现在只是因为被魔法的力量集中、约束成具有特定功能的外形才表现出了具体外观。就算用子弹打穿、用剑劈砍、用锤子殴打这种魔力和水构成的形体也毫无意义。如果是白娅那种级别大概随手一锤也能打爆吧，但对娜娜她们来说这简直是最糟糕的敌人。 　　这支小队里，能用魔法攻击的就只有……被水元素开场掀翻的那两只艾琳而已啊！ 　　“【闪电拳】！” 　　水元素的身体上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蓝光。尽管被掀翻在空中，可是武道家塞兰丝仍然非常没有完全失去平衡和架势。青白色的电蛇伴随着她的拳头，恰到好处地打在水元素身上。 　　水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挡得住闪电本应该如此，但塞兰丝拳头上爆裂开的闪电却只在水元素的体表跳动，并不能渗透进去。就在塞兰丝惊讶时，水元素已经伸出了自己用浪花组成的“手臂”，直接击中还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的她，随后把她整个人包覆住了。 　　很遗憾，纯水是不会导电的，而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水元素纯度更高的水了。 　　“咕噜咕噜咕噜！” 　　无法呼吸、陷入慌乱的塞兰丝胡乱挥动着猫爪子，但水元素的本体是水。液体不但抓不住，也甩不掉，更切不开。 　　“怎么办？怎么办？” 　　剩下唯一一个能伤害到水元素的兔耳牧师则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运女神艾赫的牧师虽然很擅长辅助，但魔法攻击力实在不敢恭维。 　　“【神圣之光】！” 　　她试着使出最基本的攻击用神圣魔法，从拿着猫尾巴圣徽的手里朝水元素放出一道白光。这确实伤到了水元素然而只有一点点。 　　这下大家都慌了。 　　娜娜握紧了腰上风灵剑温德罗斯的剑柄，却犹豫着要不要将它拔出鞘。这把宿有风元素之王力量的宝剑一定可以将眼前这只普通的水元素斩杀，但即使真的将风灵剑拔出来，它就一定会听娜娜的话吗？就算它真的可怜娜娜，让她得以发出一次【断空斩】，也难保被困在水元素体内的塞兰丝不会一起被攻击。 　　不过现在也没有继续容得娜娜犹豫的时间了。随着塞兰丝渐渐开始窒息，她挣扎地动作已经开始越来越弱，眼看就要不行了。 　　“【断空” 　　“【豪波动拳】！” 　　然而，一团看起来和塞兰丝曾经施展过的【波动拳】差不多，不过明显体积更大的蓝色光弹在娜娜拔出风灵剑之前就从她们所有人的身后，这个房间之外，划过这片战场，命中了水元素。狂暴而庞大的魔力打入水元素体内，由内自外将整个水元素炸开。一道黑影跳到空中将被弹飞的塞兰丝接住，并灵巧地落回在地上。 　　那是一个身穿紫黑色残破无袖练功服，皮肤是暗红色，头发是火红色的卷发，眼睛是实心红色没有瞳孔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 　　“我愚蠢的小师妹啊。” 　　这个怎么看都无比奇怪的男人摇着头，将失去意识的塞兰丝轻轻放在了地上。看到娜娜她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他皱起了眉头。 　　“我叫罗鬼，是塞兰丝的师兄。”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56：塞兰丝的故事 “没事，只是因为三股不同性质的魔力互相碰撞，强力震荡引起的神经失调。塞兰丝稍微睡一下就会好了。” 　　可可检查过仍然没有恢复意识的塞兰丝之后，给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答案。 　　“多谢罗鬼先生您的相助。” 　　娜娜正忙不迭地向罗鬼道谢。 　　这个男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不论何等的冲击都能吸收的巨大的头颈，一看就知道多么有力的圆木般粗壮的手臂，还有那和手臂连接在一起的岩石般的拳头。刻在他身上的无数伤痕就是强大的证明。 　　“你不怕我吗？” 　　这个男人用粗犷地声音问道。 　　“这个……您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吗？” 　　罗鬼的问题让娜娜一头雾水。 　　“娜娜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拄着火枪在旁边观察的安洁丽卡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位罗鬼先生应该是魔裔吧？” 　　安洁丽卡吐出的这个名词让娜娜恍然大悟。 　　所谓的魔裔，并不是恶魔与人类的混血那就是半恶魔而非魔裔了。魔裔指的是数代之前的祖先血脉被恶魔之类邪魔玷污了的人类，因为恶魔的血统会在人类的遗传中带来很长远的影响。他们的身体素质比一般的人类要强，寿命也会更长。从罗鬼这比较明显的怪异外表上来看，他的祖父母或曾祖父母的其中之一应该是恶魔。 　　确实，恶魔的后裔，一般人遇到会害怕才正常。 　　虽然魔裔并非天性邪恶的种族，但他们确实总是为他人所非议，总是能看到他人眼中的不信任和恐惧。许多魔裔就是因为成长的过程中被周围的“普通”人施加种种迫害而从被害者转变为了加害者。魔裔的外貌和血统并不是他们的错，而是祖先罪孽的结果，然而他们、他们的子孙以及子孙的子孙却必须永远担负这个重担。 　　尽管觉得魔裔很可怜，可是娜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固然有着受过苦的童年，但毕竟没有承受过整个社会对自己的恶意，不了解那是什么样的痛苦。如果罗鬼的身上背负着她无法想象的苦恼的话，浅薄而无知的同情大概只会引起对方的不快。 　　所以娜娜只能这么回答：“不会害怕。” 　　（毕竟师父生起气来更可怕，所以我没有说谎。）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这句话让罗鬼用有些古怪的眼神打量了娜娜一会。虽然娜娜试图察言观色，但是魔裔的眼睛是实心红色的，罗鬼本人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实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有人来了。” 　　安洁丽卡突然在这个时候出声警示，并举枪对准房间门口，大家也纷纷做好战斗准备回头望去。走进门来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穿着连帽斗篷，把全身都藏在斗篷底下因此看不见长相的人，另一个则是身穿黑色锁子甲，头顶水桶型连颈重盔，腰佩长剑，同样看不见长相的战士。前者的身高和娜娜差不多，一百六十厘米出头。后者则是稍微高出个十厘米左右。 　　“啊？罗鬼，你这家伙在做什么？你这个人渣混蛋，本大爷在努力工作的时候你居然在这里撩妹？” 　　那名顶着头盔的战士一看到罗鬼和娜娜一行，马上就开始骂骂咧咧，听声音应该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这个人的话让娜娜她们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然后这名战士很快就看到了罗鬼身旁昏睡中的塞兰丝：“原来你还是个萝莉控啊？有够人渣的！只有人渣才会控萝莉！本大爷可是正统的大胸部爱好者！” 　　“……闭嘴，李察。” 　　罗鬼粗犷的声音现在听起来简直有点无奈。 　　但是这个名叫李察的战士并不愿意闭嘴：“你才应该闭嘴。别忘了你可是本大爷的盾牌，要用生命来保护本大爷啊！盾牌不需要长嘴，你闭嘴挨打就行了！” 　　“李察先生，我们的同伴正在休息，可以请稍微安静一点吗？” 　　娜娜忍不住开口了。这句话让李察把头盔里那张看不见的脸转向了她、 　　“我说你，不要搞得本大爷是坏人一样！还有，本大爷的名字后面不准加上先生！听起来很不爽！你应该叫本大爷‘李察大人’才对！” 　　（原来如此，这才是正统的会嘲讽敌人的防御型战士吗？） 　　这个实在有点按捺不住的念头蹦进娜娜的脑袋里。她真的有点想揍这个人，而且她的队友们看起来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穿着连帽斗篷的人从斗篷底下伸出了一根杖顶镶有紫水晶的木头短杖，戳了戳李察的背。尽管斗篷人一言未发，但李察被戳过之后“切”了一声就不再多吵闹了。 　　“一个萝莉控武道家再加上一个不听话的游侠。”娜娜听见李察还在低声自言自语，“本大爷完全可以想像未来的悲惨光景了。” 　　这个人好讨厌啊。 　　“……小师妹快醒了。”原本坐在塞兰丝旁边，一直不讲话的罗鬼突然站起身来，“我要走了。” 　　“罗鬼先生，你不等塞兰丝醒来之后，师兄妹叙叙旧吗？” 　　对于娜娜的疑问，罗鬼摇了摇头，往门口走去：“小师妹不会喜欢看到我的。” 　　“哈，你终于清醒了！没错，罗鬼，不会有妹子喜欢看到你这种人渣混蛋的，快点回去干活！” 　　看到罗鬼要走了，李察和穿着斗篷的人也都掉头离开了房间。娜娜她们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会是詹姆斯先生说过的另一只d级小队吗？” 　　“但是至少要五个人才能组成冒险者小队吧？” 　　可可立刻指出了娜娜猜测中的盲点。 　　“哎呀，你们还没有发现吗？”从李察他们进门开始就没有放松警惕，一直在观察警戒他们的安洁丽卡，如今懒洋洋地说道，“罗鬼、李察还有那个穿着斗篷的家伙，三个人都是进阶级哦。” 　　米雅莉没有参与讨论，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呜喵……” 　　塞兰丝也正如罗鬼所言，此刻悠悠醒转。 　　“我还以为要被淹死在水元素里面了喵……” 　　“是啊是啊，塞兰丝，刚刚就在我们束手无策的时候，你的一个叫做‘罗鬼’的师兄突然跑出来，一个波动拳就把那只水元素打爆了！” 　　可可马上开心地告诉了塞兰丝她失去意识之后发生的那些事。然而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地，塞兰丝在瞪大眼睛听完这一切之后，立刻慌慌张张地跳了起来。 　　“喵喵喵……” 　　她看起来已经混乱了。 　　娜娜的反应也不慢：“莫非罗鬼先生并不是你的师兄？” 　　“是师兄来着，但是他早就已经叛出山门了喵！” 　　随后，塞兰丝向大家解释了一切。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在还是个婴儿时就被抛弃在帝国西边与海尔海姆大森林交界处的龙泉山脉脚下的一座名不见经传的修道院里。虽然名为修道院而且也确实信奉创造女神，但那里并不是帝国审判庭建立的官方修道院，而是一个供修士、学者与武道家们修行、冥思、隐居的小圣地。历史悠久，名声却不显。塞兰丝从小在那里长大，学成了一身还算不错的功夫和魔法。在受到师父与师兄弟们喜爱的同时，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 　　直到半年前，修道院的大师兄罗鬼，因为太过于追求力量，突然挑衅和袭击了师父。 　　塞兰丝的这位大师兄有着远在塞兰丝之上的武学才能，但他对于武学的追求没有原则，而且痴迷于武道中残忍一面的杀人艺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已经凌驾于师父之上，以及通过杀戮追求更高的武道，他当着所有修道院内所有弟子的面，以一招【豪升龙拳】将师父击杀，叛出山门。 　　不但如此，罗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修道院怀恨在心，在叛出山门之后还鼓动一个强盗团伙对修道院发动了一次袭击。虽然在武道家们的反击下，强盗们最终丢下了数具尸体惨败而退，但罗鬼这个叛徒的存在对修道院来说始终是一个威胁。 　　与此同时，自小事师如父，亲眼目睹恩师被杀的塞兰丝也发誓要为师父报仇。除非取得罗鬼的人头，否则绝不返回修道院。因此她徒步前往了那个强盗团伙所占据的一处堡垒，在堡垒中打败了一打强盗和一名亡灵法师，并与罗鬼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决斗。尽管塞兰丝的实力不如罗鬼，可她熄灭了堡垒中的烛火，以猫科动物的昏暗视觉伴以灵敏的耳朵，用听风辨位的盲斗之法打败了罗鬼。 　　更令人惊讶的是，塞兰丝在打败罗鬼之后，从他的东西里搜出了一封与邪神苏帕拉毕的邪教徒们来往的书信。然而在塞兰丝来得及从她俘虏的罗鬼口中审问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一个穿着连帽斗篷的女性就出现在了堡垒里，以一把黑色巨剑一招就将塞兰丝打倒，并且将罗鬼救走了。 　　被打了个半死的塞兰丝没法回修道院，又不知道罗鬼被带到了哪里去。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她正好遇到了旅行商人可可。艾琳族在外邂逅都会互相帮助，因此可可帮塞兰丝治疗了伤口。虽然塞兰丝没有告诉可可有关罗鬼的事，但她们还是一起开始旅行，并在半年后来到了帝都泰拉。 　　“那个穿连帽斗篷的女性有什么重要特征吗？” 　　娜娜清楚塞兰丝的实力，通过对比和打爆水元素的【豪波动拳】也能大致看出罗鬼的实力，但“一招打倒塞兰丝”这个情报实在太空泛了，无法用来判断那个斗篷人到底有多强。 　　“我什么都没看到喵。” 　　塞兰丝惭愧地回答。 　　“……不过，她在把我打倒之后，有说一段话。” 　　不甘心吗？意识到自己的无力了吗？ 　　我的名字是紫杉。 　　想要复仇、不想放弃的话就尽管追上来吧。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57：娜娜想要来一场胜负 无论米雅莉还是安洁丽卡都会追踪敌迹的技巧，在这个地下城堡未被发掘的地方搜索敌人也很容易，因为厚厚的灰尘上会留下明显的脚印。 　　但是安洁丽卡拒绝追踪。 　　“对方至少有三个进阶级，而且可能是苏帕拉毕的邪教徒，不是我们这种学生应该对付的敌人。我们现在该做的是赶快回去找‘禁书目录’的那位莉贝娅·帕莱修小姐，让她传送回帝都通知审判庭。” 　　崇拜着被封印在血月上的破坏神苏帕拉毕的邪教徒，尽管不多，但确实是存在的。他们有天生人格异常希望世界毁灭的疯子，因为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想要报复社会的疯子，也有在做梦时被苏帕拉毕的毒电波影响而疯掉的普通人毕竟任何没精神错乱的人都不会去崇拜一个脱离封印之后会毁灭世界的邪神。 　　然而也正因如此，这些疯子邪教徒大都很危险。 　　“过度的责任感是毒药。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我们已经做得够好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这名帝国未来的天才军官表现出了比其他人更多的冷静和理智。 　　虽然经常逃课，虽然考试作弊，虽然不写作业，但安洁丽卡给出的确实是好学生的标准答案。 　　可是，这个标准答案并不一定正确。 　　“刚刚那个明显是领头者的斗篷人，明明知道塞兰丝小姐醒来之后我们会知道他们的身份，应该知道我们可能会去通知审判庭，却仍然没有先攻击我们。这或许正证明了他们不怕我们去通知审判庭啊。” 　　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是娜娜先提出了反对意见。 　　“破坏神疯子邪教徒的行为不能以常理和逻辑来推断。你也听到那个名叫‘紫杉’的邪教徒对塞兰丝说过的话了。她八成是那种在生死战斗中寻找乐趣的变态，当然不会阻止我们去通知审判庭。” 　　安洁丽卡没有被说服，而且她还指出了另一点异常之处：“小妹妹，你为什么那么坚持不要撤退？” 　　如果是与罗鬼有着弑师之仇的塞兰丝坚持要追击他，那还可以理解。娜娜与这些邪教徒又没有什么恩怨，为什么坚持要亲自去阻止这群疯子的阴谋？ 　　“为了救人那四名失踪的冒险者里至少还有一个人没有死。” 　　“……你从哪里得到这种情报的？” 　　“我刚刚听到了李察的自言自语。他说了‘一个萝莉控武道家再加上一个不听话的游侠’，萝莉控武道家明显指的是罗鬼先生，李察不可能说自己是‘不听话的游侠’。那个斗篷人也不太可能是游侠，因为游侠应该不会用镶嵌着紫水晶的短杖当武器。” 　　之前在这座地下遗迹失踪的四名冒险者分别是一名战士，一名牧师，一名圣骑士以及一名游侠，后面两位正是任务要求搜救的商业家族兄妹。 　　“你的意思是，那个游侠妹妹可能被这群邪教徒俘虏了！？” 　　“是的，而且如果是被俘虏了的话，‘不听话’也很合理吧？” 　　这次轮到安洁丽卡目瞪口呆了。 　　尽管娜娜的推论只是猜测，可确实有其说服力。 　　如果现在去向审判庭求救，不但未必能阻止破坏神邪教徒们的阴谋，而且也无法保障那名游侠妹妹的安危。当然，对于不认识的陌生人，娜娜她们也未必需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救她，实际上一般的冒险者遇到这种情况就算得出同样的结论，也会选择放弃任务吧。 　　“确实对我们来说，失踪的冒险者只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而已。但是对他们的家人来说，他们却是无可取代的重要之人。如果连线索都没有的话也就罢了，现在既然仍有幸存的可能，我就不想放弃救援。” 　　“我不是能够以别人的生命做赌注的伟人，所以我也不会要求安洁丽卡学姐和我一起去和邪教徒战斗，但请求你帮我指路吧。师父之所以将这面盾牌交给我，就是为了让我守护他人的性命啊！” 　　不，我是为了让你守护自己的性命啊。 　　如果白娅在场的话一定会这么吐槽吧。 　　但人生在世，总会有明知前方有危险也不能退缩的时候。 　　“……何等愚蠢的小丫头，何等愚蠢的梦啊。” 　　安洁丽卡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原本精心打理的酒红色长发抓成了一团糟。 　　“但是，活在梦中的人，我实在讨厌不起来啊。” 　　单纯的梦想，就算是虚妄，也能够散发出太阳一样的光，引领那些做着同样的梦的人。 　　“可是，吹牛皮也就罢了，对面可是有三个进阶级。你有什么杀手锏吗？还是说这只是年轻气盛就鲁莽行事的结果？要是后者的话我就立刻回去通知审判庭。” 　　娜娜摇了摇头：“不会输的。” 　　“说明根据啊，小妹妹。我对你还没有喜欢到仅凭你一句‘能赢’就陪你一起赌上性命。” 　　“因为我们有五个人。塞兰丝小姐虽然比罗鬼先生弱一点，但实力的差距并没有大到在有可可小姐辅助的情况下还无法战胜对方的程度。安洁丽卡学姐你也是进阶级，再加上可可小姐那些增益和治疗的神圣魔法，一对一应该不至于输给斗篷人。至于我，虽然还没到进阶级……” 　　娜娜说到这里，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白娅送给她之后，她还从来没穿过的那件银龙鳞甲。 　　“白娅师父说过，这是传说品质的盔甲。我穿上它，再加上这顶同样是传说品质的头盔，以及这面盾牌，应该不至于挡不住那个李察吧？” 　　（……老板，你到底是有多宠这个徒弟啊？） 　　这三件传说中的至宝简直让安洁丽卡都快晕倒了，一旁的可可和米雅莉也看傻了眼。只有对金钱和好装备都没什么概念的塞兰丝完全没理解状况。 　　“小妹妹，你说的很对。有这三件装备的话，你输给一般的进阶级战士是不可想象的。不，是根本不需要考虑的。” 　　安洁丽卡终于同意了。 　　“当然，我也不觉得自己会输。那边的猫咪呢？” 　　“我不会输给大师兄的，喵。” 　　塞兰丝的眼神里闪耀着坚毅地光芒。 　　关于塞兰丝和罗鬼的战斗，娜娜还有一点没说，但是她觉得安洁丽卡应该也已经意识到了：罗鬼明显非常关心塞兰丝。不管怎么看，娜娜都不觉得罗鬼会在战斗中对塞兰丝下杀手。 　　这是一场有胜算的冒险。 　　然而事情的展开却不如她们所预料。 　　在安洁丽卡和米雅莉的追踪下，她们确实找到了罗鬼一行留下的脚印并追了上去，而且罗鬼他们还一路把遇到的魔像都打爆了。从魔像的残骸痕迹上来看，应该只有罗鬼出过手。 　　“大师兄的武道，是把魔力打入对手体内，从内部破坏身体的杀人拳。我本来以为他的拳法只能对人体使用，没想到现在连魔像和元素生物都能打爆了喵。不知道这半年来大师兄到底杀了多少人。” 　　塞兰丝耸拉着耳朵，似乎认为罗鬼被紫杉救走是自己的责任。 　　不过安洁丽卡正好在这个时候伸出一只手，示意大家安静。两只艾琳侧耳倾听，都听到前方那个房间里传来了……极度轻微的喘息声。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塞兰丝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间门口，探出头偷看了一下。 　　这间屋子的墙壁上到处绘着简易而潦草的符文，漆料隐隐发出绿色幽光。屋子中央的石头地板上有一个大坑，看起来是刚刚被什么人打出来的。大坑里有着一团已经看不出原来形状的模糊血肉。除此之外，房间各处都倒着好几个人形生物。 　　“咦……” 　　塞兰丝在用自己的猫眼睛看清这些生物的长相时，忍不住出声惊呼。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它们是人类和蜜蜂的混合体。它们的头部和面部都与人类差不多，但是额头上有触角，而且有着蜜蜂的下半身和半透明的翅膀。它们中有两只脑袋从内部被炸开，有一只被纵向劈成了两半，房间大坑里的肉酱应该也是一具尸体，除此之外，房间的角落里还倒着一只，胸口被剑戳了个洞。看起来就是它还没断气正在不停喘息。 　　塞兰丝连忙向其他人招手让大家跟上来。知识渊博的可可一眼就看出了这些生物是什么东西。 　　“虽然我只在书上读到过，但它们应该是蜂人。” 　　她一边走上去对那只还活着的蜂人施展【治疗术（heal）】，一边向大家解释。 　　蜂人是一种具有昆虫外观的人形怪物，尽管未开化，不过勤勉且具有复杂的社会结构。因为它们的生活方式淡泊，对其它种族也没什么兴趣，所以这个种族并不怎么为人所知，也不是邪恶的种族。 　　“可是，蜂人一般来说都是居住在平原、丘陵上的。把蜂巢建筑在这种地下城堡里的话，它们哪来的花蜜可以采啊？” 　　无论是公会的情报，还是詹姆斯先生的认知里，这座地下城堡里都没有除了魔像以外的怪物活动。换言之，以前从来没有冒险者在这里遇到过这些蜂人。亦或是遇到这些蜂人的冒险者们都没活着离开过这座地下城堡。 　　这些蜂人之所以会在地下遗迹里筑巢的理由，与破坏神邪教徒们之所以想要进入这个地下遗迹的理由，想必是有关联的。然而就在可可把这只还活着的蜂人的伤口治好，救醒它之后，她们遇到了一个自己早该意识到的问题。 　　“嗡嗡嗡？” 　　语言不通。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58：蜂人在挥手 除了语言不通以外，可可尝试了用肢体语言与眼前这只蜂人沟通，却仍然失败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蜂人和人类的肢体差别有点大。虽然这只被救活的蜂人能体会到可可她们的善意，但它并不知道可可她们想问什么，就算知道了，她们也听不懂它在嗡嗡嗡什么。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时，原本一直躲在后面一言不发的米雅莉突然走上前来，对蜂人做了几个手势……不，那是很明显的有系统的手语，与可可那些乱挥的肢体语言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蜂人明显看懂了米雅莉的手语，同样用手语和米雅莉对话了一下。 　　“这个是……地底手语……吧？” 　　尽管不会手语，可可似乎仍然可以辨识出这种视觉语言。米雅莉与蜂人的对话一结束，她就忍不住对米雅莉问到。 　　米雅莉点了点头：“我想它们既然是在地下城堡里筑巢，没准能看懂地底手语。” 　　“可是为什么你会地底手语啊？一般来说那是地下世界的怪物们，还有黑暗精灵之类的邪恶种族才会学的东西吧？” 　　从方舟世界的大陆地表往地底下降二、三公里开始，就是被俗称为“地下世界”，住满了不适应光线的各种生物的地方。地下世界遍布着黑暗精灵、灰矮人、牛头人、石巨人，各种各样的怪物们建立的城市和国家。为了让这些众多的种族都能互相沟通，黑暗精灵们创作出了地底语和地底手语。之所以特意创作手语，是因为地下生物大都有在黑暗中视物或类似的能力。 　　无论是地底语还是地底手语，都是仅由非常简短而直接的单词构成，词汇和表现力贫乏，语法只有两个词的程度（“杀掉敌人”、“肚子饿了”之类）。与其说是语言，不如说更像是记号的东西，无法传达复杂的内容。 　　“……就算说是正好学会的，你们也不会信吧？”米雅莉也有点无奈，“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想让你们知道啊。这是我自己的隐私，没问题吧？” 　　这么说倒也没错。对于冒险者来说，探究队伍同伴的隐私本来就是忌讳的事。 　　“这只蜂人的名字叫做‘二七八’，它说刚刚有四个陌生人闯进来之后毫不理睬它们的警告，率先发动攻击。它被那个黑色战士捅了一剑。” 　　手语也只能传达这种程度的信息了。 　　入侵者有四个人，这可能正意味着娜娜的推论正确：罗鬼他们俘虏了一名冒险者。 　　米雅莉又继续担任翻译，向蜂人二七八问了一下罗鬼一行人往哪里继续前进，以及它知不知道这些敌人闯进来是要找什么。 　　对此二七八表示：“二七八不知道，女王知道。二七八带你们去见女王。你们对二七八好，救蜂人，女王，对你们也好。” 　　罗鬼他们主动攻击蜂人大概有自己的理由，但这绝对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一方面，这导致现在娜娜她们有了和蜂人建立良好关系的机会，另一方面，蜂人是一种高度社会化的生物。 　　这意味着它们互相之间，有着以女王为中心的虫巢意识。 　　“啊啊，好痛啊……” 　　李察在抱怨。 　　他在刚刚的战斗中被蜂人士兵用长枪刺中了左手，手肘上方的位置。蜂人没有冶炼金属的能力，因此长枪的枪头是黑曜石，非常锋利，可以贯穿锁子甲的防御。 　　不过，尽管这道伤口很痛，但它并不至于严重到影响李察的动作，或者是严重到关乎他的性命。 　　所以没人愿意治疗他，连愿意帮他包扎一下的人都没有。 　　从遇到第一批蜂人哨兵开始，他们一行人就加快了脚步。一路打倒拦路的哨兵，往地下城堡的更深处前进。 　　“好痛啊……喂，那边的游侠。” 　　感到无聊的他对默默跟在自己等人身后的游侠，一个棕色长发的女性。她身穿皮革制的铠甲，背后背着弓与箭筒，腰上挂着一把有点大的猎刀，是比较标准的低级冒险者游侠的打扮。 　　不过对李察来说这些都不是重点。 　　“喂，给本大爷跳个裸舞。不，不能全裸。与其全裸，穿着内衣裤感觉会更好。” 　　对李察来说，重点是她有一对很大的胸部。 　　“巨乳万岁。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大奶子更好的事了！” 　　女游侠退缩了一下，有些踌躇。罗鬼则是懒得管这件事。 　　“别浪费时间。” 　　但是，披着连帽斗篷的人开口了。 　　她有着仿佛会渗入听者内心一样，甜蜜的声音。如果长时间听这种声音对自己说话，连人的精神都会被融化成蜜汁。 　　然而李察有点害怕她。 　　如果真的惹火她的话，她一定会微笑着挥剑把自己劈成两半，一丝犹豫都不会有。 　　这个神经病抖s女战斗狂。 　　“我们有着重要的使命必须完成。” 　　“抱歉啊，紫杉，本大爷只对金钱、权力有兴趣！当然，也希望能够受到女人们欢迎呀！” 　　李察挺起胸膛骄傲地回答。 　　这家伙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罗鬼完全无法理解。紫杉其实也无法理解，但她知道该怎么利用这种人。她从斗篷底下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币，丢到李察身上。 　　“等她帮我们带完路之后，你想怎么玩弄她的身体都没问题。现在先加快脚步。” 　　双管齐下之后，李察果然老实了许多，只是伸出手在女游侠的胸部上揉了一把，就不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不过他的嘴并没有闲下来。 　　“喂，紫杉，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啊？” 　　紫杉懒得理他。 　　“不准不搭理本大爷啊！” 　　“安静点，这里是敌营。”罗鬼终于受不了了，难得开口警告李察。 　　然而李察并不害怕罗鬼：“嘿嘿嘿嘿！当然应该安静点嘛！安静点！你也给我闭嘴！最好都不要讲半句话！知道了没？” 　　李察惹火别人的技术简直登峰造极了，可是他又不愿意当防御型的肉盾战士。就算只是临时的队友也罢，罗鬼真的没自信和这种家伙继续并肩作战下去。要不是罗鬼欠紫杉一条命，而且他有想从紫杉那边得到的东西，他早就一拳把李察打爆了。 　　紫杉从斗篷下伸出手，拍了拍罗鬼的手臂。她大概也能体会到罗鬼的感受吧。 　　他们继续朝着城堡的下层前进。在杀死了三十只以上的蜂人士兵之后，他们前进的路上也不再出现蜂人的哨兵了。 　　“……为什么它们会察觉到？” 　　罗鬼在意识到这点之后皱起了眉头。 　　他们每次与蜂人的哨兵小队发生战斗都是用突袭结束战斗，也都没有留下活口。但现在自己等人明明正在越来越接近这些蜂人的大本营，为什么反而遭遇它们的次数减少了？ 　　“蜂人有虫巢意识，它们的女王已经察觉到我们来了。” 　　对于罗鬼的回答，紫杉倒是会好好回答。 　　“也就是说根本不需要安静啊！罗鬼你这个人渣混蛋，果然是想骗本大爷对吧？但是本大爷比你天才，本大爷早就知道了！” 　　“蜂人女王或许正在集结剩下的兵力吧……”紫杉说到这里，舔了舔嘴唇，发出轻微的喘息声，“一口气把它们杀掉的机会也不错啊。” 　　紫杉那甜蜜地声音发出的喘息声听起来有点色气，但是李察不敢用来胡思乱想。 　　“我们休息一个小时。给蜂人聚集起来的时间，对我们来说也比较方便。” 　　“李察你如果忍不住了，就用这孩子发泄一下。” 　　这句许可当然让李察大喜过望，转过身望向已经面色苍白的女游侠。 　　“好了，给我过来这里，把手放在墙壁上” 　　“不要，不要啊啊啊！” 　　女游侠想要甩开李察的手，但她的力气与李察的腕力相比还是微不足道的。很快她就被李察压在了墙壁上，身上的盔甲也被扯开了，饱满的乳房就这样滑落出来。 　　“由受女人欢迎的本大爷来教你第一次可是你的荣幸！” 　　然而就在李察试图用手强行把女游侠的双腿掰开时，他们所靠着的那面墙壁突然坍塌了。一面光滑如镜的青铜大盾牌从墙壁里冲出来，狠狠砸在李察戴着头盔的脸上。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59：蜂人在摇摆 时间倒回到战斗开始前一个小时。 　　在蜂人二七八的带领下，一路小跑的娜娜一行很快就顺着捷径到达了地下遗迹的最深处。以前那些进入地下遗迹的冒险者，大概都没有想到，地下城堡只是这座遗迹的一部分。在城堡一楼大厅，有一个被众多蜂人士兵所把守的大坑。坑壁爬满灰白色的藤蔓，地底的菌类植物发出幽幽荧光。 　　在蜂人之间的精神链接作用下，把守的蜂人士兵们不但没有阻拦娜娜她们，甚至还主动带着她们飞起来，以更快地速度飞进这个大坑，朝它们真正的蜂巢中心飞去。尤其不可思议的是，这里明明没有太阳，却到处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而且不乏鲜艳的花朵，很明显是魔法所为。 　　就像巨大蜜蜂们只用泥土和蜂蜡就能不科学地制作出二十米高的蜂巢。蜂人们也用自己的蜂蜡在这个地下遗迹里制作出了如同蜂巢般的金黄色城市。塞兰丝在经过这些金黄色建筑时忍不住对它们施展了【侦测魔法】，果然发现这些蜂蜡中蕴藏着魔力。 　　不过蜂人的建筑并不具有太多设计要素，都只是简单的六角形结构。蜂人女王的宫殿，也只是一个最大的蜂房。蜂人士兵们带着娜娜她们降落在宫殿前，并快步走进了宫殿。刚走进去没多久，她们就看到面前的大厅里摆着石头雕刻的王座，背靠着一个看起来就很古老的石头祭坛，祭坛上摆放着许多零碎的东西。王座的背后则是一条鳞爪飞扬的巨龙雕像，龙嘴紧紧地闭合着。 　　一名轻盈而美丽的女性蜂人，看起来经过精心打扮，手里握着一根黄金权杖，头上还顶着金王冠，端坐在王座上，身边还站着六名蜂人士兵。可可这个财迷一眼就看出来，这些黄金都是质地不纯的自然金手工打磨而成，价值不高。 　　“感谢你们，人类与艾琳，对我的子民伸出援手。” 　　值得庆幸的是，这位蜂人女王会说锡安帝国语。 　　“我，墨洛珀，是这个利丕林王国合法的统治者。” 　　什么？王国？这不会变成外交问题吧？ 　　村姑娜娜一见到这种阵仗就开始晕了。 　　“我是安洁丽卡·巴洛克，锡安帝国皇帝奥里乌斯七世陛下的臣子。” 　　好在身为帝国边境贵族的安洁丽卡倒是经常面对类似的状况。 　　她走上前去，对蜂人女王墨洛珀欠身行礼。尽管不同种族之间的礼仪可能完全不同，但这种弯腰的动作确实把诚意和没有敌意的信号传达了过去。 　　“人类啊，就像所有人知道的那样，吾等蜂人乃龙火生命奥秘的守护者。千百年来，我与我的先祖率领着最勇敢的蜂人战士们守卫这神圣的古斯亚斯。” 　　龙火生命奥秘的守护者？神圣的古斯亚斯？ 　　大家都听的一头雾水，然后可可的好奇心首先憋不住了。 　　“请问……神圣的古斯亚斯是什么？” 　　蜂人女王静静地打量了她一会，然后缓缓点了点头，回答了可可的问题：“幸运女神的侍者啊，神圣的古斯亚斯乃是生命与死亡的轮回和谐之象征。它在春分赐予生命，在冬至降下死亡。” 　　越听越糊涂的可可正想继续追问，蜂人女王就举起手打断了她的话：“你们的身上有着奇妙的香味，这是我等从未遇到过的味道。” 　　这群女孩子们愣了愣，下意识地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安洁丽卡身上：要说这里有谁会擦香水的话那也就只有这个贵族姑娘了吧。 　　可是安洁丽卡轻轻摇了摇头：“别看我啊，我把家里寄给我的香水钱都存起来了。” 　　那蜂人女王说的会是谁呢？算了，这种时候管不了这种小事。 　　“尊敬的墨洛珀陛下。”安洁丽卡继续向蜂人女王开口道，“此时此刻，仍然有几名入侵者在您的国度中游荡，攻击您的士兵，试图找到通往这个城市的入口。他们是您与我们共同的敌人。” 　　这番话让蜂人女王闭上了眼睛：“是的，破坏神的仆人正觊觎古斯亚斯的力量。人类与艾琳，如果你们能将那些破坏神的仆人杀死，我将赐予你们适当的奖励。” 　　我们并不需要奖励，但请您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就在安洁丽卡想要这么说时，她的目光偶然在王座后的祭坛上瞥了一眼。 　　在祭坛上摆放着的那些祭品中，她看到了两套金属盔甲和两把剑，应该是最近刚放上去的，只积累了一点灰尘。 　　蜂人并没有冶炼金属的技术。 　　换言之…… 　　“尊敬的墨洛珀陛下，您这里有人类的俘虏吗？” 　　她冷静地问。 　　蜂人女王缓缓颔首道：“有。十天前，四名人类闯进了我的城市。我的士兵们将其中三名麻醉并制服，剩下一名逃脱了士兵的追捕。” 　　不用说，这四个人一定就是那四个失踪的d级冒险者了。 　　“请问那三名俘虏现在状况如何？” 　　如果他们已经被蜂人杀掉了的话，那安洁丽卡也只能通知审判庭，看帝国教会要怎么和这些异族算这笔账了。 　　“奴隶。” 　　虽然这个词说明了糟糕的境遇，但安洁丽卡心中还是略微松了口气。只要人还活着这就算是个好消息。 　　“尊敬的墨洛珀陛下，如果我们将那些入侵您国度的破坏神仆人打倒，能否以这三名人类俘虏作为报酬赐给我们？” 　　“不可。他们在此处了解到我等的许多秘密，我等不得再让其离开。” 　　然而蜂人女王拒绝了这个提案。 　　这样一来交涉就进行不下去了。双方在原则性的问题上有所矛盾时，就连安洁丽卡也没办法继续谈。难不成真的要通知审判庭，让他们派部队过来打仗救人吗？ 　　“啊。” 　　然后，可可突然啊了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个表情很快，就又转变成了自信那种成功的商人的脸上往往会出现的自信。 　　“女王陛下，既然你不愿意让种族的秘密泄露出去，那就让我们用具有同等价值的秘密来交换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一直以来几乎随时都背在背后的，那个比她大上好几圈的巨大双肩背包放到了地上。 　　“幸运女神的侍者啊，你有什么秘密能与我等一族的秘密交换？” 　　蜂人女王一开始面无表情，似乎并不认为可可能说服她。 　　但是她那古井无波的脸色很快就变了。 　　“这……这个味道是？” 　　“没错。” 　　可可得意地笑着打开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捞起一大把散发着浓浓香味的上等胡椒。 　　“这可是贵比黄金的香辛料啊，我的陛下～” 　　于是娜娜一行与蜂人之间的交涉就这么成立了。 　　娜娜会帮蜂人们打倒入侵的邪教徒，并赠予它们一百公斤胡椒。相对的，蜂人们将会释放她们的三名人类俘虏作为交换。安洁丽卡还偷偷检查了一下祭坛，在上面看到了三个铜制的d级冒险者徽章，足以证明这三名人类俘虏的身份。 　　除此之外，蜂人女王还慷慨地派出五只蜂人士兵，负责为娜娜她们带路，以及与邪教徒的战斗中提供支援。在蜂人那虫巢意识和精神链接的帮助下，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最适合攻击罗鬼、李察、紫杉他们的机会和地点，都是轻而易举。 　　……老实说谁能想到可可这一直背在身上的一百公斤胡椒，居然能在这种地方派上那么大的用场呢？ 　　“果然辛香料对想赚大钱的商人来说，是再适合不过了！等这场冒险结束之后，我还要继续做辛香料生意！” 　　对于得意洋洋地可可的自吹自擂，大家都无言以对。在这个比小说还要离奇的事实面前，大家都无法反驳可可。 　　只希望幸运女神能保佑她下一次不要再笨到用信用贷款做辛香料生意了。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60：三加一对五加一加n（上） 娜娜终究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虽然通过蜂人们的帮助，她们隔着墙壁瞄准敌人站定了位置，但在李察那无比的惹火人才能下，娜娜并没有选择最好的时机发动突袭。如果她在李察连裤子都脱了的时候再一头撞穿墙壁冲进去的话，李察现在大概已经束手无策地被砍死了。 　　“切，【爆冲】！” 　　尽管在准备脱裤子的时候遭到突袭，尽管戴着头盔的脸被娜娜用盾牌狠狠地砸了一下，可李察的反应并不慢。一边喊出奇怪的武技名字，他一边以惊人的气势和奇异的动作瞬间拉开了与娜娜之间的距离。【盾牌猛击】虽然是可以使目标短时间眩晕的优秀妨碍技能，但伤害并不高。而且就连这个造成眩晕的效果，现在似乎也被李察头上那顶奇怪的水桶型连颈重盔抵消了。 　　因此娜娜向前踏步，试图用手中的长剑追逼李察。然而这就是李察设下的陷阱。只见他“嘿哈”一声大笑，在往后继续退的同时刺出了锐利的长剑：“【灭亡刺】！” 　　他的武技都好奇怪，都是娜娜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的招式。身体呈现前倾姿势的娜娜躲避不急，被来路诡异的长剑稍微划伤了脸颊，擦出一道血痕。这种擦伤根本不需要在意然而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一阵麻痹感突然从被擦伤的伤口处蔓延开来。 　　“剑上有毒？” 　　“不不不，本大爷才不做在武器上涂毒这种麻烦的事。”李察呼哈哈哈地大笑着，脸上带着装模作样地残忍笑容，“在造成伤害的时候附加猛毒，只需要戳敌人一下，等敌人被毒死就能轻松取得战利品啦！这就是本大爷的【灭亡刺】的力量！” 　　这番回答让娜娜一时间语塞。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耻的战士？” 　　“啧、啧、啧。”李察左右摇晃着食指，弹了弹舌头，“本大爷可不是战士，战士不合本大爷的气质，本大爷的才能属于战士以外的世界。” 　　他一边说着，一边出示了一个血色圆月的首饰，那正是破坏神苏帕拉毕的邪徽：“本大爷是要荣耀掌管死亡与杀戮的破坏神苏帕拉毕的暗黑骑士啊！你懂不懂啊？我们的想法就是：在死亡面前，一切平等！说到底，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平等地受到死亡拥抱，但你们却被无聊的想法束缚，根本就白痴到了极点！如果我们真的必须遵守某些规范，那本大爷认为应该遵循的就是欲望、本能、冲动！因为走到尽头后，只有平等的死亡在等待一切的生命啊！你懂了吧？” 　　娜娜叹了口气：“完全不懂，也不想懂。” 　　原来如此，这家伙从一开始就不是战士。 　　暗黑骑士，娜娜确实曾经在课本上看到过这个职业。虽然听起来很厉害，但正如同“圣骑士”只是一个基础级职业一样，“暗黑骑士”也只是基础级的职业。李察大概还有暗黑骑士以外的进阶级职业吧，不过这不重要。 　　和恶魔、邪神定下契约，凌虐弱者，夺去无辜者的性命，视个人权利与财富凌驾一切，向所有面对他的家伙展示黑暗力量的恶之化身……正常来说，暗黑骑士应该是这样的恐怖反英雄才对。 　　至少不应该是李察这种小瘪三一样的货色啊。 　　猛毒正在顺着娜娜血液的流动逐渐扩散到全身，李察之所以一直说废话，没准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大笨蛋加上半吊子的小聪明还真可怕。 　　（谢谢你把可以对抗这些下三滥手段的力量交给我，温柔的白娅师父。） 　　朝着面前得意洋洋的李察，娜娜举起了手中的青铜镜之盾，瞄准他的脸。 　　“【青铜之镜】！” 　　【青铜镜之盾】 　　【lv60·传说·盾牌】 　　【由守护与音乐之女神莉格蕾朵所赐予，三千年前的无名大英雄打倒美杜莎女王时曾经使用过的盾牌。具有抵抗各种攻击的祝福。】 　　【特性“重盾守护”：装备者得到对挥砍和穿刺属性攻击的耐性。】 　　【特性“明镜结界”：装备者得到对邪能与负能量攻击的耐性。】 　　【技能“青铜之镜”：将自己在30秒内受到的一个异常状态转移给50米内的一个目标，自身解除异常状态。目标免疫该异常状态时，自身解除异常状态，但目标无法陷入异常状态。这个技能可以在任何异常状态中使用。冷却时间30秒。】 　　娜娜持盾冲入房间的同时，塞兰丝与罗鬼之间宿命的决斗也开始了。 　　【虔诚护盾】、【天使祝福】、【正义祝福】、【幸运祝福】、【猫之优雅】……在可可事先施展过数种神圣魔法之后，塞兰丝的战斗力至少提高了百分之二十，足以代替她上次打败罗鬼时利用的环境优势。 　　“束手就擒喵，大师兄。” 　　她摆出架势。 　　罗鬼的脸部表情微微抽动了一下，不过也摆出了相同的架势：“做好觉悟了吗？” 　　“随时放马过来喵！” 　　“【斩空波动拳】！” 　　一跃而起，罗鬼在掠过空中的同时挥手放出两发蓝色能量弹，并在塞兰丝抬手抵挡时已经逼近了她。 　　“【天魔空刃脚】！” 　　他使出居高临下地一记飞踢。 　　可惜，在【猫之优雅】和【天使祝福】法术的双重加持下，塞兰丝的神经反应速度已经不逊于罗鬼，甚至更在他之上了。 　　“【升龙拳】！” 　　塞兰丝大喊着，将全身力量集中右手，向天挥出了这霸体的最强之拳 　　虽然罗鬼的踢击威力比塞兰丝的拳头更大，但位于空中无所借力的劣势还是让他的武技被荡开。而且趁着对方滞空露出的间隙，塞兰丝已经凝聚魔力于手心。 　　“【波动拳】！” 　　“【斩空波动拳】！” 　　从塞兰丝手中放出的蓝色光弹击中了罗鬼的腹部，罗鬼情急之下放出的光弹也自上而下击中了塞兰丝的头部。不过塞兰丝身遭那闪着微光的神圣魔法障壁保护了她。尽管很痛，可她并没有因此眩晕或受到真正的伤害。相对地，罗鬼的身体明显受到了冲击，正在踉跄。 　　“【闪电】” 　　于是塞兰丝一个箭步冲上前。她的右拳已经握紧了爆裂开的小闪电，轰向罗鬼的脑袋。 　　然而这正是罗鬼反击的开始。 　　下蹲，并趁塞兰丝只有一只脚着地时使出踝踢。塞兰丝被罗鬼一脚踢倒，并且在她真正倒下之前，罗鬼施展出了自己弑师的绝招。 　　踏步、下蹲、拧身、跳起。 　　“【豪升龙拳】！” 　　强力的上勾拳打在下巴上，将猫耳萝莉一拳击飞。罗鬼的攻击甚至并没有因此结束，因为没有比被打飞到空中的敌人更好的靶子了。 　　“【龙卷斩空脚】！” 　　怒涛般的连环回旋踢落在了塞兰丝的身上，只见残像不见其影。 　　完美的应对，压倒性的攻击力。尽管流派相同，尽管招式相近，但双方的修炼程度之差异却显著地体现了出来。 　　塞兰丝的胜机，其实只有一个。 　　放任被踢得破破烂烂地小师妹摔落在地，罗鬼摇了摇头，开始环顾四周寻找下一个对手，并没有给塞兰丝补上最后一击。 　　实际上，如果让对武道有心得的人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罗鬼的招数其实都刻意避开了会致命的要害。 　　没错。塞兰丝的胜机，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的猫耳萝莉，已经在掌心凝聚出了一个比平时更大的蓝色光球。 　　“【真空波动拳】！”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61：三加一对五加一加n（中） 安洁丽卡在对上紫杉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对方有些不对劲。 　　她用来作为开场白的【极速射击】被紫杉躲开了。要知道，她可是把自己所有的射击技能都和【狙击】搭配起来用的，命中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于是她马上切换成了范围攻击技能【枪林弹雨】，同样搭配【狙击】射出。这次紫杉确实没有躲开，但是她拔出了一把大剑。 　　那是一把纯黑色的、门板大的、可以称之为巨剑的大剑。没有装饰，简单粗暴，重视实用性，彻底去掉了没用的部分。紫杉奋力地挥动它，仅用剑身和风压就挡开了原本会命中自己的子弹。 　　不妙，踢到铁板了。 　　因为并不知道斗篷人的确切实力，安洁丽卡在准备计划时和娜娜商量过，如果她在战斗中发现斗篷人比原本预料的强，而且强到根本打不过，就放弃打倒这三名邪教徒的计划，救出游侠妹妹就跑能救一个算一个，总比再搭上几个人好。而且剩下的三名冒险者俘虏在蜂人那里当奴隶，一时间也没有性命之忧。 　　然而她现在却连逃跑的自信都没有。 　　紫杉悠闲地迈着步子往安洁丽卡走过来，但她的样子就像是在对安洁丽卡说“你只剩一次机会了”一样。安洁丽卡的技能缺陷终于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了她有很优秀的持续输出能力和范围压制能力，却缺乏对单体目标的爆发力。 　　所以安洁丽卡选择了对紫杉使出限制行动的【影缝】。缠绕着魔力的黑色子弹就像打偏了一样飞向紫杉背后的影子。按照她的武技水平，应该会发现自己并不在弹道上而不会挥剑弹开这枚子弹……可惜尽管安洁丽卡的想法很美好，紫杉还是一剑把这枚子弹劈开了。 　　“你可以做得更好。” 　　她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举起了巨剑，朝安洁丽卡横拍过去。 　　就在女游侠因为李察和娜娜开始战斗而逃过一劫时，米雅莉挡在了女游侠的面前。 　　“不想认真打啊……”她不知为何一直在叹气。 　　女游侠咬了咬牙，拿起弓，搭上箭，并且把箭头指向米雅莉。 　　但是，原本明明连弓都还挂在背后的米雅莉，却在女游侠刚把箭对准她时，已经朝对方射了一箭。 　　“【风之矢·阿尔法】。” 　　缠绕着凌冽风之魔力的箭矢化作一道绿光破空而去，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把女游侠手里的弓打成了两半。 　　“别让我再浪费魔力了好吗？我在这边很辛苦的啊。” 　　米雅莉一边继续抱怨，一边慢悠悠地从箭筒里抽出下一支箭。然而女游侠不愿意放弃，她丢下已经报废的弓，抽出了腰后的猎刀。 　　“【风之矢·阿尔法】。” 　　第二道绿光破空而去，将她手里的猎刀也打成了两段。 　　（好像有点过分张扬了……嘛，反正这场做完就要和绑辫子的小姑娘她们分道扬镳了。） 　　米雅莉并没有意识到她给自己立了个flag。所以当她回过头发现安洁丽卡已经被紫杉一剑拍晕时，她开始后悔自己刚刚随便浪费魔力了。 　　这场做完就分道扬镳，这么做的前提可是她没在做完前就被破坏神的邪教徒们干掉。 　　趁紫杉还没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米雅莉从箭袋里抽出第三支箭，将箭矢放在嘴边吹了一下，接着弯弓搭箭。这一切与她之前的动作并没有太大区别，但是此刻米雅莉的神态已经完全不同了，她的双眼已经变得一片茫然。 　　“【风之矢·欧米茄】！” 　　绿光伴随着一股直贯云霄的气势，席卷了整个射击轨迹上的空气，旋转着朝紫杉袭去。 紫杉当然不可能没有发现如此强势的一箭，她回过身来，露出欣喜的笑容。 　　米雅莉在这一瞬间看到了她的脸。 　　“哦，艾罗娜在上。”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接着就看到紫杉一剑把她射出的【风之矢】劈开了。 　　“不差。” 　　真正的强者，不需要说太多话，他们只需要用一些简短的疑问句或评论性语句和对手交流就行了。 　　这个敌人，不管怎么看都打不赢。 　　“区区‘失败品’的走狗，意外地吓人啊……” 　　自己的魔力已经不够了，滥用【风之矢】也让米雅莉拉弓的手有些颤抖。但她仍然拔出了腰间那把可以说只能用来挣扎的长剑。 　　而且她口中对于紫杉的称呼明显让紫杉非常不爽。 　　“死到临头所以不需要在意伪装了吗？也罢，侮辱我主的罪过，就用你那条肮脏的舌头来偿还吧。” 　　李察一开始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中毒了。看到娜娜持盾冲过来还要继续打，他直接飞跳般地猛力往后退。 　　“【爆冲】！” 　　当然，这次娜娜不会傻乎乎地直接冲上去被他刺。一边在脑子里努力想象着白娅师父曾经的动作，她一边试着朝李察挥了一剑：“【破空斩】？” 　　此时正带着芙萝伊在赶路的白娅看到娜娜的技能栏里又突然多出来一个技能老实说，白娅都快对娜娜这种可以凭空临时学会技能的状况感到麻木了。 　　一道锐利的空气之刃就这么真的从娜娜的长剑上飞出来，砍在李察身上。虽然这半吊子现学现卖的武技并没有给李察造成多少伤害，但是确实把这个没脑子的家伙激怒了。 　　“身为一条母狗，你还挺行的嘛！本大爷姑且承认你的实力。”只见李察蹦跳似地往前踏步，从斜下方往娜娜劈下长剑，“【憎恶斩】啊啊啊！” 　　他的剑刃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漆黑色邪能。早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白娅师父是邪能使用者的娜娜对邪能一向不敢怠慢，以【盾墙】弹开了这一剑。 　　“不、不错嘛，看来你可以成为本大爷的好对手啊！不过！下一次出手本大爷就要做个了断了！” 　　简直莫名其妙。 　　这家伙真的是进阶级吗？ 　　他除了会耍两下小聪明，会用武技以外，简直完全不会打架。就连学院里那些什么都没考虑过就按照老师所教的内容挥剑的学生，表现都比他好得多。 　　“砰！” 　　身后传来的巨响让娜娜分心注意了一下周遭的战况，然后可以说是惊恐地发现安洁丽卡学姐已经被斗篷人打趴下了，米雅莉虽然拿着长剑在苦苦支撑但看起来也撑不了多久。 　　没时间继续和李察这个废柴纠缠了。 　　“……呼、哈、呼、哈，你在看哪里？” 　　这个废柴正气喘吁吁地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娜娜。莫非是毒发了吗？娜娜对毒一窍不通，更不知道李察对自己用的到底是什么效果的毒素。 　　“【憎恶斩】啊啊啊啊啊啊！” 　　一边拼命朝娜娜突击，李察一边不断地猛挥着长剑。与其说这是乱击，不如说他根本就是在胡乱地打。在这种疯狂面前，连娜娜都开始有些不忍直视了。 　　“见识到了吧，这就是本大爷的‘暗黑斗法’！” 　　莫非这就是他的战术吗？ 　　“请适可而止了。【盾牌猛击】！” 　　最后，娜娜的盾牌敲中了李察的头。这一次，他发出“呼嘎”一声，昏倒在地。娜娜不敢再继续浪费时间，调头往正与斗篷人胶着的米雅莉那边赶去， 　　当塞兰丝悄悄从地上爬起来，悄悄在手中凝聚魔力，从背后朝罗鬼放出【真空波动拳】时，紫杉其实是有注意到，并完全可以提醒罗鬼的。 　　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和李察这个废柴不同，罗鬼是紫杉亲自发现并挑选出来的良才美玉。是她笃定了会在自己的引导下，往修罗之道一路堕落的邪斗士。然而至今为止，罗鬼都没有真正将身心交给她，一直在压制自己先天的杀性与破坏欲。 　　支持着罗鬼的意志，让他没有完全堕落的事物，紫杉当然也早就知道了。然而紫杉同时也知道，如果塞兰丝真的用这招【真空波动拳】从背后突袭把罗鬼打得半死的话，就算罗鬼自己仍然不愿意斩断对小师妹的留恋，他体内的邪能也会在肉体濒死、精神绝望，内外交集之际觉醒，然后成为紫杉以及破坏神苏帕拉毕最忠实的仆人。 　　至于如果罗鬼真的被这一击打死了该怎么办……这也没办法啊，毕竟死亡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嘛～ 　　“入此门者，当放弃一切希望。直至尔等投入苏帕拉毕怀抱，不可再生贰心。” 　　她一边轻哼着教团里的教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朝米雅莉挥舞巨剑。 　　“吾剑高唱白银之歌！” 　　突然间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奇怪的喊声和死亡的预感如同闪电般蹿过紫杉的脑海。对着那冰冷触感袭来的方向，她举起了巨剑。一把银白色的长剑如奔走的雷霆般就在下一刻冲击了巨剑的剑身。 　　“远处之人听这声音！近处之人仔细看清！” 　　身着光泽鲜明的红白双色女式轻骑士甲，绯红的齐腰长发在空中飘舞，同样绯红的瞳孔如今仍然满是傲然之色。 　　“我乃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弱者的守护者，创造神妮娅的圣骑士！现在，开始这场平常的决斗！” 　　一道红色的光圈在她说完话之后便扩散开来，将帕梅拉与紫杉都笼罩了进去。 　　圣骑士技能，【高傲决斗者】，就此发动。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62：三加一对五加一加n（下） “帕梅拉学姐！” 　　娜娜并不知道帕梅拉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神兵天降。不过老实说，当这个人以你援军的身份站在你身前时，那傲然的神色实在是让人感到无比值得信赖。 　　帕梅拉刚刚使用的【高傲决斗者】是她这个星期刚学会的，强行挑战对手与其决斗的圣骑士系专属技能，冷却时间90分钟。被圣骑士用这个技能挑战的对手一旦拒绝与挑战者进行一对一的决斗，或是在决斗中违反了决斗规定（例如让他人插手帮忙等），发起挑战的圣骑士都会突然变强，据说最夸张的情况下会突然变强三倍。 　　话虽如此，就算对手接受挑战，发起挑战的圣骑士还是会在决斗中突然变强。据玩家们统计所得出的规律，基本上是“对手越强，圣骑士就会变得越强”。不过，因为系统在这个技能上的判定标准是“等级越高越强”，所以在满级玩家的pk中这个技能毫无价值；因为还有“对智力低于2或语言不通的生物无效”这个条件，平时用来打boos也不是很方便。 　　然而，帕梅拉愣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把这个鸡肋技能玩出花来了。 　　紫杉当然不敢拒绝决斗虽然紫杉很强，但如果眼前的帕梅拉突然变强三倍，她也肯定会被帕梅拉吊起来打。 　　至于接受决斗虽然在场没人知道这点，但紫杉的等级其实是59级，帕梅拉则是29级。这个一倍的等级差一旦结算上去…… 　　就算npc们对等级并没有明确的认知，紫杉也知道这个状况有点麻烦。 　　“这里就交给我吧，娜娜……学妹。你去帮那边的猫耳艾琳小姐。” 　　帕梅拉似乎是在对娜娜的称谓上犹豫了一下。其实娜娜也没法厚脸皮到让她叫自己师姐。 　　于是娜娜点了点头，回头疾奔而去。 　　“骑士之间的决斗……也罢，好久没玩了。我，紫杉，破坏神苏帕拉毕的死亡骑士。接受你的决斗。” 　　身为圣骑士，对破坏神的邪教内部体系更为了解的帕梅拉，在听到紫杉的自我介绍时心中一沉。 　　侍奉破坏神的战士们在暗黑骑士这个基础职业上，还有四种进阶路线，分别是“瘟疫”、“杀戮”、“饥饿”、“死亡”。其中死亡骑士这个进阶意味着这个叫做紫杉的人其实并不像看起来那样是一个纯粹的剑士，而是一名以重型盔甲保护身体，并利用巨剑和破坏神所赐予的邪能在前线进行战斗的“近战牧师”。 　　这种能在战斗中进行自我治疗的敌人续战力非常高。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被拖入对方的节奏之中。 　　帕梅拉考虑到这里，放低重心，摆出非常前倾的姿势。这是她最近钻研出来，可以将空气的阻力降到最低的最高速战斗姿态。在舍弃了防御的同时将攻击效率提升到了极限。 　　随后她出剑了。 　　这两个星期间，帕梅拉的剑术也以惊人的速度在进步着。在【高傲决斗者】提供的属性强化下，她的剑路已经不止是化为电光，而是只剩下一闪即逝的白点。一旦无法看破攻势，就会在瞬息间被斩断头颅。除此之外，就算挡住她的攻击，她现在在每次一击不中变换角度重新发动下一次攻击时已经不会减速了。在躲开对手攻击的同时进行下一次攻击，攻守一体的同时动作毫无浪费，会让对手感觉到攻击比实际更快。 　　现在在外人看来，帕梅拉已经化身为一道连形状都看不出来的红色影子，滴溜溜围着紫杉打转，不时在她的巨剑上绽出一点白斑。 　　“骑士背负着的使命可是比盔甲还要沉重，怎么可能会输！” 　　尽管有着一倍的等级之差，但帕梅拉仍然把紫杉这名强大的死亡骑士给暂时拖住了。 　　“【真空波动拳】！” 　　巨大的蓝色能量弹自塞兰丝的手中迸出，旋转着朝罗鬼的后背袭去。 　　罗鬼并没有回头。 　　这是不是疑兵之计呢？他是不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打算呢？ 　　塞兰丝并不知道。 　　如果就这样从背后一击轰杀了罗鬼，她的武道之路大概也会从此落下心魔，难有寸进吧。对一个求道者而言，这样从背后偷袭是错的，因为她对不起自己的武道之心。 　　然而，如果她没有为师报仇，难道就对得起自己的心吗？ 　　既然不论自己下不下手，最后都会于心有瑕，那么与其生出心魔之后，还没有报复到人，不如先报仇雪恨了再说。 　　于是巨大的能量弹从罗鬼身后划过，打中了他面前的城堡墙壁。 　　“为什么没有打中？” 　　罗鬼仍然没有回头。 　　“因为……我有必须要问清楚的事喵。” 　　被罗鬼的两招必杀技完全命中的塞兰丝，因为伤口而微微喘息着。她的魔力在刚刚那招【真空波动拳】没有命中罗鬼之后，已经消耗殆尽了。 　　“事已至此，何必多问。” 　　“大师兄，你说你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已经凌驾于师父之上，以及通过杀戮追求更高的武道，所以才杀了师父喵。” 　　“但是，想证明自己已经比师父强，根本用不着杀人。你和师父已经打了几十个回合都不分胜负，而且师父是人类，都已经八十一岁了喵。谁都知道继续熬下去，师父会先不行喵。” 　　“我也想过大师兄会不会只是失手，但如果只是失手，就更不应该叛出师门喵。修道院里的大家都是滥好人。大师兄只要解释一句，大家虽然会生气会难过，可是也一定会原谅你的喵。” 　　“只有这件事，我一定要问清楚为什么大师兄要杀师父喵！” 　　尽管遍体鳞伤，尽管头痛欲裂，尽管精神萎靡，但塞兰丝那猫科动物般的黄色大眼睛燃烧着坚定的意志。 　　“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只会给你带来灾祸。” 　　然而塞兰丝没有想到的是，罗鬼口中吐出的却是一句警告。 　　“除非你从一开始就铁了心，无论真相如何都要知道，否则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无论如何都要知道喵！” 　　塞兰丝的回答让罗鬼叹了口气。 　　“师父从来没有和你提过，有关你父母的事吧？” 　　“师父一直和我说，我是被抛弃在修道院门口的孤儿，我也一直把师父当成父亲……”塞兰丝说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惊恐，“莫非师父真的是我的生父喵！？” 　　塞兰丝会这么联想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可可最近给她看的很多小说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不。” 　　罗鬼摇了摇头。 　　“我就是你父亲。” 　　“noooooooooo！” 　　娜娜赶到塞兰丝身边时，发现她不知道为什么正趴在地上惨叫，连句尾的“喵”都不见了。 　　“塞兰丝小姐你怎么了吗？受伤了吗？还是中毒了？” 　　“这不可能喵，这不可能喵，大师兄你是魔裔……” 　　塞兰丝话都还没说完，就想起了艾琳族有血统稳定特性，不管和什么种族通婚都只会生下艾琳。而且魔裔的寿命比人类长，虽然罗鬼看起来三十岁出头……但谁知道他年龄多大。 　　“noooooooooo！” 　　她就这么晕倒了。 　　“这是怎么回事？” 　　娜娜连忙望向躲在远处的可可。 　　因为圣力大都用在了增益魔法上，可可在这场战斗中一直和五只蜂人士兵躲在房间外面，也用那对兔子耳朵听到了全程对话，现在已经被吓傻了。 　　于是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娜娜举起盾牌，挡在了倒地的塞兰丝与罗鬼之间：“到此为止了，不准再前进一步！” 　　“……塞兰丝能遇到你们这样的伙伴，还真是一件幸事啊。” 　　这个大概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的男人面无表情地重新摆出了战斗架势。 　　“但是我不得不打倒你们，因为我有必须追求之物无论发生什么。” 　　“吾乃罗鬼，见识真正的一击吧！”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63：清场啦清场啦 “吾乃罗鬼，见识真正的一击吧！” 　　这个大概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摆出了战斗架势。 　　“我叫娜娜，娜娜·磨叶！” 　　娜娜举起了盾牌，挡在晕倒在地的塞兰丝身前。 　　“虽然在这种时候打断你们的热情有点不好意思……【极寒波动】。” 　　然而，伴随着一句冰冷的吟咏，一声“叮”的脆响，整个地下房间突然被刷上了一层青冰，飘起了白茫茫的雪花。不仅如此，数十根足有常人大腿粗细，尖端还闪着寒光的锋利冰锥从罗鬼的脚下穿刺而起，一瞬间就把他淹没在了一大串冰刺之中。 　　身着黑白双色的女仆装，如冰雪般端庄的少女术士像雪花一样飘然而至。 　　“芙萝伊小姐！”愣了一下之后，娜娜就想起了白娅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是师父让您来帮我们的吗？” 　　“不完全是。”冰之女仆歪了歪脑袋，“白娅只是让我带着她传送过来而已。” 　　— 　　战斗持续了几回合之后，帕梅拉就意识到自己的攻击完全无法穿透紫杉的防御。 　　圣剑白银能够切开防御，然而那指的是“装备”所提供的防御。紫杉用来作为防御的并不是实体的盔甲，而是邪能组成的黑色结界。这层结界除了可以当作盔甲用以外，还有“吸收伤害”的功能，与圣剑白银的无敌结界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帕梅拉和安洁丽卡的不同之处之所以性格比较不成熟的帕梅拉是三年级首席，而更成熟的安洁丽卡却只是三年级普通学生的原因，就是帕梅拉的战斗方法毫无破绽。 　　至少在一定等级差内毫无破绽。 　　既然无法用这种程度的招式将她一击必杀，那就全力以赴吧。 　　她用【瞬步】后退到距离紫杉约六十米外的位置上，将圣剑白银竖在身前，挺胸阖首，背脊挺得笔直，就像一把插入地面的长枪。磅礴的圣力化作白银之光，开始聚集于那柄圣剑之上，汇成一道圣洁而耀眼的光柱。 　　紫杉皱起了眉头。即使是她，如果正面吃下这一击也必然会受到重创。因此她也将黑色巨剑高举过顶，摆出十分超现实的巨剑上段架势。浓度惊人的漆黑色邪能收缩于剑身，爆发出凶恶的气息。 　　“接招吧！【白银之圣剑（weißsilber）】！” 　　“【屠圣之刃】。” 　　这都是双方在战斗中第一次喊出技能的名字，也是双方都在这一击中倾注了强烈意志的证明。 　　数十米长的巨大银色光之剑在帕梅拉一剑挥落之后，化作如夜空中娥眉月一般地巨大光刃朝紫杉斩去。 　　相对地，紫杉手中的黑色巨剑除了气势惊人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声光效果。 　　然而它却把帕梅拉挥出的银色光刃斩断了。 　　“不差。”她一振巨剑，将被打散的圣力光刃甩开，“换下一招吧。” 　　“虽然有着明显的实力差，但居然连吾阿维格家引以为傲上千年之绝技都无法撼动你。”帕梅拉脸上那傲然的神色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深深地担忧，“邪神的死亡骑士，居然强悍如斯吗？” 　　帕梅拉深信，即使是帝国最强的传说级四骑士，也无法如此轻描淡写地挡下这招【白银之圣剑】。当然，白娅这个神话级的论外战斗力姑且不放入讨论范围。如果是她的话，别说用剑了，用一根手指就把自己的绝招弹开也不是不可能吧。 　　“不不不，那种事情还是做不到的。别太小看你自己的绝招啊。” 　　一条奶黄色的毛绒绒地大尾巴在她的背上轻拍了两下。 　　“而且这个家伙能那么轻易切开你的绝招并不是因为她多厉害，只是因为她那把剑正好克制外放的圣力而已。不过说起来这也不是你的绝招，而是圣剑的自带技能……嗯，果然有必要帮你换把刀，否则你都不会成长了我愚蠢的三弟子啊。” 　　扛着巨槌，甩着尾巴，《方舟世界》最强的战士将自己的笨蛋弟子推开，悠然登场。 　　“白娅师父！？”笨蛋弟子二号不禁惊呼。 　　“白娅师父！” 　　笨蛋弟子一号则是抱着还没苏醒的塞兰丝，带着可可、芙萝伊和扛着被冻在冰块里的罗鬼的蜂人士兵们，一起跑了过来。 　　“我就和你说，这些任务有些不对劲吧？做任务之前没发现不对劲倒也罢了，为什么发现之后还不肯赶快撤退？” 　　无视面前正严阵以待的敌人，白娅开始数落自己的两个弟子。 　　“然后，那边的红毛。”她指的是帕梅拉，因为安洁丽卡还昏倒在地上，“你大概是想到了‘即使冒险者等级不够，如果能抢先完成c级救援任务，公会不太可能克扣你报酬’所以才跑过来的对吧？想法虽然不错，但是实力不够啊，实力！说到底，你们目前遇到的一切问题都是因为不够强！” 　　（这不是废话吗？） 　　芙萝伊腹诽。不过娜娜和帕梅拉都是那种白娅随便说两句，她们就会很有感触的可爱笨蛋弟子。现在都低下头露出羞愧的表情，乖乖挨训。 　　紫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身为破坏神死亡骑士的她，无限接近传说级邪能使用者的她，能够感觉到这只奶黄色狐耳艾琳身上喷发出的有如活火山般的能量。那惊人的存在感就仿佛有人把一柱魔神塞进了那具萝莉身躯体内一样，让紫杉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伟大的存在啊，您到底是什么人？” 　　紫杉的这句问题将白娅从训话中拉了出来。仿佛是在炫耀自己身体的异常性一般，她超越人类极限地将头部向后方转，与自身脊椎骨形成了45°的夹角，望向身后的紫杉。 　　“只是一个路过的教育者罢了。” 　　这个姿势对于正常人类的脖子杀伤力很大，但白娅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在意。 　　“……那么。”紫杉将巨剑的重心放低，第一次摆出防御用的下端架势，“作为一名教育者，请求您与我交手。” 　　“很聪明嘛。看来你不只是发疯的邪教徒那么简单啊。”这句话让白娅不禁露出了笑容，“来吧。” 　　既然要作为教育者与她交手，那就不能随便杀掉她了。 　　紫杉点了点头，脱掉了身上的连帽斗篷。 　　然后大家都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正如她那会渗入听者内心的甜蜜声音一般，紫杉有着只能以“绝世”、“倾国”之类词语形容的妖媚脸庞，齐腰的紫红色长发神秘而艳丽，深紫色的眸子散发着诱人的光。 　　可是和那脸蛋相对地，尽管紫杉的身高是一米六几，她却是和白娅同级别的贫乳。除此之外，她浑身上下除了刚刚被脱掉的斗篷，就只穿着一双黑色皮靴以及几乎像泳衣一样只勉强遮住胸部及腰际的黑色盔甲，覆盖面积甚至比一般的比基尼泳衣更少。其裸露度之高，已经到了白娅乍一看以为她下半身完全没有任何遮蔽物的程度。 　　“何、何等不知羞耻！？”帕梅拉气得浑身发抖。 　　“欸欸欸欸欸！？”娜娜满脸通红。 　　连白娅都被吓了一跳：“为、为什么是比基尼铠甲！？” 　　“我为了追求极限的造型美，舍弃了多余的脂肪和笨重的盔甲。” 　　紫杉骄傲地回答。 　　白娅无言以对。 　　“算了算了，别浪费时间，来吧。” 　　她感觉自己一分钟之前的斗志在紫杉这幅造型下已经熄灭一半了。 　　“请指教。” 　　然而紫杉的斗志丝毫未减。她架起了巨剑，腰部开始像摁压弹簧一样积攒力量，随后整个身体都爆发性地弹了出去，而且整个身体都带动着巨剑在高速旋转着。 　　“【罪恶芭蕾】！” 　　威力=质量×速度，质量相同的情况下，攻击力当然会随着速度的上升而上升。这是将距离拉至最长，通过旋转力将速度尽可能提升，如同芭蕾舞般的回旋斩，用全身的加速度挥出的致命一击。 　　白娅，因为身为压倒性强者而产生的那份傲慢所导致的轻敌和懈怠，让紫杉的剑斩中了她的颈椎。 　　不过也就这样而已。 　　“这就是你的绝招吗？” 　　眼前的景象让紫杉不禁膛目结舌。如果自己全力挥出的【罪恶芭蕾】是落空了、被避开了、被格挡了的话，她大概会认为眼前的白娅是自己无法对抗的强敌。 　　但是，白娅根本不挡不躲，而是硬用她那看起来如此纤细的脖子承受了紫杉这全力一击。这幅画面即使在奇幻世界里也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不差。” 　　白娅一边淡定地评价，一边用手抓住砍在她脖子上的黑色巨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剑身。这期间不管紫杉怎么用力拉，都感觉巨剑像是被焊死在白娅手里一样纹丝不动。 　　“没见过的剑，没见过的豪鬼，还有没见过的暴露狂，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她嘀咕完这句话之后就放开了被抓住的巨剑，加诸于剑身的力量突然消失，反倒让紫杉差点失去平衡，“还想打吗？” 　　紫杉虚弱地摇了摇头，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她现在还没有因为败北的绝望感而一蹶不振的唯一原因，大概是因为她好歹也算是个侍奉邪神的神职人员吧。 　　对方是真正的绝对强者。 　　就像紫杉没办法用剑砍倒山一样，她也绝对不可能打得过眼前这个怪物。 　　“明智的选择。” 　　白娅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吧。” 　　接着她便挥下了手中的巨槌。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64：特训与失误 “这个死亡骑士，其实力与帝国四骑士只有一线之差，在信奉破坏神的教团里大概也是绝无仅有的强者。凭现在的你们，就算两个人捆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白娅一边对着自己的两名弟子这么说，一边指了指身旁刚刚被她一槌子打翻在地的紫杉。 　　“不过我刚刚用认真的【刀背打】在她肚子上敲了一下。现在她大概只能发挥出不到一半的实力。所以……” 　　她说到这里，把倒在地上的紫杉拉起来。紫杉虽然受了白娅威力巨大的一击，但并没有失去意识，迷迷糊糊地望着她。 　　“我给你一个机会。”白娅对紫杉说道，“以两个小时为限，躲开我那两位弟子的攻击。只要两个小时内你都没有受到来自她们的有效攻击，我就放你离开。然而如果你被她们成功造成了伤害，我就杀了你。” 　　“这两个小时内你要专心防御也罢，要回击也无所谓，唯一的条件是不准离开这个半径二十米的圈。一旦离开规定范围，我一样会杀了你。” 　　接着白娅就放开紫杉，挥挥手让随侍在旁的芙萝伊用冰做出这么一个迷你斗技场。紫杉没有多话，扛起巨剑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至于你们这两个笨蛋弟子，如果没有在两个小时以内对她造成伤害，实战技能的考试就当作全部不合格，而且我会给你们别的惩罚。” 　　白娅看起来一板一眼很正经。因此娜娜和帕梅拉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也各自拿好武器，踏进了这个冰做的斗技场。 　　“吾剑高唱白银之歌！” 　　帕梅拉一振剑刃，高声喝道。 　　“……帕梅拉学姐，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每次战斗之前都会喊这么一句话呢？” 　　娜娜终于忍不住发问了。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看到帕梅拉在战斗之前高喊这句台词了。 　　“你连【战吼】都不知道吗？” 　　然而帕梅拉却反倒露出一副娜娜很孤陋寡闻的表情。 　　所谓的【战吼】，指的是战士们通过独特的发声方法，发出惊人的音量，恫吓敌人或鼓舞队友的武技。圣骑士使出的【战吼】一般来说会提升自己和队友们的士气，战士系的【战吼】如果在毫无心理准备的状态下听到，不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种族的生物亦或是怪物，都有可能被吓到。 　　“【战吼】也是战士在战场上的标志之一，不专门用心构思一句能倾注灵魂的话可不行。你也早点开始构思自己的【战吼】吧。” 　　坐在斗技场边缘监视外加以防万一的白娅还随口补充了一句：“要是想不出来的话，喊‘德玛西亚！’之类的也不错啊。” 　　“不过你们这么悠闲真的好吗？紫杉可是在抓紧时间恢复伤口哦。” 　　在看到娜娜莫名其妙学会【破空斩】这件事情之后，白娅已经断定，娜娜和帕梅拉都拥有极为优秀的天赋。虽然慢慢打怪升级让她们把自己的才能发挥出来也不错，但直面强敌更能激发她们超越单纯经验值系统之外的潜力。 　　现在的她们，在观察敌人的动作并对应地调整自己的战斗策略这方面还不够熟练。娜娜姑且还懂得随机应变，帕梅拉根本就是像氪金战士一样，仗着自己装备好mp高无脑耍她的三板斧。 　　不过反过来说，这点缺陷只要好好培养就能解决。 　　她们两个对白娅而言，都是未经琢磨的宝石原石。尤其是娜娜，她那种坚定不移地意志和不知从何而来的无穷潜力，一旦通过锻炼真正发挥出来，就会化作一颗无论强度还是光泽都完美无瑕的钻石。 　　趁着娜娜和帕梅拉在特训，芙萝伊从女仆服里掏出几瓶绿色果冻一样的液体，给小队里的其他人每人丢了一瓶。可可接过后好奇地打开玻璃瓶的盖子喝了一口，觉得味道酸酸甜甜非常不错，而且自己的圣力还因此迅速恢复到了满值。 　　“这是什么呀，女仆小姐？” 　　她好奇地问。 　　“白娅做的巨大蚂蚁露。” 　　芙萝伊淡定地回答。 　　“……”可可微笑着把剩下的巨大蚂蚁露和瓶子一起塞进背包里，决定一辈子都不要再把它翻出来。 　　“真不可取。”坐在斗技场边上的白娅看到可可的举动，摇了摇头，“最近的年轻人冒险者，一讲到三餐就是肉干、面包、葡萄酒。固然探索地下城时，摄取肉类脂肪非常重要，但缺乏维生素可是比遇到怪物还可怕。” 　　（这又是什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芙萝伊腹诽完之后，走到昏迷不醒的安洁丽卡与塞兰丝身边，无比残酷地给她们每人灌了一瓶巨大蚂蚁露。这玩意的效力堪比治疗药水，她们两个十秒之后就一齐坐起身来，身上的伤口和体内的魔力都完全复原了。 　　“呀，白娅老板来了的话那就不用担心了。” 　　安洁丽卡伸了个懒腰，露出安心的表情。 　　“大师兄……喵……” 　　塞兰丝望着被芙萝伊冻在冰块里的罗鬼，心中五味杂陈。 　　“诸位。”冰之女仆拍了拍手，让这帮心神散漫的家伙把注意力集中过来，“白娅有吩咐，让我们在娜娜和帕梅拉进行特训的时候，打扫一下战场，收拾一下战利品。” 　　大家今天都被白娅救了一命，再加上大家不是同胞关系就是雇佣关系，对白娅都可谓是心悦诚服，因此都乖乖听命开始干活。 　　于是她们很快就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了很不妙的状况。 　　“游侠跑到哪里去了？” 　　米雅莉不见了。 　　“我们的救援对象跑到哪里去了？” 　　那个女游侠也不见了。 　　“李察跑到哪里去了喵？” 　　被娜娜打晕的那个暗黑骑士居然也不见了！ 　　本大爷很强吧？ 　　说真的，根本就强爆了！ 　　居然在那种绝境下都能逃出生天，本大爷根本就是天才！本大爷根本就是神选出来的天之骄子！ 　　李察想到这里，不禁哈哈哈哈放声大笑，忍不住觉得自己真是太厉害了。 　　不，与其说是觉得，应该说他已经完全相信自己真的是太厉害了。 　　他是在被娜娜第二次用【盾牌猛击】击中脑袋之前，意识到自己中毒了。虽然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毒是被娜娜反弹回来的，但李察的随机应变能力确实不错。考虑到自己不可能去和娜娜比谁先被毒死，他果断选择了装晕。然后趁着没人注意他，偷偷从腰带上取出破坏神教团用炼金术制作的万用抗毒剂喝了下去，再悄悄匍匐前进，离开了那个房间。 　　接着一路往地上狂奔。 　　尽管有点可惜女游侠那对巨乳，以及紫杉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可是她们应该也会努力活下去的吧？实在不行的话，死亡也是平等拥抱每一个人的嘛！ 　　就算不提女游侠那个俘虏，紫杉和罗鬼这两个队友也都从来没有得到过李察的信任。想必李察在他们心中也是一样的他们根本不可靠。 　　他一边跑路，一边嘿嘿地笑了。 　　比能力，李察可能比不上这座地下城堡里的任何一个人类，但比杂碎她们都比李察差远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现在完全孤立无援。 　　虽然李察现在正在往地面上撤退，但正在撤退并不表示他就安全了。如果只是遇到几只巡逻的蜂人士兵那倒是能应付得了，一对一的话普通魔像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李察真的有点累了。他现在真的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等跑出地下城堡之后，再一路回到橡木镇，然后去“龙血与鳞”酒店睡一觉，大吃一顿，找个漂亮的小姐帮忙斟酒，最好还是年轻、胸大、会聊天、个性温柔，两人独处时能够大胆又煽情地引导他的小姐。 　　然后……然后该怎么办呢？ 　　算了，何必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尽管名义上和实际上都确实是破坏神的暗黑骑士，可李察与破坏神苏帕拉毕的教团之间其实并没有联系。他是紫杉发展的下线，紫杉一完蛋，他就再也联络不上教团组织了。 　　不过李察其实也不在乎。 　　他早就知道，自己无法和他人融洽相处。对人温柔体贴、为他人着想之类的事情，李察光是想到就会觉得反胃恶心。他也知道自己的处事态度和方法都会惹人生气，让人讨厌，但那又怎么样呢？毕竟我就是我，我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会成为邪神的暗黑骑士吧。 　　“时代的脚步根本追不上本大爷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 　　“哧” 　　伴随着一声微不可查的弓弦轻响，李察突然身体一麻，倒地不起。 　　肌肉松弛剂的强力效果传遍了他的全身。 　　无论是胜是败，坏蛋的末路总是令人发笑的惨状。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65：秘密不再 米雅莉正带着女游侠在金黄色的蜂巢城市里快步前进着。 　　说是“带着”有些不妥，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挟持”才对，毕竟后者正被前者以长剑指着后背。 　　在这整个前行过程中，都没有任何蜂人前来盘查或阻拦。 　　对于米雅莉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们两个现在都在米雅莉的隐身魔法【无颜之王】的效果影响下。和一般的【隐形术】不同，无论光学、声音、味道、体温还是哪怕“气息”在内的侦测手段，都无法发现被施加过【无颜之王】的人。话虽如此，被触碰到的话还是会被发现，所以走路的时候必须更加小心。 　　十天前，这名女游侠和她的三名同伴一起闯入了这座蜂巢城市。蜂人的工蜂都没什么战斗力，士兵的数量又没那么多，因此他们四个d级冒险者居然还真的一路闯进了宫殿，而且正巧蜂人女王当时还不在。 　　于是他们四个就在宫殿里看到了那棵名叫古斯亚斯的树。 　　那是一颗苍白色的大苹果树，而且只有两根大树枝。这两根树枝扭曲着向上延伸，就好像一具骷髅挣扎着从泥土中举起自己的双臂一样。其中一根树枝上，挂着一颗红苹果。那颗苹果闪耀着鲜红色的光芒，看起来是那么地美丽。所有人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都会想要去吃掉它。 　　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颗苹果。关于古斯亚斯树和它的苹果的传说，数百年来都在橡木镇的望族中流传着。 　　然而这件至宝毕竟不可能没有人看守。就在他们即将把那颗红苹果摘下来时，只见四下里突然杀出四名蜂人先知与二十名蜂人士兵，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放倒了。只有女游侠因为胆小第一时间调头就跑，反而没有被抓住。蜂人们在发现有漏网之鱼后，一边派出更多蜂人士兵巡逻，一边命令整座遗迹中的魔像们指定搜索女游侠。 　　没错，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魔像其实都是被蜂人们在暗地里操纵着的。蜂人们就是利用这些魔像作为诱饵，让冒险者们误以为这座地下遗迹里只有魔像这一类怪物。除此之外，每次当魔像被冒险者们打倒，取走魔法材料之后，蜂人工蜂就会把它们抬回去维修，让蜂人先知放入新的魔法材料，重新启动。 　　因为女游侠无法逃离地下城堡，这段时间以来她都只能一直胆战心惊地在遗迹里徘徊，撑到现在都既没有死也没被蜂人抓回去，也算是有点能耐。后来紫杉一行抓到了她，也觉得她很有趣。为了让这个熟悉地下遗迹环境又见过古斯亚斯树的人乖乖带路，紫杉与她做了一笔交易：只要女游侠带紫杉一行找到古斯亚斯树，她就帮忙把三名被俘虏的冒险者们救出来。 　　无路可走之下，女游侠选择了与这个邪教徒交易。 　　但是紫杉被打败了。女游侠则是被同样觊觎古斯亚斯树的米雅莉挟持，继续她带路的任务。 　　这座地下城堡在被蜂人们建立成蜂巢之前，大概曾经有过非常辉煌的历史。因为【保存（preservation）】魔法还在运作的关系，无法通过破败程度来判断其经历了多久的时光。不过从建筑风格来看，应该是由人类以外的种族建造的。米雅莉在一边推着女游侠前进时，一边环顾四周，看到遗迹的墙壁上还残留着一些华丽的浮雕，描绘出巨龙伴随着雷霆降临大地时的景象。 　　“到了。” 　　女游侠嘀咕了一句，停下脚步。 　　她们已经到达了蜂房宫殿的最深处，祭坛与巨龙雕像的后方。米雅莉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座祭坛。即使有【保存】魔法作用，以及蜂人们的保养，这个屋子的墙壁上那些花岗岩浮雕现在仍然已经基本破碎。一尊庞大的巨龙的雕像嘴部紧闭。雕像前方的地面上则是以瓷砖拼出了一个直径三米的祭坛，祭坛上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祭品。 　　祭坛深处的阴影里，耸立着那颗古斯亚斯树。 　　米雅莉微笑着伸出手抓向那颗苹果。 　　“【根须纠缠】。” 　　然而米雅莉脚下的杂草、树枝却在这一刻突然开始扭结、纠缠住她的腿，并且还一路往上蔓延。蜂人女王墨洛珀不知何时已经带着二十只蜂人士兵将这里团团包围了。 　　不过米雅莉的反应也不慢。或许，她对此早有预料。 　　翻腕间，米雅莉手中已经多出了一颗眼球大的素烧陶瓷小球，并且将其用力砸在地上。浓烟迸射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蜂房。 　　蜂人女王一开始觉得这非常可笑：阻挡视线对蜂人有什么用？直到她发现身边的蜂人士兵们纷纷抱着头摔倒、跪倒在地，捂着脑袋呻吟，眼中发出不祥的红光时，她才意识到这浓烟并不只是飘在空气中的粉尘颗粒物。 　　“这是，邪能瘴气！” 　　“如此一来，前因后果就都搞清楚了。” 　　白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当芙萝伊带着可可与塞兰丝和五名蜂人士兵赶回蜂房宫殿时，蜂人女王墨洛珀正用自己的法术将那二十只魔化的蜂人士兵以及开始有些发狂的女游侠控制着。米雅莉当然已经摘了苹果，逃之夭夭。 　　这下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帝都周边最近出现那么多巨大昆虫了。 　　一般来说，巨大化的昆虫怪物都是普通昆虫因为被封印在血月上的破坏神苏帕拉毕辐射出的邪恶神力影响所变异而成的。然而白娅之前已经通过实验证明，就算邪能的质量比不上邪神的神力，只要分量够多还是能刺激昆虫变异。 　　米雅莉投掷出的那种陶瓷小球，就是一颗注入了邪能的烟雾弹。这种充分渗透了邪能的浓烟会侵蚀生物，破坏其稳定性，引出被侵蚀者狂暴的一面。越是原本就缺乏坚定意志的生物，就越容易因此产生物理上的变化，变异成所谓的魔物。 　　“米雅莉最近一定是到处拿着这种小球对着普通昆虫丢……不过这是为什么？” 　　“虽然不知道她的具体计划，但目的肯定是为了来这里摘这颗苹果……老实说这么想有点诡异，不过管她的。” 　　白娅依然很淡定。 　　不管米雅莉是不是幕后黑手，不管幕后黑手在下一盘多大的棋，他们的计划最终总是会显露出来的。然而敌人越晚跳上舞台，白娅这边的人实力只会越强。在这方面，白娅一点都不急。 　　“不过，那边的蜂人女王，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们守护的秘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唰啦唰啦地甩着尾巴。 　　“是的，伟大的存在。” 　　蜂人女王墨洛珀敬畏地伏在白娅脚边。不知为何，等级只有36级的她能够看出白娅的实力，或至少能够在亲眼目睹白娅战斗之前，就认知到白娅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尽管听起来很不可思议，这座地下城堡其实是龙火时代的遗迹换言之，是距今至少五万年以前建造的。之所以它的结构能够留存到近代才开始破败，一方面是因为一直以来都被保存在无人得见的地底下，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被施加在整座城堡上的强力【保存】魔法。理论上一颗新鲜的苹果如果由传说级的大魔法师施以【保存】魔法，可以保持数千年不变。如果有神话级的巨龙对城堡施展相同的法术，保存数万年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利丕林王国在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个利丕林部落，是替它们的巨龙主人照顾魔法温室的工人。五万年来，它们一直都遵守着龙火时代结束时，它们的巨龙主人让它们照看温室的命令。下达完这个最后的命令之后，它们的主人就因为创造女神的诅咒而陷入了永远的沉眠。 　　守护城堡的使命在蜂人一代接一代的血脉中遗传，这个蜂人部落也随之逐渐壮大、变得更强。举例而言，那些魔像，就是它们的蜂人先知根据巨龙留下的魔法文献，硬是自己研究出来的；那个把塞兰丝淹了半死的水元素，其实是温室供水系统的一部分。那些巡逻的蜂人士兵们正是因为发现蜂房里突然断水了，才飞上来遭遇了紫杉一行。 　　实际上蜂人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供水系统是被塞兰丝和可可弄坏的，都当成了紫杉这些邪教徒的错。 　　至于那棵所谓的神圣古斯亚斯树，则是它们的巨龙主人最后的魔法研究成果。 　　“太初之时，女神所最先创造出来，负责支撑世界规则的神明就是龙神。”蜂人女王缓缓说道，“转动时间之龙神，维系空间之龙神，轮回生命之龙神。祂们是这世间最早的生命，也是最早的神明。” 　　神圣之树古斯亚斯，正是融合了生命之力与死亡之力的轮回象征。 　　每年春分，它会结出一颗赐予生命之力的红苹果。凡物若是身上有什么伤痛病苦，哪怕已经断了气，只要灵魂尚未离开人世，就能用它治疗、复活。 　　每年冬至，它会结出一颗带来死亡之力的白苹果。常人哪怕碰到它都会受伤、倒毙。若是咬上一口，即便神话生物也无法全身而退。 　　“所以这棵树就是你们苦苦在这里守护了五万年的理由？听起来……还凑合。” 　　白娅抖了抖耳朵，对此不置可否。 　　如果只是要治疗伤害的话，她用【特级厨师】职业做出来的菜也算是无往不利。不过当遇上对玩家来说几乎都是“强制剧情”的疾病时，菜肴就派不上用场了。这么一颗能治百病的红苹果，确实很有价值。 　　至于那颗会死人的白苹果，白娅就看不上眼了与其学白雪公主她后妈玩下毒，还不如直接一槌子砸在目标脸上来得干脆。 　　“并非如此。” 　　然而蜂人女王摇着头，否决了白娅这句话。 　　她走到那个嘴巴紧闭的大型巨龙雕像前，在雕像的鼻子上涂了一些蜂蜜。雕像的嘴巴顿时打开了，里面藏着的东西在白娅面前豁然开朗。 　　“我们是为了守护它。” 　　“……额滴神啊。” 　　白娅目瞪口呆。 　　那是一颗蛋。 　　这是一颗大小和白娅差不多大，有着擦亮的青铜般光泽的龙蛋。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66：白娅使出了诡计 这是一颗大小和白娅差不多大，有着擦亮的青铜般光泽的龙蛋。 　　它被自己的父母利丕林蜂人们的巨龙主人用一种特殊的时光凝胶在表面涂了一层，因此它的时间一直停滞在龙火时代终末之时。通过这种方式，它的父母让它逃过了创造女神对所有巨龙的沉睡诅咒。 　　“还真是字面意思上的……瞒天过海啊。” 　　对于那位不知名的巨龙，白娅简直佩服地五体投地。 　　“虽然我与我的祖先已经保护了小主人五万余年，但时代变了。这座蜂巢对小主人来说已不再安全。” 　　蜂人女王说到这里，跪伏于白娅面前。 　　“伟大的存在啊，请求您，代替我们守护主人最后的血脉。” 　　“你们这是疯了吗？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你就这么把整个部族最重要的责任丢给我？” 　　白娅可不觉得自己有狐躯一震小妹纳头便拜的脑残光环。 　　然而蜂人女王接下来告诉她的事却比脑残光环更加不可思议。 　　“伟大的存在啊。早在龙火时代终末之时，我们的主人就已经预言了您的倒来。狐耳狐尾的【毁灭之王】，这世间除您之外绝无她人。” 　　……这只巨龙还真可怕。 　　既然人家蜂人女王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白娅也只能把龙蛋收下话虽如此，龙蛋这种东西实在有点烫手山芋的感觉。 　　而且孵蛋很麻烦。 　　没错，就是孵蛋。 　　《方舟世界》这个游戏里，玩家本来就可以让宠物生蛋、交易蛋然后再孵出来从头培养的。白娅虽然没孵过蛋，但她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孵蛋当成神奇宝贝来玩就行。 　　无论什么生物的蛋，玩家只要随身带着到处跑，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孵化。听说龙蛋需要的步数是最多的，不过至于具体需要多少步白娅就不记得了。 　　然而也正像神奇宝贝一样，孵蛋也会带来一个白娅目前无法解决的小问题蛋会占据白娅一个从者格子。 　　无论召唤兽还是宠物，这类玩家角色的辅助单位在游戏性上都被分类为“从者”。玩家角色同时间能够拥有的“从者”是有限的，这就是所谓的“从者格子”。一般来说，除了猎人系以外的职业都只有一个从者格子。白娅以前依靠氪金把格子增加到了三个，可是对战士系职业来说三个从者格子也已经是极限了。 　　尽管自穿越之后还没机会召唤出来，但除了最重要的游戏插件艾璐芙以外，白娅其实还有两个召唤兽。它们对白娅来说也都是不可或缺的力量，因此她没法为了孵龙蛋空出格子。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让别人帮忙孵着了。 　　“可可。” 　　她朝正在蜂房里好奇参观的兔耳萝莉挥了挥手。 　　“你帮我保管一下这颗蛋。” 　　可可吓了一跳，不过兴致勃勃：“要让我来孵蛋吗？” 　　让这个后排辅助人员孵蛋，应该比较不容易出问题吧。 　　另一方面，芙萝伊已经把那三名被俘虏的d级冒险者从蜂人的监牢里带了出来。然而他们的状况看起来有点奇怪，各个看起来都像是刚喝得烂醉，而且还拒绝离开蜂巢城市。 　　“这大概是蜂王浆的影响。”蜂人女王很老实地解释，“由我们蜂人女王所产生的蜂王浆具有特别的魔力。喝下它们可以解除痛苦、治疗伤口，涂在身上可以阻隔外来的魔力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受到邪能瘴气的影响。先知们会在占卜仪式中饮下蜂王浆，然后在精神幻觉中作出预言。不过对于意志薄弱的非蜂人种族来说，蜂王浆可能会上瘾，然后就这么沉迷在醉生梦死里面。” 　　“……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娅懒得多管闲事。如果这帮瘾君子真的铁了心不想走，她就让芙萝伊把他们统统冻成冰块运回去。 　　不过，她倒是对这种魔法蜂蜜产生了一点兴趣。 　　“可以给我一些蜂王浆吗？” 　　米雅莉在地下遗迹中敏捷地跳跃着。 　　这不是她第一次拜访这座地下城堡了。 　　去年，自称在这里得到一把来自熔火时代的魔剑的那名冒险者，其实就是她伪装的。冒险者们从遗迹里挖出的魔像魔法材料，以前也都是她在出钱收购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这座地下遗迹成为冒险胜地，制造出得以让米雅莉借机潜入蜂巢城市，摘取苹果的时机。而且这个时机必须准确地发生在春分前后，否则谁知道拖太久蜂人们会不会自己把红苹果摘去用了。 　　能正巧遇到和加入娜娜的这个小队，而且娜娜还有白娅这个师父，对米雅莉来说实在是一件幸事。她之所以四处散播邪能瘴气，是为了搞清楚帝国的军事布防是否有因为“魔女之夜”而发生变动，之所以挑动低级冒险者去挑衅白娅，则是因为意识到了白娅可能就是那个“变动”的根源。 　　米雅莉现在已经看够了白娅的实力能不防不躲用脖子硬挡死亡骑士全力一剑还毫发无伤的怪物，要说她是凡物都没人信。 　　既然调查任务已经完成，红苹果也弄到手，接下来，她就只需要把这颗红苹果成功带回去就行了。只要将这颗红苹果带回家乡，交给那位大人，她就能赎清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继续与妹妹一起生活了。 　　“你就是米雅莉吧？” 　　然而，那个娜娜她们曾经在地下城堡门口遇到过的战士詹姆斯，“如剑苍雷”冒险小队的队长，正带着五名手下挡在米雅莉的面前。 　　“奉帝国官员白娅女士的雇佣，我们要在这里拦住你，得罪了！” 　　白娅在刚才进入地下遗迹的时候，就顺手布了这一步棋。能用上最好，不能用上也只是损失几百枚金币，何乐而不为？ 　　米雅莉咬了咬牙，瞬间抽出长弓。以一名进阶级战士和他的五名部下为对手，容不得她露出一丝破绽。 　　这场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就以米雅莉的逃脱而告终了。那是因为米雅莉用了涂有巨大蜜蜂的肌肉松弛毒素的箭。虽然詹姆斯队长并没有那么轻易中箭，但他那些中毒之后倒地不起的队友却会成为米雅莉极佳的靶子。在迅速开弓射倒两名队员之后，米雅莉与詹姆斯过了两招，接着就用烟雾弹和【无颜之王】的组合逃离了战场。 　　乍一看，这似乎意味着白娅的钱是白花了然而事实绝非如此。 　　就在米雅莉爬上城堡二楼时，另外一队正好在这座遗迹里冒险的d级冒险小队也堵在了她面前。很明显，他们也收了白娅的钱。 　　事到如今，米雅莉当然也意识到了白娅究竟在动什么歪脑筋。 　　然而她别无选择。 　　再次发动【无颜之王】逃离战斗，当米雅莉好不容易才冲出城堡，顺着绳梯爬上地面时，等待着她的是满身灰尘但精神奕奕，且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娜娜与帕梅拉。 　　而且她们两个都已经突破到了进阶级，明显是在与紫杉的特训中有所成长了。 　　“吾乃‘白银之剑’，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阴险小人，报上名来。” 　　帕梅拉举起长剑，直指对方的眉心。 　　“我没有可以报给帝国贵族听的名字。” 　　米雅莉冷笑着拔出长剑。她之前观察过帕梅拉与紫杉的决斗，知道仅凭自己的弓术根本无法捕捉帕梅拉那种惊人的高速。娜娜有一身土豪装备，毒箭对她也不会起什么作用。而且在连续战斗，大量使用过各种魔法与强力武技之后，米雅莉所剩的魔力已经不足以再次发动【无颜之王】了。就算丢出烟雾弹，想必也无法骗过娜娜敏锐地感官。 　　白娅花钱让这两支冒险小队来阻拦她，就是为了尽可能消耗她的魔力。 　　所以她只能用长剑进行这最后的拼搏。 　　“那么就作为连名字都没有的愚物，在我的记忆里消失吧！吾剑高唱白银之歌！” 　　说完这番话之后，帕梅拉就准备以【瞬步】冲上去发动攻击但是娜娜伸手将她拦住了。 　　“那么米雅莉小姐，你有可以报给不是帝国贵族的我听，报给作为你的同伴一起冒险过的我听，报给一直都在担心你的我听的，你的名字吗？” 　　少女的眼睛，如同池水般清澈。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67：米雅莉想要来一场胜负 时间倒回到一个小时前。 　　娜娜和帕梅拉对紫杉的特训战，其实还不到十五分钟就结束了。她们一开始打得很不错。紫杉因为腹部受到重创，动作明显迟钝了许多。虽然她仍然能挡住帕梅拉的攻击，但一旦试图趁隙追击，全部都会被娜娜拿着青铜大盾牌挡下来。如此一来，即使帕梅拉失去了【高傲决斗者】的属性加成（毕竟二对一已经不是公平决斗了），她们还是能和紫杉打得有声有色。 　　再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一个小时之内，帕梅拉就能藉由娜娜帮她制造出的破绽，一剑砍在紫杉身上考虑到圣剑白银那斩铁如切豆腐的锋利程度，身上带伤的紫杉大概会就这样被砍死。 　　紫杉并不是笨蛋，也不想死。尽管她不怕死，可是在这里因为这种理由被实力远逊于自己的圣骑士砍死，却是她所不愿看到的。 　　所以紫杉在白娅因为得到芙萝伊的消息而离开冰斗技场后，马上就不陪她们玩了。她奋力挥动巨剑赶开试图接近她的帕梅拉，随后抽出一根杖顶镶有紫水晶的紫杉木短杖天知道身上只穿着比基尼铠甲的她是从哪里把这种东西抽出来的，奋力一挥。 　　“【回返祷言】！” 　　紫杉在她战士的形象上是如此让人印象深刻，以至于大家都忘了这货的主业其实是破坏神的牧师来着。随着一句短短的祈祷词，她手中的短杖亮起一道白光，随后杖顶的紫水晶就破碎开来，紫杉的身影迅速开始变得模糊。情急之下，帕梅拉发动【瞬步】冲上前去，却被身体还没完全消失的紫杉用巨剑挡开了。然而也正是紫杉这个一手持杖一手握剑而且还是巨剑的瞬间，成为了她最大的空隙。 　　“【看破】！” 　　全神贯注集中于战斗的娜娜在那一刻什么后果都没有考虑，本能地看穿紫杉挥剑的轨迹，右脚斜踏一个【瞬步】避开它，并在紫杉门户大开之时拔出鞘中的风灵剑温德罗斯，顺势朝对方握剑的右手斩去。 　　随后她就再次被风灵剑刮出的狂风撞晕了。 　　所以当白娅处理完那边的事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正在用圣骑士的神圣魔法治疗娜娜的帕梅拉，刚被救醒的娜娜，和地上一条血迹斑斑的断手…… 　　以及紫杉那把黑色巨剑。 　　艾璐芙很快就鉴定出了这把剑的属性。这是一把60级传说品质，名为“屠圣之刃”的魔剑。这把剑是由炎巨人所锻造的，其材质是全天下铁匠梦寐以求的“精金”，用于武器足以击碎龙骨，用于防具得以抵御龙牙，是整个方舟世界第二硬的金属。除此之外，这把剑还拥有和圣剑白银类似的结界，不过它的结界不是将伤害隔绝，而是将圣力隔绝。 　　在用来劈开圣力的防御时，这把剑是无坚不摧的利器；在用来抵挡圣力的攻击时，这把剑就是坚不可摧的盾牌是为“屠圣之刃”。帕梅拉的绝招【白银之圣剑】就是这样被劈开的。 　　“不错不错。” 　　这种门板大的巨剑，是除了槌子以外白娅最喜爱的武器。 　　“不过材质上还差了一点……嗯，或许最近该去一趟埃利亚多罗城了。” 　　“十分抱歉，白娅师父，我们让紫杉逃走了……” 　　娜娜和帕梅拉都非常惭愧，然而白娅一点都不在意。 　　“有什么需要抱歉的？你们不但砍中了紫杉，还砍下了她的一只手，连她的武器都留了下来。作为考试的答卷绝对合格了。” 　　她踮起脚尖，开心地摸了摸娜娜的脑袋。 　　至于boss逃跑什么的，这种事白娅早就在游戏里看习惯了。而且boss会逃跑就意味着她下次会带着更多的经验值和战利品回来，何乐而不为？ 　　“但是放任她那样的邪教徒横行肆虐，必然对无辜之人带去不幸。”帕梅拉气愤地跺着脚。她之所以会成为圣骑士，除了荣耀与自尊以外，正是因为有着如此强烈的正义感，“我们……还是太弱了！” 　　“说的没错，不过不要急躁，你们的进步已经很大了。” 　　能看到她们两个属性栏的白娅，已经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愚蠢的两个弟子哟，莫非还没有察觉到吗？随着你们踏入‘进阶级’，这体内觉醒的新力量！” 　　白娅一边对她们说，一边招手让冰之女仆走过来。 　　“芙萝伊，准备传送术。” 　　“接下来这场战斗，就是我这两个笨蛋弟子今天的最后一场考试了。” 　　“我的名字是米雅莉·星之花，郁金香联邦的‘什尼阿卡’，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间谍。” 　　望着娜娜清澈的目光，米雅莉解除了自己身上的魔法伪装。她的相貌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改变，除了三点：她的头发变成了淡绿色；她的皮肤明显白皙了许多，看起来充满了光辉；以及现在任谁都能看出她其实根本不是人类因为，她现在有了引人注目的尖尖长耳朵。 　　“精灵……”娜娜不禁低语。 　　“联邦派来的间谍……”圣骑士帕梅拉瞪起眼睛。 　　“嗯，确切的说，我是绿精灵。” 　　就像艾琳有四种亚种一样，精灵族自古以来的分离使得现在的精灵可以被分为四种亚种。不过和艾琳不同的是，精灵们用颜色来分类：金发蓝眼的金精灵是精灵中最聪明但也是最羸弱的；银发绿眼的银精灵是精灵中数量最多能力也最平均的；绿精灵的头发从绿色到棕色都有，他们的肌肉要比其他精灵更加结实，但是脑袋稍微笨一点。 　　除此之外，众所周知，在地下世界里还有一种被精灵社会驱逐出去，投效于魔神与恶魔崇拜的黑色皮肤的黑暗精灵。由于黑暗精灵根本不被精灵们当成精灵看待，所以在现今的精灵社会里，绿精灵的地位是比较低的。这是因为精灵的社会是魔法社会，脑袋比较笨的绿精灵在魔法社会里地位比较低，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 　　“也就是说，米雅莉小姐一直以来的表现都是演戏吗？” 　　娜娜平静地问道。 　　“是啊，娜娜。” 　　这是米雅莉第一次叫出娜娜的名字，也是她第一次没有直接用别人的身体特征代替名字来称呼。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既然能从米雅莉的话语中感受到她的觉悟，那么娜娜就不可能不对此作出回应。 　　无论何时，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守护的事物，人与人之间未必是能够互相理解的。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 　　当你的幸福与我的正义相悖时，一般来说只能得出一个答案。 　　（如果是白娅师父站在这里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仿佛终于理解了手中剑与盾的意义，娜娜举起盾牌，摆出了认真的战斗架势，第一次喊出了她经过深思熟虑想出的【战吼】： 　　“你不能通过（you shall not pass）！” 　　战士唯有战斗！ 　　一反常态，帕梅拉并没有在战斗开始的第一时间发动攻击。 　　放低手中的圣剑，她在战场上闭上了眼睛，殷红的嘴唇轻微的碰撞。 　　“赐予我灵魂与生命的主啊，我向您祈祷，感谢您。” 　　她在祈祷。 　　“感谢您护佑着我，感谢您替我指引着道路。” 　　随着她一句句将祷告低声念诵出口，圣剑的剑身凝聚起银白色的光点。 　　虽然这种行为在战场上显得十分突兀，但当这一句句的祷告词化作白色的光之文字环绕在帕梅拉缓缓旋转时，却又为这份景象增添了几分神圣感。 　　米雅莉脸色一变，举剑朝距离自己约二十米的帕梅拉冲过去，可是娜娜马上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不能通过！” 　　在娜娜喊出战吼的同时，她的盾牌迸射出了大理石般的光泽。一道铁灰色的魔力锁链凭空出现，分别绑在娜娜的盾牌和米雅莉的身体上。 　　这就是娜娜在踏入进阶级之后，学会的新战场控制技能，【重锚怒咆】。让自身的护具防御力上升的同时，在锁定的敌人身上具现出魔力锁链，使双方都无法移动。尽管对白娅那种力量过强或是巨龙之类体积过大的怪物不起作用，但对原本就是敏捷型战士的米雅莉来说却是最糟糕的mt系控制技能。 　　“我遵循着您的教诲，看重您口中的话语，胜过一切。” 　　帕梅拉的祈祷仍然在继续。她手中圣剑的光芒已经愈加耀眼，光之粒子围绕着她四处飞舞，整把圣剑似乎都在因为兴奋而鸣动。 　　“糟糕，糟糕！”米雅莉开始慌了，“我居然会败在这种傻瓜组合技下！” 　　【祈祷之刃（praying blade）】 　　这是只有圣骑士职业在三十级时才能学会的，毋庸置疑的绝招，是在漫长祈祷之后发动的最强攻击。在《方舟世界》还是游戏时，玩家需要持续按住技能键蓄力。在现在这个世界里则是真的要让圣骑士进行虔诚地祈祷。这个技能的蓄力时间越长，伤害和圣力消耗就越跟着增加，蓄力到全满的时候，伤害甚至足以和狂战士职业一拼高下。 　　“如果我的思想、话语、行为有所怠慢，让您感到了悲伤，请务必原谅我。” 　　不过，实战中因为要考虑蓄力时间长度和圣力消耗的问题，这个技能必须依照实际状况来调整使用。反过来说，可以视情况调整威力这点也是一种优势。另一方面，对于喜欢“必杀技”的浪漫主义者来说，这个武技无论视觉效果还是实际伤害都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因为您知道我所行的道路，知道您的试炼将使我成长。” 　　二打一的情况下，由娜娜用【重锚怒咆】将敌人控制住，在让帕梅拉花费漫长的时间给【祈祷之刃】蓄力，最后一剑砍在米雅莉身上。 　　这确实是傻瓜都会用的组合技但是真的非常好用。 　　“若是您应许，岂有不能战胜的对手？” 　　终于的终于，长长的祈祷，结束了。 　　“向您奉上，我的全部【祈祷之刃】！” 卷二：娜娜与她愉快的伙伴 068：娜娜·冉·磨叶 娜娜她们的第一场盛大的冒险，以及白娅给两个弟子的团队实战考试，就这样顺利结束了。 　　当她们回到蜂巢都市时，塞兰丝正耸拉着耳朵蜷缩成一团，等待着被训斥。这是因为她趁白娅、芙萝伊、娜娜和帕梅拉都传送回地面上守株待米雅莉时，悄悄把冻住罗鬼的大冰块打碎，放跑了罗鬼。 　　原本就因为紫杉逃走而有些不悦的帕梅拉差点气坏了。 　　“你考虑过一个杀人凶手可能会导致多少无辜的人受害吗？你考虑过被他伤害杀害的人的感受吗？” 　　老实说，帕梅拉的话并没有错。虽然不知道罗鬼有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但他是很危险的杀人犯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根据白娅的经验，像罗鬼这样的角色一般都有洗白的空间，但就把这种话说给帕梅拉听还是不太好。帕梅拉毕竟是一名圣骑士，她在有些地方固然会被白娅骗得团团转，她的原则却不会轻易被动摇。 　　所以白娅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时正在被训斥的塞兰丝，脸上则是挂着极为疲惫的表情，空虚的眸子不是在望着帕梅拉，而是茫然地望向某种不可知的东西。她今天受到的心理打击也很大：青梅竹马的大师兄居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且这名亲生父亲还杀死了自己事之如父的师父。以这么稚嫩的心智和娇小的身躯，真难为她能去面对这种经典狗血的剧情。 　　这件事现在唯一还没搞清楚的真相，就是罗鬼到底为什么要杀掉他们的师父。不过这个真相，目前也只能等待以后遇到罗鬼的时候再去探求了。 　　看到塞兰丝这个颓废又老实的样子，帕梅拉很快也训不下口，只能自己因为自己的“不够强”而生起闷气。其实这种过度追求强大的心态也很容易让人堕入邪道，好在帕梅拉现在正处于才能的绽放期。比起因为追求变强而堕入邪道，她将渴望化为动力而发挥出才能的可能性要更大。 　　娜娜倒是没有因为塞兰丝放走了罗鬼而生气。比起考虑到罗鬼是个杀人犯可能会对他人带来的危险性，她的性格更倾向于相信伙伴也就是塞兰丝本人的判断。既然信任的伙伴在选择中倾注了自己的意志，她就会支持伙伴的选择。尽管从外表上看不太出来，娜娜其实很适合作为团队的轴心。这也是为什么，她是白娅最信任的弟子。 　　当然，矜持谦虚的地方也很不错。 　　紫杉和罗鬼逃走了，那个奇怪的暗黑骑士李察则是不见了。蜂人们搜索了整座地下城堡，最后在城堡地下二楼北面发现了一面已经完全崩塌的墙壁，露出一条隧道的入口。隧道有明显人工斧凿的痕迹。当然，不可能是少数人在短时间内挖掘出来的。至于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就真的看不出来了。 　　这条隧道大概通向地下世界，也许有必要让奥里乌斯七世派一支部队过来看守。 　　白娅望着这条隧道，若有所思。 　　只要利丕林蜂人王国不对地表世界不利，帝国应该不会介意自己在地下有一个会每年产出一颗万灵药苹果的属国。 　　至于李察是不是逃进了地下世界……反正凭他那个半吊子的进阶级战斗力加上完全没救的脑子，一个人在地下世界游荡也活不了多久。谁会在意他到底怎么样了呢？ 　　于是大家一起带着被救出的四名d级冒险者回到了橡木镇。那个本地家族在向娜娜她们致以谢意的同时，也得到了来自白娅的警告警告他们不要再觊觎地下遗迹的红苹果。否则下次就会被审判庭请去喝茶。想必他们对红苹果的渴望不足以胜过这种可能会让整这个家族人间蒸发的威胁。 　　然后她们带着米雅莉传送回了帝都。 　　没错，米雅莉并没有死。帕梅拉的【祈祷之刃】刺穿了她的身体，但特意避开要害，给她留了一条命。 　　“在从你口中问出联邦的阴谋之前，你没有死去的权利。” 　　虽然刺得很狠，话也很重，但帕梅拉这么做其实是放了米雅莉一码。因为死亡对精灵来说是最可怕的事，没有之一。 　　正如之前曾经说过的，方舟世界的一切生命在死亡后，灵魂都会去往冥界进行轮回转生。然而正如依莉丝（罗森克鲁斯）试图逃脱创造女神所规定的轮回系统，自行投胎转世一样，精灵们也会用类似但更完善的方法逃脱轮回转生确切的说，其实整个精灵种族都是这么做的。 　　精灵实际上是不会死的。这是因为精灵们会在肉体衰老也就是一千岁左右时通过魔导手术将灵魂抽出躯壳，送入一个名为“阿鲁恩”，用魔法制作出来的，梦境一般的异世界中。那是一片充满自然之美的土地，隐藏于精灵以外所有生物的视线之外。死去精灵们的灵魂会永远生活在这里，放下所有痛苦，享受一切欢愉。 　　通过这种方式，精灵让整个种族都得到了不朽的生命。精灵这个种族，已经用魔法战胜了死亡。 　　可是，尽管这么做对精灵来说是好事，对整个方舟世界的轮回转生系统来说却是个大麻烦。精灵将这么多灵魂抽离轮回，自己却仍然正常繁衍，然后让一大群死去的灵魂在“阿鲁恩”里滞留，人口数量只增不减，这本质上是从创造神所制定的轮回转生规则中进行掠取以自肥的禁忌行为。 　　当然，这种魔导手术需要足够的技术与配套的设备才能进行，所以精灵也可能死于事故或暴力。如果精灵的灵魂没能在肉体完全失去生命之前被送入“阿鲁恩”，这个灵魂就会和其他生命死后一样，进入冥界，轮回转世。这对于精灵来说是最可怕的事，因为转世之后的他未必会再生为精灵，也未必再有机会进入“阿鲁恩”了。 　　精灵们之所以想要了解古斯亚斯树的秘密，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轮回之神不是笨蛋。既然精灵们想从祂的工作里占便宜，祂干脆就不让其他灵魂轮回过去当精灵了。精灵们现在已经陷入一百多年来都没有新生儿出生的窘境。那位不知名的巨龙在创造古斯亚斯树时，所使用的魔法中蕴藏了一部分轮回的秘密。如果精灵们能对此进行研究，或许就能改善这个状况。 　　当然，现在这一切都没指望了。米雅莉和被她偷走的红苹果都已经落入白娅手中。白娅把这颗红苹果放进了空间背包里，期待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回到帝都之后，审判庭带走了米雅莉。白娅在权衡过利弊之后，勉为其难地通过口述，让芙萝伊写了一份说明事情经过的报告，和紫杉被砍下的右手以及那颗紫水晶的碎片一起当做证物送了上去，并且还在报告中强调了娜娜与帕梅拉的优秀表现。 　　另一方面，可可除了还清债务之外，还因为这场冒险赚了一笔小钱。考虑到白娅把孵化龙蛋的任务交给了她，以及塞兰丝现在的精神状况不太适合继续冒险，可可决定暂时和塞兰丝一起在帝都生活。 　　“我不做旅行商人了，我要开店！” 　　她在商业区租了一间房子，一边照顾塞兰丝，一边利用自己、白娅和利丕林蜂人王国之间建立的良好关系，做起了人类与蜂人的贸易生意蜂人们没有冶炼金属的技术，却对黄金之类的稀有金属很着迷；至于人类这边，高质量的蜂蜜总是能找到市场。 　　娜娜、帕梅拉和安洁丽卡她们三个虽然对逃走的紫杉以及被审判庭带走的米雅莉心中还有一些牵挂，但身为学生的她们在周末结束之后也只能乖乖回去上学了。 　　— 　　一个星期之后，娜娜和帕梅拉都受封了爵士爵位打倒并活捉进阶级联邦间谍，挫败破坏神邪教徒的计划，斩获接近传说级的邪教徒首脑的右手，并为帝国在地下世界争取到了潜在的盟友。仔细拆开来看的话，她们还真是为帝国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娜娜因为没什么国家认同感的关系，对此毫无感觉。不过非常爱国的帕梅拉可是超级开心。 　　也正是因为受封爵位的关系，帕梅拉这个公爵之女姑且不提，原本只是个平民的娜娜因此成为了贵族。根据《锡安帝国贵族法》的相关规定，她得到了三样东西：用宫廷纸制成的贵族身份证明卷轴，黄色月季花图案的贵族纹章，以及“娜娜·冉·磨叶”这个贵族名字。考虑到娜娜与两位皇室成员、一名公爵之女有着良好的关系，想必她的名字很快就会在帝国贵族的社交圈中被传播开来。 　　这一切都在白娅的计划之中。 　　“白娅师父，老实说……成为了贵族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同啊。” 　　受封为爵士之后，娜娜很有些困惑地和白娅这么说过。然而在白娅眼中，不同之处其实很多。 　　首先，娜娜得到了一个名叫“青铜之盾”，与帕梅拉的“白银之剑”相对应的称号。这是一个白娅在游戏里没有见过的称号，其称号效果是在娜娜以盾牌格挡住敌人的近战技能攻击时，有极低的几率将该次攻击中50%的伤害反射回去。非常强悍。 　　然后，因为娜娜成为了贵族，得到了爵位，积累了声望，同时也升到了30级。她已经得到了加入近卫骑士团，成为一名近卫骑士的资格。 　　当天晚上，白娅再次拜访了帝国皇帝奥里乌斯七世的御书房。 　　就像上次一样，她向奥里乌斯七世伸出了三根指头。 　　“我最近想去一趟埃利亚多罗城，具体时间还没想好。不过考虑到我现在大概也被你算作帝国军事实力的一部分，我觉得这事有必要和你说一声。” 　　白娅这么做是为了向帝国皇帝表示一下尊重。如果奥里乌斯七世知道这个神话强者会尊重他的想法，那么他对白娅也会比较有好感。这对白娅来说有益无害。 　　大胡子皇帝果然露出了微笑：“白娅女士并不是军人，若有意外出观光，自便即可。” 　　“其实不是旅游啦……我有正事要去办。” 　　皇帝的话让她有些无奈地抖了抖耳朵。为什么大家都把她当成肆意妄为的任性狐狸呢？ 　　白娅确实有正事要去办，不过她没打算和奥里乌斯七世细说。她可没脑子陪皇帝玩帝王心术，大家交个朋友就好，没必要真的推心置腹把啥都说出来。 　　“我会顺便帮你处理一下边境那边的精灵问题。所以作为交换条件，我希望你在两件事上帮我一点小忙。”她一边继续说，一边收回一根指头，“娜娜已经突破到进阶级了，虽然让她放个假也不错，但我不想让她浪费太多时间。” 　　“我打算让她休息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希望你能替她安排近卫骑士团的入团考试。” 　　“只是安排考试？”就像上次白娅只是要求让娜娜入学一样，皇帝对这个简单的要求有些意外，“如果白娅女士有意，就算不经过考试直接让娜娜·冉·磨叶小姐加入近卫骑士团也不是个问题。” 　　“没有必要。参加入团考试对她来说只会是件好事。” 　　痛打近卫骑士的机会可是非常难得。白娅不打算让娜娜放过那些经验值和声望。 　　而且这也确实是一个对娜娜的测试。 　　最近这段时间遇到的这一系列状况，让白娅对于娜娜这个奇怪的“天才”逐渐得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结论。不过要具体验证这个结论，她还需要采集一些别的样本。 　　“关于最后一件事……” 　　白娅收回了第二根指头，说话开始有些吞吞吐吐。 　　在这最后一件事情上，她有些难以启齿。连耳朵都垂了下来，大尾巴不安地在地上扫来扫去。 　　看白娅那窘迫样子，奥里乌斯七世一时间浮想联翩：她不会又想进皇宫的地下宝库吧？ 　　然而就在他打定主意要严词拒绝时，白娅终于开口了。 　　“你可以帮我找个教我认字，而且口风够紧的家教吗？”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69：贸易都市埃利亚多罗 贸易都市埃利亚多罗城坐落在锡安帝国、矮人王国伊鲁柏以及海尔海姆大森林的交界上。因为地理位置便利，是联接三个不同地区的交通枢纽，因此商业活动极为繁华。位于都市中心部的就是交易市场，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只要是用钱能买到的东西，在这座城市就都能买到。无论是市民们在面包屋前排队购买的面包，巨人大师所打造的价值连城的武器，还是记载着精灵魔法奥秘的魔导书，乃至于奴隶，都不例外。 　　也正是因为这里既是商业胜地也是交通枢纽，这座城市中的居民成分较为复杂。人类、矮人、巨人、艾琳族什么的倒也罢了，甚至连精灵、兽人之类帝国的敌对种族，都会隐藏身份前来这里进行交易。 　　白娅之所以会在今天这个阳光灿烂的六月十三日来到埃利亚多罗城，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座城市里有着整个帝国最优秀的铁匠。为了向皇帝奥里乌斯七世交差，她还打算顺便抓几个联邦间谍回去。 　　……其实她早在二月多就想过要来这里一趟，但意料之外的是，学习帝国文字这件事花费了她不少时间。一开始奥里乌斯七世找了一位帝国语言学权威的老教授来教她，结果师生双方互相看不顺眼。某天两人吵起来的时候，白娅差点和海格力斯那样不小心用家具把他砸死。 　　于是奥里乌斯七世学乖了。第二次，他给白娅找了一个很会哄贵族小孩的幼儿家庭教师，效果显著。 　　这只狐狸果然吃软不吃硬。 　　话虽如此，白娅还是花了好几个月才勉强把帝国文字学习到可以看懂报纸的程度没错，帝国有发行官方的日报和周报，而且已经有了大众化的倾向，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之一，是白娅发现帝国文字虽然确实是一种字母系统的语言，但使用的却和现实世界的地球上的字母有一部分区别。为了保险起见，白娅还特意去调查了巨人文和精灵文的字母，然而他们的字母和地球上的字母的差别就更大了。《方舟世界》尽管是美国公司和日本公司联手大手笔制作的国际网络游戏，可白娅实在不认为制作方会夸张到从头设计好几种不同的语言，而且还精细到这种程度。 　　重点之二，则是在于白娅能够“学会文字”这件事本身。作为一个90级的，满级的玩家角色，白娅理论上在转职到神话级的职业之前，根本不可能学会任何新的技能学会语言、文字本来也是包括在学会技能这个概念之中的。但是她现在却通过几个月的学习学会了帝国文字。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再考虑到娜娜身上发生的那种不科学的技能学习方式，白娅觉得，与其说这个世界是游戏变成的世界，还不如说游戏版的《方舟世界》是这个世界的简陋复制品……不，或许真相比这个还要夸张。 　　也正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白娅这次旅行只带了召唤兽艾璐芙和女仆芙萝伊随侍在旁。而且现在还是六月，帝国军事学院还没放假，她的几名笨蛋弟子都还需要上课，没法跟着她到处跑。 　　至于白娅本人名义上也是帝国军事学院的学生这件事，她自己根本没放在心上。 　　到达埃利亚多罗城之后，白娅首先在当地的“龙血与鳞”酒店分店租了一间高级套房。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不过心里估摸着大概不会超过一个月。 　　“真是令人怀念的景象啊。” 　　坐在白娅肩膀上的艾璐芙望着窗外的风景，看起来有些兴奋。当年白娅还在游戏中时，她就经常和艾璐芙一起在埃利亚多罗城活动。毕竟这里在作为交通枢纽的同时也是边境，对于喜欢pk的帝国势力玩家来说可是一块对手源源不断的宝地。 　　“确实，不过我们这次来可是要办正事的。除了处理武器以外，我还想另外买点东西。” 　　白娅伸了个懒腰，让从耳朵到尾巴的每一根毛都绷紧起来，然后振奋了精神。 　　有很多在帝国法律中被限制交易的物品只能在这座城市偷偷买到。虽然帝都应该也有属于自己的黑市圈子，但具体情况白娅并不清楚。 　　“这次的主要采购目标，是魔汞和世界树的树枝。” 　　在穿越之后，白娅失去的所有装备里，她最痛心的就是那把《方舟世界》最强大的槌子，“雷神之锤米尔尼尔”。虽然白娅知道那把槌子现在就在雷神托尔手里，但现在的她还无力杀上阿斯嘉特抢槌子。雷神托尔是100级的神话级boss，至少要组个二十人且装备齐全的90级队伍，白娅才敢对那块神域出手。 　　所以她现在打算退而求其次，自己做一个次品凑合着用。 　　“雷神之锤米尔尼尔”的握柄由世界之树的木材制成，锤头部分则是凡尘矮人以神域金属所锻造。后者白娅目前实在没辙，但产自世界树的材料，如果只是树枝、树叶、露水之类的东西的话，其实并不是非常稀罕。世界之树就位于海尔海姆大森林的最深处，优秀的冒险者只要拼上性命，去摘点叶子啊树枝啊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要有钱，在贸易都市埃利亚多罗城确实有可能买得到这些材料。 　　至于所谓的魔汞，则是一种在大地的深处吟唱着优美旋律的不可思议之金属。它在经过适当的提炼后能呈现出一种平滑的，闪现着微微光芒的银色液体形态，因此学者们认为它便是“太初之水”，也就是创世之时的四大基本元素之一。魔汞在和其它金属混合之后，能够打造出最坚不可摧的盔甲或是经历数百上千年都锋锐如新的利刃，而且这还只是它最粗浅的用法魔汞真正最有价值的运用方式，其实是将它稀释在液体中之后让生物服用。 　　喝下了魔汞溶液的生命如果本身就隐藏着施展魔法的天赋，那么他就会在魔汞溶液的刺激下觉醒自己的能力。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边境也有些不太平。为了方便行事，白娅硬和奥里乌斯七世要了一个“钦差大臣”的职位。当然，正常来说奥里乌斯七世是不会随便同意这种要求的，就算白娅是神话强者也不应该老是惯着她。然而就在他打算严词拒绝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创造女神的神谕。 　　（投桃报李……好吧，朕认了！） 　　于是白娅走马上任，刚到埃利亚多罗城就去找了本地的市长，了解一下最近的边境情况。据他所说，最近联邦方面对埃利亚多罗城周边毫无动作，太过平静反而都有点不正常了。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成帝国完全没有捕捉到敌人的动向。 　　除了敌情之外，埃利亚多罗城最近还有不少小问题需要处理。其中最大的麻烦，是一只在城市西北方的森林里出没的吸血鬼。根据目击者的报告，初步估计它是需要复数b级冒险者才能打倒的强度，用《方舟世界》的标准来看就是40级左右。虽然在正面战斗中吸血鬼不会是同级别牧师的对手，但吸血鬼从来不会和人类玩正面战斗，埃利亚多罗城正苦于没法把这只吸血鬼从森林里找出来消灭掉，因此出资在冒险者公会发布了委托。 　　白娅正好就是b级冒险者这不只是因为她之前拼命刷任务，也是因为冒险者公会后来在检查“魔化帝王黑蝎”的蝎尾时，发现了这玩意的等级严重超标，就把它当成b级任务算在白娅的冒险者积分上了，也发给了白娅b级冒险者的金质徽章。 　　因此白娅就带着艾璐芙去森林里晃了一个上午。结果并没有找到吸血鬼，反倒是抓出了三个躲在森林里的精灵侦察兵，统统送到埃利亚多罗城的教会里去审问了。 　　“那么，吃完午餐就开始做正事吧～” 　　正午时分，在“龙血与鳞”酒店的大厅里，白娅坐着的整张桌子都几乎要被一盘盘的菜肴塞满了，正“哈姆哈姆”吃着东西的样子就像啃树果的小动物那样可爱。这其中有一半是她兴致大发自己动手做的，剩下的一般则是想要尝尝这里的厨师手艺如何。冰之女仆芙萝伊随侍在旁，始终维持着不动的姿势与不变的表情。偶尔有对她感兴趣的男人或是对白娅感兴趣的萝莉控过来搭讪时，芙萝伊就会用足以冻死人的冰冷眼神望过去，直到对方夹着尾巴逃走。由于其他吃饭的客人在这种气氛下也感觉如坐针毡，很快大厅里就不剩几个人了。 　　不过，如果是抖m受虐狂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的话，大概反而会认为是奖励吧。 　　酒店的大门正好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挂在门上被当做门铃的风铃“叮铃叮铃～”响动起来。 　　“打扰了。” 　　一个空灵的声音在这已经没多少人的大厅里响起。 　　“那个，这边是旅馆么？请问还有空房么？” 　　一个披着连帽披风，把脑袋藏在帽子底下的少女走进大厅，向掌柜问道。 　　她有着一头美丽的金发，就像是真的用黄金融化后打造而成的金丝，碧蓝色的眸子宛若镶嵌在脸上的两颗蓝宝石。 　　“哎呀，真是十分可爱的客人呢。”这间“龙血与鳞”分店的掌柜是一位非常和蔼的老妇人，对着少女露出了温和地笑容，“没问题，二楼还有空的单人间，住一晚是两枚银币哟” 　　少女闻言，点了点头，从披风底下取出钱袋，数出六枚帝国金币摆在柜台上。 　　“一个月的费用呢，那我收下了。然后，能在房客名薄上登记一下吗？写个名字就行了。” 　　隔着二十来米的大厅，白娅一边往嘴里塞着冰淇淋，一边分心用自己超人的感官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女写下了名字。 　　“米莉尔……真是个有趣的名字啊。” 　　这孩子，简直就像是在邀请审判庭来抓自己一样明显啊。 　　《方舟世界》中的重要角色的设计一般来说都会比较用心，因此就结果而言，外表越是美丽帅气的角色，在这个世界中占有着重要地位的可能性也会越高。 　　米莉尔有着非常显眼的美丽外貌，然而，如果她是《方舟世界》中的重要角色的话，为什么白娅会完全没有印象呢？ 　　话虽如此，其实紫杉、罗鬼和李察，白娅也都从来没见过就是了……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70：药师米莉尔 娜娜最近这几个月过得非常充实。 　　锡安帝国的尚武精神浓厚，因此因为立功而封爵成为贵族的她，在同学之中的关系改善了许多。帝国贵族的思维模式就是那么奇怪。他们虽然会歧视平民，但当平民因为立功成为贵族之后，他们又会马上转变态度，诚心诚意地张开怀抱将新人迎入贵族的圈子。 　　除此之外，她和帕梅拉之间也成为了关系很好的朋友。由于娜娜的文化课学习成绩不好，加里亚斯太子又不能老往女生宿舍跑（而且皇室总得要考虑绯闻之类麻烦的问题），帕梅拉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到娜娜的房间里教她写作业。帕梅拉因为娜娜看见过她的失误，所以在娜娜面前不需要摆出完美的大小姐样子；娜娜也觉得帕梅拉是一个表里如一，心如明镜的好人，很乐意与她交心。 　　也正是因为娜娜与帕梅拉这个公爵之女成为了好朋友，其他同学也开始试图和她搞好关系了。 　　然后她在白娅的安排下参加了近卫骑士团的入团考试，通过了政治与信仰审查，历史知识、地理知识、宗教知识、贵族与皇室知识的考试，以及与现近卫骑士的实战考试。结果娜娜在满分50分的实战考试里得了满分，同样满分50分的笔试……则是只得了21分。在70分合格的基础上，以71分擦线过关。 　　老实说，这也在白娅的预料之中。近卫骑士团入团考试的笔试，本来就不是只在帝国军事学院上学几个月的村姑能够应付的。一般来说没写个三年模拟题谁敢来考试？但娜娜愣是以这种戏剧化的擦线分数勉强过关了。对此，白娅的感想是…… 　　“果然娜娜才是主角对吧？” 　　仔细想想，和白娅这个穿越自带金象腿外挂的怪物比起来，娜娜走的才是标准王道主角剧情啊。 　　乡村出身，被白娅这个老奶奶领进门，还有每个传统主角必备的坚定信念以及超过同辈人的实力上升速度，打败学院四天王（？）之后向着屹立于学院顶端的学生首席帕梅拉发起挑战，决斗以平手告终之后双方还成为了惺惺相惜地好对手好朋友师姐妹关系。然后结识各种各样的伙伴，一起冒险，挫败了联邦精灵和破坏神邪教徒的阴谋，加官进爵，现在还用那么传统的分数加入近卫骑士团…… 　　白娅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了。 　　也正是因为白娅没有继续往下想，她当时忽略了一件事： 　　娜娜还有每个传统主角必备的梦中女神（误）。 　　言归正传。 　　那个名叫米莉尔的女孩子去她在二楼的单人间收拾了一下行李，很快又跑回了一楼大厅，拿着一卷羊皮纸到处找人问问题。 　　“是呢……曼德拉的根茎我还是有点知道的。”掌柜老奶奶在看过那卷羊皮纸之后，这么对米莉尔说，“从这里出门往东的旧市区里似乎有人会卖类似的东西，有钱的话应该就能买到。不过那似乎是违法的麻药呢。” 　　“不，被加工过的是不行的。我想要找的是曼德拉的根茎。” 　　“那样的话就有点难了。虽然很奇怪，不过从来没听说原材料在市场上出现过。也许是有狡猾的家伙，垄断之后再直接加工到市场吧。不过小姑娘，旧市区对女孩子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地方，特别特别是晚上，千万不能接近哦。” 　　她似乎在找什么有趣的商品，所以白娅也耐下性子等她问到自己这边来。果不其然，米莉尔很快就拿着羊皮纸凑过来了。 　　“你是叫米莉尔么？”白娅笑眯眯地问她，“我是路过的战士白娅，是来这里旅游的。” 　　“我是药师米莉尔，请多关照。白娅女士。” 　　“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好的，白娅。”金发少女也露出了微笑。 　　“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的话，就和我说一声吧。之后就请多指教了，米莉尔那么，有什么事需要问我的吗？” 　　“啊，是的，关于这件事……我的老师吩咐我到这里来收集药的材料。” 　　米莉尔一边说，一边把写着药材清单的羊皮纸递给了白娅。幸好白娅花了几个月学认字，否则这种时候就糗大了。 　　药师这个职业，在《方舟世界》也是存在的以生产型副职业的方式存在。这个副职业允许玩家采集草药，制作各种“药水”、“软膏”之类药品道具。它的进阶职业，就是大名鼎鼎的“炼金术师”。 　　不过，这张纸上写的东西还真是莫名其妙。 　　“米莉尔，你的老师是开古董店的吗？” 　　白娅的调侃让少女露出无奈的表情：“是药师哦。” 　　羊皮纸上一共写了五种材料：世界树的叶子，曼德拉的根茎，太初之水魔汞，吸血鬼的心脏，格里芬的羽毛。 　　“世界树的叶子，曼德拉的根茎，这些倒确实是药材。魔汞确实也有人拿来制作魔药。可是格里芬的羽毛要怎么吃下肚？还有吸血鬼的心脏……吸血鬼被打倒之后只会变成灰吧？哪来的心脏啊？” 　　其它四种倒也罢了，连白娅这个游戏废人都从来没听过《方舟世界》里有“吸血鬼的心脏”这种东西。 　　“这么说的话，吸血鬼的心脏会不会是一种必须用特殊方法才能取得的素材呢？还是说，要在吸血鬼还没被消灭之前就从体内取出来呢？” 　　米莉尔一本正经地问道。不过她的样子看起来其实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和思考。 　　“或者是，‘吸血鬼的心脏’也有可能指的不是实体的心脏？作为不死生物，吸血鬼在身体机能上，说不定有其它作为中枢的器官？” 　　“嗯，完全搞不清楚呢。”白娅甩甩尾巴，唤回了这个逐渐开始陷入思考的笨姑娘，“我先说说其它的药吧。” 　　“附近的锻造工坊里就有魔汞。” 　　“格里芬的话，我记得埃利亚多罗城西边的山谷就是格里芬的巢穴。不过格里芬的战斗力比一般的狮鹫要高得多，是很强的怪物，一个人去狩猎它可不是闹着玩的。” 　　“世界树的叶子在市场上应该会有货，只要有钱就能买得到。” 　　“吸血鬼在城市西北方的森林里躲着，我刚来埃利亚多罗城的时候也被教会告知了。” 　　米莉尔被白娅这句话吓了一跳：“白娅与教会有往来吗？” 　　“没有没有，只是打了一下招呼而已。”白娅摆摆手，露出小狐狸的笑容。 　　穿越之后，白娅已经没办法上网查资游戏资料了。《方舟世界》是无比庞大和复杂的游戏，即使白娅是拥有八年资历的游戏废人，整个世界的资料，也绝对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清楚记住的份量。要不是白娅对埃利亚多罗城周边的地图都非常熟悉，她也没有说出这种话的自信。 　　虽然她的自信最近已经开始被越来越没见过的剧情给打击了。 　　“总之，具体要去哪里找，还是要去外面实际调查啦。” 　　“确实如此呢。” 　　米莉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之后，就躬身弯腰向白娅行了个礼，转身出门离开了酒店。 　　“主人，你说她会不会是察觉到了你的身份？” 　　艾璐芙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探出头来。 　　对着初次见面而且还不是施法者的艾琳那么尊敬，怎么看都很奇怪。 　　何况这个女孩子的身份实在太明显了。 　　“艾璐芙，你说她几级？” 　　白娅没有回答艾璐芙的问题，而是反问回去。 　　“……大概40级？” 　　没有亲眼看过米莉尔战斗，艾璐芙就算有堪比游戏插件的辅助能力也没法直接看穿她的等级，只能勉强看出个范围。 　　米莉尔提到的五种药材里，有几种白娅本人其实也挺感兴趣。首先，她本来就打算买点魔汞。其次，有卖世界树的叶子的地方应该也会有卖世界树的树枝吧？曼德拉的根茎和格里芬的羽毛白娅虽然没兴趣，但“吸血鬼的心脏”这种游戏里根本不存在的素材，对玩家来说当然会很有吸引力啊。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71：神话武器 果不其然，米莉尔离开酒店之后，第一时间就往埃利亚多罗城最大的锻造工坊走去。此处的最大真的是字面意思上的“最大”这间屋子有十米高，占地约七百平方米，门口挂着三米高的牌子，上面用黑色油漆写着两行大字： 　　“汉莫莱德巨人锻造工坊” 　　“营业时间上午九点到下午十一点，每周五休息” 　　之所以说它是埃利亚多罗城最大，就是因为这家锻造工坊是属于巨人的。 　　就像艾琳族可以被分成四个亚种，精灵可以被分成四个亚种一样，巨人族也可以被分成四个亚种其实就连矮人和人类也都能被分成四个亚种，但是其他生物的亚种就等到故事进展到那里之后再慢慢解释吧。 　　熔火时代的初期，青铜泰坦们分别用冰霜、火焰、岩石、钢铁模仿自己的样子，创造出了四种巨人族。然而因为和创造他们的自然元素同步率过高，巨人族的性格严重受到了他们体内元素倾向的影响。这导致了几乎所有霜巨人都残忍又贪婪，所有的火巨人都狡诈又暴力，所有的石巨人都沉稳和超然，所有的铁巨人都冷淡且专注。 　　这就是为什么巨人族马上就被创造女神从“方舟世界的霸主”这个位置上开除了。现在这个时代，绝大部分霜巨人与火巨人都被驱赶到了北方大地上，石巨人大都隐居在山岭或地下世界中，只有铁巨人选择和人类结盟，以自己精工细作的刀剑盔甲换取人类提供的大量矿石，与一个可以不受干扰提升自己冶金技艺的环境。 　　因为对这个工匠种族来说，没有比专心致志提升手艺更重要的事了。 　　顺带一提，每个成年铁巨人都至少有三十五级，石巨人稍微弱一点，火巨人和霜巨人则是稍微强一点。这些古代种族就是那么可怕。 　　现在是星期六的中午，锻造工坊里没有别的顾客，只有好几名四米多高的铁巨人在熔矿炉、锅炉还有堆积着的素材之间工作。一名一脸无聊的铁巨人坐在柜台前面等着招待客人。正如其名，铁巨人有着铁锈一样的肤色，而且浑身都是煤灰渣。他们对于烈火高温的抗性非常惊人，可以亲身跨入熊熊燃烧的炼炉中徒手塑造武器和铠甲。 　　米莉尔前脚刚走进锻造工坊，白娅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来锻造工坊有什么事啊，两位小姑娘？” 　　铁巨人店员似乎把她们俩当成一起的了。 　　看到白娅和自己一起跑进来也让米莉尔愣了一下，不过她还是马上专注在了自己的主要任务上。 　　“我是药师米莉尔，听闻这里有太初之水魔汞，可以稍微卖给我一点吗？” 　　然而铁巨人店员不感兴趣地挥了挥手：“真不巧，这里不是卖原材料的地方。要买原材料的话还是去隔壁市场吧。” 　　“需要多少钱我都会付的。”米莉尔见状，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确实有一些魔汞的存货，可这不是光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自从去年伊鲁柏王国那边的魔汞矿脉枯竭以来，矮人们就向我们订购了大量的魔汞合金护甲，打算在地下世界攻打黑暗精灵的城市，开掘新的矿脉。在这个原料不足的时期，我们是不可能把魔汞卖给外人的。” 　　大概是因为受到米莉尔脸上那殷切表情的影响，这名铁巨人难得地开口多解释了两句。 　　“那个……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么？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话，不管什么我都愿意做。” 　　米莉尔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放弃，用亮晶晶地蓝色大眼睛恳切地凝视着他。 　　“唔……” 　　于是铁巨人店员也犯难了。无奈之下，他回头跑去找了工坊里管事的铁匠师傅。可是今年已经三百五十多岁的现役老铁匠师傅铁巨人汉莫莱德根本不接受米莉尔的卖萌。就在他打算把米莉尔赶出去时，看了半天热闹的白娅探出了脑袋。 　　“可以处理我这边的委托了吗？” 　　汉莫莱德老师傅挑起了眉毛。虽然埃利亚多罗城有不少艾琳族来来往往，但他们很少看到狐耳艾琳跑来打造武器盔甲，因为狐耳艾琳一般来说都是术士或法师。 　　“这位艾琳客人要买什么？” 　　“我要委托你们帮我打造武器，材料由我这边提供大部分，武器的样式和主材用这个。” 　　白娅一边说着，一边从空间背包里把紫杉的屠圣之刃拔了出来，丢在铁巨人老师傅面前。 　　整个工坊的铁巨人们在看清楚这把剑时都惊呆了。 　　“这么多精金！整把剑都是！” 　　“这个品质，这个重量，这个乱刃纹路！” 　　“你们多久没有见过如此重视实用性，如此直观的古代武器了？” 　　当然，也有脑袋比较冷静的铁巨人提出诸如“这不是魔剑吗？”之类的道德质疑，不过很快就被其他热血上头的铁巨人推开了。 　　“然后，剑的外层用曦朔银。” 　　白娅补充了一句。 　　“产自天界的材料哪有那么好找……” 　　汉莫莱德老师傅话还没说完，白娅就从空间背包里拔出了圣剑白银，丢在铁巨人们面前。 　　“别忘了把剑里面的圣力导入进新的剑里面去。” 　　她又补充了一句。 　　铁巨人们目瞪口呆。 　　“你刚刚说了圣力吧！？这是帝国的圣剑吧！？” 　　“把圣剑重铸成魔剑的话我们会被审判庭抓走的！” 　　“不不不别说是重铸成魔剑了不管怎么样重铸都会被审判庭抓走的啊！” 　　“这个活我们接不了！” 　　哪怕再怎么喜欢锻造，在帝国生活了那么久的铁巨人们也没蠢到随便做会让自己掉脑袋的工作。 　　但是白娅没有理他们。 　　“重铸成魔剑吗……确实，圣剑白银的圣力量比屠圣之刃的邪能量要少一点。那就再加上这个吧。把这个做成新剑的核心。” 　　紧接着，她从背包里抽出了一把断成两截的大剑。 　　唰的仿佛是发出了声音一样，在场的所有铁巨人们在看到这把剑的时候，脸色全部变得一片苍白。 　　魔剑怨嗟。 　　那是一把曾经为了恫吓敌人而特意打造出可怖外观的魔剑。然而现在的它已经被圣女拉蒂丝用凡世间最强大的神圣力量轰成了两截，其深渊钢中的恶魔灵魂与邪能在与圣力的互冲下魂飞魄散，回归于混沌的纯粹能量。 　　虽然怨嗟曾经很听白娅的话，但毕竟是恶魔的灵魂，还是像这样充分利用比较好。 　　“光与暗的相克……将其抗衡到达临界点而爆发……这是原初的魔力！” 　　刚刚还因为担心审判庭找上门来而不想接这个工作的汉莫莱德老师傅，现在已经满脸都是专业工匠的认真表情了。 　　“没错，虽然只有一点点，原初的创世魔力。” 　　白娅为老师傅的识货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谓原初的魔力，就是创世女神创造万物的基本材料。它们浸透了这个宇宙的每一点物质，又通过宇宙中每一种能量的形式表现出来。 　　“你居然想让我用这种东西来打造剑吗？” 　　老师傅看起来有点头晕，伸手擦了擦自己干涩的眼睛，似乎是无法相信眼前的现实。 　　“莫非你做不到？” 　　这只狐狸坏笑着，用出了最传统的激将法。 　　但老师傅并不怎么吃激将法这一套。 　　“当然做不到！一把魔剑，一把圣剑，还有原初魔力，你就算找泰坦来都没办法把它们三个好端端地融合在一个整体里面！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话还没说完，汉莫莱德老师傅脸上就闪过一丝“糟糕了”的神色，“……你这只狐狸，连这点都算进去了吗！？” 　　白娅只是微笑着抖了抖尾巴。 　　没错，能把这三把剑融合在一起的东西是存在的，而且就在这家锻造工坊里面。 　　在这个方舟世界里，没有比太初之水魔汞更优秀的金属溶剂了。 　　“你想把这三把剑都融在魔汞里，然后让我们用这些魔汞帮你打造一柄剑？” 　　“对。” 　　“……你要让我们怎么完成伊鲁柏那边的订单？” 　　“嗯，这是个问题。不过矮人们和你们要魔汞合金护甲，说白了就是为了在攻打黑暗精灵的城市时，抵抗他们的魔法吧？就算这样，要让所有矮人士兵穿上魔汞合金护甲根本不可能啊。你们与其送几个装备过去敷衍，还不如让我过段时间亲自去帮他们打仗。” 　　白娅一边说着正常人根本不会相信的话，一边把视线向汉莫莱德老师傅投去。 　　他正饶有趣味的听着。汉莫莱德不愧是见多识广的三百五十岁老巨人，也许已经看穿了白娅身份的一部分。 　　于是白娅轻轻在后面推了最后他一把：“而且，这绝对会是你一生中最高的杰作。你能亲手开创这方舟世界的历史，抵达那从未由凡物之手打造出的神话境界。” 　　“以凡物之手……打造出神话……” 　　汉莫莱德老师傅已经输了。他眼中的兴奋已然难以自抑。 　　他的弟子们的脸色则是统统变得像是殉道者一样安详了。 　　“我可以让你给它取名字哦。” 　　白娅在天平上放下最后一个砝码。 　　“……七天。” 　　“嗯？” 　　“七日之后，必将为阁下奉上神剑！”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72：经济危机 虽然白娅的说辞很诱人，但不管怎么说，让别人打造这种程度的剑，也要付出与之相应的报酬。 　　“这三百金币就当作订金。” 　　艾璐芙从白娅的空间背包里掏出三张帝国银行发行的金券递给汉莫莱德老师傅。 　　白娅最近也开始有点缺钱了。如果她和皇帝伸手要钱的话，皇帝大概确实会给……可是这样也未免太没节操了。就算对踹门入室、翻箱倒柜的玩家来说没节操是传统，白娅还是觉得无缘无故去和皇帝伸手要钱实在过于羞耻，实在拉不下脸。 　　而且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奥里乌斯七世一定都会用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她的。 　　还是等下次再帮帝国做点什么事之后，再狠狠从血腥大胡子那边要一大笔奖金吧。 　　米莉尔此时此刻已经完全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她发现白娅特意从汉莫莱德老师傅那边要了一小瓶魔汞，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白娅……” 　　她才刚开口，还没说完话，白娅就把小玻璃瓶塞进了她手里。 　　“这就是太初之水魔汞吗……”望着小玻璃瓶中那闪现着微微光芒的银色液体，米莉尔一脸感动，“真的是非常感谢。” 　　白娅只是甩了甩尾巴：“五味药还差四味，就这样继续努力吧。” 　　话虽如此，白娅在锻造工坊这边要买的东西可不止自己的剑。 　　既然她把帕梅拉的圣剑打到自己的武器里面去了，那就也得像约好的那样帮帕梅拉弄把同水平的刀，否则白娅这事就干得太不地道了。 　　但是铁巨人的锻造工坊里并没有武士刀卖。 　　“那种砍到重盔甲就会卷刃的武器谁会买啊。” 　　虽然白娅并不厨日本刀，但铁巨人的看法绝对是偏见。 　　可是这下该怎么办？ 　　老实说，在店里帮帕梅拉买刀本来也不现实。商店里一般而言并不可能买到传说品质的装备，白娅也拉不下那个脸把更差的刀送给帕梅拉。就算白娅要求铁巨人帮她打造一柄武士刀，她背包里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材料了。 　　要从现在开始收集材料吗？可是在白娅的印象里，埃利亚多罗城周边并没有超过50级的怪物。想用它们身上的素材打造出50级以上的传说品质武器是不可能的。而且在白娅自己的记忆中，埃利亚多罗城周边也并没有可以取得50级传说品质单手剑或刀类武器的地方。 　　“说起来，主人，”艾璐芙正好在这个时候从背包里探出脑袋，“你已经穿着根本没有防御力的普通衣服晃悠半年了吧？” 　　“我的物理防御力和物理伤害吸收都够高了，就算裸装，低于60级的物理攻击也对我无效啊。” 　　虽然在很多游戏里，狂战士是加攻降防的职业，也确实很符合狂战士的形象，但原本北欧神话里的狂战士之怒却能使人刀枪不入。所以纯粹的物理攻击在《方舟世界》里对狂战士并不是很好用。其实类似的例子在其它游戏里也有：例如《暗黑》里面的野蛮人就有铁布衫这样的技能。如果是带有其它属性的攻击倒也罢了，半吊子的纯粹物理攻击别说打倒，连想让【狂暴】中的狂战士稍微停滞一下动作都不可能。 　　不过，艾璐芙说的也没错。既然白娅能在第一个月就遇到等级70级以上的依莉丝，难保她最近不会遇到60级以上的战士型boss。可是白娅不喜欢穿盔甲。在游戏里也就罢了，在现实中穿着沉甸甸地盔甲，光是想象起来都会觉得非常不方便。 　　“综上所述，还是别买盔甲了……” 　　然而艾璐芙打断了她的话：“穿比基尼铠甲就好了吧？” 　　“……你是认真的吗？” 　　“主人以前也穿过比基尼铠甲的吧？” 　　白娅无言以对。 　　当她还只是坐在电脑面前的时候，她当然会为了好看让游戏里的角色穿露出度高的衣服。《方舟世界》中欧美风的幻想元素很多，女战士穿露脐装之类的服装确实常见但那是用来看的，不是让自己穿在身上被别人看的啊！ 　　白娅闭起眼睛，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比基尼铠甲在大街上甩着尾巴走来走去的样子。 　　太羞耻了！绝对不要！ 　　“老板，就要这个‘玛塔之服’了，有小体型的吗？” 　　艾璐芙无视主人的抗议，开始向汉莫莱德老师傅问道。她所说的“玛塔之服”是一件以金线编织而成的衣服，虽然商品名听起来还算正经，但衣服本身却是类似内衣或比基尼泳衣那样的造型，只堪堪覆盖了胸部和腰间的一小部分。 　　“对了，尺寸从上到下分别是72、45、68.” 　　“你为什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量的！？”白娅吓得尾巴上的毛都炸起来了，“而且穿这么暴露的护甲根本没有意义吧！身体裸露的部分完全没有提升防御力啊！” 　　然而汉莫莱德老师傅偏偏在这个时候补充了一句：“我们铁巨人在两万年前就发明出在金属防具中打入永久魔力障壁的技术。虽然比较贵，但从防御力的层面来说，其实与拿铁片覆盖全身差异不大。” 　　在现实世界里，露出度这么高的服装还兼备高防御力，科学上是不可能的。但是，这里可是包含了魔法的方舟世界啊。 　　白娅哑口无言。 　　“金币两百，谢谢惠顾。” 　　不过艾璐芙想让白娅只穿着内衣在街上走的计划最终还是破灭了。当白娅从更衣室出来时，她看起来和进去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为什么没有穿呢？” 　　艾璐芙眨着眼睛这么问道。 　　“穿了啊，在衣服下面。因为这是内衣吧？” 　　白娅甩着尾巴，若无其事地回答。 　　然后把因期待落空而眼神死掉的艾璐芙塞回了背包里。 　　接下来，白娅要找世界树的树枝，而米莉尔要找世界树的叶子。好在巨人锻造工坊与埃利亚多罗城内这些高级材料的供应店都有关系，她们很快就拿着介绍信找了过去。 　　“世界树的叶子……真货！” 　　米莉尔的眼睛很尖，马上就发现了她的目标。 　　“哎呀，小姑娘真识货呢。这是数年前摘取的健康的世界树叶片，现在大森林里的世界树已经开始枯萎了，健康的树叶是非常贵重的东西，价格可不低哦。” 　　店主的话让白娅皱起了眉头：等等，有这种剧情来着吗？ 　　海尔海姆大森林中的世界树确实会枯萎一次，但白娅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也是发生在三年后的事情……不过这也难说，世界树毕竟是世界树，有可能三年后爆发的一系列事件就是因为世界树枯萎的程度终于到达了极限，而引发了灾难的高潮。 　　最近有空的话，就去世界树那边走一遭好了。 　　“那么叶子就给小姑娘打个九折，只要四百五十枚金币。” 　　然后紧跟着的这句话让米莉尔和白娅两个人都懵了。 　　“什么……” 　　“你抢钱吗！？” 　　然而店主坚持这是正常的价钱：“再过个两三年，健康的世界树叶片就是用钱都买不到的东西了。” 　　胡说八道，三年后两百一片都没人买……啊，原来如此。 　　白娅恍然大悟。 　　就是因为世界树在这三年间有过枯荣变化，树叶的价格才会发生变动。现在唯一没搞清楚的就是这前前后后究竟是怎么连接起来的。 　　“艾璐芙，我们还剩多少钱？” 　　“七天后还有三百金币的尾款要付给铁巨人，所以现在能动用的钱……只剩五十金币左右了。”负责管钱的妖精躲在背包里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敢花两百金币买内衣！？” 　　米莉尔也望着钱包发愁：“我手上……只有四十枚帝国金币而已……” 　　这孩子更穷。 　　这么一来，眼下的主要目的就变成赚钱了。 　　“艾璐芙，消灭吸血鬼悬赏多少钱来着？” 　　“正好是五百。”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73：远古秘辛（上） 虽然米莉尔看起来很想马上出城去西北边的森林里找吸血鬼，但天公不作美，就在她们走出商店时，灰蒙蒙地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 　　吸血鬼是会害怕活水的怪物，因此雨天是不会出来活动的。就算米莉尔再怎么急切，现在也只能回酒店待着。然而出乎她们意料的是，这雨居然越下越大，第二天也不见停。于是连白娅都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下雨天她也不喜欢出门，因为尾巴的毛被弄湿会很不舒服。 　　所以她跑去二楼敲米莉尔的房门。 　　米莉尔几乎是马上就从房门里探出头来：“早上好，白娅。找我有什么事吗？” 　　“米莉尔，陪我玩。” 　　“欸？” 　　这迎面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米莉尔简直一头雾水。 　　不过她的回答也很绝：“玩是什么？” 　　这次轮到白娅无语了。 　　“玩就是……休闲娱乐啊。” 　　“休闲娱乐是什么？” 　　白娅没有带着字典一起穿越，所以她果断选择了用行动来解释：“来盘巫师牌吧！” 　　穿越到方舟世界之后，白娅失去了包括电脑、漫画、动画在内的绝大部分的现代娱乐方式。然而这并不表示她就真的没有事情用来打发时间了。 　　巫师牌是在《方舟世界》游戏中以小游戏的形式穿插的一种集换式卡片游戏，深得玩家们的喜爱。虽然白娅没能带着她的牌组一起穿越，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在穿越之后居然会经常看到有人在酒馆里打巫师牌。因为她很闲，口袋里不缺钱然后打牌的技术也不差，所以很快就重新收集到了不少牌。 　　米莉尔学得很快实际上快过头了。仅仅两个小时之后，她就在巫师牌上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 　　“我的随从+2/+2并获得嘲讽！” 　　“你等着，等我有了十点法力值的时候……” 　　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中午芙萝伊过来叫白娅吃饭的时候，白娅干脆带着米莉尔一起去吃饭，然后在酒店大厅里祸害其他客人：“来盘巫师牌吧！” 　　当然，因为同样玩巫师牌的客人也很多，过来邀战的又是两个萌妹子，最后整个酒店大厅的气氛都变得其乐融融，大家都坐在那边打牌。 　　结果整个第二天就被这么被浪费掉了。 　　第三天的天气好转了，米莉尔也从沉迷打牌中醒悟过来，然而白娅却带着新的玩具敲起了她的房门：“米莉尔，陪我玩。” 　　今天她带来的是国际象棋。 　　一开始，米莉尔试图回绝：“我的老师给我布置的毕业考试任务，需要在六十天内完成……” 　　“可是今天才第三天吧？你已经取得一味药材了，进度已经达成五分之一了，就算浪费一天时间也没关系吧？” 　　甩着尾巴劝诱无知少女的白娅最近真的越来越有狐狸的样子了。 　　老实说，对一个一辈子从来不知何为娱乐的女孩子来说，想要让她沉迷于娱乐还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于是同样的状况持续了好几天。跳棋、五子棋、扑克、麻将……白娅使出浑身解数弄出各种花样，愣是让米莉尔又宅了五天。 　　不过五天之后，就在白娅犹豫着要不要拿出压箱底的必杀绝招时，米莉尔还是从沉迷中醒悟了过来。六月十九日早上八点，当白娅带着二十面骰去敲她房门的时候，她已经一大早就起床溜出酒店了。 　　“果然已经到极限了吗？” 　　白娅抖了抖耳朵，若有所思。 　　“芙萝伊，调查结果如何？” 　　没错，虽然米莉尔是一个人，但白娅并不是。就在这六天白娅一个劲浪费米莉尔时间的同时，芙萝伊正努力在埃利亚多罗城上下寻找剩下那四味药的线索。 　　芙萝伊点了点头：“这座城市的领主巴洛克子爵……” 　　“等等。”白娅皱起眉头，打断她的话，“埃利亚多罗城的领主是巴洛克子爵？安洁她爸？” 　　白娅不知道这件事也是很正常的。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锡安帝国的分封制度。 　　尽管锡安帝国有贵族制度，贵族们也会有封地，可帝国并非封建制度，而是真正的中央集权帝国。贵族在其封地内并无统治权利，封地对贵族来说，本质上只有一个功能：收钱。帝国会根据贵族封地内产业每年的总收入，取出一定比例作为年金发给当地领主。因此就算巴洛克子爵是埃利亚多罗城的领主，但他在此地既无行政权也无执法权更无军事权，实权人物都是由中央指派的其他官员。 　　例如白娅之前，以及过去经常在游戏里打交道的市长。 　　话虽如此，帝国人民还是很尊重自己的领主贵族老爷。因为领地是世袭的，领主们也会比较乐意在自己的领地内居住。而且根据《锡安帝国贵族法》的相关规定，领主贵族按照其爵位，可以在领地内拥有不超过规定数量（和等级）的私兵，不过一旦带出领地就视为叛乱。 　　“巴洛克子爵在这座城市里有一座豪宅，不过这对领主贵族来说很正常。据说，他在这座宅邸里收集了各种从世界各地买来的药物。” 　　白娅的耳朵竖了起来：“药物？” 　　“有谣言称，巴洛克子爵在寻求长生不老。人鱼的肉，炼金术的秘药，诸如此类的东西他网罗了很多，而且这种收集行为已经持续了十几年。巴洛克家族逐年衰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家主一直在这件事情上浪费钱。” 　　芙萝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但是最近，这种事情似乎突然停止了。” 　　有趣。 　　为什么这种持续了十几年的事情会突然停止呢？应该也不是巴洛克家族真的没钱了，毕竟安洁丽卡现在还在帝都上学，看起来也没像是遭遇经济危机。这么一来，停止行动的原因应该就只有两个可能了。 　　“是终于死心了呢……还是终于找到了？” 　　不管怎么说，那么多收藏品中说不定确实能找到米莉尔那张药单上的东西。 　　“走吧走吧。” 　　白娅坏笑着从背包里取出皇帝发给自己的诏令。 　　“钦差大人要去查奸除佞喽” 　　“唔，这还真都是些奇怪的东西呢。” 　　在白娅那兴致盎然地目光扫视下，巴洛克子爵的脑袋正在不停地冒汗。 　　啊，还真是怀念的感觉。 　　这幅景象让白娅忍不住想起了半年前自己刚穿越的那天，第一次见到娜娜和格雷戈里村长的那个晚上。那个时候，格雷戈里村长也在自己面前显示出了如此显而易见的恐惧。 　　“钦差大人。” 　　堂堂子爵，居然得在对只是爵士的白娅说话时加上“大人”，想必巴洛克心中此刻满是愁苦。 　　“您听说过有关‘铸神者’的传言吗？” 　　白娅挑了挑眉毛。这个名词她在游戏里只听过三四次，但每次的遭遇都会让她印象深刻。 　　“你是指奥火时代那些触犯了禁忌的精灵大魔法师吗？” 　　“不愧是钦差大人，居然对这些现代失传已久的秘辛有所了解。”巴洛克子爵露出不知是真是假的钦佩表情，“不错，奥火时代的精灵铸神者们，拥有创造生命的秘术。这张单子上的五种材料，全部都是为了那个秘术而准备的。世界树、曼德拉、魔汞……这些都是。而且我确实拥有这张单子上的一样东西，就我所知，应该是最难入手的一样。” 　　狐狸笑了：“莫非是吸血鬼的心脏？” 　　“不可说，不可说啊，钦差大人。”巴洛克子爵也笑了，“那东西对于教会来说就好像是炸弹一样。如果被流言传播出去，审判庭马上就会找上门来了。” 　　他一边说到这里，一边从附近的书架上取出一本书。那本书散发出非常不祥的魔力。白娅背包里的艾璐芙和随侍在她身后的芙萝伊感觉到之后，都皱起了眉头。 　　巴洛克子爵将书翻到其中一页：“这是从北方流传过来的一种魔法契约，签订契约的人，会被加以绝对不能说出秘密的暗示。钦差大人，您能否发誓接下来的事情，是只属于你我之间的秘密呢？” 　　毁灭之王笑了：“和我签订契约？” 　　想要和我签订契约，就算是为了尊重传统，你也得找所罗门来啊。 　　“没问题，巴洛克子爵，你要签就签吧。” 　　她挥挥手，让随侍在旁的芙萝伊先离开房间等候。芙萝伊欣然离去：她才不担心这个子爵能对白娅不利呢。 　　虽然白娅如此轻率地接受契约让子爵也有些发憷，但他还是无法抑制计划可能得逞的诱惑：“那么，钦差大人，请将手放在书的这一页上，慢慢闭上眼睛。” 　　白娅照做之后，一股诡异地魔力就很快从书页上发散出来，缠住她放在书上的右手，缓缓向上蔓延…… 　　然后被白娅一把抓住。 　　“尽管用强大的魔法奴役恶魔之类的事确实很常见，可是你也得看看我们彼此之间的差距啊。每年因为实力不济被恶魔反杀的魔法师都可以绕地球一圈了。” 　　在巴洛克伯爵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抗之前，她就把自己抓在手里的那团魔力强行塞进了对方嘴里。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74：远古秘辛（下） “白娅，奴役帝国领主贵族会产生很多问题吧？” 　　芙萝伊重新回到子爵的书房时，看到白娅正坐在巴洛克子爵的背上，子爵则是四肢着地趴在地上，面红耳赤。 　　“我现在好奇的是……”白娅一边翻着书，一边慢悠悠地回答，“为什么一个常年在边境生活，无权无势的区区子爵，会知道那么多古代秘辛？这才是真正值得让审判庭来好好审一审的问题啊。” 　　这句话把子爵的脸从红色瞬间吓白了。 　　他刚刚试图用那本魔导书对白娅施加强力的【指使术（geas）】。这个法术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誓约与禁制”，子爵试图用这个魔法来控制白娅的身心。然而，作为【毁灭之王】的白娅免疫影响心灵的法术和能力。如果子爵想签订的只是平等的契约，她可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既然想搞鬼，那当然得乖乖把自己种的苦果吞下去。 　　想要突破白娅的心灵免疫能力，对她进行精神控制，至少也得是比她更高级的神话级大魔法师，或是干脆由神明本身出手才有可能。 　　她甩着尾巴，像鞭子一样抽打了一下子爵的屁股：“巴洛克子爵啊，反抗由皇帝亲自派遣的钦差大臣，就等于无视陛下的权威。何况你还私底下钻研邪术，试图用魔法控制钦差，现在可是立刻被审判庭抓去异端审问也没有立场质疑的哦？” 　　“请、请饶我一命！” 　　“不想要被异端审问么？” 　　“不想！不想！” 　　“想要我原谅你么？” 　　白娅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贱了。 　　“是的！请原谅我！”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所有财宝都交给我，知道么？” 　　“……哈？” 　　子爵愣了一下。 　　于是白娅又用尾巴抽打了一下他的屁股。 　　“我说，把你所有的钱和财宝和收集到的各种宝物，以及这个宅邸，全部给我，然后快点滚。” 　　“是！是！” 　　旁边的芙萝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幅场面了。 　　这该算是钦差大臣受贿呢，还是抢劫呢，还是黑吃黑呢？ 　　事后，白娅在子爵收集的宝物里，找到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宝石。 　　“这就是钦差大人正在寻找的‘吸血鬼的心脏’……” 　　“果然不是普通的器官吗？” 　　白娅将这颗宝石从盒子里取出来，细细打量。她可以感受到其中蕴含着不小的负能量。 　　“说是心脏，它其实是吸血鬼体内负能量结晶而成的核心。这颗结晶会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大，最终会取代全身所有的器官。不过在使用暴力杀死吸血鬼的情况下，它们的核心也会被破坏，只有从自愿迎接毁灭的吸血鬼的灰烬中才能找到核心。” 　　子爵战战兢兢地回答。 　　原来如此，所以在游戏里才不存在这种素材吗……不过话说回来，这么稀罕的东西居然能用钱买到，金钱的力量真可怕。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奇怪知识的？”白娅对此也不禁提起了兴趣，“你不会和联邦有私通吧？” 　　“万万不敢啊！钦差大人，我只是靠偷偷买下本地教会收缴的禁书，然后细心研究而已。当然，冒险者们在遗迹里发现的古书，精灵们偶尔会到埃利亚多罗城来出售的魔导书，我也会全部花钱买下来。在战场上，持剑的骑士是最强的存在，但是在城市里，持有财富的人才是最强的存在，仅此而已。” 　　金钱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 　　“就算是有真神介入，由圣女掌管的创造神教会，还是无法阻止末端出现腐败啊……嘛，这里毕竟是边境，会发生这种事也是无可奈何。好了，快点滚。” 　　于是巴洛克子爵丢下宅邸的钥匙，带着仆人们灰溜溜地离开了。 　　“芙萝伊，你传送回帝都，去和安洁说明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把这个给她。” 　　白娅一边说着，一边顺手从子爵的金库里抽了一张一千金币的帝国金券。 　　自己毕竟把安洁丽卡的老爸赶出家门了，姑且分点赃给她吧。看巴洛克子爵这幅宁愿花大钱买禁书追求长生不老，也不愿意给安洁丽卡买天马坐骑的样子，估计他也不是什么好父亲。 　　“好的。” 　　芙萝伊点了点头，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突然踌躇了一下，回过头来。 　　“白娅，铸神者……究竟是什么？” 　　“哎呀，你居然会主动问我这个问题。是因为施法者本能的好奇心么？”白娅笑着抖了抖耳朵，然后露出了难得正经的表情，“芙罗伊，你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上一共有多少种魔法体系吗？” 　　这个问题让冰之术士稍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答道：“四种。” 　　神圣魔法，自然魔法，奥秘魔法，始源魔法。 　　这四种魔法系统就是方舟世界的四种基本魔法体系。四种体系最大的差别，就是在达成同一个目的时，力量来源的不同。 　　神圣魔法，顾名思义，就是通过对神的信仰来借取其力量而引发奇迹、蒙受神恩的魔法体系，也被称为“神术”。由善良神明赐予凡物的能量被称为圣力，由邪恶神明或魔神、恶魔领主赐予凡物的能量则是被称作邪能。牧师之类神圣魔法的施法者不需要自己的魔力，而是将身体作为容纳圣力或邪能的容器。帕梅拉之所以是天才圣骑士，有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她的身体可以容纳同等级的人十倍以上的圣力。 　　值得注意的是，神圣魔法≠光明魔法。既然这个世界上有邪神（而且还不少），神圣魔法自然也会有其邪恶面。来自魔神、邪神的魔法仍然算是神圣魔法。举例而言，紫杉虽然是侍奉破坏神这个邪神的牧师，但她使用的魔法仍属于神圣魔法系统。 　　自然魔法是同时利用施法者自身的魔力与大自然的魔力的魔法体系，也被称为“元素魔法”。其特征在于，因为是利用自然力量的魔法，所以很难做出违反自然的事情。举例而言，复活死者这个行为是违反自然的，因此对神圣魔法来说是“可能的”，对奥秘魔法来说是“很有难度的”，对始源魔法来说是“很不稳定的”，对自然魔法来说则是“根本做不到”的。相反，在适合的环境下，这类魔法的力量也会变强。举例而言，在雷雨天使用【召雷术】，威力就会大幅度上升。在火山口使用【冰风暴】，威力能剩下一半就很不错了。 　　奥秘魔法是奥火时代由精灵们开发、使用的，通过文献和口授传承至现代的魔法体系，也被称为“奥术魔法”。其特征在于对世界规则的研究与解析，以及对纯粹魔法能量的直接操控。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存在都浸透着魔力，魔力存在于每一块石头，每一条溪流，每一个活物，甚至是空气本身之中。所以只要能操控纯粹的魔力，奥秘魔法的使用者就能操控万物。就理论上而言，奥秘魔法没有做不到的事。 　　始源魔法，则是一切不成体系的魔法的统合。举例而言，龙火时代的巨龙们天生就会用魔法，但他们在使用魔法时根本没有固定的体系。就像战士们的武技一样，始源魔法大都是依靠强烈的想象和强大的魔力硬用出来的。与其说倚靠学习，还不如说是靠直觉。术士们的魔法大都是始源魔法，因为他们的魔力往往来自于血脉的遗传，所以是透过天赋施展魔法而非经由训练与研究。严格的说起来，白娅的绝招【禁忌之剑】也可以被视为一种始源魔法。甚至连神明、天使和恶魔们天生就会使用的那些超自然力量，都可以被视为始源魔法。 　　和其它魔法体系不同，始源魔法不用咒语，就算偶尔需要用咏唱来辅助，使用的也不是复杂的咒语，而是以轻哼、唱歌之类音乐行为作为替代。因此始源魔法也被称为“弦魔法”。 　　虽然除了这四种大体系以外，也不是不存在其它小魔法体系，但它们在原理上都无法完全独立于这四种基本体系。举例而言，起源于北方的米德加德的符文魔法，虽然并非精灵们所开发的，但理念与手段却和奥秘魔法差不多，也能互相兼容。臭名昭著，俗称亡灵魔法的“通灵术”，其本质是把神圣魔法的系统用在了对死者灵魂的连接上。 　　所以一言以蔽之，四大体系的本质如果分别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由其它存在给予力量”、“引导大自然已有的力量”、“开发研究力量”、“我就是力量”这四种的区别。这么记虽然比较俗不过也挺实在的。 　　一方面是因为帝国本身魔法水平太差，另一方面则是帝国国教将奥秘魔法视为精灵所发明的不洁的魔法，过去的“蔷薇十字”的术士大都是自己开发始源魔法为主，学习已有的自然魔法为辅。不过依莉丝（罗森克鲁斯）倒是同时精通奥秘魔法、始源魔法和自然魔法这三个系统。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被称为史上最强的大术士。 　　“铸神者，就是精灵奥秘魔法的集大成者。是奥火时代精灵魔法师们传承下来的禁忌职业。” 　　白娅缓缓说道。 　　“当精灵一族的魔法文明发展到了巅峰的时候，他们将手伸向了神明的领域。狂妄自大的他们妄图用魔法制造神灵，为了在最后将自身也升华为神。” 　　这么做的结果，大家自然都一清二楚。他们的研究最后终结了整个奥火时代，对原初创世之力的研究让他们创造出了破坏一切的邪神苏帕拉毕。也正是因为这个惨剧，铸神者从精灵一族最想成为的职业变成了最被通缉的职业。玩家在《方舟世界》中无法成为铸神者，这个名词只会出现在传说级以上的boss身上。 　　“那个米莉尔，莫非……” 　　芙萝伊喃喃说出了白娅脑子里正在想的话。 　　“别那么急着下结论，我还打算再慢慢观察一下。” 　　铸神者对现在的白娅来说是极为糟糕的敌人。因为他们是传说级的职业，最弱的铸神者也至少有60级，而且精通各种魔导改造仪式，拥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特殊能力。白娅以前在游戏里甚至还打过只要还有一滴血液没有被烧干就会再度复活的铸神者boss，和拥有无数备用身体的铸神者boss，每个都是噩梦般的经历。 　　米莉尔看起来只有40级上下，要说她是铸神者大概是不可能的。然而，她那位“老师”，却是有着非常大的嫌疑啊。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75：吸血鬼与心脏 把巴洛克子爵赶走之后，白娅检查了一下两件比较重要的东西。 　　其一，是那颗吸血鬼的心脏。 　　她一开始认为这应该是一种素材，直到艾璐芙直接看到了这个物品的数据。 　　“主人，这个东西是……”就连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都迟疑了一下，“是饰品来着。” 　　“到头来居然是个装备吗！？” 　　不过，毕竟外观上看起来确实是黑色的宝石，要说是它饰品也不是不能接受。 　　【吸血鬼的心脏】 　　【lv55·神话·饰品】 　　【由吸血鬼体内负能量结晶而成的核心，只有从自愿迎接毁灭的吸血鬼的灰烬中才能找到。】 　　【属性“坟污灵魂”：佩戴此饰品时，你如同一个不死生物一样，被负能量所治疗，被正能量所伤害。这个特性并不会给你带来其他不死生物类别的效果。】 　　【属性“暗黑不死”：佩戴此饰品时，你得到吸血鬼的再生能力与吸血能力。且你在佩戴此饰品期间不会受到衰老和自然疾病的影响。】 　　太奇怪了。 　　白娅从来没在游戏里看到过这个装备什么的，她已经懒得再吐槽了。可就算忽略这一点，这个饰品也还是太奇怪了。其它部分不提，为什么区区一个55级的装备会是神话品质？白娅记忆里等级最低的神话品质装备也有70级。 　　不过这种事情就算感觉奇怪也没用。所以白娅只能把这颗吸血鬼的心脏收起来，考虑下一件事。 　　其二，就是巴洛克子爵的这栋宅邸。 　　《方舟世界》中，玩家是可以拥有私人房产的。 　　就像很多游戏里都能这么做一样，《方舟世界》里也是能够做得到购买房子来作为玩家或公会的据点。不过虽说是房子，但如果只是单纯的作为仓库和旅馆的替代品的话，那么白娅是不会对拥有房子抱有兴趣的。她之所以会做出从巴洛克子爵手里把宅邸都抢下来这种事，是因为这么做利大于弊。 　　被玩家买下来的房子，会根据设定与级别的不同，附加各种各样的功能。 　　话虽如此，因为空间有限的关系，《方舟世界》里的房子非常贵真的非常贵。白娅尽管曾经是世界冠军，是最高级的玩家，但因为她从来不加入公会的关系，只买过两层的小别墅。仅此而已在游戏里的价格就是二十万金币。 　　当然，游戏里会这么贵并不表示现实中也有那么贵，可不管怎么说，一座大豪宅对白娅来说都很诱人。 　　占地面积什么的虽然不清楚，不过这座宅邸是一座宽广到显得让子爵这么一个贵族来住有些浪费的三层建筑物。里面有着二十间以上的卧室，大得离谱的餐厅和大浴池，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子爵留下来的图书馆和炼金实验室。在游戏已经化为现实了的这个世界，这样能够安心和尽情生活的家还是很有必要的。 　　“把这里改造成堡垒吧。” 　　埃利亚多罗城想必数年之内就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以及战争的最前线。在这里建立一座军事据点肯定会很方便。 　　“堡垒……吗。” 　　芙萝伊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大概在她看来把一座已经建好的贵族豪宅改造成堡垒是不太可能的。 　　如果没有艾璐芙的话，这确实不太可能。 　　“艾璐芙，打开吧。” 　　“是的，主人【开启产业管理系统】。” 　　一个有点像控制台，却又截然不同的半透明窗口应声在艾璐芙和白娅眼前开启。窗口内以标签分成好几页，页面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在《方舟世界》中，玩家可以在属于自己的房产中打开相关的系统菜单，进行各种建设和调整。然而白娅已经确定过了，穿越之后的现在，她并不能打开产业管理系统。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艾璐芙却可以。 　　虽然她本来就可以看到诸如hp条在内的各种数据情报，但白娅还真没想到艾璐芙居然代替了那么多系统功能。 　　“将建筑类型改造成‘堡垒’。” 　　系统提示在艾璐芙说完这句话之后，马上就跳了出来：【将此建筑类型改造为“堡垒”需要消耗1200金币以及18小时，是否确认？】 　　“确认吧。钱要花在刀刃上。” 　　得到白娅的许可后，艾璐芙点点头，选择了【是】。 　　一道金色的光圈随即从窗口中爆发开来，迅速扩大，将整个宅邸都笼罩了进去，然后……然后整个宅邸就变成了一个被一块超大的浅棕色麻布包裹住，看不见内部变化的工地。白娅、艾璐芙和芙萝伊都被从房子里强制弹了出来，望着这个工地目瞪口呆。 　　“白娅，可以解释一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吗？” 　　芙萝伊马上用她锐利地眼神盯了过来。 　　“这是艾璐芙的专属魔法。” 　　白娅立刻这么回答，面不改色心不跳，然而尾巴却明显地焉了下去。芙萝伊的目光在这条尾巴上扫视了一下，不过没有再多问什么。 　　……这么说起来，还在游戏里面的时候，改建中的建筑物确实会不能使用来着。虽然游戏里面有加快建筑速度的氪金道具，但白娅现在可没办法给自己氪金。 　　“失策了，今天晚上只能继续睡酒店了。” 　　好在吸血鬼的心脏现在白娅已经拿到手了。如果白娅想要搞清楚米莉尔的“老师”究竟是不是铸神者，那么只要帮她收集好五味药，然后在她回家的时候偷偷跟在后面应该就行了。 　　至于白娅为什么要找铸神者的麻烦，说白了其实也很简单。 　　首先，从数万年前一直活到现在的铸神者们，脑子大都有点毛病。不是心中还怀有对精灵一族背叛他们而产生的愤怒，就是如今仍然抱有疯狂研究者想要创造人工神明的野心。如果放着他们不管，其后果用《龙珠》来形容的话，就是沙鲁或魔人布欧登场那样的剧情发展。 　　其次，作为了不起的大魔法师与炼金术士，铸神者们基本上是满身神装，在游戏中都是报酬深厚的移动保险柜。白娅当然不想放过。 　　“说起来，我这边的经济危机解决了，不知道米莉尔在西北方的森林里进展如何？” 　　米莉尔碰壁了。 　　老实说，她的表现不差。因为她的感官比普通人类敏锐得多的关系，米莉尔在森林的深处发现了一座洞窟。这种阳光无法照入的地方确实很适合吸血鬼作为巢穴。所以米莉尔壮着胆子闯了进去。 　　然而事实证明，仅凭一个40级左右的法师，想要单刷40级的副本是不可能的。 　　这个洞窟里乱七八糟的怪物还真是不少。 　　食人花，史莱姆，巨大昆虫，还有伪装成宝箱的宝箱怪……最可怕的是，洞窟的最深处存在着类似“boss”的一只巨型火元素，而且那个火元素的栖息地附近还有岩浆。 　　所以当米莉尔被火元素打回来之后，白娅一点都不惊讶。唯一值得奇怪的地方在于，尽管米莉尔是被火元素打回来的，但她身上的衣服却一道焦痕都没有。 　　“说起来，米莉尔，你用的是什么武器呀？” 　　白娅笑眯眯地向米莉尔问道。 　　米莉尔无言以对。 　　可也正是这个无言以对，反而让白娅觉得有些奇怪。 　　她当然知道米莉尔并不会直接说“我用魔法”，可是米莉尔至少能用“长剑”或“弓”之类的说辞来敷衍一下白娅。因为精灵非常重视剑术和箭术，一般来说，每个精灵都会花费上百年时间来学习使用长剑、细剑和各种弓。尤其在箭术方面，除了极少的特例以外，精灵都是无可争议的箭术大师。这其实是源于精灵们怕死的文化，因为在矮人们发明火器之前，精灵们只要箭术高超。在战斗时就能将敌人拒于安全距离之外。即使现在矮人们的火器研究仍在日新月异，也始终难与精灵箭术大师们的惊人技巧分出高下。 　　莫非米莉尔并不是精灵？ 　　不，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白娅宁愿相信这是因为米莉尔不擅长说谎。 　　然而尽管白娅很想继续搞清楚米莉尔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她只有9的智力实在不适合长时间琢磨问题，很快就觉得脑袋转不动，快要开始冒烟了，所以只能放弃了思考。 　　反正只要先不把手里的吸血鬼心脏交给米莉尔，然后静下心来观察她的行动就行了。 　　“米莉尔，来盘巫师牌吧。反正你现在剩余的魔力也不够你继续去洞窟里战斗了吧？” 　　“这倒也不一定……” 　　米莉尔低声喃喃了一句，不过还是乖乖坐下来陪白娅来了盘巫师牌。 　　“让我看看你是否学有所成！” 　　“我的魔法会把你撕成碎片！” 　　一个白天很快就这样被打发过去了。 　　当天晚上，米莉尔趁夜从床上爬起来，悄悄溜出了酒店。 　　白娅这次确实失算了：她实在没料到米莉尔会来这么一招。 　　米莉尔的思路其实也很简单：既然吸血鬼白天躲在洞窟里，晚上没准会出来走走，晒晒月亮？ 　　老实说，这个思路连米莉尔自己都觉得非常异想天开。 　　所以，当她真的在森林里看到那个晒月亮的银发女孩时，双方其实都被吓了一跳。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76：吸血鬼爱丽丝 第二天正好是铁巨人老师傅汉莫莱德和白娅约好要交货的日子，所以白娅一大早就跑去敲了敲米莉尔的房门。 　　然后就在米莉尔开门的时候，白娅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米莉尔，你身上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有、有吗？” 　　米莉尔真的很不擅长装糊涂。 　　于是白娅就伸出手，从米莉尔身后的影子里揪出了一只银发红眼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的身高和白娅差不多，一头银色的长发有如把月光溶化后编织成的细丝，深浓厚重的眼睛散发着诱人的血红色，纯白的肌肤就像白玉般没有半点瑕疵。纤细的体型虽然缺乏了些性感，但是具有着艺术品一般的美感。 　　不过白娅在意的不是这些。 　　从女孩的双唇中，白娅能窥视到她的魔性。 　　那是一对尖尖的长牙。 　　从唇缝中隐隐露出的凸牙，异常的尖锐、修长。那异样的妖娆之美，不禁让人感到其中隐藏的危险。 　　“……你是吸血鬼吧？” 　　“呀！”小女孩惊呼一声，可是却无法从白娅的手中逃脱，“为什么会知道！？” 　　“就是知道哦。”白娅甩甩尾巴，松开了手。 　　“不愧是白娅……”米莉尔的表情看上去也有些尴尬。 　　被放开了的吸血鬼小女孩立刻躲到米莉尔的身后：“姐、姐姐，这只艾琳不对劲呀！” 　　“我可不想被吸血鬼这么说啊。小家伙，你叫什么？” 　　白娅一边这么说，一边有些好奇地伸出手戳了戳吸血鬼小女孩的脸颊。果然就像传说中一样，吸血鬼的身体冰凉凉地，在这个已经有些暑气的六月下旬摸起来还挺舒服。 　　“你、你明明和我一样高，凭什么叫我小家伙啊！” 　　“就凭我能把你从影子里揪出来，这个理由够不够？” 　　于是小吸血鬼投降了：“我叫爱丽丝。” 　　“米莉尔，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有一只吸血鬼躲在你的影子里面吗？”白娅微笑着转头问道。 　　于是米莉尔也投降了。 　　昨天晚上，当她在森林里遇到吸血鬼爱丽丝时，双方其实都吓了一跳。 　　“救命呀，爸爸！” 　　而且一边喊爸爸一边逃跑的还是吸血鬼那边。 　　于是为了寻找吸血鬼的心脏，米莉尔义无反顾地追了上去，由于爱丽丝不敢回头攻击她，所以米莉尔居然就这么一路跟着爱丽丝追到了她的家里。随后她就在爱丽丝家中发现了爱丽丝的“爸爸”，一只曾经非常强大的吸血鬼，很久以前就已经毁灭，现在只剩下灰了。 　　“爸爸变成灰之前，虽然吩咐过我不能随便出门，而且现在想想，随便外出确实很危险，但是我还是没忍住，偷偷跑到街上去了。” 　　小爱丽丝垂头丧气。 　　“原来如此，所以才只有目击报告，没有受害者报告啊。”在教会那边看过案件卷宗的白娅了然地点点头，“但是米莉尔，你不是应该把这个小家伙的心脏挖出来吗？” 　　“呜哇啊！这只艾琳居然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好可怕！救救我啊姐姐！” 　　爱丽丝试图躲进米莉尔的影子里去，可是白娅又伸出手来把她揪住了。不过这个能力还真有趣啊。能潜入影子里的吸血鬼，白娅在《方舟世界》里倒也不是没见过，然而都出现在很高级的吸血鬼贵族身上。这只小爱丽丝看起来等级也只有40级上下，居然能有这种能力，想来她的“爸爸”确实是一只非常强大的吸血鬼。 　　“比起从爱丽丝这边拿核心，直接从她变成灰的爸爸那边拿的话，要简单得多。”米莉尔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因为考虑到爱丽丝如果继续留在洞窟里，被冒险者们发现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所以建议她换个住所。但是爱丽丝告诉我，能不被太阳照射到的地方很难找。” 　　“……所以你就让她住在你的影子里面了？” 　　这个答案让白娅不禁扶额长叹。 　　这丫头也太好说话了吧？ 　　“我和姐姐都是一个人，所以约好了要一起环游世界，找到自己的理想乡！” 　　小吸血鬼骄傲地补充。 　　米莉尔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 　　呃，是错觉吗？为什么感觉这个小家伙在性格上和艾璐芙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它的地方我也就不吐槽了，你打算从哪里弄血给她喝？” 　　白娅很果断地指出这一点。 　　果然，这句话一说完，爱丽丝和米莉尔的脸色都变得黯淡了。 　　她们没办法靠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老实说，虽然吸血鬼被叫作吸血鬼，但实际上它们不吸血也不会死毕竟它们实际上已经死了。亡者不能复死，你不可能把吸血鬼再饿死一次，它们也压根没有新陈代谢。它们之所以需要吸血，只是因为那无尽的饥渴。 　　吸血鬼每隔三天没有吸一次血的话，就会感觉到喉咙非常干渴，而且无论喝多少水，干渴感都不会消退。这就是所谓的“吸血冲动”。如果强行忍耐下去，尽管不会死，可是感知属性会持续下降。等感知属性降到0，就会陷入精神错乱与狂暴，变成一个全无理智可言的疯物，在满足吸血冲动之前都不会复原。 　　所以就结论而言，吸血鬼是不可能不吸血的倒也并非如此。 　　“给，把这个喝了试试。” 　　白娅让芙萝伊到酒店一楼的大厅里，买了一杯牛奶，塞到爱丽丝的手里。 　　爱丽丝当然一脸莫名其妙，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喝了一口反正无论毒还是药对亡灵都没有用。 　　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欸……感觉好像没有那么渴了？” 　　“没错。”白娅点了点头，“‘吸血鬼’毕竟只是习惯上的称呼，实际上喝的只要是生物的体液就行了。” 　　“……不过，没有智慧的生物的体液，很难满足吸血冲动。牛奶只能解一时的饥渴，你们两个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话虽如此，被吸血鬼吸个一两口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吸血鬼的牙齿又不是注射器，没那么容易把人吸到失血过多。《方舟世界》的吸血鬼也不是以“只要被吸血鬼吸了血就会变成吸血鬼”这种恐怖方式繁殖的。吸血鬼的繁衍，是非常刻意才能进行的行为。 　　吸血鬼是亡灵，不能正常繁衍后代。人形生物被吸血鬼吸血至死之后，吸血鬼就可以将体内的负能量注入到尸体中。这个行为必须马上进行，并且会导致这个还没来得及脱离尸体的灵魂被那些被称为“罪”、“污秽”或“业（karma）”的事物严重污染。 　　之所以这种行为能够严重到干涉灵魂，是因为血液、魔力和灵魂这三个事物本身就是互相联系、互相影响的关系。灵魂与魔力是一体两面，魔力则是流淌在体液之中。“血液是灵魂的通货”，这种说法虽然未必完全正确，但确实有其道理。 　　与此同时，在被污染了灵魂的尸体内，负能量会凝聚成吸血鬼的心脏。被严重污染的灵魂会自此被束缚在吸血鬼的心脏里面。 　　也就是说，吸血鬼爱丽丝的“爸爸”的灵魂，现在仍然被束缚在那颗心脏里面。 　　…… 　　啊咧？ 　　说到灵魂的束缚以及父女什么的，让白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在“魔女之夜”事件中被白娅杀死的葛罗拉·塞法罗特和她父亲布拉德·塞法罗特的灵魂，现在应该是仍然被魔剑怨嗟束缚着才对。 　　然而，魔剑怨嗟半年前就被圣女拉蒂丝以凡世间最强大的神圣力量轰成了两截，连里面的恶魔灵魂都被轰成了纯粹的魔力。而且白娅还把轰成两截的断剑丢给汉莫莱德老师傅去重铸新剑了，现在里面的那两个灵魂……哎呀。 　　白娅满头冷汗。 　　杀人什么的倒也罢了，随随便便让人魂飞魄散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让人全家都魂飞魄散就更不妙了。 　　“我要去巨人锻造工坊取剑，你们要一起来吗？” 　　她得赶快去看看现在到底怎么回事了。 　　“好的，我也想看看白娅的剑。”米莉尔微笑着点了点头，“五味药还差三味，进度很顺利。”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77：黄昏之剑 汉莫莱德巨人锻造工坊的门口，现在正挂着“临时歇业”的牌子。那是因为工坊里的铁巨人工匠们正把一柄不管怎么说都过于巨大的双刃剑，抬到白娅一行的面前。 　　为了把圣+魔+魔一共三把的传说级宝剑全部打造进去，尤其是还得有足够的载体容纳那么多的强大能量，这柄剑的全长足有三米，厚重且既长又巨大。这种金属块要让人类挥舞起来实在过于沉重，即使对四米多高的铁巨人来说都不是能轻松驾驭的东西。和白娅只有一米四的身高相比，此剑已经长出两倍有余。 　　然而撇开它巨大的这一点以外，那研磨得透出澄清光辉的巨剑没有半点瑕疵。它的剑刃是银白色的，剑脊因为大量使用了精金而呈现出一点点黑色，没有护手。剑柄以及连接处用混合了魔汞的合金打造出一体成型的结构，宽大的剑身给人以震撼之美。 　　魔剑，会为了恫吓敌人而特意打造出可怖的外观、狰狞或亵渎的形状。 　　圣剑，会为了振奋战友或臣民而增添华美的装饰、耀眼或圣洁的造型。 　　然而真正的武器是没有装饰的。简单粗暴，重视实用性，根据具体用途，将没用的部分彻底去掉的武器，其外形就是需求的直观体现。 　　“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 　　白娅向汉莫莱德老师傅问道。 　　“女士，我替它想过很多个名字，但我最终意识到，这柄不仅能在历史上留名，更能创造历史的神剑并不是我能够随意命名的。它能通过我的双手被打造出来，已经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 　　铁巨人老铁匠躬身向白娅行礼。 　　“不过，我斗胆用巨人文在剑柄上镂刻了两个字。” 　　“米莉尔，我不认识巨人文。你应该看得懂这柄剑上面刻了什么字吧？” 　　于是白娅回头向身后的米莉尔问道。米莉尔点了点头，凑近仔细一看，念出了这个铭文：“是【神器】。” 　　白娅忍不住笑了：“【神器】，这就是你作为工匠的野心吗？” 　　“每一个铁巨人工匠，这一生都做过亲手打造神器的梦啊，女士。” 　　老师傅的眼中，寄宿着正如炉火一般跳动的强烈意志。 　　“那么，你的梦已经实现了。” 　　推开围观的其他铁巨人，白娅用她纤细的手腕握住了巨剑的剑柄。巨剑的剑身立刻发出璀璨的光芒。 　　真是一柄好剑啊。 　　不过现在的这柄剑，还不足以冠上我曾经拥有的最强之剑的名字。 　　既然如此……那就退而求其次吧。 　　“只是【神器】，对我来说是不够的。我需要的是连神器都可以斩断的武器，连神话都能斩杀的武器。” 　　“所以我在此将此剑命名为【拉格纳罗克（ragnarök）】” 　　随着白娅说出这柄剑的名字，在超越她感官的某个遥远的领域里，有什么东西像时钟般铿锵转动了起来。 　　【神器·拉格纳罗克（ragnarök）】 　　【lv70·神话·大剑（+沉重）·挥砍与纯能量伤害】 　　【这柄剑有着完全不符合人体工学的三米长的巨大剑身，是铁巨人工匠汉莫莱德将精金、深渊钢、曦朔银和魔汞混合打造而成，蕴藏着超越圣魔之力的原初混沌能量。】 　　【使用前提：力量350+】 　　【属性“横扫千军”：足以驾驭此剑重量的人，可以用挥剑的冲力将成群敌人斩断，或者单靠挥击产生的气浪就震碎百万只微小生物组成的集群。使用此剑进行攻击时，你可以同时对与目标相邻且处于你攻击范围之内的其他敌人进行攻击。】 　　【属性“神话杀手”：这柄剑被锻造出来，是为了让非人之物用以击败凡人无法抗衡之物。使用此剑攻击时，你忽略任何源于神话能力的伤害吸收、减免、免疫能力。】 　　【属性“黑暗克星”：邪恶种族的生物会对此剑感到恐惧。任何邪恶种族的生物，除非是此剑的持有者，否则只要以任何方式察觉到此剑，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颤栗，根据等级差距承受不同程度的精神束缚。】 　　【特殊：此剑的自我意识尚未觉醒。】 　　虽然没有特殊的技能，但这柄剑的三个特性都非常好。 　　她将这柄拉格纳罗克高高举起，双脚顿时陷进了工坊的地板里面。但白娅对此不以为然，朝着工坊里没人的空地挥了下去。 　　地板被粉碎了，剑锋指向的那一堵墙壁也被粉碎了。堆积在地上的器材和工具都爆散开来。工坊外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数米深的沟壑。 　　这已经是比起斩击，更像是大炮直击的程度了。 　　工坊里的众人，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颤动。 　　“很不错，汉莫莱德。” 　　白娅满意地将巨剑放进空间背包里。 　　“你打造出了一柄神器。” 　　这点尤其出乎她意料之外。 　　除了米德加德的特殊种族“凡尘矮人”以外，《方舟世界》的凡物无法打造神器也就是神话品质的武器。理论上，打造神器的基本条件就是制作者的等级不能低于90级。汉莫莱德老师傅别说90级了，哪怕翻一倍恐怕都没有90级。那么为什么这个并非神话级的铁巨人老铁匠，能够打造出这么一把神话品质的巨剑呢？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巧夺天工的铸造技艺了吗？ 　　老实说，白娅认为这是因为自己给他的材料实在太好了。三把传说级的圣剑魔剑还是其次，被圣女轰到魔剑怨嗟之中的“白昼之石”的能量，可是货真价实的神话级。那颗白色石头的秘密，现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白娅和转生了近三百世的圣女，以及天上的众神知道。 　　现在想想，居然能那么轻易就从圣女手中借到光明之龙的神圣力量，这本来就很奇怪。不过既然创造女神的代言人会允许白娅这么做，就说明……她幕后的创造女神其实也在为白娅撑腰？ 　　怎么可能，这也想得太美了。 　　白娅摇了摇头，把这些胡思乱想甩到九霄云外。 　　“白娅得到了一把非凡的神剑呢。” 　　被铁巨人们恭敬地送出锻造工坊之后，米莉尔很高兴地对白娅说道。 　　她看起来是真心在为了白娅取得一把强大的武器而感到高兴。 　　是演技吗？不，白娅觉得实在不至于。不管米莉尔身后的幕后黑手到底是什么人，米莉尔本人应该对于状况了解得并不多。 　　……老实说，白娅有点不想让审判庭对米莉尔的事介入调查。虽然审判庭确实对创造神有着虔诚及狂热的信仰，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狂热，他们有的时候会做出非常残忍的事情。毕竟审判庭本身就是作为维护教会纯真本性的必要之恶而存在的。尽管他们确实有道德底线，至少不会做出“为了救一百个人杀掉九十九个人”、或是“为了不让亡灵灾害扩大而杀了自己的妈”这种违反人性的傻事，可是“将一座城市里被瘟疫感染的市民全部屠杀”这种事情，四千年来他们可是经常在做。 　　米莉尔有一种空灵而纯粹的气质。这种气质与娜娜身上那种淳朴感有所不同。温文有礼，仪态不凡，总是面带笑容，拥有纯洁的心灵如果这一切不是米莉尔装出来的，那么这样的人白娅以前只见过一个，那就是圣女拉蒂丝。白娅不想让米莉尔的这种气质被审判庭破坏掉。 　　而且娜娜不会陪白娅一起玩……如果硬要她陪着玩大概娜娜也会听话吧，但是肯定没有和米莉尔一起玩那么有趣。 　　她有一种奇妙的预感：这个名叫米莉尔的少女，能够成为自己的朋友。 　　所谓的朋友，和师徒、主仆之类的关系是不一样的，是必须建立在平等地位上的关系。如果不是在某个共同点方面拥有差不多的程度或水平，朋友关系是很难成立的。 　　那么，米莉尔与白娅之间的共同点又是什么呢？ 　　白娅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以后才能知道。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78：野生的鸟人出现了 第二天，白娅比平时更早的起床了。 　　甩动着尾巴的她，看起来兴致勃勃。 　　“那么，现在该去哪里试剑呢？” 　　听说日本古代的武士为了测试新打造的刀的耐用程度和实用性，会持刀在十字路口无差别的袭击砍杀路人。这种行为别说在现实中了，就算在游戏里白娅也做不出来就算很多人每天起床上班或上学的时候都愤怒得想要随便杀几个人，可是真的做出这种事来未免也太傻逼了吧？ 　　所以白娅就开始琢磨着，这附近有没有什么boss可以让她砍一剑的。 　　“米莉尔，你还差哪些药来着？” 　　“还没有得到的药是，世界树的叶子，格里芬的羽毛，，曼德拉的根茎，就是这些吧。” 　　白娅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刚刚升到头顶，而且正好万里无云。尽管有点热，可是对基本免疫高温的她来说根本不用当一回事。米莉尔虽然皮肤白皙，但是满心使命感的她看起来也不会害怕紫外线。 　　“那我们今天就去打狮鹫吧。” 　　狮鹫，是长有狮子的躯体与利爪、鹰的头和翅膀，相当有名的奇幻生物。 　　埃利亚多罗城西边的山谷顶端有着狮鹫的巢穴，不过狮鹫和格里芬其实不是一码事。虽然狮鹫这个名词的原文确实是“griffin”，但在《方舟世界》中，狮鹫和格里芬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格里芬的原文的开头第一个字母是大写的，即“griffin”。 　　换言之，它是个独一无二的生物，是狮鹫们的首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游戏公司的设计师们都特别喜欢它的关系，格里芬是《方舟世界》中没有高等智慧的怪物里，少数几个没有死亡剧情的npc。就算在剧情中出场，它也是以“狮鹫之王”的身份在接受玩家的挑战。玩家即使战胜它，格里芬也只是用游戏里的旁白来说，是“认可了玩家的力量，拍打着翅膀，向遥远的空中飞去。”可谓逼格十足。 　　……白娅最近可是正好想找个有逼格的坐骑呢。 　　格里芬的出没地点，就是埃利亚多罗城西边的格里芬之峰非常浅显易懂的名字。格里芬之峰的附近有着连绵的山谷，有许多狮鹫在此生活。和其它掠食动物不同的是，狮鹫之间极少争斗，雄性即使彼此之间并非配偶关系亦会小心保护雌性。由于格里芬是最强的雄性狮鹫，它的巢穴附近才会有那么多雌性的狮鹫筑巢。既然这里有那么多雌性的狮鹫筑巢，其它求偶的雄性狮鹫当然也会聚集到这里来。 　　长此以往的结果就是，格里芬之峰附近的山谷都快变成狮鹫山谷了。这原本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狮鹫不会主动袭击人类它们很聪明，知道袭击人类会导致巢穴被冒险者们清剿。可这并不意味着狮鹫就不会对人类造成负面影响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虽然可供狮鹫猎取的食物种类非常多，但它们却仍对猎食马有种奇特的执着。很多时候，狮鹫根本不理会马背上是否有骑乘者，也不管看护马匹的人会不会攻击它，照样会朝马发动攻击。不过帝国其实不太在乎这个：帝国在这边根本就很少会用到马匹，毕竟铁路已经通车很久了。 　　值得顺带一提的是，尽管狮鹫会狩猎马，可这世上却有着由狮鹫与母马杂交所生，名为鹫马的怪物存在。它们的上半身是鹫，后半身是马，因为混杂了马的血统所以比狮鹫更容易饲养。至于为什么原本应该是狮鹫猎物的母马会和狮鹫生下后代……这还真是一件很微妙的事呢～ 　　这附近山谷的脚下有一座村庄，只是个单纯耕种小麦磨成面粉出售到埃利亚多罗城，赖以为生的小村落。这种村庄里本来是应该没有旅馆的，但“龙血与鳞”愣是在这里开了一家分店，也不知道他们的幕后老板为什么要做出这种纯粹亏本的事情。在白娅的记忆里，这座村庄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剧情或任务。 　　然而出乎白娅她们意料的是，就在她和米莉尔到达这座村庄的村口时……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村庄中心突然响起了男性的惨叫声。 　　米莉尔顿时愣住了，躲在米莉尔影子里的爱丽丝没法在白天出来，白娅则是皱起眉头，一个箭步蹿了出去。第一时间映入白娅眼中的，是一个长着女性的头和身体，没有手臂但却有着宽大的翅膀的怪物。她正用自己和鸟爪一样的双脚抓住一个少年的肩膀，正欲飞走。 　　“鹰身女妖吗。” 　　白娅嘀咕了一句，不过并没有把拉格纳罗克从背包里抽出来以这种对手作为神器的第一个试剑对象，未免太亏待它了。她拔出最近已经开始用得比较顺手的双手槌“震地者”，准备朝鹰身女妖的脑袋投掷过去。 　　然而，鹰身女妖却在白娅投出槌子之前就注意到了她。不知为何，她显得有些惊讶，而且主动放开爪子里的村民少年。白娅见状，也没有继续投掷出槌子。 　　“你是……这个村子里请来的冒险者吗？” 　　鹰身女妖谨慎地问道。 　　“快点离开。” 　　白娅没有回答鹰身女妖，而是先对被放开的村民少年吩咐。少年答应一声之后，就立刻慌张地逃到附近的屋子里去了。其他村民似乎也都已经躲进了屋内。米莉尔也终于回过神来，跑到了白娅身旁。 　　“怎么都是女人……”鹰身女妖打量了一下身披长袍的米莉尔和她手里的木杖，以及白娅手中的大槌子，露出有些提不起劲的表情，“只有两个人的话，最好还是别多管闲事。否则可是会受伤的哟？” 　　白娅笑了：“受伤的会是谁呢？” 　　虽然和艾琳族一样是只有女性的种族，但和几乎受到所有其他种族欢迎的艾琳族不同，鹰身女妖是凶猛与狡诈的怪物，会袭击人类，一般来说是为了夺取食物和绑架被她们看上的男性。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很容易沉湎于闪闪发光的贵金属与宝石、珠宝饰品，所以有的时候甚至会组建成大规模的鹰身女妖群，对人类的城镇发动攻击。 　　一般来说，艾琳族是最讨厌鹰身女妖的就是因为有鹰身女妖这种会为了繁衍强行抓走男性的纯女性种族，同样是纯女性种族的艾琳族有的时候才会被他人所非议。白娅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村庄会突然被鹰身女妖袭击，不过类似的事情早在磨叶村被地精袭击的时候就遇到过了，她可不介意再来一次。 　　所以她举起槌子就朝鹰身女妖冲了过去。 　　然而鹰身女妖也笑了。 　　“你难道认为凭你们两个不能飞的女人能战胜得了我吗？” 　　用力一蹬，拍拍翅膀，鹰身女妖已经高高飞到了空中。如果白娅现在手持的武器是拉格纳罗克的话，她大概还能用【破空斩】或纯粹的挥击气浪就把飞起来的鹰身女妖打下来，可槌子还真做不到这种事。 　　天空中的鹰身女妖渐渐越飞越高了。这下该怎么办呢？白娅实在不想让这种低级怪物成为拉格纳罗克的第一滴血。看到白娅好像对天上的自己束手无策，鹰身女妖和马上嘚瑟起来了。 　　“【回音】！” 　　她在空中张开嘴，开始发出会让人耳膜疼痛的响亮声音。【回音】是只要自己和队友们都连续使用，威力就会越来越大的攻击技能，也是喜欢群体狩猎的鹰身女妖最常用的攻击手段。白娅对这种音波攻击没什么特别的抗性，虽然hp没有损失，但就算捂住耳朵也觉得又吵又烦。 　　然后她就看到米莉尔举起了手中的法杖。 　　“【暗黑拥抱·阿尔法】！” 　　吞噬一切的漆黑的黑暗顿时凭空将空中的鹰身女妖笼罩住了。这连白娅都看不穿的魔法黑暗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当黑暗如同出现时那般突然消失之后，鹰身女妖尽管看起来毫发无伤，但却显得一脸狼狈。 　　“今天、今天算你们走运！不和你们计较了。” 　　她这么一边喊道，一边落荒而逃。 　　“白娅，这样应该也算是解决了吧？” 　　米莉尔放下手杖，回头微笑着向白娅问道。 　　【暗黑拥抱】，这并不是白娅没有听过的法术名。与其相反，那是在《方舟世界》中很常见的高级奥秘魔法，以负能量将目标围困住，在目标没能成功抵抗时，夺取目标生命力（即hp值）的百分之五十。米莉尔之所以第一时间使用这个魔法，大概是为了不杀死目标。不过，白娅从来没听过有人在这个法术后面加上“阿尔法”这个词。 　　……不，仔细想想的话，其实半年前是有见过的。难道那个熊孩子不只是单纯的中二病发吗？ 　　使用奥秘魔法在帝国被发现可是会被异端审问的。米莉尔居然敢这么光明正大地随便用，到底是根本不担心白娅去告发，还是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果然，这姑娘如果白娅放着不管，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要被审判庭抓走了。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79：鸟人想要来一场交易 “鹰身女妖被冒险者赶走了？” 　　“好厉害！谢谢你们！” 　　鹰身女妖被米莉尔打跑之后，躲进屋子里的村民们都跑了出来，很快就把米莉尔和白娅包围了。白娅一眼望去，发现她们之中大部分人都是女性，男性的数量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这难道是统统被鹰身女妖们抓走了吗？ 　　一位一脸严肃的老婆婆很快就从村民中站了出来：“能将鹰身女妖那么轻松地赶走，还真是非常有实力的年轻小姑娘啊。” 　　考虑到自己一看就是个艾琳，而米莉尔至少外表上看起来与人类差不多，白娅歪着脑袋想了想之后，把米莉尔推了上去、 　　“这个……我们是来自埃利亚多罗城的冒险者，请问您是？” 　　米莉尔不擅长与他人交涉，不过被赶鸭子上架的时候倒也能做的像模像样。 　　“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的妻子。村长不在的现在，由我担任代理村长。” 　　“村长是被抓走了吗？” 　　“是的，实际上，村子里的男人大部分都被抓走了。我们试着去埃利亚多罗城的冒险者公会发布过任务，你们就是来完成任务的冒险者吗？” 　　并不是。白娅有些遗憾，自己确实应该多去埃利亚多罗城的冒险者公会检查一下公告板。 　　因为这样她就不需要浪费一个任务积分了。 　　村民们并不了解这些鹰身女妖的详情，只知道她们是两个月才开始出现的，而且会飞到村子里来抓走男人。现在村子里能跑得掉的男性村民全部搬走了，剩下的都是甘愿与田共存亡的苦农民。村民们也不知道鹰身女妖到底是把男人抓去干什么了，不过在他们心中，下场不外乎就是被吃掉，或是被当作奴隶了吧。 　　确实，鹰身女妖会在空中挑选被她们看中的男性，然后从空中俯冲下来，用像鸟一样的双脚一把抓住，接着带回自己的住处，为了繁衍后代和享乐而榨取……嗯。剩下的部分就算在游戏里也看不到，所以白娅也不是很清楚了。 　　除了啪啪啪以外，因为鹰身女妖的没有前肢，爪子也毕竟没有那么灵活，她们也会让被抓到的人类男性作为奴隶，替她们做一些需要用手来做的工作。 　　“白娅，该怎么办呢……” 　　大概是因为这事与她个人的目的无关，米莉尔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反正顺路，我们就顺便帮他们一把喽。”白娅说到这里，打量了一会那位代理村长老婆婆，“话虽如此，你不是缺钱吗？所以这不是免费的。” 　　村民们闻言面面相觑，看起来是对金钱感到不安。 　　“村子因为失去很多劳力，已经没办法正常耕作了。因为人手变少，一定会有很多农田变得人手不足。就算勉强筹出钱来，今年也没法过了……” 　　“那就没办法啦。” 　　于是白娅牵起米莉尔的手打算离开了。 　　什么都不想付出就想得利的人，白娅可不奉陪。 　　“请、请稍等一下！” 　　代理村长老婆婆果然慌张起来。她原本只是想表现出“村子很穷”的作态，却没想到白娅居然是这么个人。 　　“我们大家还是开诚布公地讨论一下，你们可以付给我们多少钱怎么样？” 　　“……实不相瞒，就算失去男人的每家村民都尽可能出钱，我们最多也只能筹集两百枚帝国银币吧。” 　　二十金币啊……这点小钱白娅懒得赚，不过对于手上只有四十枚金币的米莉尔来说倒是值得去稍微努力一下。 　　米莉尔看起来也是这么想的：“请问……鹰身女妖的巢穴在哪里呢？” 　　“具体的位置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她们每次抓走男人的时候，都是往村子的西南方飞走的。” 　　“话虽如此，你不会打算一个人对付整个鹰身女妖的部落吧？我们的目标可是格里芬的羽毛，你要顺路赚钱无妨，为了二十金币搭上性命就太蠢了。” 　　离开村庄之后，白娅第一时间就这么问米莉尔。 　　因为米莉尔刚刚对鹰身女妖施过法术的关系，拥有战斗记录器功能的艾璐芙已经看出了她的等级。米莉尔确实只有45级而已。虽然比娜娜、帕梅拉之类白娅的弟子要强一点，但一对一大概赢不了精于战斗、50级内几乎无敌手的芙萝伊。 　　鹰身女妖的部落一般来说由三种怪物组成：20级的鹰身女妖猎人，30级的鹰身女妖风暴女巫，以及40级的鹰身女妖女王。乍一看好像并不是45级的米莉尔不能独自解决的对手。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对于死了不能重来，更毫无情报优势的npc来说，和同等级的怪物战斗就意味着要背负死亡的风险。 　　如果米莉尔傻到一个人向鹰身女妖的巢穴发起突击，大概一天之内尸体就会被挂在附近的树上了。 　　“鹰身女妖是具有极强群体意识的种族，既然如今作为一个部落汇聚在一起，那么就必然存在着所谓的‘鹰身女妖女王’。只要打倒女王的话，剩下的鹰身女妖应该也只是群龙无首的乌合之众了……吧。” 　　至少游戏里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米莉尔欣然点了点头，“但我们还是不知道鹰身女妖的巢穴在哪里呢。” 　　这才是问题所在。 　　只要鹰身女妖们还飞在天上，不让白娅她们知道巢穴的位置，她们就立于不败之地。虽然白娅也不是不能让艾璐芙硬把附近的整个地图都解析出来，但这至少要花上好几个小时，太浪费时间了。 　　所以当她们两个爬到山上，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好几只鹰身女妖猎人包围，其中还有一只带头的鹰身女妖风暴女巫时，白娅还以为她们这是主动送上门来了。然而这些鹰身女妖并没有发动攻击，为首的鹰身女妖风暴女巫甚至还主动降落在白娅面前，收起翅膀，显示自己毫无敌意。 　　“这是什么意思呀？” 　　白娅像转笔一样转动着手里的大槌子，盯着眼前这个怎么看都是有着交涉意图的鹰身女妖。 　　“强大的战士啊，我们想要与您做一场交易。我们听说您是为了狮鹫之王格里芬而来，所以我们的女王觉得可以与您创造一个双方共同得利的局面。” 　　这句话让米莉尔和白娅面面相觑。 　　“交易倒是无妨。不过我有两个问题要先问清楚。” 　　最后，摸不清对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的小狐狸只能伸出两根指头，先把眼前的问题搞明白。 　　“首先，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我是个强大的战士？” 　　白娅确实曾经在鹰身女妖面前耍过槌子，但并未发动过正式的攻击。仅凭这种程度就断言一个狐耳艾琳是一名强大的战士，也未免太轻率了。 　　“我们的女王在风的低语中感受到了您体内那磅礴的力量。” 　　鹰身女妖风暴女巫低着头，恭敬地回答。 　　听她这种说法，莫非是预言能力吗？白娅不禁皱起眉头。狂战士最讨厌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了。既搞不懂，也没法直接一锤子砸上去。 　　“那么，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的目标是格里芬？” 　　“我们的女王在风的低语中听到了您与同伴的话。” 　　这算是窃听哦喂。 　　“好吧，姑且先说明一下你们的交易意图吧。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我现在好歹也是锡安帝国的官员。对于你们这些掳掠帝国子民的怪物，我可是不介意好好履行一下贵族的义务（noblesse oblige）哦。” 　　她抖抖耳朵，摆出威吓的架势。 　　“这不是问题。实际上，那些被我们掳走的男人也确实是这次交易的一部分。”但鹰身女妖风暴女巫面色不变，“只要您能将狮鹫之王格里芬打倒，无论杀死也好，驱逐也罢，若是您有那个意思，抓去当坐骑也可以只要您能让格里芬离开这座山谷，我们在交还所有被掳走的男人的同时，还会献上我族珍贵的宝物。” 　　这只鹰身女妖一边说到这里，一边取出一个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削成，刻满了看不懂的花纹和文字，怎么看都有些土气的长笛，呈到白娅面前。 　　“塞壬之笛……” 　　但是白娅一眼就认出了它是什么。 　　米莉尔则是露出了有点困扰的表情。 　　老实说，这在游戏里并不是个多么珍贵的魔法物品，可是……它的功能确实非常有趣。尤其是当它出现在这个已经并非游戏的世界里时，白娅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功能会很有趣。 　　“把你们的目的解释清楚，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所以白娅有点动摇了。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80：白娅的逻辑有些奇怪 就某种层面上，白娅在这些鹰身女妖的事情上没有猜错。 　　她们是一支在两个月前才从北方大地慢慢迁移到这里来的鹰身女妖部落，至于一开始为何要迁移，这位担任使者的鹰身女妖风暴女巫则是不愿意回答。总而言之，她们在来到这片土地之后，觉得这里是个适宜人居的地方，因此开始在山上筑巢。 　　结果没过多久，狮鹫们就找上门来了。 　　这大概是因为，鹰身女妖是以肉食为主的杂食动物，而狮鹫是以草食动物为生的肉食动物，双方在食物链上算是竞争关系。而且更惨的是，鹰身女妖女王听那位使者的口气，鹰身女妖女王是对于打败格里芬并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过在白娅看来，大概是根本打不过。 　　毕竟格里芬在游戏里是50级的玩家才有资格“挑战”的剧情boss。它的具体实力多强、有没有隐藏设定什么的，大概就只有游戏公司才知道了那货明明只是一头活得比较久的狮鹫，居然还会用进阶级的风属性始源魔法，它是真的没有巨龙血统吗？ 　　“总之，只要帮你们打倒格里芬就行了吧？” 　　“是的。除了塞壬之笛之外，我们还为您准备了五公斤的财宝。” 　　鹰身女妖风暴女巫一边说着，一边让天上的一只提着一个宝箱的鹰身女妖猎人飞下来。她当着白娅的面打开了宝箱，里面满满都是闪闪发光的宝石和饰品。 　　“这还真是大手笔啊。” 　　老实说白娅也不知道这五公斤的财宝价值多少帝国金币，不过应该不会是个小数目吧。 　　“好吧，正好我本来就打算把格里芬抓走。”所以白娅答应了这笔交易，“不过被你们抓走的村民一定要放回来。” 　　“这是当然的。” 　　于是风暴女巫和白娅谈好了支付报酬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以及告知了白娅格里芬的巢穴的位置，然后就全部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但是米莉尔看起来很忧郁。 　　“白娅，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嗯？有什么不这么做的理由吗？” 　　这个问题让白娅一头雾水。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最好的做法吧？只要打倒一个boss，就既可以得到米莉尔想要的羽毛，又能救回被抓走的村民，还能赚到两边份的报酬，最后还能得到一只至少50级的坐骑……以玩家的角度来看，这简直是最好的任务了。 　　但那也只是在玩家眼中如此而已。 　　“这样不太好吧。”米莉尔一开始也不太清楚到底为什么不好，直到她苦思冥想了片刻之后，吐出了一句让白娅觉得非常莫名其妙的话，“这对狮鹫来说，不太正义吧？” 　　“正义？”白娅简直一头雾水，“你和我讲这个干什么……” 　　“狮鹫们本来好端端地生活在山上，也没招惹别的种族，结果我们就这么突然跑过来把它们赶跑了……这种做法不太对吧？” 　　“你吃晚饭前会对食材讨论一下正义吗？毕竟人家本来好端端长在养殖场和菜田里面，也没招惹别的种族，结果你就这么突然跑出来把它们吃掉了。” 　　白娅很不客气地反问，不过……正是因为米莉尔指出了这一点，她确实意识到米莉尔说的有点道理。 　　正义是什么？在游戏里，玩家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就是正义。然而现在这个方舟世界已经不再是游戏了，白娅需要考虑到比游戏里更多的东西。毕竟，她现在已经不只是一个浪迹天涯的独行玩家，而是一个体内蕴藏着魔神之力，作为帝国官员以及几位弟子的师父，需要顾忌到各种问题的……好吧，本质上还是一只不太动脑子的狂战士。 　　别老是逼着狂战士动脑筋啊，很头疼的啊。 　　她有些无奈地让自己那颗好歹也是狐狸血统的小脑袋努力运转起来。 　　正义是有立场的。如果狮鹫和帝国有冲突，那么它们的存在自然会侵犯到身为帝国官员的白娅的正义，没有什么可纠结的。但是既然狮鹫那么聪明，知道不能伤人，那么白娅确实也应该站在公正的立扬去看待狮鹫与鹰身女妖之间的冲突。 　　“狮鹫们一直以来都很老实地生活在这片山谷里，也没有对附近的村民造成威胁或烦恼。在这件事里，鹰身女妖不才是侵略者吗？而且狮鹫们一旦被赶走，鹰身女妖们即使遵守和白娅你的约定放走了被抓走的村民，她们以后为了繁衍还是会继续掳掠俘虏的吧？比起帮助鹰身女妖，我们要是不对此做点什么的话……” 　　“没错，姐姐，说得太好了！” 　　躲在米莉尔影子里的吸血鬼爱丽丝兴奋地补充到。 　　“你们真麻烦。” 　　白娅捂住耳朵。 　　鹰身女妖和狮鹫的主要矛盾是食物和栖息地。 　　在这场冲突中鹰身女妖是侵略者，所以不应该帮助鹰身女妖。 　　抓走格里芬会减少狮鹫的力量，相当于变相的帮助鹰身女妖。 　　而且狮鹫并不攻击人类，而鹰身女妖……正如米莉尔说的一样，就算她们这次放回了村民，白娅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盯着她们，以后八成还是会掳走男人的。 　　然后再反观白娅这边，她们需要达成的目的是，米莉尔需要的一根格里芬的羽毛，以及白娅需要的坐骑…… 　　“好的，我有数了。你说得对。” 　　一个好主意终于蹦进了白娅的脑袋里。 　　“的确，身为一名帝国官员，比起去折腾狮鹫，我还有一个更正确的选择。” 　　狮鹫山谷的西边，有着一小片美丽的溪谷，溪谷上有着一片茂密的树林，树上到处都有着用粗大树枝建构成的木头鸟巢。 　　此刻正是日落时分。鹰身女妖是一种作息时间很规律的生物，早上早起，中午很精神，下午就开始迷糊了。而现在已是黄昏，大部分鹰身女妖都已经开始睡觉了。 　　或许有人会认为，90级的白娅根本没有必要特意等到鹰身女妖们睡着之后才发动突袭吧，但她之所以特意挑选这个时候来自然是有其理由的。 　　“说起来，我们也不知道鹰身女妖女王的鸟巢是哪一个呢。” 　　白娅一边嘀咕着，一边取出了空间背包里的大槌子。 　　虽然这种场合用斧头会更好，不过手里现在只有槌子。就稍微凑合一下吧。 　　对着这棵树，在爱丽丝那目瞪口呆地目光注视下，白娅高高举起槌子，奋力砸在了面前的第一颗大树上。这需要数人环抱的大树，已经不知道成长了多少年的大树，就这样被砸成了两段。而且在白娅那恐怖怪力的摧残下，断面居然还是像刀切一样干净利落。 　　“强大的战士，您究竟在做什么！？” 　　巨大的骚动自然很快就惊醒了所有的鹰身女妖。她们慌乱地一股脑从自己的鸟巢里飞出来，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那只担任使者的鹰身女妖风暴女巫很快就意识到了是什么人在攻击她们的巢穴，更是惶恐。 　　“这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以锡安帝国钦差大臣的身份，讨伐胆敢掳掠我帝国子民的蛮族啊！” 　　狐耳狂战士欢快地回答。 　　白娅想要坐骑，米莉尔想要格里芬的羽毛，村民们想要救回家人，鹰身女妖想要残害帝国子民。 　　综合以上资讯，白娅很快就总结出了一个万全的方案： 　　抓走一只鹰身女妖当坐骑就好了嘛！ 　　这样一来，就既削弱了鹰身女妖的力量，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至于格里芬的羽毛，就等剿灭鹰身女妖之后再去找它要吧。 　　“所有猎人，使出【回音】！” 　　听到白娅的回答之后，风暴女巫虽然无语了片刻，但还是当机立断，命令其他鹰身女妖们发动攻击。于是她们齐声放出多人使用会增强威力的【回音】技能，其他渐渐同样从睡眠中苏醒，从巢穴中飞出来的风暴女巫则是开始对白娅施展她们擅长的自然法术【唤风之歌】。音波与狂风组成的范围攻击开始连番向白娅袭来。 　　虽然站在原地让她们打白娅倒也不怕，但她从来不是挨打不还手的性格，所以对此也早有准备。 　　“【冰风暴·阿尔法】！” 　　米莉尔已经在作战开始前，就用魔法飞到了树林的上空。凌冽的暴风雪伴随着她口中吟唱和手中法杖的挥落，瞬间从天而降。 　　这就是白娅故意挑选这个时候发动袭击的原因：只有在这个几乎所有鹰身女妖都刚从巢穴里被惊醒的时候，她才能让米莉尔用冰风暴把整个部落都一网打尽。 　　要对付有翅膀会飞的敌人，用冰先把她们的翅膀冻住，可是每个玩家都知道的基本手段。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81：鹰身女妖的魅力效果拔群 “艾琳族的战士，你究竟想做什么？” 　　伴随着唰唰的翅膀拍动声，天空中传来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一只妖娆美丽而威严的鹰身女妖正飞行在高空，一脸凝重打量着白娅和米莉尔。她有着一头浅紫色的蓬松长发，戴着镂空的黄金头冠，浅绿色的眼睛里收束着魔力，身上的羽毛大都是浅粉色。无论是身材、相貌还是力量都非常优秀。毫无疑问，这就是君临鹰身女妖一族顶点的女王。 　　“你就是鹰身女妖女王吧？” 　　正在一棵棵砸倒大树的白娅看到目标终于出现了，也暂时停下手里的拆迁工程。 　　“这个鹰身女妖部落的领导者确实是我。强大的战士，还有强大的魔法师啊，不管你们想要与我交涉些什么，请先停下这【冰风暴】魔法吧！” 　　米莉尔一直在持续施展着冰风暴，而且明显越用越熟，现在呼啸的暴风雪已经充斥天地，颇有一股天上下刀子的恐怖感了。鹰身女妖们虽然还没有丧命，但已经被砸得损伤惨重。毕竟鹰身女妖的身体构造与鸟类相似，中空的骨头使得她们的身体在承受攻击时比较脆弱。米莉尔本来也不想伤她们的性命，听到鹰身女妖女王这么说，就停止了魔法。 　　“交涉？你在说什么，我们从来不和犯罪分子妥协的。”然而白娅并不喜欢她这幅明明死到临头还摆出高姿态的样子，“绑架儿童，扰乱治安，占用公地，建造危房！我今天是以帝国钦差的身份来替天行道的，谁要和你交涉！” 　　一边说着，她一边收起大槌子，拔出神剑拉格纳罗克。用鹰身女妖女王来给这把神器试剑，倒也算是勉强能凑合了。 　　比起浪费时间扯皮，白娅还是喜欢这种“只要告诉我在哪里杀几只就好了”的做法。 　　鹰身女妖女王现在心里其实也很慌。 　　女王这个职务在鹰身女妖部落中，除了作为领导者之外，还肩负着“占卜者”的职责。确切的说，每个鹰身女妖女王必然都拥有着预知未来，和在紧急情况下做出合理判断的能力。正是因为有这种能力，她才会被同族推选为女王。此时此刻，鹰身女妖女王的直觉正在不停地警告她，眼前这个形迹可疑的狐耳艾琳根本不能以“奇怪”之类的简单词汇来形容。只要与之为敌就会被剁碎、吞噬、毁灭。 　　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 　　“想使用武力吗？那么你就亲身体验一下女王的实力吧。” 　　面对白娅的挑衅，她只能随之展开双翅。 　　“吾乃鹰身女妖之王刻莱诺，对女王拔剑可是重罪，不论出于什么理由……都必须给予惩罚！” 　　于是白娅对她挥出了宛如大炮直射般的一剑。明明没有使用任何技能，但这仍然是足以掀起大地的一击，挥出的气浪威力堪比攻城锤的冲撞。尽管刻莱诺女王此刻仍飞行在空中，与白娅有着相当的距离，但这股气浪还是差点就让她失速掉下来。 　　带着几分慌乱，她开始对白娅施展自己的自然魔法：“【飓风术】！” 　　超自然的旋风立刻从白娅脚下升起，试图把她掀翻到空中。飓风很快就化作连接天地的一道灰黑色云带，把白娅笼罩进去。可就在刻莱诺女王想要松一口气时，一道银白色的剑刃劈开了风暴。黄毛狐狸挥动巨剑，将风暴击碎的场面映入刻莱诺女王眼中。 　　老实说，这把剑居然能够在白娅自己完全没有使用技能的情况下就把风暴劈开这件事，连白娅自己都没想到。当然，这种时候要是显露出惊讶讶的样子也未免太傻了。白娅一边不动声色地继续挥舞巨剑把旋风彻底切碎，一边瞥了一眼天上的刻莱诺女王。 　　刻莱诺女王看起来已经不知所措了任何人看到有人用剑把风暴切开都会变成这种表情。 　　另一方面，刻莱诺女王和白娅的战斗开始之后，剩下的鹰身女妖们就都转移了目标，朝还在天上飞着的米莉尔发动攻击。不过米莉尔在集中精神进入战斗状态之后，比外表那个柔弱的样子看起来能打得多。举起法杖，她果断施展了一个比较有奥秘魔法风格的法术：“【深度睡眠·贝塔】！” 　　无形无质的精神波动顿时从米莉尔的法杖顶端扩散开来。被这股魔力影响到的鹰身女妖猎人们立刻失去意识昏睡过去，像下饺子一样往下掉。然而同为施法者的鹰身女妖风暴女巫们没那么容易受到精神魔法的影响。她们忍耐住睡意，继续朝米莉尔施展各种法术攻击。米莉尔缺乏战斗经验的缺陷也随之暴露出来，很快就陷入手忙脚乱只能撑起魔力防护罩应付攻击的势态。 　　爱丽丝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大人”被鹰身女妖们围殴。如今太阳已经落山，她也不需要再因为畏惧阳光而束手束脚。 　　而且，她的吸血冲动也正好需要满足一下。 　　如同鬼魅般蹿到一只鹰身女妖风暴女巫身后，她一把抱住猎物的腰，妖艳而锋利的犬齿在对方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之前，已然刺进了她的脖子里。这可怜的牺牲品瞬间就失去了抵抗能力，软绵绵地带着爱丽丝摔落在地上。 　　这当然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爱丽丝的食量也远不到能把人吸死的程度，大约吸了一个纸杯那么多的血之后她就放开了这只鹰身女妖风暴女巫，任由她倒在地上抽搐，自己扑向下一个目标。 　　吸血鬼在进行吸血行为时，双方都会感觉到强烈的性快感。据说这是为了防止被吸血的受害者因为恐惧和痛苦而挣扎或惨叫。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吸血鬼本人也会感觉到快感呢？这还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能够施展魔法的进阶级风暴女巫在整个鹰身女妖部落里也就十几只，被爱丽丝缠上之后，米莉尔很快就能重新空出手来对她们施展攻击魔法：“【脑钳·贝塔】！” 　　名符其实地强烈到好像在脑袋上夹铁钳一样的精神攻击被施加在了每一个还没失去战斗力的风暴女巫身上，刻莱诺女王又拿白娅毫无办法，眼看整个鹰身女妖的军势都要就此溃败。 　　“不许动！不然这个男人就死定了！” 　　所以，那只担任使者的鹰身女妖风暴女巫会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 　　不知何时，她已经从自己的鸟巢里抓出一名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并且用一只鸟爪掐住脖子，按在鸟巢的边缘上。 　　米莉尔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停下了手中的攻击魔法。爱丽丝虽然不想就此妥协，但她看到米莉尔不再出手，自己也不好自作主张。 　　“居然用挟持人质这种卑劣的手段！” 　　这个小吸血鬼有些愤愤地朝对方喊道，但是那只风暴女巫根本懒得搭理她。任谁都知道，在这场战斗中能决定她们生死的，只有白娅这一个人而已。 　　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狂战士歪了歪脑袋。 　　“看来，你们没怎么和帝国打过交道啊？” 　　帝国曾经有过官员遭到叛乱分子绑架，并向帝国要挟释放政治犯的事情。帝国审判庭对此的解决方法就是马上查出叛乱分子的身份，把其首领弟弟的脑袋给他送过去。 　　于是人质重获自由就这么简单。 　　“【破空” 　　“等等，请住手！” 　　然而，就在白娅准备以不可视的空气之刃将鹰身女妖风暴女巫切成两段时，那名被她掐住脖子的人质少年突然大声喊道。与此同时，十几个男人，有青年有老人也有十几岁的少年，从鹰身女妖的鸟巢里冲了出来。 　　而且他们还纷纷挡在鹰身女妖们和白娅之间。 　　“……这是什么情况？” 　　很明显，这些男人都是之前被鹰身女妖们抓走的村民。他们看起来都很健康，身上穿着整洁的衣服，而且白娅还看出来这些明显衣服不是经由人手编织，而是鹰身女妖们用天然植物纤维和自己的羽毛制作出来的衣服。 　　“强大的冒险者女士，请不要再战斗了。”一名人类的老人一脸平静地从这个人群中走了出来，“我是山脚下那座村子的村长。” 　　被抓走的男人们看起来并没有遭受虐待，现在还主动站出来要求停止战斗。这个展开，这股气氛，莫非…… 　　出乎意料之外的发展让白娅忍不住放低了手里的巨剑。 　　“你别告诉我，你们被鹰身女妖们抓到这里来之后，乐不思蜀了吧？” 　　村长老头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这个，一言难尽……” 　　详细的解释和讨论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虽然鹰身女妖确实需要依靠掳掠外族的男性来繁衍后代，但与其他部落有些不同的是，这支鹰身女妖部落在抓走男人之后，并没有虐待他们，也没有去附近的城市掠夺财宝。之前献给白娅的财宝也是她们迁移时从北方大地一起带过来的。 　　这么说来，如果她们有去攻击过埃利亚多罗城或来往的客商的话，市长应该早就告诉白娅了。 　　尽管不允许被绑架的男人逃走或离开，可这些鹰身女妖们在抓走男性之后，都有好好善待他们……说是善待，大概读作“诱惑”更实在一点吧。总之就结论上，这些男人实际上都和鹰身女妖们结婚了。 　　“而且和鹰身女妖上过之后，就觉得人类的女人实在……” 　　“废话就不必了，简单的说，你们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对吧？” 　　白娅打断这群男人的傻话，扶着额头问道。 　　眼下这个愚蠢的情况让她有点精神恍惚。 　　“当然了，我在这里简直返老还童了。”村长说到这里，眉飞色舞，“不只是变得更年轻了，每天晚上都……” 　　“怎么办，白娅？” 　　米莉尔看起来一头雾水。她对男性的性欲之类的概念明显一无所知，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明明鹰身女妖们不愿意让村民离开，他们本人却也不想离开。 　　“我怎么知道……” 　　难不成白娅还要重头给米莉尔解释为什么这帮男人被鹰身女妖迷住了吗？ 　　她刚刚已经偷偷让艾璐芙检查过这些村民了，他们身上并没有魔法反应。换言之，鹰身女妖们并没有干涉他们的精神。只能说这些村民实在有点不争气。可是既然他们并不介意被绑架，既然他们是以自己的自由意志要求留在这里的，那么白娅就没有理由以国家官员的身份把他们救出去了，如果强出头，岂不是显得白娅更蠢了吗？ 　　而且说实话，白娅一点都不想继续陷入这个莫名其妙的关系里面。让他们折腾去吧。 　　“大家全部都是家人，这样就行了！” 　　最后，村长如此断言。 　　“我们的村子和鹰身女妖们，只要作为一个大家庭一起生活，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 　　“那么，我发誓，我们不会再抢夺男性了。”刻莱诺女王也提出了她的条件，“相对地，我们会迁移到村子里居住，请让村子里的男人尽量多与我们通婚。作为补偿，我们也会帮助村子里干农活。” 　　居住到人类的村子里之后，鹰身女妖们也不需要再担心与狮鹫之间的竞争了。 　　就这样，这个村庄与鹰身女妖部落之间拟定了保持友好合作关系的协定。作为协定的象征，村子决定将村名改名为“哈比（harpy）村”。 　　对于这种异族自愿归化帝国的情况，按照惯例，白娅回到埃利亚多罗城之后会通知教会。就算是这种国境边上的偏远村庄，在发生了这种事的情况下，审判庭应该还是会派出优秀且虔诚的牧师过来驻守、监察和宣教吧。 　　最后，无论如何，就算考虑到村民们愿意与鹰身女妖友好合作，她们攻击过帝国官员的事情也不可抹灭。作为人质和犯人，女王刻莱诺必须前往帝都泰拉的审判庭一叙。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82：好久不见啊 随着拂晓的第一道阳光撕裂黑夜，狮鹫之王格里芬也睁开眼睛。 　　不知为何，它今天一早醒来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因此当它刚看到鹰身女妖女王飞到自己的巢穴上空时，它还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这种不祥的预感只不过是代表鹰身女妖们的又一次突袭的话，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当一只格里芬不认识的奶黄色狐耳艾琳从天而降，手里还提着一把怎么看都非常危险的巨剑，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它看的时候，格里芬有点怂了。就在它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做出点什么表示时，这只艾琳朝着它的喙举起了巨剑：“格里芬，我向你的远古荣耀提出挑战！” 　　这本不该是用剑指着别人的鼻子的时候该说的话，但白娅确信自己这句话说的没错。因为所谓的“提出挑战”，正是《方舟世界》里触发挑战格里芬事件的关键台词。 　　果然，格里芬的身体猛地僵硬住了。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是遵循着什么样的机制，但游戏公司之所以加入这个设定明显有其理由至少是格里芬不能随便无视的理由。 　　只见它伸展开自己的翅膀，发出一声高亢的鹰唳，随后便……认可了白娅的力量，大幅拍打着翅膀，向遥远的空中飞去。一根闪闪放光的羽毛，缓缓飘落下来…… 　　“给我站住！” 　　于是在经历了这次的事件之后， 　　哈比村的村民们得到了漂亮的老婆和优秀的劳动力。 　　鹰身女妖们得到了帝国的庇护和繁衍后代的机会。 　　狮鹫们减少了与它们争夺地盘的敌人。 　　米莉尔得到了格里芬的羽毛。 　　可谓是皆大欢喜。 　　……但是，白娅什么都没有得到。 　　虽然她嘴上说过要抓一只鹰身女妖来当坐骑，不过实际上只要稍微用大脑思考一下就能知道，鹰身女妖承载能力很弱，体形又小，除了翅膀就是脚爪，并没有手，因此要骑就只能骑脖子了。难不成要让白娅双脚夹着鹰身女妖的脑袋来骑吗？ 　　除此之外，看格里芬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白娅也不好就这么把它抓走。而且一旦抓走它，估计整个山谷的生态平衡都要被打乱。 　　话虽如此，白娅要是再继续这样做好事下去，没准就要升华到善良阵营，失去【毁灭之王】的力量了。所以她顺带为了出在鹰身女妖那边憋得一肚子气，把格里芬痛打了一顿。它浑身上下的羽毛都被她拔了个一干二净。除了一根羽毛被米莉尔拿走以外，剩下的羽毛都被白娅装进空间背包里，等待着以后当作素材制作装备的机会。 　　然而，在经过艾璐芙的鉴定之后，她们却发现，这根所谓的羽毛，实际上居然是和“吸血鬼的心脏”类似的饰品类装备。 　　【格里芬的羽毛】 　　【lv55·神话·饰品】 　　【狮鹫之王格里芬的颈下羽毛，宿有奇异的风之魔力。】 　　【属性“风之羽”：佩戴此饰品时，你对物理攻击的回避率大幅度上升。】 　　【属性“风之心”：佩戴此饰品时，你对风属性攻击的耐性大幅度上升。】 　　“风之羽”这个属性倒也罢了，毕竟《方舟世界》里坑掉敌人物理攻击回避率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可是“风之心”这个属性居然出现在一个才55级的饰品上，白娅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仔细想想，米莉尔正在收集的五味药，光是目前到手的这三个就统统都是不得了的东西啊。 　　因为一天没睡，不擅长熬夜的米莉尔回到埃利亚多罗城之后马上就累倒了。白娅则是带着被抓住的鹰身女妖女王刻莱诺到教会和市长那边走了一遭，让教会用神圣法术向帝都的大圣堂汇报情况。 　　虽然锡安帝国无法用蒸汽机发展出无线通讯技术，但他们用神圣魔法弥补了这一缺陷。帝国教会以每座教会的创造女神的神像为点，建立了一张特别的通讯网。每座女神像上都被施展过特殊的神圣魔法，可以向位于帝都光辉大圣堂的女神像发送信息。因为大圣堂有着超强的侦测结界，所以虚假的情报会自然被筛选出来。与此同时，大圣堂也充当了这个通讯网络的中转站。 　　举例而言，如果埃利亚多罗城想往巴尔朗要塞发一封信，这封信会先经过大圣堂的检查，再通过大圣堂的女神像发到巴尔朗要塞的女神像。 　　除此之外，帝国也有民用的正常邮政系统。只要是有一定规模的城镇都会通过火车或是马车来运送邮件，费用则是以距离为标准的预付制。 　　然后，趁米莉尔还在房间里补眠，白娅让芙萝伊带着从巴洛克子爵那里搜刮到的钱去把世界树的树叶和树枝都买了下来。 　　世界树的树枝只不过是正常的优质素材，但世界树的树叶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世界树的树叶】 　　【lv55·神话·消耗品】 　　【从创造女神生命力的大结晶之一，世界树上摘取的一片叶子。创造神的生命力即为原初之魔力。尽管这片叶子只是那整个世界的魔力之源中极为微小的一部分，但仍然保存着庞大到令人匪夷所思的魔力量。】 　　【任何施法者都可以通过接触这片叶子，吸收叶子中的魔力，不得超过其原本的魔力值上限。】 　　“也未免太好用了吧！？” 　　《方舟世界》中没有纯粹的回复魔力药水。一般来说玩家们回复魔力的方式，是在战斗结束的间隙花个十秒钟吃有回复魔力功能的食物。然而这个世界树的树叶，如果当作回复魔力的消耗品来使用的话，简直就是多了一根一次性的mp槽。 　　“果然这五味药都太奇怪了……最后剩下的一味药是曼德拉的根茎吧？” 　　尽管听过名字，但曼德拉的根茎其实也是在《方舟世界》里白娅没怎么了解过的材料之一。米莉尔在寻找的这五味药都很奇怪，白娅已经决定要在米莉尔之前把这最后的一味药拿到手里，先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这里出门往东的旧市区里，有黑帮的小毒贩在偷偷贩卖名为‘曼德拉之滴’的曼德拉萃取液，是作为毒品被出售的。” 　　芙萝伊已经早就调查好了这些事情，平静地回答道。 　　“黑帮啊……” 　　白娅以前在游戏里也和人类犯罪者类型的怪物打过交道，总体经验就是“好烦”两个字。他们的技能全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阴招，虽然对等级如此之高的白娅不会产生什么效果，但是在现实中遇到那些撒石灰之类的下三滥手段，肯定会很烦。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没有带芙萝伊和米莉尔，把艾璐芙塞进背包里之后，就一个人往旧市区走去。 　　这里虽然被称作“旧市区”，但本质上是埃利亚多罗城的贫民窟。虽然也在埃利亚多罗城的范围内，但却是混杂着牛鬼蛇神，善良民众绝不会接近的黑街。白娅在这里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把手伸向她背包的扒手，即使被她一拳揍趴下，身后也还是有人远远跟着偷看。 　　这条黑街里也有几家店铺，不过里面卖的都是各种禁药之类的违禁品，甚至还有从外国抓来的奴隶被拍卖着。帝国严禁对于人类的奴隶贩卖，但相对地，对于非人类奴隶的贩卖尽管同样违法，可是法律执行时就比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此之外，因为现在还是白天，街上还有不少正在休息的妓女。她们穿着睡衣，有的坐在门口施粉，有的茫然地倚在门边，也有散发出颓废的气息抽着烟草，发呆看着来往行人的女人。看那样子倒是挺逍遥的。走过的男人们有些会用淫秽的视线舔舐她们，而她们也回以妖艳的微笑。 　　这里是埃利亚多罗城的黑暗面，是吸收了这座城市的污秽之后凝聚出的阴影。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需要惊讶，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传到外面去。 　　“哎呀呀，真是个好日子，居然见到了眼熟的家伙呢。” 　　不过，当白娅听见一个略有几分耳熟的声音从背后突然响起时，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前蔷薇十字执行部队队长，穿着暴露，身材姣好，顶着一头绿色杂毛乱发的时间术士泽希特·布兰度，伸出手揉了揉白娅的脑袋。 　　“乱碰我耳朵的话就杀了你哟？”狐狸有些不高兴地摇着脑袋，把她的手甩开，“上次我已经说过了吧？如果下次见面时你还给我惹麻烦的话，就先把遗言想好吧！” 　　“哎呀呀，这还真可怕白娅，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泽希特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这是我的台词吧？已经叛逃到郁金香联邦的你，这是跑过帝国来当间谍了吗？” 　　泽希特拥有蔷薇十字中最优秀的潜入调查能力，而且外表上也是人类。对联邦来说可谓是绝佳的谍报人员。 　　“不是啦，虽然这次我确实是以‘特工人员’的身份被联邦派遣过来的，但我们两个在这次的目标上，似乎是可以联手合作的呢。” 　　她居然就这么把自己的身份向白娅说出来了。 　　“联邦的特工随随便便和帝国的钦差合作，你是在联邦天天吃冰淇淋冻坏脑子了吗？” 　　“这是因为，白娅你是个可以信赖的好人啊。” 　　被白娅饶过一命的泽希特笑吟吟地回答。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83：旧市区的流氓 “那么我也长话短说了白娅，你听说过有关‘铸神者’的传言吗？” 　　走到贫民窟的无人小巷里之后，泽希特对白娅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她不禁扶额。 　　果然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就是铸神者啊。 　　虽然铸神者曾经是精灵中最伟大的一批魔法师，但现在这个职业无论是在郁金香联邦还是在锡安帝国里都被视为禁忌和犯罪者来看待。联邦这次之所以会派泽希特来埃利亚多罗城，就是因为他们得到了在海尔海姆大森林中似乎有铸神者在暗中活动的情报。 　　“奥火时代的铸神者，曾经掌握了随意订制、设定、创造人工生命的魔法技术。这个技术理论上应该在破坏神苏帕拉毕造成的大灾难中丢失了，因为当初制造出破坏神的铸神者们，统统都在第一时间被祂杀死了。” 　　“然而，最近我们得到的情报指出，可能有魔法师找到并破解了铸神者留下的古代文献，还原出了禁忌的人工生命。” 　　人工生命最大的问题在于，其灵魂和生命力的来源。 　　方舟世界的一切生命，其灵魂都来自于创造女神妮娅的灵魂，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创造神生命的一部分。所有生命的灵魂，都是经历过转生，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的法则的灵魂。 　　然而人工生命的灵魂和生命力都是人造的，是没有经过转生，不知从何而来的。因为铸神者们大都死光了，现代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工生命的灵魂和生命力到底是他们从什么鬼地方用什么奇怪的方式弄出来的。将破坏神苏帕拉毕封印在血月上的创造女神大概会知道。但就算问她这个问题也无法得到回答。 　　……说到这个，白娅最近其实也在担忧自己的灵魂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她当然有灵魂，而且还是个拥有非常强大的魔力的灵魂。但自己的灵魂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个“外来的灵魂”的话，身为这个世界灵魂根源的创造女神不可能没有发现。如果不是外来的，那就更奇怪了。 　　“即使在联邦内部，也鲜有对人工生命的具体资料。没有人知道这些铸神者留下的古代文献可以还原出什么样的人工生命。如果得到了这种技术的魔法师们试图制造出第二个破坏神的话，这个世界或许就完了。” 　　“这么严重的情况，联邦居然只派了你一个人过来处理？而且你还是投诚的人类，并不是精灵。” 　　精灵可是赤裸裸的种族主义者，连精灵种族内部都会因为三种发色分出不同阶级。身为前帝国干部而且还是人类的泽希特，不可能真正得到联邦的信任。 　　“这只是因为精灵进城不方便，所以只有我一个人潜入埃利亚多罗城内而已。帝国现在都会在城门检查出入国境的人是否经过魔法伪装，用纯粹的化妆技术则是太容易暴露了。本来还有三名精灵特工在城外活动，这几天全都与我失联了。” 　　白娅想起自己刚来那天抓住的三名精灵间谍，恍然大悟。 　　“你们应该有和联邦报告过我的事吧？他们怎么看？” 　　出乎白娅意料之外的是，泽希特在回答这个问题时难得露出了困扰的表情：“老实说，这件事连我也搞不太清楚。我和佐露妮、特拉儿三个人对于你的事情都是如实禀报给联邦的，但上级似乎把你当成了一个非常不得了的警戒对象，要求任何特务人员都禁止与你发生武力冲突。” 　　联邦的传说级人物比帝国要多得多，也更有对付传说级强者的经验。既然他们会如此重视乃至于忌惮白娅，就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白娅是神话级的强者。 　　奇怪，这个情报到底是什么时候泄露给联邦的？莫非帝国高层有内奸？ 　　“佐露妮和特拉儿还好吗？” 　　白娅还挺怀念那个被自己一剑差点砍死的满腔热血的火焰术士。帕梅拉的性格其实和她颇有相似之处。 　　“佐露妮那孩子整天想着找你报仇……她把杀父之仇算在你头上了。特拉儿一直看着她让她别做傻事。” 　　佐露妮真的非常仰慕自己的养父米歇尔·采佩什伯爵。然而这无法改变伯爵是个基佬加女儿控变态的事实……等等，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 　　“我随时恭候她的挑战。但下次可不会让她完完整整地回去了。” 　　老实说，听泽希特说了那么多之后，白娅已经大致上猜出米莉尔这档事是这么一回事了。米莉尔本人，或者她那位老师大概就是找到并破解了铸神者留下的古代文献的人，那五味药大概就是制造人工生命所需的材料吧。但是白娅并不打算把米莉尔的事情告诉泽希特，就像她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审判庭一样。 　　“虽然你说的我都懂，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贫民窟里面？” 　　“联邦的大魔法师们尽可能地调查了现存的资料，认为人工生命的制作可能会用到曼德拉的根茎。曼德拉草只能在魔力充沛且性质特殊的地下环境生长，埃利亚多罗城是这附近魔力性质最适合曼德拉草生长的地方。不过我以前还在蔷薇十字工作的时候就知道，曼德拉草在帝国是明令禁止种植、交易的非法植物，不管非法种植的数量多少和目的如何，被发现都得坐牢。所以这座城市里最有可能种植曼德拉草的地方……” 　　泽希特说到这里，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就是这个旧市区的地底。” 　　米莉尔是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醒来的。充足的睡眠让她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了些许成长。不过当她去白娅的房间，发现只有芙萝伊一个人在那里用魔法做家务时，米莉尔有些惊讶。 　　“白娅去旧市区找曼德拉的根茎了。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 　　冰之女仆一边面无表情的说，一边将世界树的树叶递给米莉尔。 　　这样一来，五味药之中，米莉尔就已经收集到四种了。 　　（老师，请再等待一会！） 　　于是她有些兴奋地朝东边的旧市区走去，然而却在通往旧市区的半路上被士兵们拦住了。 　　“喂，给我等一下！” 　　这些士兵们站在通往旧市区的每一条道路的路口，很明显是在封锁交通。 　　“现在旧市区因为搜查而封锁，一般人不许进入。”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米莉尔很自然地问。她这理所当然般的态度和柔和而又清纯的氛围让士兵也下意识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啊啊，似乎是帝都来的大官说，旧市区里有奇怪的东西在流通，所以现在要整顿市场。” 　　（奇怪的东西，应该是指用曼德拉的根茎制作的药物吧……是什么人发现了这件事呢？） 　　米莉尔一边默默想着，一边开口继续进一步追问。 　　“那么时候才能进去呢？” 　　“嗯，应该不会很快结束吧。而且旧市区不是你这种女孩子该去的地方。” 　　“男人就可以进去么？” 　　这个因为米莉尔好奇而问出口的问题，马上让士兵目瞪口呆：“……真没想到你会这么问。” 　　“好吧，老实说，旧市区里面有妓院啦……但是再往更深处就不是一般人能随便靠近的地方了。听说那里有黑帮的基地，对小姑娘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千万不要靠近哦。” 　　于是米莉尔乖乖点点头，转身走远之后，在自己身上施展了【隐形】魔法，轻而易举地就溜进了旧市区去。她很快就找到了卖曼德拉萃取液的店，并且用五枚金币买到了拇指大小的一小瓶，准备回去研究一下成分。 　　然后她刚走出店门就被三名披着连帽斗篷，身上穿着肮脏的粗布衣服，手里提着单刀的流氓围住了。 　　“虽然只是看到了不认识的面孔所以过来看一下，不过这还真是稀客啊。是哪里的大小姐吗？” 　　“反正最近不缺钱，这个就不要卖掉了，抓过来让俺们好好享受一下吧！” 　　他们渐渐朝米莉尔逼近。 　　“有、有什么事么？”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但米莉尔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了这些男人赤裸裸的欲望，有些害怕地举起法杖。这些流氓们当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对方是魔法师，只把这个当成普通的自卫武器 　　“乖乖听话吧，小姑娘。比起抵抗之后被我们惩罚，还是老老实实享受比较好哦？” 　　“【脑钳·贝塔】！” 　　即使在这种时候，米莉尔也不忘特意选择了不会致命的魔法来使用。不过这种好像在脑袋上夹铁钳一样的痛苦瞬间就击溃了流氓们的色心。 　　“这、这个女的是什么人啊！？” 　　“是魔法师！是魔法师啊！” 　　“该死，快跑！” 　　三名流氓一起向旧市区的深处逃蹿。 　　“啊，给我站住！” 　　意识到自己的魔法师身份被他们所识破的米莉尔，也只得跟在他们身后追去。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84：女人要勇敢哦 米莉尔在追着逃跑的三名流氓往旧市区的深处移动时，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拦路的黑帮成员。然而米莉尔不想要战斗，因此再次在自己身上施展了【隐形】的魔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进去。随着深入黑帮的基地，她也渐渐开始意识到这片土地的魔力性质非常适合种植曼德拉草。这些由黑帮出售的曼德拉萃取液的原料，一定就是在这个旧市区里种出来的。 　　所以她顺着魔力的气息，在旧市区的房子里找到了黑帮的藏身处，以及一条通往地下的入口。这些黑帮在这旧市区的地底建立出的这片基地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他们把这里当成地下仓库，整齐地叠放着装满各种货品的箱子，并根据货物的内容做好了分类。除了一般的禁止交易物品以外，也有许多正常的高级商品。 　　米莉尔还从中找到了贵妇人们所使用的高价香水，好奇地打开在手腕上粘了少许，整个人都被甘甜的香味所笼罩。 　　这个黑帮的规模和复杂程度，恐怕不是用那些小打小闹的犯罪活动就能够支持的。 　　不过这对米莉尔来说都不是重点。她继续顺着魔力的气息在这片地下基地深处寻找着。这片地下基地里有着不少条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地道，其中应该也有通往城外或是城内其它地方的暗道，然后发现了一片地下墓地。 　　无论白娅还是泽希特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曼德拉草是与死亡有着深切关联的魔法植物。有传说认为它们只生长在绞刑架下，但实际上并非如此。适宜曼德拉草生长的土地，其实都必然是充斥着负能量的土地，即具有死亡性质的魔力的土地。而一般来说，在这凡世间最具有死亡性质的魔力的土地，当然不外乎就是墓地了。 　　白娅对草药学和炼金术都毫无概念，泽希特虽然是术士但擅长的是谍报和战斗。如果她们拥有这种知识的话，大概早就找对地方了。然而对米莉尔这个药师至少自称药师的人来说，曼德拉草可是位于她的专业领域。 　　在这片墓地之中，米莉尔听见前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没时间磨磨蹭蹭了！”有人在气急败坏地嚷嚷着，“要是不再快点弄完，那只狐狸钦差就要发现这里的事了！” 　　“好好，这就弄好！”有人唯唯诺诺地回答，“……喂，女精灵！把这根绳子系在腰上，跳进水里去就好了！在曼德拉草叫出来之前潜进水里就没有生命危险，我都说过多少次了？” 　　（女精灵！？） 　　这个称呼让米莉尔心中一颤。仗着别人看不到仍在隐形中的自己，她壮着胆子凑上去一看。果不其然，一名银发绿眼的银精灵女性正被一名披着连帽斗篷的流氓压制着，一旁还站着一个赤裸着上半身，身躯瘦削但肌肉结实，脸上有一条大刀疤，有着头领气概的男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衣着气氛与这个场合格格不入，身穿包含长袍、腰带和披肩在内的白色祭袍，怎么看都是教会牧师的人，似乎就是他一开始气急败坏地在嚷嚷。 　　“全都是胡说八道！我不会让曼德拉草发出声音的！”这名精灵女性的年龄看起来比米莉尔稍微大一点，虽然似乎遭受过折磨，但仍然保持着反抗的强韧精神，“只要把曼德拉草拔出来，哪怕只是一瞬间，生命就会被夺走！” 　　曼德拉草在被从土中拔出来时，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号。这种哀号的本质是一种强烈的诅咒，活人受到这种诅咒影响便会发疯或者死去。意识到自己没办法蒙骗这名精灵女性替自己等人拔出曼德拉草，三个男人的脸色都阴沉了几分。 　　“哈，还真是可怜呐。我啊，本来想让你再多活一会儿的……”那个脸上有大刀疤的男人发出一声冷笑，“可是呢，司祭大人已经厌倦你的身体了哟。哈哈哈哈哈！” 　　“如果那只狐狸钦差每天都好好去森林里抓精灵间谍的话，后面能享用的还多着呢。”司祭恨恨地补充，“赶紧弄完！现在牢里的那个精灵是你的妹妹吧？她变成什么样你都无所谓吗？” 　　（妹妹？她也有自己的妹妹吗？她要为了妹妹而牺牲自己吗？） 　　米莉尔的心中也是一阵晕眩。这些人类的纯粹的恶意让她害怕地连脚都动不了了。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人类。 　　（但是，我要是不做点什么的话……） 　　“……姐姐！” 　　从头到尾都躲在米莉尔影子里的吸血鬼爱丽丝终于忍不住在她耳边轻声喊道。 　　（没错，这种暴行我可不能视而不见！我现在就要去救她！） 　　“请、请等一下！” 　　她解除了【隐形】魔法。 　　“没错，姐姐，说得太好了！这种垃圾，绝对不可原谅！” 　　爱丽丝也从影子里跳了出来。 　　理所当然地，这几个人都被突然凭空出现的米莉尔和爱丽丝吓了一跳。不过他们的应变能力比米莉尔强得多，不是马上拔出武器，就是举起了手杖。 　　“怎么了，难道说，你们是这精灵间谍的同伙吗？” 　　那个脸上有大刀疤的男人的武器是系在腰间的两柄长剑，这两把武器的利刃上分别冒出火焰与寒气，明显都是强大的魔法剑。 　　“无论如此，既然这里被她们看到，就不能让她们再活下去了。”司祭手中的锡杖顶端放出圣力之光，“把她们处理掉！【燔祭之火】！” 　　闪耀的炽热圣火立刻从天而降，朝米莉尔和爱丽丝袭来。 　　“【火焰免疫结界】！” 　　米莉尔立刻张开了半球形的天蓝色结界，把火焰阻隔在外。但【燔祭之火】的神圣火焰可不止那么简单。这个法术一半是造成火焰伤害，但另一半是直接源自神力，因此抵抗火焰攻击的方式无法对这一部分起作用。本来就是不死生物的爱丽丝当即受到神圣能量的重创，米莉尔也哀鸣着被击倒在地。 　　然而尽管被击倒了，她的身上却仍然毫发无伤，只有身上的长袍出现了几道裂口。司祭见状，立刻意识到状况不对。 　　“贝尔，还有那边的杂鱼，快点砍她！” 　　“【冰火双牙】！” 　　“【突刺】！” 　　于是手持两把魔法剑的刀疤男和旁边手拿匕首的杂鱼都向米莉尔使出了武技。然而就在他们的刀刃触及米莉尔的身体之前，爱丽丝朝他们伸出了空无一物的手：“【碎心】！” 　　随着爱丽丝手中传来捏碎柔软物体的感觉，手拿匕首的杂鱼无声无息瘫软倒地。刀疤男则是捂住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动作为之一滞。由40级的吸血鬼爱丽丝使出的这个捏碎敌人心脏的亡灵魔法，是一种物理防御无法起作用，直接隔空破坏位于他人胸腔中的心脏的诅咒。刀疤男虽然用同样40级的战士的体质抵抗住了这个诅咒，但心脏已经受到了重创。 　　“可恶！【圣洁屏障】！” 　　看到战况有些不妙，司祭咬咬牙，伸手在空中用圣力划出白色的六芒星。法术完成之后，六芒星便化作白光组成的圆顶防护罩，笼罩在刀疤男和司祭自己的身上。 　　神圣魔法所擅长的大量增益法术，在这种突然的遭遇战之中就很难体现出优势。 　　“【治愈之光】！” 　　话虽如此，当他开始治疗被爱丽丝重创的刀疤男的伤口时，整个状况看起来似乎是要被拖进持久战之中了。司祭手中的权杖和身上的袍子看起来都是增加魔力值上限的装备，反观爱丽丝，施展【心碎】这个她所能使出的最高级的魔法消耗了她不少的魔力。一旦陷入持久战，战况必然倒向司祭那边。 　　当然，这种状况的前提是，米莉尔一直没有进入战斗状态。 　　“【死亡瘴气·欧米茄】！” 　　这是米莉尔……从出生至今，第一次对他人使出会导致直接死亡的魔法。 　　【名称：死亡瘴气】 　　【技能类别：魔法变化】 　　【效果：对法术范围内的生物施加即死、混乱、猛毒这三种异常状态。】 　　【说明：制造出无色无味的瘴气，令吸入瘴气的敌人疯狂至死的恐怖奥秘魔法。受到此法术影响的目标需要对三种异常状态进行分别豁免。】 　　最后，司祭和刀疤男都在瘴气中狂舞至死，面色发青，死状恐怖的尸体倒在地上。 　　米莉尔则是抱着肩膀，跌倒在一旁发抖。 　　“啊，啊……我、我杀了人了……” 　　明明她才是夺走了敌人性命的那一方，可是此刻的她却被自己的所作所为吓得面色苍白。这是因为杀了人所产生的罪恶感还是恐惧感，所引起的混乱吗？爱丽丝对此不得而知。 　　不过米莉尔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她很快就从恐惧中回复到了原本柔和的样子但内心深处，明显有某个地方变得坚强了许多。 　　“谢谢你，爱丽丝。要是没有你的话，我根本不会有挺身而出的勇气。” 　　“嘿嘿，女人要勇敢哦，姐姐。” 　　小吸血鬼有些得意地笑了。 　　“我会铭记在心的。”米莉尔也微笑着回应，“……不过，曼德拉草的问题还真是令人头疼啊。” 　　专业的魔法师和炼金术师在拔出曼德拉草时会利用训练有素的狗，用绳子把狗的项圈和曼德拉草绑在一起，然后站在听不到哀号声的地方呼唤那只狗。于是当狗在跑动的时候，它就会将曼德拉草连根拽出来当然，狗会因为听到哀号声而死掉。 　　米莉尔她们现在要上哪儿去找只狗呢？ 　　顺带一提，虽然也有草药师们采取过在拔出曼德拉草的同时，以神速在它发出哀号之前砍掉它脑袋的做法，但最后却发现没有哀号过的曼德拉草会含有大量杂质，因此这种做法就被舍弃了。 　　“那不是很简单吗？我来拔它就好啦。” 　　爱丽丝轻松地说道。 　　“欸？” 　　“死亡的诅咒对于不死的吸血鬼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吧？这就叫人尽其才哦，姐姐。”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85：真相的一角 （终于，把五味药都收集齐了。啊啊，这样一来，就可以被老师承认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精灵了吧？） 　　由爱丽丝拔出曼德拉草之后，米莉尔从精灵女性的口中得知，和她一起以联邦间谍身份来到埃利亚多罗城的妹妹至今仍被关押在教会地下的监牢中。 　　“你到底是谁？”精灵女性对于米莉尔也感到很奇怪，“虽然外表看起来是施过化妆魔法的精灵，可是，又好像不一样……” 　　“你放心吧，我不是人类那边的。” 　　然而就在米莉尔来得及说出更多话前，迟来的公务员们终于在这个时候登场了。 　　“……这是什么情况？” 　　正扛着槌子的白娅看到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以及手里还抓着曼德拉根茎的米莉尔，露出有些惊讶地表情。 　　以钦差大臣的身份，白娅她很轻松地就从城防军那里要到了人手，得到了封锁道路的权限，把整个旧市区围得水泄不通。话虽如此，官僚主义最大的缺陷即办事效率低下这点还是难以避免的。所以白娅到达此处的时间才会位于米莉尔之后。 　　除此之外，白娅的身后还跟着泽希特……以及一名年龄较小的精灵少女。她是白娅刚刚从教会地下的监牢里放出来的。虽然早就知道埃利亚多罗城的教会有腐败的问题，但白娅在看到几个牧师和流氓一起对关在牢里的精灵少女做这样那样的事情时，还是忍不住觉得这里的状况也未免太夸张了。 　　就算对方是联邦派来的间谍，我们姑且也该对她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啊。 　　所以白娅就把那几个流氓和牧师都敲成了肉饼。 　　反正白娅已经在和泽希特这个联邦特工合作了，再多放跑一个联邦间谍也不会泄露更多的情报不过她也没想到现在会遇到这种状况。 　　看到地上司祭和黑帮老大的尸体倒在一起之后，白娅当然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这么一回事。原来这个犯罪组织的背后，居然是本地的教会在撑腰啊。 　　就像巴洛克子爵曾经说过的话一样。在战场上，持剑的骑士是最强的存在，但是在城市里，持有财富的人才是最强的存在。每星期都能收得到大量捐款的教会，在城市里当然会得到无上的权力以及随之而来的腐败啊。 　　“白娅，退后！”泽希特在看到眼前的惨状之后愣了一下，从腰带上拔出了投掷用的小刀，“我还以为铸神者曾经寻求的那股力量，现代是根本不可能还原的……” 　　然而就在她施展魔法之前，白娅伸手拦住了泽希特：“你这是要干什么？” 　　“白娅，你的魔力感知能力真的那么差吗？” 　　“喂，上次傻乎乎正面挑战我这个神话强者的家伙，现在居然好意思说别人的魔力感知能力差？” 　　不过作为一个只研究过半年魔力的穿越者，白娅知道自己确实不擅长分辨魔力与魔力之间细微的差异。别说分辨出不同的魔力了，对她来说就连感知到魔力这件事本身都是需要刻意集中注意力才能做到的事。相较起来，有些优秀的魔法师甚至能直接用眼睛看到魔力的性质和流动。泽希特现在大概就是直接看到了米莉尔的魔力吧。 　　可是45级的米莉尔在一对一的战斗中是不可能赢过至少也有45级的泽希特的。和泽希特交过手的她深知【被确定的未来】这个几乎可以无限使用的时间停止法术有多可怕。这种怎么打都会赢的战斗，真的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白娅这个念头只持续到米莉尔率先使出魔法为止。 　　“【迅捷爆发·欧米茄】！” 　　老实说，这是白娅很熟悉的法术名字，是借用一部份未来的时间，将之拉扯到当下的时间奥秘魔法。可是白娅上次见到这个法术的时候，依莉丝没在后面加个“欧米茄”。 　　“【被确定的未来】！” 　　泽希特也随之发动了自己的专属魔法。两个干涉时间的魔法一起生效，时间停止了流动。当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白娅得以观测到她们时，泽希特已经不知道被什么魔法给打倒在地，米莉尔也拄着法杖一脸疲倦。 　　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被确定的未来】每次能够停止的时间是五秒，冷却时间则是一秒。【迅捷爆发】能够从未来借用四秒时间，冷却时间则是法术结束后必须还回四秒。尽管这两个法术怎么看都是【被确定的未来】的优势比较大，但米莉尔所使用的【迅捷爆发·欧米茄】，却是从未来借用了六秒的时间。 　　因此在最后一秒时，动弹不得的泽希特就被米莉尔的攻击魔法给击中了。 　　白娅打量了一下还在因为六秒钟的硬直时间而动弹不得的米莉尔，以及倒地失去意识的泽希特，有些无奈地耸拉下耳朵。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米莉尔，老老实实投降如何？” 　　“非常抱歉，白娅。这种事我做不到，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使命。”米莉尔摇摇头，“老师曾经对我说过，这是能够改变一切的力量。” 　　“还真像是铸神者会说的话啊。” 　　于是白娅不再多言，举起大槌子就朝着米莉尔打去。她当然没有怀着杀意，这一击是无法夺人性命的【刀背打】，是为了制服米莉尔，问出事情经过而使用的。然而一道负能量组成的黑色雾状鞭子从爱丽丝的手中蹿出来，紧紧缠绕住白娅大槌子的顶部。 　　“快跑！姐姐！不要管我，快跑！”爱丽丝死死拽着那根用她自己的魔力做出来的鞭子不肯放手，“姐姐有必须要做的事吧？去实现自己的目标吧！” 　　这只小吸血鬼认真的样子让白娅感到有些精疲力尽了：“那么热血干嘛？” 　　她不是不能用力把爱丽丝甩开，但这样一来爱丽丝肯定会受伤，而且爱丽丝这幅样子让她实在有点提不起劲。 　　“爱丽丝！”米莉尔迟疑了片刻，似乎是意识到白娅大概不会认真伤害爱丽丝，便举起法杖，“【瞬间移动·贝塔】！” 　　纯白色的光芒立刻将米莉尔的身体笼罩住，并且迅速缩小成一束飞走了。 　　“加油吧，姐姐……” 　　爱丽丝面带凄凉地微笑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被无语的白娅用【刀背打】一拳揍在脸上，打晕过去。至于拳头的刀背在哪里，当然也不用在意了。 　　惊魂未定的米莉尔在把自己传送回到“龙血与鳞”的房间里去之后，很快就恢复镇定，使用【通讯术】魔法向自己远方的老师发送了消息。 　　“老师，作为考试题目的五味秘药，我现在已经全部收集完了。我尽快返回，但帝国现在可能会开始追捕我。” 　　“很好，米莉尔，辛苦了。既然帝国可能已经发现了你的身份，我现在就解除你的魔力使用限制。你赶快在被人类抓到之前离开那座城市吧。” 　　滴滴。 　　伴随着一声轻响，米莉尔感觉到自己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开关被铿锵打开了。 　　“你身上的魔力安全阀已经解除了。然而，若是无限制地使用魔力的话，很快就会枯竭殆尽。一旦发生那种情况，你就会……懂的吧？所以从现在开始，好好注意魔力的残量，绝不能无节制的使用。还有，虽然你在去的时候是用魔法刷的一下就传送过去了，但要在人类的城市里打开足以让你通过的【传送门】是做不到的。你要想办法自己回来。” 　　“好的，老师。我会尽量避免无谓的争斗。” 　　“那就在基地里再见吧，祝你好运，米莉尔。” 　　通讯结束之后，米莉尔便深吸了一口气，收拾好了随身的行李，去一楼柜台退还了房间的钥匙。 　　“事情已经办完啦？”和蔼的掌柜老奶奶的表情带着几分寂寞。 　　“这几天受您照顾了。”米莉尔的神色也有些惆怅。 　　“唔，感觉小米莉尔和刚来的时候相比变了许多，看起来更坚强了呢。” 　　“真的么？”老奶奶的这句话让米莉尔不禁重新露出微笑，“我一直梦想能够独当一面……不过，现在还差得远呢。” 　　“不会哦。现在的小米莉尔，已经很有独当一面的感觉了。” 　　（没错，我已经收集好药了。对于老师的期待，我已经很好的回应了对于这样的我，老师一定会认同的。一定会像迎接独当一面的精灵那样，来迎接我的。） 　　（好了，回去吧，米莉尔！到回到基地为止之前都还是任务中，绝对不能大意！）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86：米莉尔并不想来一场胜负 使用了【飞行术】的米莉尔在埃利亚多罗城西北方的海尔海姆大森林上空飞行着。 　　这片名为大森林的地方，此刻明明正临初夏，却到处都是枯枝败叶。干涸的地面寸草不生，满是龟裂，死亡腐朽的树木述说着这块大地已经失去了生命力的事实。可谓是正如字面意思一般，鸟不生蛋的地方。 　　当然，并不是整个海尔海姆大森林都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否则不管哪个势力都肯定已经意识到这里发生了异变，并且派人进行调查了。不过无论如何，现在就算他们发现这里状况不对，也都已经来不及了。就连白娅，因为她无法飞行，肯定也毫无可能追上空中的米莉尔。 　　所以当【通讯术】的魔法在米莉尔脑海中响起时，她非常吃惊。 　　“是老师吗？” 　　“米莉尔，之前追你的家伙已经越来越近了。这是个好机会，现在的你已经解除了魔力的使用限制，就算是那个追着你的家伙也不会是你的对手！将那些人类所信仰的神之使徒化为灰烬吧！” 　　老师的话让米莉尔的脸蒙上了一层阴影。然而她当然不会抗拒老师的指示，立刻在空中回转身体，开始施展魔法，做好战斗的准备。 　　“【增幅符文·阿尔法】。” 　　银色光芒的卢恩符文开始在米莉尔的周围环绕。这是增强自己魔力，让效果时间内施放的法术伤害增强10%的基本增益奥秘魔法。 　　“【物理伤害减半结界·阿尔法】。” 　　散发着白光的球形结界将米莉尔包裹了进去。顾名思义，这是张开可以减半物理伤害的结界的高级奥秘魔法，是精灵魔法师们在与战士战斗时最常用的法术。 　　（不过，白娅到底是怎么追上来的呢？） 　　不在空中飞，仅仅依靠在地上步行哪怕是以极快的速度狂奔，在这片地形里也无法赶上可以直线飞行的米莉尔。 　　“【高速咏唱·阿尔法】。” 　　这是通过缩短法术的咏唱来连发魔法的自我强化技能，可以减少施法者使用魔法的硬直时间与冷却时间。 　　“【埃尔文秘能术】。” 　　最后，米莉尔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秘术。她的身上闪过一道绿光。 　　这是只能对使用者本人有效，而且只有米莉尔本人能够使用的专属秘术，效果是让使用者的魔法攻击力在秘术持续时间内上升250%。要是让玩《方舟世界》的魔法师玩家们看到这个技能，恐怕统统都会被吓晕过去。 　　不远处传来的拍打翅膀的声音将米莉尔从准备工作中唤醒。她努力振奋精神，定睛望去…… 　　结果居然看到了正迅速朝自己飞来的鹰身女妖女王刻莱诺，以及她正用鸟爪一样的双脚抓住肩膀的白娅。 　　为了追上飞走的米莉尔，白娅她居然真的疯到让刻莱诺女王抓着她飞了。毕竟和【飞行术】魔法相比，身为天空霸主之一的鹰身女妖女王的飞行速度自然更快。 　　“白娅……爱丽丝她，还好吗？” 　　“那只小吸血鬼被我打晕抓起来了。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那真是太好了……白娅，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望着这名与自己愉快相处了近半个月的朋友，米莉尔的脸上写满了失落。 　　“就互相隐瞒这点上，我俩不是彼此彼此吗？”相较起来，白娅的态度倒是平静许多，“不过，让那五味药落到铸神者手里实在太危险了，谁知道他们会搞出什么东西。” 　　“你，米莉尔，想要当我的敌人吗？” 　　被鹰身女妖女王抓着肩膀的狐狸说出这种台词，怎么看都有点严肃不起来。 　　米莉尔闭上了眼睛：“不，我已经……不想再战斗了！” 　　现在的她顶着极为黯淡的神情，给人一种已经沮丧到了极点的感觉。 　　“即使如此，你也还是不会束手就擒的吧？米莉尔，你有你要履行的正义，我有我要履行的正义。当立场不同的正义互相冲突的时候，当我们双方都不愿意牺牲的时候，这种时候一般能得出的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战斗！” 　　“……白娅想要用这个样子和我战斗吗？” 　　米莉尔果然吐槽了。 　　她说的没错。虽然白娅让刻莱诺女王抓着自己一路飞了过来，但是她也知道，不管刻莱诺女王有多快的速度有多么的灵巧，想要让她抓着自己与米莉尔在空中缠斗（dog fight）明显是不可能的。 　　所以白娅一开始就是打算把刻莱诺女王当成运输机……以及轰炸机来使用的。 　　“刻莱诺，把我丢出去！” 　　“会发生什么事我可不管哦。” 　　鹰身女妖女王一边嘀咕，一边认命地将爪子里的狐狸朝着面前的米莉尔奋力投去。 　　老实说，这种做法太蠢了。米莉尔哪怕只是稍微往旁边躲一下，白娅就会掉下去摔成狐狸饼……好吧，想摔死白娅确实不太可能，但她一时半会肯定是上不来了，米莉尔就能趁机逃之夭夭。 　　实际上米莉尔也正是这么做的。她向前移动了几米，避开白娅的抛物线轨迹。 　　所以白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有着足以把魔法吹散的肺活量，虽然不知道这肺活量究竟有多大，但很明显这肺活量至少足以把她自己的身体吹飞了。 　　“【瞬间咏唱·防生物结界】！” 　　米莉尔的反应不慢，选择的法术也很正确。但这种程度的结界魔法，并不能阻挡【毁灭之王】的前进。白娅在半空中从背包里拔出大槌子，朝环绕在米莉尔身遭的结界奋力挥落。 　　“吾之右臂乃司掌力量之物！【魔神的右臂】！” 　　这是白娅许久没有动用过的，来自【毁灭之王】职业的技能，可以将挡路的一切无论是门还是墙乃至于力场结界都不可阻挡地粉碎掉。黑色的邪能迅速涌现，将她握在右手中的大槌子暂时变形出破坏性的尖端和喷嘴，并将邪能喷射出来对武器进行加速，爆发出可怕的冲击力。【防生物结界】和【物理伤害减半结界】都一触即碎，话虽如此，这一槌子的目标并不是米莉尔本身。尽管结界破碎，但白娅如今力道已经用尽，也不可能真的靠吐气飞行，莫非就会这样乖乖掉下去？ 　　当然不会！ 　　“【狂暴】！” 　　白娅原本天蓝色的瞳孔，在技能发动的那一刹那变成了一片血红；原本白色的尾巴尖，则是伴随着双眼染上了赤色的图腾纹路。开启了【狂暴】的【毁灭之王】，能在一定程度上做出凌驾物理法则的动作例如二段跳。 　　踩着空气一跃而起，白娅一个前空翻跳到米莉尔面前的上方，把身子团成一团，尾巴如鞭子般往米莉尔的脑袋正面劈下。白娅的肉体力量原本就无比的强大，现在在【狂暴】的强化下，这用尾巴打出的一记扣杀有着不逊于青铜泰坦的力量，将米莉尔自上而下狠狠砸向地面。 　　【飞行术】是用魔力干涉重力让使用者悬浮并得以在空中自由移动的法术。因此尽管米莉尔重重摔在地上，但并没有摔伤。可是，白娅这一尾巴的力道并不会被这个法术抵消。然而当白娅轻巧地落在地上之后，她却看到米莉尔尽管摔得灰头土脸，可是身体上毫发无伤。 　　“主人！”白娅背包里的艾璐芙已经看穿了一切，“她身上的衣服……是个技能！” 　　【名称：埃尔文战衣】 　　【技能类别：正面变化】 　　【效果：你可以用魔力值代替生命值承受伤害，比例为1：1.只要埃尔文战衣的效果仍在维持，附在伤害上的中毒等异常效果也不会生效，同时也能避免痛觉产生。但是，当使用者的魔力值低于最大值的75%时，埃尔文战衣上将出现小部分裂口；当使用者的魔力值低于最大值的50%时，就可以明显看出破破烂烂的了；当使用者的魔力值低于最大值的25%时，埃尔文战衣自动解除。】 　　【说明：奥火时代的精灵铸神者们常加附在身上的战斗装束魔法。只要使用者魔力尚足，这件以魔力构成的衣服就会阻挡一切攻击。】 　　……果然铸神者都是变态啊！ 　　“到底是什么人会想到要把在战斗中会因为魔力值下降而越来越暴露的衣服穿在身上啊！？铸神者都是暴露狂吗！？还有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铸神者boss？又是被有关部门和谐了吗！？” 　　吐槽欲望积累了快一整天的白娅终于忍不住了。 　　“这个、那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米莉尔的表情看起来也很尴尬。 　　“总之，不管这个【埃尔文战衣】到底能挡住多少伤害，只要把你的mp打空就行了吧？既然能通过衣服的外观看出你还剩多少mp，我也不需要担心下手过重了！” 　　尽管只有45级，米莉尔身上的【埃尔文战衣】在挡住白娅的尾巴之后，看起来只有几道不大的裂口，魔力值应该还在50%以上换言之，应该还可以吃下同样的一击而不会致命。 　　所以她朝米莉尔发起了冲锋：“【死亡收割】！” 　　意识到毁灭之王的冲锋不可阻挡，米莉尔选择了用法杖瞄准白娅的冲锋路径：“【近距爆发·强效咏唱·极效咏唱·黑色破坏光线】！” 　　“居然是【黑色破坏光线】！？” 　　白娅已经来不及惊讶米莉尔这次施法时没有在末尾加上“阿尔法”之类的词了。 　　【破坏光线】是奥秘魔法系统里，没有任何特殊效果，纯粹造成真实伤害的攻击法术中，尤为高级的一种，能够将攻击轨道上的物质全部分解成基本粒子。然而玩家在这种法术中只能学习【白色破坏光线】。一击就足以打爆敌方一座塔、一座行馆或是一座城堡的战术级魔法【黑色破坏光线】，在设定上是只有极少数boss才会掌握的破坏魔法。 　　毕竟要是让玩家能随便打坏游戏场景的话，游戏公司会很头疼的。 　　米莉尔的脚边出现了纹路复杂的白色魔法阵，一颗黑色的光球凝聚在她的法杖顶端。就在白娅提着槌子冲到她面前时，一股摧枯拉朽的黑色魔炮迸射而出。 　　无论什么样的敌人，都会被这一炮打到连渣都不剩。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87：再见了，白娅 米莉尔的脚边出现了纹路复杂的白色魔法阵，一颗黑色的光球凝聚在她的法杖顶端。就在白娅提着槌子冲到她面前时，一股摧枯拉朽的黑色魔炮迸射而出。 　　无论什么样的敌人，都会被这一炮打到连渣都不剩。 　　这一炮所瞄准的，是白娅的冲锋技能【死亡收割】的硬直。一般人在使用冲锋这种类型的技能时，在技能发动的途中是没有办法停下来的。只要对准白娅的冲锋路径发射，就必然会命中。 　　所以，白娅丢开了槌子。 　　在游戏的世界之中，有着名为“取消”的技术存在。 　　那原本是从格斗游戏之中诞生的技术，但是在最近也被众多的动作游戏乃至角色扮演游戏给加入了进去，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方舟世界》。所谓的取消，指的是“在角色进行某个动作的途中，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执行下一个动作，来省略（取消）一开始的动作的间隙”。 　　所以，白娅在自己的冲锋即将结束的那一刹那，高声大喊。 　　“吾之左手乃司掌魔力之物！【魔神的左手】！” 　　“轰！” 　　这个更高级的技能将【死亡冲锋】的动作取消并覆盖，以白娅空出的左手为中心，黑色的邪能猛然涌出并扩散凝聚，形成一只具有坚硬皮肤的硬化突起的狰狞利爪。面对袭来的黑色魔炮，白娅将这只爪子奋力挥了下去。魔炮的洪流就这样被切断或者应该说，被消除了。 　　这便是【毁灭之王】的绝技之二，呼唤出寄宿在白娅体内的魔神之力，斩断来袭的攻击使其完全无效化的绝招。只要打得准，这个技能甚至可以用来消灭范围攻击，避免队友和自己受到伤害。 　　然而与其强大的性能相对应的，【魔神的左手】的冷却时间长达一个小时，是在攻略副本时很难用到一次以上的绝招。而且不管怎么说，“只把敌人的一次攻击无效化”这种效果，和传说级神圣魔法中，带有数秒无敌效果的魔法结界比起来实在有点弱，冷却时间却又比较长。再加上这个技能消耗的mp实在太多，总体而言在团队中被视为没有什么用处的技能。 　　不过，单挑pk的时候倒是很好用。 　　虽然就算正面吃下米莉尔的【黑色破坏光线】，白娅也只不过会受点伤，但在考虑各方因素之后老实说，其实大部分是由于白娅的好胜心，她还是使出了【魔神的左手】。反正就算浪费了不少mp，只有45级的米莉尔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白娅是这么判断的。 　　这种因为身为压倒性强者而产生的那份傲慢，所导致的轻敌，让她接下来吃了个大苦头。 　　“不愧是白娅……” 　　全力施展出【黑色破坏光线】的米莉尔由于魔力的巨大消耗，身上的【埃尔文战衣】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了。 　　“我没想到白娅会用那么厉害的魔法，但我至少猜到了你会用消耗很大的绝招来对付【黑色破坏光线】。” 　　“是我赢了，白娅【限制解除（lock open）】。” 　　就在米莉尔将这个像是关键字一样的词语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有如冲击波般的“不祥的预感”，像杀气一样贯穿了白娅的全身。 　　“主人！主人！” 　　艾璐芙焦急的喊声拍打着白娅的耳朵。 　　“她的属性……完全不一样了！” 　　没错，完全不一样了。 　　【lv89，魔法师（基础级）·博学士（进阶级）·铸神者（传说级）】 　　望着米莉尔脑袋上顶着的【lv89】的标识，以及她身上完全复原的【埃尔文战衣】，白娅的脸变成了包子。 　　她终于知道自己与米莉尔之间的共同点是什么了。 　　“白娅是我所见过最强大的存在。就算解除了魔力限制阀也还是无法到达‘神话级’的我，是赢不了你的。为了在这里打倒白娅，我会……赌上性命。” 　　就像掌柜老奶奶说过的那样，米莉尔的眼神明显坚强了许多。 　　不妙。 　　就像米莉尔说的一样，米莉尔本人也是白娅自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所见过的除自己之外最强的人。 　　够强这个共同点还真不妙。 　　“魔力值99999！？”艾璐芙也惊呆了，“就算是当作第二形态也未免太夸张了！等级居然一下子……翻倍了！？” 　　不，不是等级突然翻倍，应该说这才是米莉尔真正的力量。 　　这下白娅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米莉尔的幕后操纵者会放心让她一个人跑到帝国治下的城市里来收集秘药。只要米莉尔使出这股被她一直隐藏起来的力量，区区埃利亚多罗城恐怕只要用一个法术就能打爆！ 　　“我之前居然傻到以为你是在帮铸神者收集创造人工生命的材料……到头来，你本人居然就是铸神者创造的人工生命！” 　　“是的，我就是老师从古代文献中复原的，究极人工生命，第一例精灵类魔力生命体的成功品，奥火时代精灵魔法技术和能量的集大成之作‘米莉尔·霍尔蒙克斯·prototype’。” 　　这下可糟糕了。 　　在《方舟世界》的游戏里，90级的玩家单挑是打不赢89级的boss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boss的属性尤其是hp量，必然会被设定成能应付复数玩家围殴的程度。虽然如果装备齐全再加上技术高超的话，单挑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但是现在白娅身上可是连一件70级以上的装备都没有啊！ 　　所以白娅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白娅早在《方舟世界》还只是游戏的时期，就知道自己的技能架构中存在一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无论狂战士还是毁灭之王的技能，都实在太糙了。它们的威力虽然很强，但大都存在“硬直太大”和“动作太粗”这两个缺陷。虽然这两个缺陷勉强可以用她世界冠军级的操作技术和战士的技能应付过去，但白娅从来不会满足于停滞不前。 　　她拔出了拉格纳罗克。 　　通过氪金、完成特殊任务以及达成特殊的成就，白娅将进阶级职业“剑圣”的一个技能纳入了自己的技能树，并且成为她所有刀剑类攻击技能中发动速度最快，动作最精密，最没有破绽的一个。 　　“【流星剑】！” 　　但是，这肉眼看不见却连山峰都能劈开的高速斩击对米莉尔不起作用。【埃尔文战衣】用米莉尔的魔力值完全抵消了白娅这次攻击的威力。 　　不好，这种级别的结界必须用【魔神的右臂】才能打破，但是白娅的mp……已经不够了！ 　　相对的，以庞大这种词根本无法形容其数量，简直如同云梦大泽般深邃的魔力已然从米莉尔体内涌现出来。随后伴随着整个空间的剧烈震动，这些纯粹无色的魔力被扭曲、收束在她的双手之间。 　　“其实没有必要那么紧张的……” 　　白娅有点怂了。 　　“【魔力爆发】！” 　　米莉尔将这些魔力引爆了。 　　在最后一刻映入白娅眼帘的，是如核爆一样耀眼，突破天际的光柱。 　　“地图又要重画了……” 　　站在像是刚被陨石砸过一样，方圆数公里内都深深凹陷坍塌的大地上，白娅有些佩服还能继续说笑的自己。 　　鹰身女妖女王刻莱诺早在白娅和米莉尔开打的时候就调头逃之夭夭了。现在应该没有被这场爆炸所波及……吧？ 　　【魔力爆发】也是米莉尔的专属技能确切的说，是魔力人工生命体的专属技能。其原理简单到连法术都算不上，就只是凝聚数量非常大以至于会引起质变的魔力并且一瞬间引爆，对爆炸范围内的目标造成这个技能所消耗的mp的等值伤害。 　　虽然不知道米莉尔在刚刚那次爆炸中注入了多少魔力，但举例而言假设是99999mp好了，那么刚刚的爆炸就会造成99999点伤害…… 　　十秒钟前，那个大爆炸甚至在一瞬间炸飞了白娅的意识。这是白娅自穿越以来第一次承受如此疼痛的攻击，简直就像是全身上下每一块暴露在外的皮肤都被按在了烧红的铁板上炙烤那么痛。不过，大概是因为【狂暴】技能还在运作的关系，虽然痛得要命，但白娅的精神并没有因痛苦而产生恐惧感或错乱感。就好像痛楚与大脑之间隔着一层薄纱一样，即使感到疼痛，思绪依然清晰。 　　【狂暴】这个技能没准和肾上腺素，或者多巴胺之类的分泌有关吧。 　　生命值，则是在穿越之后第一次掉到了50%以下。要不是艾璐芙第一时间机灵地躲进空间背包，她现在肯定被炸死了。 　　实际上，白娅现在穿在身上那件没有防御力，只是普通衣服的白色小洋装已经被炸成灰了。多亏了之前买的那套“玛塔之服”，白娅现在才没有沦落到必须裸奔的境地。 　　话虽如此，全身上下只穿着内衣乱跑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反倒是释放爆炸的米莉尔本人，因为魔力值不知道一口气消耗了多少的关系，身上的【埃尔文战衣】已经自动解除了，现在正是用手臂遮住胸部的绝赞裸体状态。 　　“白娅……你还想继续战斗吗？” 　　“老实说，有点不想打了。” 　　白娅拄着剑站起身来，轻轻喘气。她的尾巴耳朵都在爆炸中被扯伤了，现在沾上不少血。倒是意外地显出几分艳丽。 　　米莉尔虽然没有受伤，但她的魔力明显所剩无几。缺乏魔力的魔法师不足为惧。 　　“白娅，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和任何人战斗了。但是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实说我也差不多啦。反正我现在大概也阻止不了你了。” 　　这场战斗打到现在这个样子，一旦继续下去，白娅和米莉尔两人中必然有一方要丧命。这不是白娅期待看到的结局。 　　“我其实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收集秘药的行为究竟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那就去考虑啊。” 　　被人工制造出来，被施以命令，被迫遵守命令的人偶，会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人给你的答案有什么意义吗？这种问题只能你自己去思考，然后……” 　　白娅说到这里，收起了手中的神剑。 　　“按照你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做。” 　　真正的强者就应该遵从自己的理念随心所欲。此心灵灵不昧，了了常知。无论善，无论恶，强者只要在行为中贯彻了自己的本心，就会化为圆明无欠，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 　　“喜欢的……”米莉尔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我并没有所谓喜欢的方式……” 　　“不，你有。” 　　白娅打断她的话。 　　“那个和我一起打巫师牌，一起下棋，一起那么开心地玩闹过的米莉尔，不可能没有所谓‘喜欢’的感情。” 　　米莉尔无言以对。 　　“米莉尔，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 　　这个既非人类，也非精灵的女孩，闭上了眼睛。 　　她究竟在思考些什么呢？ 　　“……我要继续这样往西走，回到老师那里。” 　　沉默良久之后，米莉尔重新睁开了眼睛。不过白娅看得出来，她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白娅，我会感到寂寞的。我们还能再见么？” 　　“别开玩笑啦。” 　　狐狸狂战士像是在向对方告别一般，轻轻摆了摆尾巴，转身朝着埃利亚多罗城的方向走去。 　　“一直以来感谢你的照顾……就此别过了，白娅。”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88：最后的魔力（上） 在接近海尔海姆大森林中心，即方舟世界的中心处，生长着一颗与这整个世界几乎同岁的巨大月桂树。它的根须深入大地的底端，繁茂的枝叶直达天际。 　　这就是方舟世界的世界之树，也是生命之树，是整个世界生命力的调节总枢纽。除此之外，其功能非常繁多和复杂，包括了这个世界的冷热对流，水汽分配，气候调节……诸如此类等。举例而言，从世界西北方吹来的冷空气，在经过海尔海姆大森林时，就会受到世界树的调整因此减弱，因此大陆东部的气候较为温暖。 　　方舟世界没有地转偏向力，冬季太阳位于南海，北冷南热，吹北风，干冷无降水；夏季太阳北移，海冷陆热，南北风交汇，在大陆中部形成降水。 　　说白了，整个大陆就是一个季风气候。北冷南热、南涝北旱。其余细微的部分则是由世界树或者众神来各自调整。 　　然而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人担心会有狡诈恶徒试图对世界树动手脚，干扰整个世界的生命力与生态毕竟世界树是创造女神亲手栽种与祝福的庞大生命力结晶，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被他人所干涉呢？ 　　所以从来没有人想到，居然有一小群流亡的联邦叛逆魔法师，不知什么时候在世界树那粗大的树根下面，建立了一个地下秘密基地。虽然联邦的情报部门渐渐意识到这里的状况有些不对，但因为这个基地位于地底，却没有地面上的出入口，只通过传送魔法阵进行内外出入，所以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结束这场为期十二天的短暂旅行后，米莉尔踏上隐藏在森林中的魔法阵，重新传回到了这座基地里。 　　“呀，欢迎回来。” 　　米莉尔的老师，一名精灵大魔法师，微笑着迎接了她。 　　“能够击退那只神话级的狐狸，真是了不起啊。你成长了哦，米莉尔。” 　　“感谢您的夸奖，多亏了老师的教导。” 　　“我的教导？你在说什么傻话。”这名大魔法师哑然失笑，“无论如何，这样一来计划就进行到最终阶段了。来吧，和我一起到里面去吧。” 　　这座基地显得十分冷清，只有几名精灵魔法师和他们制作出来的各种魔像在活动。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疯狂的研究欲望烧坏了脑子，会真正选择叛离国家的魔法师也还是太少了。 　　“得益于我们在这近百年中搜集得到的，有关魔法人偶的奥火时代的研究文献，我们将即使在奥火时代也只有理论保留至今的人工魔法生命体，也就是你，复原成功了。你的诞生，为我们的研究带来了新的局面。” 　　“作为人工生命体，你的魔力波长能够与从奥火时代保存下来的古代人工生命体，那些我们的祖先留下来的智慧结晶进行同调。帝国对这些超乎常识的古代生命一直以来做了不少研究和猜想，可是那些猜测都是错误的。几乎所有由铸神者制造的人工生命体与其它个体之间，都有所相连。对于我们来说，需要的只是来源于它们的神器，使其启动的钥匙。” 　　“古代铸神者所创造的人工生命体与神明无异。所以现在，我们将要创造出新的神明既是比现在的联邦更高效的魔力工厂，也是制造量产人工生命的超级计算机。至于你，米莉尔，将会成为这其中的基石哦！” 　　“即使比不上那个被创造神封印在血月上的‘失败品’，只要能量产出从自然中无限汲取魔力，战斗力无限接近神话级的精灵类魔法生命体，我们就能颠覆人类那由创造神所支撑的虚假霸权了。在绝对力量的威慑下，精灵与人类这两个种族之间也可以保持和平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结束了这番得意洋洋且自我中心的长篇大论之后，这位精灵大魔法师从米莉尔的手里接过五味秘药，并且由几位魔法师们分头安装在了一个占地数百平方米，用银白色的秘银线路围绕着透明水晶柱形成的三维超巨型魔法阵里。 　　在魔法阵的最中心摆着一张金属椅子，既像是王座，也像是刑具。 　　“来，米莉尔，坐到椅子上，快点启动它吧！这就是次时代的魔力工厂，世界树引擎！而你，将会成为它的中枢核心！如此一来，你就能作为独当一面的精灵被大家认可了！” 　　米莉尔默默点了点头，慢慢走上前去。 　　然而，她的脚步，在路过摆在魔法阵的一个节点上的“格里芬的羽毛”时，停了下来。 　　（要是爱丽丝现在在我身边的话，一定会说，“打倒坏精灵吧！”这样的话吧。） 　　（我不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但是，如果什么都不管的话，就什么都得不到了。而且……“女人要勇敢”啊！） 　　实际上，米莉尔已经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没错，白娅。现在的我，必须要思考，自己究竟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不对，现在的我，手中握着巨大的力量我有老师们在创造我时赋予我的魔力，还有朋友们教给我的勇气。以及白娅在哈比村让我看到的，两个种族能够真正和谐共处的未来。我的手中，绝不是什么都没有的！） 　　她弯下腰，将手放在了格里芬的羽毛上。 　　“米莉尔？你想做什么？” 　　精灵魔法师们终于意识到状况有些不对了。 　　“拜托了，白娅，借给我力量吧！” 　　在自己的老师们来得及予以干涉之前，米莉尔一边将魔力注入羽毛之中，一边闭上眼睛，全力高呼。 　　于是，仿佛是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喊声般凑巧的，包裹在基地上方的大地，就在这个时候被一剑劈开了。 　　“天在呼唤、地在呼唤、人在呼唤，呼唤我打倒邪恶！爱与勇气和希望的战士，华恋型白娅闪亮登场！” 　　不知为何正骑在狮鹫之王格里芬的背上，右手握着足有百米长，曾经一剑劈开洛桑城堡，现在用来一剑劈开大地的炎柱【禁忌之剑】，白娅用左手扯着小吸血鬼爱丽丝的肩膀，有些得意地在空中朝米莉尔甩了甩尾巴。 　　“姐姐！”爱丽丝兴奋地挥着手。 　　“成长了呢，米莉尔，我想看到的就是这个志气！朋友贯彻了意志的呼喊，我白娅，不可能不做出回应！” 　　整个地下基地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米莉尔，你是要不听老师我的话了吗！”精灵大魔法师愤怒地朝着米莉尔咆哮，““就在现在、此刻，我们众多的同胞，仍然在被人类所残杀着！这个研究一旦在这里受挫，精灵数万年的辉煌都将成为历史！” 　　“老师，我对于国家和战争之类的事情，完全没有了解。”米莉尔平静地回答。 　　“这不就对了！？你既然只是一个小孩子，那就要乖乖听大人的话！”精灵大魔法师一脸气急败坏。 　　“不，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应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才行……我曾经希望成为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精灵。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乖乖听老师话就能成为独当一面的精灵。” 　　米莉尔说到这里，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闭上双眸。 　　但是，她很快就重新睁开了自己那对如蓝宝石般美丽，有着浓重地人造气息，可此刻却燃烧着活生生强烈意志的眼睛。 　　“老师，我是精灵类魔力生命体‘米莉尔·霍尔蒙克斯·prototype’。我已经将神器中的魔力在大气中解放开来，滋润了这块被你们夺走生命力的大地。” 　　“守护自然，守护无辜的生命，这才是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精灵该做的事情。这就是我的独断！您若是有什么异议，就尽管道来吧！” 　　这凛然地气势，甚至将气急败坏的魔法师们都一时间逼退了两步。 　　“耍小聪明的家伙，明明只要像个听话的人偶一样就好！” 　　“在做出替代品之前，看来有必要先把她抓住，好好锁起来。” 　　“在说出这种台词之前，有没有先问过我的意见啊？” 　　但是在魔法师们的恶意涌出之前，白娅已经骑着格里芬从天而降，手中的拉格纳罗克闪动着凶光。 　　“【死亡一指·阿尔法】！” 　　“【恶意变形·阿尔法】！” 　　“【深渊之门·阿尔法】！” 　　这些精灵魔法师们虽然都一辈子宅在研究室里不出门，没什么战斗经验，但下起手来却一点都不留情，二话不说就使出各式各样的魔法命中白娅。 　　可是即使面对魔法如狂风暴雨袭来，白娅依然神情自若。 　　“刚刚和米莉尔打过一架之后，我已经意识到了：就凭你们三个60级的boss，是打不过我的。” 　　而且他们的魔法根本就没用对。 　　魔法师们的目标是速战速决，所以才没有选择造成直接伤害的法术，而是试图只用造成状态变化的法术让白娅失去战斗力，或者用传送魔法送到异世界去。由三人同时使用不同类型的法术，也增加了法术生效的几率。 　　但是，百分之零的几率就算乘以三也还是百分之零啊。 　　无论是即死、变形还是传送，白娅只要想抵抗就能抵抗，想无视就能无视原因无他，唯等级压制而已。要是神话生物那么容易就会被凡人放倒，还怎么自称神话啊？ 　　“那么，你们的回合结束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白娅说完便高高举起了巨剑。魔法师们纷纷大惊失色，见状不对想要传送逃走，但白娅专治这种人。 　　“艾璐芙！” 　　“【台风眼】！” 　　小妖精的小法杖应声挥落，尽管只是半径十米的球型空间受到影响，但这个范围中的真理已为之一滞。魔力的运作法则被干涉，无论武技还是魔法都用不出来了。 　　所以，狂战士就是这个领域中的无冕之王。 　　“【瞬间移动·欧米茄】！” 　　“【瞬间咏唱·弹力法球】！” 　　“【物理伤害减半结界·阿尔法】！” 　　精灵魔法师们纷纷咏唱魔法。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运起拉格纳罗斯之剑，白娅用它的特殊属性【横扫千军】一剑糊在魔法师们脸上。 　　两名魔法师直接被拍晕了。毕竟是因为正待在原本应该很安全的基地里，他们好像没有事先在身上施展【埃尔文战衣】之类的防御魔法。 　　话虽如此，作为60级的boss，这个血量好像有点少？ 　　被米莉尔称为老师的那名大魔法师在吃下白娅的一剑后，则是仍然没有失去意识。他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魔法没办法在这片魔力规则被艾璐芙所干扰的空间里使用。 　　所以，他使用了道具。 　　“埃尔文守卫，全体听命！消灭入侵者，抓住prototype！”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89：最后的魔力（中） “埃尔文守卫，全体听命！消灭入侵者，抓住prototype！” 　　这些精灵魔法师们在古代铸神者的文献中还原出来的技术当然不只有米莉尔这一个。随着米莉尔的老师一声令下，一大群身高三米的黑色机械魔像从房间两侧涌进来，挡在了白娅和他之间。它们浑身包裹着黑色甲壳，目如水晶，形如重甲，长着诡异而恐怖的四条手臂，末端还延伸出锋利的铁爪。 　　白娅试着挥剑砍向一只埃尔文守卫的腿，剑刃在切开它时能感受到明显的阻力。等级虽然只有60级，但这些魔像看起来有特意强化过对物理攻击的防御力。这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虽然不是打不过，但这么多像潮水一股脑涌上来的魔像，如果不用【毁灭之王】的范围攻击技能根本没法一口气清理掉。自己刚刚用过【禁忌之剑】，mp这样消耗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米莉尔她们也已经开始了与埃尔文守卫之间的战斗。然而米莉尔这个89级的大魔法师和格里芬这个古代铸神者制作出来的人工生命倒也罢了，只有45级的小吸血鬼爱丽丝实在有点应付不了这些敌人。毕竟吸血鬼擅长的亡灵魔法大都只能用来对付活人和死人，埃尔文守卫这种根本不是活物的魔像根本不受亡灵魔法影响。 　　米莉尔当然也意识到了爱丽丝的窘境。 　　“【黑色破坏光线】！” 　　她从杖端再次放出将轨道上一切物质全部分解的漆黑魔炮。这种纯粹的破坏魔法果然是魔像的克星，成功从混乱的人潮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然后，米莉尔拉起爱丽丝就往那里跑。 　　这是想要逃跑吗？眼下的这个状况，只要米莉尔这个世界树引擎的中央计算机逃走，这些魔法师们的计划就会整个崩盘了，撤退确实不失为一步好棋。 　　但米莉尔做到的事情比白娅想到的更多。 　　她拉着爱丽丝，往联合魔法阵中放置着吸血鬼的心脏的位置跑去。一边将手放在这块黑色的宝石上。 　　“拜托了，神器，请借给我力量！” 　　吸血鬼心脏之中蕴藏的魔力，以及被封印许久的爱丽丝的“爸爸”的灵魂，被米莉尔的能力同调、引导出来，灌注进了爱丽丝体内。 　　于是形势立刻逆转。爱丽丝愣是瞬间直升了整整二十级，分类上变成boss模板，反过来压着埃尔文守卫们痛打。尽管她的亡灵魔法和爪牙都伤不太到魔像，可是却能用魔力编织成鞭子把这些笨重的傀儡全部捆成一堆。 　　白娅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 　　虽然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但格里芬（以及从它所延伸出来的狮鹫种族），曼德拉草以及吸血鬼，恐怕都是奥火时代的精灵铸神者们创造出来的人工生命。同时，米莉尔大概是在设计理念上就具有与所有这些人工生命同调的总控制器功能白娅不觉得这些60级的大魔法师们能把米莉尔设计的这么厉害，肯定是古代铸神者们搞出来的。 　　魔汞既是优秀的溶剂，也可以像血液一般在这个所谓的世界树引擎中循环流动。至于世界树的树叶，八成是要用来影响整棵世界树的媒介。 　　这还真是个不得了的计划。 　　“米莉尔！这些魔像我来帮你打倒，你去处理剩下的神器！” 　　所以白娅也因此掌握到了这个场面的正确攻略方法。 　　“好的，拜托你了，白娅！” 　　米莉尔没有丝毫犹豫，扯着爱丽丝就朝魔法阵上，下一个神器的所在位置跑去。 　　艾璐芙的【台风眼】效果已经结束了，现在正处于漫长的冷却时间。艾璐芙在《方舟世界》里本来也主要是设计出pvp单挑用的辅助召唤兽，在这种大混战里，艾璐芙的其它能力也派不上什么用处。 　　因此白娅决定换个选手上场。 　　“艾璐芙，你先休息一下吧！” 　　“好的，祝主人武运昌隆！” 　　随着艾璐芙的身影在紫色的魔法阵中迅速消失，白娅感觉到自己的mp值里，有20%原本被召唤兽占用的部分，现在已经可以随意使用了。 　　然而，她并没有选择再使出【禁忌之剑】之类的毁灭性范围攻击技能，来将铺天盖地的埃尔文守卫炸飞。 　　在mp不足的现在，她想要使用更节能一点的办法。 　　“来自无尽深渊最底部的仆人，听从毁灭之王白娅的召唤！将此名与恐怖一起牢牢铭记于心吧！【使徒召唤：灭世魔君·费尔南德斯】！” 　　随着白娅淋漓尽致地振臂，她最大mp的百分之30%被占用了。前方的空中展开了巨大的黑色魔法阵。以此为中心的整个世界为之扭曲，一股令人闻风丧胆、天旋地转的邪恶气息有如暴风般袭来。 　　仅仅数秒钟后，这个战场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降临在这片地下基地里。 　　那是一颗悬浮在空中，直径已达到百米以上的黑色超巨型球体，而且……不管怎么看，外观上都只是一颗很普通的，非常大的，黑色的球。 　　“费尔南德斯！” 　　这是白娅在穿越之后第一次召唤自己的第二只召唤兽。其实如果按照获得的时间顺序来看，这才是她的第一只召唤兽，也是常规副本战斗中，白娅会用来当作主力的召唤兽。 　　“将眼前这些魔像，全部烧尽吧！” 　　于是黑色大球的中央，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睛。眼睛的前方收束起了暗红色的亮光。随后，一道暗红色的破坏性光束从那里迸射而出，并且对着埃尔文守卫们开始扫荡。这些60级的战斗魔像，在这道暗红色光束的照射下，全部爆炸成了一团团阴影与烟雾。 　　“眼珠就是浪漫！” 　　白娅已经爬到了费尔南德斯的头顶上如果一颗圆球真的还需要分哪里是头和身体的话，正在兴奋地大喊。 　　这是费尔南德斯的专属技能之一，冷却时间一分钟的【熵能射线（entropic beam）】。被这个技能打中的目标有很高的几率直接爆炸而死，而且无论是被伤害杀死还是被效果杀死的生物都会引发连锁爆炸，是非常歹毒的范围攻击技能。 　　灭世魔君·费尔南德斯的本质，是一个等级为85级，拥有良好攻击力和优秀威吓力，无论任何敌人，不是被吓到屁滚尿流，就是本能地选择它作为攻击目标的……白娅的肉盾召唤兽，也是具有最终boss风范的杂兵杀手。因为笼罩在它身上的被动技能【绝对恐怖领域】，可以免疫所有来源低于70级的攻击和技能。不过【绝对恐怖领域】对于70级以上的攻击和技能就完全没有用了，算是一种不是零就是一的能力。 　　顺带一提，在设定上，【灭世魔君】是结附在白娅的传说级职业【毁灭之王】下的契约使徒。 　　这些精灵魔法师们当然不会人任由埃尔文守卫被费尔南德斯屠杀，他们也立刻派出了自己的王牌。一尊五十米高的水银巨像大步从地下基地的另一侧跨出来，它的形体转变着，流动着，好似液体一般，身上闪耀着的银色金属光辉没有任何盔甲可以比拟。一条银色的河流从它的手臂上流淌而下，聚集起来形成一柄锋利的战斧。 　　水银巨像奋力挥动着这柄战斧朝费尔南德斯砍去。如液体般流动着的斧刃居然劈开了费尔南德斯的【绝对恐怖领域】，在它黑色的外壳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居然是用魔汞做出来的巨大魔像？” 　　这个前所未见的敌人让白娅不禁露出兴奋地笑容，但是她并不打算和自己的使徒抢夺猎物。费尔南德斯沉默的承受了水银巨像的几次攻击，随后圆球型的身体上，突然睁开无数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眼睛。 　　随后，迸射出刺眼的破坏之光。 　　格里芬的羽毛，吸血鬼的心脏，曼德拉的根茎…… 　　米莉尔带着爱丽丝，跑过魔法阵上的一个个神器，同调操控它们。除了吸血鬼心脏中的魔力被灌注到了爱丽丝体内以外，这些神器的魔力都被米莉尔引导出来，解放到大气之中。 　　太初之水魔汞并不是神器，所以米莉尔只是把装着它的小瓶子从魔法阵里拔了出来，顺手塞进口袋里。 　　就在她们来到魔法阵的顶端，放置着世界树之叶的地方时，米莉尔的老师拦在了她的面前。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大概是在呼唤埃尔文守卫围殴白娅之后，趁乱逃出了那块战场。 　　“米莉尔，你居然做出了这么可怕的事……”这名精灵大魔法师，已经被眼下的状况气得咬牙切齿，“米莉尔，你擅自做出这种事，究竟是在奢望着什么？你能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你觉得是谁的功劳啊！？” 　　“老师，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奢望，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米莉尔平静地回答，“但就算是这样的我，只是一个人工生命的我，在内心深处，却也存在不想让步的时候。想要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精灵似乎是一件意外困难的事呢，但这并不表示我就会放弃这条道路的尽头究竟会通向何方，我打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给我闭嘴！” 　　“不要！” 　　大声喊出最后一句话之后，米莉尔便举起了法杖：“【闪光尘】！” 　　耀眼的金色微粒云团立刻覆盖了方圆数十米内的所有人与物，让精灵大魔法师暂时睁不开眼睛。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90：最后的魔力（下） “爱丽丝，你知道吗？这是我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跟老师说‘不要’呢。” 　　用【闪光尘】法术遮住老师的眼睛之后，米莉尔成功带着爱丽丝跑到了世界树之叶的跟前。 　　“这大概就是所谓让人心跳加速的初体验吧？”爱丽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然后，小吸血鬼指了指面前那片树叶：“话说，姐姐，这个到底该怎么处理？” 　　“啊啊，世界树……大概是病了吧。” 　　米莉尔将手轻轻放在树叶上，脸上闪过一丝哀愁。 　　“米莉尔，到此为止了！快放开那片树叶！” 　　米莉尔的老师毕竟也是一名大魔法师，没那么容易被【闪光尘】这种十几级就能学会的低级魔法给拖住很久，现在已经追上来了。 　　“不要！” 　　米莉尔没准是说上瘾了，这次连头都没回。 　　“居然说‘不要’！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坏孩子了！？” 　　大魔法师简直快被气晕了。 　　米莉尔还是没有回头：“不听话就不是好孩子？” 　　“……埃尔文守卫，抓住这两个家伙！” 　　“爱丽丝，拜托你了！” 　　于是两台钢铁魔像冲了过来。爱丽丝也抽出黑色魔力凝聚成的雾状长鞭，缠上它们的脚，然后像活物般迅速向上延伸蔓延，把它们的手臂、脚和身体捆成一团。但是这些埃尔文守卫的动力实在很强，四条臂膀很快就把魔力长鞭渐渐撑开。 　　“爱丽丝，尽可能把它们往我这边拉！” 　　然而米莉尔却提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要求。虽然爱丽丝觉得很奇怪，但她还是听话地照做了。只见米莉尔伸出手在埃尔文守卫的身上稍微摸了一下，接着这些钢铁魔像的身上就冒出一阵噼里啪啦地电火花，转身朝米莉尔的老师冲过去。 　　“你居然侵入了埃尔文守卫的控制系统！？”精灵大魔法师惊慌失措。 　　“因为我也是个人偶啊。” 　　虽然米莉尔确实是古代铸神者设计的人工生命的总控制器，但这帮大魔法师在还原出这种总控制器时，居然会傻到没有再另外加装限制系统，还真是自信过剩了。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根本没这个技术实力。 　　“【元素召唤：火元素长老】！” 　　对于其他生物的操纵和驱使毕竟是铸神者们较为擅长的战斗方式。精灵大魔法师马上施展了召唤魔法，一团炽热的火焰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聚合形成一具身高四米的人型躯体，底端仿佛一条拖着火痕的尾巴。这只高大的火元素长老马上放出狂暴的热气，伸出双手将两台埃尔文守卫挡住了，用自己的高温开始熔化它们。钢铁打造的埃尔文守卫们当然不会感到疼痛，直接推着火元素长老冲出这片战场，很快三个庞然大物都消失不见了。 　　但这个状况对精灵大魔法师来说并没有好转。米莉尔侵入、改写埃尔文守卫的系统并命令它们发动攻击之后，就回过头继续去与世界树的树叶同调。所以他举起手，对准米莉尔的后背开始咏唱下一个法术：“【增幅符文·强效咏唱·极效咏唱·流星” 　　大魔法师的魔法还没念完，他的眼睛发出了炽热的红光，四颗直径一米的火球凝聚在他举起张开的右掌前，缓慢地绕着他的右手旋转。 　　“【瞬间咏唱·法师之手】。” 　　因此米莉尔伸出左手食指，指着她的老师身上那件宽大的绿色长袍，自下而上用力一扯。 　　【法师之手】是任何奥秘系统魔法师在一级就都能学得会，用念动力举起或搬运不太重的物品的基本法术。那件长袍立刻把大魔法师裹了起来，他手中的四颗火球触物即炸，顿时“轰！”地一声爆炸开来。 　　这件长袍的质量倒是非常不错，这样从内往外炸都愣是没被炸破。不过被包裹在长袍里的精灵大魔法师只是肉体凡胎，当然直接像被太阳晒干的蚯蚓一样瘫倒在地上。 　　“老师应该……没有死吧？” 　　老实说，米莉尔有点心虚。 　　“没有没有，还有气呢。”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检查了一下。 　　虽然米莉尔的老师本来就打不过她，不过这个赢法也算是智商碾压了。 　　那么，既然老师还没断气，米莉尔就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回世界树的树叶上。 　　这些试图还原奥火时代铸神者魔法技术的魔法师们，已经快把海尔海姆大森林中，靠近世界树的那片土地的魔力给抽干了。这是因为魔力、生命力和灵魂具有着一致的本质，至少学者们发现，一旦同一片土地上的魔力被大量抽取，大自然的生命力就会衰弱。 　　这些精灵魔法师们之所以会大量抽取这片土地上的魔力，是因为即使以古代铸神者的魔法技术，也不可能凭空制作出灵魂。不过，既然原初的魔力是创造神创造万物的万能材料，那么人工生命体的灵魂自然可以用魔力来制作。于是他们抽取了整片土地的魔力，制作出了身为精神体却能单方面干渉物质的半永久人工灵体，也就是米莉尔的灵魂。 　　米莉尔的灵魂，正是这片土地的魔力总和。因此在魔力量上能比她更多的人，恐怕就只有神明之类与世界真理相连的存在了。 　　然而，也正因为她的灵魂是魔力的总和，米莉尔的生命存在着致命的缺陷。 　　“现在连世界树都开始受到老师们抽取土地魔力的影响，渐渐开始枯萎，对整个世界的生命力调节功能和自然协调功能都在减弱。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 　　一旦世界树的力量减弱，整个方舟世界的气候都会产生剧变。大气流动、降水和季节变化都会因此而失调。 　　即使是神明也无法凭空创造出魔力，因为魔力本身就已经是“创造”这个行为的基本材料。所以米莉尔才将神器中的魔力在大气中解放开来，滋润这块被夺走生命的大地。 　　但是，数量根本不够。 　　世界树的魔力有多强呢？用最简单的对比来形容的话，一个普通人类的生命仅仅是世界树的一片叶子罢了。所以精灵们才会把人类视为和蝼蚁一般渺小的存在，因为他们无法像精灵那样聚集和运用大量的魔力。 　　（……既然如此，就只能把我自己的魔力重新灌注回大地之中了。） 　　虽然魔力和生命、灵魂是一体的，但用尽魔力并不会让人那么简单就死掉，这是因为两个理由。 　　首先，因为生存本能的关系，生物的身体会限制魔力的使用。即使在内心强迫自己使出全部的魔力，本能仍然不会允许自身超过界限，会保留住足以维持生命机能的分量。被留下的魔力中，就包括了组成灵魂的部分。这是每个生命体内都具有的，对于魔力使用量的限制阀。 　　其次，生物体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将化学能转化为魔力的事物。所以一般来说，只要你还没死，缺失的魔力就会从其它能量来源中自动补充。 　　但是，爱丽丝的心中，此刻却能感觉到强烈地不祥预感。 　　“姐姐，魔力不够的话，用我的力量就好了！爸爸的魔力也可以用吧？” 　　“不行的。吸血鬼的魔力是反生命的负能量，而现在的世界树已经没有办法把负能量转化成正能量之后再利用了。” 　　所以，米莉尔能够利用的魔力就只剩下一种了。 　　（……既然我的灵魂就是来自于这片大地的魔力，那么此刻需要归还给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呢。） 　　— 　　在灭世魔君费尔南德斯的力量下，无论是水银魔像还是埃尔文守卫们，都很快就被全部炸毁了。所以白娅一边放任它去慢慢摧毁基地，一边跳下它的脑袋，往魔法阵顶端的米莉尔那边跑去。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因此当她看到米莉尔已经倒在世界树的树叶旁，爱丽丝则是正在拼命摇晃她时，白娅没有特别惊惶。 　　“姐姐！姐姐！睁开眼睛啊！” 　　“小家伙，让开，别碍事！”她很不客气地把爱丽丝一把推开，“可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莉尔的呼吸已经停止了，脸色有如白蜡，不过尽管微弱，但还保留着脉搏和体温。 　　一般来说，在方舟世界的死亡是从身体停止活动先开始的。首先身体失去活性，肉体与灵魂之间的联系被切离，因而灵魂渐渐脱离身体。当灵魂完全脱离躯壳之后，就算是死亡了。对于《方舟世界》的玩家来说，这就是游戏画面变成黑白，只能旁观的场景。因此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身体还没有完全死掉的米莉尔，看起来只是失去意识的米莉尔，应该是还活着的。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米莉尔身边这些正在化作颗粒，不停扩散的魔力，是怎么回事？ 　　“你这家伙，不要急着去送死啊。‘为了守护世界愿意去死’什么的，是弱者的台词啊！既然那么爱这个世界，那就为了守护世界而活下去这才是强者该有的心态！” 　　米莉尔没有回应白娅的怒吼。 　　一般来说，生物无法真正用尽自己全部的魔力。但米莉尔并不是正常的生物。身为魔法人工生命体的她，随时都可以解除自己体内的魔力限制阀，使用自己全部的包括构成灵魂的那部分魔力。 　　其次，米莉尔并不会通过新陈代谢恢复魔力。她那颗由魔法师们人工制作出来的灵魂，所拥有的魔力是有限的。她这颗人工灵魂与其他自然灵魂的差别，就像一次性电池与可充电电池一样。 　　所以，把全部的魔力都还给世界树，还给这片大地的米莉尔，她的生命与灵魂，都会消失。 　　“可恶，这么一来的话，不就显得你是因为和我战斗过，浪费了那么多的魔力把我炸飞，现在才会死一样了吗！” 　　白娅，本来根本不需要和米莉尔战斗的。 　　如果只是想要偷偷跟着她找到这个地下基地的话，白娅早就做好了对应的手脚。她在送给米莉尔的装魔汞的小瓶子上做了个标签（tag），因此拥有系统辅助功能的艾璐芙可以随时追踪那个小瓶子的位置。 　　但是，对于既非人类，也非精灵的米莉尔，白娅想要看到她究竟会做出些什么。 　　所以她向米莉尔发出了挑战。 　　所以她消耗了米莉尔75%以上的魔力。 　　所以米莉尔……现在才会死掉。 　　“不行，我一定要把你救回来！” 　　白娅闭上了眼睛，开始全力想象。 　　想象着自己体内那以心脏为中心，和血液一起在全身上下流淌的魔力。 　　想象着将这股魔力顺着血管流淌到右手中，凝聚的景象。 　　然后，她用拉格纳罗克的锋刃，割开了自己的右手腕，让自己的血液和魔力一起流进米莉尔的嘴里。 　　魔力会在血管中流动确切的说，魔力正是溶解在血液之中。不过除了吸血鬼之类的怪物，一般的生物是很难直接从其他生物的血液里吸收魔力。就算真的有人大量喝下魔法师的血，绝大部分喝进去的魔力也会随着新陈代谢排出体内。 　　不过，米莉尔本来就不是“一般的生物”，而是魔力人工生命体。 　　如此一来，就以量取胜，让她多喝点试试看。 　　被推到一旁的爱丽丝已经看傻了眼。 　　魔力和血液的流失，很快让白娅感受到一阵眩晕，贫血让她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 　　但米莉尔的魔力果然开始恢复了。可是尽管如此，她的意识仍然没有苏醒。之所以没有苏醒，是因为灵魂与肉体之间的联系仍然不通，这个现象和植物人似乎没什么区别。不过这么一来，白娅就得硬撬开这条通道。 　　“爱丽丝！” 　　“欸，是的！” 　　“你应该会亡灵魔法吧？会用【限制苏生】吗？” 　　“呃？会、会的……你想用那个法术做什么呀！？” 　　【限制苏生】是一个非常特别，已经有些模糊了亡灵魔法与神圣魔法之间差别的魔法。其效果是对死去的队友灌输用魔力制作出的虚假生命力，使其暂时复苏。这不能算是复活，只是一种暂时的苏醒，效果在三分锺后就会消失，而且不能重复使用。 　　不过在眼下这种状况，这个法术或许能强制链接起米莉尔灵魂与身体之间的联系。 　　“可是，这样有什么用？这个法术结束之后，姐姐还是会死掉啊！” 　　爱丽丝一边流着泪，一边乖乖施展了法术。 　　“……啊……” 　　很快，米莉尔就如同梦醒般，缓缓睁开了眼睛。 　　“姐姐！” 　　爱丽丝立刻用力握住她的手，泪水不断滴落在米莉尔的脸上。 　　“啊啊……爱丽丝，白娅……”米莉尔微微一笑，以没恢复力气的声音缓缓开口，“别这样……别露出这种表情……生命与死亡是一体两面……既然我的灵魂是从大地的魔力中出生的，那么现在回归于大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理所当然……为什么总是这样啊……为什么总是这样随波逐流啊……莫名其妙的死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吸血鬼什么的……” 　　爱丽丝哭泣的声音，让白娅感到胸口一阵刺痛。 　　是的，在《方舟世界》的游戏里就像日常一样无所谓的“死亡”，对于这个“方舟世界”的住民来说，是无比真实，且理所当然的。 　　然后，这股刺痛，转化成了一股怒气。 　　“你这个家伙！”从耳朵到尾巴都被气炸了毛的白娅，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怒吼，“你想要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精灵，是为了死在这种黑暗的地底下吗？你在这半个月里学会的应该不是莽撞的自我牺牲精神而是生命有多么美好，活着有多么开心和有趣，以及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坚定意志吧！” 　　“我要告诉你！埃利亚多罗城里有一家叫做贝基烘焙坊的面包店，虽然有点小，不过那家面包店的胡桃面包超好吃！胡桃松脆，面包香甜而且烤的热腾腾软乎乎的！” 　　“……原来如此……确实让人颇感兴趣呢。” 　　米莉尔苦笑着回答。即使嘴里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她的心终究无法那么轻易地接受死亡。一行热泪留过她的脸颊。 　　“但是，我已经吃不到了啊，白娅。” 　　“不，我会让你吃到的！” 　　白娅以认真得惊人的，斩钉截铁的口气说完这句话后，就从身后的空间背包里，取出了一颗闪耀着鲜红色的光芒，无比美丽的红苹果。 　　“无论世界，或者未来，都还在等着你呢！” 卷三：铸神者的末裔 ​091：白娅要变得奇怪了 如果说【限制苏生】的魔法，是用魔力制作出了虚假的生命力让身体暂时复苏……那么只要用真正的生命力来替代它不就行了吗？ 　　那不知名的巨龙所种植的古斯亚斯树的红苹果，正是能够赐予生命之力的至宝。 　　米莉尔被白娅救活了。她的身体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一旦消耗了魔力，就无法自然恢复，只能从白娅这里补充，也就是喝下白娅的血液。虽然喝其他人的血理论上也没问题，但目前也只有白娅这种神话生物的血足够给米莉尔这个89级的人工生命供能了。 　　这座叛逆精灵魔法师们的地下基地，很快就被灭世魔君费尔南德斯彻底破坏了。被米莉尔打倒的，米莉尔的制作者与老师，则是作为与泽希特交易的筹码，让泽希特带回了郁金香联邦。 　　“泽希特那个被你一个照面放倒的家伙，居然还敢和我谈条件呢……” 　　泽希特带着米莉尔的老师传送回联邦之后，白娅愤愤地对米莉尔这么说。 　　“其实，泽希特小姐的时间魔法是很厉害的。”但是复活之后的米莉尔一本正经地表示，“我所使用的【迅捷爆发】是干涉时间，从未来借用时间的魔法，是非常危险的法术。但是泽希特小姐的时间魔法则是以自己魔力波长振动时空，临时与时间流分离的法术，并没有危险性。” 　　滥用时间魔法的最终后果，会导致现实的崩溃。所以创造女神于光阴之始规定，改变时间之河为禁止之事。肆意触犯此禁忌者必将受到惩罚。不过泽希特的专属魔法不是干涉时间的流动，而是短时间内把自己从时间里切离出去，所以没有这个问题。 　　然而这只不过是让这个法术没有后遗症，可以经常用而已。真刀实枪一招分胜负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除此之外，白娅还从米莉尔的口中，以及那座地下基地里的一些迹象中，发现了一件事。 　　“米莉尔，你听过米雅莉·星之花这个名字吗？” 　　“欸？是的。”突然听到熟悉的名字，明显让米莉尔楞了一下，“我刚出生，也就是刚被老师们创造出来的时候，就是米雅莉在照顾我的生活。对我来说，米雅莉就像姐姐一样。” 　　“但是，米雅莉姐姐在几个月前把从外面带回来的食物分给我吃了一点。老师发现这件事之后大发雷霆。米雅莉姐姐就被老师派出去执行任务，再也没有回来了。” 　　几个月前被娜娜和帕梅拉抓住的米雅莉，还真是个优秀的间谍她居然连在对娜娜自白的时候，都其实是在演戏。 　　米雅莉既是联邦的间谍，也是来自这个叛逆精灵魔法师组织的特工。虽然她在帝国内进行的侦查任务确实是遵守着联邦的命令，但对于古斯亚斯树的红苹果的追求却是叛逆精灵魔法师们的指示。她用来量产巨大昆虫的邪能瘴气烟雾弹，也是这群魔法师们根据古代铸神者留下的技术所制造出来的。 　　换言之，她是个双面……不，已经是三面间谍了。 　　白娅带着米莉尔和爱丽丝离开被破坏的地下基地后，遵循米莉尔的呼喊而来的狮鹫之王格里芬就大幅拍打着翅膀，向遥远的空中飞去。 　　“格里芬这家伙虽然别的本事没有，但实在是很会装逼啊。” 　　回到埃利亚多罗城之后，白娅先把米莉尔她们送去了她从巴洛克子爵手里抢来的宅邸里。那座宅邸现在已经被系统的不知名力量改造成了一座彻头彻尾的石造堡垒，由身为白娅女仆的芙萝伊用自己的魔法在继续打扫整理。原本摆放在里面的装饰和家具大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被替换成了不知道哪儿来的装饰用盾与剑。整座建筑原来奢侈、高贵的感觉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威严雄壮的气势。 　　然后，白娅去了一趟教会。 　　在这次的一系列事件中，白娅作为一个帝国官员，做了不少对帝国不地道的事。虽然有点心虚，但她还是把一切如实写成报告之后，发送回了帝都，并做好因此反过来被皇帝敲诈的心理准备。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皇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非常高兴。 　　作为锡安帝国的统治者，奥里乌斯七世看事情的观点和白娅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无论是抓到还是放走几个联邦间谍，对联邦和帝国的整体军事形势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埃利亚多罗城的腐败被白娅抓出来，反而是一件小功。至于白娅的情报会被帝国叛徒泽希特更多地泄露出去这件事，皇帝则是认为“比起把白娅当成帝国的秘密武器，让白娅成为帝国对联邦的威慑力或许更加合适”。既然如此，把白娅的情报作为一张牌打出去，让她得以为帝国争取一名必须依赖白娅本人才能维持生命的89级奥秘系大魔法师，而且这名大魔法师本人还是古代铸神者人工生命技术的总控制器……帝国简直赚翻了。 　　郁金香联邦的总统才是现在最应该苦恼到睡不着觉的人。 　　和白娅所拥有的军事上的“强大”不同，米莉尔如果能够为帝国服务，她所能带给帝国的除了自身的强大法力以外，还有她脑袋里装载的那些古代铸神者留下的魔法知识。这才是能够彻底改变两大势力之间军事实力的事物。 　　不过对白娅来说，米莉尔到底想要怎么做，是该由她自己决定的事。 　　“我在这半个月间内学到了很多从未知晓的事物，邂逅了各种各样的人。但我已经看到的还只是这个世界中非常渺小的一部分。”对于白娅的问题，米莉尔似乎早已事先想好了答案，微笑着回答，“所以我还想要了解更多不同的事物，接触更多的魔法与知识，去看我所没有看过的世界。” 　　“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先把米雅莉姐姐从审判庭的监狱里放出来。” 　　于是，这又是一笔交易。 　　作为让米雅莉这个联邦间谍取得自由的代价，米莉尔需要加入新生最高魔导机关“禁书目录”，并且贡献出她的知识。 　　……血腥大胡子那个家伙，这次还真是赚得盆满钵满啊。 　　白娅不禁再次下定了不要和这些腹黑统治者打太多交道的决心。 　　除此之外，鹰身女妖女王刻莱诺也被送去帝都审判庭受审了。她协助白娅的事情，或许也能在审判的时候算作一份功劳。 　　就物质上的收获来说，白娅这次其实也赚了不少。米莉尔的老师们从铸神者的古代文献中也还原了不少高级魔法装备。她得到了一双可以大幅增加mp值上限和近身战斗格挡率的“埃尔文连指手套”，同样大幅增加mp值上限并增加敏捷属性的“埃尔文天蓝丝带”，让自己的跑步速度变成两倍的鞋子“埃尔文加速装置”，以及增加全属性魔法抗性的项链“埃尔文虹之吊坠”。 　　这四个装备再加上米莉尔手中的“埃尔文真理之杖”以及穿在身上的魔法【埃尔文战衣】，就会构成70级的“奥火埃尔文套装”，得到额外的套装属性加成。 　　白娅当然不会去用法杖，也施展不了【埃尔文战衣】魔法，因此她只把其它四件穿在了身上，现在算是勉强脱离自己mp一直不够用的窘境了。 　　然而白娅现在真正担心的其实不是数值上的问题……不，没准归根究底也是数值上的问题。 　　“主人！再这样下去的话，你真的要提升到善良阵营了啦！” 　　重新被白娅召唤出来之后，艾璐芙马上气急败坏地对自己的主人嚷嚷。她到现在都还和白娅之间保持着奇怪的共有记忆，因此就算在没被召唤时也会知道白娅发生了什么事。 　　艾璐芙说的没错。 　　米莉尔她自我牺牲救活世界树的行为，就某种层面上，或许拯救了世界至少拯救了这个世界上的无数生命。而白娅又自我牺牲救活米莉尔的这件事，自然也是极为善良的行为。这个行为所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白娅现在的阵营，已经跑到【混乱中立】与【混乱善良】的分界线上了。 　　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坏事的话，她很快就会失去【毁灭之王】的力量啦！ 　　“我要做坏事！” 　　所以白娅如此宣布。 　　但是根本没人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白娅是个好人啊。”米莉尔笑着说，“向快要死去的我伸出手，把我从死亡中带回来的白娅，简直就像是赐予我勇气的女神一样耀眼呢。” 　　“……白娅是个很厉害的好人呢。”爱丽丝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嘀嘀咕咕着这么说，“谢谢你把姐姐救回来了，但是姐姐我是不会让给你的哟！” 　　“白娅你要是会做坏事，我就不会遇到那么多麻烦事了。”芙萝伊板着脸如此表示。 　　白娅快要被气死了。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092：暑假开始 “我还是不够强，这次才会被逼成这个样子。” 　　巴洛克子爵的宅邸在被白娅抢走改造成堡垒之后，由白娅命名为“诺顿堡垒”。白娅她们一行现在都居住在这座诺顿堡垒之中。 　　虽然宅邸的大部分都被系统的不知名力量改造成了军事堡垒，但有趣的是，室内大浴场仍然被系统保留了下来。这是一个占地五十平方米的大浴池。白娅在刚进去之前，因为觉得这个浴场看上去像温泉一样，所以还以为是非常烫的热水，没想到水温倒也不那么热。那份温暖一点一滴地身体之中蔓延着。 　　“白娅已经是我所见过最强的人了啊。” 　　米莉尔悠闲地泡在浴池里，看起来非常放松。 　　“哈啊……感觉像是活过来了……” 　　小吸血鬼爱丽丝也躺在水中说出了非常有趣的台词。因为亡灵不需要呼吸，爱丽丝就算躺在浴池里睡觉都没问题。 　　“我的力量，是只能在破坏中派上用场的力量，缺陷太明显了。” 　　尽管嘴上说得那么严肃，白娅还是懒洋洋地把脑袋靠在浴池的边缘上，悠闲的让身体浮在浴池里面。 　　光是这个大浴池，就让白娅觉得从巴洛克子爵那边抢走这间宅邸是正确的。 　　她一开始其实是不想和米莉尔、爱丽丝她们一起在浴池里泡澡的。但既然大家都是女孩子，强行拒绝的话也会显得很奇怪，所以白娅最后还是妥协了。等正式泡到浴池里面之后，只要不互相一直盯着看，白娅也不禁觉得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泡澡真是太舒服了。要不是因为尾巴上的毛弄湿了打理起来会很麻烦，白娅天天都想在浴池里泡上一个小时。米莉尔虽然会使用把水与人隔开的法术（主要用于在水面上行走），但没办法只对尾巴单独使用。 　　现在的白娅想要变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的传说级职业【毁灭之王】已经到达满级，这就意味着她在这条道路上已经走到了尽头。想要变强的话，就得开辟新的道路。用游戏性的话来说就是必须转职到新的更高级的也就是神话级的职业上去。 　　但是《方舟世界》至少在白娅穿越之前，还并没有给玩家提供神话级职业的转职渠道。而且话又说回来，【毁灭之王】这种职业再继续往更高境界发展下去的话，恐怕真的只有【破坏神】之类的职业才适合白娅了吧。 　　我总不能去把血月上的破坏神苏帕拉毕吃了啊，就算去了也打不过。 　　不过严格地说起来，白娅已经发现，在现在这个不再是游戏的方舟世界里，想要提升技能、属性之类的能力，并不一定需要升级。 　　举例而言……白娅最近检查自己属性栏的时候，发现了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的智力属性，居然在不知不觉间，从9提升到10了！ 　　大概就像娜娜就算没有升级，光是正常锻炼肉体，力量之类的生理属性也会慢慢变高一样。白娅就算没有升级，光是因为最近经常思考以及经常和米莉尔她们一起打牌，智力属性就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白娅终于不是笨蛋了！她终于有和普罗大众同等的智力水平了！白娅以前经常一动脑，就觉得脑袋好累好想放弃思考，这就是因为她智力属性太低的关系。 　　以后的她终于可以摆脱这种不良状况了！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老实说不管怎么看都还是不够用啊，就凭这点智力。 　　“我还是不够强啊……” 　　“并不是这样的啊……”泡在浴池里的米莉尔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向快要死去的我伸出手，把我从死亡中带回来的白娅，简直就像是赐予我勇气的女神一样耀眼呢。” 　　这句话让白娅心中一动。 　　因为白娅抢走了巴洛克子爵的宅邸，而且发现了巴洛克子爵的贪污行径，皇帝奥里乌斯七世本来准备剥夺巴洛克子爵的爵位和领地，奖赏给白娅。 　　但是白娅拒绝了。 　　爵士爵位不过是平民与贵族之间的过渡带，并不能继承给后代。但爵士以上的爵位可就是真正的贵族，是能继承给子孙后代的长期饭票了。 　　“你给我可以继承的爵位，真不怕我在帝国里生下一个艾琳贵族家族出来啊？” 　　皇帝笑了：“据熔火时代留下的相关文献记载，神话强者的寿命往往长达数千年。用一个艾琳贵族家族为帝国换来一个数千年的守护者，朕何乐而不为？” 　　白娅哑口无言，但是坚决拒绝。一旦成为了真正的贵族，而且还是有领地的贵族，一定会有很多社交上的麻烦事情找上门来，没准还会有不能继承家业的贵族次子来追求自己。她可不想和男人生孩子，一想到就一个头两个大。 　　于是此事不了了之。 　　七月一日是帝国军事学院开始放暑假的日子，暑假为期两个月，九月一号开学。 　　按照惯例，安洁丽卡·巴洛克每年都会坐火车回自己家族的领地，也就是埃利亚多罗城的宅邸里过暑假。 　　然而今年她家的宅子被白娅抢走了。她爸巴洛克子爵甚至不得不跑到帝都去住。 　　不过安洁丽卡才懒得管那么多。她自幼丧母，和自己那个沉迷于追求长生不老的父亲关系一直都很差。既然白娅愿意把从她父亲那边抢来的财宝分给她一份，安洁丽卡当然不介意当作这件事没发生。 　　与安洁丽卡同行的人还有娜娜和帕梅拉。与师父分别将近一个月，帕梅拉倒也罢了，娜娜可是望眼欲穿。白娅也很期待与自己的这两名弟子重聚。虽然帝国军事学院没有给她们布置暑假作业，但白娅可不会允许这两个月真的被她们浪费掉。她已经帮她们准备好了暑期的的辅导计划。 　　不过这个计划也包含有白娅为自己提升力量而准备好的要素。 　　“白娅师父！” 　　七月三日上午，坐了两天火车的娜娜她们一下火车就看到了站在月台上等待的白娅，一边开心地跑过去，脸上一边泛起了红晕。她原本贫瘠的身体在吃了半年帝国军事学院的伙食之后，也开始稍微有了一些曲线，成长得相当明显。 　　“好久不见了，白娅师父。” 　　帕梅拉倒还是原本那副骄傲的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 　　严格的说起来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从系统菜单上，白娅已经可以看出，娜娜和帕梅拉这段时间对于自己的锻炼毫无松懈，两个人都已经升级到33级了。 　　不过，还是太慢了。 　　她把自己的这两名弟子和一名手下带回诺顿要塞，帮她们安排了房间，以及和米莉尔与爱丽丝都友好地见了面，大家互相进行了自我介绍。米莉尔虽然本人并不介意，但为了防止情报外泄，她在帝国登记的名字是“米莉尔·星之花”。娜娜她们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马上就想到了被她们抓住的米雅莉·星之花。 　　“是的，我现在正在为了把米雅莉姐姐放出来而努力工作。” 　　“我和皇帝打了个商量，米莉尔只要愿意替‘禁书目录’系统性的整理精灵奥秘魔法的知识，他就让审判庭把米雅莉放了。”白娅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们花了不少力气把米雅莉抓住，但是……这就是政治啊。” 　　帕梅拉果然皱了皱眉头。作为一个性格过于理想的圣骑士，她眼睛里有点容不得沙子。 　　但是娜娜反而显得很开心：“这是件好事呢。米雅莉小姐就是为了守护米莉尔小姐，才会当间谍的吧？既然现在米莉尔小姐是白娅师父的伙伴了，米雅莉小姐自然也会成为我们的伙伴啊。” 　　这么说倒也没错。 　　“话说回来，师父。那颗放在桌子上的黑色球体是什么东西啊？” 　　大家聊了一会天之后，娜娜终于忍不住问出一个她从进门开始就注意到，但一直没问出口的话。客厅的桌子上确实一直摆着一个约莫篮球大小的黑色球体，明明非常浑圆却一直没有滚动，非常不可思议。 　　“哦，费尔南德斯，来向各位打个招呼。” 　　白娅非常淡定地回答。 　　于是大家就看到这颗篮球大的黑球的中间突然张开一只眼睛，还吐出一条血红血红的长舌头。 　　“吾名费尔南德斯，深渊之哲学家，吾主白娅之使徒。” 　　它的舌头完全没有动弹，但是却发出明亮悠长的男高音。 　　因为不可能带着直径一百米的巨大黑球在街上走，白娅原本打算在费尔南德斯破坏流亡精灵魔法师们的地下基地之后就将其召还，可是它却很主动地把自己缩成了篮球的大小。既然它这么乖，白娅也不好意思随便把它送回去了，姑且就先带在身边吧。 　　除了白娅以外的人都被费尔南德斯的话惊呆了。 　　“费尔南德斯会说话？”这是让米莉尔和爱丽丝吓了一跳的事。 　　“这颗球是活的？”这是让娜娜吓了一跳的事。 　　“使徒！？”这是让帕梅拉和安洁丽卡两个人惊讶的重点。 　　“白娅师父你……难道是半神吗？”帕梅拉马上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不是半神哦。只有父母二者之中有一个是神明的半人半神者，才是‘半神’吧？我可是艾琳族啊，艾琳族没有半神的。” 　　白娅一本正经地回答。 　　艾琳族的稳定血统让她们不会遗传来自父亲的特殊能力。因此除非艾琳族之神，幸运女神艾赫与凡人生下子嗣，否则艾琳族不会出现半神。 　　“但是就算师父这么说，会拥有使徒的存在就只有神明、半神和……深渊里的魔神吧。” 　　说完最后一种类型之后，大家都忍不住把目光集中在了白娅身上。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白娅使用的是邪能。当然，无论圣力、邪能还是不死生物的负能量，它们本质上都只是性质不同的魔力。但一般来说，只有深渊中的恶魔，或者恶魔、邪神的崇拜者，亦或是被魔化的生物，才能使用邪能。再加上邪能的使用者会在邪能的驱使下，渐渐人格膨胀、自大，因此邪能才会被视为邪恶的力量。 　　“唉……可是白娅师父怎么看都不像魔神啊。”帕梅拉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而且魔神怎么可能自我牺牲去拯救别人的性命呢。”米莉尔也苦笑着说。 　　“要说老板的话，比起魔神更像是恶鬼吧。”安洁丽卡笑吟吟地予以补充。 　　侍立在旁的冰之女仆芙萝伊无声地点了点头。 　　娜娜坚定地予以总结：“我目前所见到过的，白娅师父的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恶魔是以崇尚邪恶为天性的生物，其中拥有传说级实力的佼佼者会被称为“恶魔领主”，拥有神话级实力的恶魔领主则被称作“魔神”。要说这个世界上有不邪恶的魔神，听起来就像这个世界上有不甜的豆花一样不可思议。 　　然而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不甜的豆花。 　　自己这群弟子、部下和朋友得出的这个结论，简直让白娅气的哭笑不得。 　　不过，白娅其实也搞不太清楚自己到底算不算魔神。 　　她当然不是恶魔，这个身体在种族层面上还是一只艾琳族。但她体内确实隐藏着深渊中一柱上古魔神的力量，这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这和【毁灭之王】这个传说级职业的设定有关，但白娅觉得要是真的把这个职业的设定说出来，自己这群弟子和部下都会被吓坏的。大概只有米莉尔这个是人工生命体的朋友，才会理所当然地接受那个设定。 　　“我要做坏事！” 　　她再次宣布。 　　大家听到之后，纷纷露出温柔到令人心痛的笑容。 　　“白娅，诸如抢小孩子棒棒糖之类的恶作剧，是不能视为做坏事的。” 　　芙萝伊还面无表情地补上这么一句话。 　　结果，白娅这次真的生气了。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093：白娅要做坏事 虽然嘴巴上说是要做坏事，但白娅也做不出对着城市用【禁忌之剑】劈下去，玩大屠杀之类的事情。 　　“乱杀人不行，宗教上的不行，太傻逼的犯罪不行。高智力犯罪……我根本做不到，也不行。” 　　于是白娅带着艾璐芙和费尔南德斯从家里跑了出去，开始思考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坏事。 　　“既然主人打算重新开始改正归邪的话，先从简单地闯空门抢东西开始如何？”艾璐芙很快就出了个主意，“主人，我们以前经常做这种事呢！” 　　确实，在游戏里面不管是抢劫还是偷窃npc和玩家都是非常正常的事。就算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只是游戏了，只要不伤害他们的性命的话，白娅觉得就算偷别人的钱自己应该也会有啥罪恶感。 　　考虑到自己毕竟不是正职的盗贼，如果闯入有钱人的房子，自己会有被发现的风险，白娅最后在埃利亚多罗城里随便挑了一间普通民房，带着艾璐芙小心翼翼地从窗户爬进了房子的二楼。虽然这家人看上去没什么钱，但反正白娅也只是想要做坏事而已。偷到多少钱一点都不重要。 　　“主人，房子的一楼有三个人正围坐在一起。” 　　具有雷达功能的艾璐芙压低声音在白娅耳边说。 　　“那就速战速决吧。” 　　白娅也极力压低声音回答。然后，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随便挑了一个上锁的抽屉，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伸出手，用自己那恐怖的怪力把抽屉上的挂锁给捏断了。 　　尽管如此，这个上了锁的抽屉里，其实只堆着少少的十几枚帝银金币。不过，决定偷窃这件事邪恶与否并且多么邪恶的，其实并非是物品的内在财富，而是其对于所有者的外在价值。从一个赤贫乞丐手里偷走最后一枚铜币，有的时候甚至比从商人那里偷走一整车队的金币更加邪恶。因为那枚铜币对赤贫乞丐来说可能意味着一切。 　　“尽管吃，斯瓦瑞。”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慈祥而和蔼的声音。 　　白娅愣了一下，忍不住卧低身子侧耳倾听。 　　“土豆？又是这个？” 　　随着中年妇女说完话，楼下又响起了另一个年幼小孩子的声音，语气中满是怨气。 　　“今天就只有这个了，别贪心。” 　　这一次，白娅听见的是一个中年男性沉闷的嗓音。 　　看来这只是个很普通的一家三口，就连对话都显得非常普通。 　　“明天也许运气会好一点。”做母亲的那一位有些无奈地和自己的孩子说道。 　　“我们会挺过去的，格瑞塔。我们都经历过那么多了。”嗓音低沉的父亲也开始安慰自己的妻子。 　　三个人很快就陷入了沉默，只听到偶尔响起的木质汤勺和木碗碰撞的声音。 　　“斯瓦瑞，加拉说你昨天从她的推车里偷了一个苹果，是真的吗？” 　　然而就在白娅因为这持续的沉默，推开窗户打算离开时，她突然听见嗓音低沉的父亲向自己的孩子问道。 　　“只有那么一小个！我当时实在太饿了……” 　　他的母亲也开始替自己的孩子说起话来：“我会和加拉谈谈的，亲爱的。相信她会愿意以一个土豆做补偿。” 　　“我看可以，但是斯瓦瑞，我们不干偷窃的事。我们虽然很穷，但我们是高尚的人，懂吗？” 　　“是的，爸爸。” 　　一家三口的对话到这里为止就结束了。一时之间，白娅还真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比较好。 　　她拉开了自己刚刚搜刮过的那个抽屉，从空间背包摸出自己平时用来装零钱的袋子，然后直接把整个袋子都放了进去。 　　白娅没办法知道，在自己送给这户穷苦人家好几百枚金币之后，会有什么事发生在他们身上。最糟糕的情况下，这些财富也有可能为他们带来灾难。 　　但再这么说，这也比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好。 　　而且白娅也相信自己应该没有看错人。作为穷人的他们，有着比埃利亚多罗城教会中那道貌岸然的司祭，以及领主巴洛克子爵更高尚的心灵。白娅相信他们配得上这一小笔财富，相信他们能善用这笔财富，也相信他们高尚的心灵不会因为这一笔财富而蒙上阴影。 　　“到头来不但没干坏事，而且还反过来做了好事啊哈哈……” 　　然后白娅陷入了沉重的自我厌恶之中。 　　她也试着去偷过有钱人家的房子，但这存在两个问题。一方面，有钱人家的防盗设施做得比较好，白娅很容易被发现，然后犯罪内容就不得不从入室偷窃升级成入室强盗。另一方面，帝国的有钱人大都是贵族。他们发现钦差大臣半夜潜入家中，第一时间的反应当然不会认为白娅是来偷东西的，而是…… 　　“钦差大人饶命啊！” 　　“小人真的没有作奸犯科啊！” 　　“这份薄礼请钦差大人笑纳……” 　　“望钦差大人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白娅最后很无语地接受了贿赂。虽然阵营确实因为受贿往邪恶与混乱掉了一点，但和最近的总体上升趋势相比根本不够看。 　　“再这样下去的话，主人真的会失去力量的啊……”艾璐芙也已经变得有气无力了，“那样的话，在遇上其他危机之前，费尔南德斯就会先造反的……” 　　既然灭世魔君费尔南德斯是【毁灭之王】的使徒，那么如果白娅失去【毁灭之王】的力量，它确实很有可能不再服从于白娅。 　　费尔南德斯吐着舌头，一言不发。 　　确实，再这样下去，失去力量的白娅没准会先被费尔南德斯干掉的。这下可怎么办？ 　　既然过于违反道德的邪恶事情白娅做不出来，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做不违反道德，但会被系统视为邪恶的事情了。 　　埃利亚多罗城的市中心，建有一座美丽的喷泉，喷泉旁边环绕着繁茂美丽的花园。如今正是盛夏，每天晚上都会有市民到这里来乘凉。因为这里环境幽静，光线昏暗，所以也有很多情侣们会趁夜间在此幽会。 　　然而今天晚上，就在花园中情侣之间卿卿我我的气氛正浓时，喷泉突然爆炸了。突然响起的爆炸声和喷了他们满头满脸的水珠当然把他们全部吓跑了。等爆炸结束之后，望着被炸成碎片而且不知为何还在冒黑烟的喷泉，情侣们也没了继续在这里谈情说爱的兴致。 　　“爆炸吧，现充！” 　　白娅站在空中的费尔南德斯的脑袋上，得意地甩着尾巴。 　　喷泉的爆炸当然是费尔南德斯的【熵能射线】搞得鬼。作为一只单身狗……好吧，单身狐狸，白娅虽然做不出真的把情侣们炸死烧死之类太傻的事，但是浇他们一身水让他们没办法放闪光弹什么的，干起来可是毫无压力的。 　　而且大概是因为这件事被判定为破坏城市公共建设的关系，白娅的阵营稍微往邪恶偏移了一点。 　　于是白娅更加兴致勃勃地把这件事做了下去。当然，城市里并没有那么多公共建设给她炸，所以白娅干脆让费尔南德斯用【熵能射线】在不伤害到人体的前提下，只把衣服炸掉。于是没几天城里就开始风传有恶魔在袭击情侣，破坏他们衣服的谣言。 　　但是白娅明显忘记了一件事：自己最近刚把一群爱管闲事的家伙带到埃利亚多罗城来。 　　结果她就在第五天晚上被自己的伙伴们包围了。 　　“唉，这个为老不尊的师父啊……”带头的帕梅拉捂着脸，看起来很受打击。 　　“白娅，这就叫做恶作剧。”芙罗伊用堪称冷酷地音调说到。 　　“哼哼哼，终于有反过来把白娅教训一顿的机会了……”小吸血鬼爱丽丝气势满满。 　　“白娅，炸掉女孩子的衣服还是有点过分了呢。”连米莉尔都微笑着拿出了法杖。她不知为何似乎非常在意这一点。 　　“抱歉，师父，我没拦住大家……” 　　娜娜哭丧着脸跟在最后面。 　　“白娅老板，我印象里会妨碍她人恋情的女人……”和娜娜一起跟在后面的安洁丽卡应该只是来凑热闹的，不过她满脸堆着让狐狸都会不寒而栗的奸笑，“都是些自己求爱之路不顺利的妒妇哟。不过看老板这个样子，也确实没什么男人缘吧。” 　　“我才不需要男人缘！” 　　白娅气得一记【刀背打】敲在她头上，把安洁丽卡打晕了。 　　“嘛，算了。就当作是陪弟子们做一下实战训练了。” 　　收回槌子之后，白娅环视了一下包围住她的这些伙伴，露出与其说是狐狸更像是狼的凶狠笑容。猛然游走于全身的恐怖感，让大家都瞬间意识到，白娅虽然是个好人，但好人并不表示她不可怕。 　　“我要让你们明白，什么叫做无法逾越的差距！”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094：意料之外的状况 今天是七月九日。 　　昨天晚上白娅把她那些愉快的小伙伴们都胖揍了一顿之后，拖着她们回到了堡垒。 　　那几个70级都没到的废柴连费尔南德斯的皮都打不破，直接被【熵能射线】炸至裸奔。米莉尔虽然勉强能够与白娅一战，但89级毕竟不是90级。而白娅这个去年《方舟世界》的世界冠军只要认真起来，90级的法师都不知道宰过多少了。 　　白娅最近已经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虽然在《方舟世界》的游戏里，90级的她打不过89级的boss，但在这个世界上，双方都拿出真本事较量时，米莉尔其实不会是白娅的对手。这不是因为白娅技术高超，毕竟技术再好也很难逾越玩家和boss之间那么大的属性差距。实际上，白娅在让艾璐芙检查过米莉尔的属性之后发现，这是因为这个属性差距不存在了。 　　米莉尔除了使用【限制解除（lock open）】之后，魔力值会变成天文数字以外，其它的属性都只是正常的89级的奥秘系魔法师的属性。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白娅目前还不敢确定，但或许她暂时不需要担心自己打不过那些等级比自己低，设定上比自己弱，但在游戏里比自己强的boss了。 　　然而有一件事很有意思：娜娜这个几乎在全方面能力都逊于白娅的33级近卫骑士，居然在这场白娅的单方面碾压战斗中，不知怎么地在混乱中用【盾墙】承受住了大部分杂乱地攻击，然后绕到白娅身侧。趁白娅无法在训练战中使用【龙尾返】之类的反击技，她在白娅一槌子敲晕米莉尔，笃定胜利基础的那一瞬间，用她最基础但同时也是最熟练，因而速度最快的攻击武技【斩击】，朝着白娅的脑袋挥了下去。 　　虽然在训练战中对自己的师父使出这样的杀招多少有点糟糕，但娜娜正是因为对白娅的强大有着绝对的信赖和堪称狂热的崇拜，才会这么做的。 　　就结论而言，尽管她完全没能对白娅造成伤害，但白娅确实被她这一记倾注全力的【斩击】给命中了。 　　“于战斗中挑战极限，超越自我……做得不错哦，娜娜。” 　　白娅诚心诚意地送上这句赞赏之后，用【刀背打】将娜娜打晕结束了战斗。 　　帕梅拉和安洁丽卡，从游戏里面的设定来看，就算白娅放着她们不管也会自然升到60级，这就是她们的才能所在。而娜娜·磨叶这个角色，白娅在《方舟世界》里从来没有见到过，换言之，她的才能应该并不足以让她变得非常非常强，足以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留名。 　　所以白娅才会那么用心和注意地培养她。现在的事实可以证明，娜娜或许存在着比帕梅拉和安洁丽卡更大的培养价值…… 　　白娅一边在脑袋里这么想着，一边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软乎乎地大尾巴裹在身上当被子。 　　“师父，起床了。” 　　娜娜徒劳地在旁边试图用手摇醒她。 　　“我被床封印了……” 　　白娅伸出大尾巴拍打了一下娜娜的脑袋。 　　然而，封印从古至今都是为了被解开而存在的。 　　头上还顶着个肿包的芙萝伊很快就冷着脸出现，抓住白娅身下的床垫，把它掀了起来。白娅虽然力气很大，但体重毕竟就那么点。在她本来就没有用力的情况下，马上就和床垫一起被掀飞了。 　　“有你这样的女仆吗！？” 　　“今天难得天气很好，我要把床垫都拿出去晒。” 　　米莉尔把魔力还给大地之后，埃利亚多罗城周遭的自然环境渐渐开始恢复活力，最近经常下雨。 　　“完美达成自己的任务，这才是合格的女仆！” 　　芙萝伊用斩钉截铁般地语气作出宣言。 　　白娅简直目瞪口呆：这个术士，是真的把自己自我催眠到变成一个职业女仆了吗！？我到底干了什么！？ 　　意识到状况有些不对的她，连忙打开雇佣兵的系统菜单，调到芙萝伊的栏目下仔细一看。果不其然，不知何时，芙萝伊居然真的已经得到了角色扮演型的副职业“女仆”，而且还已经升级到30级了！ 　　虽然女仆这个副职业在《方舟世界》的游戏中也是确实存在的，但芙萝伊这也未免太夸张了。这个副职业在游戏里能对公会的据点或玩家的产业等区域进行维持与管理，增加它们的运作效率。除此之外，女仆还有维修等级不超过50级的装备以及进行等级不超过50级的烹饪的能力。总得来说，每个有自己据点的大公会都至少要有一个女仆。但对白娅这种不加入公会的独行玩家来说，女仆还是比较陌生的。 　　然而在那之前，有个问题要先解决：为什么npc雇佣兵会擅自得到副职业啊！？ 　　话虽如此，娜娜也经常擅自学会新的技能。游戏里的一部分规则在这个世界里已经不通用了，这件事白娅心中其实也有数。 　　所以想要培养自己这些队友，经验值和实战都十分必要尤其是难度更大，更加混乱的战场。 　　这就是白娅准备好的暑期辅导计划。 　　她之前为了从汉莫莱德巨人锻造工坊取得魔汞，让他们回绝了矮人王国伊鲁柏向工坊提出的订单。她当时提出的交换条件虽然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就是代替矮人们想要的魔汞合金护甲，由白娅去帮他们攻打地下世界里的黑暗精灵城市。 　　她戴上平光眼镜，手里拿着教鞭，一边哔叩哔叩左右晃动着可爱的狐狸耳朵，一边一本正经地站在黑板面前，对自己的伙伴们解释。 　　“我们这次暑假的暑期辅导课程，就是帮助帝国的藩属国，矮人王国伊鲁柏，攻打地下世界最大的黑暗精灵城市之一，魔凡莎丽城。这座城市位于一座资源丰富的矿脉附近，因此已经长年被矮人王国作为目标觊觎。” 　　黑暗精灵，在数万年前还没有生活在地下世界之前，并不像现在这样是黑色皮肤白色头发，而是颜色正好相反，黑发白肤的精灵。这些精灵是在奥火时代终结时，破坏神苏帕拉毕带来的大灾变中，被混沌魔物赶出了他们在地表的山谷豪宅，躲进了地下的古老洞穴之中。为了生存，这些精灵不得不和地下世界的各种怪物争夺地下世界的控制权。在这种黑暗的压力下，他们最终为了生存而将种族的未来出卖给了无尽深渊中的魔神，投向了邪恶的恶魔崇拜。邪能的力量扭曲了这些精灵的身体，在赋予他们力量的同时吞噬了他们的心灵。 　　这就是现代黑暗精灵的起源。 　　无论是在方舟世界的地上还是地下，黑暗精灵的残酷和狠毒在所有的邪恶种族中都能挤进前几位。几乎整个黑暗精灵的社会都崇拜恶毒，赞美暴力。几乎每一个黑暗精灵从出生开始就学习着如何背叛、阴谋、诡计和杀戮。一般来说，这样的社会模式只会导致毁灭，甚至连黑暗精灵们所崇拜的魔神自己也这么想。但出乎所有人乃至恶魔们意料之外的是，黑暗精灵这个种族愣是直到今日都还存活在地下世界之中，而且还成为了地下世界的霸权种族。 　　“郁金香联邦的历史学者们普遍认为，黑暗精灵所奉行至今的阶级社会结构和严格的礼仪制度，正是把诡骗与背叛当做生存方式的黑暗精灵社会稳定下来的力量。” 　　“就凭我们几个人，去攻打一座城市？”安洁丽卡听完白娅的话之后，一脸难以置信，“战争不是靠着几名绝世强者就能左右胜负的！” 　　米莉尔也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至少要两名。” 　　“以师父的实力，没准真的一个人就够了……”娜娜想起半年多前，白娅用普通的铁匠槌子把巴尔朗要塞的城墙砸垮时的场面，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理论上，确实靠我自己就够了但这也只是在理论上。”白娅摘下平光眼镜，把它塞回空间背包里，“话说回来，米莉尔，你应该不喜欢战斗吧？为什么会愿意帮我去攻打黑暗精灵？” 　　而且，黑暗精灵与铸神者其实有着比较密切的联系。他们在逃到地下世界之前，正是参与制作破坏神苏帕拉毕的铸神者组织的一部分。逃到地下世界之后，是因为地下世界的环境根本不可能继续人工生命的研究，再加上联邦对铸神者发布了通缉，以及迫于地下世界的生存压力，他们才会选择投靠魔神。 　　米莉尔歪了歪脑袋：“我确实不喜欢战斗，但是我和白娅是朋友吧？朋友之间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对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就算不喜欢战斗，我也愿意为了帮助白娅而战斗啊。” 　　这番话让小吸血鬼爱丽丝气呼呼地嘟起嘴，娜娜脸上也露出微妙的表情。不过白娅倒是没有想太多。 　　“米莉尔，虽然我救了你，但是我可不希望你因此背负太大的心理负担哦。要是真的不喜欢战斗就老老实实和我说……嗯？” 　　一发【通讯术】突然传进白娅的脑袋里，打断了她的话。 　　“白娅女士，我是拉蒂丝。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第二百九十九世圣女拉蒂丝那有如银铃般清澈的声音，在白娅的脑海中响起。 　　“欸？没事，方便。” 　　白娅愣了一下，试着把手搭在自己的狐狸耳朵上，看看能不能把自己脑子里的想法传过去。 　　“一封来自罗布鲁库王国的急报，刚刚通过教会通讯网络被送到了大圣堂。因为事关重大，我已经通知了皇帝陛下。考虑到陛下可能发动军事行动，我觉得有必要尽快通知白娅女士。” 　　圣女的说法如此郑重其事，让白娅也稍微吃了一惊。她连忙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到了正经模式。 　　“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五天前，温德琳公主代表陛下，出使帝国藩属国之一的罗布鲁库王国。然而就在外交活动进行到一半时，也就是昨天夜里，魔王卡米拉特斯希闯入温德琳公主殿下居住的公馆，杀害了数名侍卫，并且将温德琳公主殿下绑架了。”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095：白娅她们准备去打倒魔王 魔王卡米拉特斯希绑架了锡安帝国的温德琳公主。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半个方舟世界。 　　不过这件事情中，首先有许多东西需要一个个解释。 　　首先，魔王尽管这个名词常常被《方舟世界》的玩家们所误会，但魔王这个头衔其实与恶魔无关。在《方舟世界》的美国服务器里，“魔王”这个角色的头衔原文是“dark lord”。没人知道日本服务器是怎么把这个名词翻译成“魔王”的。后来中国服务器开服的时候也没想太多，直接就把日本那边的汉字翻译拿过来用了。真要认真翻译的话，与其说是“魔王”，“dark lord”还不如翻译成“暗王”更合适一点。 　　正如“魔王”的这个原文“dark lord”所述，魔王并不是恶魔之王，而是“黑暗之主”。说白了，就是“地下世界的霸主”。是给予能够称霸地下世界的唯一强者的尊号。 　　如果白娅没记错的话，《方舟世界》里的魔王确实曾经抓过公主……然而她总觉得那是明年的事。话虽如此，白娅毕竟是第三年才开始玩《方舟世界》的，前两年的资料片活动的具体时间记混了也不奇怪。唯一一个她不可能记错的事情，在于当代的魔王卡米拉特斯希虽然确实在游戏里绑架过公主，但绝对不可能绑架过温德琳公主。 　　因为血腥大胡子生气了会很可怕，真的。 　　要不然，玩家们怎么会给帝国皇帝取这么个外号？ 　　白娅在结束与圣女之间的【通讯术】之后，立刻向自己的伙伴们说明了这件事。 　　“我对罗布鲁库王国的了解不多，请问那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呢？”米莉尔立刻问道。 　　米莉尔脑袋里被装载的大都是奥火时代铸神者们留下的古代魔法知识，以及她的老师们教给她的一些基本常识。对于方舟世界现代的地理历史确实没什么了解。 　　然而这个问题也让白娅有点犯难：对于罗布鲁库王国，她确实不陌生可是在这个世界生活半年之后她也已经注意到了，玩家的知识和这个世界的知识其实有着不少区别。何况这个时代是她还没开始玩《方舟世界》的时代，万一一不小心说出未来的情报也会很麻烦。 　　所以她朝自己的笨蛋弟子一号点了点头：“娜娜，你这个学期在学院里都学了些什么，现在就展现一下吧。” 　　白娅选择了丢锅。 　　娜娜不疑有他，接过这个锅：“好的，师父！” 　　“罗布鲁库王国是帝国的五大藩属国之一，人口约两百万，七百三十五年前立国，现在的统治者是第十三代国王，里奥列斯·堂·巴布迪·罗布鲁库。它是五大藩属国中最后一个向帝国称臣的，与帝国之间的藩属关系并没有非常紧密。而且因为罗布鲁库王国的商业和行业公会都非常发达，与自由十国联盟以及阿鲁比昂王国之间的贸易十分昌盛，在经济上也不需要依赖帝国。他们所发行的罗布鲁库金币，虽然含金量不如帝国金币（因为宗教上的原因，帝国金币是纯金的），但可信赖度仍然很高，在市场上与帝国金币同样受欢迎。” 　　娜娜开始侃侃而谈。看来她确实遵照白娅所说的，在帝国军事学院非常认真地学习着自己最缺乏的文化知识。 　　“虽然帝国经常派重臣出使罗布鲁库王国。不过，让温德琳学姐……我是说，让公主殿下出使外国，还真是很少见的事。” 　　“听圣女的口气，这次应该是温德琳公主主动向皇帝提出要求，想要为国家做点实事。结果皇帝就派她出使外国，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白娅听到这里，稍微补充了一句。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游戏里温德琳公主并没有被魔王抓走。没准她就是因为整天看到身边的娜娜和帕梅拉热火朝天地努力学习、修行，才不禁产生了也想要做点事情的心情。 　　对于温德琳公主这个角色，白娅对她在游戏里的印象，一言以蔽之就是“微笑的人偶公主”。实际上这个外号也是玩家们在论坛上给她取的。其来源就是因为温德琳公主除了会在少数几个与帝国皇室相关的任务中出场以外，平时玩家们都看不到她。就算出场了，往往也只是微笑着在招手。她那个性格居然会被娜娜她们影响，也还真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一想到温德琳公主正被魔王囚禁，痛苦悲伤以泪洗面，我就感到心急如焚。”被激起了正义感的圣骑士帕梅拉这么说到，“白娅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营救公主殿下？” 　　虽然白娅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圣骑士都是一根筋的笨蛋，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的笨蛋弟子二号……就是个一根筋的笨蛋。 　　“说这话之前……”白娅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先看看你自己腰上挂着的是什么如何？” 　　虽然这件事严格说起来是白娅自己的责任，但帕梅拉的圣剑白银可是被她熔进“神器·拉格纳罗克”里面了。帕梅拉现在腰上挂着的，只是一把名叫“破邪银剑”的40级精良品质神圣魔法剑。只凭这种装备就想去挑战魔王，这个圣骑士也未免太托大了。 　　“师父，说到这个，你说好的刀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呢……” 　　帕梅拉朝白娅投出有些哀怨的眼神。她把家传圣剑交给白娅这件事被她的公爵父亲知道之后，她父亲差点气晕过去。然而洛登海姆公爵毕竟是亲眼看到创造女神针对白娅下达神谕的帝国重臣之一，无论如何也只能把这件事也当成女神的意志了。 　　白娅其实也觉得这件事做得不太厚道，但当时她想要获得曦朔银也没有别的办法。作为补偿，她所应该做的就是给帕梅拉找一把合适的刀……不过这个目标眼下确实有点难以达成。 　　……不，倒也并非如此。 　　一道思绪如闪电般蹿过白娅的脑海。 　　她想到办法了。 　　“好，我们去打魔王吧。” 　　于是白娅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欣然点头。大家除了娜娜和米莉尔之外的人，当然都因此不约而同地用狐疑地目光望向白娅。 　　所以白娅使出了转移话题：“你们知道为什么魔王会选择对罗布鲁库王国出手吗？” 　　笨蛋弟子一号马上就咬住了这个饵：“是因为米斯提亚环形山有地上世界与地下世界间最大的大坑洞吗？” 　　位于罗布鲁库王国北部的米斯提亚环形山有着宽度达数公里，足以让军队随意行军的巨大坑洞。没有人知道这些坑洞是人工挖掘还是天然形成的，但每当地下世界试图侵略地表时，几乎必然会把这里当作通道反过来自然也是一样的。如果不利用这些坑洞，帝国根本不可能将一只大军开往地下。 　　“奥里乌斯七世陛下如果打算对地下世界派出军队，他肯定会让军队通过米斯提亚环形山的坑洞。魔王如果料到了这点，一定也会着重派兵在那里把守。所以，我们才要利用自己的人数很少这点，反其道而行之。” 　　就算白娅和米莉尔拥有极强的实力，其他弟子部下们也越来越强，仅凭她们这么点人，想要在地表生物难以适应的地下环境里，与原本就生活在地下世界的怪物军队战斗是会非常辛苦的。举例而言，光照就是个无法避免的难题。虽然白娅的眼睛在无光的黑暗中也能看到东西，但其他人并没有这种能力。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无论是使用照明器具，还是用魔法做出照明的光源，都相当于在通知所有敌人自己的所在位置。 　　“我们从矮人王国伊鲁柏进入地下世界，用攻打魔凡莎丽城这件事作为掩护，偷偷前往魔王城然后把魔王和魔王城一起打下来！”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096：最近好像很流行绑架 巴贝奇堡是矮人王国伊鲁柏的首都，也是矮人长老议会堂的所在地。城市的整扇正门都是由精金打造，几乎是坚不可摧的。一般来说，只有巴贝奇堡的最上层也就是地表部分允许外族进入。外族的商人们往往在进行短暂的交易之后，就会被匆匆忙忙的“请”出去。尽管如此，这些与矮人交易的商人依然毫无怨言。矮人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蒸汽技术与工程学技术，当然还有酿酒工艺。这些不远千里来到巴贝奇堡的商人，通常都会有不小的收获。 　　不过，白娅这次是以帝国外交大使身份来到巴贝奇堡的没错，她又和皇帝要了一个头衔。她已经用【通讯术】向奥里乌斯七世说明了自己要如何救出温德琳公主的计划。考虑到白娅那不可思议、谜团重重的身份，以及她已经为帝国带来的好处，奥里乌斯七世干脆让她便宜行事了。 　　经过由重重的卫兵把守，通常只有矮人才可以通过的长长隧道，白娅一行进入了巴贝奇堡的矮人生活区。在地下修建城市的矮人从岩石中雕刻出了他们的整座首都：房间，走廊，大量的厅室，甚至是市镇广场这样的开阔空间都不例外。他们喜欢垂直建设，很会利用天然高度，因此看上去矮胖的建筑往往实际上高达数层。城市的一层会共用一块天花板，而这块天花板又作为上方第二层的建筑物的地板。熔炉的火焰闪着橘红色的金光，星星点点的附着在岩壁上。浑圆而多彩的鹅卵石铺满了每条大道。身着板甲，手执战斧的矮人卫兵有条不紊的在道路上巡逻，背着火枪的矮人火枪手在塔楼上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矮人高超的建筑工艺，使这颗地下明珠已然闪耀了上万年。 　　矮人们的信仰在整个方舟世界都显得尤为特别有趣。在向锡安帝国称臣，引入创造神信仰之前，矮人们不信仰任何神明，而是信仰他们的祖先。从立下赫赫战功的战士，到做出重大技术贡献的科学家，有过丰功伟业的矮人会被矮人们封为圣人，而且几乎所有矮人们都非常崇拜这些圣人。虽然帝国教会至今仍然努力地在伊鲁柏王国传教，但矮人们的祖先信仰还没有被完全取代。 　　白娅其实不喜欢和矮人打交道。虽然他们朴实而勤恳，是优秀的矿工与学者，但他们很少对地表世界产生兴趣，对不熟悉的事物固执而冷漠，待人也缺乏通融。矮人大都认为不定居生活，整天驾着大篷马车全世界跑来跑去的艾琳族难以捉摸、善变、轻浮而且放荡最后这点在于她们只能和外族通婚。反过来说，艾琳族们也认为矮人毫无幽默感，一点都不好玩。 　　不过矮人还是有一个好处的。他们对赢得了他们友谊的人十分忠诚，而一直以来都在为伊鲁柏王国提供经济与补给援助的锡安帝国正是一个赢得了他们友谊的国家。所以尽管矮人们并不喜欢白娅的种族，但却仍然会尊敬白娅的身份。 　　白娅也不打算在巴贝奇堡停留太久。她这次跑来这里除了是要借道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要再为自己的队伍增添一名成员。带着自己的伙伴们，她走向城市中一个非常宽阔，非常高大的穹顶。 　　“这是什么？” 　　除了白娅以外的所有人，在看到这眼前的巨物时都惊呆了。 　　这是一台用无数大大小小的齿轮，和成千上万条蒸汽管道，以及各种各样眼花缭乱到根本看不懂的金属零件和仪表盘，拼凑起来的足足有三十米高，占地数百平方米的巨大蒸汽机关。娜娜她们的眼睛一下子就变成了蚊香的形状，安洁丽卡也满头冷汗，米莉尔眼中虽然燃起了求知欲，但明显也无法理解这台机器。 　　白娅其实也看不懂这个东西，但她至少知道它是什么。她也知道，如果没有这台原型机的话，她所想要的东西也是不可能造出来的。 　　然而就在她打算开口解释之前，一个陌生的声音抢过了话头。 　　“这是‘查尔斯·巴贝奇’，世界上第一台分析机，是用蒸汽和齿轮驱动思考的机械大脑哦！” 　　矮人无论男女都拥有健壮的身体，虽然男性矮人会长有浓密的胡须，但女性矮人并不会长胡须，并在成人后身体也仍能保持着如人类的少女一般的姿态。如今白娅她们眼前这个绑着两根粗短的褐色羊角辫，戴着黑色防护眼镜，满身煤灰因此脏兮兮的女孩子，就是一名矮人女性。 　　至于这个设定到底是为了方便男性玩家还是女性玩家，就没有人知道了。 　　“这台分析机由秘银配件组成，用蒸汽驱动齿轮运转，用打孔纸带控制运算操作，能够自动解算有上千变量的复杂算题。人类需要花一辈子才能解出的复杂计算，它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得出正确答案！” 　　矮人女性的语气中满是自豪。 　　没错。一言以蔽之，这台分析机，就是一台用蒸汽驱动的计算机。矮人们之所以发明出这么一个东西，除了用于科学研究以外，也是因为他们注意到了计算机能节省和取代多少被浪费的人力资源。 　　不过白娅不是来找它的她是来找她的。 　　“我是白娅，来自帝国的外交大使。” 　　白娅取出证明自己身份的卷轴，打开给矮人女性看了看。 　　“啊呀，我是阿妲，阿妲·爱迪生。是这里的工程师。” 　　阿妲露出爽朗地笑容，朝白娅点了点头。 　　对于已经步入工业化的矮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人才更宝贵的。白娅这次特意跑到分析机这里来晃悠，就是为了抢走这个人才。 　　阿妲·爱迪生是白娅印象中，整个方舟世界最优秀的机械工程师……以及正如游戏公司在其姓氏上玩的这个梗一样，她是个天才发明家，这台分析机的发明就有她出力的部分。而且如果白娅没记错的话，帝国在六年后发明并投入战争的最强兵器，二十五米高，一百五十吨重的蒸汽魔导机动装甲“帝王泰坦”，就是由这位女矮人所设计的。这些超巨型战争机器结合了神圣魔法与蒸汽科技的最高成就，连巨龙都能打倒。当帝王泰坦出现在战场上时，它们的对手所做出的第一个选择如果还活着的话就是立刻转身逃跑。 　　“家里乱糟糟的，不太方便招待客人，我们就在这里谈吧。” 　　白娅和阿妲说她有工作想和她谈之后，大家就一起被阿妲带到了巴贝奇堡的一家酒馆里。矮人一般来说是在四十岁成年，寿命可超过四百年。今年已经五十六岁的阿妲似乎是从家乡独立出来，自己一个人搬到首都学习和工作的。这样的单身宅女科学家的家里会是什么恐怖的样子，白娅姑且还是能想象得出来。 　　“我想雇佣你，制作出二十米以上的蒸汽机动装甲。” 　　白娅开门见山地把自己的要求清楚说了出来。在和矮人打交道的时候，不要客套也不要说谎是非常重要的。 　　“二十米？”矮人们都不太擅长隐瞒心理活动，白娅的要求立刻让阿妲惊讶地扬起了眉毛，“现在就连四米大小的机动装甲都还在测试阶段呢。” 　　“我知道。虽然不清楚详情，但想必眼下还有很多技术问题还无法攻克吧。我自己也没什么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帮不了你什么忙。” 　　如果白娅没记错的话，安装在“帝王泰坦”体内的中央处理器只有橱柜大小。所以在矮人们将“查尔斯·巴贝奇”小型化与实用化之前，“帝王泰坦”的发明大概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我只能提供钱。只要你能造出二十米以上的机动装甲，要多少研究经费都没问题。” 　　这些钱白娅会找皇帝报销的。 　　白娅虽然很强，但她不是神。她的力量在用于破坏的时候倒还顺手，用于守护时就会显得非常无力。就连上一次救下米莉尔，白娅也只不过是依赖了古斯亚斯红苹果的力量。可是如果“帝王泰坦”能提前几年被运用在战场上，或许就可以拯救三年后原本会死去的无数生命。 　　然而阿妲看起来明显不大乐意：“就算你这么急，这种研究即使进展顺利，要造出一台原型机也得花个十年吧……” 　　不可能，因为你六年后就造出来了白娅当然不会这么说。 　　“十年就来不及了，最迟两年。可以的话，请在一年内造出来。” 　　“那样可是会像流水一样烧钱的啊。” 　　“钱你就尽管用！” 　　白娅这斩钉截铁般的一句话让阿妲无言以对。她大概无法理解白娅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执着。 　　可是白娅现在也无法理解阿妲为什么会如此推脱。当然，确实有些科学家会觉得制作军用兵器有违道德，但白娅实在不相信六年后会发明出“帝王泰坦”的人，现在会纠结这种事。除非阿妲在这六年内遇到了什么足以改变她三观的大事。 　　总之，由于阿妲怎么都不肯答应接下这个工作，白娅最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带着伙伴们悻悻而归，先在巴贝奇堡的“龙血与鳞”酒店分店住了下来。 　　“师父，我们到底要在这里拖到什么时候？” 　　一心想着要去救公主的帕梅拉当然很快就跑来找白娅抱怨。 　　“既然都叫我师父了，你赌上性命的觉悟跑到哪里去了？”白娅也有点无奈，“就那么不愿意相信我吗？”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魔王卡米拉特斯希不会对温德琳公主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温德琳公主被魔王抓走了，帕梅拉会担忧确实是理所当然。但反过来说，既然都被抓走了几天了，那么现在再来着急也没用。实际上就连奥里乌斯七世现在都没在“着急”他只是气炸了。不管魔王对温德琳公主做了什么，只要能把公主的尸体找回来，哪怕只是一根头发找回来，圣女拉蒂丝就能用最高级的神圣法术将公主复活。所以就现实主义的层面而言，救公主这件事根本不需要急。 　　当然，这种话不能说给帕梅拉这个理想主义者听。 　　相较起来，娜娜虽然也很担心自己的温德琳学姐，但她却愿意相信和服从白娅的判断，相信白娅会用尽可能完美的手段去救出公主。 　　然而当第二天一早，白娅打算再去游说阿妲时，意料之外的状况却发生了。 　　阿妲一个人居住的单身公寓里不但空无一人，而且房间内还留下了不少凌乱的战斗痕迹。白娅她们都不懂侦探技术，对此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但看不出也没什么关系。 　　“艾璐芙，确认一下我昨天在阿妲的护目镜上做的标签（tag）的位置。” 　　“好的。”艾璐芙从空间背包里探出脑袋，闭目凝神片刻，“……主人，她的护目镜，现在位于魔凡莎丽城，第二家族‘纳夏斯巴农家族’的院子里。” 　　很明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阿妲被黑暗精灵们给绑架了。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097：她们的成长 尽管很多地上世界的居民认为整个地下世界到处都是相同的，无非是一个怪物孳生的大洞而已，但现实当然没那么简单。 　　千百年来，位于地表的矮人王国伊鲁柏一直都倾向于向下而非向外扩张。通过他们技师和勤劳工人的天赋，矮人在地下世界开辟和建造了很多道路和桥梁。即便如此，正常的矮人们的活动范围，也不过是从地表延伸到地下大约一、两公里的地方而已。 　　真正可怕的邪恶，那些恶魔崇拜的黑暗精灵以及供奉邪神的灰矮人，当然还有这次惹出大麻烦的魔王，都居住在从地下两、三公里延伸到十公里甚至更深的深处。那些地方的生存环境比地面上最荒芜的沙漠还要糟糕。浅层的地下起码还到处都生长着会发出冷光的蘑菇和地衣，但这些真菌和植物在更深的地下就少得多了。尽管它们很容易进行人工培养，但是大都出现在邪恶种族们的城市之中，而非野外。 　　这里的天空是坚硬的岩石，四周的石壁灰色且单调，黑暗的隧道曲折地穿越过这片阴森的世界，凿通了大大小小的洞穴，串连起高高低低的洞窟。白娅和她的同伴们，没有一个人喜欢这个地方。尤其是和精灵性质相近的米莉尔，仅仅是待在地下世界里就会感到不舒服。 　　“知道了吧，帕梅拉？这就是当勇者的感觉。” 　　步行了几个小时之后，白娅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自己的笨蛋弟子二号。 　　地下世界中无论走到哪里都只有泛着死亡气息的寂静，暗藏无比的压力。帕梅拉现在已经无心反驳，乖乖低下脑袋。 　　无论勇者还是冒险者，都不是那么好当的。 　　没有人知道在这死寂中隐藏着什么样的危机与恐惧。好在只要艾璐芙的地图雷达仍然在正常运作，白娅她们就不需要太担心被敌人突袭。 　　“主人，两点钟方向，一百五十米，有十二名黑暗精灵组成的巡逻队。” 　　于是米莉尔举起了埃尔文真理之杖：“【无颜之王·欧米茄】。” 　　她们六个人的身影都随即消失不见。 　　同为施法者的芙萝伊曾经因为好奇，问过米莉尔为什么她的法术后面经常会加上奇怪的“阿尔法”、“贝塔”、“欧米茄”之类的词。米莉尔表示，这其实是奥火时代的铸神者们发明的一种魔法咏唱时使用的语法替换，用于说明某一段特定的魔力输入如何根据预先定义的规则转换成对应的魔法输出。老实说，芙萝伊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不过白娅倒是听懂了一点点：这不就是宏命令吗？ 　　铸神者的魔法技术真的很不可思议。 　　没过多久，黑暗精灵的巡逻队便出现在她们视野之内。训练有素的黑暗精灵士兵从不彼此交谈，总是像阴影般地躲着，连白娅那对能看穿黑暗的眼睛都难以发现。然而此刻，艾璐芙那小地图雷达的力量轻而易举地便察觉了巡逻队的踪迹。 　　白娅她们发动攻击时，前几个被当做目标的黑暗精灵甚至来不及露出惊讶的神情。为了不让自己一行人的踪迹太明显，米莉尔很聪明地没用使用魔法照明，而是用魔法暂时让所有人都得到了热感应视觉的能力。虽然这个魔法每隔几个小时就要重新施加一次，但效果已经绰绰有余了。 　　“【闪光尘】！” 　　随着米莉尔挥动法杖，耀眼的金色微粒云团立刻覆盖了黑暗精灵们的队伍。 　　黑暗精灵的眼睛无瞳，乳白色的眼珠可以适应光线极少或完全无光的黑暗环境。但反过来说，突然的强光很容易让他们的眼睛暂时失明。整支巡逻队都没有预料到这种突袭，慌乱地拔出武器，却无法确定袭击者的位置。 　　一名穿着精致锁子甲的女性黑暗精灵举起了挂在胸前的邪徽，似乎正是一个崇拜魔神的祭司。邪能开始聚集在她的邪徽上，形成一个驱散魔法。黑色的邪能波动像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但尽管【闪光尘】是个低级法术，区区三十多级的祭司也不可能驱散得了89级的米莉尔施展出的魔法。 　　于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开始了。 　　“【枪林弹雨】！” 　　从安洁丽卡的火枪中喷出的无数弹丸打响了战斗的开场白。卓尔士兵们都没有装备盾牌，身上穿的也不过是锁子甲，在站在队列最前方的三名士兵立刻齐刷刷地倒了下去。 　　第一波射击结束之后，就轮到近身战斗的战士们出场了 　　帕梅拉到达三十级时，在白娅的指示下转职了专精输出的圣骑士职业“神圣十字军”。除了特化进攻能力户外，这个职业在升到六十级的时候还会发生一些很奇妙的事情，正好适合帕梅拉的战斗方式。尽管现在只有三十三级，帕梅拉手持破邪银剑掠过敌阵时，仍然化作一道闪亮而致命的弧线。三名黑暗精灵立刻重重仆倒在地。 　　失明的黑暗精灵们还是依靠耳朵听见了帕梅拉发动攻击的破空声，几把弯刀长剑迅速朝她的所在位置划过去。 　　“【即刻援护】！” 　　但是不远处的娜娜及时发动了武技，以惊人地速度滑进了帕梅拉和黑暗精灵们之间，用大盾牌接下了所有打向帕梅拉的攻击。 　　“【盾舞】！” 　　随后，她向前用力一踏将盾一挥，全力敲向近在咫尺的敌群。 　　【盾舞】是娜娜在进阶“近卫骑士”之后，学到的处了【盾牌猛击】以外第二个用盾牌攻击的技能。这个技能尤其可怕之处在于，攻击力是用盾牌的防御力去计算的。换言之，娜娜现在相当于是在用60级的传说品质武器发动攻击。被盾牌横扫着敲中的两名黑暗精灵士兵吐着血直接倒飞出去，肋骨都凹陷进去，眼看是不能活了。 　　要不是【盾舞】技能的mp消耗有点大，娜娜战斗的时候都根本不需要拿剑了。 　　“【冰焰礼赞】！” 　　芙萝伊伸出戴着白色长手套的双手，碰触了一下身边的岩壁。一道寒气迅速顺着岩壁蔓延到剩下三名黑暗精灵士兵脚下，然后自下而上爆发出三根锋利的冰柱，将他们的身体全部贯穿。帕梅拉和娜娜的进步速度这么快，让45级的她心中开始感到一些压力。 　　不过，这对白娅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希望这个不务正业的女仆术士能赶快进步起来吧。 　　于是仅仅一波攻击之后，战场上就只剩下一名黑暗精灵的女祭司还没有倒下了。然而在她来得及做出什么之前，小吸血鬼爱丽丝从她身后的影子里无声无息探出身来，一把抓住脑袋，一口咬在脖子上。 　　战斗就此结束。 　　“如何？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了吗？” 　　从头到尾都不需要出手的白娅摇着尾巴，笑眯眯地向自己的两个弟子问到。笨蛋弟子们果然都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她们在升到30级之前，虽然或许同样可以打败这十二名黑暗精灵，但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毫发无伤。这就是升级的美妙之处。越是能及时感受到自己的成长，人类就会越加想要努力锻炼让自己变强。 　　世界上的人们之所以会沉迷网游，就是这么个道理。 　　另一边的爱丽丝正在努力折腾被她抓住的黑暗精灵女祭司。 　　吸血鬼在进行吸血行为时，双方都会感觉到强烈的性快感，因此吸血鬼可以用这个能力来俘虏猎物。但是黑暗精灵尤其女性黑暗精灵是纵欲且淫乱的。目前还没多少魅惑与吸血经验的爱丽丝可没那么容易制服这个身经百战的女黑暗精灵。 　　顺带一提，黑暗精灵的设定由美国公司负责，美工由日本公司负责。因此虽然设定上是“黑皮肤”的精灵，但日本美工很坚定地将她们的皮肤涂成了那种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反而变得很色气。美国公司尽管差点气晕过去，可由于玩家反响很好，最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白娅她们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供浪费在审讯上。一旦其他黑暗精灵的巡逻队注意到之类发生了战斗，整个魔凡莎丽城都会进入戒备，被绑架的阿妲的生命就危险了。 　　于是开始有些恼羞成怒的爱丽丝干脆直接翻身到黑暗精灵女祭司面前，血红色的眼睛开始放出诱人的光。女祭司本能地想要回头躲开，但终究是来不及了。她的精神迅速被爱丽丝高达65级的魔眼给控制住，陷入迷迷糊糊地催眠状态。 　　“你叫什么名字？是魔凡莎丽城第几家族的？” 　　白娅在旁边开口问道。 　　除了【黑暗视觉】魔法以外，米莉尔还顺手给大家都施加了【巧言术】的魔法。虽然这个魔法无法让人识字，但却能让受术者听懂和叙说所有智慧生物的语言，无论是种族语言或方言都一样。 　　“我是达赫妮·泽贝玛，属于魔凡莎丽城的第九家族。” 　　女祭司达赫妮如同自言自语般喃喃。 　　“第九家族？哼……” 　　白娅毛乎乎的大尾巴有节奏地一左一右摆动起来。已经开始对她越来越熟悉的伙伴们，看得出这表示她正在思考。 　　大多数黑暗精灵的城市都是由排名前八的贵族家族组织成执政议会来统治的，议长则是第一家族中的最高阶女祭司，每个家族同样也由一名最高阶级的女祭司统治，这些女性被称为主母。只有每座城市排名前八的家族才能够组成执政议会，只有他们才拥有对这座城市的统治权，只有他们才会被称作“执政家族”。这是黑暗精灵数万年来奉行至今的阶级社会结构，违背者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这种结构分明的阶级的晋升方式也简单明了：不论个人还是家族，要想爬到更高的阶级，只要杀掉那些在你上面的人就可以了。 　　换言之，第九家族的地位是最尴尬的第九家族距离执政议会的席位不过只有一名之遥，排名前八的执政家族当然会担心第九家族觊觎他们的地位，后面的家族又会想要踩着第九家族的脑袋往上爬。不过反过来说，这样的第九家族一般来说都挺有本事的。毕竟只要还没被灭门，就能证明他们确实很厉害。 　　所以，或许白娅可以……利用她们一下。 　　“带我们去见你的主母。” 　　白娅知道自己的智力只有10，不适合与天性狡诈的黑暗精灵玩斗智。 　　但这里不只有她一个人。 　　……而且就算真的搞砸了，白娅再用暴力解决问题也来得及。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098：离家出走的猫咪（上） 虽然地下世界环境恶劣，但这里依旧存在和地面上一样雄伟的城市。在一个宽五公里，高数千米的洞穴中，矗立着生气蓬勃的魔凡莎丽城。城市的人口数量约为三万，其中三分之一是黑暗精灵，其余皆为奴隶。这座城市没有一块石头未被雕饰整座城市都被打磨的光滑而完整。黑暗精灵就和他们的城市一样，美丽、纤细，拥有轮廓分明，让人无法忘怀的外表，散发着黑暗精灵一族致命而优雅的气质，和死气沉沉的地道构成了强烈的对比。不过，这里并不是适合来自地表世界的愚蠢旅行者的地方，而是方舟世界中位于地下世界食物链顶端的邪恶种族的家园。 　　魔凡莎丽城的第九家族泽贝玛家族位于城市的南边，用精金打造的围栏保护着大院，围栏上满布着致命的魔法陷阱和结界。为了和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们打交道，泽贝玛家族最重要的成员们现在都聚集在了这里。在这个谒见室中高耸的台座上坐着的是家族的高级女祭司阿克迪娜主母，有荣幸能够站在她身边的则是她的三名女儿，格瑞娜、厄瑞达和被小吸血鬼爱丽丝打倒的长女达赫妮。 　　“这位大人……” 　　阿克迪娜主母满头冷汗。 　　所有黑暗精灵祭司都是女性，且都是崇拜魔神的邪能使用者。在阿克迪娜主母看来，眼前这只漫不经心甩动着尾巴的艾琳，正无时无刻不涌动出炽烈与恐怖的黑色邪能。望着她就仿佛站在悬崖边上俯视无尽深渊，只能感觉到因未知而产生的无边恐惧。同样的感觉，阿克迪娜主母只在自己所侍奉的魔神身上感受过。 　　“我不是来和你们说废话的。”白娅打断阿克迪娜主母的唯唯诺诺，“你们知道第二家族纳夏斯巴农家族昨天到矮人的巴贝奇堡里做了些什么吗？” 　　“如果大人希望知道的话，我们立刻派人去调查……” 　　白娅摆了摆手：“不必。” 　　既然不知道就意味着纳夏斯巴农家族不是在城市的执政议会命令下做出这件事的，不必浪费时间追求太多真相。 　　“艾璐芙，现在几点？” 　　“下午四点。” 　　虽然地下世界看不到阳光与天空，但黑暗精灵们还是保持着二十四小时的生理作息规律。换言之，他们在夜里还是要正常睡觉的。 　　“你们去集合自己家族的士兵，七个小时之后我们一起去攻打纳夏斯巴农家族。明天早上，你们就会得到市执政议会的席位了。” 　　白娅话音未落，狂喜已经涌上了这名黑暗精灵主母的脸。在黑暗精灵的社会中，没有比“权位”更重要的字眼。这是他们最强的动力，最高的追求，是不停拨弄饥渴心弦的力量。只要排名第二的纳夏斯巴农家族被灭族，名次在它之后的家族自然就会上升一名，第九家族泽贝玛就会成为第八家族了。黑暗精灵们的政治斗争制度就是如此荒谬。 　　“这七个小时内，我自己的部下们会在这座城市里逛逛。”白娅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伙伴们，“给我们几个你们家族的家徽，免得有人找茬让这座城市被我不小心砸了。” 　　“可是，大人，就算戴着我们家族的家徽，你们来自地表这件事也太明显了。尤其是那边还有一位金精灵……” 　　经历过上个月的一系列遭遇之后，米莉尔吃一堑长一智，开发出了一种可以隐藏自己魔力性质的魔法，现在已经没那么容易被人看出她并不是真正的精灵了。但是一个看起来那么真的“金精灵”，反而会被视作所有黑暗精灵的仇敌。黑暗精灵与金精灵都起源于奥火时代精灵帝国的王族，双方都视对方为乱臣贼子。就算米莉尔挂上魔凡莎丽城第九家族的家徽，在魔凡莎丽城的街上乱走也有可能被黑暗精灵们围殴……然后米莉尔恐怕就不得不把这座城市用【魔力爆发】炸飞了。 　　其实帕梅拉她们也无法理解白娅为什么真的不这么做。大家都知道，以白娅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和什么别的黑暗精灵家族合作。仅凭她一人一剑就足够在三分钟内把整个第二家族纳夏斯巴农家族给屠光了。 　　“所以说你们现在就是太缺乏战略眼光。”白娅很不客气地对自己的弟子们作出评价，“就算他们确实打不过我们，你们也把黑暗精灵想得太简单，也把‘打倒魔王’这件事想得太单纯了。” 　　“我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你们谁知道，哪怕是有谁想过，魔王卡米拉特斯希是哪个种族的？” 　　除了米莉尔以外的人都顿时哑口无言。她们都把“魔王”这个概念下意识地当成一个特殊的单独个体存在来看待了。就像大家看待白娅的时候不会先考虑到她是艾琳族一样。 　　“原来如此，魔王是地下世界的霸主，而黑暗精灵是地下世界的霸权种族。”帕梅拉扶着额头，老实承认自己确实是太愚蠢了，“所以魔王原来是一个黑暗精灵，这倒也说得过去……” 　　然后白娅就气得举起尾巴拍在了她的脑袋上：“错！” 　　“所以说，我愚蠢的二弟子啊，你就只有这种阿米巴原虫级别的联想能力吗？魔王是黑暗精灵的话也未免太明显了吧？只要看过魔王哪怕一眼的人都会发现吧？” 　　这倒也是。黑暗精灵的造型简直太经典且太容易描述了。就连帝国乡下的农民都有可能在看到黑暗精灵的第一瞬间就将他分辨出来。 　　“白娅，我有点想去黑暗精灵的城市街道上看看，我可以用变形法术把我们全部变成黑暗精灵出去走一走吗？” 　　“……唉，别忘了安全第一哦。我在你身上做的标签，就是那个以前用来装魔汞的瓶子，千万别丢了。有什么事的话，我还能靠它找到你们来着。”白娅觉得自己的角色定位越来越像苦口婆心的老妈子了，“还有，别买黑暗精灵的魔法物品，他们是用特殊的魔法制作的，虽然便宜又好用，但只能在地下世界使用，一被太阳晒到就会熔化。” 　　白娅知道现在还继续推动着米莉尔前进的人生目标基本上就是魔法师的求知欲了，但米莉尔现在出的这个主意她还真不知道算不算馊主意。不过也罢，反正最糟糕的情况也不外乎就是米莉尔她们暴露身份，不得不把整座魔凡莎丽城炸飞。 　　于是米莉尔一挥法杖，把自己和愿意与自己一起出去看看世面的娜娜都变成了女性黑暗精灵，小吸血鬼爱丽丝则是一如既往地躲在米莉尔的影子里。三个人就这样大着胆子跑去魔凡莎丽城的街头乱晃了。白娅则是开始检查第九家族泽贝玛的部队包括奴隶士兵和黑暗精灵战士们在内，究竟是个怎么样的质量。虽然没指望他们能派上大用处，可要是反过来当猪队友帮倒忙，那就轮到想出这个注意的白娅丢脸了。 　　为了保险起见，阿克迪娜主母让自己的长女达赫妮陪着她们三个上街。米莉尔她们走过街道，兴致盎然地靠近看着装饰华丽的黑暗精灵屋宇。那些低下的奴隶种族：地精、兽人、食人魔，只要一认出达赫妮的身份，明白她是一名女祭司，就立刻连滚带爬地让开一条路。黑暗精灵的平民们停止交谈，默默看着贵族通过。 　　当她们走到城市角落的一般市场时，娜娜偶然注意到有一队灰矮人的车队大概是撞到了一个路人。一辆车子被推翻在路中间，双方正在争吵，但似乎语言不通。那个被十几名灰矮人围住的人披着兜帽斗篷，不过和紫杉她们不同的是，这个人的身高似乎和这些灰矮人们差不多，只有一米三到四左右。 　　就像黑暗精灵是被精灵社群驱逐，不被视为真正的精灵们视为精灵一样，灰矮人也是背弃了矮人们的祖先信仰的族群。很久很久以前，在他们分道扬镳以前，所有矮人都有着共同的祖先。曾经，他们对于自己毕生挖掘的地下以外的世界一无所知。直到矮人们伟大的父亲，青铜泰坦们呼唤矮人一族走出黑暗的厅堂，去寻找一个未知，但沐浴在夜空与星辰下的广阔天地。 　　然而，当大多数矮人在聆听祖先的呼唤而拖家带口，开始向那应许给他们的青空和城堡迈进时，一些氏族的固执和骄傲让他们选择了永远地留在黑暗的地下。这些留守的矮人发誓他们永远不会放弃自己对地下世界与生俱来的统治权力。 　　至今，这愚蠢的抉择仍然是矮人族裔难以回避的历史错误。 　　结果没过多少年，那些留在地下世界的矮人氏族就被一路侵略而来的黑暗精灵军队痛打了。这些矮人的大多数不是被黑暗精灵们屠戮，就是被俘虏当作奴隶，余下的少数幸存者也分崩离析。就在他们处于灭亡的边缘时，一个声音回应了这些矮人们的哭号从黑暗的更深处。 　　一个上古魔神向这些矮人提供了一个存活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必须以崇拜和服侍于这个魔神作为交换。在别无选择的处境面前，绝望的矮人们接受了这个提议。作为他们之间的契约的见证，魔神将灰色的皮肤和光溜溜的秃头赐给了祂的信徒。这就是灰矮人的由来。 　　灰矮人们至今仍然相信，只有灰矮人才是真正的“矮人”。他们憎恨着地表上所有沐浴着阳光的种族，并将自己视为矮人族裔的正统，并认为自己理所当然应当统治整个地底虽然他们还是打不过黑暗精灵。 　　达赫妮从腰带中抽出鞭子，赶开灰矮人，好让米莉尔她们可以继续往前走。灰矮人们气恼地瞪向达赫妮，然后突然间明白了她的来头。 　　“请您见谅，女士，”灰矮人商队的领队立刻结结巴巴地用精灵语说，“这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我会马上让属下把路清开。” 　　他恼怒地瞪了一眼那个被自己的车子撞到的路人：“小杂种还不快滚！” 　　然后，大概是因为灰矮人们一直都用地底语在讲话，而这句话换成了精灵语的关系，这次对面听懂了。 　　而且也生气了。 　　“【闪光尘】！” 　　一阵由耀眼的金色颗粒所构成的云应声从披着兜帽斗篷的小人手中喷出，覆盖了灰矮人。凡是地下世界的生物几乎都对强光敏感，他们立刻捂着眼睛惨叫，暂时因为这个法术而目盲。 　　娜娜也被这个场面吓了一跳，但不是因为被法术的闪光晃到了眼睛，而是因为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塞兰丝小姐！？” 　　披着兜帽斗篷的小人闻言一惊，转身就想跑。好在米莉尔最近也开始学会了察言观色，举起法杖变出一只魔力构成的大手，把逃跑的小家伙一把抓住，像拎猫一样拎了回来。 　　“……娜娜喵……” 　　黑猫的魔法战士武道家塞兰丝，耸拉着耳朵和尾巴，可怜兮兮地望着娜娜。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099：离家出走的猫咪（下） 于是塞兰丝被米莉尔她们抓回了泽贝玛家族的宅邸里，经历揪耳朵之刑的拷打后乖乖吐露了真相。 　　塞兰丝是在五天前离开她和可可在帝都的家，一个人跑到橡木镇的古代遗迹里，偷偷躲开哨兵，从那条城堡地下二楼的通道里溜进了地下世界的。 　　“你在做什么呀！？” 　　娜娜和白娅都生气了。白娅还直接很不客气地伸出手揪她的猫耳朵。 　　“不要碰耳朵喵……” 　　被白娅抓住的塞兰丝当然挣脱不开，只能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你是怎么回事？”她这个反应让白娅不禁皱起眉头，“为什么整个人都变弱气了？” 　　塞兰丝一开始不想说，但白娅抓着她的耳朵咕噜咕噜转了半天，最后还是让她乖乖招认了。 　　约半年前，她在放走罗鬼时其实还是留了个心眼，在罗鬼的练功服上留了个【魔法印记】法术。这个法术就和艾璐芙曾经在米莉尔的小瓶子上留的“标签”一样，可以让塞兰丝用魔法追踪罗鬼或者确切的说，追踪那套练功服的所在位置。她最近发现罗鬼的位置处于自己的下方，如果排除罗鬼把自己的衣服埋到土里之类的情况，这就只能说明罗鬼是跑到地下世界来了。 　　“就算如此，你干嘛要拖到半年后才去找你那个亲生父亲？” 　　白娅开始揪她的尾巴。 　　然而这个随口问出的问题，立刻让塞兰丝的脸色变得黯淡了。 　　“我的心中已生杂念，武道之路再难有寸进喵。” 　　所谓的武道之心，是和白娅这种粗犷的狂战士画风完全不搭，她大概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和搞清楚的复杂纤细的玩意儿。但不管白娅多么看不起这些复杂纤细的玩意儿，她面前这只小黑猫确实正在因为这个玩意儿而困扰。 　　或许艾琳族的基因里面确实有促进同族之间互相帮助的密码，至少白娅现在觉得她没法丢着这只苦恼的猫咪不管。 　　“那么，我们该怎么让你振作起来呢？吃奇怪的天材地宝？煮鸡蛋？还是要帮你打倒罗鬼？” 　　塞兰丝耸拉着耳朵，没有回答。 　　“……这不会还是个长线任务吧？”白娅开始头疼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恢复原样，能给个准数吗？” 　　“……就算我继续练武，也打不过罗鬼喵。” 　　小黑猫挣扎了一会，最后还是从嘴里嘀嘀咕咕吐出这么一句话。 　　到头来是因为这个啊。 　　“虽然我对武道没有什么了解，但是如果只是想要变强的话，也有白娅师父这种虽然对武道一窍不通，可仍然最强的战士啊。”娜娜指了指自己正在犯难的师父，“如果在武道之路上已经卡住了，试试看和白娅师父学习如何？” 　　这个提案让塞兰丝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白娅的战斗方式不是正常艾琳可以学得会的喵。” 　　“喂，别小瞧自己的同胞啊。不过我也不否认，猫耳艾琳并不适合我的战斗方式。” 　　白娅之所以会选择以狐耳艾琳成为狂战士，绝不仅是因为狐耳艾琳长相可爱而已。如果只是长相可爱的话，她也无法成为《方舟世界》第九届世界大赛的冠军，游戏中最强的战士。她之所以能够赢得冠军，靠着的正是狐耳艾琳的种族特性之一，被动技能【狡猾幸运】。 　　【名称：狡猾幸运】 　　【技能类别：被动正面变化】 　　【效果：你的单体近战攻击有极低几率无视目标来自敏捷属性的回避率变动，并且那次攻击必然命中。】 　　这个被动技能在设定上的效果，似乎是指狐耳艾琳能够偶尔在近战中晃个虚招骗敌人露出破绽，而且因为幸运女神艾赫的保佑这一击必然能命中对方。然而大部分狐耳艾琳都是法师或术士，这个被动技能对她们来说没什么意义。少数不喜欢施法的狐耳艾琳也大都选择了用敏捷作为攻击关键属性的职业，就算能偶尔无视目标的闪避，也还有护甲需要对付。 　　不过，如果是以力量攻击，而且具有大量破甲技能的狂战士来使用这个特性的话，效果会如何呢？毕竟，狂战士职业原本的缺陷，就是虽然狂暴状态下的伤害输出十分可观，但缺少增加命中的手段。如果有人在无法以敏捷回避攻击的情况下再挨上狂战士打出的破甲的全力一击，就连同级的mt也会苦不堪言。 　　反正只是游戏，大不了玩废了砍掉重练。 　　怀抱着这样干脆的想法，白娅就这么赌了一把。结果虽然说不上滥强，但也十分喜人。 　　【狡猾幸运】的原始发动几率，白娅在进行精确测试之后得出的结论约为5%，是在实战中不太能指望得上的数字。然而这个几率是可以被其它因素影响的。在花费了整整两年时间去计算和搭配各种能力、特性乃至装备、法术之后，白娅将它勉强提升到了17%。这个几率再加上能够无视物理防御的“雷神之锤米尔尼尔”，导致的结果就是，当时参加第九届世界大赛时的白娅，平均每六次攻击中就会有一次几乎无法闪避无法防御不能招架的全额伤害。如果那一次正好又是在白娅使用诸如【禁忌之剑】的绝招时触发了，那么即使是同样90级的高玩mt也会被她一击打成灰。 　　这个因为正好是六分之一的几率而被白娅命名为“俄罗斯爆☆杀轮盘”的秘技，正是她夺得世界冠军宝座的倚仗。其中既有对面几乎满血白娅已经濒死时奋力一击正好触发【狡猾幸运】而成功反杀的状况，也不乏比赛刚开始白娅的全力一击就碰上这个几率而将对手在糊里糊涂的状态下就打死的场面。这个世界冠军宝座有一半是靠运气得到的，剩下的一半则是因为白娅确实最极端地发挥了她的职业和种族的所有优势。 　　其导致的后果则是【狡猾幸运】在世界大赛结束后就被削成了狗，现在这个5%的几率已经无法改变了。就连其他狐耳艾琳，白娅也不会建议她们再学自己当狂战士。 　　“而且归根究底，就算我能打败罗鬼……也没有意义了喵。” 　　塞兰丝一边说着，一边把脸埋进了膝盖。 　　自己的亲生父亲杀死了把自己养大的师父，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大概都会不知所措。虽然一般来说时间会让你最终得出答案，但塞兰丝的性格太内敛了，因此才会反过来受到纠结与思考的痛苦。无论给她多么强大的武力，都不会改变这种状况。 　　我打胜你有什么用？你打胜我有什么用？武力不能解决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那么，来当我的学生怎么样？” 　　所以，她需要的不只是武力。 　　米莉尔不知何时微笑着凑了过来。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大家都为之一愣。 　　白娅尤其感到意外：“米莉尔，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白娅虽然看不出来，可是这孩子有着学习奥秘魔法的天赋呢。”米莉尔看起来一本正经，“不把我脑袋里的知识传承下去，怎么能算是独当一面的精灵呢？” 　　【闪光尘】原本就是属于奥秘魔法系统的法术，然而塞兰丝不可能有系统性地学习过奥秘魔法。换言之，她在奥秘魔法上的天赋已经优秀到可以自己用的系统复制、开发出奥秘魔法的法术了虽然【闪光尘】只是一个非常低级的法术，但也是无法掩盖塞兰丝惊人的才能。 　　“而且，你不觉得这孩子和我有点像吗？” 　　米莉尔口中的“有点像”当然不会是在说外表，而是指复杂的家庭状况。塞兰丝虽然因为亲生父亲杀死养父而感到痛苦，可至少她的亲生父亲和养父心中都有着对她的深厚感情。反观可怜的米莉尔，她的老师们创造和养育她，只是为了把她做成生物计算机。这简直比塞兰丝凄惨不知道多少倍。 　　“你本来是‘会魔法的武道家’，但是现在却无心继续追求武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转职成‘会武道的魔法师’试试看呢？”笑眯眯地米莉尔如此提议，“而且高深的魔法可不止能带来武力……” 　　“还能为你带来真实哦。”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00：纳夏斯巴农家族的陷落（上） 塞兰丝成为了米莉尔的魔法学徒。 　　“哼哼，白娅，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处于教育者的对等立场啦。”米莉尔好像很得意，“以后我们还可以比试一下谁的学生更优秀哦。” 　　“你可别为了好玩误人子弟啊。” 　　会拿那套“一日三千下”来忽悠娜娜的白娅，自己大概也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不会的。”但是米莉尔看起来很有信心，“对于真相的追求，是奥秘系统魔法师最大的动力。” 　　为了攻下排名远在自己前面的第二家族，以及为了取悦白娅这个被她们视为魔神的存在，阿克迪娜主母下了血本。一千名由地精、兽人和食人魔组成的奴隶部队被她作为炮灰派出去，触发纳夏斯巴农家族的陷阱。同时她也希望这些奴隶的死亡与鲜血能够让白娅感到喜悦和满足。 　　所以说，不要和神经病打交道，因为很难正常沟通。 　　出乎娜娜她们意料之外的是，路上和纳夏斯巴农家族的四周居然都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因为家族之间掀起战事可不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一个家族为了提升自己家族在城市中的排名而攻击另外一个家族是个非常冒险的举动，因为就法律层面上来自魔王（dark lord）所订立的地下世界的法律中，原则上禁止魔王的部下们进行无理由的互相攻击。因此一旦“受害”的家族中有哪怕任何一个成员活下来，并向魔王指控这些凶手，魔王就会发出制裁，将发起攻击的家族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但反过来说，只要被攻击的家族被完全消灭，就没有受害者能到魔王那边去申诉，魔王就不会介入此事，因为只有受害家族的成员才拥有指控攻击者的权利。这就是地下世界的正义，虚假而冷酷的正义。只要不被抓到，一切恶行都是被接受的。 　　除了奴隶部队以外，还有六十名的黑暗精灵战士以紧密的阵形跟在白娅她们旁边。所有的部队都已经在纳夏斯巴农家族的围栏附近就位。 　　“大人，我们的战士都已经就位了。” 　　阿克迪娜主母恭敬地走到白娅身边，弯下腰来在耳边低声说。她和她的女儿们现在都穿上了锁子甲，手里拿着战斗用的权杖。这些武器装备都是由灰矮人所铸造，然后再贩卖给黑暗精灵的。灰矮人的作品虽然毫无美感和生机可言，但绝对实用。在整个地下世界中，都没有比灰矮人打造的锁子甲更有弹性、做工更好的盔甲了。它只不过和衬衫一样重，却可以和丝绸一样的弯曲自如，同时阻挡各类兵器的效能更可以和地表上铁巨人所打造的铠甲并驾齐驱。 　　但让这些武器装备变得如此特别的，还是黑暗精灵获取它之后再加工的过程。结合了古代铸神者留下的魔法技术，以及这无光的地下世界中独一无二的魔力，再加上黑暗精灵牧师们的邪能，附上了强大的邪恶魔法。话虽如此，这些魔法都和地下世界的特殊环境息息相关，如果这类魔法直接暴露在阳光之下，就会失去原本的力量。 　　“你们先打打看吧。”白娅把大槌子从空间背包里拔出来，然后退到旁边，“大家注意自己的安全。米莉尔，可以麻烦你尽可能照料一下吧？” 　　米莉尔点了点头：“当然没有问题【力场盔甲·欧米茄】！” 　　一层隐形但确实存在的盔甲状护壁出现在娜娜她们的身边。这个法术无法抵挡所有类型的攻击，但至少能提升不小的物理防御力，而且优点在于力场盔甲没有结构上的破绽。白娅虽然希望弟子们不要出事，但也不想让他们的实战太过于轻松。 　　泽贝玛家族的黑暗精灵战士们看到米莉尔的法术，都不禁露出羡慕的表情。这么一个法术或许就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保护住受术者的性命。 　　战斗就这样开始了。 　　奴隶部队在黑暗精灵们的驱赶下朝纳夏斯巴农家族的大门冲去。它们内心都知道自己要完蛋了。但是，死亡所带给它们的恐惧远不及黑暗精灵的拷打艺术恐怖，所以它们也不敢逃跑。各式各样的法术和结界纷纷爆炸开来，把这些炮灰炸成了肉沫。黑暗精灵们望着这幅场面，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用魔法召唤出一团黑暗结界，笼罩在整个纳夏斯巴农家族的宅邸上。目击证人不是个大问题，因为只有受害者才有指认进攻者的权利。但是习俗和惯例还是要求进攻者必须有保持一定的礼节，也就是维持最基本的“面子”。 　　娜娜她们面面相觑，然后也拔出武器跟在奴隶部队的后面冲进战场。 　　帕梅拉则是站在白娅旁边，拒绝参加这场战斗。圣骑士不会与邪恶之徒并肩作战，即使战斗的对象是更大的邪恶也不例外。 　　在纳夏斯巴农家族的工事之中，娜娜她们与各种各样的敌人展开了遭遇战。这也是娜娜第一次遇到兽人。她在孩童时期，在父亲和乡亲们还在用木棍教导她剑术的时候，就把张牙舞爪的绿皮兽人们当成过假想敌，在自己“剑锋“一挥之下脑袋飞出几丈远。对于人类来说，野蛮凶暴的兽人几乎是一种邪恶的代名词。 　　不过有一点值得纠正的是，方舟世界的兽人并不存在小本子里常见的，绑走精灵或人类的少女然后强硬的（消音）接着再把浓稠的（消音）灌入（消音），淫笑着把已经失神的女性继续（消音）以及（消音）之类的情节。毕竟不同种族的审美观当然不同，在兽人眼中人类和精灵的女性，大概就像人类眼中兽人的女性一样难看。 　　如果人类攻破了兽人的村庄，人类的士兵会疯到去（消音）兽人的女性吗？ 　　当然不会除非有个别人重口味或是饥渴到那种程度了，觉得关了灯什么都一样。 　　所以反之亦然。 　　兽人同时也是在边境活动的帝国军人和冒险者们最容易遇到的敌人。在冒险者中有一种说法，就是要杀过兽人才能算得上是从新手期毕业了。相对的，有杀过食人魔的冒险者就会在行业内被视为老手。 　　“【枪林弹雨】！” 　　而且在埃利亚多罗城这个边境长大的安洁丽卡，对于这两种敌人都比较熟悉。她率先朝敌群射出密集的子弹，三只兽人应声倒下，但又有五只兽人奴隶战士提着砍刀和斧头怒吼着从过道的另一端涌了出来。 　　“唉，所有与兽人打过仗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它们很臭，很丑，很吵，而且很他喵的多！” 　　安洁丽卡嘴上抱怨，手里也不得不开始给自己的爱枪换子弹。 　　幸运的是，这里有人能应付这种局面。 　　对敌群倾泻巨大的范围伤害是擅长操弄火焰、寒冰、闪电之类元素魔法的专长。而奥秘魔法比起直接轰杀敌人，更擅长的是驾驭整个战场。 　　“开始思考吧，塞兰丝。” 　　米莉尔站在自己的学生身旁，蹲下身来低声在她耳边说。 　　“思考吧，塞兰丝，思考在现在的场面下，你应该做什么？” 　　塞兰丝现在已经换了一身打扮。自从她向米莉尔表示自己愿意成为一个“会武功的魔法师”之后，米莉尔就马上从自己的空间袋里那大概也是她的老师留下来的，掏出一大堆魔法师用的装备送给她。就如何当一个笨蛋师父这点而言，米莉尔和白娅还真相似。 　　这只黑色的猫耳艾琳现在脑袋上戴着一顶白色的巫师尖顶帽，帽子额头正中的位置镶嵌着一小颗黄水晶，内部充满了液态的原初魔力。她身上披着一件同样白色的罩衫，罩衫用到的布是将春雨化成丝线编织而成的。她的手上还握着一柄由七色的流星制作而成的短法杖。 　　就像白娅给娜娜送装备一样，米莉尔也给了自己的学生三件60级的传说品质装备，以及更多数不清的辅助小玩意，简直就像是在比赛谁更宠自己的弟子。魔法的教导是需要数以月计的时间来进行的漫长工作，米莉尔现在还没有机会教塞兰丝魔法。既然如此，就先送给她一大堆厉害又可爱的魔法装备吧！ 　　塞兰丝迟疑片刻，举起了手中只有小臂长的短杖，挥动时杖端冒出七色的音符交相飞舞。 　　“【蛛网术】！” 　　七色的音符化作厚重粘稠的蛛网出现在兽人们所在的位置。蛛网术的魅力在于即使目标抵抗了这个法术也没什么大用。他们还是要吃一堆负面状态，而且需要有足够的力量才能移动，还是缓慢移动。而且最可怕的一点在于，这个法术创造出来的蛛网是真实存在的这意味着它不会消失，后面涌上来的敌人也会一起被黏上去。 　　“做得很好。”米莉尔温柔地抚摸着塞兰丝的脑袋，“自发思考和强有力的逻辑能力永远是一名魔法师最有力的武器，更甚过法术许多。你可以邪恶，你可以善良，你可以傲慢，你可以贪婪，你可以恶毒但无论何时，你都绝对不能放弃思考。” 　　敌人被困住之后，屠杀这些无力反抗的敌人就是娜娜和芙萝伊需要负责的工作了。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01：纳夏斯巴农家族的陷落（下） 纳夏斯巴农家族当然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对象，她们很快就稳住了阵脚，开始妥善布阵，应付入侵的敌人。纳夏斯巴农家族的女祭司们在向自己所信奉的魔神献上祈祷之后，打开了通往无尽深渊的传送门。来自深渊的恶魔，一个巨大、拥有许多手臂、全身沾满黏液，吐火的怪物从门里走了出来，兴奋地朝泽贝玛家族的部队，以及娜娜她们冲过去。 　　这是一个等级高达50级的高阶恶魔，不是娜娜她们能够应付的对手。 　　所以白娅才会让米莉尔跟着她们一起进去。 　　“【死亡一指·阿尔法】。” 　　米莉尔伸出食指朝这只恶魔轻轻一点，一道红色的闪电状光线就从她的右手指尖射出，命中那只巨大恶魔的身体。它干净利落地随之倒地，尸体化为一团恶臭的淡黄色雾气。 　　“恶魔只有在无尽深渊中被杀死才会真正的被杀死。其它情况下，无论恶魔遇到了什么事，只要它被杀死在无尽深渊之外，它的‘本质’都会回到无尽深渊之中，被重组成一只新的恶魔。死亡只能被看作恶魔的一次失败，而不是彻底的毁灭。” 　　她还很亲切地向自己已经看到目瞪口呆的学生解释。 　　纳夏斯巴农家族已经注定灭亡了。整个地下世界里都不存在可以对抗一个没有松懈的89级铸神者的对手。 　　白娅带着心情明显有些不悦的帕梅拉走过战场。四周传来逐渐消失的战斗声，证明泽贝玛家族已经获得了胜利。大部分纳夏斯巴农家族的奴隶部队都已经投降了。任何一个家族都可以喂饱他们，而在奴隶的眼中，自然没有任何主人值得牺牲性命。剩下负隅顽抗的都是就算投降了也会死的黑暗精灵。 　　“主人，就在那里。” 　　一直在感应阿妲的所在位置的艾璐芙带着白娅找到了地板上的一块隐密的板子。这个结果让白娅不禁皱起了眉头：为什么阿妲会被藏进一个密室，而非被关在地牢里？ 　　纳夏斯巴农家族到底绑架阿妲做什么？ 　　就在白娅用槌子敲开这扇密门时，一把弯刀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取她的咽喉，另一把弯刀则疾如闪电地朝她的胸口刺去。白娅大可不闪不避，但之前在米莉尔手中吃过的苦头还是让她谨慎地选择了后退。可是这个突袭者的招式还没结束。弯曲的刀锋如行云流水一般划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刀法。与此同时，一团黑暗结界在白娅的身后被呼唤了出来。这个对手正试图用一刀接一刀绵密不断有如暴雨一般的刺击把白娅逼退到这个黑暗结界里。 　　这是非常优秀的战术，然而实在无法弥补双方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 　　“【雷霆一击】！” 　　挥动大槌，白娅以雷霆之势重击地面，用掏挖大地的爆炸力道将突袭者震飞出去。这名对手摔在地上后，一时之间因为痛苦和冲击无力站起身来。 　　因此白娅她们才有机会定睛打量这名对手。 　　“紫色？”白娅和她的召唤兽惊讶地说，面面相觑。 　　她们在说的是对手的眼睛。她有着一双淡紫色的眼眸。 　　被白娅打倒在地的是一名黑暗精灵少女，外表上看起来只有人类的十三四岁，换算成黑暗精灵的年龄大概最多不会超过五十岁。她肩膀上披着染着紫色和红色条纹的黑色斗篷，也证明了她的贵族身份。 　　“狐狸耳朵……你是艾琳族？” 　　少女已经挣扎着努力从地上站了起来，看起来还有些迷糊。 　　“翠丝忒！”然后白娅就看到阿妲慌慌张张地从那扇密门里爬了出来，“被发现的话你会被杀掉的啊！” 　　但是白娅已经放下了槌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纳夏斯巴农家族不乏40级以上的高级女祭司。这种敌人不是娜娜她们可以用来实战训练的对手，因为一个失误就有可能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也正是因为这样，当这些女祭司的对手变成米莉尔时，她们就毫无胜算了。米莉尔凭空变出一串发光的锁链，把这些女祭司捆成一团，从纳夏斯巴农家族的宅子里牵了出来。 　　那个名叫翠丝忒的黑暗精灵少女已经被白娅缴械，手腕上还被戴上了审判庭研发的封魔手铐。白娅现在正在向阿妲询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阿妲自己其实也搞不太清楚。几天前她在熬夜工作到一半时，房间里突然闯入一群黑暗精灵的盗贼。虽然阿妲不擅长战斗，但她还是举起扳手奋力往这些绑匪身上招呼，最后因为寡不敌众被打晕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纳夏斯巴农家族给她准备的房间里了。 　　翠丝忒是纳夏斯巴农家族排名第三也是最小的女儿。不知为何，她没有显示出其他黑暗精灵的邪恶天性，也不把身为矮人的阿妲视为低下的种族，而是试图与这个俘虏做朋友。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天，但阿妲也认为翠丝忒是个温柔善良的好人。 　　一般来说，地下世界的邪恶种族们对矮人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抓到矮人之后不是处死、适当拷打之后再处死，就是当作奴隶。可是阿妲并没有被当成奴隶，甚至没有被关进地牢。纳夏斯巴农家族的黑暗精灵们把她抓来，只是为了做一件事。 　　“她们让我造‘帝王泰坦’。”阿妲皱着眉头说到，“但与此同时，她们却连‘帝王泰坦’究竟是什么都说不清楚，只知道那是二十五米高的机动装甲。那种东西怎么可能造得出来啊？” 　　然而白娅被她这句话吓到连尾巴都立起来了。 　　“帝王泰坦”？ 　　为什么会有人提到“帝王泰坦”？ 　　为什么会有人要求阿妲，这个“帝王泰坦”未来的发明者，做出在这个时代根本就连名字都还不存在的东西？ 　　……不管怎么想，这个问题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你们是从哪儿听来‘帝王泰坦’这个词的？”白娅抽出拉格纳罗克，架在被米莉尔抓出来的纳夏斯巴农家族的主母脖子上。 　　但是纳夏斯巴农家族的主母毫无惧色：“杀了我吧，骚臭的狐狸。你们本来就不可能让我们活下去。” 　　这话倒也没错。因为只有受害者才有指认进攻者的权利，所以受害者的家族成员必须全部被杀死，否则进攻者的家族就不能算是获得了胜利。无论是否俘虏或投降，泽贝玛家族一定会将纳夏斯巴农家族的成员全部处死。 　　不过纳夏斯巴农家族的主母搞错了一件事：白娅可不是泽贝玛家族请来的雇佣兵。 　　白娅怒极反笑，愤怒化作黑色的邪能于她的左手喷涌而出，并且一把按在这个家伙的脸上。直接刺入头颅的邪能立刻给纳夏斯巴农家族的主母带去了仿佛脑髓被无数毒虫噬咬一样的痛苦，而且她还被迫维持着生命与意识。 　　“师父！” 　　但是娜娜焦急的呼喊打断了白娅继续下去的动作。她因为紧张和愤怒有些混乱的脑袋因为自己弟子而重新冷静下来，松开手，然后把斯巴农家族的主母踢翻在地上。 　　“呜呜啊，咕哇……” 　　倒在地上的主母大口大口地喘气，粗嘎的呼吸声与毫无意义的惨叫不断从她口中流出来。烧灼般的痛苦逐渐消退之后，留在她神经之中的是冰冷的麻木感。 　　“快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你就会体验到最大的痛苦与耻辱！我会把你和巨型蜘蛛融合在一起，把你变成一只畸形、低贱的蛛化精灵，用来提醒其他黑暗精灵，如果辜负了魔神的宠爱将会是什么下场！” 　　白娅继续恫吓。对于黑暗精灵来说，因为触怒魔神而被诅咒成与巨型蜘蛛融合而成的怪物“蛛化精灵”，是一种比死亡还要恐怖的惩罚。其实白娅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好吧，或许有，但是她并不知道怎么如此高深地运用自己的邪能。所以就结论而言，这只是虚张声势。 　　“魔神大人，请原谅我，原谅我！”这个主母挣扎着爬到白娅脚下，哭喊着亲吻她脚底的灰尘，“这一切都是公主殿下的命令！是公主殿下密令我们去绑架阿妲·爱迪生，并让她制造‘帝王泰坦’的！” 　　这个回答让白娅皱紧眉头：“公主殿下？你在说哪个公主殿下？” 　　“当然是魔王卡米拉特斯希陛下的独生女，雅雪莉法公主殿下。”这个主母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魔王公主雅雪莉法殿下。 　　白娅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不，说实在的，魔王卡米拉特斯希原来有女儿的吗？ 　　白娅开始玩《方舟世界》的时候，魔王卡米拉特斯希的剧情活动已经结束了。虽然她姑且有回过头了解一下资料，但对于剧情设定并没有太上心。 　　不过不管她是谁，唯有一件事白娅是可以确定的：她不应该知道“帝王泰坦”这个名字。 　　“魔凡莎丽城的事先不要管了。从现在开始，全速往魔王城前进！”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02：魔王公主做着蔷薇色的梦 为了救出自己被魔王卡米拉特斯希所抓走的女儿，皇帝奥里乌斯七世除了仰仗白娅的力量之外，也考虑到既然有了白娅的存在，再向地下世界冒然派出军队实在是一件过于无谋的举动。 　　另一方面，被魔王抓住的温德琳公主，此刻…… 　　却正尝试着以自己的力量脱狱。 　　“只差一点了……” 　　不知道为什么，魔王卡米拉特斯希把公主关在了一间屋顶上有一个很明显的排气口的牢房里。 　　“只差一点，就能够到排气口了……” 　　温德琳公主现在就正在努力爬着这十几米高的墙壁。然而她的身体素质虽然比一般人强得多，但终究无法在几乎完全打磨光滑的这种墙面上徒手攀爬，一次一次地掉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这样的场面已经重复了好几天。若不是温德琳公主是流淌着真神之血的神裔，她早就因为这种莽撞的行为把自己的身体弄坏了。 　　“温德琳公主殿下为什么不乖乖等待救援呢？” 　　用无奈地口气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一个不知何时走到牢房门口的少女。她有着比腰还要长的彷彿黑夜般静谧的黑发，系着蓝色的蝴蝶结。她纯白的肌肤犹如初落的雪花，而且任谁都能看出她并不是人类，因为她有一对精灵一样的尖尖长耳朵。 　　“雅雪莉法殿下。” 　　温德琳公主向这位绑架自己的魔王的独生女欠了欠身。 　　“像这样的莽撞行为，或许会让状况往更糟的方向发展哦。” 　　魔王的公主回以屈膝礼。 　　“非常抱歉，雅雪莉法殿下。但是我决意要以安全、迅速以及不给他人添麻烦的方式，逃出您的城堡。” 　　人类的公主微笑着回答。 　　所以说，这个温德琳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呀？ 　　雅雪莉法公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自己的闺房。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之外。温德琳公主的被绑架就不提了，不知道魔凡莎丽城那边能不能给她带来一些好消息。 　　坐在床上的她，落寞地望着窗边那朵白色的水晶兰。地下世界看不到天空，因此会采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计时。其中雅雪莉法公主最喜欢的，这种通过魔法栽培出来的水晶兰，就是一种可以通过花朵颜色推知时辰的植物。这朵水晶兰现在的颜色是白色中带点橘色，代表现在是黄昏时分。 　　魔王城堡的窗外躺有一片茂密的巨大蘑菇森林，发出昏暗的冷光，像是守护城堡一样环绕在城堡四周。实际上，这片蘑菇森林里面其实还种植着不少食人花。这些巨型食肉植物既会攻击入侵者，也依靠地热生存，在一定程度上确实起到了守卫的作用。 　　对于魔王的公主雅雪莉法来说，这座城堡就是世界的主要部分。自出生在这个世界近五十年来，遭遇过无数次绑架与暗杀未遂的她，几乎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堡。这一切都是因为雅雪莉法是魔王的独生女，是天生就拥有强大的魔力，是被众所期待将成为下一任魔王的女孩。近五十年来，她都不停被灌输，要将自己的身份与责任放在第一位。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洗脑教育，也有无法改变的事。 　　那就是，雅雪莉法公主其实是个不同的人。 　　准确地说，现在的她是“雅雪莉法公主”与另一个来自地球的人格混合的状态。前世的她，其实是享年十七岁的女子高中生。是在某天上学路上，因为一边走路一边用手机看小说，而被大卡车撞死的。 　　当她在这个世界逐渐回想起前世的记忆之后，她发觉了一件事：这个方舟世界……她在地球上是看到过的。虽然了解的程度有限，但《方舟世界》中部分尤为精彩的剧情，她还是知道的。 　　例如发明出举世无双的战争机器，魔导机动装甲“帝王泰坦”的天才少女发明家阿妲·爱迪生。 　　例如地下世界的统治者魔王卡米拉特斯希，以及会在将来打倒魔王的“幻之勇者”亚历山大。 　　例如锡安帝国的天才，骄傲的皇太子，“黄金狮子”加里亚斯。 　　例如……好多好多会让人流鼻血的，自我中心型的、热血型的、冰山型的、忠犬型的、不可思议型的美男子们。 　　虽然前世是个把吃饭和洗澡以外的时间都花在看小说上面，而且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宅女，但既然这辈子是现在这个既有美貌也有地位，还有一身强大魔力的魔王公主，或许自己也有机会被他人所爱，与喜欢的人结为连理？ 　　至少雅雪莉法本人是这么希望的。 　　话虽如此，魔王城堡里的男性，除了各个种族那些雅雪莉法在生理上就无法接受的精锐侍卫们以外，就只有一些上了年纪而且整天板着脸的文臣而已。雅雪莉法并没有机会认识年龄相仿的美男子，也没有机会离开城堡。她在这个《方舟世界》中最为憧憬的男性，就是那位即将在一两年后打倒魔王的勇者亚历山大。自己所爱慕的人将会杀死自己的亲人，更是让雅雪莉法对自己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怜爱情结。 　　然而，这位勇者亚历山大，在雅雪莉法所知道的原本的《方舟世界》的剧情中，却是会与锡安帝国的公主温德琳相爱。虽然两人最终无缘在一起，依依惜别，可勇者亚历山大却也没有再爱上其他人。 　　不过雅雪莉法万万没想到的是，温德琳公主现在居然会被魔王大人不小心抓到魔王城堡里来。这下可麻烦了，万一勇者亚历山大打倒魔王、救出温德琳公主之后，两个人因此从原本无缘发展成传统的，“勇者与公主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结局怎么办？ 　　因此雅雪莉法非常忧郁。 　　另一方面，她的五十岁生日，也就是作为成年礼，在社交界初次亮相的时间也快要到了。按照惯例，这个生日派对会是舞蹈会。因此作为主角的雅雪莉法是必须要跳舞的。虽然身为魔王之女的她运动能力并不差，但遗憾的是，雅雪莉法的节奏感非常糟糕。无论是舞步也好，转圈的动作也罢，不管怎么努力练习都进步不了。 　　一想到等一下的舞蹈课上，自己的黑暗精灵舞蹈老师的那张嘲讽脸，雅雪莉法就觉得自己要得忧郁症了。 　　其实，整个地下世界都很明白，地下世界并不存在真正的贵族精神。地下世界虽然存在贵族或者该称之为“统治者”阶级，但贵族们更倾向于用魔力和刀剑而不是优雅的礼仪去赢得敬畏，所以任何贵族的高雅风度在这个国度都是有些可笑的。 　　然而黑暗精灵们就是会在意这些礼仪，毕竟他们的本质还是精灵嘛。 　　窗外的城堡中庭，传来一阵一阵旋律明快的笛声，也不知道是何人在吹奏。 　　“公主殿下，您还没好吗？快要迟到了哟？” 　　公主闺房的门外传来雅雪莉法的女仆的声音。 　　“我不想去！” 　　魔王的公主嘟着嘴回答，然后把手伸向连接隔壁房间的墙壁。魔力的波动抚过墙面之后，墙上就有如切起司一样慢慢开出一个洞。雅雪莉法从这个洞里穿过墙壁跑到隔壁房间之后，再从隔壁房间打开房门，从走廊尽量不发出脚步声地偷偷溜走了。 　　“公主殿下，请不要再翘课了！” 　　但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还是很快就被这些身手不凡的女仆们发现了。她赶快躲到墙角的阴影处，那些城堡里照明用的夜光水晶没有照到的地方，悄悄下楼跑到了城堡的中庭。 　　结果，穷追不舍的女仆们居然很快也追到了中庭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要是公主又逃课的事情被魔王陛下知道了，这些女仆都要负连带责任被抽鞭子。情急之下，雅雪莉法弯腰往附近的草丛中一钻，没想到一进入草丛就踢到了什么结实的东西，身体重重往前一倒。 　　“好痛……咦，不会痛？” 　　她下意识地轻声惊叫，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摔伤。 　　“我倒是觉得很重。” 　　一双天蓝色的漂亮眸子，正怒气冲冲地望着她。雅雪莉法愣愣地看着这对眼眸一段时间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摔倒在了一个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四几，看起来大概只有十几、二十岁出头的黑暗精灵小女孩身上。她有着小孩子特有的，兼具少年与少女的可爱模样。 　　“呃，呃，咦？你是谁？” 　　“问问题之前，可不可以先从我身上下去？” 　　“我又不是自愿压在上面的呜呣！？” 　　雅雪莉法的话还没说完，自己就突然被这个黑暗精灵小女孩一把抱住，而且还捂住了嘴。这个小女孩明明看起来小小一只，但力气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大，而且还有着隔着衣服的布料也能感觉到的温热体温。雅雪莉法被她按住之后虽然拼命挣扎，却完全无法挣脱， 　　“嘘。不想被发现的话就闭嘴。” 　　小女孩用半命令的口吻低声嘱咐，比刚才更用力地抱紧雅雪莉法。 　　“公主殿下，您在哪里呢？” 　　女仆们已经找到附近来了。 　　黑暗精灵小女孩在雅雪莉法面前用地底手语比出“别乱动”，继续按住她，两个人一起屏住呼吸。雅雪莉法感觉到一股邪能造成的冰冷感从黑暗精灵小女孩身上涌出来，涌到她身上，穿透她的衣物，甚至直触她的肌肤，直到她的身体和所有物品都降到一样的温度为止。这种超自然的低温对于地下世界那些依靠热感应视物的生物来说，就像灰沉沉的岩石一样既不引人注意，更难以发现。 　　然而虽然体温降低了，但从黑暗精灵小女孩身上，从紧贴着的胸口处传来的心跳却没有消失。噗通、噗通，雅雪莉法从来没有在那么近的地方聆听别人的心跳声。 　　“奇怪了，明明看到公主殿下往这边来的……” 　　在听到女仆的脚步声完全离开中庭之后，这名黑暗精灵小女孩才放开了雅雪莉法。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知为何感到一丝落寞，赶快站起身来。 　　然后，雅雪莉法再次打量起这个黑暗精灵小女孩的脸。 　　老实说，她的长相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黑暗精灵小女孩。唯一特别吸引人的，就只有她那对澄澈的天蓝色瞳孔。那是非常蓝而且清澈，并带有朝气的眼睛，犹如含着朝露的蓝色玫瑰一般。 　　看着这对眸子，雅雪莉法想起刚刚被紧紧抱住的情形，不禁有些尴尬。 　　除了眼睛引人注意以外，雅雪莉法还注意到，小女孩的手里握着一根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削成，刻满了看不懂的花纹和文字，怎么看都有些土气的长笛。刚刚听到的笛声大概就是她所吹奏的。 　　“怎么了？你的脸怎么涨得那么红？我刚才太用力了吗？” 　　小女孩有些担心地凑过来。 　　“不、不是的。”雅雪莉法有些紧张地挥了挥手，“只是有点害羞而已。” 　　但是，如果被问为什么害羞的话，雅雪莉法就答不出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小女孩到底是谁？ 　　“我叫雅雪莉法。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白娅。”小女孩停顿了片刻之后，还是这么回答。 　　“那么，我就叫你小白吧！” 　　雅雪莉法眯起双眼，露出温柔的笑容。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03：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小白，你为什么要帮我躲起来呢？” 　　“因为我也想躲起来啊。” 　　小白似乎不太喜欢雅雪莉法给她的这个称呼，但是仍然苦着脸接受了。两个女孩子顺势在中庭的喷水池旁边坐下来，开始闲聊。 　　“我没有见过小白呢。你是从哪个家族来的呀？” 　　“我是纳夏斯巴农家族的四女，白娅·纳夏斯巴农，魔凡莎丽城的第二家族。”小白有些紧张地回答。 　　“哦，你原来是纳夏斯巴农家族的孩子，果然是高阶贵族啊。”雅雪莉法闻言，微笑着抚摸小白的脑袋，“我认识小白的母亲，而且和你的三姐也是朋友哦。” 　　雅雪莉法确实能在小白身上感觉到强大的邪能，而且还是和魔王陛下有些类似的气息。那是无比强大、高贵以及看不到界限，似乎能够包容一切的力量。 　　“可是外地的高阶贵族小女儿为什么会突然跑到王城来呢？” 　　“我是……来向魔王陛下指控残害我们家族的凶手的！”小白说到这里，伸手捂着脸发出呜呜地抽泣声，“魔凡莎丽城的第九家族，泽贝玛家族攻击了我的家园，我现在已经是纳夏斯巴农家族最后的遗族了！” 　　小白的这句话立刻把雅雪莉法吓了一跳：“纳夏斯巴农家族被消灭了！？这怎么可能！？” 　　“你姐姐，翠丝忒她还好吗？” 　　她连忙又跟着问了这么一句。 　　“呜呜呜，翠丝忒姐姐保护着我逃出魔凡莎丽城之后，为了殿后一个人留下了。她让我尽快赶到王城来找魔王陛下，让泽贝玛家族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小白用手捂着脸啜泣。 　　老实说，这段戏确实有点假了。所以就在雅雪莉法开始觉得不对劲时，小女孩举起手中的木头长笛又吹了一段旋律。 　　“原来如此。”雅雪莉法了然地点点头，满脸愤愤不平的怒气，“放心吧，小白。我会带你去找魔王陛下的。你也不需要太担心翠丝忒，她很厉害的，绝不会那么容易死在卑鄙之徒手中！” 　　“为、为什么公主殿下能对姐姐那么有信心啊？明明是那种绝望的处境……呜呜呜呜……” 　　小白继续用手捂着脸发出哭泣声。 　　“小白，不要害怕。你应该也知道吧？翠丝忒是个很厉害的人，而且像她那么厉害的人，将来一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掉呢？” 　　雅雪莉法之所以对翠丝忒会有这么大的信心，其实是因为翠丝忒是《方舟世界》中最著名的角色之一。如果雅雪莉法没记错的话，过不了几年，翠丝忒就会因为对自己的种族毫无归属感，最后历尽艰难前往地表世界，成为一名正义的游侠，结识各种各样不同的伙伴，踏上传奇的冒险之旅。 　　这其实也是为什么她会以堂堂魔王公主之尊，去和纳夏斯巴农家族以及翠丝忒搞好关系。 　　既定的剧情不可能如此剧烈地改变！翠丝忒一定会活下去的！ 　　“我这就带你去找魔王陛下吧！” 　　“好的……话说回来，公主殿下，我听说魔王陛下前几天把地表世界的一个人类公主抓回来了，这事是真的假的呀？” 　　小白一边说出这句话，一边又举起木头长笛吹了一会。这旋律婉转的笛声，在雅雪莉法听来简直就像是在对她说话一般，光是听着，就不知为何感到心跳加速，又涨红了脸，低下头去。 　　“是啊，温德琳公主现在就关在城堡的地牢里面。其实魔王陛下本来并没有打算绑架温德琳公主，而是计划绑架罗布鲁库王国的艾丽莎公主，并且把她作为祭品献祭给魔神。” 　　虽然温德琳公主身为真神后裔，作为祭品的价值远比普通人类的公主要高得多，但一般的魔神也没那么大胆子收下这份祭品。吞噬创造神的后裔，谁知道会不会惹怒创造神？和吃掉神裔得到的好处相比，这个未知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所以魔王卡米拉特斯希其实也不知道现在该拿温德琳公主怎么办。杀了她吧，过于浪费，而且没准还会被圣女拉蒂丝复活。同样地，以魔王的实力，无论试图在温德琳公主身上动什么洗脑之类的手脚，结果都只会在回到帝国之后被圣女拉蒂丝解除掉。 　　邪不胜正乃是真理要是帝国真的拿这些邪魔外道毫无办法，称霸世界的早就是它们而非人类了。 　　魔王卡米拉特斯希接见过小白，以及听完小白说完纳夏斯巴农家族遭到攻击的事情之后，表示将会派出使者进行调查。与此同时，魔王也对小白那强大的魔力感到不可思议，因此出言建议小白在真相调查出来之前，暂时在王城里当侍卫训练兵。如果表现良好的话，也能提升为公主的贴身侍卫。 　　“对于雅雪来说，由女性侍卫贴身保护，也比被人高马大的壮汉保护来得轻松吧。” 　　魔王如此表示。 　　别说是轻松了，雅雪莉法可是非常开心呀！毕竟这可是她转生之后，第一次有机会和年龄比自己小的人聊天嘛。 　　因为魔王公务繁忙，所以这场接见很快就结束了。雅雪莉法公主继续带着小白在城堡里开心地参观，也不停和小白聊天，问那些发生在王城外的各种各样的事情。这一切对自从转生到这个世界以来，就几乎没离开过王城的雅雪莉法来说，是极为耀眼，让人非常羡慕的话题。 　　出乎雅雪莉法的意料之外，虽然她知道小白是黑暗精灵的贵族，但她的生活却与雅雪莉法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小白似乎可以自由地到街上去，自由地四处玩耍。据她所说，现在地下世界的贵族中，仍然坚守古老的黑暗精灵传统，在城堡里依规定生活的就只有王族和一部分守旧派的贵族而已。举例而言，现在整个地下世界也就只有王族会死板地遵守只穿黑色服装的传统。那是因为根据黑暗精灵还在地面上生活时留下的传统，黑暗精灵的高贵女性都应该只穿黑色衣服。 　　像雅雪莉法这样除了头上的蝴蝶结以外，全身衣服都黑压压一片的女孩子，在黑暗精灵中简直太少见了。 　　“不过，公主殿下现在穿的衣服还是很适合你哦，很漂亮。” 　　小白注意到了雅雪莉法有些落寞的表情之后，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 　　“谢谢你……” 　　第一次被人当面说这种话，让雅雪莉法害羞地放低了视线。为了把对话的掌控权夺回手中，她开始试着转移话题。 　　“小白，你了解地表世界吗？” 　　这个问题让小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略懂。” 　　“虽然书上说那是个恐怖的地方，是个天上挂着会烧灼我们眼睛的大火球的地方。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哦。”雅雪莉法立刻认为自己重新占据了优势，开始笑吟吟地说，“地表世界的天空是和小白的眼睛一样美丽的清澈湛蓝色，而且一望无际。那是个没有窗框，也没有城堡高墙的世界哟。” 　　在黑暗精灵们的眼中，地表世界的所有精灵都是骨子里包藏着虚伪，背叛了他们的乱臣贼子。黑暗精灵的学校会一遍又一遍地向年轻的黑暗精灵们宣教那些其他精灵的恶行。正是这些谎言的传播让黑暗精灵的社会团结在一起。这些谎言被一遍又一遍地传诵，以至于任何铁证都无法动摇这坚定如山的信仰。 　　但是雅雪莉法知道事情并不是这么回事。 　　“魔王陛下这次绑架了锡安帝国的温德琳公主，恐怕不久之后地表世界就会有所行动了。小白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这个……”小白眨了眨眼睛，“帝国想必不会派出军队向地下世界进攻吧。人类的军队是没办法在地下世界战斗的。矮人虽然有黑暗视觉，但蒸汽装甲部队一旦在黑暗世界的复杂地理环境中拉长补给线，很快就会变成燃料和弹药都不足的废铁。帝国大概也只能派出少量精英，例如成名的冒险者，或是帝国五骑士之流的英雄吧？” 　　哎呀。 　　小白的回答让雅雪莉法暗暗吃了一惊。这个小女孩尽管看起来只有十几岁，没想到却对未来大势发展如此洞彻入微，可见是个胸怀天下的俊才啊。 　　“哼哼，小白你的思路虽然没错，但答案还是不对哦。”然而雅雪莉法知道自己才有着真正的正确答案，“会来挑战这座魔王城以及魔王陛下的不会是冒险者或帝国五骑士，而是‘幻之勇者’亚历山大大人！” 　　那是谁啊？ 　　小白困惑地表情明显在这么述说。 　　雅雪莉法也看出来了。 　　“郁金香联邦的‘幻之勇者’亚历山大·星之花大人，和锡安帝国未来的救国女杰，‘神圣之盾’娜娜·冉·磨叶·达克。他们是齐名的，会在两年半以后成为方舟世界最了不起的大英雄的人物哟！” 　　她兴奋地补充。 　　于是小白噗通一声摔进了身后的中庭喷水池里。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04：虚假的狐狸王子 白娅可以用她那对最最宝贵的狐狸耳朵和那条最宝贵的毛乎乎大尾巴打赌，她在玩《方舟世界》时，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见过“亚历山大”和“娜娜”这两个名字。整个游戏的数据库里面都压根不存在这两个名字。 　　白娅也能确定，自己可爱的大弟子娜娜，绝对从来没有在她玩《方舟世界》的时候出过场。 　　至于“幻之勇者”和“神圣之盾”白娅倒是有印象。但这两个名词在游戏里实际上是两个非常难得到，条件极为苛刻的玩家称号。白娅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两个称号，因为得到它们的基本条件，就是要有一个从游戏公测时期就创建的游戏角色，并且在游戏运营第三年的年度大活动事件中率先完成某些特殊的任务。 　　虽然她是为了搞清楚雅雪莉法到底是什么人才出此下策，但眼下的状况简直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舞蹈课结束之后，雅雪莉法独自在中庭里进行着练习。 　　“把脚……往前、往旁边、并拢！往前、往旁边、并拢！” 　　雅雪莉法在自己一个人练习的时候，其实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在和舞蹈课的老师一组配合音乐的时候，她就马上会动弹不得了。 　　然而，如果雅雪莉法在五十岁的生日成年礼舞会上丢脸，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她将来成为魔王时的威严。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中庭的另一侧，传来已经渐渐开始有些熟悉的明快笛声。 　　雅雪莉法顿时感觉到心脏跳得像昨天一样快了。 　　“呀啊！” 　　然后，就在她走神而导致脚步松散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头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拉住一样动弹不得。 　　“嗯、嗯，好痛！” 　　她挣扎了一下，但只能感觉到头发和什么东西越缠越紧了。 　　“……你果然是笨蛋吗？” 　　笛声停止了。小白拿着那根奇妙的木头长笛，一脸无奈地走到雅雪莉法面前。当雅雪莉法和小白那蓝色的眼眸四目相交时，血气一口气从雅雪莉法的脚趾冲上头顶，让她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每次和小白两个人独处，听她吹笛子，都会感觉精神有些混乱。 　　“你的蝴蝶结勾到树枝了。先别动，让我帮你弄开。” 　　明明才过了一天，小白已经不会像刚开始那样乖乖叫雅雪莉法“公主殿下”了，甚至整个人的立场都变成上位者一般了毕竟这才是她的本性嘛。 　　但是雅雪莉法不知为何就是吃这一套。因为小白的身高太矮，所以帮她解开头上的蝴蝶结时不但身体要靠得很近，而且还得用魔力让身体稍微浮起来一点才行。因此而感觉到小白那炽热体温和呼吸的雅雪莉法心中小鹿乱撞，感觉连大脑都溶化了。 　　“弄开喽。” 　　“谢谢……” 　　因为侍卫训练兵的制服没有这么小号的，所以小白只穿了一身白色的紧身蛛丝甲。这种盔甲是用经过特殊处理的蛛化精灵丝制成的，轻若无物而且非常合身。尽管小白的身材从脖子以下到脚背以上都是平面，可雅雪莉法还是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看，稍稍移开了视线。 　　“你……” 　　小白突然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什、什么事？我没有想歪哟！” 　　明明没什么好心虚的，雅雪莉法还是连忙摇了摇头。 　　“想歪？”小白看起来一头雾水，“我想说的是这个，你看。” 　　她替雅雪莉法解下的蝴蝶结缎带，在勾到树枝时被扯破了。因为它的材质是来自地表世界的丝绸，因此更容易被弄坏，几乎从正中间裂成两半。 　　“谁叫你要乱动呢。” 　　小白打量着这条缎带，若有所思。 　　“嗯……” 　　虽然确实雅雪莉法还有很多缎带，但失去这条还是非常难过。 　　“只不过是一条缎带罢了，别露出这种表情。话说回来，你在做什么呀？” 　　“……练习舞蹈。”雅雪莉法心虚地低下头回答。 　　“舞蹈啊……我刚刚远远地看过来，还以为是哪里闯进来一只企鹅在手舞足蹈呢。” 　　“什么！？居然说我是企鹅？小白说的这种话太过分了！” 　　就在雅雪莉法作势要打她而举起一只手时，小白居然抓住那只手，并揽住了雅雪莉法的腰。 　　“欸！？” 　　“注意骨盆，还有你的小动作太多了。” 　　雅雪莉法本来就不高，小白用魔力让自己稍微浮起来一点之后，两个人的身高就差不多了。 　　“圆舞要表现出大动作和生命力，这样舞姿才会比较华丽。” 　　“咦！？” 　　小白没理她的大惊小怪，继续开口解释。 　　“旋转的动作要干净利落，要有流畅感。圆舞并不是非常复杂的舞步，不需要死记硬背花样要开始跳喽。” 　　雅雪莉法还来不及开口，脚就在小白的牵引下踏出舞步。不知为何，小白的动作既优雅又流畅，一起共舞的雅雪莉法也在她的带领下流畅地舞动。 　　不知何时，不知从哪里，还传来了由长笛吹奏的舞曲。 　　为什么呢？为什么感觉跳起来那么轻松呢？单论技术的话当然是老师比较好，小白的舞步其实也没有多么熟练。但和她一起跳舞的时候，身体就能放松地律动。感觉轻飘飘像是漫步在云端上似得，全身上下都感觉非常舒服。 　　“……你跳得其实没有不好啊。” 　　放开雅雪莉法的手之后，小白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精神疲惫。不知从何传来的长笛声也消失了。 　　“才不是。我觉得是因为小白带领的好啊。你为什么跳得那么好呢？” 　　“大概是因为敏捷高……运动神经比较发达吧。”小白眨了眨天蓝色的眼睛，“而且家教姑且有在闲暇的时候教我一点舞。毕竟我也是个贵族啊。” 　　“那么，休息时间结束。我也该回去训练了。” 　　小白说完之后，向雅雪莉法行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开中庭。 　　“啊……” 　　（小白能不能再陪我练练舞呢？）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雅雪莉法开不了这个口。只能用哀伤地眼神追随小白离去的背影。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走了几步之后，小白突然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要是我有空，会再陪你跳。” 　　雅雪莉法立刻愣住了。 　　小白皱起了眉头：“不想要吗？” 　　“不会，我好开心！谢谢你！” 　　面对雅雪莉法满脸的笑容，小白露出很麻烦的表情加速离开了。但雅雪莉法知道她只是在害羞。她目送小白消失在建筑物内的背影，像是做了一场长梦似得，呆然伫立在原地好一阵子，最后突然发足逃离了中庭。 　　回到房间后，雅雪莉法连鞋子都没脱，就一头栽到床上。 　　我好奇怪，绝对很奇怪！ 　　明明小白是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个比我还小的女孩子，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她，无法言喻的感觉就会在自己胸口荡漾喧嚣呢？ 　　只要想着某人就会变得如此激动，雅雪莉法至今都没遇到过这种情感。 　　“白娅……白娅……” 　　这个名字慢慢占据了雅雪莉法的心。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05：为什么会那么熟练啊！ “虚假的狐狸王子”作战计划。 　　这大概是白娅的玩家生涯中，最差劲最恶劣的作战计划了。 　　在她刚把这个计划说出口的时候，她的队友们周围的空气简直变得死气沉沉了。在详细说明作战内容时，同伴们一开始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随着话题的进行脸上渐渐露出生气的表情，到最后大家都直接开始斥责白娅了。 　　“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差劲了！” 　　先是帕梅拉这么愤愤说道。 　　“老板，你，意外地是个了不起的坏女人啊……” 　　安洁丽卡不禁发出这种不知道算不算是赞叹的评价。 　　“白娅师父……” 　　相对地，娜娜则是以一种同情的感觉，用悲哀的眼神望着白娅。这种眼神让白娅还挺难受的。 　　“……” 　　至于芙萝伊，则是直接以看人渣的眼神，无言地瞪着她了。 　　那种眼神就好像在看着掉落在路边的石子……上面粘着的苍蝇尸体一样。白娅恐怕一生都忘不掉这么冰冷的眼神。 　　不管怎么说，暴露在这种视线下面让白娅变得非常尴尬。 　　“你们也好好听我说话啊！那个雅雪莉法公主，对我来说真的是危险到这种程度的对手啊！” 　　确实，这次的“虚假的狐狸王子”作战是个十分残忍的计划，但眼下这个状况让白娅不得不做到这种程度。 　　她并不害怕另一个穿越的玩家她是最强的玩家，是《方舟世界》的世界冠军。就算同样有另一个满级玩家穿越过来，她也有信心与他一较高下。 　　但是她害怕对方不止是一个穿越的玩家那么简单。 　　如果有人像《不死〇之王（overlord）》里面那样，带着整个游戏公会的基地和所有财宝装备之类一起穿越，那白娅就要头痛了。就算没那么金象腿，也有可能是带着魔〇基地穿越啊，带着〇警基地穿越啊，带着各种各样白娅没见过也搞不清楚状况的金手指穿越啊…… 　　当然，这些都算是比较糟糕的猜想。但不管怎么说，不做好应对的心理准备可不行。 　　所以白娅想要得到更多情报。 　　“但是，白娅，就算这样……”米莉尔大概是有点没理解白娅的计划，看起来一头雾水，“女性之间怎么会恋爱呢？” 　　她的观念不对，关注的重点更不对。不过这也算是标准的书呆子米莉尔作风了。 　　“……关于这方面，就锡安帝国而言，帝国国教是只禁止男性的同性恋爱的。虽然不支持女性百合，但也没有明文禁止。至于黑暗精灵那边就更加方便了。” 　　因为女性主宰了祭司阶级，所以黑暗精灵的女性个体比男性个体强，是女性为尊的社会形态。就像古代的男尊社会中例如古代日本中，男性不搞基会被认为是古板，搞基是风雅之事一样，在黑暗精灵的社会里，百合也是一种流行，是一种风雅之事。 　　米莉尔沉思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确实有可能。但就算这样，白娅的魅力也还没有到能随随便便让不认识的人爱上自己的程度……吧？”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狐躯一震，小妹纳头便拜的玛丽苏。” 　　白娅一边耸了耸肩，一边从空间背包里取出一样东西。这件东西，在场的人之中除了她，之前也只有米莉尔见过这件东西而已。 　　那是一根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削成，刻满了看不懂的花纹和文字，怎么看都有些土气的长笛。 　　“那个是刻莱诺女王交给你的……塞壬之笛？”米莉尔面色一惊。 　　“没错。原本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来进行的攻略，我就用这玩意来一口气刷掉！” 　　虽然大家最后都勉强接受了白娅的作战计划，也做好了觉悟，但当她们一起被米莉尔用【无颜之王】隐去身形，躲在角落里，看着白娅在那边说出让人感到羞耻的台词，用不管怎么看都非常完美的动作抱着雅雪莉法跳舞时，大家还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冲击。 　　“老板这个家伙……在作战前还说着‘和女人调情什么的，我也不擅长啊’之类的话，然而现在根本就完全兴致勃勃不是吗？” 　　安洁丽卡忍不住吐槽。 　　白娅的尤其可怕之处在于，她简直是本能地分析出了攻略雅雪莉法所需要的“角色性格”，并以那种性格从善如流地与她交流。认识仅仅两天，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非常亲近了。 　　这简直就像是白娅体内有什么地方的限制器被打开了一样。她在得到了“白娅·纳夏斯巴农”这个面具之后，看起来有某种一直被压抑着的东西终于可以解放出来了。 　　今天是雅雪莉法不用上课的日子。因此她踩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中庭找白娅，让白娅吹笛子给她听。 　　塞壬之笛具有魅惑人心的魔力。一般人或许会认为，这种魅惑的小手段对魔王公主不会有效此话不假，但这也得看看施展手段的人是谁。白娅把自己的邪能注入塞壬之笛之后，能够抵挡这股魅惑之力的恐怕只有米莉尔那种水平的人而已。 　　不过塞壬之笛的效果还是有两个缺陷。 　　其一，是它的效果同一时间只能对同一个人起效。否则白娅直接对整个城堡吹笛子就行了。因为这种魅惑魔法大都对boss无效，所以白娅也没有冒险对魔王使用，而是把雅雪莉法作为目标。 　　其二，则是它的持续时间有限，所以白娅才会经常动不动就拿出笛子来吹两下。 　　不过相对的，这个笛子也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它里面的弦魔法是内置好的。因此虽然白娅根本不会吹笛子，只要对着它吹气并注入魔力，它还是会自动发出设定好的曲音。 　　除了塞壬之笛的魔法以外，白娅还让米莉尔制作了特别的魔药。 　　米莉尔之所以会在刚见面的时候自称药师，也是因为她有着足够的炼金术造诣虽然只是理论知识而非实际操作经验，但古代铸神者的技术愣是让她能够将这些理论知识迅速化为实物。也幸好白娅在抢走巴洛克子爵的宅邸时也同时抢走了他留在宅邸里的炼金坩埚、烧杯、玻璃瓶、搅拌器、度量用具和化学药品之类，她们现在才能在地下世界的野外偷偷炼药。 　　最后，米莉尔抽了白娅的一点血，制作出了一种名为“威严精华”的熏香。据米莉尔所说，这是将白娅的威严和人格魅力浓缩而成的魔药，只要戴在身上不停让雅雪莉法吸入，她就会渐渐对白娅产生好感。 　　趁着白娅紧锣密鼓地攻略雅雪莉法，米莉尔她们也在帮助温德琳公主逃狱。 　　老实说，只要有米莉尔在，这一点都不难。只要让米莉尔把牢房里的看守全部催眠，对温德琳公主施展【无颜之王】，带走之后用魔法做个【拟象】在牢房里当替身就行。 　　温德琳公主在看到娜娜她们出现时，也露出了欣然地微笑。 　　“明明被抓走了那么多天，公主殿下还真是镇定啊。” 　　娜娜和帕梅拉这两位骑士纷纷拔出自己的剑，劈开温德琳公主双手上的镣铐。 　　“这是因为，无论何时都要露出笑容驱散人民的不安，正是公主的职责。” 　　温德琳公主活动了一下双手，然后优雅地笑着站起身来，拎起体侧的裙摆向大家行了屈膝礼。 　　“谢谢各位。我正如各位所见，不用担心。” 　　所谓公主的职责，就是在城堡里挥手微笑。或许有的人会认为这种职责毫无意义，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要用令人安心的笑容展现出希望，安稳人民的心情，这就是公主（皇室）的职责所在。虽然温德琳公主是个传统的日式rpg公主，是个“微笑的人偶公主”，是个大致作用就是被抓走然后开启剧情的公主，但她的坚持绝非毫无意义的东西。 　　于是米莉尔用法术处理完手尾之后，一起隐形了的大家就由重新跑回了魔王城的中庭。结果眼前冲击力过强的场面一下子就把大家的意识全部掀飞了。 　　吹笛子的白娅，不知道为什么吹着吹着，就和雅雪莉法两个人一起抱着滚到草坪上去了。白娅骑在雅雪莉法的身上，一边紧紧抱着她，一边把脸埋入雅雪莉法的颈间，就像是在亲吻她一样。 　　“啊……哈……” 　　白娅的气息吹到雅雪莉法的脖子上，让她下意识地发出甜腻的喘息。 　　“别发出这样的声音啊。” 　　白娅轻轻一笑，撩起散在雅雪莉法额头上的发丝，然后手指顺着脸颊滑下，缓缓抚过她的双唇。明明只有这样而已，雅雪莉法却感到脊椎一阵发麻，脑中的意识也模糊起来，心跳大得就像是在耳边响似得。 　　“好、好丢脸啊……明明我们都是女孩子……” 　　“都是女孩子有什么问题吗？”白娅柔声问道，“把眼睛闭起来。” 　　咚！ 　　一旁的空地上突然响起了钝器狠狠砸到地面的声音。 　　白娅敏锐的意识到，这大概是因为娜娜忍受不了这个场面，所以开始用盾牌砸地面迁怒了。她把邪能注入眼瞳，用可以看穿幻术的【真实之视】能力瞥了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眼。娜娜正紧紧地压着胸口，一直以来都非常温柔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有些扭曲。 　　看娜娜现在这个表情，要是白娅再做得夸张一点，大概娜娜就要抓狂了。 　　因此白娅只做到这里就抱住雅雪莉法的身体把她扶起来，用十分温柔的动作把粘在雅雪莉法身上的草拍掉。 　　“雅雪莉法，你不会讨厌我吗？” 　　“不、不会呀，我怎么会讨厌小白呢……” 　　“如果我爱上公主了，你会很伤脑筋吗？” 　　这句会让人背后发痒的肉麻台词让大家都彻底看傻了眼。 　　“我、我、我……” 　　雅雪莉法白皙的脸庞像是发烧一样涨红起来。 　　“我、想到我还有事，再见！” 　　她喘息着，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跳起来逃走了。 　　“嗯，好感度还没刷够吗？” 　　白娅习惯性地甩了甩尾巴，却忘记了自己现在已经被米莉尔用魔法变形成了黑暗精灵的样子。【毁灭之王】虽然免疫变形，但只要自己主动选择放弃抵抗，还是可以享受来自他人的变形魔法效果。 　　因为褐色皮肤的黑暗精灵也并不难看，白娅其实也挺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的。《方舟世界》中玩家不能选择黑暗精灵种族，这对白娅来说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为什么……” 　　看到雅雪莉法跑掉，确认中庭里没有旁人之后，娜娜立刻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为什么白娅师父会那么熟练啊！？” 　　就算白娅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在作战会议上就已经决定好的东西，但让这种肉麻的计划鲜活地变为现实，如果没有承受力够强的神经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这个……”老实说，白娅自己对此也很困惑，“狐狸的本能？除此之外就是……各种各样的游戏都玩得够多吧。” 　　白娅毕竟不只玩过《方舟世界》这一个游戏而已。恋爱游戏之类的东西她穿越之前也不是没玩过。 　　这种做法值不值得尊敬先不谈，白娅目前为止这些气势十足的攻略行动，连安洁丽卡这个自认风骚、男女通吃的女人都不得不感到钦佩。 　　“白娅似乎有着很丰富的恋爱经验呢。” 　　现在也只有米莉尔这个清纯到不知俗事的人工生命才会傻傻地这么说了。 　　“不，完全没有哦。” 　　然而白娅干净利落地说出了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话。 　　“欸！？” 　　大家都懵了。连一直看不下去这场闹剧的帕梅拉都懵了。 　　这名圣骑士立刻问道：“不不不，师父再怎么说也是神话强者，那么漫长的一生中好歹也有一两次恋爱经历吧……？” 　　白娅露出困惑的表情：“真的完全没有哦。别说恋爱经验了，和异性间连牵手也只有过朋友间的牵手而已。” 　　毕竟白娅穿越之前的人生除了应付学业就是玩游戏，根本没有谈恋爱的时间。 　　于是娜娜的眼神马上变了。毋庸置疑，那是寄宿着强烈意志的眼神，是热血系主人公的眼睛。 　　“我不会认输的！”鼓起勇气的她这么说道。 　　“嗯？”白娅一头雾水。 　　“因为，明明是我先的呀！邂逅也好，拥抱也好，喜欢上白娅师父也好，都是我先的呀！”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06：魔王座下三魔将（上） 两人之间的关系渐渐亲近之后，白娅也就开始旁敲侧击询问情报方面的事了。 　　“雅雪莉法，你之前提到的‘幻之勇者’亚历山大，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说得更详细一点吗？” 　　这里是城堡的庭院中，只有雅雪莉法和经过她许可的人才能进入的，一片施过魔法的特殊花园。 　　“为什么雅雪莉法会让我进来呢？” 　　“因、因为小白是特别的嘛。” 　　白娅问她原因的时候，雅雪莉法是这么支支吾吾地回答的。 　　就结论而言，雅雪莉法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她知道的很多事情都说出来了。 　　据她所说，“幻之勇者”亚历山大·星之花，是一个出生于郁金香联邦的半精灵。他的父亲是没落的金精灵王爷的后代，母亲则是被精灵抓到的人类女奴。因为是下贱的人类奴隶所生，亚历山大在家中非常不受待见。然而实际上，他却有着极为优秀的魔法天赋与剑术天赋。在十五岁就被赶出家门之后，他邂逅了在联邦内外都赫赫有名的大魔法师和大剑师，同时被两者收为关门弟子，学得了一身高超的剑术与魔法。 　　此中尤为特别之处在于，亚历山大学会了魔力消耗非常庞大，就连熟练的精灵大魔法师都难以驾驭的禁咒，【雷暴雨】。虽然名为“雷”，但这个魔法的本质其实是用魔力模拟出神力的轰击，因此可以突破几乎所有的防御方式。亚历山大不但熟练地掌握了这个魔法，而且还能将它以各种方式灵活地运用在实战之中。 　　白娅从来没听过亚历山大这个人，但【雷暴雨】这个法术，她在《方舟世界》之中还是知道的。那是一个只有非常少数的几个职业才能学会的特殊魔法。即使是白娅，如果遇到由实力不弱的人使出【雷暴雨】，那便也只能以【魔神的左手】来抵挡了。 　　然而，如果要在同时满足“剑术”与“魔法”的这两个前提下，仍然能够使出【雷暴雨】法术，能做到这种事的职业，白娅的印象中就只有一个。 　　“莫非还真的是【守护世界的勇者（the guardian hero of the world）】吗……” 　　她不禁低声喃喃。 　　“嗯？小白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话说回来，雅雪莉法，你口中的帝国英雄，那个叫娜娜的人，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白娅终于问出这个她关切已久的问题。 　　然而就在雅雪莉法想要回答时，别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嗨，雅雪妹妹～” 　　那是一个伴随着魅惑香味的妖艳声音。 　　“啊，曼德拉莉姐姐！” 　　雅雪莉法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有些惊喜地转过头去。 　　白娅也警惕地望去。眼前之人的形象，她实在不陌生。 　　一言以蔽之，她看起来就是一名由巨大的花瓣所包裹着的美丽、丰满的女性。她的皮肤和长发都是浅绿色的，但并不会让人感到反感，而且不停散发出甜美的香气，身上也涂满了金黄色的花蜜。她没有穿衣服，但长长的头发巧妙地遮住了几个关键的部位。 　　“这位就是魔王陛下三魔将之一，绿之魔将曼德拉莉大人吧？” 　　白娅早在以前玩《方舟世界》的时候，就和这位魔将曼德拉莉打过交道。现在经历过米莉尔的事情之后，她已经大致断定，就像格里芬是铸神者们曾经制造出的狮鹫之祖一样，曼德拉莉大概也是铸神者们制造出的曼德拉草之祖。虽然它们的力量都无法与白娅抗衡，但面对这些古代怪物时也不应该过于大意。 　　根据黑暗精灵的古法规定，每一代魔王座下都会有着绿、蓝、红三位魔将，这三位魔将的地位也是以绿、蓝、红的顺序排列的，等级都在50到60之间不等。其中绿之魔将的位置，上万年来都属于曼德拉莉。因为她似乎和格里芬一样，拥有着悠久的寿命。 　　“呵呵，我想和雅雪妹妹一起喝茶，所以就跑来花园玩了。” 　　曼德拉莉笑吟吟地移动过来。 　　虽然她是一朵花，但这并不表示她真的无法移动，只不过她的移动速度是每秒半米而已。就白娅的印象里，这在《方舟世界》中已经算是怪物的最低速度了。所以在战斗中她基本上不会移动。 　　“嗯，非常欢迎！” 　　雅雪莉法和曼德拉莉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很好。 　　除了魔将的身份以外，曼德拉莉同时还是魔王卡米拉特斯希的情妇之一。因为魔王公务繁忙，很少有机会与女儿雅雪莉法相处，身为情妇的曼德拉莉反而很疼这个孤单的公主。两人像这样一起喝茶聊天的机会也不少。 　　“哎哎，雅雪妹妹，我最近听到一些奇怪的传闻耶，你知道吗？” 　　这只慵懒的花妖一边在花茶里加糖，一边搅动着汤匙。 　　“奇怪的传闻？” 　　雅雪莉法果然被提起了兴趣。 　　曼德拉莉轻轻一笑：“听说你最近变漂亮了，搞不好是恋爱了呢。” 　　“哎哎哎哎！？”雅雪莉法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看起来，白娅在攻略雅雪莉法的事情，这几天已经被魔王城里的人注意到了。这当然也在白娅计划之中。 　　实际上，魔王城里的人，无论是魔将还是魔王本人，都压根不会太在意雅雪莉法和乡下来的没落贵族虽然是个魔力很强的高阶贵族搞百合。毕竟百合是风雅之事，而且又不会怀孕，也不妨碍雅雪莉法以后正常结婚。 　　“那么，你和这位小妹妹进展到哪一步了呢？”这个问题，曼德拉莉大概只是出于好奇才问的，“因为雅雪妹妹还不懂事，所以应该还没做过那种事情吧？” 　　虽然结论没错，但曼德拉莉着实小看了穿越者宅女的知识储备尽管大都是从小黄本子和视频里面学来的，可是这些地球上人类发明出来的诸般神奇玩法，足以把这个世界的黑暗精灵都吓一跳。 　　除了雅雪莉法和经过她许可的人以外，其他人一旦进入这座魔法花园，就会触动结界引发警报。 　　米莉尔倒也不是没有入侵并控制这座结界的信心，但她们都觉得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所以她们保持着隐形状态，无所事事地在城堡里晃来晃去，顺便打探情报。米莉尔可以用肉眼看出哪里有魔法陷阱和结界，因此也不需要担心被发现。 　　然而这些女孩子们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了。 　　这种因为强大而产生的那份散漫，所导致的轻敌，让米莉尔忽略了一件事。 　　当她们路过城堡的大厅时，米莉尔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一个身材瘦小，把整个身体都藏在一件蓝色兜帽长袍里的男人。 　　但是那个男人也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们。 　　就在米莉尔意识到自己等人已经被发现，连忙举起法杖时，那个男人已经用更快的速度出手了。只见他掀开兜帽，露出一张会让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感到恐惧的面容。 　　他的浑身上下，都用不知道是魔法还是外科手术的方式，移植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眼睛。他脸上原本该是左眼的地方，是一个没有眼皮的，像鳄鱼一样的狭长竖瞳。原本该是右眼的地方，则是被移植了一颗鲜红色的有着黑色虹膜的眼睛。 　　最让人感到可怕的是，他的额头的正中间有着一颗几乎有半个额头大的黄色眼珠。随着他对米莉尔张开这颗眼珠，米莉尔就顿时感觉到，自己等人身上的【无颜之王】、【黑暗视觉】和【巧言术】等所有的魔法效果都被消除……不，并非消除，而是被强行压制住了。要不是魔王城里到处都装设着夜光水晶，大家恐怕都会瞬间抓瞎。 　　“各位小心，这是【反魔法凝视】！” 　　米莉尔举起法杖，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要她还在被那个男人额头正中间的第三只眼所注视着，她就无法施展魔法。 　　其他人这时还因为精神有些松懈而没有马上反应过来，那个浑身都是眼睛的男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的两只掌心也有移植眼睛，此刻便朝米莉尔伸出了镶嵌在右手掌心的一颗蓝白色的眼睛。 　　“【即刻援护】！” 　　娜娜终于在这一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在那个男人从右手掌心的眼睛里放射出一道蜿蜒奔腾的龙形闪电，朝米莉尔飞去时，娜娜及时发动了武技，以惊人地速度滑进了两人之间，用青铜盾牌接下了这道比手臂还粗的雷击。 　　然而闪电瞬间就贯穿了她的身体。遭到龙形闪电命中的娜娜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光芒一瞬即逝后，她的身体便有如断线的人偶般瘫倒在地。 　　虽然白娅送给娜娜的“银龙鳞甲”带来了极高的能量抗性，但这一发闪电的威力实在是太强了。更何况，金属盾牌本来就比较怕电击。 　　“娜娜！” 　　眼下这个没有治疗人员，主力肉盾却被一击打倒的状况，更是让大家开始慌了手脚。 　　“你是什么人！” 　　明明不擅长防御的帕梅拉，此刻也只能拔出长剑，挡在大家面前，厉声喝道。 　　“哼哼哼哼，这可是我这边的台词。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这个浑身都是眼睛的男人发出刺耳而古怪的笑声，伸出蛇一样细长的舌头，舔过苍白的嘴唇。 　　“吾乃魔王座下三魔将之一，蓝之魔将，哈维尔·塔克大爷！”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07：魔王座下三魔将（下） “真弱啊。连我的一发【龙之雷】都接不下的小贼，居然也敢闯入魔王陛下的城堡啊？” 　　大概是因为觉得娜娜她们作为对手不够过瘾的关系，哈维尔·塔克打起哈欠。 　　但安洁丽卡已经通过射手系的基本侦查武技【弱点感知】看出，这个大意的动作不过是这名魔将故意表现出来的假象。 　　“【影缝】！” 　　然而安洁丽卡也知道，只要打算哈维尔额上那第三只眼与米莉尔之间的凝视，米莉尔就能重新施展魔法，瞬间把哈维尔炸成灰。 　　因此她朝着目标脚下黯淡的影子射出了缠绕着魔力，能够限制目标行动的黑色子弹。 　　可惜蓝之魔将明显见过类似的招数。 　　“【暗夜斗篷】！” 　　他身上那件蓝色袍子立刻爆发出一阵幽暗的邪能光圈，将安洁丽卡的黑色子弹弹开了。 　　米莉尔、芙萝伊和塞兰丝三个人，现在都因为被蓝之魔将哈维尔的第三只眼所凝视而没办法施法。当然，虽然第三只眼是哈维尔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移植到自己额头上的眼睛，但这只眼睛还是不可能一直盯着别人，还是需要眨眼的。可是哈维尔自己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缺陷，所以他早就通过训练，已经让自己的这只眼睛能够坚持很久不眨眼了。 　　“吾剑高唱白银之歌！” 　　帕梅拉也喊出【战吼】，一个【瞬步】冲了上去。她的身形化作一道红影，手中的破邪银剑宛若一点白芒，直扑蓝之魔将的脖颈。这闪光般的一剑无论动作还是时机其实都可谓绝妙。对于哈维尔这种依靠各种“眼睛”的力量来进行战斗的人来说，帕梅拉这种能把步伐与剑路都以超高速化身为连形状都看不出来的影子的剑士，正是他不折不扣的天敌。 　　可既然魔王座下有三魔将，那么今天登场的当然不会只有两个人。 　　“【豪波动拳】！” 　　一团巨大的蓝色光弹划过这间大厅，狂暴而混乱的邪能将帕梅拉的剑路逼退。赤脚踩着魔王城打磨到宛如镜面一般的大理石地板，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个男人，让在场的好几个人都不由得一惊。 　　“罗鬼！” 　　帕梅拉不禁咬紧牙关。 　　没错，突然出现并打断帕梅拉这致命一剑的人，正是之前曾经与她们进行过战斗，曾经被芙萝伊所冰封，但最后却被塞兰丝给放走的魔裔武道家叛徒，塞兰丝的亲生父亲罗鬼。 　　“罗鬼……” 　　塞兰丝明显没料到自己在寻找的人居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时之间也慌了手脚。 　　但是罗鬼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却有点不对劲。一股红色的、像雾气一样的魔力一直不停从他身上涌出来，而且他也没有搭理眼前他曾经如此在意过的私生女塞兰丝。 　　“各位小心，这个人身上的魔力非常不安定！” 　　米莉尔尽管暂时无法施法，可是用肉眼直接看见魔力的能力并没有受到影响，因此第一时间意识到了罗鬼的状况不对。 　　然而既然要保护自己的队友，帕梅拉此时又怎么能不和罗鬼战斗呢？ 　　“来得正好啊，罗鬼！”蓝之魔将哈哈大笑，“很好，很好！那个剑士小丫头就交给你来对付了！” 　　话音未落，他就朝安洁丽卡也射出一道龙形闪电。娜娜都无法承受的攻击，安洁丽卡自然也无计可施，一下子就被击倒在地。 　　在这样下去，事情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塞兰丝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开始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蓝之魔将哈维尔额头上的第三只眼，能够压制住被它所凝视的魔法。虽然试图让他眨眼或闭眼听起来是最简单的方法，但目前为止的战况已经说明了，这名蓝之魔将非常善战。半吊子的扰乱，对他恐怕不会有什么效果。 　　然而不管他多么善战，有一件事仍然是不会改变的。 　　塞兰丝拔腿就朝正在战斗中的帕梅拉与罗鬼那边跑过去。果然，蓝之魔将没有理她，专心让第三只眼凝视着米莉尔。 　　因为他也能看出，米莉尔才是这些人之中最强的魔法师。 　　可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塞兰丝现在可以施法了。 　　“【闪光尘】！” 　　她举起了手中只有小臂长的短杖，挥动时杖端冒出七色的音符交相飞舞，化作耀眼的金色微粒云团笼罩在蓝之魔将身上。 　　可惜这并没有用。 　　人类面对强光时会自动缩小瞳孔和闭上眼睛，以避免眼睛受伤。但是蓝之魔将移植在自己身上的这些眼睛显然抑制了这个反射。他浑身上下的眼睛现在都充血肿胀，但其蕴含的魔力却半点不减，而且死不闭眼。 　　“愚蠢，你以为我会没有准备方法应对这种谁在地下世界都知道用的招数？” 　　当然，这并不表示蓝之魔将不会因此感受到痛苦。所以他用右眼那一颗鲜红色的有着黑色虹膜的眼睛瞪向塞兰丝。一股强大的心灵能量立刻涌进塞兰丝的大脑，把她的脑海震荡成一片空白。 　　“【急冻圣枪】！” 　　芙萝伊此时也已经意识到了为什么塞兰丝会突然跑开，也跟着跑出蓝之魔将的凝视范围，随后从手指中放出一束银白色的雾状光线，瞄准了蓝之魔将的脑袋。芙萝伊再怎么说也是45级的天才术士，这次攻击终于奏效了。蓝之魔将被这一道射线打了个踉跄，额头上的第三只眼也被冻在了冰块里面。 　　于是米莉尔摆脱了凝视，举起了法杖：“【虹光暴雨】！” 　　— 　　不远处的城堡里传来的爆炸声，以及突然升到空中的彩虹般七色炫目的光雨，将花园中白娅她们从闲聊中惊醒。 　　“是敌袭！” 　　曼德拉莉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这只花妖不愧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战斗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老兵，心态和经验都无须置疑。 　　白娅也抬头望向那道突破城堡上空的七色光柱。不用说，这肯定是米莉尔施展出来的攻击魔法，而且光柱已经炸坍了魔王城的大约四分之一。 　　“虹光”系列的魔法，无论低级到高级，都是魔法师面对战士时的最终手段之一。红橙黄绿蓝靛紫的七色光线每一道都会产生不同的魔法效果，被击中的人有可能被烧成灰，有可能被腐蚀成渣，被电成焦炭，或是被猛毒瞬间毒死，或是精神错乱，或是被永远变成石头，乃至于被传送到不知道哪个异次元里面，一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换句话说，米莉尔她们已经被逼到不得不把战斗打到这种程度了。 　　（莫非是和其他的魔将打起来了吗？还是说对手是魔王？） 　　在白娅的印象里，蓝之魔将哈维尔·塔克应该不会是米莉尔她们的对手。哈维尔·塔克原本是个出生于罗布鲁库王国的贫民窟的盗贼，只是个正常的人类。直到他成为暗藏在贫民窟内，信奉某个长有上千只眼睛的恶魔领主的“千眼之教团”的邪教徒之后，教团用恶魔所传授的秽恶的魔法与外科技术，将他的身体改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左眼能看穿幻术，右眼能击溃他人的精神，麻痹他人的肉体。他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的凝视能够压制魔法，右手掌心的眼睛能够放出闪电，左手掌心的眼睛能够用目光杀人。 　　其实一般来说，这种靠特殊能力战斗的人应该挺被米莉尔这种通才魔法师所克制的。因为米莉尔只要适应了哈维尔·塔克的“五板斧”，很快就能用变化多端的魔法把他的能力封死。米莉尔她们现在纯粹是因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才变成这个样子。 　　至于红之魔将，白娅记得它只不过是一个长相有如恶魔，嘴里长着獠牙，全身都是鳞片，还有长著锐利爪子的蛮力型无脑怪物。连娜娜她们都有机会联手打赢它。 　　“公主殿下，还有那边的小妹妹，你们待在这边不准乱跑！” 　　曼德拉莉也意识到城堡中的战斗规模好像有点不太正常，朝白娅和雅雪莉法丢下这句话之后就想要赶快往城堡里移动当然，她的移动速度是每秒半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就算她的移动速度很慢，白娅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的增援去攻击自己那些已经手忙脚乱的队友。 　　“很抱歉，不过还是请你留在这里吧！【刀背打】！” 　　白娅嘀咕着，从背后向曼德拉莉的脑袋挥出拳头。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08：食食人花吃曼德拉 当白娅赶到现场时，那里已经变成一整个混战的战场了。魔王城的侍卫兵团已经被【虹光暴雨】吸引过来。除了精锐的黑暗精灵魔法师与祭司们以外，灰矮人的弩箭手，食人魔的重战士，以及兽人奴隶炮灰，甚至还有被驯服的巨大甲壳虫。这些部队把米莉尔她们团团包围，有序轮番地进行攻击。灰矮人弩箭手们甚至不发射正常的弩矢，而是试图用结构与套牛绳相近的捆绑矢来活捉她们。魔法的闪电、光弹和火球像雨点一样朝她们落下来。 　　另一方面，现在娜娜、安洁丽卡和塞兰丝都被蓝之魔将哈维尔打倒了。虽然米莉尔的【虹光暴雨】在命中哈维尔之后把他变成了一块石头，可是只会用奥秘魔法的她也没有办法治疗已经被打倒的人。就算米莉尔想要带着大家直接用传送魔法逃跑，魔王城也有布置防止空间传送的结界，入侵结界并解除它至少需要花费不被打扰的几分钟时间。 　　米莉尔现在只能在大家周围布下强大的防护罩，一边和芙萝伊一起伺机以魔法还击。因为身边倒着三个伤员的关系，这两个人现在使用大规模攻击魔法时也束手束脚的。 　　直到白娅挥舞槌子，化作一道奶黄色的旋风，杀进侍卫兵团之中，才解除了这个困境。传说品质的大槌子狠狠砸进整个兵团的中心。灰矮人那些喷溢强酸的甲壳巨虫被她一槌子砸下去，就好像普通人一脚踩在正常大小的虫子身上一样。就连那些只是被攻击的余波扫到的侍卫兵，也如同被炮弹直击一般震飞出去。 　　一个强大的狂战士，就是可以像这样杀进战场，踏破军队，将整个战阵都撕碎。 　　不过，白娅这次毕竟不是来杀人的。 　　“大家跟紧我！” 　　她如泼墨般挥动大槌子，将靠近自己侍卫兵全部打飞，带着大家逃出了魔王城。 　　白娅带着自己的同伴们，一路逃到魔王城周围那片茂密的巨大蘑菇森林外之后，才停下来检查大家的损伤状况。 　　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任何人死掉。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大家就可以松一口气了。娜娜和安洁丽卡被蓝之魔将哈维尔的【龙之雷】劈至重伤昏迷，塞兰丝的身体还因为麻痹和精神冲击动弹不得，芙萝伊则是在后来与侍卫兵团的魔法战中损失了大量的魔力。 　　而且白娅的队伍里没有治疗人员。 　　“我向自己的尾巴发誓，今年内一定要找到一个优秀的治疗。” 　　让艾璐芙检查完大家的伤势之后，白娅怒气冲冲地这么说。要不是她现在还保持着变成黑暗精灵的外形，肯定早就已经把尾巴上的毛都气直了。 　　“对不起，白娅，这都是我的错……” 　　瘫坐在地上的米莉尔垂下了精灵的长耳朵，蓝色大眼睛里满是沮丧与哀愁。 　　白娅没有安慰她：这次确实是米莉尔自己太大意了。这就像白娅上次与米莉尔交手的时候，因为太大意而差点被她用【魔力爆发】炸死一样。 　　如果这是白娅的徒弟犯下这种错误，白娅大概会安慰她并教导她问题所在。然而米莉尔并不是白娅的弟子，而是地位与白娅对等的朋友。所以白娅不会对她因为大意而犯下的错误指手画脚。 　　而且吃一堑长一智。身为铸神者末裔，精灵人工生命体的米莉尔，其在错误中学习的能力只会比白娅更强。 　　现在在场的人也不只有米莉尔一个在沮丧。大家都在因为这次失败而沮丧以及反省。 　　尤其是自尊心很强的帕梅拉。望着被【龙之雷】击倒的娜娜的她，用力握紧的拳头已经拧出血来了。 　　“冷静下来。” 　　白娅原本想要用自己的大尾巴在帕梅拉脑袋上拍一下，却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黑暗精灵的造型，只能踮起脚伸出手捏了一下帕梅拉的脸颊，让她回过神来。 　　“所谓成长就是从错误进步到正确的过程。既然大家这次都没有受到永久性的损伤，那么能有机会从错误中汲取教训反而是一件好事。” 　　“但是，娜娜她现在的伤势很重啊！万一在我们撤回埃利亚多罗城之前就……” 　　帕梅拉语气急切的话还没说完，白娅就挥挥手打断了剩下的部分。 　　“谁说我们要撤回埃利亚多罗城了？” 　　“呃，可是娜娜，还有安洁丽卡·巴洛克，以及塞兰丝现在都需要治疗……” 　　“哦，对，是我忘了。”白娅挑起眉毛，“你还没吃过我做的东西呢。” 　　这句话当然让帕梅拉一头雾水。 　　“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白娅环顾了一下四周。 　　虽然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对真正的特级厨师和大冒险家来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找不到食材的地方。 　　在场并且还没有昏倒的人里面，看过白娅做菜且吃过的人也就只有芙萝伊而已。其他人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白娅走到一颗和她差不多高的荧光大蘑菇面前，用魔王城侍卫兵团发给她的精金匕首割下一大块。 　　接着，她又让艾璐芙打开小地图，仔细检查一番之后，走到一株三米高的食人花前。就在食人花伸出自己的藤蔓想要捕食白娅时，她伸手抓住这几根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们打成死结，然后闲庭信步般走近食人花，摘下几瓣食人花的花瓣，并砍下食人花的几节树根，在树根上刮了一些苔藓。 　　此时此刻，其他人终于也逐渐意识到了白娅究竟想做什么，纷纷露出惊讶甚至惊骇的表情。 　　“白娅，你不怕食物中毒吗？” 　　米莉尔忍不住带头问道。 　　特级厨师笑了：“你以为我是谁？” 　　她打开副职业的技能栏对着附近的石子地一点，嘭一声变出一堆篝火。一道粉色的弧光从白娅的手中连接到那些她刚采集到的食材上，又与篝火之间构建起循环。短短十秒过后，一锅热腾腾的炖菜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完成了！【荧光蘑菇片蜘蛛玫瑰花瓣炖菜（五人份）】！虽然没有肉有点遗憾，但荧光蘑菇可是地下世界的著名美味之一，味道和牛肉一样好吃！蜘蛛玫瑰的花瓣吃起来口感很像卷心菜的叶子。大家也很久没有吃到地面上的蔬菜了吧？” 　　无视大家目瞪口呆的眼神，白娅又从空间背包里抽出一根长得有点像人参的东西，凑到篝火旁边。 　　米莉尔第一时间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东西那不正是她上个月忙着寻找的秘药之一吗？ 　　“曼德拉的根茎！？吃这个会毒害到神经中枢的！” 　　“没错。”白娅淡定地亮出刚刚从树根上刮下的那些苔藓，说出让米莉尔哑口无言的话，“所以我准备了解毒草。” 　　这也未免太扯了。 　　白娅又在篝火和食材之间变出了那条粉色的弧光。十秒过后，一盘什锦油炸曼德拉草配解毒草就被白娅端了出来。其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娅从空间背包里取出汤匙给娜娜和安洁丽卡喂了两口炖菜的汤，吃了两口蘑菇和食人花花瓣，然后…… 　　她们的伤势就这样恢复了。 　　“不愧是师父做的菜。”从昏迷中醒来的娜娜，很快就开始一脸幸福地喝着热汤，“谢谢你，温柔的白娅师父。” 　　“虽然早就知道老板不是常人，但这也未免太夸张了……” 　　安洁丽卡一边嚼着切成半个巴掌大小的荧光蘑菇，一边看到自己身上被电击出来的灼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 　　白娅接着又把油炸好的曼德拉草塞进身体被麻痹住的塞兰丝嘴里，于是她也很快就复原了。曼德拉草的根茎用于药用时，几乎可以解除所有不良状态，但正如米莉尔所说，同时也会毒害服用者的神经中枢。可是既然如此，那就把可以解除毒素的食材一起加进去油炸不就好了吗？ 　　“炸得很酥脆，越嚼越香喵……” 　　明明刚刚打输了一仗，明明刚刚遇到了罗鬼，但嘴里吃着那么好吃的东西，塞兰丝的心情也实在沮丧不起来了。她那对这段时间耸拉了很久的黑色猫耳朵，如今难得地重新立起来，开心地哔叩哔叩左右晃动。 　　“可以也分我一碗吗？” 　　其他人看到娜娜她们吃得那么香，很快也忍不住凑过来想要尝一口。 　　“当然可以。我本来就是做给大家吃的。” 　　白娅一边继续做菜，一边把盘子和碗递给她们。 　　“我从来没想到解毒草居然能变得那么好吃……”米莉尔吃下一块油炸过的解毒草之后，也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叹，“解毒草原来对食物中毒也有效啊……” 　　“……非常美味。”甚至连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帕梅拉都没法挑出毛病，“食材相当入味……短短时间怎么可能煮成这样？白娅师父您到底用了什么魔法？” 　　“当然是我们艾琳族独有的美食魔法。” 　　白娅照例用这个无法查证的借口糊弄过去。帕梅拉露出狐疑地目光打量了她一会，可最终还是被这前所未见的美食所收买，开开心心地大吃起来。 　　等大家都开动之后，白娅也在一块口感与牛五花肉一样柔嫩又甜的水煮荧光蘑菇上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等我们大家都吃饱喝足，休整完毕之后，再回去找那帮黑暗精灵算账！”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09：怀春少女非常可怕 “等我们大家都吃饱喝足，休整完毕之后，再回去找那帮黑暗精灵算账！” 　　话虽如此，直接带着所有人一起杀回去也未免太无谋了。 　　“芙萝伊，你带着安洁、塞兰丝先传送回帝都。安洁，你回帝都之后立刻去找皇帝说明一下目前为止的事情经过。虽然我们之前就把温德琳公主传送回去了，但很多事情她根本不知道。” 　　“我、我不要回去喵！”塞兰丝马上抗议了，“我要找罗鬼喵！” 　　“抗议无效！” 　　白娅一记手刀劈在塞兰丝脑袋上。虽然没有很用力，但还是让小黑猫捂着脑袋闭上嘴。 　　“你太弱了，找到罗鬼又有什么用？” 　　虽然不知道罗鬼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白娅刚刚已经检查过艾璐芙的战斗记录器了。现在的罗鬼已经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59级的boss，头衔还变成了“红之魔将，狂气的战鬼”这种满是日式风格的设定。考虑到黑暗精灵的习性，他没准是被魔王卡米拉特斯希动了什么手脚。 　　“我会帮你把罗鬼抓回去的，你就乖乖回去在家里等着吧。可可大概还在生气呢。” 　　可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离家出走的塞兰丝居然跑到地下世界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等她知道之后，恐怕对塞兰丝不会只是发发脾气那么简单。 　　塞兰丝听到白娅把可可搬出来，也只能耸拉着耳朵乖乖听话。她自从认识可可以来，生活方面都是由可可在照顾的，更何况塞兰丝还不会赚钱。要是可可真的生气起来把塞兰丝赶出家门，塞兰丝就只能露宿街头啦。 　　“所以说，经济大权被捏在老婆手里的人还真是……” 　　“可可又不是我老婆喵！” 　　安洁丽卡优哉游哉地走到芙萝伊身边，嘴里还说着闲话。不过白娅看得出她的心情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虽然白娅知道安洁丽卡的前途不差，也有足够升级到传说级的才华，可她目前大概是白娅这支队伍里成长速度最慢的一个。 　　看来自己最好尽快想办法针对她进行一些教育指导，否则再这样下去安洁丽卡的自信心都要先受挫了。 　　在这方面帕梅拉也是一样的。 　　“我愚蠢的弟子啊，你在沮丧吗？” 　　女神的圣骑士，荣耀的阿维格家继承人，可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失落的样子。所以白娅主动凑到了自己的笨蛋弟子二号身边。 　　“……” 　　帕梅拉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白娅知道怎么和这种傲娇打交道：“你对自己的成长速度不满意吗？” 　　“……绝非如此。” 　　帕梅拉并不蠢。她早就注意到，明明自己和娜娜都没有在白娅手下受过什么正经的训练和教导，但自己和娜娜却都在以堪称异常的速度全方位成长毕竟她们不会知道什么叫做打怪刷经验升级。但也正因如此，她将其视为白娅使用了某种力量来帮助她们成长。 　　“那么，你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失态，自己的胜利正义的胜利是理所当然的吗？” 　　帕梅拉仍然没有回答白娅这个问题，但是她脸上微妙的表情已经暴露了她心中的想法。 　　“圣骑士啊。”白娅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脸，“女神何曾应许，你们的道路上不会遇到艰难险阻，不会遇到苦恼和试探？” 　　“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 　　白娅这么说，帕梅拉当然有点不服气。但就在她想要反驳之前，白娅把食指按在了她的嘴唇上。 　　“要是连圣骑士自己都对神没信心了，那可怎么行？” 　　“米莉尔，娜娜，大家都凑过来。小爱丽丝也从影子里先出来一下。” 　　白娅挥挥手，让剩下的伙伴们认真地听她的指示。 　　“这场反攻由我们五个人分头进行。” 　　“娜娜，帕梅拉，你们两个不会是三魔将的对手。但反过来说，其他侍卫兵至少要人数五倍于你们才有可能对你们产生到威胁。因此你们的任务不是攻击魔王、魔将或侍卫兵，而是去魔王城的地下室。那里有一间藏宝库，封印着四百年前，勇者加鲁鲁打倒上一代魔王巴露摩多的武器。” 　　想要让帕梅拉从沮丧中恢复，重新建立自信心，最好的办法就是交给她一个有点挑战性，有足够成就感，同时又应该不会失败的任务。 　　果然，这个非常传统的任务立刻让原本还有些失落的帕梅拉振奋起精神：“师父需要用那把武器来打倒魔王卡米拉特斯希吗？” 　　“不，魔王我用拉格纳罗克去对付就行……至于我让你去找那把武器的原因，你看到它之后自己就会知道了。” 　　白娅这番话果然让她们两个都感觉一头雾水。 　　“好的，师父。我明白了。”帕梅拉有些无奈。 　　“保证完成任务！”娜娜则是举起右手在左胸握拳，精神奕奕地行了个礼。 　　“米莉尔，你和爱丽丝去对付绿之魔将曼德拉莉。不过如果再遇到蓝之魔将哈维尔，你应该也不会输吧？” 　　“那是当然的。”米莉尔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过，很快也露出困惑的表情，“可是，那个蓝之魔将已经被我变成石头了啊。” 　　一般来说，解咒比施咒需要更高的能力。以米莉尔那高强的法力而论，被她的魔法变成石头的人，恐怕整个方舟世界能解除这个石化的人都不多然而这也仅限于只用魔法来解除的情况。如果是用物品来解除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石化本质上也是一种异常状态，用曼德拉的根茎做成药水就能解除。”白娅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绿之魔将曼德拉莉说白了就是一颗特大号的、会走路的曼德拉草，所以他们不会缺少药材的。” 　　“原来如此……但是，白娅，我不想杀人。” 　　除非被逼急了，否则米莉尔在战斗的时候基本上都尽可能以不夺取他人性命的方式在战斗。当然，幸好她还没有圣母到会随随便便干涉其他队友们杀人，或是被敌人逼到绝境时仍然不肯杀人的程度。对方是恶魔、亡灵之类纯粹邪恶的怪物时，她也会选择使用能瞬间置目标于死地的魔法。否则白娅会把她分配到二线当成辅助人员来用。 　　“我知道，所以你的主要目标是绿之魔将曼德拉莉。实在不行的话，让爱丽丝去对付蓝之魔将吧。蓝之魔将的招数对亡灵大都没什么用。” 　　“至于我自己，会去对付魔王以及那个我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的雅雪莉法公主。” 　　雅雪莉法那边的情报，白娅其实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放弃：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位雅雪莉法公主实际上是一名穿越者了，但却无法理解为什么双方同是穿越者，对《方舟世界》的了解差别却那么大。而且任谁都看得出来，魔王的女儿这种身份和种族，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玩家角色穿越的。 　　所以白娅想要把这一切的真相搞清楚。否则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纠结到得胃溃疡。 　　“大家一起用【无颜之王】魔法隐形潜进去，如果再被蓝之魔将哈维尔发现就直接干掉他。不过不要急着展开战斗。除非你们被先发现，否则一切战斗等到我先发出指示之后再开始，没问题吧？” 　　她们当然都点了点头。 　　“嗯，老板，我要向陛下说些什么？” 　　已经准备好要和芙萝伊她们传送回去的安洁利卡正好在这个时候把脑袋凑了过来。 　　“你就告诉他，如果矮人们在地下世界里有比较喜欢的地方，最好快点开始准备军队去接管。” 　　白娅的回答中满是杀气。 　　自从白娅她们在魔王城中引发骚乱以来，已经过了两天。虽然被【虹光暴雨】炸掉的大厅还没修好，但城中的秩序已经恢复了原样。被【虹光暴雨】的效果变成石头的蓝之魔将哈维尔，也在被涂上用曼德拉草炼制的魔药之后解除了石化。 　　由于白娅从背后偷袭打晕绿之魔将曼德拉莉，攻击侍卫兵团，帮助潜入魔王城的地表精灵和人类间谍逃走，她白娅·纳夏斯巴农的这个虚假身份，被认定为了背叛地下世界的叛徒。 　　不过魔王卡米拉特斯希其实根本没搞清楚白娅她们到底是从哪儿跑出来的，又或者是什么人、什么势力派来的。当她们发现原本关在牢房里的温德琳公主早已被一个只会微笑挥手的幻象取代后老实说，她们居然那么多天都没发现那个只会微笑和挥手的温德琳公主只是个幻象，这点连米莉尔都没预料到虽然大致上猜到白娅她们是来自锡安帝国的救援部队，但并没有意识到白娅实际上连黑暗精灵都不是。而是把她当成了因为家族被消灭，因此投靠锡安帝国的黑暗精灵叛徒。 　　至于你问为什么魔王到现在还没发现白娅·纳夏斯巴农这个人根本不存在，那就只能归功于泽贝玛家族在消灭纳夏斯巴农家族时，毁尸灭迹的动作实在做得太好了。何况黑暗精灵在五十岁成年之前是不会被介绍给社交圈的。所以现在就能连魔凡莎丽城自己都搞不清楚，纳夏斯巴农家族是不是真的有过白娅·纳夏斯巴农这个未成年的女儿。 　　然而对于还因为塞壬之笛的魔力而被白娅魅惑的雅雪莉法来说，自己喜欢的人实际上是黑暗精灵的叛徒，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她以前可是连将来会杀死魔王的勇者亚历山大都照样能够喜欢的啊。 　　为了安定民心，外加向贵族们展现实力，魔王决定并不推迟举办雅雪莉法公主的五十岁成年生日舞会。所以今天一大早，雅雪莉法就在镜子面前打量为了舞会刚订做好的自己的礼服。 　　不同于平时充满蝴蝶结与荷叶边的可爱风格洋装，这件礼服的设计较为庄重且简洁。胸前有深v开衩的设计，腰际则顺着身体的线条缝制，可以凸显腰身的曲线。在腰部以下自然篷起的裙子上，点缀着一朵白色的水晶兰。 　　“公主殿下真的好美啊！舞会上的客人一定都会成为您的俘虏喔！” 　　女仆的称赞让雅雪莉法不禁苦笑。即使自己再有魅力，如果喜欢的人看不到的话那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 　　我想要给她看。给那个我最想要让她看到我这身打扮的人看…… 　　一阵熟悉的笛声就在这个时候从窗外传来。 　　塞壬之笛的笛声，同一时间内只有被它锁定作为目标的那个人能够听得见。 　　雅雪莉法当然不知道这一点，但她马上就意识到，这笛声意味着白娅已经偷偷溜回了城堡。于是她逐开女仆，一个人提着礼服的裙边，急急忙忙跑到自己的秘密花园里，果然看到了正闭目吹着笛子的白娅。 　　“小白！” 　　雅雪莉法的喊声，让白娅缓缓转过头来。 　　“你那副打扮是？” 　　雅雪莉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的身体在思考前就先做出反应，奔上前去，用力扑向白娅。藉由用力抱紧她来传达好久没好好说话的哀愁，以及累积已久的爱意。 　　“小白、小白……我跟你说哦，这件礼服，我想第一个让小白看。虽然小白背叛了魔王陛下，虽然我可能已经被你厌倦了，可是我……我……” 　　抱着白娅的雅雪莉法说出的，这些传到白娅耳朵里的低语，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能够渗入到骨髓的，不知道为什么让人陶醉的低语，这个只要看着就能知道的过剩的爱情现在正投入在自己身上这件事，让白娅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自己好像犯下了某种致命的失误。 　　思春期女孩子的脑袋简直太可怕了。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10：雅雪莉法公主的生日 白娅摸索着口袋，从中取出一个东西递到雅雪莉法手里。 　　那是一条漂亮的红色丝绸缎带。 　　雅雪莉法身边满是黑色的衣服。虽然多多少少可以身上掺一些紫色或蓝色的装饰，但她从来没有戴过那么鲜艳的红色缎带。 　　“小白，这是……”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要把这个送给你。之前你的缎带勾到树枝扯断了吧？如果不喜欢的话，不用勉强收下也没关系。” 　　“不会！我很开心哟！我会每天戴，会好好珍惜的！” 　　白娅微笑着用手指轻轻梳过雅雪莉法的头发，然后帮她系上了缎带。当雅雪莉法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的双颊已经被自己的泪水濡湿了。 　　“我好开心啊……小白，一直、一直待在我身边吧……” 　　这种连娜娜和帕梅拉在旁边听着都会感觉浑身发冷的对话，白娅居然能够平静地与雅雪莉法进行，实在让她们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师父绝对是个大人物。 　　（……果然，我距离真正的英雄还很遥远。） 　　帕梅拉忍不住这么想到，咬住了嘴唇。 　　关于这种做法值不值得尊敬先不管，白娅的胆量可是真东西。 　　虽然白娅一直以来都习惯于向自己的弟子们展现自己的强大，但今天她们看到的是单纯的强和力量所不能到达的某种境界。 　　这是一种勇气与意志，是心智层面的强大。 　　大概是顾忌到娜娜好像快要生气了的样子，白娅没有和雅雪莉法接吻，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之后，就丢下哭泣的雅雪莉法跑掉了。大家重新在魔王城外面的蘑菇森林里集合，开始交换侦查到的情报。 　　“我们找到了位于地下的藏宝库，但是那里以五名侍卫兵为一组，二十四小时进行着看守。估计也会有肉眼看不见的魔法陷阱。” 　　帕梅拉和娜娜先报告了她们的侦查结果。 　　“你们打倒侍卫兵之后，只要把这瓶【大裂解药水】倒在藏宝库的大门上，那些魔法陷阱和结界就会全部被解除掉了。” 　　米莉尔递给她们一个装着浅绿色液体的小瓶子。 　　一般来说，魔法药水都是将魔法注入炼金术溶液所炼制。因此，把过于高级的魔法做成药水是几乎不可能的。然而铸神者留下的古代魔法知识里面，也包括了大量在现代人看来根本不可能的炼金术知识，其中就包括几乎将所有魔法都可以注入药水中的办法。米莉尔虽然不擅长打造魔法装备，但制作各种魔法药水的技术恐怕是世界第一。 　　“魔王座下的三名魔将很少一起行动。因为过几天就是雅雪莉法公主的生日舞会了，所以绿之魔将曼德拉莉大都只在自己的房间、魔王卡米拉特斯希的房间、雅雪莉法公主的房间或者城堡中庭这四个地方活动。蓝之魔将哈维尔除了带着侍卫兵们巡逻之外，其余时间也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红之魔将罗鬼先生似乎精神状态不太稳定，被关在地牢里面。” 　　随后，她也报告了她和爱丽丝的侦查结果。 　　“雅雪莉法的生日舞会将在后天举行。这个生日舞会也是雅雪莉法的社交出道宴会，所以规模非常盛大，整个地下世界的高阶贵族都会聚集在这里。你们应该理解我的意思吧？” 　　白娅说到这里，露出了娜娜和艾璐芙都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过的，属于狂战士和毁灭之王的狰狞微笑。 　　“只要我后天把她们杀光，地下世界的秩序，魔王的统治，就会全部完蛋了。” 　　皇帝奥里乌斯七世早在第一次见到白娅的时候就说过了，所谓神话强者是可以在一夜之间独自毁灭掉一整个国家的存在。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师父，你比较在意的那些事情的结果，现在问出来了吗？” 　　另一方面，娜娜可是还记得白娅之前之所以特意想要潜入魔王城，就是为了从雅雪莉法口中打探情报。 　　“……差不多了。” 　　白娅的回答有些含糊。 　　关于娜娜的事，以及雅雪莉法到底是不是穿越者的事，白娅其实都还没有问清楚。 　　但这两件事问起来都太不方便了。所以白娅已经放弃了从雅雪莉法嘴里把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套出来，而是打算用暴力来得到答案先打倒，再审问，这样就够了。至于审问的办法，和雅雪莉法相处这么几天之后，白娅知道她肯定不是个能够承受严刑拷打的人。 　　老实说这还真不是一般的人渣行径，而且已经踏入鬼畜的境界了。 　　雅雪莉法的生日舞会那一天，雅雪莉法在女官的服侍下穿上礼服，涂上口红后看着镜中的自己。 　　“公主殿下，您要用哪一条发带呢？” 　　女官边梳理她的头发边问。 　　化妆台前摆放着花朵、蝴蝶形状的各种发带，还有镶着美丽蕾丝的缎带。但雅雪莉法知道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帮我系上那条红色的缎带。” 　　“这个……吗？不会跟今天的礼服不搭吗？”女官明显愣了一下，“今天可是重要的宴会，公主殿下还是打扮的庄重点吧？这个水晶兰的发饰如何？” 　　于是雅雪莉法被半强迫地戴上了水晶兰发饰，随后女官就行了个礼离开了房间。确认她已经不会突然跑回来之后，雅雪莉法马上再次坐到梳妆台前，小心不弄乱头发地轻轻取下水晶兰发饰，再重新系上红色的缎带。 　　果然还是这个比较好。 　　生日宴会很快就快要开始了。城堡的大厅里渐渐聚集了许多雅雪莉法见都没见过的地下世界种族，还有她以前只在重要会议的时候见过的黑暗精灵高阶贵族们。 　　“嗯？雅雪你这条缎带是……” 　　魔王卡米拉特斯希看到雅雪莉法头上的红色缎带之后稍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表情还是很快就柔和下来。来自各地的贵族们也纷纷送上礼物，七嘴八舌地夸赞她的美貌。打完这一轮招呼之后，接下来就是生日宴会的女主角领舞的时间了。 　　“大家都很想和你跳舞呢，余的女儿。”魔王卡米拉特斯希微笑着举杯向自己的公主致意，“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你可爱的模样迷得神魂颠倒啊。来，你要和谁跳第一支舞呢？你可以选一个你喜欢的人。” 　　话虽如此，但是在被洗过脑子的雅雪莉法眼中，除了白娅以外的人都是一样的。如果不能和白娅跳舞，那么和谁跳舞都是一样。 　　不过，她也似乎完全忽略了白娅和她都是女性这一点……只能说塞壬之笛和威严精华的力量换言之，魔法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雅雪莉法迟迟不动，魔王渐渐开始有些感到不耐烦：“怎么了，为什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大家可是都在等你哟。” 　　就连魔王也万万没想到，白娅在这短短的几天内，居然对魔王的公主动了那么多手脚。 　　大厅的正门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站住哇啊！” 　　“来人啊，快点把她咕啊啊啊啊！” 　　随着守门的侍卫们发出惨叫，仍然是黑暗精灵造型的白娅，穿着白色的侍卫训练兵制服，提着大槌子“震地者”，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感受到她身上满溢而出的邪能，贵族们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道路。 　　“小白！” 　　雅雪莉法公主立刻满脸欣喜地跑过去，但还没跑出两步就被魔王卡米拉特斯希一把抓住了。魔王的脸上，此刻正写满了凝重。 　　“贵安，魔王陛下。” 　　白娅露出小狐狸的坏笑，像转笔一样转动着手里的大槌子。 　　“我今天是来夺走您的东西的哟。”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11：暗黑拳 早在白娅闯入舞会大厅前，娜娜和帕梅拉就在【无颜之王】法术的帮助下潜入了魔王城地下的宝物库，并用大裂解药水溶解了宝物库外面那朦胧的结界。 　　当然，魔王城宝物库的防御措施并不只有侍卫兵和结界。这座精金大门还装有基于魔法的密码系统。在《方舟世界》里，这个宝库大门的密码原本是只有在击败了魔王卡米拉特斯希之后才能知道。 　　但是白娅当然不可能没记住这种开门密码。 　　《方舟世界》里，魔王城的机关是由日本公司负责设计的。在原设计中，打开宝库大门时，最后会要求输入四个平假名“かいもん”的密码，在英文版里面则是翻译成了四个英文字母“open”，中文版的翻译当然觉得很头痛，最后硬是掰成了四个汉字的“芝麻开门”。 　　然而这个门的有趣之处不仅如此。 　　虽然输入正确的四字密码的话，这扇宝物库大门就会正常开启，但如果在这里输入“着火了哦”这四个字的话，不知为什么，魔王城里所有原本开着的门会全部关上，所有原本关着的门会全部打开。 　　根据日本官方的说法，这是魔王城的应急魔法防火系统……不过这种鬼话当然没人信，这肯定只是因为日本方面觉得这样好玩就当成彩蛋写进去了。 　　而且如果白娅她们能够利用这个彩蛋的话，事情就更好玩了。 　　原本开着的门自动关上，原本关着的门自动打开的话，包括魔王在内的所有地下世界贵族就都会被关在宴会大厅里面，原本分配在魔王城各个区域的侍卫兵团和三魔将也会被互相隔绝开来。原本没法随便进入的地方，则是可以让白娅她们随便出入。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虽然在游戏里面需要输入的是现实中的语言，可是现在这个方舟世界，需要输入的就是精灵语了。所以白娅事先让米莉尔把精灵语的“着火了哦”写成小纸条，让娜娜她们拿好，直接骗她们那就是开门的密码反正她们也看不懂精灵语。 　　“话说回来，师父完全没提到，四百年前勇者加鲁鲁用来打倒上一代魔王巴露摩多的武器到底是什么啊。” 　　娜娜和帕梅拉进入宝物库之后，先是被这里堆积成山的黄金，以及比人头还大的宝石，，附魔的宝刀利剑，经过精工雕琢的艺术品和其它形形色色的奇珍异货组成的巨大财富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四处搜索。 　　“既然师父说我们看到就会知道，那我们看到之后应该就会知道吧。” 　　娜娜倒是对白娅的话一如既往很有信心。依靠米莉尔施加在她们身上的【黑暗视觉】法术，她们开始细心地慢慢搜索这个宝物库。 　　然而很快，她们就遇到了连白娅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状况。 　　不知道为什么，宝物库里的这些宝物全都沾染着一层暗红色的奇异魔力。可是娜娜和帕梅拉都没有用肉眼目视魔力的能力，所以意外状况就在帕梅拉试着从财宝堆里拔出一把宝剑时发生了。 　　一道黑影就在帕梅拉的手碰到这把宝剑的剑柄时，从宝库的一角蹿出，朝她扑了过来。 　　“小心！【即刻援护】！” 　　就站在帕梅拉背后的娜娜连忙发动了武技，以手中的大盾牌接下了这道攻向帕梅拉的黑影。 　　那是一条巨大，三个头颈的机械蛇型生物，看上去像是用黄铜和某种怪异的黑色合金制成的。如果白娅在这里的话，她就会告诉自己的弟子，这是魔王卡米拉特斯希的宠物，一台填充着强大恶魔灵魂的魔像，等级36级的三首魔机蛇。 　　“吓！” 　　三首魔机蛇张开嘴巴，向这两位小偷进行威吓。 　　“有三个脑袋的怪物，到底该从哪里下手啊。” 　　平时习惯攻击目标脖子和脑袋的帕梅拉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啊，虽然三个头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师父以前教过我怎么打两个头的怪物。”娜娜突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帕梅拉的好奇心立刻被勾起来了：“……说出来听听？” 　　“虽然脑袋有两个，但是身体只有一个。所以只要同时从不同角度挑衅它，把它两个头的注意力都吸引住，那么它的身体就会在一瞬间混乱……不过到底有没有用我也不清楚。” 　　“有没有用试试看就知道了吾剑高唱白银之歌！” 　　娜娜话音刚落，帕梅拉已经化作一道红影【瞬步】到了三首魔机蛇的另一侧。三个脑袋中立刻有一个朝帕梅拉咬去，但是被她用惊人的速度以毫厘之差躲开了。娜娜见状，也跟着发动了武技：“你的对手在这里！” 　　【嘲讽】武技放出的魔力马上吸引住了三首魔机蛇另外两个脑袋的注意力。它的身体果然在这一瞬间陷入混乱。帕梅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破邪斩】！” 　　她挥剑斩向三首魔机蛇正中那颗脑袋的脖子，手中的长剑亮起白光。 　　“【斩击】！” 　　相较起来，娜娜的攻击能力就要弱得多，不过仍然称得上足以卷起罡风的剑闪。 　　三首魔机蛇的脖子非常硬。它本来就是设计出来承受物理攻击的机械怪物，正常来说，两个刚踏入进阶级没多久的小骑士，根本不可能一击斩断它的脖子。 　　可是娜娜与帕梅拉却在这个时候发挥了过人的默契，在这一次宝贵的攻击机会中，她们同时选择了攻击三首魔机蛇正中间的脑袋。交叉的双剑在脖子上的同一个位置闪过之后，那颗最大的脑袋便应声落地。三首魔机蛇虽然有三颗脑袋，但毕竟不可能真的塞三个恶魔灵魂进去。主脑袋被砍下之后，身体和剩下的两个脑袋都抖动了一下就瘫软下去。 　　“呼，倒是比想象中来得简单嘛。” 　　帕梅拉稍微松了口气，有些满意地将长剑收回剑鞘。 　　“感觉这台魔像其实并没有比我们两个人强多少，就算我们单独对付它应该也有几分胜算吧。” 　　明明看不到等级也不知道等级的概念，可娜娜分辨敌人实力的洞察力倒是越来越强了。 　　“【豪波动拳】！” 　　然而就在她们放松了警惕心的这一瞬间，一团暗红色的魔力弹便从她们身后的宝物库大门处朝帕梅拉打出。若不是娜娜及时反应过来，硬是侧过盾牌替帕梅拉把这枚波动拳弹开，毫无防备的帕梅拉怕是会直接被打倒在地。 　　“罗鬼！” 　　那个仍然身穿紫黑色残破无袖练功服，暗红色皮肤火红色卷发，没有瞳孔的邪道武道家，正浑身散发着雾状的暗红色魔力，挡在宝物库的大门口。 　　“他不是应该被关在地牢里面吗！？” 　　帕梅拉连忙重新拔出破邪银剑，但实在有些缺乏战胜罗鬼的信心。 　　罗鬼很强。年纪远比娜娜她们要大，而且日夜苦修武道的他，拥有的实力可以说在深度上与娜娜她们有着决定性的差距。 　　至于为什么罗鬼会从地牢里跑出来……当然是因为地牢的门原本也是“关着的门”，所以被“着火了哦”的应急魔法防火系统打开了。 　　老实说，这个漏洞连白娅都没考虑到。 　　“【天魔空刃脚】！” 　　浑身缠绕着暗红色魔力的罗鬼没有搭理她们的话，此刻已经一跃而起，以凌厉地威势居高临下踢出一记飞踢。娜娜不敢怠慢，举起盾牌用最擅长的防御技能【盾墙】将其接下。虽然伤害被【盾墙】削减不少，但她的身体还是被这有如猛犸冲撞般猛烈的一脚踢飞出去，狠狠摔进身后那些财宝堆里。 　　自知自己不擅长防御的帕梅拉，就在她打算趁这个罗鬼本应陷入硬直的空档挥剑发动攻击时，却看到罗鬼摇身一晃，突然消失了。 　　（速度比我还快！？） 　　仅在帕梅拉这一愣之间，暗红色的光芒一闪即逝，罗鬼已经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刺中了帕梅拉左侧胸口第三根肋骨与第四根肋骨之间的空隙。罗鬼磅礴的魔力从那里透过盔甲打入帕梅拉的心脏，由内而外破坏她的身体，让她喷出一口鲜血，同样被震飞出去，瘫倒在财宝堆里面。 　　当人类的意识从“守”转向“攻”的那一瞬间，人的心理会出现死角。潜入其中，看准对手进攻的那一瞬间，以一闪刺中要害，并将魔力打入对手体内，从内部破坏身体的最强杀人拳。这就是罗鬼堕入邪道之后得到的武道之大成【暗琉独指（nero finger）】。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12：黄金骑士 （心脏……受伤了。） 　　这是被打飞到财宝堆上的帕梅拉好不容易恢复意识之后，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 　　绕过盔甲和肌肉，从身体内部用魔力发动的如此直接的攻击，差点就一击夺去了帕梅拉的性命。帕梅拉之所以现在还没死的唯一一个原因，是她在潜入魔王城之前为了保险起见，在身上施展了会让受术者一旦受到伤害便立刻治疗伤口的反应启动型治疗魔法。 　　毕竟圣骑士偶尔还是能客串一下治疗师的。 　　罗鬼的【暗琉独指（nero finger）】确实是足以被称之为“杀人拳”的恐怖招式。 　　她挣扎着把身体从财宝堆里抬起来，一边继续用神圣魔法治疗自己，一边观察战况。 　　娜娜在看到帕梅拉被打飞之后，就马上意识到，不管帕梅拉现在的伤势如何，如果她没法把罗鬼挡下来，那么帕梅拉就要死定了。 　　“你不能通过！” 　　因此娜娜喊出战吼，盾牌迸射出了大理石般的光泽。一道铁灰色的魔力锁链凭空出现，分别绑在娜娜的大盾牌和罗鬼的身体上。 　　这是她曾经用来限制过米雅莉行动的战场控制技能【重锚怒咆】。但娜娜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招式只能说是无奈之举。罗鬼被魔力锁链绑住之后虽然确实放弃了帕梅拉这个目标，但反过来开始瞄准娜娜猛打。娜娜现在又不能移动，只能举着盾牌努力把所有攻击都承受下来。 　　这样下去不行。 　　帕梅拉的心脏受到了重创，现在还有点脚步不稳定。但这种伤口不是她那点半吊子神圣魔法的水平就能治好的。 　　而凭娜娜一个人的实力，勉强像这样把罗鬼挡住就已经是极限了。 　　“一定……会有赢的办法才对……” 　　她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丝胜机。 　　“啊啊，那个小丫头大概很快就会完蛋了，当然你也一样。”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个如耳语般在耳边响起的男性大叔一样的沙哑嗓音。帕梅拉吓了一跳，立刻转头望去，接着她就看到了一把剑。 　　那是一把被无数铁链捆绑并插在一个大理石底座上的金色双刃长剑，剑柄上还有一个从没见过的三角形红色纹章。 　　帕梅拉立刻意识到，这把剑大概就是白娅口中，四百年前勇者加鲁鲁用来打倒前代魔王的武器了。 　　（莫非它是一把智能武器？） 　　拥有心智的武器是非常少见的，因为凡人创造灵魂几乎是铸神者的独门技术。大部分情况下，有心智的武器都是将其他生物的灵魂注入了武器之中。一般来说，这种行为都会被视为邪道，而且并没有多大增加武器能力的效果，所以圣剑大都不会具有心智，充其量只会拥有非常薄弱的人工智能，用来判断持有者是否有资格成为自己的主人。帕梅拉曾经的武器，圣剑白银正是如此。它们是绝对没有能力说话的。 　　“最多再撑个一分钟……不，三分钟吧。那个拿盾牌的小丫头的魔力就要不够了。” 　　这一次，由于声音传来的时候帕梅拉正盯着那把剑看，她终于发现说话的其实并不是剑，而是一个被套在金色长剑剑柄上的银色骷髅戒指。它在说话的时候，戒指上的骷髅下巴还会上下移动。 　　“你就是四百年前勇者加鲁鲁用来打倒魔王巴露摩多的武器吗？” 　　娜娜和罗鬼那边的战斗容不得帕梅拉细想，她连忙开口问道。 　　“哦，已经过了四百年了吗……没错，本大爷就是为黄金骑士加鲁鲁提供帮助的魔戒扎鲁巴了。” 　　虽然是听都没听过的名头，但既然对方以如此骄傲地口气说出这种话，那么大概不是假货。帕梅拉点了点头，然后赶快跑到这把长剑的面前，伸出手握住剑柄，想要把它拔出来。 　　骷髅戒指立刻叫嚷起来：“喂喂喂，你在搞什么？” 　　“我的朋友快要撑不下去了，我要用这把剑的力量去帮助她。” 　　帕梅拉的回答还真是干净利落。 　　“蠢货！唯有经过严格的训练，能与恶魔战斗的真正勇士才能成为黄金骑士。不，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被天界獒首神使授予称号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黄金骑士……不过这不是重点！小丫头，黄金骑士从来没有女人！就算你是创造神的圣骑士，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帕梅拉懒得理它，自顾自用力拔剑但是却拔不出来。 　　这并不是因为锁链捆得太紧，也不是剑刃在大理石底座中卡得太深，而是单纯因为……这把剑实在太重了。 　　“小丫头，我早就说过你做不到了！魔戒剑是用‘魂金’打造的，而‘魂金’会随着心中的意志而改变重量。像你这样心中带有迷惘的小丫头，连拔出魔戒剑都做不到！” 　　骷髅戒指继续唠叨。 　　帕梅拉也松开了剑柄。 　　“我拔不出这把剑……是因为心中带有迷惘？” 　　帕梅拉心中带有迷惘吗？ 　　何止是带有迷惘，帕梅拉心中的迷惘简直太多了。 　　无论是对于师父白娅的行为以及身份的不解和疑惑，还是对于身为圣骑士的自己的实力不足与战斗中的失利，帕梅拉的心中都充满了迷惘。 　　这些都是因为自我怀疑而产生的迷惘。 　　因为怀疑着“我所走的道路是正确的吗？”而产生的迷惘。 　　这样的迷惘，仅靠坚定的意志根本无法消除因为纯粹的坚定意志就算非常强大，也过于苍白。无法给这种同样苍白的迷惘染上颜色。 　　非常讽刺的是，身为圣骑士的帕梅拉所缺乏的东西，其实正是一个坚定的目标。从小开始，她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在追逐“完美的圣骑士”，“为帝国与女神尽忠之人”这种过于空泛和理想的虚影。 　　所以她才这么好强，这么骄傲，这么不想输给任何人。从出生以来直到邂逅娜娜和白娅她们之前，毫无败绩的她一直走在胜利之路上。 　　像她这样的人，即使在同侪之中，在整个帝国军事学院中，都几乎已经不存在了看看安洁丽卡的性格就知道了。 　　就像白娅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调侃她的话一样，帕梅拉一直都是一个人。 　　而在现在，一个人踏上这个一点都不理想的现实战场之后，她心中的那个虚影已经开始动摇。 　　我所行走的道路是正义的吗？正义是必胜的吗？ 　　如果连这样的信心都开始动摇的话，那么圣骑士这种职业大概也当不下去了。 　　“砰！” 　　金属碰撞在墙壁上的声音将帕梅拉从混乱中拉回到现实。她回头望去，看到的是娜娜终于开始感到体力不支，已经被罗鬼一拳打飞到宝物库的墙壁上。【重锚怒咆】的魔力锁链也被打断。 　　“【灭杀……】” 　　罗鬼把双手相靠合成花萼状放在腰间，开始凝聚魔力于手心，在掌心出现一个暗红色的光球。 　　娜娜挣扎着站起身来，咬了咬牙：“帕梅拉学姐，趁现在快逃！我无论如何都会拖住他的，你快去找师父！” 　　“开什么玩笑！？你现在看起来像是能拖住他的样子吗？”帕梅拉指着已经被撞得头破血流的娜娜忍不住大喊，“你会死的啊！” 　　“我就算死也会拖住他的！” 　　娜娜给出的这个倔强的答案让帕梅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的内心明明已经乱七八糟了，却会因为娜娜的话语而重新清醒过来了？） 　　望着娜娜染血的金色麻花辫，以及那双寄宿着强烈意志的眼睛，帕梅拉恍然大悟。 　　（啊，原来如此……） 　　这就是我在寻找的东西。 　　这双手，这具身体，女神的利剑，都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 　　是为了守护像娜娜这样彻头彻尾的笨蛋而存在的。 　　娜娜·冉·磨叶，是一个我倾注了友情，怀有尊敬、信赖与好感，为之倾倒的笨蛋。 　　于是帕梅拉用双手，用十指，握紧了魔戒剑的剑柄。 　　不需要复杂的话语，现在的我已经知道了。 　　“我要守护，我的朋友！” 　　伴随着呐喊，帕梅拉争断捆缚住魔戒剑的锁链，将它从大理石底座中一口气拔了出来。 　　这是一把金黄色，极为华丽的长剑，剑身上刻有一句明显带有圣力的天界语符文“森罗万象，表里一体。若渴望真正的光明，需理解并跨越自身的黑暗。” 　　毋庸置疑，这是一把具有强大力量的圣剑。 　　“怎么可能！？魔戒剑居然被女人拔出来了！？” 　　那个名叫扎鲁巴的骷髅头戒指已经开始慌了。帕梅拉一把将它从剑柄上摘下来，随手戴在了左手食指上。 　　“喂，小丫头，不要乱戴我！还有就凭你现在这个心脏受伤的身体，就算手里有魔戒剑，也不可能打赢那个魔裔武道家！快把魔戒剑举起来” 　　“不用你多说！我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 　　没错，就在帕梅拉拔出魔戒剑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中已经响起了若有若无的旋律与歌声，述说着剑身上铭刻着的故事。举起手中的魔戒剑，她在自己的头顶划出一个金色的圆圈。 　　黄金骑士加鲁鲁这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个自遥远的古老年代就传承下来的称号。 　　这个名字在天界语中意为“希望”。是受命于天，守护没有獠牙之人的利刃。 　　“魔戒剑呐，连接天上希望之光！” 　　一套黄金全身铠甲立刻顺应帕梅拉的呼唤从金色圆圈中幻化而出，自动着装在她身上。这套铠甲的头部被打造成狼首造型，但却并不显得狰狞或凶暴，反而具有一股神圣的美感。整套盔甲放射着太阳一般耀眼的光芒，让习惯了地下世界黑暗的罗鬼不由得暂时停止了对娜娜的攻击。 　　“这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被戴在帕梅拉手上的魔戒扎鲁巴还在嚷嚷，“居然有女人成为了黄金骑士！” 　　“【灭杀豪波动】！” 　　转移了攻击目标的罗鬼二话不说，朝帕梅拉推出了手中凝聚良久的巨大暗红色魔力弹。然而帕梅拉只是双手握住魔戒剑，毫无花俏地对准迎面飞来的魔力弹一剑劈下。 　　“这种招式，可对付不了黄金骑士！” 　　“区区一颗魔力弹，看我给你砍回去！” 　　伴随着魔戒扎鲁巴的嘲讽与帕梅拉的怒吼，这枚几乎有半人大小的魔力弹就这样被她一剑砍回去，弹到罗鬼自己身上之后炸裂开来。 　　比起娜娜这个大弟子，似乎反倒是帕梅拉这个三弟子先学到了白娅精神的一丝精髓。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13：碾压 “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正好端端带着侍卫兵团在巡逻的蓝之魔将哈维尔·塔克，现在正因为魔王城走廊里的门突然封闭而陷入了混乱。 　　虽然有着“魔将”这种听起来很厉害的头衔，但本质上三魔将都只是连黑暗精灵都不是的外族人，只是魔王提拔上来，本人既无背景也无关系的高级打手而已而且就算他们再能打，魔将也不可能比魔王本人还能打。所以哈维尔根本不敢做出诸如把关起来的门炸开之类犯上的事情。 　　可是他不敢这么做并不意味着敌人不敢这么做。 　　就在他和自己的部下们还在迟疑时，把他们关在一头走廊里的那扇大门突然从另一头被炸开了。 　　不知道以什么方式炸开这扇精金大门的一个男性人类，一个戴着墨镜和黑色高顶礼帽，身穿黑色燕尾服，整个身体都是完全黑色皮肤，牙齿，头发全部都是黑色的男人走了进来。 　　很明显，他不是个正常的人类，因为方舟世界并没有黑色人种。他也不是个黑暗精灵，因为黑暗精灵的皮肤是褐色的。 　　“来者何人？” 　　黑暗精灵侍卫兵们纷纷拔出长剑。 　　黑色男人不紧不慢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墨镜，以吟咏般的男高音回答：“吾名费尔南德斯，深渊之哲学家。” 　　这家伙在说什么鬼话？ 　　黑暗精灵们的脑海里当然第一时间都蹦出这个念头。 　　“哈哈哈！哲学家费尔南德斯？这名头我还真没听说过。” 　　然而蓝之魔将哈维尔不愧是个从社会最底层挣扎着爬到现在的地位的男人，居然一边打着哈哈，一边面不改色地接下了费尔南德斯的话茬。摘下兜帽的蓝之魔将，以仿佛要窥视费尔南德斯内心般犀利的眼神盯住了他。 　　“这真是令吾感到遗憾。”可是费尔南德斯毫不在意这种视线，摘下高顶礼帽，微微躬了躬身。 　　然后就在他躬身行礼的那一刹那，哈维尔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右手掌心里朝费尔南德斯的脑袋放出了那道之前差点把娜娜一击杀死的【龙之雷】。 　　蓝之魔将哈维尔确实很强除了他所经受的秽恶改造给了他强大的能力以外，他本身所具有的那种会被正常战士们视为邪道的思维模式也是一种力量。 　　一般人在战斗中或许会产生的犹豫，或是对于荣耀、尊严、武道乃至于气势的追求，这些东西他一点都不会去考虑。这就是从社会最底层，从贫民窟中厮杀着爬上来的实用主义者的战斗方式。 　　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小花招其实没什么用。徒劳无功的事，不管再怎么挣扎还是徒劳无功。 　　比手臂还粗的这道龙形闪电在费尔南德斯身上爆开之后，他的身体别说连晃都没晃一下，甚至连“刚刚被攻击过”的样子都没有。对于能够以悬殊力量将敌人像虫子一样击溃的灭世魔君来说，即使把脖子伸出去让哈维尔先打个五分钟也毫无问题。 　　“主人有令，伤害了娜娜小姐的人，必须要让其饱尝痛苦与绝望。话虽如此，若是让你这种小角色太闹腾，场面也未免太难看了。” 　　费尔南德斯一边慢悠悠地这么说，一边摘下了墨镜，露出一颗红色的独眼。身上移植了那么多强大魔眼的哈维尔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黑色男人的眼睛也具有着强大的魔力。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如果自己抢下这颗独眼移植到自己身上，那么自己就更强了。”，但是费尔南德斯的下一个举动立刻打消了他这个无知的念头只见费尔南德斯那颗独眼的前方收束起了暗红的亮光。随后，一道破坏性的光束就从那里迸射而出，将那些包围住他的黑暗精灵侍卫兵们全部炸成了碎肉和烟雾。 　　“那么，你差不多准备好了吧？”灭世魔君以一种称得上欢快的态度作出宣告，“开始蹂躏吧。” 　　魔王城的应急魔法防火系统所关上的门并不仅是具有实体的“门”，同时也包括了几个只以魔力的形式存在的“结界门”。 　　绿之魔将曼德拉莉现在就是被突然封闭起来的结界门关在了雅雪莉法公主的那座秘密花园里面。 　　魔王城的魔法结界系统是全部连接在一起的。因此即使只是这座花园的结界，想要破解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米莉尔之所以能带着大家在这里来去自如，甚至让娜娜她们拿着药水就把一块结界解除掉，只是因为米莉尔本人的等级实在太高……以及这座魔王城本来就是用古代铸神者的魔法技术制作出来的。这个时代几乎没几个人比米莉尔更熟悉这种魔法了。 　　所以尽管绿之魔将曼德拉莉也会几手魔法，但现在完全没办法出去。 　　然而她没办法出去并不意味着别人没办法进来。 　　尤其是当进来的那个人还拥有着比曼德拉莉和这座城堡的建造者都要优秀的魔法实力时，这种结界就更挡不住她了。 　　已经做好战斗准备，浑身上下都加持着各种辅助魔法，满脸凝重的米莉尔，持着埃尔文真理之杖踏入了这座花园。 　　“原来如此，你们是利用了魔王城的应急防火系统啊。” 　　曼德拉莉悠然挺立起身躯，伸展着藤蔓进入战斗状态。 　　“您也知道那个防火系统吗？” 　　米莉尔既然会帮娜娜她们准备“着火了哦”的精灵语小纸条，自然也有从白娅那边得到解释。 　　只不过，由于白娅毕竟不可能告诉她“我在游戏里看到过这个密码”，所以米莉尔也只知道这是魔王城应急防火系统的启动指令而已。 　　妖花回以媚然的微笑：“那当然。我当年可是亲眼看着这座城堡建立起来的哟。” 　　“……您果然也是铸神者所创造的人工生命之一啊。”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 　　米莉尔举起法杖，开始释放出自己的魔力。 　　曼德拉莉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了：“这股魔力是……不可能，我不记得有精灵型的人工生命被保留下来了！” 　　“或许确实没有，因为我是在现代被老师们还原出来的。” 　　“【巨岩轰】” 　　眼前的状况已经容不得曼德拉莉再浪费时间说废话。她连忙张嘴试图咏唱她威力最大的自然系攻击魔法。但米莉尔的动作比她更快。 　　那是因为想要对付她，米莉尔根本连魔法都不需要用。 　　精灵型魔法人工生命，是古代铸神者所设计的人工生命总控制器。很明显，曼德拉莉也知道这一点。可惜她没有想到这个总控制器的操作居然那么快。 　　“【同调，开始】” 　　“【与代号：曼德拉·prototype的远程登陆完成，强制进入待机模式】” 　　米莉尔已经将自己的魔力与曼德拉莉的魔力连接在了一起。压倒性的高级权限让曼德拉莉毫无反抗之力，而且不管是硬件设施还是魔法的技术实力米莉尔都在曼德拉莉之上。所以米莉尔一瞬间就侵入了曼德拉莉的人工灵魂，关闭她的意识，开始浏览里面的资料。 　　老实说，这种行为其实挺恐怖的，所以米莉尔并不喜欢做这种事。若不是她做不出这种可怕的事，对于这种权限等级和技术实力都位于自己之下的人工生命，米莉尔甚至可以直接重写曼德拉莉和记忆，给她篡改出一个完全不同的虚假人格。 　　其实曼德拉莉的记忆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看的地方。正如白娅和米莉尔之前所预料的，她是铸神者在数万年前，还没有创造出破坏神苏帕拉毕之前就制作出来的植物型人工生命体，也是曼德拉草这一物种的起源。制作出她的铸神者正是黑暗精灵们的祖先，所以在黑暗精灵们撤入地下世界时被一起带了下来。虽然曼德拉莉并不是作为战斗用人工生命而被设计的，但她的战斗能力并不弱，所以历代魔王都把她作为近卫三魔将之一来使用。 　　而且曼德拉莉非常省钱她和米莉尔这个一次性干电池不一样，可以从自然界里补充魔力。所以她连饭都不需要吃，理论上只需要喝水再吸收死亡性质的负能量就能永远活下去了。 　　不过在检查曼德拉莉记忆的最后，米莉尔还是发现了一个在她和白娅预料之外的情报。 　　“这个状况……有点不太妙啊。不过白娅那么强，应该自己也能应付得了吧，而且……” 　　而且，像白娅那样用魔法魅惑纯洁少女，欺骗少女心的家伙，偶尔让她吃点苦头好像也没啥不好。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14：三魔将讨伐 蓝之魔将哈维尔已经束手无策。 　　无论是从他右手掌心里射出的龙形闪电【龙之雷】也好，还是左手掌心里那颗苍白、空洞的眼睛放出的【死亡凝视】也罢，甚至就连他迫于无奈之下，拔出精金匕首向费尔南德斯突刺出的利刃，都在即将碰到费尔南德斯之前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挡住而停下。 　　而且哈维尔完全感觉不到费尔南德斯身上有那种使用魔法时集中魔力的波动。 　　“……这也是你的法术吗？” 　　“不是，这是【绝对恐怖领域】，算是吾与生俱来的力量之一。”灭世魔君仿佛看戏一般，嘴角微微上翘着，“以你那薄弱的力量想要触及到吾，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你要怎么办呢？” 　　哈维尔试过变换各种不同角度朝费尔南德斯射出飞镖，或是朝某个点不停用闪电轰击，但结果还是一样。 　　无论基于什么原理，无论是物理攻击、魔法还是什么杂七杂八的能力，只要来源低于70级，就会全部被【绝度恐怖领域】挡住。灭世魔君就是这样无法被杂兵打倒，只有真正的传奇英雄才有资格与其一战的boss级怪物。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别开玩笑了！” 　　所以，蓝之魔将哈维尔已经束手无策。 　　“吾乃费尔南德斯，深渊之哲学家，灭世魔君，千眼纳祭之王，万军的蹂躏者，也是吾主白娅忠诚的使徒。” 　　费尔南德斯明显是玩得有些嗨了，得意洋洋地回答。 　　然而哈维尔对此的反应甚至超乎了他的预料。 　　“千眼……纳祭之王？” 　　他呆呆地重复了一边费尔南德斯报出的头衔之一，停止了挣扎。 　　“正是如此。怎么，莫非你听闻过吾的这个名字？” 　　何止是听过。 　　哈维尔所属的“千眼之教团”所信奉的那个长有上千只眼睛的恶魔领主的头衔，正是“千眼纳祭之王”啊。 　　“……没想到居然是吾的崇拜者伤害了主人的宠妾，这下究竟让吾何颜以堪？” 　　费尔南德斯得知这个结果之后也有些目瞪口呆。 　　不过反过来说，既然这个结果目前只有费尔南德斯知道，那么他的白娅主人就应该还不知道。所以费尔南德斯只要赶快把哈维尔灭口之后再毁尸灭迹就不需要在主人面前丢脸了。 　　“没人知道的事情就不存在。” 　　这就是恶魔的逻辑。 　　“既然你自称为吾的崇拜者，那么今后就为吾奉献此身吧。” 　　他伸出一只手，按在哈维尔的脸上。 　　“什么？等等，你要做什么” 　　“【深渊转化（abyssal transformation）】。” 　　一阵黑雾随着费尔南德斯的吟诵，凭空出现在他那只按在哈维尔脸上的手中，然后涌进哈维尔的七窍内。哈维尔的脑海内开始走马灯般地放映着他的过去、他的痛苦、他的罪孽以及……他现在所要面临的令人发指的下场。 　　“对吾主的宠妾刀刃相向之人，没有安稳死去的资格。” 　　他的肚子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哈维尔本人则是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他的腹部开始隆起，扭曲，变形，然后啪嚓一声自内而外破开。 　　一大团漂浮的肠子围绕着一张布满布满尖牙的嘴，从哈维尔的肚子里钻出来，蠕动着抽搐着，喷射出气体，就好像章鱼划过水中那样在空中飞行。 　　“不被允许死亡，但也不是被给予了生命。吾悲哀的眷族饥肠魔啊，为吾主效力直到那身躯腐朽为止吧！” 　　灭世魔君大概是除了魔神以外，所有恶魔中为最恐怖的存在。因为它是如此可憎，可以将任何被它打倒的生物转化成饥肠魔，而且转化的数量没有上限。被它的力量所重塑成饥肠魔的生物如果无法通过最高级的神圣魔法净化，就连灵魂重入轮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 　　唯一可惜的是，饥肠魔不过是一种30级的普通恶魔，也没有什么太强的特殊能力，只能靠数量来压制敌人可反过来说，如果灭世魔君大量杀死生物并转化为饥肠魔，那么整个世界都有可能被这种恶魔淹没。 　　“话说回来，吾还得注意不要让你被那个圣骑士丫头看到。” 　　费尔南德斯搓了搓下巴，若有所思。 　　帕梅拉拔出魔戒剑，呼唤出黄金骑士的铠甲，并穿上它打倒罗鬼这整件事情只不过花了不到十秒钟。 　　可即便如此，帕梅拉还是立刻在战斗结束，黄金铠甲自动传送回异次元之后就力尽倒下了。虽然没有失去意识，但她的身体已经疲惫到完全无法行动。 　　“穿上黄金铠甲会为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以乳臭未乾的小丫头现在的实力，召唤着装十到二十秒就不行了。” 　　虽然魔戒扎鲁巴对于一介女子成为黄金骑士这件事仍然非常不满，但它还是会尽自己的职责对她进行指导。 　　“不过我已经感受到了。这套黄金铠甲确实拥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 　　帕梅拉虽然已经累瘫在了地上，但她的表情明显看起来非常开心。白娅曾经说过，帕梅拉需要的不是防御力，而是尽可能特化自己在短时间内的爆发力。黄金铠甲的力量正好符合她这一需求。哪怕只能穿上黄金铠甲十秒钟，也足以让她在关键性的战斗中爆发出足以将罗鬼这个快要到达传说级的疯狂武道家打倒的一击。 　　黄金铠甲的力量在《方舟世界》中原本是玩家无缘得到，只在“剧情”中存在的超凡之力。然而既然是“玩家”无法得到的力量，那么让“npc”去试试看不就好了吗？ 　　结果白娅这个投机取巧的办法居然真的成功了。 　　“万万不得沉迷于这股力量。”魔戒扎鲁巴连忙告诫帕梅拉，“黄金铠甲的力量乃是一把双刃剑，一旦沉迷于其中，心灵便有被铠甲吞噬之虞。” 　　“那个……”尽管娜娜觉得打断别人说话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情，可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还是让她有些无奈地开口提醒，“帕梅拉学姐，虽然我可以抱着你去和师父汇合，但是罗鬼先生该怎么办？” 　　这倒不是因为娜娜力气太小，只能抱一个人，而是因为让她同时搬运两个人的话，在路上一旦遭遇侍卫兵就无法挥剑了。 　　“砍下首级吧。” 　　帕梅拉一本正经地回答。 　　“……帕梅拉学姐，你和师父越来越像了。” 　　娜娜忍不住吐槽。 　　不管怎么说，杀害没有战斗能力的俘虏这种事娜娜可做不出来。 　　“我们好不容易把他打昏了，难道你就打算把他这样丢在这里？” 　　帕梅拉很犀利地反问道。对此娜娜当然也哑口无言。 　　有上次塞兰丝让罗鬼逃走结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作为前例，她们不可能再把罗鬼放虎归山了。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娜娜环顾四周。随后突然在这个藏宝库里指出一个不知道是谁放在这种地方，怎么看都和这个藏宝库非常不搭调的东西。 　　帕梅拉的表情凝固了。 　　老实说，这种东西会放在仓库里其实是很正常的。但正是因为这个东西的画风太现实了，在这个奇幻风格的黑暗精灵藏宝库里才显得非常奇怪。 　　“就用……这个！” 　　娜娜所指着的东西，是一辆四个轮子的手推车。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15：去你的版本差异 或许有人会吐槽，如果用推车搬运罗鬼的话，那么娜娜还是得用到两只手，没有办法挥剑但实际上娜娜连这点都考虑进去了。 　　“如果有侍卫兵出现的话，我就把整辆推车直接朝他们丢过去！” 　　“说好的不愿意伤害没有战斗能力的俘虏呢！？” 　　值得罗鬼庆幸的是，直到娜娜她们一路推着推车跑到事先和白娅说好的集合地点，即舞会大厅为止，她们都没有遇到拦路的侍卫兵。 　　当她们来到舞会大厅时，这里也已经被白娅给独自镇压了。当然，有很多黑暗精灵高阶贵族和侍卫兵们冲上来试图制服她，但是都被白娅的槌子砸成了肉饼。任何在黑暗精灵社会中活到成年的黑暗精灵都死有余辜，因为黑暗精灵贵族们都会在成年的时候带队去地表上狩猎无辜的精灵平民。这种残忍的成年礼一般来说会给双方都带来损失，可黑暗精灵们却乐此不疲。所以白娅杀死他们的时候一点心理负担都不会有。 　　现在仍然有胆量与生命阻挡在白娅槌子前面的只有两个人。 　　“小白，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一个当然是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天真的魔王公主雅雪莉法。老实说，她挡在自己面前这件事，还是让白娅有一点头痛。不管怎么说，对前几天还在被自己用魔法哄骗的纯真少女用槌子直接往脑袋上招呼也未免太鬼畜了。 　　“后退，雅雪。” 　　幸好魔王卡米拉特斯希在这个时候把雅雪莉法拉到了自己身后。 　　“没想到余居然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此言差矣。魔王陛下要是不经常看走眼的话，让勇者们怎么活啊话虽如此，我也不是勇者。” 　　白娅随口调侃着，望向魔王的眼中不知为何充满了一种类似食欲般，会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感情。 　　不过娜娜和帕梅拉她们现在都没时间注意白娅，因为她们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魔王卡米拉特斯希本人给吸引住了。 　　在亲眼看到魔王卡米拉特斯希之前。其实无论娜娜还是帕梅拉都有忍不住想象过魔王究竟会长成一幅什么样子。娜娜的脑袋比较简单，所以她想象出来的魔王就只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是黑色衣服，没准还披着黑披风，面色苍白的老头子或中年人，也许脑袋上还长着角……而与她相反的，帕梅拉则是考虑过许多与恶魔有关的可能性。 　　然而她们都没有想到事实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魔王卡米拉特斯希……是一名看起来和人类二、三十岁的外表差不多，黑色长发齐腰，肤白如玉脂，气度雍容华贵的女性，而且同样长着一对和精灵一样的尖尖长耳朵。 　　“魔王卡米拉特斯希是女的！？” 　　这个完全出乎她们俩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她们彻底惊呆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黑暗精灵可是女尊社会啊。”白娅有些无奈地回过头向笨蛋弟子们开口解释，倒是完全不惧魔王趁机出手攻击。 　　“可、可是，师父你明明说过，魔王不是黑暗精灵啊！” 　　“你看她像是黑暗精灵吗？” 　　帕梅拉的问题立刻被白娅用反问堵了回去。 　　没错，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了。魔王的公主雅雪莉法明明长着精灵的耳朵，为什么却又有着黑色的头发和白色的皮肤？在整个方舟世界的历史中，黑发黑眼的精灵只有一种……那就是在奥火时代终结之前，还没有堕落到地下世界，还没有投靠魔神的原种黑暗精灵。自从投向魔神之后，整个黑暗精灵种族都被邪能的力量所污染，变成了现在这幅白发褐肤的样子。 　　“然而，既然黑暗精灵的外貌是源于邪能的污染，那么想要改变这个外貌就只要从邪能着手就可以了。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将体内的邪能全部净化。虽然听起来好像很难，但如果让圣女拉蒂丝之类的人出手还是有可能做到的。可这种行为无异于对魔神的叛变，黑暗精灵们当然不会这么做。所以他们选择了第二种办法。” 　　白娅一边解释，一边伸出手指向了魔王卡米拉特斯希脑袋上那对山羊一样的黑角。 　　“那就是把邪能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奥火时代刚刚终结，黑暗精灵们刚从地表逃到地下世界时，最早的黑暗精灵女王为了保证种族存续，和魔神签订契约，将自己和自己的所有后代都卖了，然后通过与魔神交合和特殊的奥秘魔法仪式，得到了强大的邪能。 　　然而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尤其属于恶魔的力量更不可能白白得到。黑暗精灵的王族在这份契约的影响下，早已不是真正的黑暗精灵了。他们和魔神之间契约的内容，包括了出卖自己的灵魂和理智换取力量。当然，没有人会想要出卖太多理智导致自己完全疯掉，所以黑暗精灵的王族都是在艰难地维持自己理智和力量之间的平衡。 　　“这仿佛原种黑暗精灵般的外表只不过是伪装。她们的本质是将自身存在与恶魔混淆了的半魔半精灵的怪物，魔精灵（fey’ri）！” 　　“余无法理解，你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是为了什么。”魔王卡米拉特斯希冷淡地打断了白娅的话，“在场之人中，恐怕只有你身后那两位人类不知道这些事。”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就是在替我这两个笨蛋弟子解释这些事啊。” 　　白娅一脸无辜地眨眨眼。 　　魔王为之语塞。 　　“小白，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有你身后那两个人类……”雅雪莉法还是没搞清楚状况，但是她稍微瞥了一眼白娅身后的娜娜和帕梅拉，随后她的表情就猛然凝固住了，“……娜娜·冉·磨叶·达克？另外那个莫非是……‘没朋友的’帕梅拉？” 　　“你在说谁是没朋友的女人啊！？” 　　要不是帕梅拉的体力还因为黄金铠甲的关系没有恢复，她现在肯定直接挥着魔戒剑朝雅雪莉法扑过去了。 　　“那个，雅雪莉法公主殿下，我的姓氏不是达克哦？” 　　娜娜也被雅雪莉法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但是白娅现在却是心中一沉。 　　事到如今，雅雪莉法是穿越者这件事已经毋庸置疑了。然而，为什么同为穿越者的白娅，却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娜娜，而雅雪莉法却可以在这个世界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认出她？ 　　“别继续摆出这幅样子了。雅雪莉法，就让我们把话挑明了吧。” 　　鼓动体内的邪能，白娅驱散了米莉尔施展在自己身上的变形魔法，变回已经熟悉了的狐耳萝莉身体。这个变化一时之间让魔王和雅雪莉法都有些惊讶，但魔王很快就感觉到了白娅随着解除变形从体内释放出来的力量。 　　眼前这只狐耳艾琳似乎变成了一座再无任何顾忌，正在把最深沉的岩浆尽情喷涌出来，烧毁一切的活火山。无穷无尽的邪能从白娅的每一个骨骼每一块肌肉每一滴血液中自然生出，随着血液在体内不断地循环。这股混沌的强大力量甚至让魔王都感到窒息。 　　“同为穿越者，彼此之间就不要再遮遮掩掩了！” 　　然后，白娅试探着说了一句中文。 　　她的运气很好，雅雪莉法确实听懂了。看来大家都是中国人。 　　“小白是……穿越者？” 　　“没错，我是穿越者。白娅·纳夏斯巴农只是个假名。我的名字是白娅，也只是白娅。你也是穿越者吧？” 　　白娅和雅雪莉法突然开始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说话，自然让在场的其他人都一头雾水。至于帕梅拉和娜娜，虽然身上此刻仍有米莉尔施展的【巧言术】在运作着，但却没法完全理解“穿越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与其说是穿越者，还不如说是没有失去上辈子的记忆，转生到雅雪莉法身上的地球人呢。小白也是转生吧？毕竟地球上没有艾琳……但是，我从来没有在《方舟世界》里看到过‘白娅’这个角色啊。” 　　“那是你见识太少了。” 　　老实说，雅雪莉法的回答让白娅更加糊涂了。很明显，雅雪莉法在穿越之前知道《方舟世界》，不过既然她不知道白娅，那就表示她至少并不是个《方舟世界》的重度玩家。可既然如此，她怎么会认识连白娅都没听说过的“娜娜”？ 　　“不可能的。”雅雪莉法坚定地摇了摇头，“像白娅这样的神话强者，整部《方舟世界》都没有出现过几个。我可是上辈子死前正好就在看《方舟世界》啊。如果是原著中就出过场的角色，我不可能完全没印象。” 　　虽然觉得双方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像平行线了，但白娅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雅雪莉法话语中的一丝不对劲之处：“你刚刚说你上辈子死前在看什么？” 　　“当然是在看《方舟世界》啊。因为是很有名的小说，我在新〇书店买了一整套呢。” 　　“……f〇ck。” 　　这个完全出乎她预料之外的回答终于让白娅忍不住爆粗口了。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16：毁灭之王 《方舟世界》并不只是一款游戏。 　　确切的说，虽然《方舟世界》一开始只是一款网络游戏，但改编可是多媒体时代的趋势。《方舟世界》作为网络游戏火红起来之后，美国公司很快就请专业作家写了根据游戏剧情改编的实体小说。除此之外，白娅记得好像日本公司还打算做动画电影来着。 　　然而，白娅没看过官方小说买书很花钱，而且看书也很花时间。她为了兼顾游戏和学业已经忙到不可开交了。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方舟世界》官方小说版的世界吗！？” 　　耸拉着狐狸耳朵，白娅觉得自己简直太蠢了。 　　她在穿越之后确实有怀疑过，自己穿越到的到底是不是《方舟世界》游戏的世界，但确实从来没往官方小说版的世界考虑过。 　　“当然啊，小白你身后的娜娜不就是《方舟世界》中帝国势力的主角吗？” 　　“等等，‘帝国势力的主角’又是什么东西？难道《方舟世界》小说的主角不止一个吗？” 　　白娅简直越听越糊涂。 　　她身后的娜娜和帕梅拉也还没搞清楚状况，不过她们至少意识到被白娅和雅雪莉法当成谈话焦点的娜娜似乎非常的……特别。 　　魔王卡米拉特斯希也被自己的女儿与白娅之间那听不懂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但是雅雪莉法能够拖延时间对她来说只会是一件好事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方舟世界》是一部双主角小说啊。两位主角分别属于锡安帝国和郁金香联邦，双方既是宿敌也是惺惺相惜的好对手。他们两个都不想战斗，但是因为都有想要保护的世界，所以才会战斗。” 　　雅雪莉法的解释让白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了。 　　如果说娜娜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或者至少是主角之一的话，那么目前为止她们遇到过的很多出乎白娅意料之外的状况就统统可以解释了。例如她在游戏里从来不知道磨叶村的格雷戈里村长有个女儿；例如娜娜为什么会有如此超人的学习天赋；例如娜娜为什么会遇到主角般的王道剧情。 　　而且如果是小说版的世界的话，也能解释为什么白娅脑袋里的知识有的时候会和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对不上号，为什么白娅与米莉尔之间明明一个人是玩家另一个人是boss，两人却没有什么属性差距了。因为小说里就算有等级之分，也不会存在玩家与boss的差别。 　　既然白娅没看过官方小说而雅雪莉法看过，那么她就更不能在这里杀掉雅雪莉法了。雅雪莉法对于未来的剧情了解，将会成为一笔无比宝贵的财富。 　　“那么该问的事情都问完了，剩下的东西等以后再说吧魔王啊，我们是不是也该开打了？” 　　在意识中把语言切换回锡安帝国语，白娅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魔王卡米拉特斯希身上。 　　魔王并不想开打：她当然知道白娅比她强得太多。而且不知道三魔将都已经被打倒的她还指望着能拖延时间直到他们回来增援自己。 　　“顺便一提，三魔将都已经被我的手下干掉了。你看，罗鬼就躺在那边的推车里面哦。”不过白娅也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索性干脆地开口戳破这个妄想。 　　于是看得出白娅没有说谎的魔王终于开始考虑退路了：“……您的强大，余已经感受到了。然而同样身为恶魔的余与您之间并无争斗的必要。成为余的盟友吧。余会把这个地下世界的一半分给你。” 　　就像常见的传统故事一样，魔王拿出了“世界的一半”作为了与白娅谈判的条件。然而这里存在两个小问题：第一，白娅并不是勇者，而且就算是勇者也更不会答应这种条件；第二，就算会答应，魔王居然用马上就会失去的东西来当条件，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开什么玩笑？只要现在在这里打倒你，整个地下世界就都是我的了。” 　　所以白娅给出了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说话之前不先经过大脑的毛病让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过眼下这并不是重点。因为魔王的脸色已经变了就在听到白娅说完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卡米拉特斯希抬起了右手。 　　“【魔王之握】！” 　　她把右手弯成爪状，一只带着硫磺气息的巨大黑色魔爪立刻在白娅身遭成型，并猛地抓向白娅。 　　“萤火之光也敢同日月争辉？【魔神的左手】！” 　　玩性大发的白娅见状，便干脆也举起左手对着抓过去。更加漆黑的邪能从她的左手上涌出并迅速形成同样狰狞的利爪，一挥就把魔王呼唤出的黑色魔爪切碎了。 　　“……果然您是魔神中的一柱吗？为什么身为魔神的您会来攻击余的子民？是因为与余所侍奉的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陛下的争斗，而前来击溃她的仆人吗？” 　　与白娅之间压倒性的实力差仅在这一击之间就无比明显了。这个可以说糟糕到极点的状况让魔王咬紧了牙。 　　魔王卡米拉特斯希口中的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是无尽深渊中的魔神之一，也是黑暗精灵这个种族所崇拜的魔神。正如她“虚无”的称号一般，她是喜欢向凡人撒播虚无之种，观赏凡人堕入最深沉的绝望的性格非常糟糕的魔神。 　　不过，白娅的魔神之力并非来自于她。 　　“唉，我还以为与魔神非常接近的魔王会能够意识到我的力量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头来你连怨嗟那个在剑里被关了上千年的家伙都不如吗？” 　　轻轻叹了口气之后，白娅纵身一跃朝魔王扑了过去。 　　“【虚无之王的爪牙】！” 　　魔王想都没想就从深渊中迅速召唤出了一群由暗影构成的小恶魔。它们在魔王周围盘旋飞舞了片刻便冲向白娅。但这一招实在是彻头彻尾的臭棋。白娅直接伸出左手，使用出一个自穿越以来一直没机会用的，“毁灭之王”最基本的技能。 　　“【捕食模式】。” 　　她的左手在一瞬间变化成了一张血盆大口，三口两口就把这些小恶魔全部吞噬殆尽。 　　“毁灭之王！”看到这一幕的卡米拉特斯希终于反应过来了，“你不是魔神，你是毁灭之王！” 　　“现在才发现不觉得有点太晚了吗？” 　　白娅连脚步都不停一下，狞笑着朝卡米拉特斯希伸出仍然维持着【捕食模式】的左臂。 　　所谓【毁灭之王】，是恐惧它的人对于这个传说级职业的敬称。 　　白娅传说级职业的本质，是以【捕食模式】咬噬并吃掉恶魔，把恶魔当成猎物，剥夺它们的邪能并予以己用的“噬魔者”。 　　所以无论是抱有恐惧还是怀着崇敬，知道这股力量的本质的人，才会以“毁灭之王”称呼这个职业。 　　因为“噬魔者”是王者。能够吞噬深渊中的魔神，夺取并使用它们禁忌与秽恶的力量，进而发挥魔神的权能，践踏陌土，率性妄为，将任何阻挡在面前的事物全部破坏殆尽。 　　“吾之右臂乃司掌力量之物，吾之左手乃司掌魔力之物。被我所吞噬的剑之魔神巴鲁贝尔，乃是以万臂投射枪矛，挥舞剑戟，以雷霆风暴与太阳烈火击破万军的堕落战神。人也好，恶魔也罢，一切敌人都将被我挫败所以，我乃抓住所有胜利之人！” 　　白娅炫耀着从魔神那里夺取到的权能。 　　这是向魔王卡米拉特斯希所侍奉的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发出的挑衅。 　　黑暗精灵的王族，是将恶魔与精灵混淆了的半魔半精灵。换言之，她们既可以被视为精灵，也可以被视为恶魔。 　　所以，也可以被白娅所捕食。 　　来吧，来吧！虚无之魔神！ 　　杀戮、吞噬了你的同胞，现在还要吃掉你首席仆人的人就在这里哟！ 　　原本只是不安地围在宴会大厅各处的黑暗精灵贵族们如今终于被毁灭之王的大名吓坏了。他们惊恐地逃向大厅各处的门，试图以魔法和武技轰开紧闭的大门。但是魔王城无比坚固的精金大门和防御结界现在反而成为了把他们封死在大厅里的监牢。 　　同时也是毁灭之王的狩猎场。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17：三魔将果然会有四个人 魔王卡米拉特斯希原本是一位既长于剑术，同时也有着高深魔法修为的全能型魔法剑士同时钻研魔法与剑术是黑暗精灵王室自古以来的传统。然而尽管如此，只要卡米拉特斯希还没发疯，她在看到白娅的实力之后都不会选择用剑和白娅硬碰硬。 　　所以她选择了白娅最讨厌的战斗方法拼命逃离白娅的攻击范围，然后不停朝白娅甩出可以瞬发的、噼啪作响的黑暗邪能弹。因为逃得太远，白娅甚至没法用艾璐芙的【台风眼】把她留住。老实说，白娅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现在才是boss，对面的魔王才是正在玩动作类游戏的玩家了。 　　不过既然这并不是游戏的世界，那么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而且反正魔王只会比白娅更急。 　　卡米拉特斯希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打得赢白娅。她只不过是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的大祭司，根本不可能独力打败拥有另一柱魔神之力的白娅。 　　然而这也并不表示卡米拉特斯希只能束手待毙。 　　身为体内流淌着魔神之血的半魔半精灵，魔精灵可以向她们的魔神主子祈求更强大的力量，施展超越自己能力极限的魔法。但这么做会导致魔神的邪能侵蚀她们的灵魂，破坏她们人格和记忆的稳定性，简单地说就是会让她们渐渐失去理智。一旦这种侵蚀超过自己的承受限度，那么她们的灵魂就会被邪能完全污染，陷入永远的疯狂。 　　但是卡米拉特斯希别无选择要么让魔神的邪能侵蚀自己的灵魂，要么让自己被白娅从肉体到灵魂都啃噬吃掉。这两种结局都很糟糕，但第一种至少不会死。 　　“【黑冢】！” 　　一大堆刻有符文的黑色金属板被卡米拉特斯希凭空创造出来，包围住白娅，并且随着旋转和碰撞迅速组合成一个由钢铁和幽影构成的棺状牢笼。白娅撇了撇嘴，奋力挥动槌子把这个牢笼砸开。但这短短的几秒钟空档正是卡米拉特斯希所渴望的。 　　她开始背诵一段自己也只是记住，这辈子都从来没有想过要使用的咒语。 　　“迪能·杜瓦·马·布里沈，比黑暗还要漆黑者。马利姆·爱姆·帕鲁酷，我在这黑暗中向您起誓。觉醒之……噗哇！” 　　然而白娅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招。她手中的大槌在卡米拉特斯希的咒语念到一半时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轨迹，狠狠砸在她的脑袋上，打断了她口中咏唱的咒语。 　　“这么长的咒语，实战中怎么可能念得完啊。” 　　白娅悠哉悠哉地从被破坏掉的【黑冢】中走出来，让左手再次变化成【捕食模式】。虽然卡米拉特斯希想赶快逃开，但她的脑袋挨了白娅一槌子之后已经被砸得七荤八素，暂时晕眩了。为了防止卡米拉特斯希继续垂死挣扎，白娅还特意用右手拔出神剑拉格纳罗克架在她的脖子上。 　　这么一来就万无一失了。三魔将早就被大家分头打倒，在场的其他黑暗精灵根本不敢反抗实力远在他们之上的白娅，魔王更是已经被压制在了地上。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再来妨碍白娅的计划了。 　　没错，不管怎么看，这里都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白娅了！ 　　“小白，到此为止吧！” 　　……除了魔王公主雅雪莉法以外。 　　看到雅雪莉法冲过来想要阻止自己捕食，白娅有些头疼。 　　和她母亲，以及很多很多黑暗精灵不一样，雅雪莉法虽然有点傻，但并不是个该死的人。何况大家好歹也是老乡，白娅又用魔法哄骗了她那么久，一剑把她砍死好像不太地道。 　　“小白大概是为了救出温德琳公主而来的吧？既然温德琳公主已经被你们救回去了，那么这样就够了啊！不要再伤害我母亲了！” 　　不过雅雪莉法这话说的简直让白娅哭笑不得。 　　“别擅自把自己当成被害者啊，老乡。我们交换一下立场嘛。如果是你被锡安帝国的皇帝绑架了，你妈会只默不作声地把你救出来就当作啥都没发生过吗？更何况你妈在绑架温德琳公主的时候可是顺手杀了我们帝国不少侍卫哦。龙套的命就不值钱吗？” 　　“这个……”雅雪莉法一时语塞，可是她的脑袋很快就想出了另一套说辞，“但是互相报复只会让仇恨无尽地延续下去。这次确实是我母亲错了，请原谅我的母亲吧！” 　　这番话倒是不算完全有错。两个势力之间的互相记恨与报复确实只会诞生仇恨的连锁。然而这个世界并没有单纯到一切都能用道德来解决。 　　“你说的有道理。”白娅遗憾地摇了摇头，“但是，雅雪莉法，你身为魔王公主有属于你的立场，我身为帝国官员有属于我的立场。当不同的立场互相冲突的时候，当我们双方无法妥协的时候，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其中一方打倒了。” 　　“我母亲做这些事的初衷也只是为了保护国家和子民啊！” 　　“一个崇高的动机并不会让你比其它罪犯高贵，也没有不被审判的理由。就连最穷苦的人民也知道不能为了填饱肚子去偷别人家的苹果去向审判庭解释吧！” 　　因为卡米拉特斯希的等级比白娅低那么多，就算白娅真的啃噬掉她，其实力量也不会得到什么增强。如果要将收益最大化的话，最好的办法还是把这位魔王俘虏回帝国去。所以白娅已经放弃当着雅雪莉法的面把她妈啃噬吃掉这种过于鬼畜的行为了。 　　可是雅雪莉法仍然拒绝妥协：“为什么我们不能互相理解？” 　　白娅终于开始对这种无聊且水的对话感到烦躁了：“如果人与人能够相互理解，那我们还让阿妲造机甲干什么？” 　　在雅雪莉法来得及说出下一句废话之前，白娅用剑身啪地一声把她拍飞出去。接着从空间背包里掏出审判庭的封魔手铐，铐在卡米拉特斯希的双腕上。 　　“卡米拉特斯希·水晶兰，根据帝国审判庭第1776号《批准逮捕决定书》，你因涉嫌绑架罪，组织和利用邪教组织故意杀人罪，危害国家安全罪，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都将作为承堂证供。” 　　“余可是水晶兰王国的合法统治者。你居然想要以锡安帝国的法律来审判余？余不会承认你们的审判！让余见识一下你们人类的拷问能有什么高招吧！” 　　尽管身处如此糟糕的处境，可魔王卡米拉特斯希脸上的高傲却丝毫未减。 　　白娅甩了甩尾巴：“如果以异端罪受审的话，你可就要受火刑了。我听说那个很痛哦。” 　　随后她就扯着铁链把卡米拉特斯希从地上拉起来，打算就这样去找米莉尔汇合，传送回帝都找皇帝报告。 　　“师父！” 　　“背后！” 　　然而从头到尾都在旁观的两个笨蛋弟子终于派上了用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警告。 　　一道蓝色和银色的火焰划过宴会大厅，以毫厘之差擦过白娅的脸颊。更骇人的事发生在这道火焰撞击上宴会大厅的墙壁，也就是魔王城的魔法结界上之后。被命中的那部分大理石墙面和魔法结界居然直接被这道火焰给熔毁，露出一个还在慢慢延伸的空洞。 　　“……迪能·杜瓦·马·布里沈。比夜晚还要深沉者。马利姆·爱姆·帕鲁酷，我在这夜色中向您祈求，向您起誓。” 　　猛地回过身，望向雅雪莉法那双蒙上了一层阴影的眼睛，白娅意识到事情是哪里不对了。 　　她原本施加在雅雪莉法身上的“塞壬之笛”和“威严精华”的魔法效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解除掉了。 　　不，也不对。不是被解除掉了，而是被覆盖掉了有什么更强大的力量越过白娅，在操控雅雪莉法的精神。她现在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得，不仅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低沉声音在复颂着那段咒语，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剑。这把长剑的剑刃如同磨光的白银般闪耀着，蓝色和银色的火焰沿着剑刃，剑锷和剑柄流转，同时也流到雅雪莉法持剑的右手臂上。一个古代精灵语符文被刻在剑刃的基部。 　　白娅不认识古代精灵语她连现代精灵语都不认识，但她知道那个符文代表着什么。 　　那个符文的意思是“武器”。 　　“……我说啊，你好歹也是个穿越者欸，别真的蠢到反过来被人控制住啊！” 　　眼前的突发状况非常糟糕，可是白娅还是忍不住吐槽了。 　　雅雪莉法手中的那柄长剑的名字是“高贵勇士之剑（古精灵语：ary'velahr'kerym，念作艾瑞·维莱尔·科瑞姆）”。 　　数万年前，奥火时代的精灵曾经建立了伟大的旧帝国“梵多拉”。“梵多拉”这个词在古代精灵语中的意思是“森林”。当旧帝国解体，一分为三之后，三个新精灵国家的统治者为了表明自己的政权和旧帝国不同，才改为用现代精灵语取名字。 　　它们分别是现在位于地面上的郁金香联邦，位于地下世界的水晶兰王国，以及早在破坏神诞生前就被前两家联手消灭掉的向日葵帝国。 　　向日葵帝国曾经为了永葆江山社稷，以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铸造了三把神器宝剑。其中这把“高贵勇士之剑”正是三把宝剑之一，是为向日葵帝国的首席武技长铸造的佩剑。 　　但即使是这三把神器宝剑，也没能阻止向日葵帝国的毁灭。这三把神剑也在战火中遗失，沉寂至今。很少有人知道，这把高贵勇士之剑一直被黑暗精灵们封印在魔王城附近的魔神神殿之中。 　　这把剑也是“精灵三剑”之中，唯一有可能让玩家在《方舟世界》游戏中亲手得到的宝剑。尽管如此它仍然是这个游戏中最难以取得的装备之一，因为它即使在整个游戏里也只有一件而已。 　　不过白娅并不觊觎这柄剑因为她根本无法使用它。 　　就像魔剑怨嗟，圣剑白银，风灵剑温德罗斯这种有灵性的宝剑都会选择自己的主人一样，高贵勇士之剑对自己的主人也有标准，而且还严格得多。 　　“觉醒之时已然到来，以我的灵魂为代价，展现虚无之力吧！阿巴克·迪纳·布雷格·达渥！” 　　随着雅雪莉法将最后的咒语尖声嘶吼出来，她的体内开始涌现出“某种力量”。那是一种极度浓缩的，和白娅非常相似的强大邪能，在雅雪莉法的体内窜动着，寻找出口。 　　那是一种极度浓缩，但和白娅非常相似的强大邪能，在雅雪莉法的体内窜动着，寻找出口。 　　这股力量比地下世界的任何人都要强大，比三魔将还要强大，比魔王还要强大，甚至强大到足以和灭世魔君费尔南德斯分庭抗礼。 　　“很明显你忽略了一件事，毁灭之王。”被白娅重新制服的卡米拉特斯希倒在一边，从嘴角发出冷笑，“余的女儿尽管有些天真，但怎么可能会是毫无力量的泛泛之辈？” 　　“她是为了成为魔王而诞生的女孩。” 　　如波动般的黑色邪能终于从雅雪莉法的体内迸射开来，炸开了某种障碍之壁。她轻轻伸手指向卡米拉特斯希双腕上的手铐，然后手铐就立刻被炸碎了。她的脸上带着白娅这段时间从来没见过的，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诡异微笑。 　　那是因为，在压倒性的“美”面前，人们会本能的感到“恐惧”。 　　那是纯然的美，是超过了人所能想象出的一切的令人痛苦的美普通的女性仅仅是看到现在的雅雪莉法就会陷入绝望，因为自己永远不能像她那样美丽。她的皮肤现在平滑而闪亮，就如丝绸和钢铁编织为一，纤弱却又带着不可能的强韧。 　　“……你是谁？” 　　白娅将神剑拉格纳罗克对准雅雪莉法的眼睛举起，让魔力涨满全身。 　　“那么，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披着“雅雪莉法”外皮的“某种东西”用漆黑的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娅，就像和地下世界深深的黑暗相连着一般。 　　这已经足够明确了。现在站在白娅面前的不是黑暗精灵的公主，甚至不是那个拥有穿越者记忆的黑暗精灵公主，而是某种更强大的存在。 　　“我是白之魔将，雅雪莉法·水晶兰。” 　　“也是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 　　“请手下留情喽，年轻的毁灭之王哟。”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18：魔神安娜狄艾尔 白之魔将。 　　这还真是个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不过，至少白娅能够知道为什么三魔将会分别是“红”、“绿”、“蓝”的色光三原色了。她早在以前玩游戏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了：既然魔王是“黑”暗精灵的王族，那么三魔将的颜色为什么不是“红”、“黄”、“蓝”的颜料三原色呢？到头来居然是因为在三魔将上面还藏着一个零之魔将，一个将“红”、“绿”、“蓝”三种色光混合起来之后得到的“白”色。 　　这个梗好冷。设计师们真的应该去吃药了。 　　“该说是久违了，还是该说初次见面呢？年轻的毁灭之王哟，我感到很高兴。” 　　虚无之魔神透过雅雪莉法的身体，以同样的嗓子发出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女高音。即撩人，又恐怖，仿佛所有的活物都会不由自主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强大。 　　仅仅是目视着她，不，就算不看仅仅是靠近她就能体会到，只要碰触到就会让人化为粉末的强大力量正缠绕在她的身体周围。 　　如此、极度、强大。 　　“初次见面，我也感到很高兴。” 　　“这还真是少见的发言。” 　　白娅的话让魔神微微地眯起眼睛。 　　白娅并没有从这一柱魔神身上感觉到战意，但她也知道，魔神的思考和行动不能以人为基础来预测。 　　而且白娅本人其实还挺想和魔神打一架。熟悉她习惯的娜娜已经注意到白娅师父的尾巴开始无节奏地摇摆着，表明了她兴奋的心情。这究竟是白娅本人的天性使然，还是邪能驱使她的人格膨胀，亦或是狂战士追求杀戮的渴望所导致的呢？事到如今，连白娅自己也不可能仔细分辨出来了。 　　白娅最喜欢打架了。 　　好久好久，没有能和水平相近的对手，而且还不是米莉尔那种不会打架的魔法师交手的机会了。 　　比起阴谋诡计，比起欺骗少女，比起拯救公主……她最喜欢最喜欢的事情，归根究底还是打架啊！ 　　我最喜欢打架了！ 　　不过，打架之前毕竟还是有一些事情要问清楚。 　　“你现在算是附身在雅雪莉法身上了吗？” 　　“比起附身，更应该称之为‘寄宿’吧。”魔神黑色的瞳孔里，无法看出任何感情，“我对于魔精灵们的掌控度可没她想象的那么低。自古以来，我都寄宿在历代魔精灵公主的体内，我是她们的第二人格，也是每一代魔王的第二人格。” 　　虽然白娅知道很多女性穿越者都有“第二人格”之类的设定，但能这么坑的第二人格大概也算是少见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知道的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例如这个方舟世界在你们的世界中以小说和游戏的形式被记载，例如这柄高贵勇士之剑具有什么样的力量，例如未来将会发生多么波澜壮阔的故事……不过，我并不觉得这个世界是被你们的世界所创造出来的。” 　　这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穿越者对于未来的情报泄露出去倒也没什么，但是泄露给谁都好，居然偏偏让魔神知道了…… 　　“看来为了防止情报进一步泄露，我只能把你也吃掉了。” 　　“这样也好。让我借着这个机会将毁灭之王的武夫之勇打碎吧。” 　　虚无之魔神愉快地回应了白娅的宣战。 　　“但是开打之前，姑且容我问个我一直想知道的问题：这个世界的剑之魔神巴鲁贝尔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白娅必须搞清楚：既然她的体内现在具有剑之魔神巴鲁贝尔的力量，那么现在这个方舟世界的这柱魔神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当然是消失了剑之魔神巴鲁贝尔在半年多前突然消失了。我们一开始有怀疑他是否被暗杀，但数天后，你在锡安帝国破坏那座城堡时使出的【禁忌之剑】的力量，让我们全部都意识到，巴鲁贝尔是被毁灭之王啃噬夺走了权能。” 　　有了智商的boss，还真是麻烦透顶。 　　“闲话就说到这里吧。相遇既是战斗。魔神与毁灭之王之间相互啃噬是我们的命运。你和我到底哪边更强，就让我们弄个清楚吧。” 　　以优雅的口气，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正式发出了开战的宣言。 　　— 　　【高贵勇士之剑（ary'velahr'kerym）】 　　【lv75·神话·长剑·挥砍或穿刺与纯能量伤害】 　　【这把剑的剑刃闪耀着，就如同磨光的白银一般。不论这把剑经受过什么样的劫难，它的剑刃都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反光。蓝色和银色的火焰沿着剑刃，剑锷和剑柄流转，一个古代精灵语的符文被刻在剑刃的基部，那个符文的意思是“武器”。】 　　【属性“无比高贵”：高贵勇士之剑对邪恶阵营的生物额外造成25%的伤害。】 　　【属性“无比锋利”：高贵勇士之剑无比锋利，几乎能把任何物质像切纸一样切开。这把剑做出的所有攻击都有50%的几率无视目标的物理防御。】 　　【属性“绝无谬误”：高贵勇士之剑的持剑者自动知晓半径六十米内所有生物的所属阵营。】 　　【属性“真实创伤”：高贵勇士之剑所造成的伤害无法通过神力干涉以外的非自然方式恢复。】 　　【特殊：希望被此剑选中成为持剑者的人必须经过剑选仪式。也即是，抓住剑柄，试图将此剑从剑鞘中拔出来。如果想要成功，此人必须属于精灵亚种，必须是混乱善良阵营。此外，这一把剑希望持剑者精熟武艺，有魅力而且有人望。如果高贵勇士之剑认为受测者不符合它的要求，它就会自动飞起来，对受测者进行一次攻击。如果受测者不属于精灵亚种，或者属于邪恶阵营，此剑将会狂怒地攻击受测者直到受测者死亡。】 　　【如果受测者被此剑选中，他将与之绑定，并可以随时将此剑召唤至手中。只要此剑与一人绑定，那么绑定只会在持剑者死亡，或者犯下违背阵营或反精灵的大罪时才会解开。在此类情况下，这把剑会如同此人在剑选仪式中失败一般攻击他，除非此人立刻做出赎罪的努力。】 　　尽管雅雪莉法没玩过游戏，但高贵勇士之剑的“真实创伤”特性仍然是她所熟知的。 　　这柄高贵勇士之剑原本会在一两年后成为“幻之勇者”亚历山大的佩剑，并且勇者会用它来打倒魔王。因此雅雪莉法为了以防万一，先把它从神殿里偷偷拿了出来，却没想到她自己会反过来被这柄剑选中成为持剑者。 　　高贵勇士之剑具有自己的意识，因此在发现自己的持剑者被魔神控制时，立刻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反控但神器终究斗不过魔神，马上就和自己的持剑者一样被安娜狄艾尔压制住了。 　　被高贵勇士之剑造成的伤口无法被正常治疗，这点即使在《方舟世界》的官方小说之中也有提到，而且还被大书特书。虽然听起来未免有些阴险，可是“幻之勇者”亚历山大的许多敌人都被他用这柄剑所打败。 　　即使是白娅，如果被这柄剑砍中要害的话，恐怕也不得不选择撤退。因为目前她只有去找圣女拉蒂丝才可能会有办法治疗这种伤口。 　　这也正是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之所以敢于寄宿在雅雪莉法身上与白娅战斗的原因。 　　虽然白娅体内寄宿着魔神之力，但她和真正的魔神相比还是有不足的地方。其中最大的差别就在于，白娅具有物质性的身体。而无论魔神还是真正的神明，他们的身体本质上都是纯粹的能量。 　　换言之，白娅如果诸如心脏之类重要的内脏被高贵勇士之剑给刺穿，那么她大概还是会死掉的。相对地，魔神和神明的身体并不存在物理性质上的要害。 　　不过现在的状况倒是反过来了。 　　虽然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的纯粹魔力也许比白娅这个山寨版魔神还要强，但她现在寄宿的雅雪莉法的身体却连传说级的强度都没有。而一旦附身的载体被破坏，那么魔神安娜狄艾尔也不可能继续在这个世界活动。 　　因为一般来说，无论魔神还是真神都无法随便直接干涉物质界也就是这个人间界。神明们是因为必须服从创造女神的命令，魔神们则是因为根本过不来。越是具有强大魔力的个体在跨越世界时就需要消耗越多的魔力来开启【传送门（gate）】。想要让一个魔神进入人间界，恐怕得先找另一个魔神在人间界帮他开门所以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死循环。 　　一言以蔽之，白娅和安娜狄艾尔现在的战斗其实很简单只要其中一方先给对方的身体造成足够深的伤害，被伤到的那一方就只能选择撤退了。 　　身为《方舟世界》世界大赛冠军的白娅，被其他玩家们评定为一个大胆敢拼的战士。但另一方面，她却又是个能够一边让身体热血沸腾，但脑袋仍然保持最后一丝冷静来正确判断情况的高级玩家。 　　无论制定多么缜密的战略，都无法保证一定胜利。 　　所以白娅是长于以即时和瞬间的判断来决定胜负的战士。 　　只要先砍中，就能保证胜利。 　　非常值得白娅庆幸的是，正好就在白娅和安娜狄艾尔即将开始战斗时，米莉尔赶到了。 　　“没想到事情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米莉尔在刚刚检查曼德拉莉的记忆时，已经发现水晶兰王国的王室习惯让“未成年的公主”担当白之魔将，也就是被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所寄宿的身体。不过她因为不知道雅雪莉法手中持有高贵勇士之剑，所以毫不怀疑白娅能够取得胜利。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现在的状况有点麻烦：因为白娅正在和安娜狄艾尔对峙，魔王卡米拉特斯希以及那些原本怕得要死的黑暗精灵贵族们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 　　“【增远咏唱·扩宽咏唱·炎阳东升】！” 　　于是米莉尔举起法杖，一片相当于真正阳光的令人目眩的强光从她的杖端放射出来，照亮了整个宴会大厅。对于习惯于黑暗，利用热影像来视物的生物来说，这强烈的光芒将会带来目眩和难以承受的疼痛。带来生命力的光芒如同高热的火焰一般刺伤了黑暗精灵的双眸，撕扯着他们的眼珠。 　　这是米莉尔特意为了对付黑暗精灵们而准备的法术。和一般制造出强光的魔法不一样，这个【炎阳东升】能创造出“真正”的阳光。连吸血鬼之类的生物都会被这种阳光晒成灰。 　　也因此，黑暗精灵们的武器和装备……开始熔化了。 　　为了节省成本以便量产，黑暗精灵的魔法物品大都是用只能在地下世界使用的特殊魔法制作而成的。虽然便宜又好用，但只能在地下世界使用，一被太阳晒到就会熔化。当然，一般的强光魔法并不算是真正的阳光，可米莉尔特意准备的这个法术就不一样了。 　　“【脑钳·贝塔】！” 　　然后，再对这些人全部施加米莉尔特别擅长的，好像在脑袋上夹铁钳一样的精神攻击。夺取他们剩下的反抗能力。 　　米莉尔不喜欢杀人，绝不表示她战斗力弱。 　　“米莉尔小姐，你不用去帮助师父吗？” 　　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的娜娜举着盾牌护住还无力行动的帕梅拉，有些担心正在和魔神对峙的白娅。 　　但是米莉尔对白娅很有信心。 　　“就算高贵勇士之剑确实对白娅有效，也得先砍得中她才行。这点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样的。比我更强的白娅，可不会输给寄宿在凡人身体上的魔神。”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19：炎上魔王城 安娜狄艾尔除了拥有虚无之魔神的称号之外，也有人称之为“梦幻之魔神”。 　　因为无论哪个头衔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她是向凡人散播虚无与绝望的魔神，将自身封闭于自己在无尽深渊里打造的一座层层叠叠的迷宫里。而让人沉迷于错误的梦正好是她能够让凡人绝望的手段之一，仅此而已。 　　白娅并不知道雅雪莉法现在是沉浸在了安娜狄艾尔编织的什么样的梦境之中，但是她肯定不能指望雅雪莉法自己挣扎出来。 　　她用巨大的神剑狂猛地挥砍，横扫四面八方。 　　相对地，安娜狄艾尔使出的都是攻击腕部肌腱试图造成出血，或是以脚为目标意图夺取行动能力的迅疾而阴毒的招式。 　　巨人之剑与精灵之剑相互碰撞的同时，安娜狄艾尔的脚边有黑暗正在逐渐蔓延。不知何时，扩散出去的黑暗已经把整个宴会大厅都覆盖了。在白娅她们现在看不见的地方，或许连整个魔王城乃至更多地方都已经被魔神的力量影响了。黑暗扩散的同时，周围的气温也在逐渐下降。 　　白娅并不惧怕寒冷。她的同伴们则是在米莉尔的魔法庇佑之下也没有被这股黑暗与低温所侵害。然而对于魔王城里的其他人无论是侍卫兵也好，仆人也罢，这些人可要遭殃了。魔神的信徒居然首先被魔神的力量所波及，这还真是格外讽刺。 　　不过，和现实中的神话级战斗还真是麻烦啊。 　　一边战斗，白娅还一边分出一丝精神在思考着。 　　和游戏里面不一样，在现实之中与魔神战斗的时候，能够体会到真正的压力。 　　虽然魔神不是真神，但却是以极恶之力踏入神明领域的恶魔。哪怕只是以附身的方式降临，仅仅是存在于人间界，魔神就能够扭曲周围的环境，逐渐营造出适合她的主场。传说中，亲自降临于人间的魔神仅仅是行走在大地上就能将人间化为魔界。 　　白娅当初和依莉丝交手的时候就说过，所谓游戏的一切都是在争夺主导权。战斗也是一样的道理。一旦让安娜狄艾尔控制住了战斗的主导权，那么白娅大概就要输了。就算不被干掉，也会因为要害被高贵勇士之剑刺中而不得不败退。 　　然而白娅没有办法像安娜狄艾尔那样轻松以自己的邪能改变现实。她虽然拥有那份力量，但却不像真正的魔神那样懂得各种用法。 　　除此之外，在战斗的技术上，白娅毕竟也比不上安娜狄艾尔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又不知道战斗过多少次的魔神。相较起来，白娅在穿越之前只是个偶尔会运动的大学生，完全没有武艺的素养。 　　不过，虽然她也不是不可以让米莉尔来帮忙……但是那样事情就变得无聊了不是吗？ 　　难得有这样的战斗，白娅当然要一个人打才够爽快。 　　……话虽如此，白娅还是在一次挥剑的空隙中被安娜狄艾尔一脚踢在了肚子上。尽管雅雪莉法的肉体强度远在白娅之下，可安娜狄艾尔通过放出体内的邪能作为推进力，让她的攻击得到了极大的破坏力。白娅被这一脚直接踢飞出去，砸穿宴会大厅的一面大理石墙壁，掉进魔王城的中庭里。安娜狄艾尔在愣了一瞬之后也立刻跟着追出来。 　　“有一点点痛呢。那么我也不客气了【狂暴（rage）】！” 　　从地上重新爬起身之后，白娅原本天蓝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原本白色的尾巴尖，则是伴随着双眼染上了赤色的图腾纹路；原本自信的表情，则是一瞬间转换成了一种残酷、嗜血的微笑。 　　白娅，最喜欢打架了。 　　“我是虚无之黑，我是破碎之梦，我是掌管谎言与绝望的魔神女王森罗万象听从我的命令！白娅啊，毁灭之王啊，陷入【绝望】吧！” 　　安娜狄艾尔对着白娅唱出就连米莉尔也只能回避，一旦听见就会发狂而死的【绝望】的真言。这股邪能从白娅的狐狸耳朵吹入她的体内，开始侵蚀她的身体。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会输给区区寄宿在凡人身体上的魔神！” 　　但是白娅的身上不知何时开始，散发出了美丽而昏黄的光辉，驱散了冰冷的【绝望】。 　　“【诸神的黄昏】！”白娅已经启动了自己曾经用来破解依莉丝光之锁链的技能，“然后，给我变成灰吧！” 　　伴随着“轰”的一声闷响，白娅从虚空中抓出宛如剑刃的赤红色火焰。火焰在一瞬间扩散，之后立刻凝聚、缠绕成长条状，渐渐化为一把巨剑。如同蛇一般扭动的剑身从火焰中浮现，而且不断延伸，很快就远比白娅的身高还长好几、甚至十几、上百倍。那有如太阳表面一般炽热的光芒几乎撕碎了安娜狄艾尔带来的黑暗。 　　剑之魔神巴鲁贝尔的剑是必胜之剑，是将一切都劈开焚尽的最强之剑，也是白娅用于和安娜狄艾尔战斗的王牌。 　　具有裂山分海之力的【禁忌之剑】就这么朝安娜狄艾尔挥落。 　　“区区啃噬魔神之力的毁灭之王，居然敢拿巴鲁贝尔的剑指向我！”安娜狄艾尔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愤怒与一丝恐惧，“但是，这种招数太露骨了！” 　　挡住白娅烈火巨剑的，是突然出现在安娜狄艾尔原本空无一物的左手中的一柄黑色匕首。那柄由纯粹的黑暗构筑而成的匕首在与【禁忌之剑】碰撞到的瞬间，便开始吞噬它的火焰。 　　“你的火焰能够照亮我的黑暗，我的黑暗能够吞噬你的火焰。既然如此，就来比比看谁的邪能更多吧！” 　　安娜狄艾尔向着握住黑色匕首的手中注入力量。 　　虚无的魔神并没有说错。如果纯粹比拼邪能多寡的话，白娅赢不过真正的魔神。一旦这一击【禁忌之剑】被安娜狄艾尔挡住，白娅就更不会有能够使出下一次王牌的力量了。 　　所以，还不如一口气在这里把全部能量烧进决定性的一击之中。 　　“吾之右臂乃司掌力量之物，必定击垮任何阻挡于前的敌人！【魔神的右臂】！” 　　编织绝望的魔神，怎么可能与战争的魔神比拼力气？黑色的邪能在烈火巨剑的后方变形出喷嘴，一口气将白娅体内的邪能全部化作火焰喷射出来进行加速。 　　“什么！？” 　　这一次，安娜狄艾尔终于束手无策。她手中的黑色匕首一起被突然加速的【禁忌之剑】劈碎了。但她当然不可能甘心就此被打倒。 　　“【绝望】吧！陷入【虚无】吧！去死！” 　　魔神和真神在使用自己的权能，也就是使用最高级的“始源魔法”时，根本不需要咒语。仅仅像这样宣言、念诵、咆哮，表现出自己的意志，就能创造让凡人魔法师为之色变的奇迹。 　　顺应着魔神的呼喊，森罗万象为之变动。烈火巨剑劈中安娜狄艾尔的同时，一道黑光也射中了白娅的胸口。 　　大地被火焰之剑劈开，整座庭院乃至魔王城都瞬间陷入一片火海。黑光在贯穿白娅的胸口之后继续向前，一路打穿了地下世界与地面之间的地壳。 　　红莲的火柱爆发开来，在魔王城中燃烧，照亮了这片黑暗的地下世界。 　　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虽然四肢无力，被贯穿的胸口更是疼得要命，但白娅努力振作身体，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胸前被黑光射中的地方，整块的肌肉、内脏和骨头都被“消除”掉了，连灰都不剩，生命值也损失了百分之六十左右。要不是毁灭之王那强韧如魔神的生命力已经开始缓缓再生伤口，以及【狂暴】技能对疼痛的阻隔，白娅已经昏厥过去了。 　　幸好安娜狄艾尔没能用高贵勇者之剑造成这个伤口，否则白娅现在大概要开始担心的会是自己的性命。 　　安娜狄艾尔还没有被打倒。身为砍她的当事人，白娅比谁都要清楚这件事。 　　“呵，毁灭之王，看来是我赢了。” 　　这时，还操控着雅雪莉法身体的安娜狄艾尔也慢慢地起身了。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浑身上下所有的衣服都被【禁忌之剑】烧得一干二净。而且尽管她嘴上说着自信的台词，可脸色却非常苍白，安娜狄艾尔的灵体应该也被烧伤了。 　　……不，好像有点不太对。 　　白娅突然意识到有个地方有些不太对劲。 　　明明被安娜狄艾尔寄宿的雅雪莉法身上的衣服都被烧光了，现在已经浑身赤裸了，可是她身上仍然存在着一个完好无损的人造物。 　　那就是白娅之前送给她的，她今天绑在头发上的，那条红色缎带。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20：梦终究会醒 那条白娅送给雅雪莉法的红色缎带，白娅自己心里清楚，只不过是一条lv1且毫无特殊效果，被艾璐芙设置过标签的普通装饰品而已。 　　所以，它之所以没有被【禁忌之剑】的火焰烧毁，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安娜狄艾尔有用自己的邪能去保护那条缎带。 　　但是为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白娅的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奇怪的“可能性”。 　　不，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才对。这也未免太狗血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以及为了保险起见，尽管mp和hp都所剩不多了，白娅还是奋力挥动神剑，朝安娜狄艾尔的脑袋挥出了一道【破空斩】。 　　令白娅感到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这道【破空斩】即将命中安娜狄艾尔的脑袋确切地说，是脑袋上的那条红色缎带时，她挥动着手中的高贵勇士之剑将袭来的【破空斩】打碎了。 　　但是白娅的【破空斩】根本无法伤害到浑身都满溢出邪能的安娜狄艾尔。 　　换言之，她挡下【破空斩】的理由只有一个。 　　“白娅！你没事吧？” 　　米莉尔也在这个时候用魔法保护着其他人一起从燃烧的魔王城里冲了出来，看到了两人正满身伤痛地互相对峙。 　　“你已经不能再用巴鲁贝尔的剑了吧，毁灭之王。” 　　然而安娜狄艾尔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甚至无视了她们的出现。 　　她的话倒是没说错。白娅剩余能够使用的mp已经不足10%了。在mp恢复手段极为有限，连蓝瓶这种东西都不存在的《方舟世界》中，这几乎已经说明白娅无法在这场战斗中再次使用【禁忌之剑】了。 　　“巴鲁贝尔的权能之中，最有可能对我造成威胁的就是他的胜利之剑。无法再使用这股力量的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米莉尔！”可是白娅没有搭理虚无之魔神，反倒是朝自己的同伴开口喊到，“用连魔神都可以打伤的范围法术朝她打过去！” 　　一般来说，凡人施展的魔法很难影响到魔神或神明。因为神话生物对于凡人的法术抵抗能力很强。很多魔法效果在碰触到魔神的时候就会自动还原成无害的魔力。 　　但这并不表示凡人魔法师就无法用魔法攻击魔神了。 　　“【强酸雨】！” 　　米莉尔毫不犹豫地举起法杖，在安娜狄艾尔的头顶创造出酸液构成的倾盆大雨。 　　就算魔神能用法术抗力无视魔法做出的火球，在没有火焰抗力的情况下也无法抵抗真实存在的火焰。那么既然如此，只要创造出本质是“真实”的，只是藉由魔法协助生成的，可以攻击敌人的物质就好了。 　　安娜狄艾尔连忙挥手在头顶唤出一块让酸雨无法穿透的绝对黑暗的幕布，里面还充满了四处飞舞、长着尖牙利齿的幽影怪物。然而趁此良机，白娅纵身一跃而起，将手中的神剑划出一道光弧，劈向她脑袋上的红色缎带。 　　原本正应该被安娜狄艾尔所控制的雅雪莉法的身体，顿时僵硬住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居然有朝一日会是由我来说出这种台词雅雪莉法，你果然还活在这具身体里面！” 　　白娅也没想到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居然会露出开心的笑容。一根带着倒刺的血色长鞭凭空出现在她手中，代替神剑，她用力把鞭子抽打在这具雅雪莉法的身体上。 　　“【斥魔鞭挞】！” 　　这是白娅曾经用来控制住米歇尔·采佩什伯爵的技能。这种造成斥喝或是奴役效果的技能无法对等级不低于自己的恶魔使用，但这也不是个问题。 　　因为白娅根本没有把安娜狄艾尔当成【斥魔鞭挞】的目标。 　　她指定的技能目标是现在还活在雅雪莉法身体里的，雅雪莉法本人的人格。 　　“雅雪莉法，我以【毁灭之王】的名义命令你，发誓永远待在我身边，成为我永远的使徒。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即使灵魂堕入缥缈的梦境，纵使你的身体消逝，你也会为我而活！” 　　听见白娅这番话的，无论是米莉尔、娜娜、帕梅拉她们，还是现在仍然寄宿在雅雪莉法身上的安娜狄艾尔，脸部都因为无比的震惊而变成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卧槽”表情了。 　　“我……发誓，永远待在白娅身边，成为白娅永远的使徒。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即使灵魂堕入缥缈的梦境，纵使我的身体消逝，我也会为了白娅而活！” 　　所以当雅雪莉法的身体无视安娜狄艾尔的控制，开口复诵时，安娜狄艾尔终于开始慌了。就像这柱魔神之前覆盖白娅对雅雪莉法施加的魅惑魔法，控制她的身体一样。白娅现在用优先度更高的【斥魔鞭挞】直接对雅雪莉法的身体下达了命令。 　　而且既然安娜狄艾尔在控制住雅雪莉法时让她念的咒语也有效，那么白娅用魔法命令雅雪莉法念诵的誓词，没有道理不能起作用啊。 　　【系统提示：“雅雪莉法·水晶兰”成为你的雇佣兵。】 　　“不！” 　　安娜狄艾尔傻眼了。 　　“不！” 　　被米莉尔用魔法变出来的光之锁链捆绑，拖出来的魔王卡米拉特斯希也傻眼了。 　　“欸欸欸欸欸！？”连娜娜也被吓到语无伦次了。 　　米莉尔则是钦佩地点了点头：“不愧是白娅！” 　　不愧个头啊！ 　　连白娅自己都想吐槽自己。 　　“梦幻之魔神，你的败因只有一个！” 　　玩家对于雇佣兵的控制力是绝对的。白娅用力甩动鞭子，狠狠抽打在雅雪莉法脑袋上，将魔神从自己雇佣兵的身体里驱逐出去。 　　“因为梦，终究会醒！”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如果是把这具身体消灭掉倒也罢了，不破坏肉体只是单独把我驱逐出来这种事，连百分之一的成功率都没有！” 　　游戏系统的力量，似乎连魔神都无法抵抗。 　　“但是，我还没有输！我不可能输！” 　　被从寄宿的身体里驱逐出去之后，安娜狄艾尔就没有可供自由活动的肉体了。就算想要附体在别人身上，这里能够让她附体的魔精灵身体也就只剩魔王卡米拉特斯希。而魔王正被米莉尔用光之锁链困得死死的，就算附身上去也毫无意义。 　　而只用灵体和白娅战斗的话，安娜狄艾尔有几条命都不够死虽然详细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但总体来说灵体非常不适合战斗，而且很容易受到无法愈合的创伤。 　　可这也不意味着安娜狄艾尔就只能乖乖撤退回深渊，咬着牙看白娅她们享受胜利果实了。 　　想要让一个魔神的肉体进入人间界，必须得先找另一个魔神在人间界帮他开门。因此这是一个难以破解的死循环。 　　然而现在正以灵体形态滞留在人间的安娜狄艾尔，不正是一个可以在人间帮自己的肉体开门的魔神吗？ 　　“门扉啊，开启吧！” 　　安娜狄艾尔的灵魂在空中划出门的轮廓。一个与其说是门，还不如说是巨大黑洞的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的【传送门】在她的呼唤下渐渐开启、扩散。 　　“不可饶恕！击伤我的屈辱，只能用你的鲜血来洗刷！” 　　打开足以让魔神通过的【传送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安娜狄艾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出这种事确实显得有些蠢但安娜狄艾尔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她笃定了在场没有人能够阻止自己。唯一有能力打断她施法的白娅，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魔力可以再做出决定一击的技能了。 　　……至少原本应该是这样子没错。 　　对准正在打开【传送门】的安娜狄艾尔的灵魂，白娅举起了神剑。 　　“我来自无尽深渊最底部的仆人啊，回去休息吧。【使徒召还：灭世魔君·费尔南德斯】。” 　　随着费尔南德斯的召唤被解除，她的mp值里那百分之三十原本被召唤兽占用的部分，现在已经可以随意使用了。 　　虽然《方舟世界》中的mp恢复手段极为有限，但这并不意味着分配mp的手段也有限啊。实际上，如何分配自己的mp，正是《方舟世界》中高级玩家们最需要精通的技巧。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之后，白娅在使用技能的时候，脑中偶尔会浮现出奇妙的语句，并不由自主地念诵出来。那是为了发挥魔神的权能而咏唱的真言，是使权能活性化的燃料，是对世界下达的指令。 　　只不过像现在这么复杂的语句在心中激昂回荡的感觉，却实在是第一次。 　　白娅一边想象着自己最强大的必杀技，一边轻声念诵。 　　“此剑是胜利，此剑是最强，此剑能斩裂焚尽万物，是闪耀的必胜必杀之剑！” 　　彷佛点燃火焰的木棒掉进水里一般的滋滋声猛然响起。随着真言的结束，白娅的手中迸发出宛如太阳般耀眼的闪光，笼罩了一切。 　　“嗷嗷嗷嗷嗷！” 　　这是必死无疑的热度，是可以烧灭一切敌人的胜利之剑，是连神都可以杀死的【禁忌之剑】。安娜狄艾尔的灵魂因此发出苦闷地尖叫。 　　白娅将白色的火焰之剑高举过头。 　　“这就是剑之魔神巴鲁贝尔用以击杀万军的太阳之火！给我好好尝尝吧！”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21：但是爱永恒不灭 在惊人的灼热中，安娜狄艾尔知道自己的灵魂受到了重创。 　　不过这并不是个太大的问题。 　　就像米莉尔之前说过的，恶魔只有在无尽深渊中被杀死才会真正的被杀死。其它情况下，无论恶魔遇到了什么事，只要它被杀死在无尽深渊之外，它的“本质”都会回到无尽深渊之中。 　　死亡只能被看作恶魔的一次失败，而不是彻底的毁灭。 　　而魔神也只不过是非常强大的恶魔。 　　即使如此，有句话还是非说不可。 　　安娜狄艾尔动用所剩不多的所有精力，开口说道。 　　“白娅，你必将成为引导恶魔的新王。你就是头顶大罪之冠冕的我等的新王，必将为这个世界带来永久的毁灭这是你无法逃脱的命运！” 　　但是白娅继续挥剑，将她的灵体彻底烧尽。 　　“虽然我不相信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但至少我的命运不是你说了算的！” 　　与魔神的战斗结束之后，白娅终于开始注意到周围的状况了。 　　整个魔王城的三分之二都被白娅的【禁忌之剑】削掉了。就像是黄油被小刀切一块一样，完完全全地消失掉了。 　　城堡的庭院当然也完全消失了。连灰都不剩，完完全全地消失掉了。 　　由于【禁忌之剑】余下的超高温，魔王城其实就连现在也还在慢慢地熔化着。 　　“要不是我及时张开结界把大家包住，连我们也要被烧成灰了！” 　　死里逃生的米莉尔拼命吐槽。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白娅难得老老实实地挨训。 　　尽管因为对手是魔神所以只能全力以赴，可是白娅这次确实打得太夸张了。 　　“师父，请问魔神之力……还有虚无之魔神刚刚说出的话，到底都是些什么意思？”帕梅拉心中明显装满了疑问。 　　“师父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刚刚到底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啊！？我、我、我才是最先陪伴在师父身边的人，啊啊啊啊不对这种时候想这些实在太不知羞耻了再说对方……不对！啊啊啊啊我要冷静！”娜娜的脑子里装满了大概不只是疑问的东西。 　　“……这里还在着火欸，我们是不是该先出去再说？” 　　米莉尔最后还是施展【传送门】，把所有人都传送回到埃利亚多罗城的诺顿堡垒中，和之前撤离的芙萝伊她们汇合了。 　　魔王卡米拉特斯希以及整个地下世界前来赴宴的高阶贵族们都被米莉尔用魔法变出来的光之锁链困成一串，一起拉了过来。白娅她们没有看管俘虏的余裕，而且安娜狄艾尔在治好伤势之后随时有可能再次附身到魔王卡米拉特斯希身上。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赶快把这帮家伙送去帝都审判庭比较好。 　　被安娜狄艾尔寄宿过的雅雪莉法虽然身上没有外伤，但似乎是因为精神受创的关系目前还在昏迷之中。白娅最后也只能用烹饪技能给还没醒来的雅雪莉法变出点粥，勉强帮她灌进胃里去。 　　三魔将之中，蓝之魔将哈维尔似乎是被费尔南德斯干掉了，至少费尔南德斯本人表示“吾已经如同主人所吩咐的那样，让他饱尝痛苦之后万劫不复了”。被米莉尔同调入侵控制住的绿之魔将曼德拉莉则是也被她带了回来。 　　被帕梅拉打晕的罗鬼在醒来之后，原本的疯狂劲似乎消退了不少，至少了有足够和人交流的理性。因此一直在堡垒内焦急等待的小黑猫塞兰丝立刻跑去找他，想把事情的真相问个明白。 　　罗鬼一开始当然是不想说的……但是这个世界上能强迫你说实话的办法实在太多了。 　　“……我是黑暗精灵王族的私生子。” 　　所以他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问题。 　　因为最早的黑暗精灵女王和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签订过的契约，将自己和自己的所有后代都卖给了安娜狄艾尔，所以所有体内流淌着黑暗精灵王族血脉的人都必须承受安娜狄艾尔的侵蚀与诱惑，需要艰难地维持自己理智和力量之间的平衡。 　　在这一点上，身为黑暗精灵王族私生子的罗鬼也不例外。他是魔王卡米拉特斯希的弟弟，是一位男性魔精灵与人类奴隶间生下的孩子。他的魔裔血统就是来源于此。 　　魔精灵们当然不会接受一个掺有下贱人类血统的杂种，直接把刚出生的罗鬼和他可怜的母亲一起丢去地表，任其自生自灭那时候的他甚至连名字都还没有。 　　不知道该值得庆幸还是遗憾的是，罗鬼和她母亲被流放的地方正好是锡安帝国西边与海尔海姆大森林交界处的龙泉山脉。罗鬼的母亲最后抱着襁褓中的罗鬼倒在山脚下的修道院门前。修道院里的修士们发现他们之后尽可能地予以救治，但罗鬼的母亲最后还是去世了。 　　在修道院中长大的罗鬼从懂事起，就时常听见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的低语在脑海中回响。他开始学习武道，试图以冥思修行来抗拒这种诱惑。这么做的效果一开始很不错，并且让罗鬼得以安然地在修道院中度过了三十年的苦行生活。 　　这种平静地生活一直持续到某一天，罗鬼下山挑水时，在山脚下遇到了一只被地精狩猎小队袭击的流浪猫耳艾琳。见义勇为的罗鬼打退地精小队，救出了这只猫耳艾琳，并且把受伤不轻的她带回修道院细心治疗。 　　然而不管塞兰丝怎么威胁，罗鬼打死都不肯招认他和她母亲是怎么会治着治着就治疗到床上去的。 　　老实说，白娅怀疑这是那只猫耳艾琳主动把罗鬼推倒了作为一个纯女性种族，艾琳族在这方面有点开放。 　　没想到这件事把罗鬼害惨了。 　　觉醒的肉体欲望成为了能够让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侵入罗鬼心房的破绽。随着幸福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罗鬼的心灵也一天天被安娜狄艾尔所腐蚀。就在塞兰丝出生的那一天，罗鬼陷入了疯狂，并失手杀死了塞兰丝的母亲。 　　这确实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娜娜她们已经开始拿出手帕擦眼睛了，塞兰丝本人更是已经哗啦啦地流出眼泪。但也因为这个剧情实在太传统也太无聊了，白娅实在哭不出来，心中毫无波动，甚至想打哈欠。 　　被修道院中的师长与同门好不容易压制住之后，罗鬼重新恢复了理智。面对被自己杀死的爱人，他正如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所期待地那般陷入了绝望但却也没有完全陷入绝望。 　　因为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为了不让自己再蹈覆辙，他与自己的师父约定，一旦自己再次陷入疯狂，就要由师父亲手消灭自己。然而罗鬼不知道的是，安娜狄艾尔的侵蚀也给他带来了更大的力量。 　　所以结果被杀死的反而是罗鬼和塞兰丝的师父。 　　彻底心灰意冷的罗鬼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待在女儿身边了。完全绝望了的他逃出修道院，胡作非为，只求速死。 　　直到紫杉主动找到他。 　　破坏神教团手中拥有操弄邪能而不被其侵蚀心智的方法没人知道紫杉的话是真是假，但至少紫杉本人乍一看确实不是个疯子。所以罗鬼相信了她的话，为她献上了自己的力量。 　　结果紫杉还没做完事就被白娅打跑了。 　　这下罗鬼还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干脆顺势遁入地下世界之中。后来的事情他也就不太记得了，因为他所剩无几的理智也渐渐被安娜狄艾尔夺走了。 　　“杀了我吧。虚无之魔神随时都有可能附身在我的身体上。” 　　说完自己的故事之后，罗鬼沉重地说。 　　“放心吧，审判庭的监狱有恒定的反邪恶法阵和空间锁，你只要待在里面就没机会被附身了。” 　　白娅一本正经地提出将他终生监禁作为应对方案。 　　她本来就打算把这些黑暗精灵的王族统统关进去。 　　雅雪莉法的苏醒是三天之后的事。 　　包括魔王卡米拉特斯希和罗鬼在内的所有俘虏，几乎都已经被传送到了帝都审判庭。因为担心自己的父亲，以及担心可可到底会发多大脾气，塞兰丝也跟着一起回去了帝都。之所以没把雅雪莉法送回去，是因为白娅知道安娜狄艾尔不会傻到再附身到雅雪莉法身上如果真的再附身上去，那就再用【斥魔鞭挞】把她抽出来烧一遍就行了。就算不会死，这样烧下去也会让安娜狄艾尔的力量越变越弱。 　　“做了个好梦呢，白痴。” 　　巧的是，雅雪莉法醒来的时候，白娅正好在她睡觉的房间里吃零食发呆打发时间，因此很不客气地送上一句嘲讽。 　　“……确实，有梦醒的感觉呢。” 　　然而雅雪莉法却露出没有顾虑的笑容，用真的很高兴的声音，这样说道。 　　“谢谢你，小白……不过，你大概还在生气吧？” 　　啊？ 　　白娅一时间完全没能理解雅雪莉法到底在说些什么。 　　然后她就看到前一秒钟还露出明亮笑容的雅雪莉法突然开始哭泣了。 　　“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是，拜托了，原谅我。虽然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但请不要抛弃我……小白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如果连小白都抛弃我的话，我就什么都不剩了……” 　　糟糕。 　　超糟糕。 　　野生动物的生存本能已经让白娅的尾巴和耳朵都绷直了。 　　为什么会这样？ 　　塞壬之笛和威严精华的效果都应该已经消失了才对呀？ 　　仅凭雅雪莉法现在这些混乱的话语，白娅就可以确信，她的情绪正处于严重的不安定以及剧烈的波动之中。如果现在过于逼迫她的话，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 　　“果然还是不行吗……” 　　看到白娅有些迟疑的反应，雅雪莉法开始发出令人不安地呻吟声。 　　老实说，白娅很想管她去死。但无论如何，太过无情的事情她实在没法对老乡做出来。 　　所以白娅只能这么回答： 　　“放心吧，只要紧守你的誓言，我就不会抛弃你。” 　　【爱之灵药·威严精华】 　　【lv75·传说·消耗品】 　　【由传说级的炼金术师将具有超凡威严者的血液精粹制作而成，操控人心的灵药。其药效强到神话级以下都难以抵抗的程度。】 　　【其形态为熏香，只需吸入就会产生效果。使用时务必万分注意。】 　　【此药有可能会将吸入者心中潜藏着的思念化为无法制御的凶爱之火，将所爱之人燃为灰烬。】 卷四：魔王公主蔷薇色的梦 ​122：去找吧 当白娅好不容易从雅雪莉法那边逃出来之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可以找来商量的人，是米莉尔。 　　毕竟米莉尔虽然有点缺乏常识，但属性面板上有着高达四百以上的智力值。白娅觉得她至少会比自己来得聪明。 　　结果当她推开米莉尔的房间门时，她看到的是……被好几根绿色藤条捆住手脚的米莉尔，以及正纠缠在米莉尔身上的妖花曼德拉莉。 　　“快来吧，米莉尔大人～” 　　曼德拉莉吐出香甜的娇喘，用可以随她的意识自由活动的藤蔓触手探向米莉尔的下体。 　　“救命啊，白娅！” 　　米莉尔看起来则是已经被吓坏了。 　　于是白娅连忙用【刀背打】一拳从背后将曼德拉莉打晕。 　　“发生了什么事？她脱离控制了？” 　　“不、不是的……我觉得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把对她的控制解除掉也没关系……”米莉尔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白娅脸上露出“你是白痴吗？”的鄙视表情，连忙为自己辩解，“为了保险起见，我有在她的人工灵魂里面留下‘禁止伤害他人’的命令。但是在她自己的判断标准中，‘对主人进行侍奉’似乎不算是伤害行为，结果……” 　　结果就被突然开始发情的曼德拉莉推倒了是吧？ 　　虽然很想吐槽，但考虑到雅雪莉法那边现在的状况，白娅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吐槽米莉尔。 　　“为什么不用魔法？你就算嘴被堵上，四肢被捆住，也有办法施展【次元跳跃】之类的法术逃出去吧？” 　　“呃，本来确实是打算用法术逃跑的，但是闻到曼德拉莉身上的香味之后感觉身体就有点发软了。那是和香水有些不一样的味道呢。” 　　当然不会一样啊！ 　　尽管白娅早就知道米莉尔缺乏常识，可缺乏到这种程度实在让她有点震惊了。 　　“……米莉尔，你知道曼德拉莉刚刚想对你做什么吗？” 　　“是的。似乎是生物的生殖行为吧？听说那是要把什么东西插进什么里面的事情，听起来就很痛的样子……不过我还以为我和曼德拉莉都是女性来着，女性之间为什么会进行生殖行为呢？话说回来，白娅之前和雅雪莉法”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殖行为啊！？话说你居然还真的具备这方面的功能吗！？” 　　“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米雅莉姐姐以前和我说过‘冰清玉洁是精灵的信条’之类的话。而且我在生理上应该具备妊娠的功能……” 　　白娅一把捂住人工精灵这张没常识的嘴，把这个话题掐断在这里。 　　看来想从米莉尔口中得到帮助是不用指望了。 　　她们俩把被打晕的曼德拉莉捆好关进牢房之后，花了点时间整理米莉尔被藤蔓弄乱的房间，最后两个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开始难得悠哉地闲聊。 　　“这次也是多亏了米莉尔的魔法，否则别说是打倒安娜狄艾尔了，我们连潜入魔王城都做不到。谢谢你啦。” 　　“不用谢哦。因为我需要帮助的时候，白娅也会来帮助我吧？”米莉尔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要来盘巫师牌吗？” 　　为了不让大家胡思乱想，白娅最后还是决定把娜娜和帕梅拉叫到自己的房间里，向她们说明了自己【毁灭之王】的力量。 　　“也就是说，师父不是魔神，但是打倒并夺得了剑之魔神巴鲁贝尔的力量吗？” 　　帕梅拉理解地比较快。 　　“欸？” 　　娜娜自从白娅与安娜狄艾尔的战斗结束之后，这几天不知为何都一直处于精神恍惚之中。白娅这番话倒是稍微让她清醒了一点。 　　“嗯，这是我以前和过去的同伴们一起打倒，并且由我所啃噬得到的力量。我并没有孤身一人打倒完全体魔神的实力……不过现在倒是未必。” 　　白娅说的是曾经发生在游戏里的事情。在现在这个boss与玩家之间已经不存在模板差异的方舟世界里，白娅只要做好准备，未必不能单刷完全体的魔神虽然确实很难。这次打败只是寄宿在雅雪莉法身上的安娜狄贝尔就已经是十分侥幸了。 　　魔神其实是一种等级很尴尬的存在。它们已经超越凡物，但又无法触及到真神的境界。用游戏的话来说，就是至少90级，但却又极度难以继续升级的半吊子除非它们想办法让自己成为了真神，获得神力。 　　不过就像安娜狄艾尔说的一样，白娅也不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就是雅雪莉法口中的“官方小说版的世界”。白娅做出这个判断的原因也很简单：如果这真的是“官方小说版的世界”，那么魔王城的那个“着火了哦”的应急魔法防火系统根本不可能存在。 　　因为那个明显是游戏公司做出来的彩蛋，根本不可能存在于官方小说里面任何脑袋正常的小说家都不会把这种彩蛋写进正常的奇幻小说里的。 　　除此之外，无论游戏版还是官方小说版都没有出现的关于“白之魔将”的设定，却存在与这个方舟世界中，而且还狠狠地坑了雅雪莉法这个穿越者一把。 　　诸如此类“只会存在于游戏之中”的状况，还包括白娅和米莉尔战斗时使用过的“取消”的技术。这些都是不应该存在于“官方小说版的世界”里的东西。 　　这个方舟世界……恐怕没那么简单啊。 　　帕梅拉听完这番话之后，握紧拳头，明显进行了不小的心理斗争，最后咬了咬牙，毅然对白娅说：“师父，我会向审判庭报告这件事。” 　　她毕竟是创造神的圣骑士，白娅其实也早在收下她成为弟子时就料到了将来有可能出现这种状况。 　　“这是你的本分，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我也本来也打算亲自去解释。” 　　白娅走到帕梅拉跟前，踮起脚尖，摸摸她的头，让她冷静下来。 　　如果审判庭的狂信徒们烧坏了脑子，坚持一定要对白娅进行异端审判……那她也就只有打趴下他们，然后跑到帝国北边的国家去生活了吧。现在只能期望他们不要那么蠢。 　　“无论审判庭怎么说，我都不会离开师父身边。” 　　娜娜大概是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种话。 　　唉，果然还是娜娜好。白娅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果然，娜娜，干脆我们两个一起逃得远远的吧？” 　　这句话立刻让娜娜的脸变成通红，整个人嘭一声摇摇晃晃地瘫倒在椅子上。 　　帕梅拉也慌张起来了：“师父，别随便把为国效力的近卫骑士拐走啊！” 　　整个房间原本凝重的气氛，倒是因为白娅这些话而缓和了下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如镜面般剔透的门形轨迹在空气中突然显现了。身着洁白圣服，整具身体都犹如光所化的第二百九十九世圣女拉蒂丝从【传送门】中踱步而出。 　　大家都愣住了：圣女拉蒂丝居然亲自离开大圣堂，离开帝都泰拉，主动跑出来找人这种事，她们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 　　“打扰了，白娅女士。” 　　她明显是来找白娅的。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来通知我坏消息的。怎么啦？” 　　白娅的话让圣女的脸上难得露出无奈的神情：“当然不是。实际上，女神为了您的事情赐下了神谕。” 　　实际上，应该说是再次赐下了神谕。但创造女神对白娅的第一次神谕只有帝国高层知道，而且目前为止都一直努力瞒着白娅，连帕梅拉的公爵父亲都一直没敢向帕梅拉透露，所以圣女拉蒂丝当然不会在这里说漏嘴。 　　“什么样的神谕？”白娅立刻被提起了兴趣。还保留着部分游戏常识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创造神专门为她降下神谕，对帝国和审判庭来说是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 　　尤其是神谕的内容还那么奇怪。 　　拉蒂丝向白娅亮出一个半米宽的银盘。光的颗粒从她手中爆发、散落开来。金色的神力之火开始在银盘上跳动，迅速排列成一段清晰可辨的文字： 　　去找，去看，去讨伐不从与邪恶，此乃世界冠军的职责。 　　去夺取你想要的力量，那无敌的万臂之矛吧。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23：神判 对于白娅来说，这个神谕只能算是一个声势浩大的任务提示。以及创造神果然知道她是穿越者，而且对于白娅穿越之前的事情也有所了解。 　　创造神没准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不过这对白娅来说也没啥不好吧？ 　　所以她安之若怡。 　　但对于帝国和审判庭来说，这个神谕的信息量就太大了。 　　首先，创造神让白娅去讨伐不从与邪恶，这当然意味着，白娅是祂的部下，甚至是降临凡尘的神之使徒，持有着大义的名分。“冠军（champion）”这个词除了有“第一名”的意思以外，也有“战士”的含义，甚至还可以被解释为“守护者”。而前面的“世界”两字又该和解呢？因此神谕的第一句话就被他们理解为，“白娅是方舟世界的第一战士和创造神派来凡间的正义的使徒”。 　　这种理解方式好像有点钦定的感觉，但整个审判庭和教会还是炸锅了。 　　要不是帝国本身就是个统治权力仰仗于神的政体，而且皇帝奥里乌斯七世与圣女拉蒂丝两人都对白娅保持着足够的信任，帝国政治为此产生动荡都不奇怪。 　　顺带一提，圣女拉蒂丝之所以对白娅保持信任似乎是因为她从创造女神那边得到了不少内部消息。奥里乌斯七世对白娅保持信任大概是因为他看得出白娅是个心思单纯也没权欲的……好人，吧？ 　　话虽如此，帝国内部还是对白娅这个有着异端力量的强大存在产生了反对的声音。他们提出的要求是，让白娅回到帝都，测试她是否具有“世界第一战士”的实力，以及对她进行政治和信仰审查。 　　白娅倒是一点都不怕这个。 　　老实说她觉得这个挺好玩的。 　　回到帝都之后，首先遭遇大危机的人是塞兰丝。 　　听说兔子生气的时候会直跺脚，事实不假。现在还因为白娅交付的任务而一直抱着龙蛋的可可，一边跺脚，一边气呼呼地嘟着嘴，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家庭主妇的样子。 　　“可可，对不起喵。我不应该跑到危险的地方去喵。” 　　猫耳萝莉老老实实低头道歉。 　　“不，不对哦。我生气不是因为塞兰丝追着罗鬼跑进地下世界我知道既然塞兰丝会这么做，就表示你已经下定决心了。但是为什么塞兰丝要瞒着我呢？”兔子用红通通的眼睛瞪着猫咪，“只要告诉我的话，我一定会陪你一起去冒险的呀！” 　　“但是，那是我自己的事喵，不能把可可卷进来喵……” 　　“塞兰丝也会为了我的事情帮忙吧？我之前破产的时候，塞兰丝二话不说就来陪我一起冒险了吧？” 　　兔子步步紧逼，猫咪很快就哑口无言了。 　　“真是美好的友情啊。” 　　身为师父的米莉尔躲在一旁守望着这个场面，感动地擦了擦眼睛。 　　另一方面，白娅三下五除二地就把政治与信仰审查应付掉了。 　　说是政治与信仰审查，实际上内容也不过就是让白娅和圣女拉蒂丝一起坐在大房间里，让一群老头老太太围着看她们两个谈笑风生而已。有创造神的神谕为白娅背书在前，他们也不敢让圣女问一些太犯忌的问题。毕竟没人知道女神究竟会在什么情况下发怒，只知道女神发怒会带来很不妙的后果例如发怒的对象被雷击或变成盐之类。 　　所以，这些问题大都是旁敲侧击。 　　“白娅女士身手不凡，应该对于武技很有心得吧？” 　　“倒也不是……” 　　白娅只有在使用技能的时候，才会有系统自动对她的动作加以辅助调整，普通攻击只是她仗着自己属性够高，拿着武器胡乱挥舞而已。连剑怎么握都不知道的外行人，平时胡乱挥舞着剑，可是发动技能时，却会做出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华丽的动作白娅本质上就是这样一名诡异的半吊子战士。 　　不过尽管如此…… 　　“我只是有自信不会输给任何战士而已。”白娅摇着尾巴，很干脆地做出宣言，“因为我是《方舟世界》的冠军，是最强的战士，是抓住所有胜利之人！” 　　测谎魔法显示白娅的话中毫无虚言。 　　审判庭那些质疑白娅的元老们开始有点慌了。 　　“那么，这最强的力量，白娅想要为了什么而用呢？” 　　圣女本人大概也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挺好奇的。 　　作为已经在这个世界上转生了数百世的圣女，她深知力量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无善恶之分，但搞错力量的用法却可能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越是有力量的人就越是如此。 　　白娅端起圣女放在她面前的花草茶，啜了一口。毛乎乎的大尾巴有节奏地一左一右摆动起来，显示出她在思考如何回答。 　　“……我很喜欢帝国，而且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很喜欢了。” 　　测谎魔法显示白娅的话是真心实意。 　　“几年前吗？几年前的白娅女士在哪里呢？” 　　“在别的世界哦。不过我在那个世界已经守望着这个国家好几年了。”白娅露出小狐狸般的奸诈笑容，“而且放心吧，我也不是从深渊来的。” 　　测谎魔法显示白娅的这句话也是真的。 　　“虽然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在锡安帝国的居住时间还不长，但也认识了很多人，留下了很多开心的回忆。我喜欢这个世界，喜欢这个国家，也喜欢这个国家的人。尽管有不如人意的地方，可是绝非无法改变。所以，我想要保护这个世界，想要保护这个国家，想要保护这个国家的人至少要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我的力量并不是用来破坏的，而是为了赢得胜利，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测谎魔法现实白娅全部都在说实话……而且她的话还没说完。 　　“所以，我要成为神明。” 　　这句话立刻把大家都吓坏了。 　　“这是赤裸裸的异端言论！”一名白娅不认识的，天知道是哪里来的大臣马上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我提议立刻停止这种绥靖主义的询问，对她进行正式的异端审问！” 　　“我反对！白娅女士乃是从女神身边而来，亦终将回到女神身边之人。” 　　白娅看到“白银寿衣”修道院的修女长莎兰·阿拉贝拉也从座位上站起了身。 　　“你是否忘记了我等的身份与职责？我等是女神的仆人，有什么资格去阻拦女神的冠军？” 　　“话、话虽如此，但这也可能是魔神的诡计……” 　　“你是在质疑神赐光辉大结界的判断力吗？” 　　哎呀，吵起来了吵起来了。 　　白娅看着热闹，又喝了一口花草茶。 　　锡安帝国由于其神治的本质，已经称得上是一个团结在统一的信仰下，非常齐心协力的国家了。但一个国家归根结底不是一个人。这部国家机器尽管确实无比强大，遵守秩序，腐败程度也较低，终究还是存在弱点和缺陷。 　　日长则昃，月满盈亏。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不过一直看他们吵架也有点无聊，而且天知道吵久了会不会吵出事情来。 　　“我提议，根据自古以来的传统，采用神判法如何？” 　　所以白娅搬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绝招。 　　那些反对白娅的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马上都绿了。 　　所谓神判法，就是诉诸神明来确认被告有无犯罪的一种验证方法。举例而言，就是将被告被扔到燃烧的柴火上，或是让他在燃烧的煤上行走，或是将被告捆起来，扔进圣水池里面。那些安然无恙幸存下来的人将会被宣判为无罪。 　　当然，这并不表示锡安帝国本身没有成文的法律条文实际上神判法几乎都已经是上千年前才流行的东西了。现在的帝国早就习惯了详细的法律规范与正规的审判。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神判法只是一种原始的陋习。 　　虽然在地球上，神判法通常会给被告带来末日，可在这个神明能够出手干预的魔法世界中，神判法却可以带来公正的判决。无辜的被告可能会在神判时临时获得对火焰或者溺水的免疫能力，诸如此类。这实在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而且老实说大部分神判法对白娅都没什么用：连太阳都烧不死她，用火烧她更不会有用。几个小时不呼吸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那么神判的执行就交给我吧。”于是圣女拉蒂丝很主动地打算接下这个锅，“我会对白娅女士施展【燔祭之火】。如果” 　　“我提议进行神判决斗。”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男性的沉闷嗓音，以及金属靴子在地板上踩踏的脚步声打断了。 　　来人的身份让白娅愉快地抖动起耳朵：“这还真是预料之外。你要和我打吗？” 　　那是一名身高约两米，身穿绚烂华丽的黑色全身铠甲的骑士。他戴着同样黑色的全罩式头盔，让人无法窥见里面的五官。背在背上的一把刃长一米五的双手巨剑也与他桀骛不逊的风格相得益彰。一般来说，在进入大圣堂前卸下武器才是常态，但这名骑士却不需要遵守这样的规定。 　　因为他是帝国最强的五位lv60传说级骑士之一，持有“破山剑王”之称号的帝国最强巨剑士，雷欧冯·坎贝尔。 　　所谓的神判决斗，指的是被告与原告或是官方指定的一名斗士进行决斗的神判法。如果被告输了将被认为有罪，获得了胜利则证明被告清白。虽然听起来很蠢，但方舟世界的历史上真的有过十四岁、身高一米五的年轻人突然得到神赐之力，用弹弓和石块就打死两米巨汉的神判决斗前例。 　　尽管雷欧冯·坎贝尔必然不是白娅的对手除非创造神真的突然把他灌顶到90级以上，可是白娅仍然很乐意进行这场决斗。 　　一方面是因为她喜欢打架。 　　另一方面则是在于，如果白娅想要学习真正的剑术，从这名骑士身上着手是最容易的办法了。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24：我要改变的历史 理所当然，“破山剑王”雷欧冯在神判决斗中三招就被白娅打趴下了。 　　毕竟两人之间的等级实在差太多了。虽然白娅完全没使用技能，但雷欧冯居然在她手里撑过了三招这点实在是个奇迹。 　　“你在决斗之前就知道自己根本赢不了我吧？” 　　所以白娅在决斗一结束之后就跑去找雷欧冯想要问个明白。 　　“确实如此。” 　　雷欧冯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是类型较为接近，都是主进攻型的战士。因此在等级相差如此巨大的情况下，他们两个的战斗根本就是单方面屠杀。 　　“那你干嘛要和我打？你原来是受虐狂来着吗？” 　　白娅当然立刻吐槽了。 　　“挑战更强者正是战士的本能。与强者的实战必能让我活用于下次。” 　　这是个非常像是一心磨练自己技艺的骑士会说出的话。因为雷欧冯戴着全罩式头盔，所以白娅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从声音听来，他似乎是认真的。 　　原来如此，不是受虐狂而是战斗狂吗……这句话让白娅忍不住撇了撇嘴。她虽然喜欢打架，但她喜欢的可不是什么热血漫画里那种“势均力敌的胜负”，“激动人心的比赛”白娅是抓住所有胜利之人。她喜欢“战斗”，但更喜欢“胜利”。 　　“话说回来，白娅女士，你在战斗中根本只是靠著大幅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在挥剑，和小孩子拿著棍棒乱挥没什么两样。”结果雷欧冯居然开始反过来吐槽这一点了，“你不会根本没有学过剑术吧？” 　　这句话还真是戳到了白娅的软肋上。 　　不过，这也正是一个好机会啊。 　　“那么，你来教我剑术怎么样？” 　　她眨了眨眼睛，甩了甩尾巴。 　　“我其实也一直挺想学习真正的剑术技艺。比如说那些什么步法啊，架势啊，卍解啊之类的。” 　　“最后那个是什么？”尽管看不到表情，可雷欧冯似乎一头雾水，“老实说，即使让我教白娅女士学那些东西，也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 　　“既然白娅女士拥有凡人无法企及的力量，那么再教授属于凡人技术的剑术也毫无意义。比如说剑的握法只要有那个想法，白娅女士就可以像挥舞树枝一般，挥舞数吨重的铁柱吧？那学剑的握法还有什么必要？” 　　这样说倒也没错啦。 　　“不过，如果白娅女士能够学会挥舞剑的正确姿势，那么大概也能将力量更直白地发挥出来，或许确实可以尝试着学习一下。” 　　— 　　两个月的暑假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因为在地下世界进行的冒险，帕梅拉和娜娜两人都升到了43级，安洁丽卡则是升到了41级。相较起来，芙萝伊只从45级升了一级变成46级。虽然她们都看不到自己的等级，但芙萝伊还是明显察觉到状况不对劲，开始有些慌了。 　　老实说，在白娅看来，和娜娜这个官方小说版主角，以及帕梅拉、安洁丽卡这两个钦定的天才不同，芙萝伊尽管有着前期高级boss的能力优势，可既然现在进步速度变得那么慢，那么干脆放弃培养真的当作传送人员和魔法女仆用也没什么不好。 　　当然她不可能主动和芙萝伊这么说……何况双方之间还有三年后的约定要遵守呢。 　　完美通过神判之后，对于白娅的质疑都被暂时堵了回去。因此她趁这个暑假做了不少需要花时间的事情。其中当然就包括了向帝国五大骑士之一，“破山剑王”雷欧冯学习正规的剑术这件事。 　　除此之外，白娅还有一件必须处理好的事。 　　那就是雅雪莉法的状况，以及她能够提供的情报。 　　实际上，雅雪莉法自从恢复意识以来，就有点……不太听话。 　　举例而言，就在白娅她们搬回帝都，在“龙血与鳞”酒店租下熟悉的房间之后的当天晚上，白娅就被雅雪莉法夜袭了。 　　白娅是个喜欢裸着睡觉的人。话虽如此，在半夜突然醒来，发现雅雪莉法以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样子压在自己身上，用洁白的指尖在自己的胸口上温柔地描画着时，白娅还是吓了一跳。 　　“小白果然好可爱啊……” 　　雅雪莉法一边爱抚白娅的狐狸耳朵，一边开始用舌头舔舐她的锁骨。 　　“喂喂喂雅雪你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白娅是真的被这个状况吓到了。 　　“小白，因为我是第一次，所以要温柔一点……” 　　“温个头啦！” 　　就在雅雪莉法用双手环绕住白娅的脖子，想要对着白娅的嘴唇吻下去时，白娅狠狠用额头往她的鼻子上撞了下去。 　　“呜呜呜，好痛！小白好过分！” 　　“这是我的台词！你半夜三更爬到我床上来是想做什么啊？” 　　捂着鼻子被撞翻在床上的雅雪莉法大概是因为疼痛和喷涌而出的眼泪的关系显得清醒了一点，但白娅可还是一头雾水。 　　“以【毁灭之王】的名义命令你，说出你的目的！” 　　随着白娅将真言脱口说出，她的邪能开始在身为使徒的雅雪莉法体内涌动。一般来说，这应该会带来痛苦或强制力之类的效果，但雅雪莉法却是发出一阵令人销魂的喘息声，面色通红，身子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我只是想要和小白……做那种事情而已……” 　　“我们两个都是女的啊！” 　　“是小白先告诉我‘都是女孩子也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白娅已经后悔了。 　　“娇嫩窈窕的身体，柔软而且会发出乳香味的耳朵，不老不死在睡觉中还毫无防备的童颜，像人偶一样白皙光滑的皮肤，还有软乎乎的大尾巴……小白是那么地可爱！这样梦想中的人成为了我的主人，我怎么可能忍得住！” 　　“你以前明明是喜欢男人的吧！？而且到头来你只是输给了邪恶的兽欲才来夜袭的吗！？” 　　老实说，雅雪莉法现在的状况白娅根本就没搞清楚。塞壬之笛的效果应该早就已经随着时间流逝消失掉了，威严精华虽然是游戏里不存在的药物，但效果也应该不是永久性的……应该不是才对……吧？ 　　最后，白娅变出【斥魔鞭挞】的血色长鞭对着雅雪莉法的屁股抽了一下，才让她冷静下来。 　　“给我听好了，我先把话说在这里！”白娅抽完之后，绷起耳朵用鞭子指着雅雪莉法的鼻子，“这具身体是我花了好多钱氪金以及精雕细琢设计出来的角色模型，是用来欣赏的，不是用来啪啪啪的！” 　　“可是，小白明明说过爱上我了的……” 　　那是骗你的。 　　白娅当然只能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 　　“那个时候我明明说的是‘如果我爱上公主了’吧？是问句哦！而且就算如此，我也不会谋求不纯洁的关系。” 　　没错，白娅不打算用这具身体谋求不纯洁的关系。 　　如果白娅的游戏角色是男性的话，她大概早就已经把雅雪莉法推倒了吧但是在这种关系中，女性和男性的身体毕竟是不一样的。别看白娅这个样子，她的贞操观意外地还挺强。 　　用这具身体和男性结婚生子，光是想象起来都觉得太恐怖了，白娅打死都不想干。至于用这具身体和女性产生同性间的恋爱什么的，白娅又会觉得自己是在欺骗对方。虽然白娅在和雅雪莉法打交道的时候已经欺骗过她了，但她也正是因此见识到了玩弄少女心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俗话说管教下属应该胡萝卜加大棒。雅雪莉法不是npc，也不是剧情人物，而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白娅觉得自己还是要对她稍微特殊对待一点。 　　毕竟是异乡中唯一的老乡嘛。 　　“不过既然你都跑过来了，只要不动手动脚的话，今天就先一起睡吧。” 　　这句话立刻让雅雪莉法大喜过望。 　　“还有，不准碰耳朵！” 　　— 　　一起睡在同一个被窝里的两名穿越者，很快就开始聊起了双方之间的共同点。 　　也就是对“方舟世界”的情报交换。 　　雅雪莉法很快就把她所知的，白娅最重视的情报也就是娜娜与勇者亚历山大在官方小说中的剧情一股脑告诉了白娅。 　　老实说，这些情报比白娅想象中的……还要麻烦。 　　举例而言，官方小说版的世界中当然没有白娅，但娜娜仍然在家乡磨叶村即将毁于地精的侵攻时，得到了帝国五骑士之一，拥有“不落要塞”之称号的最强盾战士的帮助。在被他收为弟子之后，娜娜还得以前往帝都泰拉的帝国军事学院就读，并且在学院中与帕梅拉相识，成为好友……老实说这和白娅帮娜娜安排的计划相似度还真高啊。 　　莫非娜娜和勇者亚历山大在这个方舟世界之中，也有属于他们的注定命运吗？ 　　就算白娅并没有把眼下这个方舟世界当成官方小说版的世界，这个状况还是让她多了不少不得不去研究和解决的问题。 　　例如三年后的那个大事件。 　　“虽然游戏版和官方小说版的剧情可能会有很多差别，但是雅雪你应该知道三年后的那个大剧情吧？” 　　“小白应该是在指《沦亡之冬》吧？那是第二本官方小说的书名哦。” 　　“沦亡之冬（fimbulwinter）”，称得上是《方舟世界》中第一个历史性的大事件。与它相比，“魔女之夜”只能算是恐怖分子的小打小闹。 　　因为这个事件是《方舟世界》之后一切悲剧和灾难的开端。 　　“白娅想要阻止‘沦亡之冬’吗？” 　　“只凭我的力量是阻止不了的。‘沦亡之冬’是‘诸神黄昏’的前奏，是末日的前兆。试图阻止它相当于要和整个方舟世界的命运之轮对着干，最后被碾碎的大概只会是我所以我说过，我不相信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 　　在这个神明连审判都有可能伸手干预的世界中，所谓的命运可不只是一个苍白的概念，而是遍布于世界的看不见，但确实存在的丝线。既看不到也摸不到的命运之意图怎么可能反抗得了？就算白娅提前去把会因为一系列事件而在三年后引发“沦亡之冬”的人杀掉，她也怀疑会有别的人在一系列因缘巧合的作用下去推动命运。 　　方舟世界并不是个无忧无虑的乐园，创造神对这个世界的命运有她自己的安排。要拉动命运之线有好几种方法，可是任何一种都称得上奇迹。 　　“但是，无法改变命运，并不表示我不能去救自己想要救的人。” 　　白娅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笨蛋弟子二号，虽然有点讨厌但也有点可爱的帕梅拉拼尽全力战死在三年后的战场上吗？ 　　她能眼睁睁地看着血腥大胡子，对自己信任有加的皇帝奥里乌斯七世死于从背后刺来的利刃吗？ 　　白娅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 　　所以她才会委托阿妲制作“帝王泰坦”，所以她才会特别培养帕梅拉，所以她才会想要成为神明。 　　人类必须明白自己的斤两，只有神明才有可能引发奇迹。 　　“我会允许灾难发生，但是我要改变灾难的过程和结果。” 　　“小白也喜欢那个公主吗？虽然嘴上说‘不会谋求不纯洁的关系’，但实际上小白只是不喜欢我，更喜欢那个公主吧？明明小白已经有我了！” 　　默默听着白娅说话的雅雪莉法突然冷不防吐出这么一句话。不知何时，她已经把双手放在了白娅的肩上，双脚也缠绕固定在了白娅的腰上。 　　“官方小说里果然也提到了那位公主吗？” 　　因此白娅毫不客气地用双手掐住她的脸颊，开始把她的脸颊往两边拉扯。 　　“呜哇呜哇哇（好痛好痛好痛）！” 　　虽然很有趣，但雅雪莉法眼角逐渐开始浮现出泪水，所以白娅也只能收手了。 　　“呜呜，知道当然还是知道的啊。那个人可是在整部小说里都人格魅力十足的角色啊。” 　　方舟世界的北方有着一颗明珠，今年的她大概才十二、三岁。 　　然而白娅还记得那一天。 　　城市的暴风雪中摇摇欲倾，宫殿的地板爆出冰花，凌冽的风雪和结霜的利刃撕裂勇士们的身体。 　　那颗明珠，那位十五岁的公主，站立着牺牲在那场浩劫中，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家而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而且，游戏公司在接到玩家们寄来的刀片时，居然还振振有辞地公开表示，游戏中每个“大事件”的剧情都并非是固定不变的，玩家们的行为会影响甚至改变“大事件”的结局。 　　“这场悲剧源于玩家自己的失败。” 　　游戏公司如此宣言。 　　很多玩家们因为游戏公司这嚣张的发言，一怒之下永远离开了《方舟世界》。 　　但也有许多像白娅这样不甘心的玩家，眼睁睁看着自己失败的玩家，彻底沉迷进了这款游戏之中。 　　当初这款游戏留给白娅的时间太短，允许她得到的力量太少了。 　　但是现在的她不一样。 　　直到进入梦乡之前，躺在床上的白娅还在这么想。 　　因为现在的她是《方舟世界》的冠军，是最强的战士。 　　在“沦亡之冬”降临之前，她会做好一切准备。 　　从装备，到伙伴，到国家， 　　以及真神的力量。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25：柿子先挑软的捏 “师父师父！我学会你之前教的新招数啦！” 　　方舟世界的一年是三百六十天，每个月都只有三十天。九月一日开学的前一天，八月三十日的一大早，娜娜兴冲冲地跑来敲开了白娅房间的房门。 　　最近白娅不再睡懒觉了。因为她每天早上九点都会去“破山剑王”雷欧冯位于帝都的宅邸向他学习剑术对外当然是宣称双方在互相讨教武技，真相只有这两个当事人知道而已。 　　居然真的学会了…… 　　娜娜的话让白娅心中一沉。 　　“帕梅拉也学会了吗？”她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假装随意地问道。 　　“帕梅拉学姐还不行，大概还没抓到头绪吧。” 　　但是娜娜的回答让白娅更加头痛了。 　　白娅最近教给娜娜的，所谓的“新招数”当然不是真正的技能，毕竟她没办法教npc学技能。她教给娜娜，并且想测试看看娜娜是否能够学会的东西，是一种技术。一种原本只有高端玩家会使用的技术话虽如此，倒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东西。在白娅的印象里，大概有百分之二十以上的《方舟世界》玩家都会使用这种技术。 　　那种技术被日本玩家命名为“零闪”，中国玩家称之为“回天剑舞”。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帅，但其本质说白了就是利用【瞬步】之类的移动系技能，来省略攻击技能的前置动作，提升攻击效率的技术。类似的技术在很多格斗游戏或动作游戏里面都存在，《方舟世界》也不例外。举例而言，娜娜目前学会的就是将【瞬步】和基本攻击技能【斩击】连接在一起，在一瞬间重复三次，达到“看起来只有一剑但实际上同时挥出了左横切、右横切和当头直劈一共三剑”的可怕效果。就连白娅和娜娜自己都不知道她们的手臂在这种情况下是怎么运动的。 　　白娅和米莉尔战斗时使用过的“取消”技术就是“零闪”的一部分。 　　一般来说，这种技术在“并非游戏”的世界里应该是无法使用的。现实性地思考的话，身体既然因为反作用力的影响而暂时陷入硬直，这种时候更加勉强身体来使用技能是根本不可能做得到的。 　　然而实际上白娅就是做得到，现在连娜娜都学会这一招了。 　　可是帕梅拉却学不会。 　　论剑术上的天赋的话，白娅不觉得帕梅拉会比娜娜差，可是她就是学不会“零闪”，连头绪都抓不到。 　　至于安洁丽卡，她虽然可以把【狙击】和其它射击系技能混用，但除此之外的技能好像就没办法连接起来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白娅甚至试着向“破山剑王”雷欧冯传授了“零闪”的技术，但他也学不会，同样完全无法抓到头绪，甚至无法理解。 　　于是白娅又向雅雪莉法这个同为穿越者的人传授“零闪”，可她没想到的是，居然连雅雪莉法也学不会。 　　果然这个方舟世界还有很多秘密没被解明啊。 　　报告完自己掌握了白娅教的招式之后，娜娜就开始用仿佛在说“摸我头，摸我头”一样的眼神盯着白娅。似乎是因为前阵子白娅经常摸头夸奖她，导致娜娜上瘾了的样子。 　　“厉害厉害，不愧是我的大弟子。只要熟练掌握‘零闪’的话，与同级别的单挑你大概就能战无不胜了。” 　　白娅踮起脚摸了摸娜娜的头。不知是感到舒服还是高兴，娜娜的金色的麻花辫像狗尾巴一样微微摇摆着，看起来很开心。虽然觉得有点太黏了，但是对白娅而言，受到弟子如此的敬仰……感觉倒也不坏。 　　现实中对于“血条”的概念毕竟比较薄弱。只要攻击力能突破防御力，并且用看不见的两剑命中要害的话，很容易就能夺去敌人的战斗力。超出上限和常理，比常识更快的连击，这就是“零闪”的真谛。 　　在游戏里，白娅在完全集中精神的情况下，她能用“零闪”技术发出七倍速的“七段斩”攻击。不过“零闪”在现在这个现实化的方舟世界里到底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她还没有完全试验过。 　　这一个月对白娅来说也算是挺充实的。不但进行了剑术的学习，很多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被她们从地下世界抓回来的魔王一行已经受审完毕，审判庭的地下监狱如今充实了不少。矮人王国伊鲁柏开始井然有序地攻占因为整个王国上层被抓走而失去秩序的和黑暗精灵水晶兰王国。 　　这个黑暗精灵王国会就这样灭亡吗？老实说，白娅并不觉得。但是照现在这个发展趋势也没什么不好。 　　奥里乌斯七世当然这次也找到白娅，问她有没有因为救出温德琳公主以及抓住魔王的功劳想要获得的奖赏。白娅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告诉皇帝，她希望帝国可以全力支援阿妲·爱迪生的帝王泰坦研发工作。 　　就算白娅真的成为了神明，在真正的灾难到来时大概也分身乏术。如果帝国能拥有足够数量的帝王泰坦，起码在正面战场上能够减少很多损失。 　　被黑暗精灵们绑架过之后，虽然阿妲没吃什么苦头，但还是承认了开发强力军事武器的必要性。为了防止她再遇到被别人绑架之类的状况，白娅干脆把和她关系还不错，而且据雅雪莉法所说具有正义之心的翠丝忒安排给阿妲当贴身保镖了。 　　不过阿妲在和白娅她们分别，回到巴贝奇堡进行开发工作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了白娅一个问题。 　　“就算真的造出了二十五米高的机动装甲，我们要怎么把它送到战场上啊？敌人不会大老远看到它就跑掉了吗？” 　　白娅倒是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她担心的那些会在“沦亡之冬”中袭来的怪物，根本不是会因为看到帝王泰坦就主动撤退的敌人。 　　所以她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嗯，用铁路想想办法吧。” 　　然而这个答案让阿妲方舟世界第一的发明大王若有所思。 　　半个月后，阿妲她完成了一份报告，上交给了矮人长老议会堂。议会堂在研究过这份报告后不敢怠慢，又上交给了帝国…… 　　大概三个月后，郁金香联邦的情报部门得到一个奇怪的消息。 　　“帝国在大规模更换第二代火车头？他们又在搞什么鬼？” 　　白娅完全没想到她这一句话给整个方舟世界的历史带来了多大的变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为了真正成为神明，白娅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你们两个明天就要开学了，我在帝都也休息一个月了，所以明天开始就要出去一趟。” 　　“这……” 　　娜娜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失落。不过有六月份那次经验的她，知道白娅之所以要出去必然有其道理。 　　“其实我也想明年春天再去做这件事，但时间不等人。为了有更多的时间熟悉，我想要尽早取得‘神明’的力量。而且你应该还记得吧？你们上次被魔将打伤之后我就发了誓，今年内一定要找到一个优秀的治疗。这件事要是拖到冬天就不好办了。” 　　“我明白了。我也会根据师父的要求，在剩下的半年内完成三年的学业。” 　　以娜娜的认真，白娅相信在她刻意营造出来的紧张氛围下，娜娜一定会像海绵一样吸取知识，白娅则会给予她更强的力量。当娜娜经过三年的厚积薄发之后，一定会成为像雅雪莉法所知的主角一样，甚至更为优秀的英雄。 　　“不过话说回来，师父这次要去哪里呢？” 　　娜娜问出这个问题，没准是因为心中还暗藏着一旦放假就偷偷跟过去的主意。 　　白娅摇着尾巴反问：“你还记得女神给我的神谕吗？” 　　圣女拉蒂丝向白娅传达神谕时，娜娜和帕梅拉这两名弟子都正好在场，她们当然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娜娜立刻兴致勃勃地回答：“‘去找，去看，去讨伐不从与邪恶，此乃世界冠军的职责。去夺取你想要的力量，那无敌的万臂之矛吧’，女神大人的原话应该就是这吧？” 　　“没错，那么你知道‘不从’与‘邪恶’指的是什么吗？” 　　这次娜娜只能摇了摇头。女神的神谕往往艰深难懂或莫名其妙，就连教会的牧师们也仍然迷惑于这条神谕每个字的真实含义。 　　但是白娅知道。 　　因为她在游戏里打过。 　　“指的是‘不从之神’和‘邪神’啊。” 　　娜娜注意到，白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尾巴又开始无节奏地摇摆起来了。 　　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兴奋，望着遥远的南方。 　　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神明都是创造女神的造物。在创世之初被女神创造出来，负责支撑世界规则的五大龙神就是例子。艾琳族的守护神，幸运女神艾赫也是被创造女神所宠爱的女儿。 　　但例外也仍然存在，例如破坏神苏帕拉毕这个古代铸神者们折腾出来的大麻烦。然而这也不表示这个世界上就只有破坏神这一个例外而已。 　　“老实说，没有人知道要怎么变成神。” 　　白娅一本正经地对自己召集起来的伙伴们说出这句话。 　　她这次出去不打算带娜娜和帕梅拉，但是却把米莉尔、雅雪莉法、芙萝伊和原本应该在学院上学的三年级学生安洁丽卡叫到了自己在酒店的房间里。 　　“确实是这样没错呢。”米莉尔点了点头，“如果‘成神’的方法那么清楚的话，奥火时代的铸神者们就不会惹出那么多麻烦了。” 　　“虽然没有明说方法，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提到吧。”雅雪莉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脸若有所思。 　　“没错，整个方舟世界的历史，一共记载了五种从凡人变成神的方法铸神者那种整出大麻烦的例子不算，因为破坏神出生的时候就是那幅鬼样子了，它不是从凡人变成神的。” 　　白娅戴上平光眼镜，手里拿着教鞭，一边哔叩哔叩左右晃动着可爱的狐狸耳朵，一边一本正经地站在黑板面前开始写字。大家都立刻静下来，既好奇又期待白娅可是正在解释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知识之一啊！ 　　宿命、血脉、赋予、继承、神格化。 　　她在黑板上写下这五个词，然后转过身来。 　　“所谓宿命，指的是伴随某种特殊预兆而生的人。比如什么九星连珠啊，日蚀月食啊之类。这种人命中注定将会成神。他们会在这些预兆再次发生时升华成神。不过这个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不是背负着这种宿命的人。” 　　白娅先把黑板上的第一个词划掉了。 　　“血脉就不需要我多说了。神明的后裔自然比较容易成为神，但这也并不表示神明的后裔一定是神。神明和凡人之间的后裔很有可能只是强大的神话生物，但终其一生无法成为真神。我的神话之力来自于被我啃噬的魔神，血统上只是普通的艾琳，所以也不符合这个条件。” 　　白娅又把黑板上的第二个词也划掉了。 　　“赋予大概是最常见的了。由某个神明将祂的一部分权能分给凡人，让凡人成为祂的属神严格的说起来，被创造女神创造出来的众神，没准也算是这一类。尽管创造神好像还挺喜欢我的，但是她目前为止还没有赋予我神力，我也不可能坐着干等。” 　　白娅一边嘀咕着，一边把黑板上的第三个词划掉。 　　“所谓的继承，指的是某个神明在临终的时候，将自己的权能传递给下一个人，使那个人变成神明。但是，这种神力的转移可以并非出自当事人的意愿，反而是由他人主动杀死神明夺取权能没错，这是可能的。” 　　看到芙萝伊和安洁丽卡脸上惊恐的表情，白娅觉得自己大概有必要详细解释。 　　“凡人虽然杀不死神，甚至伤都伤不到神，但神话生物已经不算是凡人了。我举个例子，你们都知道魔神的事情。魔神尽管有着近似于神的力量，可毕竟不是真神。如果有个魔神杀死了一个真神，那么那个魔神是有可能夺取祂的权能，变成真神的。这种情况很少见，不过不算是完全没有，而且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条路可能性也比较大。” 　　凡人的攻击伤害不到真神。可如果借助其他神明或近似于神明者的力量，那么还是有可能伤害甚至杀死真神。白娅的【禁忌之剑】就是个有可能连神都杀得掉的绝招。 　　“白娅要杀神吗？”米莉尔马上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有考虑过，具体还是看情况再说吧。先不说到底打不打得赢，杀死真神会带来很多麻烦的后果。” 　　白娅没有擦掉这个词，而是直接用教鞭指向黑板上的最后一个词。 　　“神格化……这个大概是最麻烦的。” 　　所谓的神格化，一言以蔽之，就是……“某人或者某物被当成神明崇拜，久而久之就变成神了”。 　　听起来就很奇怪对吧？ 　　但是这种例子反而是最常见的。 　　“老实说这不算是‘成神的方法’之一。”白娅扶着额头叹息，“一般来说活着的人不会被神格化，而是在死掉之后，遵循死后被祭祀的形式才会渐渐被后人崇拜和神格化。例如有些人会崇拜自己了不起的祖先。也有些人会崇拜自己家门前的大石头，千年老树，山川河流……这些情况下，被崇拜的对象就有可能神格化。” 　　现实世界的地球上也有很多这种例子，也就是所谓的泛灵论或萨满信仰。当被崇拜的对象是人时就更常见了，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死后被后人神格化的关羽。西方也有罗马城的建造者，在罗马神话中被神格化的罗慕路斯。 　　“被神格化的对象就算真的神格化了，其实也未必会成为真神。大部分情况下它们会变成具有神力和非常微弱的权能的土著神。举例而言，一座山如果被神格化了，它的山神也只能在那座山的范围内行使神力。只有很小一部分土著神会进一步升华为真神。” 　　“那么，小白也要找一大堆信徒来崇拜你吗？” 　　雅雪莉法立刻兴冲冲地问，眼睛里不知为何闪耀着星星般的光。 　　“才不要。我没工夫弄一大堆信徒让他们来崇拜我。老实说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崇拜的。”白娅无视雅雪莉法崇拜的眼神，硬邦邦地回答，“所以我只好去抢了。” 　　打倒因为被崇拜而“神格化”的弱小土著神，抢走它们的神力和权能。 　　这就是白娅的很符合玩家风格的计划。 　　“可是这样被神格化的土著神应该很少见吧？” 　　芙萝伊虽然没完全听懂白娅的说明，但既然她没听过这种所谓的土著神，那么就应该表示这样的土著神信仰并不是什么常见的事。 　　这种思路倒也没错。 　　“大陆上确实已经很少存在这种土著神的信仰了，因为大部分人已经习惯于信奉有着确切神力、权能和神职的真神。帝国教会也一直在努力传播对创造神的信仰。但你们应该都知道，在帝国的东南边，有一个叫做‘大和’的国家吧？” 　　白娅托了托鼻梁上的平光眼镜，让眼镜闪过一道精光。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26：初至大和 大和，是方舟世界的人类国家中少数几个既不是帝国的藩属国，也不信奉创造女神妮娅的国家之一。那个岛国是由一个名为“辉光魂御命尊”的大神从海中升起并建立的。他们拥有自己的一套独有的神话和文化，以及属于自己的魔法和武技体系。 　　当然或许会人感到好奇，为什么原本怎么看都是西方奇幻风格的方舟世界里会有这么一个和魔兽〇界的潘达利亚一样让人感觉画风不对的地方呢？ 　　只能说一切都是日本公司的锅。 　　想要从帝国到达大和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相较起来成本较低的水路，也就是坐船。帝国与大和之间的贸易并不发达，而且总体来说大和对外采取闭关锁国政策，并不欢迎外界打扰。所以两地之间来往的商船并不多。 　　另一种方法则是成本较高的空路。帝国利用发达的蒸汽科技制作了飞空艇，而且无论安全性还是速度都值得信赖。唯一的缺陷就是因为成本太高还没有被广泛民用化。当然，如果是白娅想要坐飞空艇去大和的话，总还是有办法的。 　　除此之外，虽然也不是不能用传送魔法来回，但施法者从没去过又不了解详细地形的地方，乱用传送魔法有可能会导致大家被卡进地里或山里乃至墙壁里面。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 　　所以白娅就很干脆地带着米莉尔、雅雪莉法、芙萝伊和安洁丽卡向其他伙伴们告别，在帝都乘上一架和皇帝奥里乌斯七世要来的小型飞空艇，向大和驶去。 　　大和流行泛灵多神信仰。无论是真正的神明，已逝的伟人英雄之灵魂，还是鸟兽草木山海等等，凡不平凡者皆会受到大和人的崇拜。优秀者、善良者、有功者不提，甚至连凶恶者、奇怪者、极可怕者亦被视为“神”。 　　“所以我只要找到一个邪恶的土著神，打倒它，抢走它的权能和神力就行啦。” 　　“但是这样一来主人抢到的也只是邪恶的权能和神力吧。” 　　在七月份的魔王事件中几乎没怎么出场，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被召还状态的艾璐芙有点不高兴。对白娅来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同时维持两个召唤兽的话被占用的mp值上限就太多了。 　　“主人明明一直都在借用我的力量，却又一直不肯把我放出来。” 　　艾璐芙嘟着嘴，有些赌气地把头转开。 　　我这次没怎么借用你的力量吧？ 　　话虽如此，白娅毕竟不会真的把这句话说出来。 　　“好啦，别生气啦。到大和之后，我找机会带你一起去泡温泉怎么样？而且我也好久没机会吃到大米了。” 　　之所以白娅会选择来大和，除了这里流行土著神信仰以外，也是因为她自从穿越之后一直都没有机会吃到米饭。这对穿越前身为中国人的她来说实在是一件有点痛苦的事。然而整个方舟世界之中，种植稻米的地方就只有大和这个岛屿而已。至于雅雪莉法，似乎是因为穿越之后在这个世界生活太久以至于习惯了，反倒是没有什么这方面的问题。 　　“说好了哦！那么在泡温泉之前，我都不会把力量借给主人用了。” 　　艾璐芙抱怨完之后，居然反过来主动把自己召还了，身影在紫色的魔法阵中迅速消失。 　　白娅这次出行，选出同行的每一个伙伴其实都是她经过仔细考量决定的。米莉尔虽然在战斗的时候偶尔会掉链子，但毕竟是队伍中除白娅以外最强的一个，她的奥秘魔法又几乎能做到除了治疗以外的所有事。雅雪莉法的战斗力尽管不比被魔神寄宿时那么强，可好歹也有传说级左右的实力。安洁丽卡是团队中唯一一个通晓蒸汽科技的人，实际上飞空艇的驾驶员就是她。至于芙萝伊……有个魔法女仆和备用传送员总是好的嘛。 　　“话说回来，老板。”掌舵的安洁丽卡在白娅她们路过驾驶室时问道，“我们要降落在大和的哪里啊？” 　　“当然是京都啦！” 　　明明只是来旅游、吃饭附带找神麻烦的，白娅却得意地甩着尾巴，显得意气风发。 　　“京都在哪里？”但是安洁丽卡这句冷静的话把白娅的得意忘形堵了回去，“我们有大和的地图吗？” 　　当然没有。 　　严格的说起来，艾璐芙倒是可以打开系统地图。可白娅刚刚才和她约好，在泡温泉之前不会再使用她的力量了。 　　这下事情变得尴尬了。 　　《方舟世界》中，艾纪70000年的大和正处于已经持续了上百年的乱世之中。和地球上的日本不一样，大和并没有万世一系的天皇，也因此不存在紧密的神系。但这也导致每个大名也就是封建领主，都认为自己有成为“帝”的资格，自然战乱不停。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他，几乎所有的生活都是围绕着打仗在运转。 　　位于大和中部的尾张国是一个依靠港口与大陆进行贸易而成长起来的经济强国，但因为兵力孱弱，周围诸国都对其虎视眈眈。统治尾张国的大名家族织田家内部也非常不团结，内斗不断。 　　然而从约半年前开始，也不知为何，尾张国突然开始渐渐繁荣起来了。它攻下了周边的好几个国家，好几座城池，废除关所和通行税，整备街道，建立贸易路线，发展地方城镇，国力也因此越来越强盛。 　　白娅她们最后因为实在分不清哪里是哪里，无奈之下选择降落的地方，就是尾张国仅有两座城镇之一，清州城。虽然白娅她们也没傻到让小型飞空艇从天而降直接降落在城镇里，但白娅也忽略了一件原本应该很明显的事情。 　　那就是她们的外观。 　　芙萝伊和安洁丽卡在经常和大陆进行贸易的大和人眼中，姑且还能看出是外国人面孔。米莉尔和雅雪莉法这两个精灵就显得很稀奇了。至于白娅这个狐耳艾琳……怎么看都是个狐狸妖怪嘛。 　　然而大和这个岛有趣的地方也正在于此。明明大家都看着白娅这个像狐妖一样的家伙在街上跑来跑去，他们也愣是不会尖叫四散而逃，或者找阴阳师和神官来对付她。看热闹归看热闹，围观归围观，买东西归买东西，做生意归做生意。与大陆不同，大和的人类早在很久以前便与非人之物们一并生活，和平共处至少是相对和平共处。 　　结果白娅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被围观了。因为清州城并没有温泉可以泡，她干脆带着大家开始到处买零食吃。她们在帝都就事先兑换了一些在大和通用的椭圆形板状金币。因为清州城的商业挺发达，白娅也意外地买到了不少和风零食吃。 　　豆包，羊羹，烤年糕，外郎饼，刷上酱汁的烤鱿鱼，以及用冰糖水和糯米粉做出来的金平糖。五个长相各异但都美貌惊人的女孩子，手上拿着各种各样的小吃零食，开心逛街的样子非常引人注目。 　　吃饱喝足之后，白娅也没忘了自己来大和的真正目的。 　　“那边的小哥。”她随便找了个路人，笑眯眯地摇着尾巴凑过去，“请问附近有什么有名的神社可以参拜呀？” 　　这名路人在看到有狐狸向他搭话时明显愣了一下。 　　“哦哦，有的。”他有些慌乱地回答，“木曾川宫媛大人的神社就在街道东边，走过去大概二十分钟的地方就是。” 　　木曾川宫媛……这个名字白娅虽然没听过，但从“木曾川”这个前缀来看，大概是木曾川这条河的河神。 　　白娅抖了抖耳朵，心中有些无奈。 　　就算抢走某个特定河神的权能和神力，对白娅来说也没什么实际价值，毕竟她不可能在这里常驻。而且河神所拥有的权能和白娅现有的属性不怎么搭调。一般来说，河神之类的土著神就算得到了除“河”以外的权能，大都也是“丰收”之类对白娅没什么用的东西。不过这也要看具体情况。 　　如果能抢到“风雨”的权能，白娅或许就能想办法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小哥，你们尾张人好像不怎么怕外国人啊？” 　　白娅一边考虑要去哪里找下个土著神，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那是当然的，毕竟织田家现在的总大将就是……” 　　路人小哥的话还没说完，几名身穿由铁皮制成的简单胴甲，头上顶着被称作“阵笠”的斗笠，手握长枪的士兵突然就围了过来。 　　“喂，那边的外国人，有没有看到过这三个人？” 　　为首的士兵向白娅她们亮出三张画着人像的通缉令。然而大和地区当然不会使用帝国文字，白娅她们也没人看得懂日文。通缉令上虽然画着人像，可是水墨画的画风不怎么写实，只看得出是三名长相端正的黑发女性。 　　“此三人乃弥生家在逃的乱党。总大将大人吩咐了，此三人每颗人头都悬赏五百贯，若是活捉则每人赏一千贯。” 　　“三千贯是多少钱啊？” 　　士兵们走掉之后，米莉尔有些好奇地问白娅。 　　“以清州城现在的物价来看，能买两百五十吨左右的大米。换算成帝国金币的话，约两千枚帝国金币。对尾张国来说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在白娅露出犯难的表情之前，芙萝伊已经平静地说出了答案。看起来她在逛街期间还在市场上调查了其它商品的价格。 　　“确实如此，不过这和我们没关系呢。” 　　白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根本什么都没想。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27：人工魔化zwei “龙血与鳞”酒店虽然开遍了方舟世界的大陆，但终究没能开到大和岛来。因此白娅她们只能在清州城随便找了家旅馆。夜里的城镇似乎有传来什么骚动，但大家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一群骑着马的武士们就把白娅她们投宿的旅馆给团团包围了。 　　“弥生家的乱党们，休得反抗，快快束手就擒！” 　　武士们的脸上满是仗势欺人的蛮横。 　　“我们这是和通缉犯投宿到同一家旅馆了吗？” 　　米莉尔和雅雪莉法这两名长耳朵的精灵是先被吵醒的。她们在自己位于二楼的客房内好奇地打量着窗外楼下的武士们，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毕竟对方只是区区一队不到三十级的武士。白娅的队伍里随便哪个人都能独力将他们全部打倒。就算米莉尔觉得杀人不太好，她也可以用一个【深度睡眠】就把这些武士们全部放趴下。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白娅抱着自己的尾巴从被窝里爬出来。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呢，她就看到米莉尔把纸窗推开，把脑袋探了出去：“尾张国的各位武士，我们不是哇！” 　　一名武士居然在米莉尔话还没说完之前就拉弓朝米莉尔探出窗外的脑袋射了一箭。虽然这支箭立刻被包裹在米莉尔身上的层层叠叠的魔法结界弹开，但米莉尔还是被这个突袭吓了一跳。 　　“弥生未那！别以为用法术变身成长耳族就能瞒天过海！”射箭的武士在楼下吆喝，“刚刚那个挡住了箭的法术是【祓禊之障壁】吧？” 　　这句话让原本还有点迷糊的白娅竖起了耳朵。 　　“长、长耳族！？” 　　算得上是个精灵，而且对精灵很有种族认同感的米莉尔则是被武士口中的称呼气坏了。精灵被人骂“长耳朵”大概和非洲人被人骂“黑鬼”的感觉差不多。 　　“我要让你见见什么才是真正的长耳朵【变形万物·阿尔法】！” 　　她对着窗外那名射箭的武士挥了挥法杖。黄色的魔法灵光一闪即逝，随后大家就看到那名武士被变成了一只灰色的胖兔子。其他武士们见状都被吓呆了，其中一名武士立刻抱起自己被变成兔子的同袍，骑上马就往城堡的方向奔去。 　　“米莉尔施展的变形法术，就连土著神都未必解得开吧？” 　　大和地区的特有神圣魔法职业，是擅长与灵体、冥界、土著神进行沟通的“神官”，也被称为“巫觋”或“巫女”、“神主”。这个职业由日本公司负责设计，虽然技能挺强，但操作起来难得要命，被玩家们视为最难玩的辅助职业体系之一。很多玩家组野团是不收神官的因为玩得烂的人比玩得好的人要多得多。 　　在白娅的印象里，这个职业有自己特定的解咒法术。不过米莉尔高达89级的实力毕竟摆在那里，只用神官的力量几乎不可能解开。她代替米莉尔把脑袋探出窗外打量那些武士，不过这次倒是没有人敢再朝楼上射箭了。 　　“我稍微调整了一下效果，那个法术在七天之后就会自动解除了。” 　　就算被人侮辱，被人往脑袋上射箭，米莉尔还是没有选择把对方永远变成一只兔子。 　　“雅雪，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白娅又试着问了问唯一有可能知道点剧情的人，但是结果也不甚理想。 　　“不知道欸。官方小说根本不会提到大和地区，毕竟这里的画风和外面的主线剧情根本不一样。”穿越者大小姐歪着脑袋。 　　这话倒也没错。大和地区本来就是日本公司强行弄出来的，白娅以前在游戏里也只会为了取得一些独有的任务奖励而跑到这边来，对这边一点都不熟。 　　“老板，我在想，会不会是这样。”然而就在这个大家都一头雾水的时候，安洁丽卡突然冷不防吐出这么一番话，“我们昨天在街上逛街买东西吃，应该被挺多人看到了。再加上我们五个人既有外国人也有异种族，肯定很引人注目。那三名在逃的通缉犯里似乎有会法术的人，虽然我不懂大和的法术，但变形法术应该还是有的。” 　　白娅已经理解她的意思了：“……也就是说，她们变形成我们的样子了，然后偏偏又在昨天晚上被人发现了，所以现在导致我们也变成了可疑的通缉对象？” 　　安洁丽卡耸了耸肩：“也有可能是她们嫁祸于人。” 　　她比较习惯把人往坏处想。 　　老实说，不管答案究竟是哪一种，白娅都对这三名胆大包天的通缉犯产生了兴趣。 　　“米莉尔，用【深度睡眠】让楼下那些人全部睡着，然后抓个看起来像领头的人调查情报吧。” 　　会变形术的可不止是大和的神官。米莉尔完成白娅的指示之后，用变形法术把大家全部变成了大和女性的外观，再变出和服，一群人成功离开了城镇，跑到了荒野中一间废弃的民居里面。 　　被白娅所选中并抓走的人是一个骑着白马的少年武士。他穿着比其他武士们更加高级的和服。此外，肌肤也如同白瓷一般细腻，长着张犹如人偶一般精致的脸庞，一副贵公子模样。 　　“为了保险起见，在审问之前……安洁，检查一下这家伙是不是女扮男装的。” 　　“没问题，老板。”这个肉食女得令之后立刻淫笑着把两只手伸进了少年武士的和服里，“唔，明明长着这么可爱的脸，却有着一根意外粗大的家伙啊，是我喜欢的类型呢……报告老板，他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安洁丽卡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还继续意犹未尽地在不省人事的少年武士的身上揉捏了一会，才把手抽出来向白娅笑嘿嘿地行了个礼。 　　“安洁也好，雅雪也罢，我身边这样的家伙怎么越来越多了……” 　　白娅满头冷汗。 　　这么一来审问这名少年武士的时候就不需要怜香惜玉了。白娅蹲下身，把手按在少年武士的脸上，注入黑色的邪能。自从雅雪莉法告诉她这个世界并非游戏版的世界之后，白娅就像是体内有什么限制器被打开了一样，最近越来越擅长使用这些不属于游戏中技能的技巧了。 　　想要成为神明，不先让自己摆脱对系统预设技能的依赖可不行因为游戏里并没有提供成为神的方法，以及使用神力的技能。这些东西白娅以后也只能自己摸索。 　　随着身体被邪能入侵，少年武士开始被痛苦惊醒。白娅倒是没有对他施加如烧灼大脑般的痛苦，充其量只是用针刺皮肤，以及有触手侵入大脑的程度，但这已经足以让少年武士发出惨叫声了。 　　“呜呜哇啊啊啊啊！你、你在对我做什么！？” 　　白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是谁？” 　　“不、不准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和我说话！我可是尾张国的大名之家织田家的次男！你是什么东西？” 　　“哦哦，听起来很厉害啊。”白娅漫不经心地加大邪能的注入量，“顺便一提，再这样下去的话你就要被我的邪能改造成妖怪了哟？” 　　“不要啊啊啊啊啊！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少年武士也感受得到大脑内渐渐加深的撕咬痛苦，眼泪鼻涕一大把地求饶着。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们在通缉的‘弥生家’是什么人？” 　　“呜呜呜，她们是刚被我织田家攻陷的出云国的大名之家，整个家族基本上在出云国被攻陷之后都被斩首示众了。现在就只有弥生家的长女弥生未那还带着两名家臣在逃亡而已。” 　　原来如此。 　　可就算这样，整个事情还是很奇怪。三千贯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为什么织田家要付出这么一大笔钱来活捉这三个人？既然整个家族都已经被斩首示众，那么就凭一个长女和两名家臣，根本不太可能有逆转的机会。 　　“喂，那三个人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白娅又加大了一分邪能的注入。 　　“总、总大将大人说，如果得不到弥生家的神器‘幻知勾玉’，就无法打开出云国的灵脉，增强木曾川宫媛大人的神力了嘎呜哦呜哦呜咕噜！” 　　少年武士话都还没说完，白娅就看到他身上开始冒出黑色厚重的邪能浓雾，惨叫声也越来越猎奇了。 　　“白娅，这个人的状况不太妙呀……” 　　米莉尔皱起了眉头。 　　“小白，我怎么觉得他现在的状况有点像是……” 　　在这方面还算见多识广的雅雪莉法也露出微妙的困惑表情。 　　白娅则是满头冷汗。 　　莫非……我又玩脱了？ 　　毕竟在使用非系统预设技能的能力时，还要只是踩过一只蚂蚁而不碾死它，力道可是很难把握的。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28：弥生三人组 清州城内的骚动在被绑架的织田家的次男，织田信胜回到城堡中后终于结束了。虽然信胜少爷看起来面色苍白，但他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据信胜少爷本人所言，抓走他的那几个人正是弥生家在逃的乱党，而且那群乱党现在已经往东边逃了这当然是白娅故意让他说的假消息。为的就是让织田家不要那么快抓到那三名在逃通缉犯。 　　至于白娅她们要怎么在织田家之前先找到这三个人…… 　　“白娅，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米莉尔端坐在这个废屋的中间，身边摆着帮助冥想用的熏香，满头冷汗。 　　“只能拜托你了。” 　　拜托米莉尔做这种事，白娅也感到有些抱歉。 　　她希望米莉尔做的事，是施展一个在游戏中玩家学不会，但是npc们在剧情中很常用的法术。雅雪莉法也知道这个法术，但在场确实只有米莉尔会用。 　　那个法术的名字叫做【异界探知】，是将施法者的心灵传送到异次元去向那里的诸神接受建议和情报的预言法术。这个法术需要进行深层次的冥想，花费十分钟来施展。然而这个法术本身也是具有危险性的，因为被你提问的神未必会喜欢这种冒犯的接触，运气不好的情况下施法者的心灵会受到削弱，在数周甚至一个月内失去施展魔法的能力。 　　米莉尔倒也不是很在意自己可能会一个月没办法施法。她担心的是如果自己暂时失去施法能力，白娅她们在这一个月内会失去魔法支援。 　　不过对于从来未曾蒙面，现在还在逃亡的人，她们也没有更好的寻找办法了。米莉尔闭上眼睛，开始冥想，将自己的意识传送到了遥远的天界。 　　约十五分钟后，她们看到米莉尔重新睁开了眼睛。 　　“你没事吧？”白娅立刻有些紧张地凑过去。 　　“没事。我运气很好，遇到的是幸运女神艾赫大人。”米莉尔说道这里，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她很友善地告诉了我弥生家的长女弥生未那小姐现在的所在位置，而且还让我转达一句话给白娅。” 　　“幸运女神有话让你转达给我？” 　　米莉尔的这句话当然让白娅愣住了。她可不记得自己和幸运女神有什么关系。白娅甚至在游戏里也没和幸运女神打过交道。 　　除了……她们两个都是艾琳这一点以外。 　　“艾赫大人让我对白娅说……‘你将拔掉蛟龙的牙齿，将虺蛇践踏在你的脚下。’” 　　结果，她从米莉尔口中听到的，是简直莫名其妙到极点的这么一句话。 　　黄昏的落日映照下，两道戴着帷帽的身影在荒野中踱步。虽然这两个人的脸都被帷帽边缘掩面的薄纱挡住，但仍然能看出两人身高相同，而且都身穿一模一样的浅色和服。 　　“大小姐，织田家的追兵似乎已经被引走了的说～” 　　一位身着锁子甲和忍者服的少女就在这个时候，像是从影子里钻了出来一般，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辛苦了，三月。” 　　穿和服戴帷帽的两人中的一个，朝忍者少女点了点头。 　　“不会不会，三月没什么辛苦的。” 　　名为三月的忍者少女活泼地回答。 　　用水墨画像来通缉犯人，除非特别熟，否则老实说是没什么用的。何况三月极为擅长不用魔法的纯物理易容技术。织田家的下等士卒和武士就算手里拿着通缉令对着她看，也没办法认出来。不用魔法的纯物理易容技术，除非是用神赐光辉大结界那个级别的魔法去侦测，否则很难用魔法看穿。 　　“不过，就是有点对不起那些外国人啦。” 　　三月说到这里，笑眯眯地吐了吐舌头。 　　为了混淆织田家的视听，她使用自己的易容技术，以及忍者的变身术，营造出了自己一行人伪装成艾琳族和精灵在清州城内潜伏的假象。 　　“日后若是有机会，定将向那位大人致歉。不过她是行走在人间的荒神，定能化险为夷……” 　　然而穿和服戴帷帽的两人中开口说话的那一个，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从背后响起的声音打断了。 　　“被人嫁祸，会不会生气，可不是由我有没有能力应付来决定的哟。” 　　就在这三人的背后，如镜面般的椭圆形水色传送门从地上无声无息地浮现。黄发的狐耳艾琳，黑发与金发的两位精灵，以及白发和红发的两名外国少女，五人一起从传送门里走了出来。 　　“欸欸欸！？” 　　忍者少女立刻发出惊叫，用腰后拔出了忍者刀，跳到自己的大小姐面前充当肉盾。在头戴帷帽的两人中，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那一个，在白娅她们出现的一刹那则是伸手握住了腰侧鞘中武士刀的刀柄。 　　但是站在她身旁那名开口说过话的女性伸手挡住了她的行动：“不必如此，末那。这位大人是行走在人间的荒神。若是她心存敌意，想必我等也只有身首异处与束手就擒这两种结果可以选吧。” 　　虽然这也没什么不好，可白娅总觉得最近能一眼就看穿自己实力的人越来越多了。 　　凑近一看之后，白娅就发现，尽管那看起来地位比较高的两人都戴着帷帽，用掩面的薄纱遮住了脸，但只要仔细看看就会注意到，她们的长相是一模一样的，简直就像是用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通过自己能够看透几乎一切幻术的【真实之视】扫视一遍之后，白娅已经确定这两个人的脸并不是用魔法变出来的了。 　　这两位少女都留着黑色长直发，外表有中上的容姿。握着武士刀的少女有着犹如坚冰一般的表情，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另一名被她们所保护，开口说过话的少女则是给人一种纤弱的印象，以及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温文尔雅的感觉，周身围绕着纯净的气息。 　　“妾身的名字是弥生未那，是出云国主弥生家的长女，请多多指教。” 　　打个比方来说，就是盛开在初夏的鸢尾花一样的女性。 　　“……失礼了，在下是姬君殿下的家臣夜樱末那。” 　　看得出其性格之拘谨的少女武士似乎有些不甘心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未那和末那吗…… 　　白娅挑起了眉毛。 　　外表长相完全一模一样，名字如果写成汉字也很难看出差别，可是姓氏却不同，身份也不是姐妹而是家臣…… 　　她们果然很有趣。自己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那边的忍者小姐也自报一下姓名如何？” 　　“三月是大小姐的忍者的说～” 　　虽然说起所谓的“大和抚子”，会比较容易想到弥生未那这种感觉的女性，但忍者少女三月开朗的表情也可以说是很有女孩子的味道，和末那相比，脸上带着闪闪发光的笑容，散发着明朗的气息。 　　如果把弥生未那的性格形容成湖水一般娴静，把夜樱末那的性格形容成锋芒毕露的宝刀，那么尽管三月的名字里有三个月亮，但性格却是如同南方的太阳一样快活了。 　　“那么我也自我介绍一下吧。” 　　白娅将手放在胸前，摆出骄傲地神色。 　　“我是《方舟世界》的冠军，世界最强的战士，抓住所有胜利之人。请亲切地称呼我为白娅小姐顺便一提，我可没办法像弥生小姐那样流利地说出彬彬有礼的话出来，如果接下来有什么失礼的发言，就请多见谅啦。”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29：出云国的弥生家 很久很久以前，大和曾经有过一名大英雄。他以剑、镜、玉三件神器统一了整个大和岛，成为了“帝”，在出云之地建立了稳定的政权。 　　然而世间没有长盛不衰的王朝。四百年后，这个国家还是倾颓在了新的战乱之中。 　　为了逃避战火，那位大英雄的后代，一名公主带着自己的几名家臣，隐姓埋名逃到了大和西边的山村中。但是追逐天下的战国大名们不愿意放过这位公主，因为她在逃跑的时候，把祖先留下来的三件神器一起带走了。 　　三神器拥有强大的力量虽然在白娅眼中并没有真的强大到那种程度，但如果将它们妥善运用在战争中，确实称得上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于是就在公主和她的家臣们在山村中安顿下来之后，战国大名们的追兵也进入了山中。但因为公主个性温柔，而且愿意为他人牺牲奉献，因此山中淳朴的村民也愿意替她与大名们的追兵对抗。 　　可是，公主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臣和山中的村民为了自己而牺牲。 　　于是她踏入了被村民们视为禁地的深山之中，将自身奉献给了神明，换得了将战国大名们阻挡在群山之外的力量。 　　诸多战国大名持续着征战，但因为谁也没能成为“帝”，所以战乱不断，直到今日。 　　“弥生家就是大和前代‘帝’的后裔。世代以来，弥生家的长女都会将自身奉献给出云之神。” 　　荒原中的废屋内，弥生未那将自身的故事向白娅一行娓娓道来。 　　所谓将自身奉献给神明，在这里指的并不是活人献祭，而是指成为神明的巫女，保持身心的纯洁，投入到对神明的侍奉之中，有时候也要负责担任神明降临时被附身的宿主。雅雪莉法在某种层面上大概也算是魔神安娜狄艾尔的半个巫女吧。 　　而且白娅对于未那口中的出云之神也有点印象。 　　“你所侍奉的神明，是出云地主神，华寅之稻姬吧？” 　　最为强大的土著神被称之为地主神，这些神秘而独一无二的存在拥有着令人叹为观止的力量。虽说离开土地就无法获得神力，但是限定在本土作战的话，它们的力量甚至可以比肩一些真神。 　　华寅之稻姬在地主神中并不是最为强大的一个，即使如此，白娅还是对她在《方舟世界》中展现过的力量略有耳闻。 　　然而未那却给了白娅一个她意料之外的答案：“妾身曾经侍奉着华寅之稻姬大人。” 　　“……曾经？”白娅花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华寅之稻姬怎么了吗？” 　　未那脸上露出黯然之色：“华寅之稻姬大人已然消逝了。” 　　消逝了，换句话说，就是……死掉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织田家的部队可以入侵到出云国内。不是因为绕开了出云地主神的守护，而是在入侵之前就先把地主神给杀掉了吗……”白娅扶住额头，“宗教战争啊。” 　　人为何会为了争夺领土而发动战争？那是因为土地能够产出资源。对于战国大名来说，土地能产出人口、金钱、粮食。同样地，对于土著神们来说，土地也能够产出资源土地能够产出信仰。而土著神的力量极度依赖于信仰它的地区大小。不再被人信仰、被遗忘了的土著神就会失去神力，变成一个普通的自然精魂。 　　相较起来真神们的生活就惬意得多举例而言，不可能因为没人信仰太阳神，太阳哪天就突然不见了。真神的力量们来自于祂们在这个宇宙中所肩负的职责。一般来说，真神们传播信仰，也只是为了方便祂们在凡间行事。 　　尽管土著神不是真神，可地主神在自己的土地上却有着不下于弱小真神的战斗力。虽然理论上并非不可能以人力杀死，但那就像在问一个人是否能够扫平山脉、止住河川一样。人类可以运用手脚来挖土与搬运石块。如果花上百年或者千年的时间，一个人确实也能够办到这种改变地形的行为，但那根本不切实际。从这层意义上来看，就算说是不可能也不为过。 　　换句话说，杀死华寅之稻姬的人，大概就是尾张国所崇拜的河神木曾川宫媛吧。通过与信徒之间的合作，木曾川宫媛替织田家消灭掉出云国的守护神，织田家打下出云国的土地之后，再在当地传播对木曾川宫媛的信仰。如此一来就是对神人双方都得利的结果了，在还真是简单易懂。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为什么这个白娅连听都没听过的河神，能够杀死她在游戏中都有印象的强大地主神了……话是这么说，没准木曾川宫媛也是尾张国的地主神，只是白娅从来没在游戏里看到过她而已。 　　“你知道华寅之稻姬是怎么死的吗？” 　　白娅姑且还是开口问了一下这个关键问题，可是未那也不知道。 　　“那么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从未那的描述中，白娅也能大致意识到，出云国的国防在很大程度上基于地主神华寅之稻姬的守护。在守护国家的地主神死去，家臣们被屠尽，家园被织田的军队占领的现在，弥生家的这三名少女也没什么事能做了。 　　被问及这个问题，弥生未那看起来也有些犯难，不禁转头望向随侍在旁的少女武士夜樱末那。两人之间正如她们一模一样的外表般，也有着仿佛双胞胎的默契。夜樱末那几乎是毫无间断地就接下了话头：“在下打算与姬君殿下一起向各国大名请愿，讨伐不义的织田” 　　“停停停！” 　　光是半句话就足以让白娅听不下去，伸出大尾巴在夜樱末那的脑袋上拍打了一下，让她闭嘴。 　　上一次遇到这种没常识的笨蛋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哦，对……白娅想到这里，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同样随侍在自己身后的冰之女仆芙萝伊。初次见面的时候，芙萝伊也说过类似毫无常识的蠢话来着。 　　“你们难道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尤其还是战国大名这种领主贵族，做这种对自己毫无利益，吃力不讨好的事吗？” 　　战国乱世是不存在信义，或者该说讲求信义的人都死光了的世界。战场是互相杀戮的地方，以为自己是在舞台上表演骑士剧的人都只能说死了活该。 　　夜樱末那在听到白娅的话之后，也咬了咬嘴唇。看起来她并没有当初的芙萝伊那么傻，至少还是能够看清事实。 　　然而，能看清事实却不肯承认事实，比看不清事实还要糟糕。 　　“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只凭在下与三月，根本无法辅佐姬君殿下复国。” 　　弥生未那、夜樱末那和三月，这三个人的实力大概也就三、四十级。未那和末那稍微强一点，三月稍微弱一点。虽然都不弱，但毫无与大军对抗的可能性。 　　然而就算事实这么悲惨，对性格传统的未那和末那来说，复兴家国仍然是理所当然的、必须去完成的事情。另一方面，织田家似乎对于抓住未那她们也挺执着的，甚至开出三千贯的价钱想要活捉她们。既然如此，未那她们即使不再追求复兴家国，想要隐姓埋名渡过一生恐怕也不太可能。 　　“相逢即是有缘。如果只是想要安然生活下去的话，我带你们流亡到大陆上去也不是不行，可是这种事你们大概也不会答应吧？” 　　“是的。不得不回绝白娅大人善意的邀请，请允许妾身致上深深的歉意。对于之前三月假扮成大人的无礼举动，也请允许妾身致歉。” 　　未那正座在地，将身体前倾向白娅谢罪道歉。 　　事已至此，这场对话大概也没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吧……然而就在未那与末那这么想时，白娅嘴里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你们需要的是兵吧？” 　　这句话让未那愣了一下，转头望向末那。末那反应过来之后，迟疑了片刻，一边用带有几分顾忌的眼神望着白娅，一边缓缓点了点头。 　　别说末那、未那和三月的实力都还不够强，就算她们有足够的实力，也不太可能只凭三个人就夺回国家并且还能一直守住。其实后者才是重点。除非强者本身强到神话级的程度，否则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就算能以强者一人的无双之力攻下城池也很难用一人之力进行防守。 　　老实说，如果借用米莉尔的魔法玩点邪道把戏的话，白娅其实知道一些可以凭空变出一支30级甚至更高等级的怪物大军的办法。不过非人怪物组成的军队恐怕会为治下的人民带来恐惧感和排斥感，是只能用来进攻不擅长用来防守的军队。 　　所以，如果只能用人类军队的话…… 　　“我可以帮你们从锡安帝国借兵。” 　　白娅干净利落地说。 　　“锡安帝国，指的是……”似乎就连在深闺中长大的未那也听过锡安帝国的名字，“那个大陆上最大的国家吗？” 　　“白娅大人，如果正如您所说的那样，没有国家会做对自己毫无利益的事，那么锡安帝国那样的大国，又怎么可能为出云一介小国而专门派出军队呢？”尽管不知道原因为何，可末那明显在顾忌着白娅，也因此会质疑她的话。 　　“你们想太多了。”白娅挥了挥手，“只要是我去说，帝国就会派兵。” 　　如此听起来毫无道理的话自然让未那和末那半信半疑，可是她们两个又似乎都能看出白娅说的是实话，这下反而更让人糊涂了。其实白娅也不算是完全在说实话，毕竟帝国不太可能毫无利益就派兵陪她打仗。所以白娅在说话之前，其实是有在心中考虑过，帝国能在这场战争中获得什么利益的。 　　至于帝国究竟能在这之中取得什么利益，说白了其实也很简单……只要看看地球的历史就知道了。 　　“安洁，帮我写信。” 　　正无所事事的火枪手被吓了一跳：“欸？老板你让我来写吗？” 　　“我们这里只有你会写公文吧？”白娅反问。 　　好歹也是边境贵族出身的安洁丽卡哑口无言。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30：黑船来航 艾纪70000年9月8日。 　　出云国因为渔业较为发达，主要港口的规模不算很小。自从出云国被织田军攻占之后，他们也在港口适当部署了部队。 　　这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织田家的幸运。 　　九月八日一早，出云国最北部的御崎港的守军，就看到了遥远海天相交之处，冉冉飘起的黑烟。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这种奇怪的“天气现象”，直到一个眼尖的士兵终于发现，黑烟居然在向港口靠近，而且黑烟的下方…… 　　居然有巨大的黑色船身。 　　面对前所未有前所未见，烟囱喷着黑烟直直闯向港口的黑色钢铁大船，这些士兵们当然大惊失色，陷入一片慌乱之中。然而守军慌乱并不意味着侵略者就要等他们慌完才能开打。黑色大船开进港口之后，二话不说，就先齐射了十二发舰载大炮，把任何看起来像是军事设施的东西都炸了个稀巴烂。 　　这下驻守于港口的织田军们不是被炮弹当场炸死，就是吓得心惊胆裂，马上就丢下断肢尸体一窝蜂地逃走了。 　　这艘涂成黑色的钢铁大船，自然就是白娅从帝国叫来的援军帝国海军战舰黑船号。 　　“辛苦你们了。” 　　预先就在港口附近埋伏好，观察完战况的白娅在战舰登陆之后，甩着尾巴走出来。黑船号的舰长及其船员们也一齐向白娅行海军军礼。 　　“白娅师父！” 　　然后她就看到身穿银龙鳞甲，背着青铜大盾牌的娜娜开心地从船上跳下，朝自己跑过来。 　　“你怎么来了！？”这个状况着实在白娅意料之外，“你不用上课吗？” 　　“奥里乌斯七世陛下说，可以用军功代替毕业需要的学分。” 　　娜娜一本正经地回答，让白娅一时无语。 　　没错，这个规定确实不是瞎编的。白娅也记得在之后的战争时期，帝国军事学院中会有很多学员因为在战场上立下军功而提前毕业，但这种规定也只应该适用于战争时期才对，帝国现在根本没有需要让军校学生上前线的战事。 　　然后白娅又突然反应过来了：现在的帝国严格的来说确实是处于战争时期都让军舰炮轰他国军事设施了，当然算是处于战争时期啊！正式的宣战文件，血腥大胡子肯定也让军舰一起送到大和来了。 　　“那么帕梅拉也一起来了吗？” 　　“帕梅拉学姐虽然也很想来，但是她今年就要毕业了，再加上她是三年级首席，现在整天都坐在办公桌前忙着处理文件。”娜娜和帕梅拉的关系明显越来越好了，说起她的事情来兴致勃勃，“而且帕梅拉学姐毕业之后也会正式进入贵族之间的社交圈，据说还要开始物色愿意入赘的丈夫呢。” 　　王室或贵族的婚事，无论如何都会牵扯上一个问题，那就是是否门当户对。因为不可能每次所有人的条件都刚好能配合，就结果而言，在大贵族中有许多即使年纪大了依然嫁不出去的女性。帕梅拉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对锡安帝国的贵族女性来说，这已经是必须开始考虑未来婚事的年龄了。重点倒不至于她是不是现在就要结婚，而是婚事必须先谈好。否则等到适婚年龄再来找结婚对象的话，八成适龄的贵族们都已经和别人订婚了话虽如此，在原本方舟世界的“历史”中，帕梅拉直到二十一岁那年战死在战场上，都还没找到愿意入赘到她家的丈夫。就算白娅这次打算将她从死亡的命运中拯救出来，她在姻缘方面也未必会有比较好的结果吧。 　　“……这下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意识到自己果然无论是政治军事嗅觉还是单纯的智力都远在奥里乌斯七世之下，白娅唯有扶额。 　　她好想替自己的智力找个顾问，不过能信得过又有这方面能力的人恐怕不好找啊…… 　　一名穿着一身灰色胸甲，背后背着大剑的军官也跟着娜娜找到白娅，对她先行了个军礼。 　　“白娅爵士，我是隶属于审判庭的灰之守卫，第727步兵大队‘格雷戈’的政治委员，艾斯·布林格。” 　　艾斯·布林格是一位面容坚毅，身材健硕的青年，是一位可以用“倒三角”来形容的军人。他那副走路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头铁铸的熊。 　　白娅了然的点了点头。 　　“灰之守卫”是“圣骑士”的进阶级职业之一。他们的特色在于，在普通的圣骑士誓言的基础上立下了对于信仰的更高誓言。这个誓言使得灰之守卫能够自由的进行行动而不必担心他们违背圣骑士的行为准则。举例而言，虽然圣骑士们不行，但灰之守卫们可以为了使无辜者免于受害，对一个邪恶的囚徒使用酷刑拷问以撬出关键的情报。 　　简单地说，灰之守卫受到的限制比圣骑士们更“灵活”。 　　类似艾斯这样的灰之守卫政治委员加入军队编制是一件好事。他们会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勇往直前，能保持士兵们对政治与信仰的忠诚心，同时用看透人心的神圣魔法进行反间谍工作，取缔政治与信仰上的反动思想。 　　黑船号战舰上除了船员以外，还带来了三百名军人。其中有三十名班长，十名排长，三名连长，一名营长，以及二十名军队编制内的战斗牧师。换言之，是一个完整的帝国步兵营。 　　除此之外，随着黑船号战舰一起到达出云国的，还有两艘属于帝国空军的蒸汽动力飞空艇。虽然它们因为型号较小，无法执行空降作战，但仍然可以进行空中侦查、轰炸等任务，打造空地一体化的战场。 　　末那和未那在看到这支军队时的表情真的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尽管补给问题有点麻烦，可是整个大和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战胜这个步兵营。” 　　白娅如此断言。 　　这不光是因为大和压根没有空军……也因为锡安帝国的战术思想和理念与大和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在发达的蒸汽科技与神圣魔法支持下，锡安帝国的军队其实更“现代化”。 　　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要仔细想想你就能知道，奇幻世界的战争和中世纪的战争根本就是两码事。举例而言，如果一支军队在方舟世界这个魔法姑且还算普及的世界里仍然选择成行成列战斗，那么一个火球术就可以烧死一大片士兵。巨人和其他巨大的怪物就等同于地球上的坦克：行动迅速、令人恐惧、能够承受巨大的打击，可以闯过一队队士兵而毫发无伤。传统的城堡在面对那些可以飞行、传送、或是将你的石墙化为稀泥的敌人时也失去了很多价值。 　　所以帝国只能升级自己的战术理念。否则他们早就被郁金香联邦或者北方的怪物们灭国了。 　　一名天马骑士在发动【鹰眼】技能之后，可以在数百米的高空侦查地面上军队的行动。一名牧师可以在自己身上施展【虔诚护盾】保护自己之后，安全的在战斗队列中奔跑，用神圣魔法救助受伤的士兵，让他们从垂死立刻恢复到可以继续战斗的程度。一个班只要配置一名擅长施展【魔法飞弹】和【火球术】的术士，就像是有了一架使用魔法弹药的机关枪和火箭发射器。【传送门】这样的大型传送魔法可以把一支部队直接传送到敌人中间，夺取重要的军事设施。【隐形】和【变颜】魔法可以让米雅莉那样的专业间谍轻易渗透到敌后。一旦进入敌人的后方，她们就可以运用【侦测思想】、【暗示】等法术收集情报，然后用【通讯术】将情报迅速传回己方司令部。 　　虽然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但奇幻战争其实真的非常现代化，有些地方甚至比现代军队还要夸张现实中毕竟不可能出现一个士兵已经重伤垂死了，医疗兵冲上去摸他一下，他就能站起来继续战斗的状况。 　　让锡安帝国在大和打仗，根本就像是把一支现代陆军弄去打日本战国一样可怕。 　　“只要能借助这支部队的力量，无论是夺回、守住出云国恐怕都轻而易举……”一直以来都在警戒着白娅的武士少女夜樱末那面对这赤裸裸的现实，终于开始有些动摇了，“请问帝国究竟想从出云得到什么？” 　　白娅花了几秒钟来考虑要不要对她说实话。 　　“开国。” 　　最后，她决定只告诉末那这个词，让末那自己去考虑这个词代表的含义。 　　开国，意味着通商。 　　对工业实力强盛的锡安帝国来说，与处于战国时代的大和通商…… 　　意味着大量倾销。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31：出云之国 出云国的农业非常发达，虽然面积不大，但国力很强。同时自古以来就是优质的铁产地，因此有着重要的战略价值。除此之外，出云的大地流淌着魔力形成的轨迹，如同一个巨大生命的鼓动这种魔力轨迹就是所谓的“灵脉”。灵脉是魔力在大地中的导管，于大地如同血管于生物，同时又慷慨地允许那些能够与其接触的人们从中汲取力量。 　　所以织田家在出云部署了部队，以及让侍奉木曾川宫媛的神官们在此传播信仰。 　　然而和帝国军队让大量随军牧师使用【通讯术】来传递消息的做法不同，织田家虽然奉养阴阳师与神官，但数量根本不可能多到让他们随军行动的程度，只能用于在各个城镇驻守。 　　所以他们直到兵临城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大炮就位！” 　　尽管“格雷戈”是一支步兵大队，可他们这次来大和作战还是有配属可以人力搬运，跟随步兵行动的小口径火炮。 　　口径小归小，轰个城还是轻轻松松。 　　何况他们这次也不打算靠炮弹的爆炸力来攻城。 　　“装填致昏炮弹！” 　　黑暗精灵们一直很喜欢使用一种从地下世界的荧光蘑菇里萃取出来的特殊毒药。这种毒药基本上算是一种强效的麻醉药，通过伤口、鼻粘膜或泪管，一瞬间就会起效。没能抵抗住毒素的人会因此昏迷二到八个小时。白娅把几乎整个水晶兰王国的黑暗精灵高级贵族们抓回帝国之后，帝国也从她们口中得知了这种毒药的配方。 　　但是帝国早就不给军队配置弓弩了，没办法像黑暗精灵们那样把毒药涂在箭头上。所以他们干脆试着把这种毒药做成了气溶胶炮弹。今天其实是这种致昏炮弹的第一次实战测试。 　　“开火！”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十门山炮一齐开火，将致昏炮弹送入城中。炮弹爆开之后散发成雾、霾般的气溶胶状。吸入烟雾的织田家士兵大都昏迷倒地。 　　“大炮就位！” 　　这期间，城下的士兵们已经装填好了第二发炮弹。 　　“开火！” 　　第二波炮击之后，织田家驻军的抵抗基本上就完全崩溃了。 　　“上刺刀！前进！” 　　握着上了刺刀的后膛枪，步兵们攻入城中。仅剩的还没昏倒的织田家武士们和在这座城中驻守的神官们试图做出最后的反抗，结果先尝到了步兵们的排枪弹幕。虽然他们没那么容易被后膛枪射死，但帝国的下级军官们也是很能打的。 　　其中尤为瞩目的二人，正是三十多级的灰之守卫艾斯·布林格，与四十三级的娜娜。以他们二人为首，一些以重甲和盾牌保护身体，手持剑或战锤，勇往直前的士官和战斗牧师们冲进了敌阵。 　　“【祓禊之障壁】！” 　　神官们施展了隔绝伤害的防御魔法。 　　“【解除魔法】！” 　　但那些被保护在战斗队列中，负责施展神圣魔法进行支援的施法型牧师们举起权杖，金色的圣力波动像小水波一样将神官们刚施展出的防御魔法统统给冲刷掉了。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的光圈从娜娜身上扩散出来，笼罩在帝国军人身上。 　　作为一名前线指挥官，娜娜称得上极为优秀。这不光是因为她有着“战士们，跟我冲！”的身先士卒精神，也是因为在白娅的培育下，她很难死。就算吃下60级boss的绝招，娜娜都能留下一口气，更别提常规战场了。而一个很难倒下的前线指挥官对于军队士气的提升不言而喻。 　　除此之外，娜娜的优势就在于不知道从哪儿学来，并且自己加以掌握的光环技能。 　　【名称：命令光环】 　　【技能类别：光环（激活中）】 　　【效果：增加自身和半径100公尺内友军单位10%攻击力。】 　　帝国军事学院确实会教导学生们学习那些对盟友施加正面影响的光环类技能。然而白娅怀疑娜娜根本就是自学，而非从教官那边学会这些技能的。 　　“【万物皆恶斩】！” 　　冲得比娜娜还快的艾斯·布林格，他手中的大剑在他宣言武技的发动时，爆发出了耀眼的圣力之光。 　　与一般圣骑士们只能对邪恶阵营的敌人生效的【破邪斩】不同，灰之守卫们可以只凭自己的判断来使用【万物皆恶斩】。不管目标是什么阵营，他们的斩击都会生效。尽管不知道这些神官们究竟是否为邪恶之徒，在艾斯如犀牛般猛烈的冲锋中，正义的大剑仍然斩断了他们的身体。 　　出云国的主城栉名山城就这样被帝国军攻下了。 　　— 　　藉由白娅提供的帝国军夺回出云国之后，未那和末那也自然开始忙碌起来。 　　就算军事上的事情白娅和帝国军能够全部摆平，一国之君仍然还有很多事需要做。对于刚刚被织田军攻占，现在又突然看到姬君殿下带着外国人军队打回来的出云国百姓来说，由身为姬君的未那出面安抚他们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然而所谓的安抚，也不是让未那去对老百姓们说两句话，施舍一点钱财就能了事的。 　　所以夺回出云后的第七天，即九月十六日，白娅被未那邀请，前去一叙。 　　然而这场谈话的进行地点却不是栉名山城的天守阁。 　　“白娅大人，请往这边走～” 　　在忍者三月的带领下，白娅正在攀登一条绿意盎然的山道。 　　这里是从栉名山城步行约一个小时之后到达的出云国的中心部。中心部这个词，也许会被想象成最发达的地区，但对出云国而言就另当别论。出云国的中心坐镇着被称为八云山的大山，街道以其为中心，呈甜甜圈状分布。 　　山道周围渺无人烟，只有一条前人铺修的狭窄小路蜿蜒而上。一切都被包覆在深山郁郁葱葱的气息之中。 　　尽管白娅不擅长感知魔力，可这座山中充斥的滂湃能量仍然一目了然。 　　“这里就是出云国的灵脉汇聚之地吗？” 　　“呜，这些法术的事情，三月不是很懂呢。”忍者少女一边笑眯眯地回答，一边停下脚步，“就是这里哟。” 　　一座红色鸟居标识着与俗世的分界线。树荫间点点阳光，洒落在延伸至鸟居深处的石阶上。 　　没错，那就是一座神社。 　　出云大社。 　　这几个字雕刻在鸟居一侧的石柱上。 　　三月像是要领路一样从鸟居的侧翼钻过。白娅正要有样学样时，却被她说了一句“白娅大人请走中间哟”。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白娅还是按着办了。并随之跟着三月踏上长长的石阶。 　　背靠八云山的神域中弥漫着一丝威严的气息。阶梯的顶端有着另一座鸟居，从鸟居延伸的石板路，笔直地通往宽敞的拜殿。尽管处于深山之中，这条石板路上却没有半根杂草。 　　白娅接着被三月领到拜殿门前，脱下鞋走进室内。在铺满木板的地面上，她坐到一张明显是事先摆好的坐垫上面。 　　正身着红白双色的巫女服的弥生未那，与穿着藏青色和服，腰佩武士刀的夜樱末那，两人看起来等候已久。 　　纯白无垢的衣衫，鲜艳夺目的绯袴，上面还披着设计精巧的薄裳。如此装扮的未那，却突然双膝与前额着地，向白娅行了跪拜之礼。 　　“喂喂，你在干什么啊？” 　　尽管自从穿越以来也算是遇到过不少特殊待遇了，可被人跪拜对白娅来说实在是第一次。她望向跟在身后的三月，却看到忍者少女只是和平时一样笑眯眯的。随侍在未那身后的末那则是一脸气馁的样子。 　　很明显，未那现在的行为是和她们商量过之后的结果。 　　“不管想说什么，总之先把头抬起来。” 　　听到白娅这么说之后，未那就老实地抬起了头，但却改之以诚恳的视线，紧紧地盯住了白娅。 　　“白娅大人，请问您对这座神社有什么看法？” 　　看不穿未那的意图，白娅环顾了一下四周。 　　出云大社相当宽敞。支撑着高处天花板的柱子上，雕刻着精细的图案。从天花板垂下一个铃铛及一根粗壮的注连绳，上面还粘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锯齿状的白色纸条。 　　房间里还有许多以白娅的知识量完全无法理解的其它摆设，却不会给人杂乱无章的印象，反而井井有条。 　　这是一座宏伟的神社。 　　然而，在观察四周一段时候后，白娅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 　　这座神社固然很宏伟，修葺整理看上去也毫无死角，却欠缺了作为神社的某种必需的东西。就如画龙未曾点睛一样，缺少了某种关键。作为神社的整体而言，因而失色，因而寂寥。 　　“……哦，我知道了。” 　　她想了想之后，恍然大悟。 　　“因为华寅之稻姬的消逝，这里没有所祭祀的神明了。” 　　神应该身处的场所里，却没有神，这就是不协调感的真相。 　　“正是如此。”未那的声音里流露出几分忧郁，“失去神明的土地，也会失去神明的祝福。现在的出云大社只是一座虽然维持着外观，却无法完成自己职责的神社而已。” 　　“所以，妾身想到了白娅大人您。” 　　话题看来接近核心了。未那的声音也似乎增添了几分热度 　　“白娅大人，您是神明吧？” 　　“不是，我只是个半吊子的魔神罢了。” 　　白娅已经猜到未那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魔神只是大陆上使用的称呼而已。在妾身看来，白娅大人就是一位没有神社，自由自在的荒神，而且神力还相当强。” 　　大和人相信，相对于体现出神灵“善”一面的“和神”，世间也存在体现出神灵“恶”之面的“荒神”。大和人的泛灵信仰，并不会把“恶魔”之类的邪恶存在视为需要对抗的“魔”，而是以近乎听天由命地心态看待它们，同样将它们视为可以崇拜而且需要通过崇拜来“安抚”的“荒神”。 　　“请容妾身拜托处于这种状况的您能否成为出云大社的祭神呢？拜托您了。” 　　说罢，未那再次行起跪拜之礼。 　　她身后的末那的表情看起来更加郁闷了。果然，未那的这个请求是事先就和末那讨论过的。而且看起来，末那到现在还有点不赞同。 　　说实话，白娅早就隐约预想到事情有可能会变成这样的状况了。 　　如果能这么轻易就成为地主神的话，对白娅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出云国这块土地不但会提供给她信仰，本身又流淌着大地的魔力，可以让她得到一份很强大的力量，没准还有办法成为真神。而且未那有一点确实没说错，不只有土著神和真神可以把力量传递给自己的巫女、牧师之类代行者，魔神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否则黑暗精灵们哪来的神圣魔法可以用？ 　　白娅虽然不是真正的魔神，但和真正的魔神应该也没差多少……吧？ 　　“不过，就算你要我当你们家的神，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神的工作哟。分给巫女力量啊，附身在巫女身上啊，这些神会做的事情我统统都不会。” 　　“您当上神之后，如果不懂得如何使用力量，妾身也会全部告诉您的。尽管妾身实际上也是初次迎神，恐怕多有不周，但先代巫女大人已经将侍奉神的方方面面都教与妾身了。而且神拥有自己的土地，与作为土地力量媒介的巫女之后，力量也会飞跃性地增长。” 　　这番话中未那透露了许多白娅以前在游戏中不知道的情报，不过因为大部分都听不懂，她注意到的只是其中的一点：“你是初次迎神？那么华寅之稻姬……哦，我懂了。你在正式成为华寅之稻姬的巫女之前，还在只是接受教育和训练期间，织田家的军队就杀进来了对吧？” 　　未那惭愧地点了点头。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32：现人神 “在答应你的请求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我？” 　　就算让白娅成为出云大社的祭神是一场对双方都有利的双赢交易，白娅还是要把这个问题问清楚。 　　“为了安抚人民心中的恐惧，妾身有举行祭祀的必要。”未那回答了第一个理由，“而白娅大人是妾身能找到的最近的神明了。” 　　白娅摇摇头：“这个理由很合理，但还不够充分。我敢用自己的尾巴打赌，出云国里不可能找不到第二个土著神我怀疑光这座山里就有一两个树神啊，樱花神啊之类的。” 　　“……末那的洞察力很强，她看出白娅大人体内寄宿着不逊于地主神的荒神之力。”这次未那老老实实地招待了，“白娅大人在锡安帝国似乎被视为原初大神降下的圣者。如果让白娅大人成为出云大社的祭神，就能让出云国与帝国建立友好的关系。” 　　原初大神指的大概是创造女神吧。这一定是未那她们从“格雷戈”步兵大队那里打听来的。 　　白娅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个理由她可以接受尤其是在未那与末那都看到帝国军如何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织田家的驻军消灭之后。 　　“除此之外，还有最后一个理由。” 　　未那说到这里，在自己说出答案之前，突然显得有点踌躇。 　　但她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 　　“白娅大人成为这座神社的祭神时，妾身就会成为您的巫女。巫女，是要全心全意侍奉神灵的人。” 　　“你想表达什么？” 　　“当您成为这座神社的祭神之后，妾身就会全心全意地侍奉您。即，妾身的身心一切，将全部为您所有。” 　　身心一切也就是说…… 　　“哦，我懂了。” 　　白娅扶住额头。 　　作为巫女，必须有向神献身的觉悟。让未那这个深闺公主大小姐去全心全意侍奉一个男性的土著神确实太为难她了。未那也只能找女性的祭神而已。 　　“我明白了。那就让我当这里的祭神吧。” 　　未那听到白娅的回答后，发呆了几秒，然后 　　“非常感谢。”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再一次深深地鞠躬。随侍在旁的夜樱末那虽然露出郁闷的表情，不过也跟着自己的君主向白娅出云国的新神行了跪拜之礼。 　　“那么事不宜迟，请现在就进行让您就任祭神的仪式吧，请跟妾身来。”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近黄昏，晚霞将天边燃成了火红色。白娅被未那带着走出拜殿，经过回廊来到了出云大社的中心部，也就是神社的本殿也就是神明的房间了。这里没有窗户，房间里只有夕阳从门外映入的余晖。三月和末那都留在了本殿外，没有进入，未那则是从内侧关上了门。室内变得更加昏暗，光源只剩下从门扉的格子里透进的阳光。 　　而背朝光源的未那，在落日的映照下散发出神圣的气息。 　　她比我更有神明的感觉嘛。 　　白娅不禁想到。 　　“土著神的力量，会受到信仰的力量与土地的力量影响。八云山是出云国的灵脉集中点，是力量丰饶的土地。现在，您将会通过妾身，与这块土地结下联系。” 　　未那一边这么说，一边举起一块半个拳头大小，被制成了项链的白色勾玉。 　　这就是弥生家的三神器之一，幻知勾玉。它具有的功能是弥生家三神器之中最弱的，只会增强佩戴它的人的内在属性，让佩戴者可以理解和读写任何语言，以及拥有一定程度施展幻术的能力。 　　弥生家就是在出云国被攻下之前，用这块勾玉的力量，隐藏了出云国的灵脉节点和这座出云大社的位置。正是因为有着这块勾玉，木曾川宫媛才没能夺取出云国灵脉中的魔力。 　　现在，未那就是用幻知勾玉解除了施展在灵脉上的幻术。 　　不过这对白娅来说其实没什么差别无论地主神还是魔神都具有看穿幻术的【真实之视】能力，唯一的差别是地主神没办法在离开土地的时候使用这个能力，仅此而已。 　　然后她就看到解除了幻术的未那将巫女服自肩膀处敞开，把雪白的肌肤，与形状漂亮的胸部都显露了出来。 　　“欸？”就算经历过雅雪莉法的事情，白娅还是被这个状况吓了一跳，“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一边维持着半脱的姿势，未那一边歪了歪头，“正如妾身刚才所说白娅大人要成为这座神社的祭神，就需要与作为巫女的妾身结下联系。” 　　“结下联系是说那方面么！？”白娅忍不住挥动尾巴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下去，“你是女孩子吧？给我更加感性、更加柔美地考虑一下啊！给我有点自爱的心理啊！” 　　虽然性格上完全没有问题，不过，或许正因为未那是个从出生开始就几乎从未踏出过家乡土地的深闺大小姐，她也真能做出一些会让人惊讶到脚软的事呢。 　　“而且巫女不是必须保持纯洁之身才行么！？” 　　“并非如此。本来巫女侍奉神明的人之所以要保持纯洁，是要将自己的贞操献给神明的意思，而当对方是作为神本身的白娅大人时，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问题可大了！” 　　一连串的吐槽让白娅简直都开始感到心累了。 　　等等，我干嘛要吐槽她啊？ 　　“不行就是不行！你也顾忌一下我的感受啊！” 　　冷静下来的白娅直视着未那的双眼，以坚决的语气下定论。这样一来未那也没辙了她还没天真到完全看不懂气氛。白娅完全拒绝某件事的情况下，身为巫女的她是毫无办法的。 　　“妾身明白了，那就以此作为代替。” 　　所以，就在未那意识到白娅不打算改变想法后，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凑近白娅用自己的嘴唇，与白娅的嘴唇相碰触了。 　　白娅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嘴唇相接之后的瞬间，一阵热流就涌入了她的身体。这是一股似乎要染遍她全身每一个细胞的强大力量，这就是出云国这片土地的力量。 　　这份纯粹的魔力与白娅体内的邪能相互交织，在白娅的体内激荡，凝结、转化成一股新的能量。天地开辟般的强烈冲击让白娅根本没机会抱怨，瞬间失去了意识。 　　但这并不表示她昏迷了。 　　白娅的意识只是沉浸到了这片土地的魔力之中。 　　前任的出云地主神，华寅之稻姬留下遗产她的权能像宝库一样在白娅的面前打开。话虽如此，这些权能中真正能派上用场的部分其实不多。华寅之稻姬并不是一个司掌战斗的土著神，拥有的都是以“丰饶”、“繁育”为核心的农业生产权能。虽然并不是没有用，但白娅真的对这种力量毫无兴趣。 　　不过这也并不表示这些权能就完全没有用了。 　　神明的权能一般来说可以分成两类，第一是“自然概念”，比如光、暗、水、火，是自然界存在的事物；第二是“抽象概念”，比如希望、勇敢、绝望、懦弱，是精神世界的抽象情感。华寅之稻姬拥有的权能大都是不怎么能够用来战斗的自然概念，那么既然如此，白娅就用自己的权能成为神就好了。 　　拔出自己在游戏中从剑之魔神巴鲁贝尔那边啃噬夺取的【禁忌之剑】，那象征“胜利”、“火焰”和“太阳”的权能，白娅将这片土地的力量融入其中。魔神们在无尽深渊中其实也会做出类似的事利用深渊的纯粹邪能力量来强化自身的权能。所以它们才会在深渊中互相征战，夺取领土。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搏动，铭刻在白娅左胸的血纹身将震颤传遍全身，仿若天外传来的咆哮。 　　那是烧烫全身的崭新神力。 　　跳过了道理与理由，当白娅重新睁开眼睛时，她已经能够直接理解到，自己成为出云的地主神了。她集中精神，打开熟悉的半透明状态栏窗口。两条栏目的变化吸引住了白娅的注意力，但同时也让她感觉到这是理所当然的。 　　【等级：91】 　　【主职业：战士（基础级）·狂战士（进阶级）·毁灭之王（传说级）·现人神（神话级）】 　　穿越到这个奇妙的并非游戏版本的方舟世界的大半年后，她终于第一次升级了，超越了自己曾经在游戏中的界限。 　　除此之外，她的技能栏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动。无论是【禁忌之剑】也好，【魔神的右臂（和左手）】也好，【诸神的黄昏】也罢，这一系列原本属于“毁灭之王”职业的技能，现在都被整合到“现人神”职业之下，有些甚至连名字都改变了。【禁忌之剑】变成了【胜利之剑】，【魔神的右臂】变成了【力量之右臂】，诸如此类。这意味着白娅已经从属于魔神类的“毁灭之王”，变化成了更接近真神虽然还不是真神的存在。 　　与此同时，“现人神”职业并没有给白娅提供其它可以学习和升级的技能。换言之，除了她原本就掌握了的力量之外，有关神力的一切应用方法都得有由白娅自己去研究了。 　　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潮，眼瞳也有些湿润的弥生未那，向着白娅再次跪拜，深深弯下了腰。 　　“小女不才，从今以后请多多指教，白娅大人。” 　　就这样，白娅成为了出云国的地主神，拥有了自己的神社以及自己的巫女。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33：温泉相谈（上） “主人终于成为神啦～撒花～” 　　好久没出场的艾璐芙一边开心地在白娅头上盘旋，一边撒“花”刚烤好还有香味的面包屑。 　　八云山内就有一处弥生家专门为了让族人在山中泡温泉疗养而建筑的别宅，因此白娅她们一起在这里泡上了温泉。完成与之前艾璐芙约好的条件之后，她也得以再把艾璐芙召唤出来了。 　　因为艾璐芙在没被召唤时，似乎也会共享与白娅之间的部分情报的关系，她从被召唤出来开始就一直显得那么开心。 　　“不要把面包屑撒到温泉里面。” 　　白娅懒洋洋地倒在温泉水中，任由对一般人来说稍微有一点点烫，但对她来说只是普通温水的温暖在体内蔓延。 　　温泉既然是地下涌出的泉水，自然也与灵脉有所联系。成为出云地主神的白娅仅仅是像这样泡在温泉里，就能感受到整个地下水脉的流动。 　　不过也只能感受到而已。没有与“水”相关的权能的她无法控制这些地下水。相反，白娅从魔神巴鲁贝尔那边啃噬夺取的【禁忌之剑】反而是和“火焰”、“太阳”这类属性相关的权能，因此与“水”的相性有点糟糕。 　　米莉尔和娜娜都把自己的金色长发盘成发髻，免得沾到水，随后才悠闲地泡进温泉，看起来也非常放松。相较起来，白娅已经懒得在意自己会不会弄湿尾巴了。 　　“小白想要巫女的话，明明选我也可以的。” 　　雅雪莉法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 　　“你根本不是治疗职业吧？” 　　白娅毫不客气地回答。 　　这个黑暗精灵公主确实有成为巫女神之代行者的资质，毕竟魔精灵公主们都算得上是魔神安娜狄艾尔的“巫女”。但是白娅希望自己的巫女是一个可以让她带着一起冒险，并且能在冒险中负责治疗工作的人。毕竟这才是她来大和的两个主要目的之一。 　　“呜呜……” 　　雅雪莉法露出受伤的表情，把脸埋进温泉里。她就连洗澡和泡温泉的时候都不肯改变发型，据她说是为了时刻都不与白娅送给她的红色发带分开。 　　白娅算是已经领悟到了：雅雪莉法根本就是个女变态。自己要和她打交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她变态的部分，只和她进行必要的对话以及《方舟世界》剧情的讨论，或是借用她好歹也有60级魔法剑士的实力……当然，还得别被她知道自己和未那接吻的事。 　　不，不光是雅雪莉法。她和娜娜如果知道自己和未那在缔结契约时接吻了，恐怕都会生气吧……不过雅雪莉法是个变态，生气倒也罢了。为什么娜娜也会生气呢？ 　　白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蹦出这样的想法。 　　实际上对于未那成为白娅的巫女这件事，娜娜并没有显露出任何不满。如果是身为女神圣骑士的帕梅拉，可能会对于白娅并非由创造神赋予神力，而是自己继承了乡下土著神的力量而不悦。但娜娜毕竟是战士系而非信仰系的职业。 　　然而这在雅雪莉法那边就完全不一样了。 　　“白娅大人。” 　　身着白色浴衣的未那正好在这个时候端着沉香木方盘从宅邸里走出来。方盘上盛着一瓶清亮透明的御神酒，一盘扁圆形的年糕，以及一盘豆皮寿司。 　　这就是所谓给神明的供品吧？ 　　白娅倒也没想太多，开心地凑上去拿起一个豆皮寿司丢进嘴里。她想着吃米饭想好久了，而且穿越之后得到的这具狐耳艾琳身体也改变了白娅的口味，导致她越来越喜欢吃油豆腐。 　　安洁丽卡拿起酒瓶，分别给白娅和自己倒出一小盏。她虽然喜欢酒，但也没不知礼数到在白娅之前先把供神的酒喝掉。白娅倒是不喜欢喝酒可这种时候不喝好像又太破坏气氛了。在大和的宗教信仰中，酒自古以来就是奉献给神明的圣物。所以她至少也得喝一口才行。 　　未那替她准备的御神酒是味道芳香，口味也不会刺激的清酒。看到白娅确实喝过之后，安洁丽卡她们有些是出于嘴馋，有些是出于好奇，或是小酌一杯，或是吃下一口。酒的味道姑且不提，年糕入口之前就能闻到扑鼻的香味，入口之后很有嚼劲，弹性好而不粘牙。 　　“弥生家的厨师水平还真不错。” 　　当公主时吃惯了零食的雅雪莉法吃完一块之后，忍不住又拿了一块。 　　明明只是把米放在舂里捣烂做出来的点心，居然可以这么好吃，可见厨师在其中倾注的心力。 　　“谢谢您的夸奖。” 　　未那一边行礼一边微笑着回答。 　　大家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这句话中包含的意义。 　　“这是你做的？”连白娅都有些惊讶。 　　“是的。向神明献上的供品只经由巫女的手才理所当然。”未那一本正经地回答。 　　“……不可能吧？”白娅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什么，雅雪莉法已经露出了一副受刺激的表情，“你也是一国公主啊，为什么会学做这种事？” 　　然而，雅雪莉法这句话反倒是让未那一脸困惑：“是公主……有什么问题吗？” 　　出云本来就只是个乡下小国，在这种国家当公主可不是像雅雪莉法当魔精灵公主那么轻松的差事。未那不但要学习如何侍奉神，还要学习如何带领城里的婢女还有武士家的女人们工作劳动。这些工作不但辛苦，还要具有相当的组织能力。 　　毕竟出云国弥生家是标准的政教合一制度。未那是姬君既是巫女，也是国君，绝不像雅雪莉法那种……说难听点，那么废柴的公主。 　　未那嘴里一边说着话，手中的工作甚至都也没停下来，熟练地帮白娅把喝光的酒盏倒满七分。 　　雅雪莉法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然后…… 　　“我也来帮忙。” 　　她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到。 　　“噗！” 　　在温泉中自斟自饮的安洁丽卡听到这句话，直接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飘在天上的艾璐芙开始偷笑。 　　白娅捂着脸，一点都不想继续陷入这个莫名其妙的状况里面。 　　— 　　于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就这样爆发了。 　　话虽如此，其中一方因为过于不知世事，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嫉妒。另一方则是毫无与前者对抗的实力就女子力层面而言。 　　“雅雪莉法大人，味道如何？” 　　“……非常好吃。” 　　一边恨恨地回答，一边吃着烤秋刀鱼的雅雪莉法，就像是与秋刀鱼有杀父之仇般用力咀嚼、咀嚼、咀嚼，用饱含怨念和痛苦的视线盯着未那，咽下鱼肉。 　　出云国渔业发达，现在又正是秋刀鱼最为肥美的秋季，再加上白娅本人也挺喜欢吃海鲜，未那今天晚上就为大家准备了美味的烤鱼。薄脆微焦的鱼皮香味扑鼻，鱼肉饱满多汁，油脂肥美，白萝卜泥做成寓意秋天的小菊花，雅致地点缀在碟子上。餐具中还插入了一枝芦苇穗来烘托秋意。可以说已经务求让吃饭的人能吃的舒服。 　　未那对这样的雅雪莉法的危险气氛毫无察觉，只是一个劲地微笑。 　　“这个沙拉是我做的。” 　　另一方面，娜娜简直和未那一样天真，居然傻到陪未那一起下厨。未那一开始用“娜娜大人是客人”的理由试图拒绝，但是娜娜还是以“弟子也是侍奉师父的人”为由说服了她。 　　雅雪莉法望着娜娜递给她的这盘沙拉，沉着脸以斩风之势挥落餐叉，贯穿了水灵灵的莴苣，发出无法让人觉得是穿透蔬菜的鲜活声响。沙拉酱因震动而溅出碟子，横放的番茄喷出鲜血般的果汁。 　　她慢慢地把餐叉移到嘴边。 　　咀嚼。 　　“味道怎么样呢？” 　　娜娜有些期待地问。和受过专门教育的未那，或是根本就是用系统在做菜的白娅相比，她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充其量只能算是普通家常菜而已。 　　“很好吃。” 　　雅雪莉法带着被屈辱感折磨似的神色只说了这几个字，然后喝干了未那煮的味增汤。 　　巨大的屈辱。 　　完全的败北。 　　仅仅在旁边注视，白娅都感觉负面的魔力正在从雅雪莉法颤抖的身体上涌出来。 　　“承蒙款待。” 　　未那用颇具风雅的动作鞠躬行礼：“粗茶淡饭而已。” 　　“我有点累了，先去睡了。” 　　雅雪莉法已经像逃跑似得走向卧室。她重重关上纸门之后，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 　　“果然还是大家一起吃饭比较美味啊。” 　　娜娜开心地说。 　　未那也微笑着表示赞同。 　　安洁丽卡已经捂着肚子，快要憋笑到痉挛了。 　　“哪里美味了……” 　　白娅本人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34：温泉相谈（下） 第二天早上一早，白娅、娜娜和未那，一起在宅邸的厨房里发现一个贴着走形的、黏黏糊糊的生鸡蛋的铁锅。 　　“这是……失败了的荷包蛋？” 　　娜娜一脸困惑地举起铁锅四处检查。 　　“荷包蛋？” 　　未那一头雾水大和的煎鸡蛋似乎不是这么做的。 　　白娅懒得吐槽，扶着额头走向雅雪莉法的卧室。 　　雅雪莉法正把自己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 　　“雅雪。” 　　白娅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雅雪莉法出声打断了。 　　“不是失败。” 　　“……别因为闹别扭躺下。” 　　“不是因为闹别扭躺下。” 　　白娅叹了口气：“快点起来。” 　　“都是没有特氟龙加工的错。” 　　“方舟世界哪有特氟龙加工的不粘锅啦，快点起来。” 　　话虽如此，特氟龙加工在地球上也是二十世纪前半段时间就发明出来的技术。以帝国现在接近地球十九世纪级别的化学水平，没准很快就能做出来了。 　　“……为什么娜娜和未那这两个原住民都做得到的事情，我这个穿越者做不到啊。” 　　仍然窝在被子里的雅雪莉法好像很沮丧。 　　“因为你穿越之后的那五十年全部活到学舞蹈、音乐、剑术和魔法上面去了不是吗？不过你穿越之前也十七岁了吧？居然完全不会做饭？” 　　“……小白你也不会做饭吧？你只是在用系统技能做饭而已吧？” 　　“穿越之前我可是一个人在外地读研究所的学生啊。虽然当不了厨师，但连煎个蛋炒个菜都不会的话早就饿死了。” 　　结果白娅的话让雅雪莉法变得更加沮丧了：“我两辈子连蛋都没煎过一次还真是对不起了……” 　　“嘛，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事和不擅长的事吧？” 　　“……那小白你说我擅长的事情是什么呢？”雅雪莉法幽怨地反问。 　　白娅无言以对。 　　雅雪莉法除了60级左右魔法剑士的实力以外确实没啥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然而60级的实力和白娅与米莉尔比起来又没多少实际价值。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这种时候也只有……先敷衍过去再说了。 　　“你只是完全没学过烹饪而已。就像你说的一样，别人能做到的事情，你没有理由做不到吧？” 　　白娅想试着说点鼓舞人心的台词。 　　“每个人都会失败，每个人都会出错，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但大家都是在一点一滴的努力中成长的啊。”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不是娜娜那种热血小说主角，就别随便放嘴炮。 　　当天中午，雅雪莉法占领了炉灶。 　　“今天我来做午餐。” 　　不知从何燃起与未那的对抗心的她如此宣布。 　　“哎？但是……” 　　未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娅拉住，带出了厨房。 　　“她想做的话就让她做吧。” 　　“……妾身莫非是被雅雪莉法大人讨厌了吗？” 　　确认周围没有别人之后，未那有些烦恼地问。 　　“谁知道呢？别介意。” 　　白娅勉强敷衍过去。 　　另一方面，厨房里的雅雪莉法和努力帮助她的娜娜已经乱成了一团。 　　她们现在正在做的是娜娜拿手的乡土烤鸡，用番茄汁调味。白娅之前在磨叶村暂居的时候也吃过娜娜做的这道菜。 　　雅雪莉法之所以选择做这道菜的理由也很简单：她知道临阵磨枪的自己在日本料理上只会被未那吊打，因此这道与日本风格完全相反，放在地球上大概算是意大利风格的烤鸡才有更多胜利的可能性。 　　“雅雪莉法小姐，你忘了放鼠尾草，这样臭味是不会消掉的。” 　　而且天真的娜娜会很热心地指导她。 　　“我现在正想放。” 　　“雅雪莉法小姐，用比现在稍微强一点的火力比较好。” 　　“我有我的做法。” 　　“雅雪莉法小姐，请把盐完全揉进去。” 　　“……” 　　雅雪莉法一言不发抓出小山那么多的盐，然后用力地揉进鸡肉里。 　　“呜哇，不放那么多盐也可以的。” 　　娜娜大概是有点看不下去这种虐待食材的做法，尽管被雅雪莉法无视，还是在她背后不停插嘴。雅雪莉法继续把抹了油的铁锅放到炉灶上。虽然娜娜好心忠告她顺序反了，但这位魔公主完全无视掉了。 　　大概二十几分钟后，白娅悄悄溜回来观察情况，灵敏的狐狸鼻子闻到厨房里飘来番茄汁的味道。 　　“雅雪莉法小姐，请把沙拉的水好好弄干。沙拉酱在刚做好的时候淋上去最好……呜哇！” 　　雅雪莉法完全无视娜娜的忠告与其这么说，还不如说是和忠告完全相反。不忍直视这幅场面的白娅只得先调头离开了。 　　她又等了十分钟之后才跑回来。这一次，白娅正巧看到雅雪莉法在尝味道。 　　嘴里含着鸡肉的雅雪莉法已经沉默了。就像从物理上切断了味觉似得，一点表情也没有。 　　娜娜站在旁边，近乎胆战心惊地看着雅雪莉法机械地上下运动下颚，吞咽，然后叹了口气。 　　“好吧。” 　　“是的？”娜娜还没反应过来。 　　“接下来……”雅雪莉法递出铁锅，“就拜托你了。” 　　然后她就用法术穿墙逃走了。 　　结果，当天的午餐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 　　变成腌肉的鸡被娜娜切成了薄片拌在面里面，蔬菜们被娜娜煮成了汤。大家有些尴尬地吃完有点咸的午餐之后，白娅还是去拉开了雅雪莉法卧室的门。 　　果然，雅雪莉法正把自己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 　　“……你是在闹别扭的小学生吗？” 　　“不是在闹别扭。” 　　“起来，去吃饭，我帮你留了一份哦。” 　　“我不吃。” 　　雅雪莉法当即做出了反应。 　　这个与预想一致的反应让白娅好头疼。 　　啊啊，我为什么有种在和一个叛逆期的女儿打交道的感觉？ 　　明明两辈子都没结婚生子的白娅忍不住这么想。 　　不过，雅雪莉法并不是白娅的女儿。她对自己怀抱着什么样的感情，白娅姑且还是知道一部分的。 　　那么，这种时候应该说出什么样的话才对呢？ 　　“你在不甘心什么？” 　　归根究底，白娅觉得这个问题才是关键。 　　“……我只是，感觉好狼狈。” 　　雅雪莉法闷闷地回答。 　　“因为哪怕穿越了，也还是一事无成吗？” 　　白娅很不客气地反问。 　　雅雪莉法没有回答，但估计事实就是这样。 　　“不管是力量也好，技术也好，知识也罢，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东西。” 　　“……小白你的力量明明就是天上掉下来的。” 　　雅雪莉法有些不服气地回敬。 　　“并非如此。”白娅摇了摇头，“你或许认为我的力量是穿越之后就得到的金手指吧然而同样身为穿越者，你必须从零开始积攒力量，而我一穿越就远比你强，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虽然看起来确实很像，但白娅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力量、技术和知识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只是至今迟缴了八年份的报酬，藉由穿越这件事，一个晚上就全部付清了而已。 　　“在穿越之前，我在《方舟世界》中所投入的八年时间的心血与钻研，所耗费的灵感与汗水，在攀爬至世界冠军宝座途中所付出的努力，都不是假的。虽然期间遇到过各种不如意的事，但我也是从一级开始，一点一滴地努力了过来需要努力才是正常的。努力才不是什么狼狈的事。” 　　“所以与其自怨自艾，还不如赶快开始努力。” 　　她慢慢踱步到雅雪莉法裹成一团的被子前，把雅雪莉法从被窝中抱出来，用力抬起她写满了失落的脸。 　　“我相信，努力着的你的身影，一定也会是很美丽的。”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35：雅雪莉法所能做到的事 织田家知道出云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锡安帝国，这个全方舟世界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之一，居然军事介入大和这一偏远的海岛。这种状况，在大和两千年的历史中还是第一次。 　　至于原因说白了其实也很简单：一方面，大和之神辉光魂御命尊姑且也算是服从于创造神的一柱真神，帝国以前并没有理由来找大和岛的麻烦。另一方面，出兵攻打、占领大和所要付出的成本没准占领之后都没办法收回呢。战争期间的运输、后勤都麻烦得要死，就算打下来也有可能出现反抗势力。就像地球上美国攻打伊拉克一样，简直是个烧钱的无底洞。 　　但是现在的状况就不一样了。 　　不需要大量出兵占领整个大和岛，也不需要担心民族差异让大和人反抗外国侵略者，只要扶持出云国让这个名义上成为帝国同盟国的大和岛诸国之一成为帝国与大和之间的贸易平台，稳步侵蚀即可。至于进攻其他国家所需要消耗的兵力，现在只要交给白娅这个神话强者来负责进攻，只需要打下之后派军队来驻扎一下就行啦。 　　原本帝国要是随便攻打其他国家，还需要考虑到国际影响。帝国毕竟是帝国，要是直接进攻他国，那么国际上都会宣传成帝国主义侵略。然而这次是出云国主动邀请，那么帝国军就变成正义的国际主义战士了。 　　哎呀，真是太黑暗，太肮脏了。 　　织田家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不管帝国的手法多么黑暗，织田家现在需要考虑的就只有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了。 　　别说织田家了，整个大和都没法和认真起来的锡安帝国对抗。可是，既然锡安帝国想要的是节省成本，那么织田家就应该让锡安帝国产生“成本过高”的感觉，并且放弃继续对弥生家进行投资，撤回已经派出的部队。 　　这是织田家唯一的胜机。 　　“出云国内最近在流传着对帝国军不利的谣言。” 　　九月二十日一早，“格雷戈”步兵大队的政治委员，灰之守卫艾斯跑到八云山来找白娅，就是为了通知她这个消息。 　　对于白娅成为出云国的地主神这件事，“格雷戈”步兵大队的所有军人都一律当作没看见，随军牧师们完全不在乎，连隶属于审判庭的灰之守卫艾斯，这个专业的异端审判官都不觉得白娅成为地主神是背叛创造女神的行为。 　　奥里乌斯七世很聪明。他特意从帝国军中挑选出来的这个步兵大队，全员都知道了女神赐下的神谕，也认同白娅是女神派来的使徒，其中很多人当初甚至亲眼看到过白娅与依莉丝进行的那场神话般的战斗。 　　帝国在宗教上现在针对白娅产生了不少分歧。之所以没有产生内部分裂，都是因为皇帝与圣女这两位宗教领袖同时站在白娅那边的关系。 　　“具体是什么样的谣言？” 　　“只是一些用来欺骗乡野村夫的无稽之谈。” 　　帝国军之所以那么强，是因为他们将灵魂出卖给了荒神。 　　帝国军迟早会将出云国的百姓献祭给荒神当作祭品。 　　织田家基本上就是煞有其事地对出云国的老百姓们这么鼓吹。 　　“虽然是很蠢的谣言，但是对无知的老百姓确实会比较有效啊。” 　　白娅对此也有点犯难。只会战战战的她最不擅长对付这种小手段了。 　　“倒也并非那么麻烦。”但是艾斯用几乎称得上冷淡地口吻回答，“将城镇街道戒严，在道路上设立关卡盘查” 　　“那反而会让民心动摇吧？”白娅无奈地摆摆手，“况且我在这个国家也只是个祭神而已啊，又不是真在管事的君主。” 　　要是白娅越俎代庖的话，没准反而会影响到未那这个正统姬君的威望。 　　“那便只有施以小惠安抚民心了。”艾斯的建议被白娅否决之后，他倒也一点都没有不满，继续淡定地提出下一个意见，“但若是在出云国消耗太多军费，帝国内部一定会有反对声浪。陛下虽然愿意支持白娅大人的意志，但终究不能一意孤行。”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招，也就是白娅最熟悉的一招了。 　　“赶快去尾张国把造谣的织田家干掉，把他们全部抓起来烧死示众，谣言大概就不攻自破了对吧？” 　　如果敌人正在用阴谋诡计动歪脑筋，那么反过来用强大的力量制服敌人就行了。 　　于是白娅结束了自己悠哉的温泉假期，重新回到出云大社的本殿里面，开始和未那和末那两人商量起出征的事。 　　“为了节省弹药消耗，以及防止落人口实，‘格雷戈’步兵大队的兵力这次出征就不用了。未那，末那，现在的出云大概能够征集多少兵力？” 　　大和列国的军队大部分都还是农兵，实行兵农分离制度的始终是少数。普通的足轻步兵们大部分时候是农民，下层武士则等同于不脱产的职业士兵。 　　相对地，织田家的军队反倒是一支领军饷的职业化军队。战斗力比其他国家的杂兵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进攻尾张没有必要吧？只要守住出云一国的话……” 　　一提到要发动战争，未那的情绪就显得有些低落。 　　“不行哦未那，那是弱者的理论。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先把有可能打过来的人打趴下的话，才可以一劳永逸地取得和平哦。” 　　白娅的这个狂战士风格的观点绝对哪里有问题。 　　“想要在不影响秋收的前提下征召兵员是不可能的。” 　　末那则是很干脆地这么回答。 　　如果在秋收的关键时期把农民们召集起来去打仗的话，姑且不论在战场上会死多少人，光是浪费掉的时间就会耽误水稻收割，这个冬天就要饿死人了。 　　一般来说，土著神的“丰收”权能可以让受影响的农田比正常水平提升百分之三十左右的产量。然而身为出云国的地主神，白娅却没有“丰收”之类的权能。要是现在还耽误农民们收获，她自己也会过意不去。 　　战争这种东西就是这么麻烦，就是需要考虑到这么多问题。 　　“……哼哼哼哼。” 　　就在这个气氛多少变得有些尴尬时，一阵奇怪的笑声打破了寂静。本殿的纸门被突然拉开，穿着黑色连衣裙的雅雪莉法得意地在那边笑。 　　“这种小事情就交给我吧。” 　　“……【植物滋长】之类的自然魔法你应该也不会用吧？” 　　“当然不会。” 　　雅雪莉法理直气壮地回答。但是就在白娅扶着额头打算把她从本殿里赶出去之前，她说出了让白娅的动作为之一滞的话。 　　“小白啊小白，像你这样还配自称为优秀的穿越者吗？”雅雪莉法突然用中文问到。 　　“我从来没这样自称过吧……” 　　“我不否认，小白你很强，而且因为在《方舟世界》上投入了那么多精力，具有无比的天赋，所以是世界冠军，是最强的战士但也正因如此，你忽略了自己身为穿越者最重要的东西！身为穿越者，居然沦落到要用魔法或神力来增加农作物的产量？这种事要是写成小说可是会让读者笑话的哟！” 　　“……你到底想做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白娅被她这么一点之后，其实已经猜到雅雪莉法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普通的农地改革而已。腐叶土啊，肥料啊，四轮农耕啊，水车啊，诸如此类的知识，就连穿越之前只是高中生的我都知道啊！” 　　穿越者最大的优势，就是超越世界的知识。 　　……不过，雅雪莉法的这点知识到底这个方舟世界中能派上多少用场，老实说白娅深表怀疑啊。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36：中计 虽然雅雪莉法嘴上说得很了不起，但现在才开始推行新技术好像有点晚了。 　　所以最后白娅还是决定，先亲自去把织田家揍趴下再说。 　　……然而这一次，似乎连白娅的这招都被织田家算计到了。 　　当她带着米莉尔两人一起飞到尾张国的主城清州城后，白娅先二话不说，从虚空中抽出宛如剑刃的太阳之火，准备以灼热的火焰将这座木材与石头混合搭建而成的城堡熔断。 　　可就在白娅正准备切下去时，她突然皱起了眉头：【胜利之剑】称得上是一个非常显眼的技能，可尽管如此，城堡中却一直没有传来惊叫声或惨叫声，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艾璐芙！” 　　白娅的话还没说完，艾璐芙就了然地点了点头。 　　“报告主人，城堡里一个活人都没有。” 　　“全跑了？有内奸？”这是白娅的第一个反应。 　　但是艾璐芙并不这么认为：“城堡里的很多财物都没有带走，看起来是匆匆忙忙溜走的。如果是高层有内奸的话，应该提前好几天就该知道主人想要对他们动手了。如果是因为内奸地位太低的话，根本不会知道主人打算今天一个人把清州城铲平。” 　　这么说倒也没错。 　　米莉尔也皱起眉头：“会不会是有人在路上看到天空中飞行的我们，所以织田家才紧急撤离的呢？” 　　这好像也不太可能，就算有边境哨兵发现白娅她们，哨兵们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把情报传递回来，白娅她们刚刚在天空中也没有发现狼烟之类显眼的通信方式。 　　大和的阴阳师和神官都无法使用【通讯术】，他们作为替代品的通讯法术是效率比较低的，召唤出纸片状式神，并且派它们传信的【式神使役】法术。理论上来说，这么做应该是会被同样在空中飞行的白娅她们发现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白娅她们在清州城附近兜了两圈之后，才发现了一点端倪。 　　就像人类无法感觉到蚊子的重量一样。对白娅而言，普通土著神的力量实在太微弱了，老实说她就算细心感知也完全察觉不到。至少也得是传说级，她才能在主动观察的情况下感觉到。因此关于“侦察”这方面，她可以说比外行人还不如。 　　所以，最后她还是靠着艾璐芙的小地图发现了问题所在。 　　“居然是道祖神……” 　　瞪着面前那个竖立在岔路边上的小神像，白娅气得抖动尾巴。 　　“大概还有某些桥姬的功劳吧。” 　　艾璐芙闭上眼睛，在小地图中筛选着目标。 　　所谓的道祖神，是一种在大和极为常见的路边土著神。它们一般出现各个道路的分岔点，是以石碑或石像形式竖立的神明。至于桥姬则是一种被神格化的妖怪。由于桥本身往往是划分区域的边界，因此桥姬作为桥的妖怪，也会被当成守护边界的神明而祭祀。 　　看起来，就是这些弱小的土著神在发现白娅她们从空中入侵尾张国之后，以神谕的形式通知给了织田家奉养的神官们，让织田家得以迅速撤离清州城。 　　“老实交代，是谁让你们做这种事的？” 　　白娅气呼呼地抓出一只桥姬，把神剑拉格纳罗克架在对方脖子上。这名身穿水色和服的少女土著神被白娅吓得浑身发抖，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勇敢地一声不吭。 　　白娅毕竟也不可能真的就这样把桥姬的脑袋砍掉。然而就在她有些一筹莫展时，米莉尔拿着法杖走了上来。 　　“【侦测思想】。”她先施展了这个法术，然后和颜悦色地对面前的桥姬说，“桥姬小姐，现在请千万不要想是谁让你来监视我们的。” 　　这一招简直太有用了。 　　“看起来，尾张国的土著神，全部都在地主神木曾川宫媛的管理之下呢。”从桥姬的脑袋里取得这个情报之后，米莉尔不禁皱起眉头，“怎么办呢，白娅？在土著神的主场内与她战斗，好像过于无谋了。” 　　“……嗯，虽然有点不爽，但现在还是先撤退比较好。” 　　成为出云国的地主神之后，白娅已经知道地主神在自己的土地神会得到多大的力量加成了。如果木曾川宫媛是个有能力打败出云地主神华寅之稻姬，那么在尾张国和她作战绝对是很危险的事。 　　米莉尔点点头，举起法杖。然而当【传送术】的白色光芒闪过之后，她们的身影却并没有随之消失。 　　两人的神色为之一变：“是【空间锁】！” 　　有什么人或者什么神把这一带的空间移动封锁住了。一旦【空间锁】生成，跨维度进出该区域都是不可能的。 　　为了抓一名桥姬来审问，白娅她们现在本来就正站在一座桥上。此时此刻，这条桥下的河流上游，那正迅速涌现的水流之中，那个“什么”终于出现了。 　　有某种东西在这奔流的河水之中，悠然地畅泳。 　　“……好大。” 　　米莉尔喃喃低语。 　　对，好大。即使只看见露出水面的背部也能判断出这一点。 　　然后，河流的水面鼓起了一大团河水，这团河水爆散开来，随着豪雨落到了白娅她们身上，一个巨大而长的东西从河水里突然朝空中纵身飞跃。她一边蜿蜒盘旋，一边浮上天空。 　　“……真是既有趣又糟糕的状况啊。” 　　目睹她的外形之后，就连白娅也忍不住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 　　喜，是因为有一场好架可以打。 　　惊，则是因为这场架可不好打。 　　那从河水中浮现而出的存在是一名美丽的女性，她有着淡紫色的长发和明亮的火橙色眼睛，头上长着犹如鹿一般温润的犄角，原本耳朵的位置则是长着鳍状的器官，下半身是拥有流畅美感的蜿蜒蛇躯，背面覆盖着青绿色的鳞片，而内侧则是淡绿色。但这肯定不是蛇。而是 　　“龍？” 　　江河湖海的化身，行云布雨的自然精魂，即使在土著神中也往往被描述为绝对的强者。 　　而且自古以来，龍就是水的象征。 　　尾张的地主神，水神木曾川宫媛正悠然立于空中。 　　与此同时，出云国受到了一支奇兵的攻击。 　　清晨的浓雾此时早就应该散去，但不知为何却仍然弥漫在四周。虽然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把戏，但这明显是魔法所为。浓雾中回响着枪炮声，怒吼声，盔甲、护手互相碰撞的声音。土地上传来大队人马踩过的震动。 　　对方利用超自然的浓雾遮掩自己的行动，也没有打出自己的旗号，士兵们的盔甲衣服上更不会有所属的标志，很明显是一支秘密部队。不过“格雷戈”步兵大队还是很快就判断出来对方的身份：虽然对方一开始并不想使用火枪，但要和装备了后膛枪和山炮的步兵大队交战，不用枪根本就是作死。在几十名士兵被山炮炸死之后，他们还是乖乖取出火绳枪与“格雷戈”步兵大队开始对射。 　　而出云附近的诸国之间，也就只有尾张织田家有列装进口自大陆的火枪而已。 　　在位于战国时代的大和中，火枪被视为最强的武器。尽管方舟世界作为一个魔法世界，存在可以抵挡住子弹的魔法和甲胄，但在普通军队之间使用火枪已经绰绰有余。然而，大和所使用的火枪大都是从矮人王国伊鲁柏那边进口的。 　　矮人虽然有些贪财，但也做不出把最新式武器卖给外国人的傻事，因此干脆把旧式的火枪也就是早就变成古董的火绳枪，或者已经退役的燧发枪出口给大和。帝国审判庭当然早就发现了这件事。但是既然这不至于损害到帝国的利益，那么赚点外汇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现在的战况就证明了矮人们确实没干傻事。尽管来袭的军队数量是“格雷戈”步兵大队的三倍以上，但他们的火绳枪无论射速、射程或杀伤力都比不上帝国步兵现今列装的金属弹壳、后膛装弹的后膛枪。 　　“滑膛枪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呢。” 　　手持新枪，骑着暑假期间终于存够钱买到，成为自己召唤兽的天马，安洁丽卡终于能像自己的进阶级职业“天马骑士”那样，一边在高空中自在翱翔，一边狙击敌军。 　　在这种混战的战场上，狙击手的攻击其实杀不了多少人。但所谓的“狙击”其实具有一种独特的威吓力。和机关枪不同，狙击手可以只用少少几发子弹就进行压制射击。因为仅仅是让敌军明确意识到“敌人有狙击手”这件事本身，就会让他们感到恐惧。哪怕只是狙杀了几个人，只要善用这种恐惧，一名优秀的狙击手就有可能挡住一整支部队。 　　当然织田军也不可能任由安洁丽卡在天上折腾。很快就有一名手持长枪的怪物，以不下于天马的惊人速度窜到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安洁丽卡。它有着赤红色的脸和一个长长大鼻子，背生巨大的黑色鸦翼，身披盔甲，足穿红白二色，蚀刻着猛兽图案的胫甲。 　　“我乃织田家侍大将紫电武枷，来者通名！” 　　（织田军中居然有怪物当将军？嘛，话虽如此，我的老板也不是人类就是了。） 　　安洁丽卡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朝位于自己上空的妖怪开了一枪。她虽然职业是“天马骑士”，但可从来不会在战场上和敌人讲究什么骑士道精神。 　　“卑鄙小人！”名叫紫电武枷的天狗妖怪反射性地闪开这一发子弹，怒吼着挥舞手中长枪，朝安洁丽卡俯冲，“【电光一闪】！” 　　这是将浑身魔力汇聚于枪尖，导其于所进方位，不但神速而且几乎无法躲开的突击。大和武术讲究一击必杀，确实有其独到之处。相交之下，安洁丽卡刚刚发射过手中的后膛枪，虽然后膛枪装弹速度很快，但终究还是要花费不少时间。 　　“你的人头，我收下了！” 　　伴随着怒吼，紫电武枷的枪尖已经自上而下触到了安洁丽卡的头顶。 　　但是安洁丽卡本人却一点也不显得焦急。 　　与其相反的是，她甚至在这种时候还能懒洋洋地打哈欠。 　　安洁丽卡和白娅的其他伙伴们相比，存在一个决定性的差别：那就是她虽然有着绝佳的射手天赋，但却是个非常懒惰，而且对战斗本身其实也没多大兴趣，更喜欢享乐的人。话虽如此，一个就算再享乐主义的人，如果自从加入白娅麾下，就一直在被各种各样的敌人打脸，与此同时原本比自己弱的学妹和同学实力却节节上升的话，也姑且还是会稍微奋发向上一点的。 　　而且懒惰而聪明的她会想出“更简单的方法”和“更好的方法”。 　　“bang～” 　　她伸出空无一物的左手，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出手枪的样子，俏皮地对着紫电武枷抛出一个媚眼。 　　随后的下一刻，对此几乎毫无防备的紫电武枷就被从背后袭来的无数子弹打成了筛子。 　　【名称：枪林弹雨】 　　【技能类别：物理攻击】 　　【效果：指定200米内的一个目的地，朝空中射出一发子弹，并在0.5秒内分裂为成千上百发，如骤雨般击打到目的地，在2秒的持续时间里造成共200%的物理伤害，并使被命中的敌人减速65%。】 　　【说明：安洁丽卡·巴洛克的专属技能。将魔力渗透火药，从而使得一发子弹的弹头带上魔力，在空中进行分裂。是安洁丽卡既能作为范围攻击技能，也能用于头顶、背后奇袭的得意绝技。】 　　对于会将几乎必中的【狙击】技能与所有其它射击技能都搭配起来使用的安洁丽卡来说，这简直是比喝水还要轻松的小把戏。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37：旧敌 织田家的这支奇兵闯入出云国时，未那、末那两人都正在主城栉名山城处理政务。 　　虽然白娅与米莉尔这最强的两人此时都不在场，但栉名山城仍然是出云国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原因无他，六十级的魔法剑士雅雪莉法小姐正在这里努力整理自己脑袋里能派上用场的地球科学知识。除此之外，冰之女仆芙萝伊因为没有别的事可做，也会帮忙这里做点家务事。 　　“姬君殿下！织田军已经侵入了城下町！” 　　一名家臣武士正好在这个时候拉开纸门，慌慌张张地闯入天守阁。然而就在他来得及说出更多话前，未那从手边的政务中抬起头来，用好奇而真诚地眼神打量起他：“你是谁？” 　　“回姬君殿下，鄙人是弓术指导田原藤太……” 　　未那摇了摇头，开口打断他的话：“不对，你不是田原。” 　　一面被未那捧在手中，直径十厘米的圆镜，正通体闪烁着变换的粉红与靛青的色彩。 　　这是弥生家的三神器之一，神乐曦光镜。它的镜框镜面都由一种名为曦朔银的来自天界的金属也就是在圣剑白银上同样使用过的原材料所打造。即使它被打破，只要收集好碎片并放在一起，就会迅速自动复原。它具有的功能是弥生家三神器之中次强的，可以让持有它的人看到真实，识破谎言与幻术，并放出耀眼的天界圣光。 　　未那正是因为一直持有这件神器，所以才在一开始就看出了白娅的身份，以及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家臣。 　　“……不愧是弥生家的三神器，居然能识破鄙人的【忍法·千面相】。” 　　这名织田家派来的忍者见事已至此，倒是更干脆地解除了身上的忍术，现出原型。 　　他是一个一身漆黑忍者装束的男人，解除忍术之后，他的脸上出现了一张被雕刻成盛怒中的龙面的黑色面具，眼睛也仿佛变成了龙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从被忍者服包裹着的精悍的身体，以及这可怕的眼神来看，倒是个相当棘手的对手。 　　“伊贺忍军头领，犬饲。奉命前来取您项上人头！【忍法·星殒闪】！” 　　一边试图以大喝震慑敌人气魄，这名忍者一边朝着未那投掷出轨迹莫测，淬过斑蝥毒液，常人只要擦个边就会死的手里剑。 　　但是未那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不止是她，甚至连一直随侍在她身旁，此刻已经用手握住了鞘中武士刀刀柄的末那也一样。 　　因为就在犬饲投出手里剑的那一瞬间，末那也拔出了鞘中的武士刀。 　　那是一把没有装饰，看似朴实无华的武士刀。 　　然而就在它被拔出刀鞘的那一刹那，末那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变慢了。 　　而且这并不是一种错觉。 　　“御魂流究极奥义·【时闪】。” 　　在现在的她面前，犬饲投出的手里剑仿佛静止在空中。而在犬饲等其他人眼中，看到的却是末那好似残像般超高速移动，在瞬息间拔刀、起身，走到手里剑前，挥刀将它打落。 　　这便是弥生家的三神器中真正最强的至宝，天羽御魂剑。它乍一看除了特别锋利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功能，但对于得到了它剑魂认可，领悟了天羽御魂剑中剑意的人来说，这把剑就是以刀喻道的最强武器。 　　“御魂流奥义·【先觉剑】！” 　　看着面前的忍者，末那知道自己能够读出他的行动。能够用精神找出他防御中的弱点。这对正常的战士来说是需要花费很久时间才能完成的目标，但依靠着天羽御魂剑中蕴藏的奥秘，她却可以在瞬间找到缺口并抓住这份机会。 　　仿佛精密的机械一般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她发出快速而坚决的一击。从肩部斩到腰部的袈裟斩在对方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已经在犬饲身体上撕裂出狰狞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天守阁的榻榻米。 　　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放弃战斗。 　　织田家的这支奇兵杀向出云国主城栉名山城时，娜娜正好在为了自己的学分而与步兵大队的哨兵们一起站岗。 　　所以她不但最早就与敌人展开了战斗，而且还得以目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此时正带着织田军的武士部队杀向城下町的，是一个让娜娜感觉有点眼熟的人。 　　而很明显的是，在对方的眼中，娜娜似乎看起来更加眼熟。 　　“啊，混蛋女人！” 　　那个一见到娜娜，就怒吼着朝她冲过来的人，身高和娜娜差不多，一百六十厘米出头。他全身上下除了头部以外全部都被盔甲所覆盖。但是与娜娜紧裹全身的银龙鳞甲，或灰之守卫艾斯那套无比沉重的灰色重铠都有所不同。 　　那个男子的铠甲是一件火红色的胴甲，而且正反两面都蚀刻着火焰的图案。他的右手握持一柄白色的太刀，刀身蚀刻着精细的云朵花纹，而且看起来像是骨头之类的材质，而非金属打造的。 　　至于他的脸，娜娜就只能说自己完全没见过了。毕竟不管怎么看，那都只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而已。 　　他用双手猛力挥下太刀，刀刃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漆黑色邪能：“呜啦呜啦呜啦呜啦啊啊！【憎恶斩】喔……呃！？” 　　可是娜娜举起青铜大盾牌弹开攻击。如果是巨剑、巨槌那种沉重的攻击倒也罢了，光靠一把太刀和半吊子的邪能可打不穿娜娜铁壁般的防御。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为了保险起见，娜娜谨慎地问。 　　“居然敢忘记本大爷？你这母狗！【爆冲】！” 　　他嘴里一边骂骂咧咧，脚下同时飞跳般猛力向后退，与娜娜拉开距离。 　　然而这老实说实在有点少见的说话方式与奇怪的武技，倒是终于让娜娜想起了他的身份。 　　“……你是紫杉手下的暗黑骑士李察？” 　　“当然就是本大爷，本大爷就是独一无二的李察大人！” 　　此人不正是半年多前娜娜在橡木镇的地下城堡中打倒，但又让他偷偷溜走，从此不知所踪的暗黑骑士李察吗？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李察全程都戴着那个水桶型的连颈重盔，除了紫杉以外，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到底是什么样子。 　　然而大家都以为他一定是和罗鬼一样，从城堡遗迹的地下通道中逃到地下世界去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本大爷的台词！”娜娜的问题不知道是刺激到了李察的哪根神经，让他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在大和这边站稳脚跟了，居然偏偏被你们给找上门来！” 　　“本大爷现在就要宰了你这只母狗，宰了出云国的帝国军，然后这次一定要把出云国里所有可爱的女人全部挑出来，不管是公主、女武将还是村姑，本大爷都要干个爽！”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李察这个家伙打交道了，但他口中这番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的话，娜娜实在感觉有点无力。他确实就是这么一个思维与常人相去甚远，自大妄为的家伙。 　　“那么，我也只能在这里，再次将你打倒了。” 　　所以，娜娜架起了剑与盾。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38：不同的战场（上） 织田家的武士部队们在承受过帝国步兵的弹幕打击之后，终于开始了近距离的短兵相接。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武士部队们就可以开始占便宜了。 　　基于宗教信仰和国防理念的影响，锡安帝国的战斗方式最大的特征便是以“安全”为主要诉求，具有强烈的防御性格。与他们的准则相对应，帝国步兵的装备也非常重视防护性，能够有效保护平民或战友。 　　除了枪炮以外，每个帝国步兵都配备有罗马军团式的重型防暴盾牌和披挂合身的全套铠甲。这种装备能够有效保护他们抵挡弓箭的射击和武士刀的劈砍。帝国步兵可以根据需要自由切换盾牌和后膛枪，但这两个装备没法同时使用。对此，帝国步兵的对应手段有两种。其一，是通过训练来加快切换速度。其二，则是一群人躲在一个举着盾牌的弟兄身后，在远距离时用弹幕招呼敌人，等进入白刃战距离后再上刺刀，快速刺、砍敌人的下体或持刀的手臂，夺取敌人的战斗能力。 　　不过在战阵的中间，娜娜与李察交战之处，双方却都默契地让开了一块半径约二十米的空地。 　　就像白娅欺负魔王如虐狗般轻松，进阶级骑士们的单挑没有多少可以让普通士兵插手的余地。 　　“欧拉欧拉欧拉！去死吧！【憎恶斩】！” 　　老实说，李察的剑法与娜娜上一次和他交战时相比，确实进步了很多。这大概不是因为李察向名师学习了正规的剑术，而是基于实战经验而成长毕竟娜娜完全无法想象，李察这个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被狂妄自大塞满的人向他人讨教的样子。 　　但仅仅这种程度的成长根本不可能比得上娜娜。 　　就在李察手中缠绕着邪能的太刀即将劈砍到娜娜身上时，上一秒还被他牢牢盯住的娜娜突然消失了。 　　（又是【瞬步】！？） 　　在娜娜手下吃过苦头的他连忙发动【爆冲】向后猛力飞跳，然而与此同时，一柄长剑突然伴随着卷起罡风的剑闪，斜下里自李察视野的死角中突然刺出来，狠狠捅进他左侧胸口第三根肋骨与第四根肋骨之间的空隙。 　　当人类的意识从“守”转向“攻”的那一瞬间，人的心理会出现死角。塞兰丝的父亲，曾经与娜娜二次交手的罗鬼在堕入邪道之后，曾经掌握了如何潜入这片死角中，看准对手进攻的那一瞬间，以一闪刺中心脏要害的最强杀人拳【暗琉独指（nero finger）】。娜娜正是以这个技术为基础，在这个暑假中开发出了属于自己的类似绝招。 　　“【暗琉剑破（nero blade）】！” 　　娜娜是“主角”，而且还是那种不管什么样的招式，只要看一遍之后回家再勤学苦练就能掌握的，最作弊的主角之一。 　　— 　　“你就是尾张地主神，木曾川宫媛吧？” 　　“汝可是出云新地主神，白娅姬？” 　　居高临下打量着她们的紫发龍女身上，则是传来某种即使远望也能震慑敌人的气息。白娅本人姑且和对方一样都是地主神，不惧神威。相较之下，米莉尔虽然是位于凡人顶点的大魔法师，仍然会因为地主神的威严而战栗。 　　“果然，跟地主神在对方地盘上交手，还是太不利了吗？” 　　这个状况让白娅不禁皱起眉头。如果连米莉尔都变成这样，那么带其他同伴来只会更加累赘。 　　“本宫并无敌意。”看到白娅摆出剑拔弩张的架势，反倒是这名龍神先摊开双手，显示出自己没有敌意的态度，“本宫只是察觉到土地上有不熟悉的神明的气息，才来察看一下情况而已。” 　　但是白娅并没有放松警惕：“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不但张开了【空间锁】的结界，甚至还转移了整个织田家的部队，却说只是来察看一下情况？我可不信。”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白娅的话居然让木曾川宫媛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确实本宫有所失礼，但本宫也是有苦衷的。最近正忙于警戒入侵者，突然又有道祖神和桥姬们报告在自己的土地上出现了这么强大的气息。” 　　这话也让白娅一头雾水：“警戒入侵者？你才是这一带最具侵略性的土著神吧？华寅之稻姬不是刚刚被你干掉吗？” 　　“……原来如此，汝并不知道吗？”木曾川宫媛流露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她的声线里开始夹杂着亲近感，以及些许的警戒心，“那么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啊？” 　　白娅可以说她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退回出云去吧，白娅姬。汝不是本宫的对手，不必再觊觎本宫的土地了。” 　　而且这句话也把她逗乐了。 　　没错，木曾川宫媛并没有说错。能够操控天气，行云布雨，同时具有水神身份的龍神对白娅来说是最糟糕的敌人。因为白娅的王牌是具有“太阳”与“火”这双重属性的【胜利之剑】。 　　和太阳的光与热相比，还是漫天的乌云要更强大虽然这听起来很傻，但神权之间的战斗有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回事。乌云能够遮住太阳，所以对能够行云布雨的木曾川宫媛来说，这里是绝对的主场。更何况如果单纯比拼神力的多少，白娅更不可能比得上在自己的河里战斗的水神。 　　但那又如何？ 　　位于敌人的主场，难道就不能战斗了吗？ 　　所谓玩家，哪一次不是杀入敌人的基地，在敌人的主场里将敌人打败的？ 　　“不管你心中藏着掖着什么东西，打倒之后再问出来就行了吧？” 　　“汝想要在本宫的土地上与本宫交战吗？”意识到白娅放出的赤裸裸的战意，木曾川宫媛散发出刚才更强烈的气势。 　　白娅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心脏在胸腔中兴奋地砰动。 　　之前的木曾川宫媛就如她所言，并无任何敌意。但现在不同，她巨大的躯体所散发出的压倒性的敌意，正全部指向着白娅。 　　“本宫名为木曾川宫媛，乃翱翔天际，电光雷鸣的大河！请记住，在这片土地之上，不论何方神明，都无法与本宫匹敌。” 　　“我是白娅，《方舟世界》的冠军，最强的战士，抓住所有胜利之人！无论是你的力量还是土地，我会全部夺走！” 　　然而也正是因为木曾川宫媛这无比集中的精神，和对于凡人的轻视，让白娅得到了一丝可乘之机。 　　确切的说，是让米莉尔得到了一丝可乘之机。 　　“【时间停止（time stop）】！” 　　米莉尔高高举起埃尔文真理之杖，敲在地面上，发动了魔法。 　　【时间停止】，顶级施法者用来鄙视菜刀战士们的最大王牌与依仗。这个法术唯一的缺陷在于，在时间停止期间，所有的攻击都无法产生效果。但顶级的施法者除了攻击以外，可是有很多事情能做的。 　　正常顶级施法者施展的【时间停止】，充其量只能持续三十秒。但作为古代精灵铸神者们的技术结晶，米莉尔在不计消耗与代价的情况下，能够把这个法术延长到三分钟足够她做很多各种各样的事情了。 　　她深吸一口气之后，开始施展魔法施展一大堆各种各样的魔法。 　　首先，是往白娅身上赋予增益魔法。 　　“【全属性提升】，【行动自如】，【能量免疫：电】，【防龙灵光】，【虚假生命】，【加速冷却】，【英灵附体】，【锋锐术】，【加速术】，【欢欣满载】，【无尽原力】，【力场护盾】。” 　　一口气在白娅身上丢完一打法术之后，她喘了一口气，开始对准木曾川宫媛施法。 　　“【延迟爆裂火球】，【延迟咏唱·耀光锁链】，【延迟咏唱·高等力场球】，【延迟咏唱·强酸雨】。” 　　时间停止中魔法不会对敌人产生效果的话，那么只要使用等到停止结束的瞬间才发动的魔法即可。 　　然而这些本质上都只能算是在给木曾川宫媛添堵。仅凭这种方式施展法术的话，米莉尔根本无法填补白娅与木曾川宫媛之间巨大的主场优势差距。 　　所以，米莉尔要破坏这个优势本身。 　　她对自己施展出最后一个法术，然后瞬间消失在了这片战场上。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39：不同的战场（中）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随后，一大堆魔法比什么都早地最先发挥了效果。 　　白娅的第一个反应是，她变得比平时强了百分之五十。耀眼的金色火焰从她体内不停涌出来，看起来简直有点像超级赛亚人变身。 　　相对地，米莉尔留下的四个魔法一下子就砸在了木曾川宫媛的身上。爆裂的火焰熔化了她的几片龍鳞，以闪耀光芒构成的锁链纠缠住她巨大的身体，半透明的蓝色能量球体重重砸中她的腹部，酸液构成的倾盆大雨淋了她一脸。 　　不过效果其实都不怎么样。 　　但这已经足以称之为“造成破绽”了。 　　纵身跃上光之锁链，白娅朝龍神浮在空中的巨体冲去。 　　当然，木曾川宫媛也不会只是乖乖挨打的。她猛烈地扭动自己巨大如蛇的身体，试图挣脱光之锁链，而且 　　“真是缺乏谋略的行动！【如意苍昊】！” 　　她的身体周身开始盘绕起一条蜿蜒摇曳、瞬烈变换，如同极光一般的蓝白色闪电，向白娅击打。龍神是象征云雨河川的土著神，是能在行云布雨间引发天威的终极强者，其最具威力的权能正是这连白娅都要忌惮的雷霆。即使米莉尔在临走之前给她施加了【能量免疫：电】的法术，木曾川宫媛的【如意苍昊】仍然可以对她造成一半的伤害。 　　但反过来说，就是伤害已经被减轻了一半。 　　所以白娅并没有被雷霆击落。跳上龍身，一脚踏住龍背，白娅提起自己具有“神话杀手”属性的神剑拉格纳罗克，就往木曾川宫媛那外形似人的上半身捅了下去。木曾川宫媛的龍鳞根本无法抵挡神剑拉格纳罗克的力量，被白娅一剑就捅了个对穿。 　　可木曾川宫媛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死去。 　　仅仅是身体被剑刺穿便死亡之物没有资格称为神。无比接近于无限的存在才配称为神，其力量不可能符合人类的常识。只要神力未尽，即使只剩一根手指，神也能操纵作为神的权能。快速复原、再生的伤口，甚至直接把拉格纳罗克的剑刃从木曾川宫媛的身体中推了出去。 　　“白娅姬，汝没有过与别的神明战斗的经验吧？神明间的战斗，如何利用自己的权能将对方的权能压倒才是关键。武器、身体能力、体格，这些都不过是对其补足而已。” 　　奔流的【如意苍昊】最终还是将白娅从龍背上弹开了。米莉尔留下的光之锁链也被木曾川宫媛挣断。厚重的乌云在龍的呼唤下笼罩天空，遮蔽了白娅最强的权能“太阳”的光芒。大雨倾泻，让白娅难以再从虚空中抽出自己宛如剑刃的火焰。 　　这就是龍。 　　其权能受到凡人的景仰，高雅获致凡人的崇敬，行云布雨间所引发的天威更令凡人畏惧。 　　她回过身来，用巨大而沉重的龍尾朝被弹飞到半空中的白娅扫去。这扫来的尾巴有白娅的好几倍大，而且还缠绕着刺人的电光。来不及用目光捕捉尾巴的轨迹，白娅一边保持着被弹飞在空中的姿势，一边顺从自己的直觉，举起右手挡住了木曾川宫媛的尾巴。 　　“汝、这怎么可能！？”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神明之间的战斗么？” 　　白娅露出残酷而嗜血的微笑。她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赤色的图腾纹路，身体也散发出了美丽而昏黄的光辉。 　　她已经理解木曾川宫媛口中“利用自己的权能将对方的权能压倒”的意思了。 　　“吾之右臂乃司掌力量之物，必定击垮任何阻挡于前的敌人！【力量之右臂（might right）】！” 　　从白娅体内涌现而出的已经不再是黑色的邪能，而是金色的神力。这份神力凝聚起来，闪烁足以让世界之色颠倒的巨大光量。 　　木曾川宫媛进一步加重了力道，施加的力度把白娅甩到了地上，甚至让白娅脚下的大地开始凹陷下去。但白娅的身体却并未因此而动摇。她确实能感受到木曾川宫媛尾扫的威力，但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力气”位于木曾川宫媛之上。 　　“和我比力气，你可是选错对手了！” 　　丢开手中的武器，白娅用双手抱住木曾川宫媛的尾巴，然后把她二十多米长的身体，直接一口气举了起来。 　　“汝、汝” 　　她开始慌了。 　　“嘿呀！” 　　但是也已经来不及了。 　　白娅以根本不能说是过肩摔的方式，以右脚为轴，将木曾川宫媛的龍躯从自己背后越过，重重地砸在地上。这种攻击并不能对神明造成多大伤害，但趁着木曾川宫媛被摔得头昏眼花的这个间隙，白娅一跃而上跳到了她身上，一脚踏住后心。木曾川宫媛挣持不得，只能继续放出【如意苍昊】。但白娅的【狂暴】已经遮断了痛觉，她无视自己一路往下掉的hp，拎起拳来，捅往眼前木曾川宫媛露出空隙的腹部。 　　“啊！” 　　木曾川宫媛的蛇躯因剧痛而屈曲，然后伴随着咚隆一声，当场朝前倒地，只能苦苦抵挡。 　　可是打得性起的白娅紧追不放，就这样噼里啪啦接续不断地在她身上打了一二十拳。 　　乍看之下，这似乎是两个人互殴般的原始肉搏。但只要稍微看一下这场战斗对周围造成的波及，就能意识到这其实是只应存在于神话之中的大规模神力交锋。白娅与木曾川宫媛之间彼此碰撞的神力如同斑斓的调色板，让周围的物质沸腾、蒸发、冻结、液化、飞散。雷霆贯穿地面，击出巨大的坑洞。爆发的火焰没有任何燃料，却在空中卷起旋涡疯狂飞驰。 　　难以置信的光景。 　　“好痛、好痛！不要打了！” 　　但这样的攻击并不能致命。无论白娅在木曾川宫媛身上打了多少拳，她的伤口都会迅速恢复。相较之下，白娅的hp反倒是一直因为【如意苍昊】的电击而不停削减。再这样下去，虽然木曾川宫媛的自尊会受到重创，但死掉的却会是白娅。只要木曾川宫媛与尾张国的土地之间仍然建立有联系，只要木曾川宫媛还能从水神的身份中取得神力，她就不可能被白娅这种粗浅的攻击杀死。 　　这正是米莉尔离开这片战场的原因。 　　白娅和木曾川宫媛身体下的大地突然开始微微颤动。 　　白娅一开始以为这是地震，直到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大地中涌出来。 　　“这是！？” 　　身为尾张国地主神的木曾川宫媛则是比她更早意识到来者究竟是什么，脸色为之大变。 　　炽热、粘稠、火红，就像刚刚出炉的钢水般的岩浆，从大地中喷涌而出。 　　“好痛啊……” 　　李察用右手按压住不停流血的左胸口，忍不住发出“噢呜”的呻吟声。 　　胸口被娜娜用剑刺中的他虽然受到了重创，但并没有死。 　　娜娜的技术和罗鬼相比还是不够完善的。罗鬼的招式本质上是将魔力透过盔甲从要害打入敌人的心脏，由内而外破坏掉的技术。相较之下，娜娜只是单纯在用剑刺别人的心脏要害而已虽然只要刺穿就会死。 　　但这样一来，盔甲的重要性就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 　　李察身上那套火红色的胴甲明显不是凡物。反观娜娜，她目前使用的还只是近卫骑士的制式长剑而已。就在她的长剑刺中李察胸口，并且因为坚硬的胴甲而为之一滞时，李察连忙使出【爆冲】技能，向后猛跳躲开了穿心而死的悲惨结果。 　　“咕哇，居然能把本大爷伤到这份上，不愧是本大爷的好对手，本大爷的宿敌！” 　　他一边呼痛，一边将一部分流出的血涂在了手中的武士刀上。刀身精细的雕文被血染透的同时，这把刀居然开始吟唱出猩红的曲调。娜娜见状，立刻谨慎地重新提起盾牌摆出守势。以血液为媒介施展的邪术大都不是什么好应付的东西，一旦中招没准就会逆转形势。 　　“来吧，暗黑，苏帕拉毕，给予不祭拜你的人以无边的痛苦！” 　　伴随着李察咒语的咏唱，他的血液浮动到面前的空中，凝聚成作为破坏神苏帕拉毕象征的纹章：一个代表混沌的八芒星，以及包裹在其中的赤红色血月。 　　“接招吧，这就本大爷的必杀技【永恒火焰杀戮者】！” 　　李察蹦跳似地往前踏步，往空中的纹章劈下太刀。魔法被他的这个动作激活，爆发成一团血红色的邪能球。 　　娜娜怎么想都觉得，按照李察那扭曲又耍小聪明的性格，他用来孤注一掷的绝招不可能会是个单纯以大伤害来决胜负的魔法。更何况李察早就已经见识过娜娜的青铜镜之盾到底有多耐打了。 　　李察的这个魔法，一定是他有信心打破娜娜盾牌防御的阴险绝招。 　　所以，才更不能用盾牌去挡。 　　压低重心，娜娜将魔力集中于脚底。 　　“请保佑我，温柔的白娅师父。” 　　李察意识到，娜娜在将这句话喃喃出口的同时，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那是寄宿着强烈意志的眼神，是热血系主角的眼睛。 　　然后娜娜挥动了手中的剑。 　　剑的速度快到连剑身的残像都无法用肉眼捕捉，但是在某种层面上具备野兽般直觉的李察勉强从她的身体动作，看见了剑的轨迹。 　　一般来说，挥动刀剑时，其初速度是比较缓慢的。若要让剑尖达到最高速，需要经过一定程度的加速。 　　但是娜娜的所有动作之中……完全没有进行任何加速。 　　从她踏出脚步，抬起脚踝的瞬间，就已经达到最高速，挥动的剑在初速的阶段就已经是最高速度。 　　极端的停滞与发动，急遽的缓急变化，使得剑招速度看起来快上数倍。 　　宛如疾风一般，娜娜轻松躲开飞来的血红色邪能球，在错身之际，挥剑斩向李察的脑门。他立刻慌忙横剑格挡，也确实因此挡住了当头的第一剑。 　　但是，娜娜从白娅那边学到的绝技却不会以这种程度就告终。 　　怎么可能会让它就这样结束呢？ 　　【斩击】原本只是个从上往下挥砍的最简单的攻击技能。然而娜娜的手臂因为刚才的第一发【斩击】才挥砍下去，现实层面上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再把手给抬到上面去。 　　实际上，就连娜娜也不明白自己的手臂在这个时候到底是怎么运动的。 　　但是在她第二次使出【斩击】的时候，她的手臂已经像是理所当然一般从上往下挥砍了过去。 　　并且重复两次。 　　无视时间与空间之概念，从三方“几乎同时”斩开对手的必杀剑“零闪”，是超越了常识和合理性的“bug”现象。 　　李察甚至连惨叫都无法发出，就这样完全地挨下了娜娜的两次【斩击】，血花四散。 　　“既不永恒，也没有火焰，更不是杀戮者呢。”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40：不同的战场（下） 白娅当初在还没穿越，还只是个《方舟世界》的玩家，第一次看到地主神有着“虽说离开土地就无法获得神力，但是限定在本土作战的话，它们的力量甚至可以比肩一些真神”这个设定时，脑袋里的第一个反应是： 　　“好大的flag。” 　　好大的弱点。 　　好大的靶子。 　　这种设定简直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阿喀琉斯除了脚踵以外都是不死身，北欧神话中的齐格弗里德除了背后以外都刀枪不入一样，根本是在赤裸裸地诱惑玩家们去利用。 　　只不过现在先想到利用这点的倒不是白娅这个玩家，而是米莉尔最不把神放在眼里的古代铸神者们，所留下的人工生命。 　　在三分钟的时间停止期间，以及白娅与木曾川宫媛进行战斗时，米莉尔用可以将施法者暂时转化为灵体的法术，【幻化灵体】钻入地下。大和本来就是个因多火山和地震而出名的地方，地下不难找到活动的岩浆。米莉尔在地下找到岩浆之后，再用【黑色破坏光线】一路挖出向上的通道，最后施展【地震术】。 　　就像是把白娅与木曾川宫媛的战场改造成了人工的火山口一样，岩浆从这片被挖空的薄弱地壳冲破地表，喷涌而出。震撼的爆炸声传遍了方圆数百里，烟雾尘埃直冲云霄。 　　而且这些还只能算是间接波及。 　　炽热、粘稠、火红的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掀开地面，冲刷在白娅与木曾川宫媛身上。白娅不怕热，虽然没办法在岩浆中呼吸但憋气几个小时都没问题。木曾川宫媛虽然可以在水中呼吸但她绝对不会傻到尝试在温度和钢水差不多的岩浆里呼吸的。 　　与此同时，白娅也意识到了米莉尔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深吸一口气，让氧气充满自己的肺脏，白娅一把扯住木曾川宫媛的尾巴，二话不说就把她往岩浆口里拖。 　　木曾川宫媛是尾张国的地主神和水神。无论是待在尾张国的土地上还是河水中都会得到土地源源不断的支援，神力无穷无尽。就算想把她带出尾张国，在传送魔法被【空间锁】封禁之后也很难做到。 　　不过既然如此，就考虑一下别的移动方式吧例如，把她往地下拖如何？ 　　在地底下，在岩浆之中，无论是行云布雨还是引来雷霆的权能都派不上用场。虽然岩浆是液体，但要说它是“水”，也未免太胡扯了。 　　所以被拖进岩浆的木曾川宫媛就等同于“脱离了本土的地主神”，无法再得到来自土地的神力支援。相较之下，白娅的火焰在这种环境下只会发挥地更强。 　　明白这点的木曾川宫媛吓得浑身骨软筋酥，拼命要逃，却又怎能逃得出白娅【狂暴】之后能与泰坦角力的怪力？ 　　仿佛是还嫌木曾川宫媛现在的状况不够惨一样，几道以闪耀光芒构成的锁链突然从岩浆中蹿出来，缠绕在龍躯上，同样开始把她往岩浆口中拖曳。这明显是米莉尔留下的最后一步棋。 　　“有什么遗言的话就说来听听？” 　　白娅将她一脚踏进岩浆里，伸手从虚空中抽出宛如剑刃的赤红色火焰，架在她的脖子上放声喝问。 　　当你被无法战胜的强敌踩在脚下，脖子上架着连神都可以杀死的【胜利之剑】，只有说一句话的机会时，你会说什么？ 　　“本宫……认输。” 　　木曾川宫媛说出了最识相的回答。 　　从肩部到腰部都被末那的天羽御魂剑所斩开，伤口中喷涌的鲜血无法停止。 　　伊贺忍军头领犬饲，大概很快就会死了。 　　人类的身体就是这样脆弱。 　　腹部被刺穿会死，胸部被劈开会死，脖子被砍断会死，头部哪怕只是被殴打也会死。明明拖着这么容易死掉的身体犬饲，居然还想继续战斗。 　　“若是接着负隅顽抗，在下便只能挥剑斩落你的首级了！” 　　末那出声警告，但是犬饲并没有搭理她这名忍者若是个会被死亡威胁所阻止的男人，又怎么会继续与末那战斗？ 　　“鄙人的生命与尊严皆是李察大人所赐，所以鄙人不能败北。鄙人被打倒之时，唯有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之时！” 　　无视末那的警告，他将手按在了戴在脸上的那个黑色龙头面具上。 　　“假面哟！给我力量！吞噬我的灵魂，将超越天神之力展示于我，引导我堕入力量的深渊吧！” 　　忍者犬饲话音未落，未那和末那便都已经脸色大变。末那连忙挥剑斩向他的脖颈，但也已经来不及了。黑色龙头面具突然中伸出无数蛇状的血管紧紧缠住犬饲的脑袋，他的身体、血液、肉体的碎片挣扎着爆裂开来，扭曲地变成三米多高血肉模糊的巨躯。末那本来其实就是个没啥实战经验的人，遇到这个状况一时间也不知所措了。 　　“出云之主，恭请显灵，祓除诸般罪孽，谨诚以求，【祓禊之障壁】！” 　　所以在这种时候出手援助就是辅助施法者的职责了。未那挥动长杖，吟诵祷词，附于杖尖的铃铛发出清脆的铃声。她的魔力与白娅的神力融合在一起，化作水色明镜一般的障壁出现在末那身遭，阻挡住怪物犬饲挥下的重拳。 　　大和特有的神官系职业，作为治疗与辅助职业，其最大的特色就是以【祓禊之障壁】为首的一系列“伤害阻绝魔法”。 　　所谓的“伤害阻绝魔法”，不是像【治疗术】那样回复因受伤而失去的hp，而是设下障壁，代替受术者承受一定程度伤害的魔法。障壁部份可以视为额外增加的hp，只要障壁还在，连附在伤害上的中毒等效果也不会生效，更不会出现其他治疗职业常见的“补过头”的问题，因此也能对无伤的队友预先施放。 　　然而虽然在各方面看起来都很优秀，但“伤害阻绝魔法”最大的缺陷就在于，在hp计算上是治疗魔法类中效率最差的。尽管在现实中并非如此，可在游戏里，比起用障壁阻隔伤害，还不如等人物受了伤之后再治疗来得容易。此外该重新设置障壁的时间点也很难掌握，比起其他治疗职业，神官更需要随时注意队友的状态。 　　作为拥有“伤害阻绝魔法”的代价，神官系职业直接回复hp的能力和牧师系职业相比也比较低，因此一旦陷入危机就很难挽救事态。 　　然而这些缺陷在这个现实化的世界中就不一样了。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白娅发现“伤害阻绝魔法”在阻挡攻击的同时，还能避免痛觉产生。因为人被杀就会死，比起在战斗中先被打个半死，再被牧师治疗，再被打个半死，再被治疗比起这种普罗米修斯一样的痛苦，还是从头到尾都有神官帮你撑着“伤害阻绝魔法”更有安全感。 　　更何况这个现实版的方舟世界中，复活魔法被垄断的很厉害。就白娅目前所知，除了真神以外，似乎只有创造神的选民圣女拉蒂丝有能力复活死者。比起受伤之后再治疗，还是尽可能避免受伤比较保险、 　　这些都是现实和游戏之间不得不考虑到的差异，也是为什么白娅会跑到大和来替自己的队伍找治疗人员。 　　“就是现在，末那！” 　　“明白，姬君殿下！” 　　通过未那的加护挡下敌人的一击之后，末那也立刻反应过来。趁着【祓禊之障壁】还没有被怪物犬饲打破，她居然伸手从和服宽大的袖子里，抽出了一张符纸。 　　“【豪腕符】，碎岩狮子，急急如律令！” 　　熟练地念完咒语，末那手中的符纸立刻应声化作一道黄色光圈，凝聚在末那的双臂上。 　　白娅第一次看到这种咒语的时候其实也非常想吐槽但也没办法。虽然怎么看都槽点慢慢，尤其是中国玩家看到之后更会吐槽“为什么是急急如律令啊！”，可实际上日本的阴阳术咒语就是有“急急如律令”的。既然是日本公司设计的职业，阴阳师的咒语自然也变成了这样。 　　末那并不只是个单纯的武士。这个代代只在弥生家内部传承的御魂流，正是个糅合了剑术与阴阳术的流派。实际上真的要说起来，比起阴阳术，她的剑术基本功反而没有那么扎实，几乎全部都是靠天赋优秀外加阴阳术辅助以及天羽御魂剑的剑魂这个大外挂，才能够如行云流水一般使出御魂流的诸多奥义。 　　“御魂流奥义·【斩岩剑】！” 　　以双手握持太刀，以上段的姿态将魔力集中于剑尖，末那面对三米多高的大型敌人，使出了即使在御魂流中也极为少见，一击之下可以轻易斩开巨岩的秘剑。原本就十分锋利的天羽御魂剑被魔力更増锋锐，在被【豪腕符】强化过的腕力推动下，一剑就斩断了怪物犬饲抬起手来想要阻挡攻击的右臂。 　　然而这么做的效果并不好。怪物犬饲的右臂被斩断之后，一团黑色的蛇状血管立刻从断口处喷射而出，凝结变形成一只触手般丑恶的手臂。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41：神意 “出云之主，恭请显灵。谨诚以求，降服不净，【镜之神咒】！” 　　吟诵祷词，未那举起了怀中的神乐曦光镜，灿烂耀目的圣光立刻从镜面中放射出来。怪物犬饲在这来自天界的圣光下退缩，魔化的身躯伴随着烧焦的滋滋声开始冒出青烟。相对的，末那身上因为被犬饲攻击而削减的【祓禊之障壁】，却因为被这圣光照耀而开始缓缓修复。 　　除了能对邪恶阵营的敌人造成伤害以外，同时还增加队友们身上目前障壁的耐久度。因为“伤害阻绝魔法”可以视为额外增加的hp，所以【镜之神咒】简直是个兼具攻击与回复效果的便利魔法。神官系职业之中，只要用得好就会显得像作弊般强大的魔法不在少数。 　　“末那，是面具！” 　　神乐曦光镜可以让持有者看到真实的力量，也让未那看出了怪物犬饲现在的本质。他的身体现在除了头部以外，其实都已经被那副诡异的龙头面具替换成了魔力。虽然一直砍削他的四肢消耗他的魔力也是一种战斗方法，但也需要担心夜长梦多。 　　所以，还是直接斩掉脑袋来得方便。 　　“是，姬君殿下。” 　　沉下腰深吸一口气，末那居然在敌人的面前将天羽御魂剑纳刀回鞘，摆出预备拔刀的攻击姿势。她将气息内敛归元，稳静缓慢，将心寄托于水的流动之中。全部集中于一点的意识到达极限的瞬间，反倒开始向外膨胀，抵达可以清楚感知周围的声音、空气、感觉的境界。 　　末那具备极为优异的洞察力，若是只论洞察力，她作为巫女的资质甚至更在未那之上。举例而言，就算是面临排枪的弹幕乃至于机枪的扫射，末那也有办法预先洞察弹道，以精密地动作躲闪劈砍，毫发无伤地度过难关。若非身份所限，比起未那，末那大概更适合成为出云国的姬君侍奉神明，领导人民，链接神人之间的绝对统治者。 　　“御魂流秘奥义·【神闪】！” 　　拔刀之初宁静似止水，刀尖离鞘如疾风闪电。将拔刀收刀动作发挥到极致，从下段向上方逆向使出的近乎神速的强力居合斩，一剑将怪物犬饲脸上的龙头面具劈成了两半。 　　织田的奇兵对出云国的这次进攻，最后就以总大将李察被生擒，侍大将紫电武枷于阵前被讨伐，忍军首领犬饲战死而告终。除了一对一战斗中被白娅的伙伴们打倒的这些将领以外，“格雷戈”步兵大队在灰之守卫艾斯等军官的领导下，也以更为正常的方式击溃了敌军。 　　话虽如此，这场战争中明显还存在很多疑点。所以大家在白娅和米莉尔回到栉名山城之后，立刻开始了这种时候最该做的事审问俘虏。 　　而且两位俘虏的来头都不小。 　　李察。天知道这个破坏神的暗黑骑士是怎么在大和混成织田家总大将的。 　　木曾川宫媛。这个尾张国的地主神现在正处于被米莉尔的【耀光锁链】彻底束缚的状态，由白娅拽在手里，时刻提防她反抗。 　　“为了抓紧时间，只能分头审问了。木曾川宫媛只能由我带着米莉尔和未那来审。芙萝伊，李察的审问就交给你来负责，没问题吧？” 　　从头到尾都在打酱油的冰之女仆听到白娅这句话后，不禁挑起眉毛：“交给我？” 　　“你们这些蔷薇十字的干部肯定都学过刑侦吧？要说莉贝娅那个软妹子不敢下手倒也罢了，你这个采佩什伯爵的高材生要说自己不懂怎么用魔法拷问逼供，我可不信。” 　　白娅的话让芙萝伊忍不住皱起眉头，但倒也没有出言反驳，点点头接下任务。 　　所以白娅她们就先把木曾川宫媛扛回出云大社了。 　　“可恨，不过区区一名从凡人的灵升格而成的神明，为什么会那么强……” 　　木曾川宫媛被放进出云大社的本殿之后，就完全与她的领土隔绝了神力上的联系，现在只不过是一条被五花大绑的水精而已。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会知道白娅的状况。 　　“不是从凡人的灵升格哦。我现在也还是活人。” 　　“……什么？那就是现人神么。”这话让木曾川宫媛开始以稀罕的眼神望向了白娅，“……原来如此，确实没错。本宫输得不怨。” 　　白娅是活人 　　但又被人供奉，神格化，因此是神。 　　一般而言，凡人的神格化，几乎都是遵循死后被祭祀的形式。既是活人又被神格化，是为现人神，是既是人又是神，非常稀有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木曾川宫媛口中的“原来如此确实没错”是什么，但就结果而言她确实变老实了。 　　“那么，就先从最重要的问题开始吧木曾川宫媛，你为什么杀害了出云地主神华寅之稻姬？” 　　除了原因，白娅还很好奇木曾川宫媛到底是怎么不声不响杀掉华寅之稻姬的。她是水神，是行云布雨的龍神，要是与华寅之稻姬发生过战斗，一直以来都生活在出云大社的未那她们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华寅之稻姬是自愿被本宫杀死的。” 　　木曾川宫媛用夹杂着敬意的声音说道。 　　这个答案让白娅和未那都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神明是不会自杀的！” 　　正如未那所说，神是不会自杀的。在得到神力这来自世界之源最终极力量的同时，神也必须背负上属于自己的职责。尤其是土著神，往往是根据人们的期望而诞生的。人们祈愿获得山林的恩泽与馈赠，就诞生出山神；祈愿平息河川泛滥，就诞生出河神。 　　所以神不能自杀。 　　“是的，所以华寅之稻姬才会选择被本宫杀死呀。” 　　木曾川宫媛冷静地回答。 　　……不过，不能自杀并不表示不能被杀。是规则就会有漏洞，这种事情在哪里都一样。 　　“既然是自愿被杀，那么没有任何动静让巫女们察觉到就很合理了。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活得好好的地主神会突然想死，而且她的巫女们还从来都没注意到？ 　　“因为华寅之稻姬开始荒神化了。” 　　所谓的“荒神”就是代表负面概念的土著神。这在大和人看来并不是什么需要忌讳的事。固然荒神会给土地带来灾厄，但安抚荒神也是巫女们应尽的职责。虽然被称作荒神，但理论上来说只要不出差错的话，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招致灾难的。 　　然而这也并不表示荒神就没有缺陷了。白娅在成为出云的地主神之后就发现，性质上更接近“荒神”的她，无法给予土地恩泽。正常的地主神拥有自己领土的权能，能够和自己的领土产生魔力上的结合，因而能够操纵领土的环境。可以使土地肥沃、天降甘霖以及决定作物丰收与否。 　　“‘如果妾身在作为荒神的同时，继续担任出云的地主神，那么就没有神可以保佑出云的土地了’。华寅之稻姬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要求本宫杀死她。比起让无法令五谷丰登、风调雨顺的荒神担任地主神，还不如让弥生家迎来别的地主神。”木曾川宫媛平静地讲述着这些幕后的真相，“本宫与华寅之稻姬……也算是相识已久的朋友。由作为朋友的本宫来消灭她，也是为了防止出现意料之外的灾难。在华寅之稻姬转化成荒神之前消灭仍然是‘和神’的她，也能为出云的下一位地主神留下‘丰收’之类的权能。” 　　未那已经惊呆了。 　　“华寅之稻姬大人，是为了我们……才自我牺牲了吗？” 　　“没有必要称之为‘牺牲’。”木曾川宫媛淡然回答，“本宫与华寅之稻姬都是根据信徒的期望而诞生的纯粹的神明。既然人们向华寅之稻姬祈愿大地的恩泽，那么当她无法回应这份期望时，将任务交给下一位地主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木曾川宫媛的这种语气，让一直闭嘴听到这里的白娅皱起眉头：“我知道土著神大都是根据人们的期望而诞生，但你们这样也太夸张了吧？即使神明要实现人的愿望，那也该是有限度的。这种自说自话的期望，无视掉不就好了？” 　　然而这句话反倒是让木曾川宫媛忍不住笑了。 　　“白娅姬，这种事情别说是华寅之稻姬了，就连本宫也做不到啊。” 　　“为啥？” 　　“因为我们爱着世人。” 　　木曾川宫媛毫无顾忌地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这下子，轮到白娅因为这过分直率的告白而惊呆了。但木曾川宫媛还在继续往下说。 　　“我们祈求着世人的幸福然而华寅之稻姬却成为了招致灾厄的存在。正因为爱着，才别无他法。为了从灾厄当中守护他们，所以……” 　　“所以？所以又怎样，所以就要为此献出生命吗？” 　　白娅打断了木曾川宫媛的话。 　　如果能拯救成千上万人的性命，牺牲一人也不要紧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可是白娅不认同。白娅无法认同。 　　“华寅之稻姬是基于身为神的感情，为了实现人们的期望而行动的白娅姬，请不要抱着半吊子的觉悟，拒绝认同她的意志。” 　　明明还被米莉尔变出的光之锁链捆绑在地上，现在的木曾川宫媛却比白娅更有神明的感觉。 　　确实，就像木曾川宫媛说的一样，白娅作为神明只有着半吊子的觉悟。说到底，白娅根本不认识华寅之稻姬。为了从灾厄当中守护自己的信徒而选择自我毁灭。这到底是一种多么沉重的觉悟，白娅其实也并不能真正感同身受。 　　“妾身也无法认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那是未那的声音，而且白娅从未听过她以这种语气说过话。 　　她在生气。 　　“白娅大人，人们在遇到困境时就依赖神明。那么您觉得，神明在遇到困境时，又该依赖谁呢？” 　　这句话立刻让白娅恍然大悟。 　　这就是未那生气的理由。 　　“巫女就是为此而存在的。既然华寅之稻姬大人遇到了困境，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不依赖我们呢？就跟神明是为了实现人的祈愿而存在一样，巫女也是为了实现神明的祈愿而存在的。” 　　未那的脸还是和往常一样带着微笑，但她的言语却饱含力量。 　　身为巫女，却没有得到侍奉的神明的信任。 　　这就是她生气的理由。 　　“弥生家的巫女啊，神明的职责可不是与人们携手共进。” 　　木曾川宫媛傲慢地回答。 　　“那么就是您错了。” 　　没想到，未那居然这么不客气地回敬。 　　这也是白娅第一次看到平时说话都语句得体，尽量不得罪人的未那说出这么硬邦邦的话。 　　她还真是一个和外表不同，内柔外刚的家伙。甚至作为我的巫女都有点太浪费了。 　　白娅不禁想到。 　　既然如此，我也必须要表现出与她的神明相称的言行举止才行。 　　“你们的觉悟关我什么事。” 　　真正的强者就应该遵从自己的理念随心所欲。 　　白娅可是玩家，是自由自在的象征，不需要为了自己的行为找理由。既然想要去做，那就大胆地动手。 　　“等着看吧，废柴蛇！”她蹲下身，用食指戳了戳木曾川宫媛的鼻子，“我会成为既不用牺牲自己，更不用牺牲他人，能拯救所有人的神！” 　　“居、居然叫本宫废柴蛇！？” 　　把这种幼稚到连小孩子都不会说的话说出口之后，白娅反而觉得心情舒畅多了。至今一直积累着的许多想法，在把结论说出口时，也随之解放。 　　就连白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不是只为了眼前这件事情而说的。 　　“话说回来，华寅之稻姬到底为什么会‘荒神化’？” 　　“这个本宫也不清楚。想必华寅之稻姬本人也不知道吧。” 　　“……那要你何用啊！”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42：抽出来的东西 无垢的白衣反射着皎洁的月辉，赤袴的下摆随步伐优美地翻舞。 　　白娅、未那和木曾川宫媛现在身处的地方，是比出云大社正殿更为深入，几乎是八云山最高处的地方。她们身处能够俯瞰树林的一片空旷地上，并以注连绳划分出一个四方形的空间。火把在四个角落上熊熊燃烧。 　　其中一侧朝着一座全新建造的小神社。 　　白娅和木曾川宫媛在四方形空间的正中心面对面伫立。未那则以她们为中心奉上仪式性的神乐舞。她的脸上佩戴着只有眼睛和嘴巴有一道细缝的简朴面具，手握扇子，以宛如在地面上滑行般的不可思议的动作，一边起舞，一边以脚步留下一个个正圆形的轨迹。 　　没有长笛太鼓的乐音。 　　也没有祝词的吟诵。 　　未那只在树林间的沙沙声、虫鸣声、风声等背景音中优雅起舞。 　　这是奉纳给神与土地的神乐舞。 　　白娅出神地注视着未那的舞姿。只要意识到这是奉纳给自己的舞蹈，她就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随着时间的流逝与仪式的进行，白娅感觉到一道热流从木曾川宫媛的身上逐渐涌进自己的体内。 　　这是让白娅从木曾川宫媛身上夺取一个权能，并且将木曾川宫媛变成属神以及出云大社第二位祭神的仪式。既然白娅缺少“丰收”之类的权能，那么就让木曾川宫媛来负责这些令五谷丰登、风调雨顺的工作好了。 　　除此之外，白娅也从木曾川宫媛身上夺取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最最想要的权能。 　　“居然还真的拿到了啊……这样是不是有点钦定的感觉？” 　　就连白娅自己都想要这么吐槽。 　　被白娅在《方舟世界》游戏中所吞噬的剑之魔神巴鲁贝尔，是以万臂投射枪矛，挥舞剑戟，以雷霆风暴与太阳烈火击破万军的堕落战神。 　　然而白娅却毫无与“雷霆”相关的权能这并不是因为她没吃完，而是因为在游戏中，同一个角色在同一个职业中所能掌握的技能毕竟是有限的。白娅在吞噬了巴鲁贝尔之后，选择了它特化代表“胜利”的太阳、火焰系权能，放弃了“万臂之矛”也就是雷电系的权能。 　　那个时候的她的想法是，反正缺少的“雷电”可以用装备，也就是“雷神之锤”的力量来弥补。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没带着装备穿越到方舟世界来的这一天。 　　仪式仍在继续，月上中天之时，未那的舞蹈动作突然加快。一阵强风随之掀起，树木的沙沙声更趋激烈。 　　“唔唔……” 　　木曾川宫媛发出一丝呻吟，脸庞因痛苦而扭曲。伴随着她痛苦的呻吟，白娅的身上也产生了变化。她的全身开始迸发出耀眼的光芒。这和她与木曾川宫媛战斗时，身上迸射出的光芒相似，但要更为强烈。 　　这是白娅的身体正在向更高层次变化和进化，毋庸置疑的证据。 　　然而还不够。 　　只是这种程度，还远不足以让白娅完成她的进化。 　　“这样就行了吧……” 　　由于被白娅吸收掉了一部分神力和权能，木曾川宫媛变得疲惫了许多，看起来不仅是神力，连体力都被吸收掉了。 　　“这样哪里够？” 　　但是白娅露出小狐狸的坏笑，摇着头。在木曾川宫媛面色大变的同时，把在远处观看仪式的米莉尔叫了过来。 　　身为魔力人工生命体，米莉尔的身体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一旦消耗了魔力，就无法自然恢复。目前为止，她都是从白娅这个神话生物这里，喝下白娅的血液来补充魔力的，因为只有白娅这种神话生物的血足够给米莉尔这个89级的人工生命供能。 　　然而既然抓到了这只土著神龍，用她的神力来给米莉尔补魔不是更方便吗？ 　　木曾川宫媛就这样被她们两个抽能量抽到软瘫在地上，才让这件事得以告终。 　　另一方面，被白娅拜托负责审问李察的芙萝伊，也算是让娜娜她们见识了一下前最高魔导特务机关“蔷薇十字”的刑侦技术。 　　虽然灰之守卫会立下比一般圣骑士更特殊的誓言，允许他们在紧急情况下做出诸如拷问邪恶犯人之类的事情，但现在并不是紧急情况，因此艾斯·布林格并不能这么做。 　　所以就轮到芙萝伊表演了……话虽如此，其实芙萝伊也没专门学习过严刑拷打人类的技术。 　　她只是下手够狠，而且冰系的法术没那么容易把人弄死仅此而已。 　　大家就这样胆战心惊地看着芙萝伊先把李察的手腕脚腕冰封在墙上，绑上审判庭的封魔锁链，然后开始往他身上扎针。 　　用魔力构造出来的冰针，一根根刺进李察身上并非是重要内脏的地方。伤口的出血和感染都因为冰针的低温而被阻止，但痛觉可不会因此而减少。而且再怎么说，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根接着一根，被刺骨的冰针刺穿而心中毫无恐惧感的人，除了受过心如钢铁的勇士以外，大概也只有疯子了。 　　李察是勇士吗？绝对不是。他是疯子吗？虽然确实有一点，但本质上也只不过是个自认为不一样的人类而已。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呜呜呜呜，妈呀！” 　　所以他在被插入第七根冰针的时候终于崩溃了，鼻涕眼泪流的满脸都是。 　　“那么……”芙萝伊拿出白娅给她的需要讯问的项目清单瞥了一眼，“第一个问题：木曾川宫媛供认，她并不知道你们意图入侵出云国的事。但若要说这完全是你们自己策划的，那么也未免太巧赶上出云国没有地主神的这个真空期了。” 　　既然连华寅之稻姬的巫女都不知道她是何时被谁所杀，尾张国就更不应该有办法知道。除非……他们有某些“特别”的情报来源。 　　娜娜在于李察战斗时，曾经看到过李察用来自破坏神苏帕拉毕的邪能施展魔法。换言之，李察有仍然隶属于破坏神教团的可能性，这件事的背后也有可能存在破坏神教团的黑手介入。 　　“李察，你在半年前于地下城堡逃走之后，究竟是怎么跑到大和来，又是怎么变成织田家总大将的？从头到尾交代清楚。” 　　于是李察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交代了。 　　半年多前，他在地下城堡里逃跑的时候，被人从背后偷袭，用涂上肌肉松弛剂的毒箭射中了。 　　然而偷袭他的人并不是米雅莉虽然米雅莉确实看他很不顺眼，但那个时候她也在忙着逃跑，根本没空折腾他。 　　偷袭李察的人，其实是来自地下世界的黑暗精灵们。 　　黑暗精灵们对抓来自地面的人类回去当玩赏奴隶一直都很有兴趣罗鬼的母亲就是这样怀上他的。但彪悍的李察大人可是个有自尊的、永远要待在上面的男人，怎么能接受被黑暗精灵抓去当玩具的坏结局？ 　　所以李察使出浑身解数之后居然趁着肌肉松弛剂的药效退去，捕奴队的看守也粗心大意时，纵身跃入了附近的地下河中。他在地下河中被半死不活地冲到了入海口，凑巧被一艘从帝国前往尾张国的商船救起。因为李察的武器装备在那个时候都被黑暗精灵们没收了，商船上的商人船员们也没意识到这个人居然会是正在被通缉的暗黑骑士，好心让他搭便船逃到了大和尾张国。 　　然而奇怪的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43：帝国主义 在尾张国下船之后，李察本来只是无所事事地在晃悠。毕竟他那个时候不但身无分文，而且连装备都没有，尽管依靠进阶级暗黑骑士的实力，李察就算用桧木棒也能打倒下级武士，可为非作歹肯定是会没命的。 　　直到他在清州城的城下町里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大叔。 　　“那是个大叔，身高……大概只比本大爷高一点吧。留着络腮胡子，虽然因为披着斗篷所以看不到脸，但应该不是大和人。” 　　据李察所说，那名大叔在听李察抱怨完自己最近到底多倒霉之后，不但慷慨解囊送给他一百贯大和金币，而且还送给他一把白色的太刀，最后建议李察去城外的茶屋碰碰运气。 　　其实一开始李察是不想去的，大叔见状，便又顺口告诉他那间茶屋的招牌妹子很可爱。 　　“那么既然没别的事好做，本大爷就干脆去看看那个妹子究竟是怎么个可爱法吧。” 　　听李察说到这里时，芙萝伊已经理解了：这家伙就是个白痴，而且还是那种最容易被人操纵的白痴啊。 　　然后当李察到达那间所谓的茶屋之后，发生的状况就更莫名其妙了。 　　“茶屋的招牌妹子虽然非常可爱，但今年才十三岁，年龄太小了。本大爷感兴趣的范围是十五到二十九岁，对年龄太小的少女是不会出手的。” 　　“别说废话。这与你成为织田家的总大将有什么关系？” 　　芙萝伊忍不住用冰针往他的左手食指上扎了下去，让李察惨叫之后重新变得老实起来。 　　“那家茶屋的老板和招牌妹子分别是尾张国主织田信长和他的妹妹织田香。信长那家伙与本大爷特别合得来，于是就邀请本大爷到府上举行宴会……” 　　征服天下什么的谁想做就去做，信长我才没兴趣。 　　嘎哈哈哈！那就交给本李察大爷去做吧！ 　　这种醉猫之间的对话，最后就变成了这样。织田信长居然一口气把织田家所有事情都丢给了李察去负责，自己什么都不管了。 　　“这……”大家已经听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 　　李察这个白痴当然说不清楚。 　　“大概是因为身体吧。” 　　不过，已经在出云大社完成仪式的白娅正好在这个时间回来了。 　　虽然她在《方舟世界》游戏时期对大和地区的了解并不多，但“织田信长”这种日本公司以同名的战国武将做为人物范本做出来的重要npc，白娅不可能不感兴趣话虽如此，《方舟世界》里的织田信长和地球上的那个相比还是差很多的。 　　方舟世界的织田信长是个身体虚弱，体弱多病，身为一国之主但却对经营国家、一统天下都毫无兴趣的人。他唯一重视，或者说死前无法放心的就是尚年幼的妹妹织田香。毕竟织田家这一代只有两个男性与这位年幼的公主。国主信长身体不好，次子之前被白娅她们抓走的织田信胜则是个智商不比李察高的白痴。这种凄惨的环境，还真是让信长死都死不起。 　　“所以说事情就是这样啊！本大爷要以织田家总大将的身份一统大和，用三神器的力量来治好信长的身体，一边天下布种，一边等小香长大之后再把她的处女变成本大爷的东西哎呦妈呀！” 　　已经听不下去这番胡话的芙萝伊用冰针狠狠扎进了他的右手食指里。 　　“三神器有治疗身体的功能吗？” 　　她姑且回头瞥了一眼末那。 　　末那摇了摇头：“并没有。” 　　“……织田信长究竟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傻事？把权力交给谁都好，交给个白痴这是嫌亡国太慢吗？” 　　至于大家的这个疑问，就连白娅都无法回答了。 　　“或许是因为方便吧。”反倒是旁观到现在的灰之守卫艾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既然李察是外人，那么不管他惹出什么事情来，织田家都可以把他推出去谢罪。而且进阶级的战士在大和比较稀少，并没有大陆上那么泛滥。李察的实力本身也值得一用。” 　　艾斯不愧是异端审判庭出来的专业人士，思维模式就是那么黑暗。大家虽然都想吐槽“有你这样的圣骑士吗”，但考虑到这毕竟是人家的工作，还是把话憋进肚子里了。 　　看到大家露出的表情，灰之守卫的脸上倒是毫无波动：“是不是这样，只要多问一下就会知道了李察，你在尾张都做了些什么？” 　　要维持一个国家的运作绝不是区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暗黑骑士能够完成的。就算李察变成了名义上负责尾张国所有事务的统治者，他实际上也肯定干不动，除非白娅她们全瞎了眼，没发现李察其实是个绝世的政治天才。 　　实际上政务、内务方面的事情李察确实完全没管他既嫌这些事情麻烦，也搞不懂。他在织田家负责的就只有军事方面的问题。带兵打仗他虽然不懂，但小聪明倒是不少，在战场上往往能够想出奇策。再加上他作为暗黑骑士的天赋确实不错，40级的实力已经足够在战场上率领武士队横冲直撞了。 　　至于为什么李察会正巧赶上出云国没有地主神的真空期对出云国发动攻击……则纯粹是因为出云国就在尾张国隔壁，而且李察听说出云国的未那公主是一位大美人，就想要把她抓回来才发动了战争。 　　“……你是智障吗？” 　　白娅已经放弃吐槽了。而且能三番五次从必死之境中逃脱，确实证明了李察这个家伙是有几分狗屎运。 　　究竟织田信长是不是把李察当成能随便抛弃的棋子在使用，也只要用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就能检测出来了。 　　“大和现在虽然正处于乱世，但战争毕竟是一种与祭祀同样重要与神圣的行为。与他国开战之前，发布宣战布告是最低限度的礼节。” 　　战争需要大义，战争需要借口，战争需要遮羞布这种事情放在哪里都一样。因此织田军这次对出云国发动奇袭时，才会故意不带旗号和有家徽的装备。可是既然现在李察这个总大将被活捉了，那么他们也不能睁眼说瞎话……或者，如果他们真的睁眼说瞎话，那就只能说明李察真的被织田家当成弃子了。 　　“一旦织田家在这次事情中继续撒谎，宣称李察和这次进攻与他们无关，就以此为突破点，尽可能多的从对方身上压榨出各种实利吧。例如要求织田家发表公开的谢罪声明并支付赔偿金。如果他们拒绝，就让飞空艇去尾张国的领土上投掷燃烧弹。要是答应了，不浪费一块煤一发子弹就能拿到钱，也是祖国所喜闻乐见的。” 　　而且很明显，灰之守卫艾斯是个不管发生什么都只以实际利用为重的人。在这种场合下，艾斯和未那、末那她们会选择的解决问题方法说成完全南辕北辙都不为过。 　　毕竟未那、末那她们满脑子装着的大都是守护好出云一国的领土就好，对外扩张、展示国力什么的可以说连想都没想过。明明全家都被织田的入侵者杀害了，她们居然还能怀有“不需要复仇”的想法其实，这种想法和大和内部的宗教观有关。毕竟整天打仗整天死人，生命如梦似幻的时代，人们的生死观确实会比较扭曲。 　　另一方面，大名之间的争斗在大和长达数百年的战国时代中，已经演化成了一种大家都已经接受的制度。战争之中的死亡被视为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艾斯以及帝国内部鹰派的想法就完全不一样了。反正就算咄咄逼人的态度会招致大和这些小国的怨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这些小国的怨恨积压到极限爆发出来，那么用力量强行压服他们就行了。而且那样还能进一步要求赔偿，可谓一石二鸟。总而言之，就是完全不考虑对手自尊的单方面掠夺。 　　弱小就会挨打，落后就要挨打。大国欺负小国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怎么觉得帝国越来越像美帝了？” 　　白娅悄悄用中文对身旁的雅雪莉法低语。 　　“还不是小白你折腾出来的……” 　　雅雪莉法嘀咕着回应。 　　艾斯毕竟只是帝国高层鹰派的一个代表，这件事最终要怎么处理还是白娅说了算。她和未那、末那两人一起讨论过之后，决定还是在“当作没发生过这件事”和“尽可能压榨利益”这两个选项里折中，并且向织田家派出了使者。为了保险起见，她们派出的使者不是别人，正是颇为机灵的进阶级忍者少女三月，同时白娅还让米莉尔用【无颜之王】隐形之后跟着三月一起过去。毕竟如果织田家突然发起疯把三月抓起来砍头就麻烦了。 　　而接见了三月这名使者的人，则是尾张国主织田信长之妹，织田香公主。她是一位年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富有光泽的黑发梳成两条，衬着金色的发簪，像水一样柔和的深色大眼睛是一大特征。 　　“赔偿金？” 　　她刚听到三月的话时，还显得有些一头雾水。 　　“正是。”三月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倒也是挺有趣的，“我出云国不但有许多白娅大神的氏子在战斗中英勇牺牲，国内还有大量文化遗产被织田军破坏！甚至连弥生家上下那么多从未试图抵抗的妇孺，都被恶鬼般的织田武士尽数杀害！未那姬君殿下的心为此如刀割般地受到痛苦！我们所要求的全都是为了抚慰我们的伤痛而提出的赔偿！” 　　“这个……”织田香公主也被这些话弄得有些头疼，“那么弥生家的姬君殿下要求多少赔偿金呢？” 　　奇袭部队在出云国吃了那么大的苦头，织田家也知道帝国派来的这支援军不可小觑。要真与帝国全面开战只有死路一条。 　　三月眨了眨眼睛：“只是一点金钱无法平息我们心中的痛楚。未那姬君殿下要求织田家给我弥生家在尾张国的自由贸易权。” 　　帝国毕竟不在乎织田家能够赔偿的那么点小钱。就算织田家赔出尾张国一整年的军事预算，对帝国来说也没多少意义。帝国真正最想要的还是与大和之间进行完全自由的贸易。 　　因为大和也确实有出产一些帝国没有的东西。 　　方舟世界中并不存在原型为中国的国家（虽然帝国有些地方有点像），所以整个大陆上都没有地球上那些只有中国出产的东西。例如蚕丝，例如茶叶，例如瓷器。这些东西在方舟世界中都是大和专有的特产。 　　然而大和却长期处于忙着内部斗争的锁国状态，只有尾张国会与大陆间进行小规模且有限的贸易，导致茶叶、丝绸和瓷器在大陆上的价格都很高，算得上是奢侈品。如果能改变这个状态，帝国自然能从中获益。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44：战争的收获 结果织田家居然还真的答应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蠢，单纯只是因为认知能力的差异他们不懂战争其实是可以不用争夺领土，不用子弹和刀剑来打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来自帝国的商品输出会对大和那简单的手工业生产带来多大打击：在自然经济为主的社会，手工业的生产力远不及工业机械生产的能力。 　　最后签订的条约结果就是自由贸易的通商权，织田家也同意在尾张国增设通商口岸，并协定关税。日后若是要更变税率，必须先进行商议。 　　至于买卖些什么呢？说白了也很简单。 　　机械工业国家向手工业国家倾销，基本上会卖的东西也就是以轻工业产品为主。布匹、火柴、肥皂，这些商品在大和的销量都不会差。总体而言，如果能把市场遍及全岛，大和确实能够给帝国提供不小的市场。 　　至于要从大和进口的东西也很简单：除了茶叶瓷器之类奢侈品以外，需要进口的就是煤炭。 　　大和出产煤炭，而相较之下帝国虽然煤炭储量也不小，但因为蒸汽科技是主要发展方向，消耗量实在太大。矮人们为了挖煤都快挖到国外去了。既然大和出产煤炭，那么从这里进口些煤炭当然不错。 　　虽然这简直是帝国主义的侵略，但偏偏织田家还没发现至少目前还没发现。 　　不过白娅她们现在也暂时没空继续折腾尾张。 　　尽管雅雪莉法想要搞农地改革，可是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容易一下子就完成？更何况出云国因为之前被织田家入侵占领，现在就连过冬的粮食都有些不够了。 　　幸好他们现在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和帝国贸易赚到的第一桶金。 　　“那么今年就先用进口粮食撑过去吧。” 　　于是出云国就用这第一桶金和帝国换来了粮食。因为帝国不产稻米，运过来的粮食当然就是那些在帝国产量最高的东西面粉以及土豆。 　　只要让出云国的人民今年先开始习惯吃面包和土豆，那么他们从明年就可以开始种植土豆了。搭配腐叶土之类的天然肥料和正确的耕作制度之后，就算白娅没有“丰收”的权能都能带来比原本种植水稻更高的产量。既然木曾川宫媛现在能负责提供“丰收”，那么这个产量大概会更加可怕。 　　除此之外，她们这次还从总大将李察、侍大将紫电武枷和忍军首领犬饲这三名被打倒的织田家武将身上，取得了不少有趣的战利品。 　　天狗妖怪紫电武枷脚上那双红白二色，蚀刻着猛兽图案的胫甲。 　　李察身上那件火红色，正反两面都蚀刻着火焰图案的胴甲，以及那柄不知道是什么骨头磨制的白色，蚀刻着精细云朵花纹的太刀， 　　以及伊贺忍军首领犬饲脸上戴着的那个被雕刻成盛怒黑色龙头的面具只不过最后这个已经被末那用天羽御魂剑在战斗中劈成了两半。 　　然而大家也是在“劈成两半”的这个过程中发现了这几个装备有点不对劲。 　　就在末那用天羽御魂剑将犬饲戴着的黑色龙头面具劈成两半的那一瞬间，被劈开的两瓣面具居然自行化作一黑一白两道轻烟。其中那道黑烟迅速消失，那道白烟则是涌进天羽御魂剑之中，让末那自己都吓了一跳。 　　虽然一开始大家也担心过这会不会是装备上附带的诅咒，但未那用神乐曦光镜检查过被白雾钻入的天羽御魂剑之后，却得出剑本身并没有被诅咒的结论。不仅如此，天羽御魂剑在被白雾钻入之后，力量反而变强了。具体怎么个变强法尽管很难形容，可如果用游戏性质的说法来解释的话，就是从“天羽御魂剑”变成了“天羽御魂剑+1”的感觉。 　　于是白娅干脆就让艾璐芙去鉴定剩下的三个装备，也就是胫甲、胴甲和太刀，然而得到的结果却是…… 　　【俊兽臑当】 　　【lv80·神话·任务物品】 　　【说明：红白二色，蚀刻着猛兽图案的胫甲。兽之力量的象征。】 　　和 　　【命火胜胴】 　　【lv80·神话·任务物品】 　　【说明：火红色，正反两面都蚀刻着火焰图案的胴甲。火之力量的象征。】 　　以及 　　【都牟刈大刀】 　　【lv80·神话·任务物品】 　　【说明：白色骨制，蚀刻着精细云朵花纹的太刀。坚不可摧，削铁如泥，一挥便可镇压燎原之火。】 　　这样的三个结果而已。 　　“任务物品个头啊！既然是任务物品为什么他们可以用啊！？” 　　但是反过来说，或许就是因为是任务物品所以才只有npc可以用也不一定……就像玩家们在游戏里无法取得黄金骑士的铠甲，白娅却可以让帕梅拉绕开这个限制一样。 　　白娅对大和地区的任务几乎一窍不通。因为官方小说根本没有提到大和，雅雪莉法也完全不知道大和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如果这些装备都是任务物品的话，那么天羽御魂剑劈开龙头面具之后得到强化，或许就意味着天羽御魂剑本身也是与这个任务相关的一把武器。 　　为了验证自己的这一推论，白娅用神剑拉格纳罗克劈开了“俊兽臑当”。果然这一次“俊兽臑当”被劈开之后同样化作一黑一白两道烟。黑烟照常消失，白烟……则是无视了劈开它的拉格纳罗克，依旧飞到天羽御魂剑那边，钻入剑中。 　　然后天羽御魂剑+1就变成了天羽御魂剑+2. 　　“这些装备是哪里来的？” 　　因此白娅第一时间就跑去审问李察。 　　白色的太刀是那个络腮胡子大叔送给李察的，那么其他三个呢？ 　　“命火胜胴是尾张国织田家代代相传的家宝，俊兽臑当是骏河国今川家代代相传的家宝，怒暗龙面是伊势国北田家代代相传的家宝……反正都是本大爷打赢他们之后抢过来的啦。” 　　……这也未免太奇怪了。 　　“你为什么没把它们全部装备在身上？” 　　按照李察的性格，他怎么看都应该是个会想要把所有厉害的好装备全部套在身上的人。而且这些任务道具怎么看都是类似套装的存在。 　　李察给出的答案也很微妙：“穿多了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干脆就发给听话的手下了。”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这种怎么看都是套装的任务道具，居然会以不同大名家族的传家宝的方式分散在各国，再加上它们都可以被天羽御魂剑破坏并且提升天羽御魂剑的力量，这说明了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将它们全部集齐并且由天羽御魂剑破坏，肯定是个很有趣的任务！ 　　织田家在这次交涉中做了非常出人意料的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居然没有撒谎否认李察是织田家的武将。看来李察在织田家那边倒也没有真的被当成弃子。不仅如此，织田家甚至主动开口请求，能否用两千贯把被俘虏的李察给赎回来。 　　“这家伙在织田家居然那么受欢迎？” 　　这个条件让白娅一头雾水。 　　虽然把李察放回去也惹不出什么大事，但抓到他毕竟是娜娜的劳动成果。所以白娅征求了一下娜娜的意见，问她要不要用李察换这笔赎金当零用钱。可惜娜娜对金钱一直都没什么兴趣她是从小在山村长大的穷孩子。从来没有过钱的同时，也意味着她很少有需要用钱的时候，对金钱本身并没有需求。 　　不过娜娜本人仍然同意将李察放回去。 　　“师父对那名指点了李察的外国人很感兴趣吧？如果把李察放回去尾张的话，那个外国人或许就会来联系他，师父就能趁机揪出他的真面目了。” 　　娜娜这话确实说中了白娅的想法。除此之外，白娅对华寅之稻姬为何莫名其妙荒神化仍然耿耿于怀，这或许也可以从那个外国大叔身上着手调查。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45：掀起覆盖已久的…… 艾纪70000年十月八日一早，已经在大和生活正好一个月的艾斯·布林格，正和平时一样带着士兵们在城镇周边的道路上巡逻。 　　直到他在巡逻途中，突然看到一名村妇打扮，看起来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座在路边，将身体前倾向艾斯磕头。 　　“请问您是……艾斯大人吗？” 　　“是我没错。你是谁？还有，别随随便便跪在地上，快点起来。” 　　向他磕头的少女闻言，再次磕头之后才站起身来：“小女子是附近村庄的民女，能够这么近得站在来自天朝上国的艾斯大人身旁，简直有如做梦一般啊……艾斯大人，可以让小女子再靠近一点吗？” 　　艾斯还没来得及回答，少女就渐渐接近艾斯，突然把身体靠在了艾斯的手臂上。 　　“啊，艾斯大人茶色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那么的出众，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很安心呢。”一边说着，少女把自己的身体靠的更紧了，把胸部都贴在了艾斯手上。她的身上散发着甘甜而诱人的香味：“只是把身体靠在艾斯大人身边，就觉得身体好热啊……” 　　然而忍者少女三月就在这个时候从一旁的草丛里钻了出来，像狗一样朝缠在艾斯身上的那名女性嗅了嗅。 　　“嗯，是和三月一样的味道呢。你是伊贺派来的女忍者吧？” 　　“呃，你在说什么？” 　　她一开始还想抵赖，但既然三月这个专业忍者从草丛里跳出来了，就说明她已经握有完全的把握。 　　“三月记得你的名字是……田丸小路？” 　　她居然直接把对方的名字报出来了。 　　这下连对面的女忍者也被吓得目瞪口呆。 　　“……既然被识破那就没办法了。艾斯·布林格，你的人头我收下了！” 　　女忍者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拔出小刀，直刺向艾斯的咽喉。但是艾斯冷笑一声，举起了手：“【圣恩结界】！” 　　象征着创造神之权威的圣徽白色的羽毛立刻从艾斯的脚底浮现，然后化作无数光之粒子，组成圆顶的防护墙。这是象征守护的奇迹，能让使用者免遭灾祸所害，是没持盾的圣骑士所能使用的最强防御神圣魔法之一。效果只有三分钟，冷却时间却长达十二小时。 　　伊贺的女忍者直接被这个防护墙弹开，三月顺势将她按在地上，瞬间掏出忍者刀，一刀割断了她的喉咙。 　　“事情居然变成这样了啊。” 　　白娅她们得到三月和艾斯两人的汇报之后，姑且还是感觉有些惊讶。 　　大和的伊贺忍军，是一直以来都在暗地中为织田家效力的忍者部队。自古以来，大和的忍者阶级就都是在领主大名们身边被组织化，如同阴影般存在的工具。除了伊贺以外，大和还有很多别的忍者组织，例如甲贺，例如风魔。 　　可是，既然伊贺是为织田家效力的忍者部队，为什么他们要暗杀艾斯呢？ 　　要是暗杀的目标是未那倒也罢了。毕竟如果出云国好不容易回归的正统姬君被暗杀，出云就有可能再度陷入混乱之中。一旦形势变得“麻烦”起来，帝国就不得不考虑到投资成本问题而产生退兵的可能性。 　　可一旦艾斯这个帝国的军官，审判庭的灰之守卫被织田家暗杀，那么帝国哪怕为了面子也都会开始来真的了。到时候就不是只派一个大队过来当援军，而是真的要送一支正规军团过来剿匪了。 　　所以白娅实在想不出为什么织田家要做这种事。 　　顺带一提，李察已经被她们扒光全身装备道具之后放回去了。织田家给出的俘虏交换条件是来自帝国和出云国的商人可以在尾张的通商口岸自由租赁土地和房屋他们真的没意识到这些条件会给自己带来多大麻烦。 　　“师父，他们不会是听了被放回去的李察的话，所以才继续和我们作对吧？” 　　白娅摇了摇头：“我觉得连李察都没那么蠢。” 　　“是否有必要让三月潜入清州城调查呢？”未那看起来也对此感到有些忧虑。 　　“那也不行。我们必须让三月留在身边警戒别的忍者。毕竟对付忍者还是用专业的忍者比较方便。这次艾斯没出事虽然有他自己够强的因素在里面，但要是三月没跳出来指出对方是女忍者的话，没准对方就要把艾斯拖到草丛里在啪啪啪的时候毒杀掉了女忍者就是这么一回事啦。” 　　然而就在白娅这么解释着时，原本一直只是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艾斯突然开口了。 　　“不，我不会对那种女性出手的。” 　　白娅的耳朵啪地一声就直了起来：“你刚刚说啥？” 　　“……什么都没有。” 　　艾斯的目光有些躲闪。 　　那名被三月杀死的女忍者尽管有着与年龄相衬的未成熟感，可也不乏性感之处，作为以色诱战术为主的女忍者来说姿色称得上优秀了。如果艾斯对这种女性不感兴趣的话…… 　　“……你是萝莉控？” 　　起码外表上看起来完全是个兽耳萌萝莉的白娅立刻一脸警惕地从背包里抽出大槌子。 　　在帝国的主流审美观里，控萝莉是非常可耻的行为，控巨乳才是正常的审美。萝莉控虽然不犯法，但会在贵族的社交圈中被鄙视。这种审美观源于两个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丰满、多产、慈爱的女性形象特征在宗教上受到了强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政治：精灵大都是贫乳，巨乳精灵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如果帝国贵族中流行萝莉控或贫乳控，他们被精灵间谍色诱的可能性就会提高。 　　“绝非如此！”被冠上如此罪名的艾斯有些慌了，“我只是已经有未婚妻了而已！” 　　“欸？”这点倒是在白娅意料之外，“你是贵族出身？” 　　“并不是。我是在修道院出身的孤儿，但因为去年消灭了一头污秽的吸血鬼王，所以受封了爵士爵位，我和我的未婚妻也是在那次事件中认识的。我忠诚于自己未婚的妻子，因此绝不会与其他女性发生逾礼的行为！” 　　这番听起来义正言辞的说辞让白娅撇了撇嘴，在收起大槌子之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姑且问一下，你的未婚妻芳龄几何啊？” 　　这个问题果然让艾斯头上开始冒冷汗了。 　　这家伙不会是为了快点升迁，跑去入赘给哪位达官贵人家的只有十岁的幼女千金了吧？ 　　不过就算真的是那样也和白娅无关。既然艾斯都订婚了，那么就算他真的是萝莉控，白娅也没啥好担心的了。 　　……怎么感觉艾斯好像有点形象崩坏的感觉？算了算了，这不是重点。 　　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弥生家虽然本来不只有三月这一名忍者，但都在织田军第一次入侵的时候牺牲了。三月尽管会用【分身术】，可分出来的“分身”的属性只有本体的百分之四十，还是那种就像《火影〇者》里的影分身一样被打中一下就会消失的东西。更惨的是，也没有《火影〇者》里的影分身那样“分身消失后所经历的事都会传到本体”那么方便的功能。而且只要是能直接目视魔力的人，大都可以直接看穿本体和分身的差别，所以其实根本没什么用。 　　“看来只能翻开埋伏已久的陷阱卡了。” 　　白娅一边嘀咕着在场只有雅雪莉法听得懂的话，一边闭上眼睛，开始想象。 　　她在来到大和之后，曾经往一个人的身体中注入太多邪能，把那个人不小心转化成了介于人与魔之间的存在、 　　虽然现在白娅的邪能全部进化成了神力，但这并不妨碍她操控自己原本注入到别人体内的能量。 　　然而这是一张只能用一次的牌。因为一旦她那魔神级的邪能在清州城内爆发开来，织田家奉养的阴阳师和神官们就肯定会发现这回事了。 　　所以此刻正是翻牌的时机！ 　　“被封印起来，罪孽深重……唔，以下省略。”尽管一开始想学费尔南德斯那样念诵出（好像）很帅气的自创咒语，可是白娅很快就因为编不下去而卡壳了，“发动覆盖的陷阱！吾悲哀的奴仆织田信胜啊，解放你体内的混沌吧！”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46：并不闪亮的突然登场 “李察虽然看上去很不正经，但他绝不是个一般人物。所以我认为他应该可以把尾张……不，把小香的将来保护，照顾好的。” 　　尾张国主城清州城的天守阁中，尾张国主织田信长正一本正经地与汇聚于此的家臣们讲道理。被织田家的众家臣们视为败军之将外加耻辱的外国人。 　　“果然还是信长懂本大爷啊。” 　　而且他看起来还一点都不以为耻。 　　“一千两百人的精锐武士队就这样白白牺牲了！” 　　“还有三百挺以上的铁炮也被浪费了！” 　　“你这个混蛋外国人应该切腹谢罪！” 　　这就是织田家的家臣们生气的原因。 　　他们其实并没有很重视在奇袭中战死的天狗侍大将紫电武枷和忍军头领犬饲。因为无论是妖怪武将还是忍者武将，在这些正统门第出身的武士们来看都不值一提。 　　“巴拉巴拉的烦死了。你行你上啊！” 　　李察很不客气地骂了回去。 　　“信长大人，最重要的是这个混蛋外国人，让我织田家由初代‘帝’所赐予，代代相传的家宝‘命火胜胴’被弥生家夺走了！” 　　这个，才是织田家家臣们打算给李察安上的最主要罪名。 　　命火胜胴是织田家在数百年前，从弥生家的祖先，大和的初代“帝”手中得到并一代一代继承下来的东西。包括织田家在内，整个大和一共有八个大名家族从初代“帝”手中得到了类似的赏赐，也就是后来被李察抢走又被白娅她们缴获和破坏的俊兽臑当、怒暗龙面之类。在战国大名中，持有这些家宝的家族似乎都将其视为正统名门的荣耀证明。 　　话虽如此，却很少有人想要把这些装备穿戴到身上。大部分人对这八件装备的感觉都是“让人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李察敢同时在身上穿两件，或许已经证明他的神经是常人的两倍以上粗大了。 　　“切，那种麻烦得要死的盔甲，丢了就丢了，本大爷会找到更好的回来……” 　　他还在没好气地抱怨着。 　　所以说李察在织田家这么不受家臣们待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之所以他们还没造反，只是因为之前已经有一部分造反的家臣被李察打倒之后斩首示众了。 　　40级的暗黑骑士在大和还是挺能打的。 　　……不过也就只是在大和挺能打而已。 　　“事到如今，继续与弥生家之间进行军事对抗十分不智。”信长从头到脚连一点大名的贵族气质都没，像喝酒似的咕咚一口把茶碗里的抹茶喝了个精光，“从大陆最大国锡安帝国向出云国派出援军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没有胜算了。和如此难以匹敌的对手对抗，是纯粹的‘无谋’。对于抵挡不了的敌人，我们应该要想办法成为他的盟军，这样才能牟取利益，积蓄力量。” 　　“这是在干涉我大和的内政，不可原谅！” 　　家臣们的话让信长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啊啊，没错。可话虽如此，既然是出云先向锡安帝国写信求援，那就不算是干涉内政了。” 　　就在有几个烧坏了脑子的家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时，天守阁的纸门被拉开了。信长的妹妹，被称作香姬的公主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兄长大人！” 　　“小香怎么了？这里有好吃的东西哦。” 　　织田信长在妹妹面前露出温和的笑容，将切得薄薄的外郎饼递向她。 　　“兄长大人，现在不是吃外郎饼的时候了！”但是香姬没有接，“敌、敌人”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黑暗恸哭】。” 　　一阵巨大的龙卷风突然凭空出现，将整个城堡都包裹了起来。强大的风力咆哮着将天守阁四周的墙壁扯烂，连许多措手不及的家臣都被一起吸进去。在龙卷风中心形成的真空中，他们一瞬间就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织田信长原本懒散的眼神则是瞬间改变了。他一把抓住面前的妹妹推到自己身后，右手拔出摆在身旁的爱刀菊一文字。 　　然而李察就比较麻烦了。他现在浑身上下的装备都被白娅她们抢走了，周围又没有什么牢固的固定物可以抓，很快也被龙卷风吸了进去。 　　但他并没有被切碎。 　　一只手臂健壮的右臂从龙卷风中探出，在李察即将被真空撕碎时抓住了他的后颈，同时停止了风本身。 　　从龙卷风中现身，而且明显是这场破坏的始作俑者的人，是一名身高近两米，身体宽大，且披着深蓝色祭司袍的男人，腰上别着一根尤为显眼的深绿色腰带。这条腰带被制作成绕体一周的蛇的模样，上面蚀刻着风的图案。他看起来年龄已经有三四十岁了，脸型方正，留着黑色的整齐络腮胡子，同时头发是一头白发。乍一看非常令人感觉…… 　　“来吧，向神祈祷吧。” 　　一本正经。 　　“快放开本大爷！” 　　“睡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子。” 　　连装备都没有的李察不知死活的拼命挣扎，于是这名穿祭司袍的男人就把他高高举起来，勒住脖子掐晕了。 　　“……请问阁下究竟是谁？” 　　即使面临怎么看都是绝对强者的突袭，即使处于怎么看都是十死无生的绝境，织田信长的脸上也只是露出苦笑。 　　“只是侍奉真神的一介仆人而已。”穿祭司袍的男人微微躬身，“尾张国主织田信长大人，本人在此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么一开始就别说出来啊。”织田信长一边吐出这个白娅大概也会吐的槽，一边推了推身后的妹妹，“小香，快跑。” 　　“我怎么可能丢下兄长大人一个人” 　　“别在这个时候推三阻四了！你待在我身边我反而没办法战斗！” 　　香姬很怀疑信长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只是在逞强，但她在这个时候除了相信哥哥以外也别无选择，只得乖乖向天守阁中朝下的楼梯跑去。穿祭司袍的男人见状，倒也没有出手阻拦。 　　他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就在香姬的身边引发了微小的真空龙卷风。小归小，仍然足以将身上只穿着普通和服的香姬和她的那些家臣一样撕成碎片。 　　所以信长出手了。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滑过近十米的距离，在电光火石之间劈砍削切，居然只凭一把刀将刚出现的龙卷风粉碎。 　　“有一阵子没挥刀了……稍微有点累啊。” 　　“哦？” 　　信长的这一刀让穿祭司袍的男人扬起了眉毛。这次他没有再放出奇怪而恐怖的风进行远程攻击，而是朝信长直接冲了过去，右手呈手刀状，以人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振臂挥下。缠绕在他手上的风形成了强烈的切割刀，别说肉体了，就连钢铁盔甲都会被这只手切开。 　　“啊呀呀……” 　　信长横起手中的菊一文字，单手扶刃，单手握柄，使出浑身力气接下了对方的手刀看似如此。 　　就在这只缠绕着风的手接触到菊一文字的瞬间，信长顺着对方的力量，将自身的身体重心向右偏移了。就这样，刀向上方引而将对方的手刀向下方带去，将身体放低冲进了穿祭司袍的男人怀中。 　　然后抛开爱刀，拔出胁差，刺向对方的心脏。 　　但是却刺了个空。 　　“你太慢了。” 　　穿祭司袍的男人在说出这句话时，身体已经完全的化作了狂风。胁差穿过他的身体，什么都没发生。 　　“果然不行啊。” 　　信长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胁差。 　　论剑术的话，他是尾张国最强，单挑的话全国都没有人赢得了他但也仅限于常识范围之内。眼前的对手至少也是踏入了传说境界的强者，整个大和都未必有人能一对一在对方手中占到便宜。 　　“啊啊……要是我也能像李察那样活蹦乱跳的话……” 　　“能做到这种程度，信长大人已经值得引以为傲了。”穿祭司袍的男人露出真心实意的赞叹表情，对着面前信长举起了手，“愿神的加护与你同在。” 　　确定自己的妹妹已经逃出至少两层楼远的信长，此刻也乖乖闭目待死。 　　直到一颗劈啪作响的邪能弹从楼梯那边突然飞过来，狠狠砸在穿祭司袍的男人脸上爆开。 　　“唔！这是怎么回事！？” 　　“放开兄长大人！” 　　喊出这句话的人并不是香姬。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47：将会看到的东西 “放开兄长大人！” 　　喊出这句话，突然登场，并以邪能弹击退来敌的人，并不是香姬。 　　一个月前，织田信胜还是个肌肤如同白瓷一般细腻，脸庞犹如人偶一般精致的贵公子。 　　实际上哪怕现在，如果他身上没有不停从各种地方涌出黑雾般的邪能，没有发红光的眼睛的话，他看起来也还是个正常的贵公子。 　　白娅通过远程控制将他体内的邪能全部爆发出来之后，织田信胜就完成了自己的转变就像雅雪莉法她们那些魔精灵一样，他变成了既是人类又是恶魔的“魔人”。 　　这个状况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信长花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也因此慢了穿祭司袍的男人一步。 　　“有趣，有趣！哈哈哈！” 　　穿祭司袍的男人仰首大笑了三声，随后便身化狂风朝织田信胜扑了过去。 　　当透过织田信胜的眼睛全程旁观这一切的白娅她们连忙赶到清州城时，织田信长和织田信胜这对难兄难弟已经被抓走了。破破烂烂的天守阁中，只剩下被掐昏的李察还倒在地上。 　　白娅可以在一定距离内借用自己奴仆的视觉和听觉，但如果奴仆昏倒了那当然就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 　　“这下还真是有点麻烦了……” 　　老实说，这个状况说是线索完全断了都不为过。除非再次让米莉尔施展【异界探知】之类效果如同作弊般的魔法，否则白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找那个穿祭司袍的男人以及被他抓走的织田兄弟。 　　但滥用【异界探知】这种魔法没准哪天就遭报应了。除非情况非常紧急，否则白娅还是觉得能不用就不要用。 　　而且比起找人，其实眼下还有更着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望着不知所措的织田香，白娅皱起眉头，不紧不慢地上下甩动尾巴。 　　清州城的天守阁，几乎可以说是在国主和重臣们开会开到一半的时候被突然袭击的。现在国主织田信长和第一顺位继承人织田信胜失踪，国家大臣们全灭，尾张国说是要亡啊一点都不夸张。 　　“因为兄长大人身体不好，我经常代他处理政务。在李察先生成为织田家的总大将以后，更是把政务完全抛给了我。如果只是在兄长大人失踪期间代理国主之位的话，我还是可以做好的。” 　　看得出，尽管织田香有些慌张，但也仍然保持着镇定。不愧是在这种战国乱世出生长大的女孩子，才十三岁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姑且提醒一下，我觉得你需要做好信长永远回不来，或者回来的时候变成完全不一样的人的心理准备。”白娅不觉得织田信长和织田信胜已经死了如果那个穿祭司袍的男人只是想杀掉他们的话，就没有必要把他们抓走了，“只是洗脑什么的还算是幸运，就算他们被动奇怪的改造手术，被变成半人半虫的怪物，或者被装上机械义肢，被变成恶魔，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啊。” 　　“小丫头你呢，还算是挺有志气的，但守护家国这种事可不是靠嘴硬就能做得到的哦。”白娅说到这里，摇着尾巴，话锋一转，“所以，有没有兴趣向我借点兵啊？” 　　“欸？” 　　这话完全出乎香姬意料之外。 　　大概是因为白娅的算盘打得太响了，尾巴摇得太明显了，香姬最后还是没有踏入那么显而易见的坑。 　　不过这其实也在白娅的意料之中傻瓜才会踩进那么明显的陷阱呢。 　　“反正只要这次这个提议能在香姬心里埋个疙瘩就行了。等到她真的不行了，八成就会来找我们救命。” 　　虽然在这个已经不再是游戏的方舟世界里用游戏思路考虑问题不是个好习惯，可白娅怎么看都不觉得那个穿祭司袍的男人会就这样不再出现。就算他下次不是在尾张国出场，其他国家的领主大名们知道尾张国和织田家现在的糟糕状况之后，也很有可能随便找个理由就宣战攻打过来。 　　等到事情变成那样之后，再让帝国军去帮助织田，趁机签下更多不平等条我是说帝国与尾张国之间的贸易条约，如果有机会的话干脆把来袭的国家也打趴下，不停重复…… 　　所以眼下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师父不打算调查那个穿祭司袍的男人的身份吗？” 　　“老板，我也同意觉得还是在乎一下这种事比较好哦。” 　　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娜娜和安洁丽卡这两个受过帝国军事教育，对邪教徒不管他信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邪神魔神还是怪物更加敏感。 　　白娅伸出食指摇了摇：“首先，我们根本没有调查的手段。其次，那种一看就是邪教徒的家伙，放着不管也会自己跳出来的。” 　　虽然说放着不管等他自己跳出来的时候八成就会带着超麻烦的boss登场，可是那对白娅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吧？大和区区一个小岛，就算真的有boss出场也不可能会有多强的啦。 　　自己师父和老板的这个态度让娜娜和安洁丽卡实在有点不放心。更让她们有点发愁的是，她们已经不能继续待在大和了安洁丽卡和帕梅拉一样都是三年级，今年年底就要毕业了。娜娜尽管是一年级，可白娅一直催她跳级，就算现在通过战功挣了点学分，现在也得回学院去面对考试。 　　“娜娜，关于提前毕业的事情，你有信心吗？” 　　“老实说，没有……” 　　面对师父的这个问题，娜娜羞愧地低下了头。 　　白娅也有点心虚：她总不能事到如今才和娜娜说“啊哈哈当初给你定的一年期限是随口说的”吧？一旦把这种话说出口，她在娜娜心中的光辉形象就要崩塌了。 　　“尽力而为即可。其实我现在也觉得这个目标对你来说太紧了，尤其是这一年间我们还遇到了那么多事。” 　　她踮起脚来，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娜娜的脑袋。 　　“无论成败，你都是我最重要而且最重视的弟子。永远不要忘了这件事哦。” 　　主动蹲下身来被摸脑袋的娜娜面颊染上一片桃红，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的狗眼啊……这对师徒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捂住脸的安洁丽卡已经不知道该对这幅场面从哪里开始吐槽才好了。 　　“除了你们的考试和毕业以外，这次你们回帝国的时候，我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们来办。” 　　最后，白娅还有一件不得不托付给她们两个去完成的任务。 　　“夜樱末那，将作为出云国的使臣，和你们两个一起回帝国。”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48：名为“mana”的少女们 白娅在这一个月期间并非什么正事都没有做。 　　除了需要琢磨和熟悉如何使用神力以外，白娅还向未那和末那问清了一个她早就想要搞清楚的事。 　　“未那，你和末那真的不是姐妹关系吗？” 　　就像她们两个的名字如此相近一样，未那和末那两人的长相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比一般的双胞胎还要相似。如果不考虑发型、服饰之类外在的差异，她们两个的差别就只能从气质和眼神上看出来了。 　　对于白娅的这个问题，未那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无法理解白娅为什么会有这种疑惑。相对的，末那则是脸部稍微抽搐了一下。 　　“姬君殿下是在下的远房堂姐，所谓的‘再从姐妹’。在下的祖母是姬君殿下的祖母也就是前前代姬君殿下的妹妹。夜樱家本来就是弥生家的分家。” 　　看起来末那也不是第一次和别人解释自己与未那之间的关系了。 　　“啊？”本来还以为她们两个其实是亲姐妹，只是因为某种原因隐藏身份的白娅愣了一下，“这血缘关系也太远了吧？还是说你们弥生家的血统有什么特别之处，每一代巫女都会长成这个脸？”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末那马上吐槽了。 　　“……大概是返祖现象？” 　　最近一直和白娅凑在一起的雅雪莉法，则是一边吃着自己炸的薯条一边随口说出自己的猜测在每天坚持不断的练习下，她现在已经可以做出能吃的东西了。实际上，白娅发现雅雪莉法在雇佣兵菜单上的人物栏里已经多出了一个15级的烹饪副职业技能。白娅对此的感想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我把你当玩家，结果你却和npc一样开挂！ 　　“返祖现象？”未那明显没听过这个词，“要说祖先的话，根据华寅之稻姬大人曾经的说法，妾身与末那的长相都和我们的祖先，带领家臣们流亡到这出云的山中建国的姬君，弥生栉名公主一模一样。” 　　出云国的主城栉名山城，大概也是为了纪念这名公主而取的名字。 　　“你们有问过华寅之稻姬，为什么你们两个的长相一样吗？” 　　“没有。不过华寅之稻姬大人曾经说过，妾身与末那背负着特别的命运。”未那微笑着回答，“所以先代巫女大人才会为妾身与末那取这样的名字。” 　　未那与末那。这个名字不但写成汉字无比相似，而且在日文中的读音其实也是一样的，都是读作“mana”。白娅平时和她们交流时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主要是因为【巧言术】足够魔法的关系。她们两个原本在家里的生活一定很麻烦吧。 　　“在下和姬君殿下一起出生，一起生活，一起长大，面貌也相同。因此在下也肩负着在必要的情况下担当姬君殿下影武者也就是替身的职责。” 　　“嗯嗯……啊！？”末那的这段话让白娅突然反应过来，“你们还是同一天出生的？” 　　“正是如此。” 　　未那与末那一起点了点头。 　　……同一天出生，又有着一样的外貌，要说这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在里边，白娅绝对不信。 　　“米莉尔。”她立刻把正在神社外赏枫感秋的某只精灵找了过来，“你有办法知道她们的长相为什么一模一样吗？” 　　“白娅，一般来说人有问题都是去问神的哟。哪有神反过来问人问题的道理？” 　　“你这个铸神者说这种话不是更讽刺吗？” 　　“这倒也是呢。”这位铸神者创造出来的铸神者大魔法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就爽快地接下了任务，“‘研究真相’本来就是奥秘系魔法师的本职，放心交给我吧。” 　　她稍微抽了未那和末那两人的一点血，然后用滴管滴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魔法药水进去，最后对两份血液施展了魔法。 　　“【鉴定术】，【魔法解析】……嗯，很有趣呢。”对血液施展完两种魔法的米莉尔，脸上浮现饶有兴致的表情，“白娅，看起来是这块土地的灵脉，让这两个人血脉中的某种力量苏醒了，所以才会长得一样。” 　　“某种力量？具体是什么力量？” 　　“大概是神力吧。”米莉尔很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很不得了的话，“不过是已经流传了很久，减弱了很多，至少也是千年之前流传下来的神力了。无论是华寅之稻姬还是那位弥生栉名公主，都不是这份神力的源头。” 　　土著神就算与凡人之间生下后裔，它的神力也不可能在后裔的血脉中流传千年之久，毕竟土著神本身其实就是相较之下比真神更不稳定的存在。 　　“……有办法查清这份神力的源头吗？” 　　如果弥生家的祖先大和的前代“帝”之血统居然是真神后裔的话，虽然可以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不搞清楚可不行。 　　“没有对照用的样本的话，想要查清楚是不可能的。但是现代根本没有保留着那么多神力样本的地方吧？” 　　米莉尔的想法也很合理：除了奥火时代的铸神者组织以外，还有谁会收集各种各样真神的神力样本用来做研究呢？ 　　然而实际上能够将其分辨出来的人还是有的。 　　“所以说，事情就是这样。你们两个陪末那一起去帝都。除了带她以盟国使臣的身份朝见奥里乌斯七世以外，顺便带她去一趟大圣堂。” 　　白娅说完之前的事后，终于开始向娜娜和安洁丽卡解释她们的任务。 　　虽然现在确实没有保留着神力样本的地方，但只要有人能够分辨就行。 　　而那个人就是圣女拉蒂丝。 　　“……这事老板你和圣女大人说过了吗？” 　　尽管安洁丽卡平时的表现比较叛逆非主流，可对于圣女，心中好像还保留着几分敬畏之心。白娅这种态度实在让她有点无语。 　　“我让芙萝伊用【通讯术】和圣女说过了。她本人好像也挺有兴趣的，很乐意帮我这个忙。” 　　白娅倒是很淡定。 　　玩家有什么事情搞不懂，就去问能搞懂这些事情的npc这对她来说才是常识啊。npc才不会在意你有没有动不动就来打扰她呢。 　　何况白娅的身份本来就比较特别。 　　另一方面，出云国本来也该向帝国派出使臣了。 　　帝国与出云之间有着悬殊的差距，不过出云在名义上仍然是作为独立国家，而非作为锡安帝国的藩属存在。因此出云不需要向帝国纳贡称臣可这也只是名义上的而已。这种名义上的说法充其量也就是骗骗百姓，甚至连帝国那边的百姓都骗不过去的东西。未那和末那她们两个也知道自己确实应该向帝国朝贡。 　　只不过现在贡品是以“友好访问盟国，赠送礼物展现出云人文风情”的名义献上而已。 　　……而且说实在的，出云国也没啥特产能让奥里乌斯七世看上眼。末那在白娅的建议下，最后决定献上清酒、茶叶、算盘、丝绸和瓷器作为礼物。 　　艾纪70000年十月十四日，夜樱末那就这样带着行李，和娜娜与安洁丽卡一起乘上小型飞空艇，向帝国飞去。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49：她所看到的东西 “欢迎来到锡安帝国，欢迎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大最繁荣的城市泰拉！” 　　“末那小姐，虽然仰望建筑物是没什么问题，但请不要把嘴巴长得那么大哟。” 　　夜樱末那刚从飞空艇上下来，看到帝国首都泰拉时，这名一本正经的武士第一次在娜娜她们面前露出了因为震惊而失态的表情。 　　其实第一次亲眼看到帝都的人，大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更不用提末那这个来自大和那种偏远乡下地方的孩子了。 　　“抱歉，是在下失礼了。” 　　“道歉就不必了。身为帝国贵族，要是帝都没法让你感受到冲击感，我也会觉得很失败的。” 　　安洁丽卡一边露出坏笑，一边带着末那，与娜娜三人一起向皇宫走去。 　　到达泰拉之后，末那首先必须要做的当然就是以使臣的身份朝见帝国皇帝。早就得到消息的奥里乌斯七世当然在皇宫亲切地接见了她，两人之间友好地交流了两国之间保持和谐交流并互相合作的重要性。 　　……要真是这样就怪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凑巧，还是奥里乌斯七世打算给出云这个名义上是盟国的藩属国来个下马威，末那一进入谒见厅，就被整整齐齐排列在两旁的百官给围观了。虽然这种程度不至于让末那害怕，但心中毕竟还是被这种大场面给镇住了一瞬，气息为之一滞。 　　在双方平等的国与国外交上，就算是弱国，在台面上也要显得不卑不亢。 　　但锡安帝国从来不觉得弱国有这种权利。 　　外交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帝国在外交上只有臣子与敌人，弱国就该被强国欺负话虽如此，要是把出云的使臣逼迫的太过分，没准会惹恼白娅。考虑到这份风险，威吓做到这份上就够了。 　　归根究底，出云国想要的就是尽可能获得帝国的支持，同时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如果只是政治上的独立，帝国倒也可以接受，反正只要把经济命脉捏住就行。 　　所以末那离开皇宫之后，可谓是出了一身冷汗。 　　“这就是……大国与小国之间的差距吗？” 　　“你以为自己才看到多少啊。”安洁丽卡却被她这句话给逗乐了，“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圣女大人说她晚上六点之后才有空。我带你在帝都四处逛逛吧。” 　　她决定要让末那见识许许多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物。 　　毫无疑问，和技术水平仍位于地球十五、十六世纪的大和，以至于方舟世界更北边那些仍然处于中世纪封建时代的诸王国相比，帝都泰拉绝对是世界上最优美和最高贵的城市。 　　宽敞的街道，石砌的排水沟渠，高大坚实的城墙，壮丽的大运河以及上来来往往的商船，还有铁路上奔驰咆哮的火车。 　　末那在这里看到数以百万计的市民，登记严密、统计清楚的户口，以及让他们受用不尽的来自全国各地的各种食物。她看到堆积如山的商品通过各种方式在这座帝都集散，通过商船和火车被重新分配到全国各地。 　　最重要的是，她还看到了位于帝都郊外的工业区。 　　她看到了这些喷吐着黑烟的巨大工厂，是如何以惊人的速度吞入材料，吐出成品。她看到往来的蒸汽卡车是怎么将这些商品装载，然后开往火车站和港口。 　　她看到了帝国所使用的金、银、铜三种货币，以及帝国银行所保障的，像是支票一样的金券。她也看到了云集于帝都的商人们是如何使用这些金券进行大宗交易。 　　安洁丽卡甚至带她坐上天马，去看了近卫骑士团的操练。她看到数千名重骑士如何全身披挂骑着战马在平原上驰骋，看到了矮人们打造的蒸汽坦克和飞翔在天空中铺天盖日的蒸汽飞空艇。 　　最后安洁丽卡当然也带她去了大圣堂，拜访了圣女拉蒂丝。圣女检查末那血脉中神力来源的同时，末那也为光辉大圣堂的建筑结构与艺术性而深受震撼。作为一个哥特式的宗教建筑，在设计中大量利用立柱、飞拱等高超工程学技术所搭建而成，全高百米有余的大圣堂，在末那看来简直不像是人手所能打造出来的东西。色彩斑斓的光线透过彩绘的玻璃窗，和各式各样轻巧玲珑的雕刻一起讲述着人类种族的神话，营造出“非人间”的气氛。 　　“这是夜樱末那小姐的检查结果，请把这个带给白娅女士。” 　　圣女拉蒂丝检查完末那的血脉之后，写了一封信，用圣印封好，递给安洁丽卡。由于圣女接下来还有别的公务，安洁丽卡也直接带着还在一脸懵然的末那回“龙血与鳞”酒店了。 　　“……为什么差别会那么大？” 　　这是末那在这一场帝都几小时观光之旅后，不停在脑子里回荡的一句话。 　　如果带着她游览的人不是安洁丽卡，而是帕梅拉的话，大概会回答末那“这是因为女神的保佑！神佑吾国！”吧。虽然这句话也不能说是有错，但安洁丽卡告诉她的答案却是…… 　　“因为生产力的差距啊。” 　　超巨型建筑，超巨型工厂，超巨型战舰。 　　这些都是工业化带来的结果。 　　“帝国的一座炼钢厂，一天的产量就是整个大和一个月的产量甚至更多。” 　　这就是流水线的力量。 　　作为一个以前只见识过小作坊生产的人，末那在看到工厂流水线的大量产出时，她那本来就不笨，只是被过去的习惯所固化的脑子终于在安洁丽卡这一句话的点拨下意识到，这才是出云国所需要的东西。 　　于是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三天间，末那跑到了帝都最大的书店买了十几本书，熬夜研读。 　　三天后，末那再次求见了奥里乌斯七世。对于她这几天的行动了如指掌的奥里乌斯七世兴致盎然地接见了她，对于末那究竟会提出什么样的请求非常感兴趣。 　　而且末那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兴致。 　　“外臣向奥里乌斯七世陛下请求，在帝国购买几台蒸汽机，并聘请几位懂得炼钢技术的专家。” 　　“……哈哈哈哈哈！”末那的这句话让奥里乌斯七世不禁在大殿中失声大笑，“很好，很好，你是第一个帝国有五个藩属国，在四千年的历史中更是征伐过无数不从之国。但第一次拜访帝国，而且第三天就跑来提出这种请求的外国使臣，你还是第一个。” 　　血腥大胡子这番话其实还是掺了点水分的试图效仿帝国进行工业化改革的其他人类国家并非不存在，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国家成功，大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半途而废了。 　　不过，既然眼前这名和自己女儿年龄相仿的少女具有如此的洞察力，能够在短短三天内看穿这一切，而且又是被神选冠军白娅所看中的人，那么自己或许可以稍微多对她抱有几分期待。 　　毕竟，大和若是能统一成一国，对帝国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如果能在一名明白帝国之强大，愿意服从帝国权威的少女手中统一，则是一件更大的好事。 　　一个四设关卡的封闭而分散的大和，绝对比不上一个统一而开放的大和对帝国有利。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50：她所要做的事情 最后，末那在帝都暂居了整整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期间，她尽其所能地阅读与学习，向各种各样帝国的专家学者诚心请教。 　　因为她已经明白了：很多东西只靠着单纯的理想是无法实现的。没有力量的国家，就谁都保护不了，就没有任何价值。 　　而且她也知道了力量该如何获得。 　　与此同时，白娅在这一个月间也并没有闲着。 　　“汝乃何人！？妾身可是这天满神社的祭神，丹波国的地主神朱理姬，汝竟敢对妾身无礼呜哇！” 　　“【捕食模式】。” 　　白娅一边伸出右手将这名弱小的地主神少女按住，一边让左手进入【捕食模式】。进化成现人神之后的她，在启动【捕食模式】时，手臂已经不会再变成狰狞的血盆大口，而是在左手掌心出现一团金色的火焰，将碰触到的东西全部烧尽吞噬。 　　“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 　　“我不会杀掉你的，给我安分一点！” 　　白娅说完话之后，便以极其自然的动作，将左手插入了这名地主神少女的胸膛中。片刻之后她就将手重新抽了出来后，手中握着一个发光的小球。 　　地主神少女则是立刻完全失去力气，瘫软了身体。 　　用力握紧左拳，白娅将这颗光球捏碎，感受着神力那股已经开始越来越熟悉的热流涌入自己体内。 　　但是尽管如此…… 　　“根本不够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变成真神啊？” 　　就算白娅这个月已经打倒了好几尊地主神，夺取了它们的一部分神力。但她却感觉自己一点向下一步提高的迹象都没有，只是单纯增加了神力的总量而已。 　　就像她之前和娜娜她们说的一样，方舟世界中并没有真正流传着的可以让人变成神的方法。就连看起来最有迹可循的利用信仰进行神格化，想要从土著神变成真神也是个玄之又玄，不知道该如何着手的过程。 　　只是单纯堆积力量就想要变成真神……这种想法好像未免太天真了一点。 　　就算地主神和魔神们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拥有和真神抗衡的力量，也不能改变它们不是且不知道该怎么成为真神的事实。 　　白娅最近也越来越习惯和地主神们打架了。只要让米莉尔先帮她营造出能够隔绝地主神与灵脉链接的战场，白娅只要一个突袭就能把失去神力供应的地主神放倒。除此之外最关键的是，大和岛的没有组建完整的神系，全都是散兵游勇。就算白娅今天把这个国家的地主神揍趴下了，明天隔壁国家的地主神也不会注意到。这就导致白娅可以一直将自己处于突袭者的立场。 　　当然，这也和白娅不会夺取地主神们的性命与权能，只是抢走一部分神力有关。拿现实一点的状况来举例子的话，白娅就像是抢劫农民的强盗。既然没有杀人也没有破坏农田，只是抢走一部分粮食，那么农民也干脆选择忍声吞气。 　　另一方面，白娅也有在向这些地主神们打听那个穿祭司袍的男人的事但是却完全没有头绪。简直就好像那个穿祭司袍的男人在抓走织田兄弟之后，就从这片大地上消失了一样。 　　所以白娅决定，还是耐心等对方跳出来之后再打倒就好。 　　一个月的时光就这样很快过去了。 　　米莉尔除了陪白娅出去找地主神打架以外，也会在白娅从被打倒的地主神身上夺取神力之后，分享一小部分。 　　芙萝伊当女仆当得越来越熟练了，最近甚至开始向栉名山城的女性仆人们传授她所总结出来的“女仆道”。 　　雅雪莉法最近整天躲在自己房间里，白娅偶尔去看她在做什么的时候，都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而且什么都不肯向白娅说。 　　总而言之，就像白娅一样，大家在这期间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但都没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所以末那回来之后才更把她们吓了一跳。 　　和去的时候一样，末那是和安洁丽卡一起坐着飞空艇回来的，而且安洁丽卡送完这一趟就又要回去了。但和去的时候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次她们两个尽管只有两名乘客，但坐的却不是原来的那一架小型飞空艇。 　　而是和帝国空军租来的大型货运飞空艇。 　　安洁丽卡为了一个人把这玩意顺顺利利开过来已经手忙脚乱快忙不过来了。 　　至于为什么要租这种大型飞艇，原因说白了其实也很简单…… 　　“……末那你这是跑去帝都购物了吗？” 　　看着末那不停让仆人们从飞空艇上搬下各种各样复杂的机械元件和其它没人看得懂的东西，大家都目瞪口呆。 　　“这些是铸模，那边那台大的是蒸汽打压机，那个比较小的是冷却水箱，那边那一堆是治炼炉要用的钢板和耐火砖。” 　　末那一一道来，但除了白娅和雅雪莉法以及正在休息的安洁丽卡以外，没人听懂了她在说什么。 　　实际上前两个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更是愣住了。 　　“等等等等！”雅雪莉法先慌了，“末那你的人物设定是不是崩了啊！？” 　　这句话当然没人听得懂，白娅也马上让这个笨蛋闭嘴了。 　　不过老实说，就连白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超展开吓了一跳。 　　“末那，你买这些东西是想要做什么？” 　　好在白娅毕竟模模糊糊地猜到了几分末那脑子里在转的念头，干脆直接开口问。 　　“炼钢，造盔甲、火枪和大炮。” 　　末那的回答也很干脆。 　　“……造这些东西干嘛？” 　　“富国强兵。” 　　“你哪来那个技术……” 　　白娅的话还没说完，末那就掏出厚厚一叠写满了密密麻麻帝国文字还画满设计图的资料递到她手上。 　　“……你这一个月就在帝都学这个了？” 　　“确切的说，在下在帝都读了一些书，向一些博学之士请教了不少知识。” 　　这下白娅终于完全反应过来了。 　　“末那，工业化的过程是需要钱的。你打算从哪里变钱出来啊？” 　　炼钢固然是工业化的必备之路，但也是很花钱的，严格的说起来和烧钱差不多。想要“强兵”确实必须炼钢，但炼钢可没办法“富国”。 　　“出云靠海，最近又与帝国建立了同盟关系，可以在这里打造商业港。” 　　看到末那这种毫不犹豫毫无停顿就说出答案的派头，白娅意识到她这次真的是做好了准备才回国来了的。 　　末那这是要维新啊！ 　　“……好吧，我承认在出云打造商业港确实有可能赚到钱，但建设本身也需要成本。这笔成本的钱你又要从哪里弄呢？” 　　“在下在回国之前已经算过了，建港本身并不需要太多成本。海岸边的土地都是弥生家所有，不必花钱收购，也可以省下土地费用。最重要的支出其实是修路。只有先把路修起来，才能进行运输，才能够有更多的机会。” 　　要想富，先修路。 　　白娅万万没想到，末那这次去帝都一游，居然就能掌握这条真理。 　　出云国从来没有花钱正经地修过路老实说整个大和都没有多少地方正经地修过路。现在国内的路大都只是人和动物踩踏出来的土路而已。 　　但修路也是很花钱的。不仅花钱，除非你有压路机和推土机，否则人工修路还很花时间。 　　“那么既然如此，你打算从哪里弄钱来修路呢？” 　　白娅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其实心中已经隐隐觉得末那大概早就准备好答案了。但即便如此，末那这一次说出的答案也还是让她无言以对。 　　“这就需要拜托白娅大人了。” 　　“……啊？” 　　“只要白娅大人愿意使用神力，修路连一个铜板都不需要花。”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51：末那踏上改革之路（上） 一般来说，地主神会拥有操控自己领土中土地的力量，可以随意塑造自己领土范围内的土地。对正常的地主神来说，修路这种事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但白娅因为觉得取得太多杂乱的权能不是啥好事，就没要“土地”的权能。 　　所以……她不太能做得到这种事。 　　所以她也只能换个办法了。 　　“雅雪，你知道修路需要用什么吗？” 　　可雅雪莉法这个穿越之前只是个高中生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问题的答案？ 　　“呃，要用水泥吧？”所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这样回答。 　　“……我们要到哪里去弄水泥啊！” 　　锡安帝国其实早就已经开始使用水泥了。但这种事，这两个笨蛋却都不知道。 　　结果雅雪莉法提出的主意开始越来越莫名其妙了：“要不然，我们用炸药炸路？” 　　“炸药吗……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但是如果只是需要破坏力的话，我直接用槌子去敲也一样啊。” 　　“既然小白你力气那么大，干脆直接拿根很长很粗的擀面杖把地碾一遍，就是路了。” 　　“我虽然力气够大，可是拿比自己重太多的东西还是很容易失去平衡的……啊，既然如此，找体积够大的人来就行了吧！” 　　灵机一动的白娅就这样跑到城外，振臂一挥：“我来自无尽深渊最底部的仆人，听从现人神白娅的召唤！在此降临于世吧！【使徒召唤：灭世魔君·费尔南德斯】！” 　　伴随着让天地为之变色的黑暗气息，直径已达到百米以上的黑色超巨型圆球恶魔领主重归人间。但白娅她们在开始的短暂兴奋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一个更加麻烦的问题： 　　费尔南德斯没有手。 　　当然，费尔南德斯可以变成人类形态，但它的人类形态的身高无法超过三米，所以实际上仍然毫无意义。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雅雪莉法开始出馊主意了：“既然如此，就让费尔南德斯在地上滚吧！反正它比压路机重多了，滚一会就能滚出路来了。” 　　费尔南德斯一开始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当白娅向它解释，是自己想要修路之后，它更是忍不住开口吐槽： 　　“恕吾直言，白娅吾主。吾并不是轮胎，用球去滚是滚不出来平路的。中间凹下去的路您确定能用吗？” 　　它说的确实没错。 　　“……绝望了。我居然比恶魔还笨，还有什么资格当穿越者啊。” 　　连番打击之下，雅雪莉法也放弃了思考，连她自己也算是个恶魔这件事都不记得了。 　　这下只剩白娅能用她智力仅有10 的大脑尽可能想出一个解决方案了。 　　解决方案一：白娅自己想办法把自己变大，然后去找根很粗很长的棍子，把地面碾一遍。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这绝非完全不可能的事。白娅毕竟已经成为了地主神，只要想办法让灵魂离开身体，再附身在自己土地上的御神体里面，用其它物质制造出身体，应该就可以把体积变大。 　　可这个方案的问题在于，白娅目前并没有掌握如何用神力做出这种事的方法，也不知道试验出方法需要花多少时间。 　　解决方案二：既然球滚不出平路，那就用巨大的轮胎去滚。 　　尽管想法很不错，可白娅到底该去哪里弄巨大的轮胎呢？就算真的弄到了巨大的轮胎，又要怎么滚动它呢？总不可能让白娅在后面推着轮胎跑吧？就算真的让她推着轮胎跑，作为压路机的效果也不会好。 　　然后……白娅就想到了。 　　她想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非常胡闹的，但好像也确实可行的办法。 　　所以她跑去找了正在兴致勃勃研究蒸汽打压机的米莉尔，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图，指给米莉尔看。 　　“你能用魔法帮我把这个东西做出来吗？” 　　“可以倒是可以。”米莉尔花了好几秒才意识到白娅想要让她做什么，“但是白娅，你确定这么做，费尔南德斯不会生气吗？” 　　“……等它生气了再说吧。” 　　第二天，出云国的道路建设就基本上完工了。 　　……虽然这条路看起来多少有些奇怪，而且前天夜里，出云有无数居民看到一颗黑色的大球套着一个巨大的钢圈，在道路上飞驰而过。 　　白娅的做法说白了其实很简单：她只是让米莉尔先用魔法捏出一个巨大的泥巴轮子，然后再用【变形万物】法术将泥巴暂时转化成钢铁，最后把费尔南德斯嵌入铁轮子里，让费尔南德斯拖着铁轮子把全国的道路都碾一遍，把土夯实。 　　简称为：仓鼠轮修路法。 　　其不但效率惊人，而且成本就只有米莉尔的一点魔力，以及费尔南德斯的自尊心而已。 　　……在这期间白娅根本不敢直视费尔南德斯身上那颗幽怨地大眼睛。 　　这条路，尽管质量老实说也就一般，和帝国的水泥路与石板路都完全没法比，但终究足以满足出云国的日常使用了。 　　不过修好了路也不意味着末那的计划自此一帆风顺。在开始建造商业港和炼钢之前，末那还有一个难关需要解决。 　　那就是说服未那。 　　一开始其实也没什么需要说服的。末那要富国强兵，在未那看来也是件好事，而且未那其实也不知道末那到底想要做什么。 　　直到有家臣跑去找未那抗议为止。 　　事情的起因经过，解释起来还挺复杂。 　　无论是建炼钢厂还是商业港，都需要土地。末那也早在回国之前就想好了在海岸边的哪块土地上动工。对于原本在那块土地上耕作的农民，她的处理方法也很干脆： 　　反正整天被海风吹拂的土地收成很差，农民日子过得也苦，干脆就别种田了。我帮你们在别的地方盖新房子迁移过去，然后让你们去炼钢厂里当工人。跟耕种成天都得在意收成的农田相比，能获得安定收入的工厂应该还是轻松得多吧 　　这个方法可以说就结论而言，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 　　可惜，人类不是光听“道理”就会接受的生物。虽然就利害关系上能理解，情感上却无法接受的人也很多。在一半的农民们高高兴兴接受末那的条件，按拇指印立下契约书的同时，剩下一半的农民却拒绝离开自己祖先世代耕耘的土地。毕竟这一带虽然土地贫瘠，但收成也没有糟糕到会饿死人的程度。因此不是每个人都想要放弃农耕，成为工人。也有就是喜欢这块土地、就是喜欢种田的人。对某些人来说，自己的土地也是充满了回忆的地方。 　　然而真正有趣或者该说可笑的事情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既然有一半的农民不愿意撤离，那也没办法。用答应撤走的那一半土地，规划一下，以现状来说也足够用来建钢铁厂，外加从帝国招揽一些商会了。于是末那暂时放弃了继续和剩下的一半农民谈条件，开始着手于建厂，还要帮那一半愿意转职当工人的农民们建平房。 　　末那在雇人建平房的时候也没有省钱。替工人们盖新家固然要花钱，可是她雇来盖房子的工匠本身也是出云国内的人。他们会拿末那付给他们的钱吃饭、喝酒，买进资材。而他们付给别人的钱，也会用类似的方式流动，在转了一圈后以税金的形式回到统治者手里。 　　结果那些原本不愿意撤离的农民，看到另外一半人住上远比茅草屋漂亮的平房，而且不需要辛苦下田工作之后……居然反而开始着急了！ 　　与此同时，末那也正好把炼钢厂的高炉搭建起来了，烧煤的蒸汽机也开始突突地冒烟了。 　　这对于末那来说是振奋人心的喜讯，是富国强兵的第一步。可对于不了解蒸汽科技，不知道蒸汽机为何物，而且之前织田家还来散布过流言的出云国老百姓来说，突突突冒黑烟的蒸汽机就是无比可怕、正体不明的东西。 　　这些害怕蒸汽机的老百姓，乃至于一些弥生家的家臣，就一起跑去向未那告状了。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52：末那踏上改革之路（中） 虽然得到了来自家臣与百姓们的投诉，但未那也不傻，并不真的相信末那会在搞什么邪门歪道。所以她只是想找末那把事情问个清楚。末那向她大概解释过蒸汽机是什么东西之后，未那也觉得这没什么问题。 　　至于人民心中对于蒸汽机产生的恐惧心理，其实也很好解决。 　　“感觉蒸汽机突突地冒烟很可怕？那是白娅大人的神力！” 　　只要把白娅拖下水，用神明的身份强制推广就可以了。 　　末那甚至连对于工人的培训都打算先这样糊弄过去。 　　“不知道该怎么操作机器？不要怕，完全对照发给你们的手册就行。那是白娅大人给予你们的启示！不要问为什么，反正都是白娅大人的神力！” 　　虽然人民还是一脸懵逼，但至少生产力能够跑步进入工业时代了……大概。 　　与此同时，商业港的建立也非常顺利。末那参考帝国的做法，修改了出云原本的税制，并且向帝国的商人们释出了非常优异的条件：在商业港开店不需要承担任何费用，店面由出云免费提供，唯一的条件是必须缴纳一千枚帝国金币。这笔钱名义上是“押金”，至少要寄存十年。 　　然后末那就可以把得到的这些押金先用在别的地方了。 　　而且，帝国的商人们如果在出云雇佣本地的居民，还可以减少百分之二十的商业税。这样一来，出云本地居民得到好处的同时，对于外国商人的排斥感也更加减轻了。对于帝国的商人们来说，虽然尾张国因为与帝国签订了不平等条约所以税收更低，但尾张国人对帝国商人们的排斥度却很高，经营成本也因此变相地增加了。比起在尾张国开店，还不如就在隔壁成本更低且更轻松的出云国开店来得方便。 　　于是时间就这样继续流逝，又过了一个月。 　　艾纪70000年快要步入尾声的同时，出云国已经与之前相比变得截然不同了。这个被命名为“月见港”的新兴商业港口的街道上，现在处处都听得到铁锤的咚咚声。来往的行人有来自帝国或大和其他地方的商人，也有建筑房子的工匠。 　　理所当然地，盖店面与住家都需要木材。商人对利益很敏锐，听到木材在出云国的月见港卖得飞快，就纷纷从各地赶来卖木材。每天都有大量木材运来这里，同时迅速销售一空。木匠的人手也压倒性地不足，于是外地没工作的木匠们也大举涌进。木匠们都是人，不可能吃喝空气过活。如此一来，食物自然也供不应求。原先运木材过来的商人看见月见港那么热闹，又开始带食物和酒来卖。 　　一传十十传百，月见港的店面愈盖愈多，这个过程不停持续循环。 　　这一切最后都变成税金流进末那手里。 　　既然有了钱，那么末那一开始的本意军工产业的发展，当然也可以顺利进行了。她用钱从帝国买了更多机器，请来专家，进口更多火药，工厂的流水线开始吐出钢铁，再制作成盔甲与武器。 　　用了装备之后，需要的就是能够使用装备的军队。通过从帝国进口粮食，末那解放了大量原本需要负责耕种的农民，开始将他们训练成完全脱产的职业军队。当然，教官本身也是末那从帝国请来的退伍军官。帝国在这方面虽然不会直接帮忙，但对于末那自己出钱的要求，几乎全部一路开绿灯放行。 　　白娅和雅雪莉法这两个穿越者，看到末那这堪称恐怖的效率，简直无地自容。白娅倒也罢了，之前口口声声说什么“穿越者的力量在于知识”的雅雪莉法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一辈子都不要再出来。 　　夜樱末那……这个女孩子，在某种层面上还真是个天才啊。 　　话虽如此，这个世界上仍有天才也无法做到十全十美的事情。 　　那就是商业港和工业区的建立，对原有产业的冲击：农民们开始不种田了，不纺织了。食物靠进口解决即可，纺织业比起依靠个体手工业，建工厂的效率更高。 　　这么做对人民们来说是好事，对商人们来说是好事，对出云的国库来说当然也是好事。 　　但这对出云原本的两种人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其中一种是原本的封建地主阶级，也就是弥生家的家臣。另一些，则是原本的手工业者。 　　对于执政者来说，再没有比着手率先采取新制度更困难的事，也再没有比此事的成败更加不确定，执行起来更加危险的事了。革新者的所为，使所有在旧制度下顺利的人们都成了敌人。 　　无论有多么正确的理论，多么先进的技术，无法处理好这些“人”的感情的话，什么改革、变法最后都会夭折。 　　这些事情真正开始变成麻烦，源于一位老人糊里糊涂地把自己的房产和土地抵押给帝国商人借钱，结果最后不但钱用光，而且房子和土地都被收走了。这名老人虽然没什么地位，但也算是弥生家经历织田侵略之后，存活下来的长者之一。他和一大堆这样的长者一起揪团跑到栉名山城来找未那告状的结果，就是未那不得不把末那找来问个清楚。 　　“末那，妾身听说你把相铁右之介从他的家里赶了出去，还带帝国来的商人拆了他的家，在原地盖了商会？” 　　未那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根本不相信自己这个青梅竹马会做出这种事。 　　实际上她到现在都不信，仍然觉得其后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结果末那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相铁右之介大人以土地和店铺作为担保品，向在下借贷了一百五十枚帝国金币，还款期限为一个月。由于相铁右之介大人现在无力偿还，在下根据契约在五天前强制执行，收取了作为担保品的土地与店铺。那块地在下已经在三天前转让给来自帝国的萨德先生了。” 　　这番话说得是如此的理直气壮，以至于末那和在场的其他家臣们都被惊呆了。但看到末那出示的相铁右之介与末那签订的借据之后，未那还是意识到了问题的重点。她转向相铁右之介，开口问道：“相铁右之介，你为什么要向末那借钱呢？”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夜樱大人先抢走了老朽的生意啊！” 　　事情说白了就是这样。 　　相铁右之介尽管连一名普通的武士都不是，可重要程度却远比一般武士要高得多。其原因就在于他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刀匠。实际上，他们相铁家自从爷爷的爷爷开始，就代代在这块土地上当刀匠了。 　　大和虽然与帝国之间有着数百年的技术差距，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本身并不具备炼钢的能力。实际上他们掌握着一种独具特色的炼钢技术，那就是被称为“吹踏鞴”的低温冶炼法，可以将砂铁炼制成名为“玉钢”的块炼钢。而玉钢再经过折叠锻打后，其质量并不逊于以帝国高温炼钢法炼制出来的钢铁。 　　可是这其中仍然存在一个小小的问题。 　　那就是成本和效率。 　　低温冶炼法炼出的玉钢材质较硬，较难打造，可以说冶炼玉钢是人力密集型的工作，从头开始打造一把玉钢材质的武士刀至少需要花一两个月。相较之下，末那的新炼钢厂则是以流水线在喷出质量差别并没有多大的钢材。 　　好吧，老实说，以出云目前的半吊子工业水平生产出来的刀具，确实其性能会比手工打造的差一点，但也就只差那种只有专家才察觉得出来的一点而已。相较之下，两者之间的价格可不只差了一点啊。 　　所以相铁右之介会没了生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随着状况越来越糟，相铁右之介后来连买原材料的钱都没了因为市场上的铁矿几乎都被炼钢厂买走了。结果相铁右之介只好借钱回来买原材料。 　　可即便如此，该没生意也还是会像这样没生意。毕竟你这边产量比工厂低得多，价格比工厂高得多，质量和工厂那边差不多……谁会来你这边买东西啊？ 　　未那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相铁右之介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他什么都没做错。 　　可是就结果而言，什么都没做错的他现在既没了家，也没了工作，失去了一切。 　　所以未那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53：末那踏上改革之路（下） 最后未那还是好说歹说把长者们劝回去了。 　　可这也不意味着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 　　实际上，这个问题不但没有解决，而且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大。 　　长相除了发型以外就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位少女在没有旁人的天守阁中相对而坐，仿佛正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末那，出云最近这两个月确实变得富饶了。有了过去没人想像得到的发展，有了没人预料得到的繁华。” 　　“确实如此。” 　　末那点了点头。 　　确实，原本因为战争而萧条的街道现在充满了活力。 　　确实，原先空旷一片的土地如今盖起了店面。 　　确实，大部分人开始变得有钱了。 　　而且这些都是末那的功劳。 　　“那么，在钱、装备和训练完备的军队都得到之后，末那就要开始发动战争了吗？” 　　未那凝视着面前的她的眼睛。 　　未那也不愚蠢。末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在想办法赚钱，想办法发展领地，未那本人当然也非常清楚。 　　“正是如此。” 　　末那点了点头。 　　“既然有如此的决心，有白娅大人的支持，有来自帝国的新式武器，那么末那大概也确实不会输吧。但就算不会输，像这样摧毁、夺走别人的生活，真的是好事吗？” 　　坐在她面前的，她的姬君殿下，终于幽幽叹了一口气。 　　“末那，你还记得五年前与妾身一起在大社参加的新年祭吗？” 　　这句话让原本还如同坚冰般板着的末那的脸，显得柔和的许多：“与姬君殿下一起度过的时光，在下都是不会忘记的。” 　　那是她们才刚十岁出头时的事，是她们两个还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候的事。 　　过去的出云国，虽然在华寅之稻姬的加护下是一块丰饶的土地，但从来都不是什么富有的国家。可即便如此，人民们在难得的休闲时间例如每年新年的祭典中，大家还是能够一起快快乐乐地度过。 　　“末那，出云只要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就够了吧？过去的出云即使很穷。可是大家也能一路互相扶持走过来。就算很苦，妾身也能在人民们脸上看到笑容。过去的生活就算辛酸，可是妾身仍然能看到人民因为一点点的幸福而感到快乐。” 　　这就是未那的想法。 　　十分单纯地，朴实地，传统地，和未那形象完全相符的想法。 　　“末那，我们没有必要奢望更多了吧？有帝国的支持，有白娅大人的保护，现在出云也变得日益富饶，继续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就好了，不需要再发动战争了吧？” 　　太阳升起就起来，太阳落下就睡觉，因为大地的恩惠赐予了粮食就满足，不要奢望更多也不会奢望更多。即使有些困难，有些贫穷……那些日子，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这就是未那的想法。 　　但是，这样不行。 　　“姬君殿下，那是不可能的。” 　　末那斩钉截铁地回答。 　　保持现在这样就好？过去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那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时光无法倒转，更不会停滞在某一刻。就算有人想要保持现状，世界也会继续前进然后拖着不想走的人一起走，或是把走不动的人先碾碎。 　　“在下在前往帝国帝都的旅行中，看到了很多东西。” 　　末那一边说着，一边从和服中她现在平时穿着的都是象征自己武人身份，绣有黑色家纹的羽织取出了一张地图。 　　那是她在帝都泰拉购买的方舟世界地图。 　　她指着地图右下角的那个小岛，以称得上沉痛地声音缓缓说道：“我们所生活、知晓的大和，就只是地图上这样渺小的一个岛屿而已。相较之下，发明了火枪，发明了蒸汽机，能够驾驶飞空艇在天空中自在翱翔的锡安帝国，是如此的强大。” 　　“虽然现在的锡安帝国与我出云建立了同盟关系，但那也只是名义上的同盟关系而已。就算锡安帝国因为白娅大人对我出云的眷顾而不加侵扰，据白娅大人所言，这个世界也仍然会在两年后陷入巨大的动荡之中。” 　　“姬君殿下，所以我等才必须尽可能快速地结束这个乱世，将大和统一，将大和治理成能真正和锡安帝国平起平坐，至少也得能够在即将到来的动荡中保卫家园的国家！” 　　继续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就好了？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这个充满战乱的世界，必须时时严阵以备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战火。如果不打算凭自己的力量守卫家园，那么不管是什么样的国家都无法期待独立与和平。因为不凭自己的力量，就变成要仰仗运气了。 　　“和平”不是自己不去主动引发战争就会送上门来的东西。这个方舟世界不是无忧无虑的乐园，而是一把巨大的钳台，夹着其中所有的居民。如果不变得足够强，强到足够抵抗，所有人都会一起被慢慢夹碎。 　　“姬君殿下，无论是为了国家也好，为了人民也罢，这没有一件事，是‘继续保持现在这个样子’能够做到的！” 　　末那与未那之间的争论就这样不欢而散。 　　而且问题也并没有得到解决。 　　不管末那怎么说，未那的底线就是不肯变：不可以发动战争。 　　她的想法其实也有她的道理。就算末那能把出云打造成一个强国，能训练出强大的军队打仗也不可能不死人。 　　战争，是必然会摧毁人们生活、幸福、性命的事情。不管是自己人的幸福，还是被侵略国的幸福，都会被战争所夺走。 　　正因为未那是眼睁睁地看着出云被织田家侵略过的受害者，所以她更无法忍受出云变成加害者。 　　但是不管未那怎么坚持，末那的想法也不会改变。只要未那没有以君主的身份对末那下达正式的命令，末那就不会停止她现在正在做的事。 　　未那，想要守护出云的过去。 　　末那，想要守护出云的未来。 　　这就和白娅经常说的一样：无论何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正义，人与人之间未必是能够互相理解的。动画漫画里面热血系主角那种只要谈谈大家都能互相理解的事情完全不科学，而且就算真的能够互相理解，也未必能够互相妥协。 　　“我从以前就在想啊，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隔阂啊？” 　　所以当未那跑去找白娅，请求她去劝劝末那后，找到末那的白娅口气有点不客气。 　　“你们两个，明明感情那么要好，从小就像双胞胎一样一起长大，遇到问题也都会互相商量……可是我却觉得，你们彼此之间有一种隔阂的感觉啊。” 　　末那微微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才没有这种事她没有自信把这句话说出口。 　　在末那与未那之间的不是隔阂，而是一条看似透明的界线。 　　一条似乎随时可以跨过去，可是又怕跨过去会造成不好的结果，所以一直不敢跨过去的界限。 　　那大概就是……主从之间的界限吧。 　　“如果你们都觉得那样就好，那倒也没什么。但现在的状况明显不是这样的。” 　　白娅会来找末那谈话，也是因为末那与未那之间的这个隔阂要是一直存在下去，出云的状况会变得越来越麻烦。末那的维新改革会让她与原本的封建地主们的矛盾越来越大，最后…… 　　“……也许在下还是尽早切腹谢罪比较好。” 　　“你的想法也太极端了吧喂。” 　　与大和抚子一般的未那不同，末那从小接受着忠诚于宗家的教育，这是她从幼年开始便注定的道路。虽然性格和智商都完全没有问题，不过有的时候末那这颗令人遗憾的脑袋会将身为武士的骄傲与作为分家的职责往错误的方式进行扩大解释。 　　白娅无奈地甩了甩尾巴。 　　她有些话可以对现在的末那说，而且一旦说出口，或许一切都可以改变，一切都会向对大家都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如果这些话是由白娅说出口的话，那也就意味着白娅正在出手干预她们的人生，以至于干预整个大和的未来。对于别人的人生，当然没有人负得起责任。 　　“真是的，犹犹豫豫什么的，还真不像是我的作风。” 　　可是，白娅并不是人。 　　既然已经成为了出云的神明大人，那么指引子民的责任就早已扛在白娅身上了。 　　“夜樱末那，你知道未那来找我，拜托我来劝说你的时候，是怎么和我说的吗？” 　　她从榻榻米上跳起来，伸出食指用力戳了戳目瞪口呆的末那的脑袋，把她一下子戳倒在榻榻米上。 　　这句话当然是句废话：要是末那会知道，白娅还用得着说吗？ 　　“她和我说‘白娅大人，请指引妾身的妹妹继续前进。’” 　　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此的明显：比起主从之别，未那更把末那看作是自己的妹妹，是并非孪生胜似孪生的姐妹。 　　“你难道觉得你的姬君殿下，我的巫女，会是个笨蛋吗？” 　　未那难道不知道末那的做法才是正确的吗？难道不知道出云想要得到守护自己的力量，就必须改变与前进吗？ 　　未那又不傻。 　　她只是做不到而已。 　　所以她只能把自己所做不到的事情托付给末那。 　　“但是，在下是侍奉宗家的武士，是肩负着分家命运的人，怎能反客为主” 　　从榻榻米上爬起来的末那的这些废话还没说完，就又被白娅戳了一下脑袋，重新倒在榻榻米上。 　　“那种命运是谁制定的啊？就算真的有这种命运，未那也希望你能够挣脱这种被束缚的主从的命运！” 　　这样一直被白娅推倒，还一直被白娅说教的末那也终于生气了：“白娅大人怎么会知道未那在想什么，怎么会知道未那心中的意愿？白娅大人所做的这一切，不都只是自说自话而已吗！？” 　　“你这个不会读空气的傻瓜在说什么傻话啊？”结果白娅又把她戳倒在了榻榻米上，“倘若未那不是无论如何都希望我知道这件事，倘若未那不是无论如何都希望我帮忙她会在我面前，称呼你为‘妹妹’吗？她又没你那么傻！”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54：夜樱末那的才华 被白娅这样推倒教训了一顿之后，末那倒也显得清醒多了。 　　“那么，你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吗？” 　　白娅把还倒在榻榻米上的她拉起身来。 　　“既然要干，就要干到底。”已经冷静了的末那现在究竟在想什么，就连白娅也看不出来了，“如果现在还继续逃避，在下将来定会后悔。” 　　“能说具体一点吗？” 　　“是时候跨越在下与姬君殿下主从之间的界限了。” 　　于是数天后，就在弥生家例行的评定会议上，家臣都集合在天守阁中，向未那恭敬地低下头的时候…… 　　一支刚完成训练，隶属于末那的职业军人小队，冲进了天守阁。 　　“夜樱末那，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又惊又怒的家臣们想要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来拔刀。但职业军人们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让他们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战斗。” 　　末那冷静地回答。 　　当立场不同的正义互相冲突的时候，一般能得出的答案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战斗。 　　“末那，这样不太好吧……” 　　未那的脸上倒是毫无惊怒之色，甚至毫无意外之色，只是显得有些无奈。 　　家臣们看到自己的姬君殿下这幅样子，心中一惊的同时，更是不知所措。 　　“我的巫女哟，有些东西，不靠战斗是保护不了的。这个道理你其实也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白娅也在这个时候甩着尾巴走进天守阁。职业军人们没有拦她，末那也没有回头看她。家臣们见状，终于全部面如死灰。 　　“夜樱末那，你这是要造反吗！” 　　一名家老怒声呵斥。 　　“这是革命。顺乎天命” 　　末那先指了指作为出云国神权象征的白娅。 　　“而应乎人意。” 　　然后又打开了天守阁的隔扇门。外面立刻传来了滂湃的欢呼声。 　　那是被她事先聚集起来的出云百姓，是因为末那的最近两个多月来的所作所为而享受到财富，享受到更好生活的人潮。 　　“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末那大人！” 　　“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感谢、感谢、感谢，以及感谢。 　　欢喜之声不绝于耳。 　　这些声音全都向着面前这名仅仅十六岁的少女，这一事实令众家臣们的身体都产生了微小但确实的颤抖。 　　革新者的所为，固然使所有在旧制度下顺利的人们都变成了敌人，但也使那些在新制度下顺利的人们成为了自己的拥护者。 　　这些家臣们，既没有见过，也根本没有想过世界上还有这样争夺权力的办法。 　　“各位家老。” 　　等到他们稍微冷静下来一点换句话说，也就是接受现实之后，末那缓缓开口说道。 　　“出云能够像现在这样发展的欣欣向荣，若不是靠各位鼎力协助，以及在织田家入侵时奋力相抗，是不会有今日的。为此，在下一直从内心念及各位的功德。” 　　“然而人生五十年，如梦似幻，像白驹过隙般短促。各位的年纪也大了，若是继续为了出云在战场上拼杀而牺牲了，恐怕会给弥生家留下不体恤家臣的骂名。与其如此，还不如早日退隐。对于目前所住的土地，各位都有留恋、有回忆、有羁绊。所以作为夺走各位留恋与回忆所支付的‘赔礼’，在下也会为各位在山野中购置良田美宅，使子孙后代都无需担忧生活。请各位别客气，尽管收下。” 　　说到这里，末那恭敬地行了一礼。 　　“为了出云的发展，为了各位的生活……能不能请各位家老助在下一臂之力？” 　　寂静再度降临。 　　这些话当然不是末那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 　　她在帝都旅行时买到的书可不只是工业知识用书而已，除此之外，锡安帝国自己的历史书她也买了不少。既然想要把国家打造成不逊于帝国的强国，那么学习帝国的历史自然是个很聪明的办法。 　　末那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她参考了锡安帝国的历史上，某位明君为了加强中央集权，通过一次酒宴以威胁利诱的方式让高阶军官们交出兵权的事迹。 　　然后，在长久的寂静之后，终于有一名地位较低的家臣，名叫秋元又兵卫的老人第一个开口了。 　　“……末那大人，虽然老朽一开始吓了一跳，但仔细想一想，这似乎确实不是什么坏主意。” 　　“是、是啊。” 　　“说得对啊，反正我们也确实有点老了。” 　　“如果是在别的国家，有分家要对宗家下克上的话，大概只会给我们这种家臣一句‘给我滚！’，或是干脆全部斩首吧。相比之下，末那大人给我们的待遇实在是太好啦！” 　　在秋元又兵卫第一个开口服软之后，剩下的家臣也开始跟他一样“是啊、是啊”地附和起来。他们的话让末那努力压抑住自己出声的冲动，低下头。 　　然后笑了。 　　出云国内那些试图抵抗历史潮流的封建反动势力，就这样被末那一招打得七零八落，难以再次抬头了。 　　“老实说，末那，妾身完全没想过大家会这么简单就接受。你是用了什么法术吗？” 　　家臣们离去之后，只剩末那、未那和白娅三人的天守阁中，未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在下并没有施展任何法术。和之前一样，在下只是用‘道理’说服他们而已。”末那平静地回答，“当然，人不是光‘晓之以理’就能接受的生物。所以，这回在下也‘动之以情’。” 　　“动之以情？” 　　“正是。请回想一下刚才的事。当各位家臣们看到对准自己的枪口，看到城堡下欢呼的人民时，他们的心情如何？当他们因此而紧张起来，却又看到在下放低姿态，承认他们过去的功劳，并且愿意继续照料他们的家族时，他们的心情又是如何？” 　　这几句话立刻让未那脑中浮现出方才聚集在天守阁里那些家臣们脸上的表情。 　　“在那种状态下，几乎全员都有‘答应’的意思。在那种情况下还阻止他们答应在下条件的东西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面子’而已了。反过来说，只要有一个人‘表态’，在下的计划就等于成功了。因为接下来其他家臣也会因此得到下台阶的机会，因为附和他人相较之下就没那么丢面子。从众心理的力量也是很强大的。” 　　末那的这番话，让未那不禁露出钦佩的表情点了点头。但随后，并不笨的她又很快意识到末那计划中仍然存在一个破绽。 　　“关于末那的计划，妾身基本上已经明白了。可是，如果刚才秋元又兵卫没有在那种场面下第一个开口服软，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呢？” 　　既然阻碍家臣们服软的最大因素是“面子”，那么这帮老人全部倔起性子来宁死不屈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确实如此。”末那继续解释了下去，“不过这回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非常低。因为这一次绝对不能失败，在下也不能采取‘一定会有人说吧？’那种仰赖可能性的方法。所以在下在前日夜里，事先准备了一个更为简单的办法。” 　　那就是暗桩。 　　未那的大脑在听到末那一本正经说出这个词之后，顿时停止了数秒后。 　　“暗、暗桩！？” 　　“说‘暗桩’其实也有些刺耳。在下只是前日夜里先提前拜访了秋元又兵卫大人，将事情向他解释清楚之后，在他完全明白真相的情况下请他提供协助。仅此而已。” 　　终于完全听完末那的解释之后，未那难得露出张大嘴巴呆愣在原地的表情。 　　“你果然也吓了一跳吧？”白娅一边吃着当零食的稻荷寿司一边甩着尾巴，“这就是天才，这就是天赋上的差距啊。” 　　白娅可以确定末那并不是穿越者，只是这个方舟世界中的一个普通原住民。但她作为统治者的才华，学习和运用新知识的能力，看破以及控制人心的能力……却全部远在白娅和雅雪莉法这两名穿越者之上。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55：弥生末那之野望（上） 艾纪70000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出云国主弥生未那发布诏书，承认自己作为一国之君的器量不足，愿意顺从于自己作为巫女的使命与命运，专心侍奉神明。 　　随后，在神明白娅的见证下，未那与末那交换了誓杯，结为义姐妹。 　　未那喝下了酒杯中六成的御神酒，末那则是将握于手中的御神酒以三口半的方式饮尽，将空荡荡的酒杯用事先准备好的丝巾擦拭干净，然后收进怀里。接着，她用双手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朝未那深深地鞠了躬。 　　“从今以后请您多多指教了，姐姐大人。”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夜樱末那……而是弥生家的新家督，未那的妹妹，弥生末那了。 　　“从今以后，出云就交给你了，未那。” 　　一同出生，一同长大，一同患难。十七年来，未那从来没看到末那向她提出过任何要求。但这次却不一样。未那并不知道末那的维新最终会对这个国家造成什么影响但既然这是末那的愿望，那么就实现它吧。 　　这个最终的结果无论是对未那、末那而言，还是对白娅来说，都称得上是最好的一个。 　　毕竟白娅之所以来到大和，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替自己的团队寻找一名优秀的治疗者。虽然未那满足了白娅的要求，但如果她要一直担当出云国姬君之位的话，白娅也不可能带着一国之君到处冒险啊。 　　所以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 　　当天晚上，末那和未那都来到了出云大社的本殿。 　　“事到如今，妾身也该把末那身上的咒印解除掉了。” 　　“姐姐大人，并没有那种必要。” 　　“等等等等，咒印是什么东西啦。”听到两姐妹开始自顾自扯听起来就很危险的东西，让白娅连忙打断她们的话，“你们身上不会有什么激活之后就会变大、变丑、变强，长出奇怪器官，或是宗家只要愿意就能随时破坏掉分家脑神经的咒印吧？” 　　“那种听起来就很可怕的东西是什么？” 　　结果未那反而被白娅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好在她们两个也和娜娜一样，渐渐开始习惯无视白娅和雅雪莉法这两个穿越者的胡言乱语了。 　　然后白娅就看到未那“唰”地一下把她自己身上的水色和服脱掉了。 　　印刻在她赤裸后背正中心的，是一颗白色勾玉，是正如太极图中白阳一般的图案。 　　“这个白阳勾玉的咒印是弥生家宗家的证明。相对地，末那背上有着代表分家身份的黑阴勾玉的咒印。”一边将咒印展现给白娅看，未那一边向白娅解释，“宗家可以通过阳之勾玉控制分家的阴之勾玉，能够对分家下达命令或是限制分家的力量。宗家与分家之间的关系就是以这种方式维持的。” 　　既然现在末那已经从分家的身份中脱离了，那么未那也应该移除她背上的阴之勾玉，改为印刻和自己一样的阳之勾玉。 　　但是末那却不愿意这么做：“姐姐大人，请让我保留身上的阴之勾玉吧。” 　　“为什么呢？” 　　“因为这阴阳的咒印……”即使是末那，在言及于此时，脸上也不禁显露出了几分害羞，“是我与姐姐大人之间的羁绊。” 　　出云国的人民并不会在意统治他们的姬君殿下究竟是未那，还是未那的义妹尤其是末那和未那还根本就长得一模一样。对老百姓来说，统治者能够为他们带来确实的福利才是最重要的。 　　于十一月二十二日即位的弥生末那，在典礼上宣读了五条誓文。 　　一，广兴会议，决万机于公议； 　　二，上下一心，以发展资本主义经济政治； 　　三，文武一途，官民一体，各遂其志，勿使人心倦怠； 　　四，破旧来之陋习，秉持神明之公道； 　　五，求知识于世界，实现我出云前所未有之变革。 　　“此乃大和前所未有之变革。妾身……”末那改用这个自称的时候，怎么看都有点不习惯，“妾身当身先率众，誓于神明，以大定国事，立保万民之道。我出云百姓亦当本此旨，同心努力。” 　　白娅她们开心地，但同时也有些担心地看着末那的背影。 　　所谓“让所有人民都得到幸福”，对统治者来说终究只是句梦话。到头来，不是让少部分人不幸，就是让所有人都不幸。所以自古以来，统治者的道路都不是什么能让人真正得到幸福的东西。更何况，超越了时代一步的是会被人崇敬的天才，但像末那这样超越了时代这么多的人，也有因此被当成疯子和狂人的可能性。 　　仿佛是看穿了白娅心中的担忧，末那回过身来，让白娅看到她充满觉悟的眼神，听到她毅然决然的语调。 　　“白娅大人，在下在帝国所看到的，是超越了现在的大和数年甚至数十年的事情。就算不被他人理解，在下仍然有着这样的自信。如果您会感到心痛的话，就这样想想吧：虽然‘让所有人都得到幸福’对统治者来说终究只是句梦话，但这种‘梦’对某种存在来说却不一定还是梦。” 　　“如果有全知全能的神的话，‘让所有人都得到幸福’就不会是不可能的事了。在下此生是不可能做到那种事情了，可如果是白娅大人的话……” 　　这番话让白娅在不经意间地竖起了尾巴。 　　眼前的这名少女，是大和真真正正的真命天子。她在这一刻，用灵魂体会到了这一点。 　　就这样，光明正大成为出云国主的末那，终于可以开始大刀阔斧的对外扩张之路了。即位后的第二天，她就向邻国丹波国写信，声称两国的边境线有可能存在“划地不均”的问题，要求把出云国的边境线“往丹波国划三十米”。 　　丹波国当然不同意。 　　你不同意？太好了，我这样我们就可以用军事手段解决政治问题了。 　　然后末那就这样带兵杀过去了。 　　丹波国的地主神上个月才刚被白娅按在地上抽过一次神力，自己本身也只是个生产力并不强的国家，能扛得住末那的进攻才有鬼了。因为粮食依赖于从帝国进口的面粉，末那训练出来的这第一批职业军人长期统一食用易于消化的面食，分量又吃得饱，平时还有肉吃，体力要大大优于只吃米饭的其他军队，足够他们以强行军发动奇袭。 　　在丹波国好不容易把部队组织起来，在平原上摆开阵型准备和出云军开战之后他们就被大炮轰翻了。 　　集中所有可用的火炮，在接敌之前就集中轰击敌人行进中的路线，这也是末那从锡安帝国历史上学到的平原战术。被这样狠狠轰击之后，丹波军已经死伤过半，近乎毁灭，直接溃不成军。在摆出整齐阵型的出云军接近后，他们只能四处逃散。将败走的丹波军击溃后，末那继续进军，以近乎无血开城的形式就这样顺利将丹波国收入囊中，凯旋而归。 　　这样一来，末那的战术就可以视为是经过测验，可以使用的战术了。这个时代的大和不存在可以对抗大炮群战术的手段，军队士兵的素质也存在着决定性的差距。即使要算上魔法之类的力量，又有谁能够战胜白娅呢？ 　　除此之外，末那在攻下丹波国之后，还在丹波国的主城龟山城发现了一样东西。 　　【斗牙笼手】 　　【lv80·神话·任务物品】 　　【说明：月白色，正反两面都蚀刻着利牙图案的护臂。牙之力量的象征。】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56：弥生末那之野望（下） 命火胜胴、俊兽臑当、怒暗龙面、斗牙笼手。 　　在末那挥舞着天羽御魂剑将这四个任务物品全部斩碎之后，随着新的白色烟雾钻进剑中，天羽御魂剑已经变成了天羽御魂剑+4. 　　在《方舟世界》的游戏里，包括武器、护甲在内，基本上除了首饰以外的所有装备最高都可以被强化到+10，可是成功率从+5以后就会极端下滑，而且+5之后只要失败就有可能让装备直接被破坏。虽然只要用了课金道具就能防止装备毁坏，但强化的成功率还是低得吓人。换句话说…… 　　“我记得你们说过，整个大和一共有八个大名家族从初代‘帝’手中得到了这种家宝吧？” 　　出云大社的本殿之中，白娅打量着末那手中那柄明显变强的太刀，摇着尾巴，若有所思。 　　换句话说，天羽御魂剑或许可以依靠这个“长线任务”免费且无代价地强化到+8也不一定呢。 　　就连对装备强化很有自信的白娅这个骨灰玩家，想到这里都显得有些脸色复杂。 　　即使是过去在游戏里面，她也只是把自己最爱用的王牌武器“雷神之锤”和pk用的一套主装备强化到了+10而已，其他大部分装备都是+5到+8的水平。毕竟她穿越之前还只是个学生，没有自己的收入，要是在课金上花太多钱的话实在有点…… 　　“但是，这柄太刀并不在先祖赐予大名们的八个宝物之中。” 　　正座在一旁的末那所指的，正是那柄由仍然在逃的穿祭司袍的男人给予李察，后来又被娜娜从李察手里缴获的白色骨质太刀，“都牟刈大刀”。 　　她们之前劈开命火胜胴和俊兽臑当的时候，当然也不是没有试着用天羽御魂剑去砍这柄“都牟刈大刀”。但令她们大吃一惊的是，天羽御魂剑劈砍在都牟刈大刀时，不但直接被弹开，而且天羽御魂剑的剑刃上还因此稍微缺了一个角。这件事还真把末那和未那都吓了一跳，让她们再也不敢用天羽御魂剑乱砍这柄都牟刈大刀了。 　　“你们弥生家的先祖真的没有提过天羽御魂剑和那八个家宝之间的关联吗？” 　　白娅忍不住问这其实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问未那她们这个问题了。 　　所以得到的回答也不会变。 　　“弥生家在出云的建国始祖，毕竟只是数百年前在战乱中从京城出逃的一位公主，并非弥生家原本的继承人，对于家中的秘密也所知不多。三神器的很多用法、力量、秘密，其实都是我们在一代一代的传承中自己摸索出来的。” 　　未那的回答也很无奈。 　　“果然还是得想办法找到那个穿祭司袍的男人啊……”白娅耸拉下耳朵，“对于李察的监视，最近好像也没有什么进展吧？” 　　她们在上次那个穿祭司袍的男人突然跳出来，把织田信长、信胜兄弟抓走之后，一直到现在都让米莉尔在李察身上设置了有效时间一个月的监视魔法，而且米莉尔每个月都会去加固一次。 　　但是这些监视直到目前为止都毫无成效。尾张国现在没有战事，李察基本上处于被织田家放置的状态，每天无所事事，忙着在街上调戏小姑娘。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流逝。末那的大和武力统一计划一点都没放缓，打下丹波国并暂时整顿好之后，她又把矛头指向了出云西边，毛利家统治下的西侧诸国。这一次，末那所用的宣战理由是“收回失地”毛利家收到宣战布告的时候还真纳闷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抢了出云国的地。 　　毛利家的国主，毛利元就是个不但英勇善战，而且身体高大刀枪不入的男人。无论是子弹还是炮弹，对他的身体都很难造成有效的打击。 　　但所谓的身体刀枪不入终究是有极限的，就算连子弹都能挡住，连大炮的直击都能挡住，冲击力终究会传进体内。实际上，就连郁金香联邦在和锡安帝国交战的时候，都不会选择直接正面抵抗大炮，而是想办法用各种魔法绕开大炮的直击。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就算将领本人能够抵挡枪弹和大炮，他的部队也不行。等他的部队彻底溃散，与将领脱节之后，就算毛利元就再怎么刀枪不入，也只能任人宰割。挥舞着+4的天羽御魂剑，末那最后还是刺穿了他硬度堪比钢铁的皮肤。 　　【大地重沓】 　　【lv80·神话·任务物品】 　　【说明：这双红白二色的巨大战靴能牢牢地抓住地面，其上蚀刻着荒芜大地的图案。地之力量的象征。】 　　从他的脚上，末那又回收了八件家宝之一。或许这双战靴就是毛利元就刀枪不入之身的来源，不过末那直接用天羽御魂剑将其破坏了，天羽御魂剑也因此强化到了+5. 　　但末那也因此累倒了。 　　这不完全只是由于身体的劳累而累倒的，实际上更主要因为主动侵略他国、夺人性命这件事本身还是让末那产生了罪恶感。虽然她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仍然让她的精神累积了不少疲劳。 　　然而，如今西国的大大名毛利元就已然被她打倒，其他国家也开始注意到了出云的威胁。所以末那已经不能再犹豫了。只要她因为犹豫而影响决断，出云的人民就得以性命付出代价。 　　“我死后八成会下地狱吧……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她闭上眼睛，自嘲似地低喃着。 　　这双手已经沾满太多血腥了。 　　尽管如此，末那还是要往前迈进。要是基于个人感伤而在此停步不前的话，无论是对将出云命运托付给她的未那，还是相信她才能的白娅，以及对所有牺牲的性命都是一种亵渎。 　　这不是想不想得开的问题，而是必须想开。 　　“‘命火’胜胴、‘俊兽’臑当、‘怒暗’龙面、‘斗牙’笼手、‘大地’重沓……” 　　出云大社的本殿之中，白娅正和雅雪莉法一起，试图从她们穿越之前对《方舟世界》的了解中，寻找与这几件任务道具名字相关的情报。 　　但是一无所获。 　　“现在也只能期待它们并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特殊任务的道具了。” 　　雅雪莉法是这么想的。 　　“嘛，按照惯例，一般来说把剩下的三种也破坏掉之后，就会有最终boss跳出来了。考虑到那根腰带在那个穿祭司袍的男人身上，我们再破坏掉两个之后，那个男人就会跳出来了吧。” 　　白娅则是仍然习惯用玩家的思维模式考虑问题。 　　“小白你不怕打不过跳出来的最终boss吗？” 　　“大和这个小岛上跳出来的boss能有多强？” 　　严格的说起来，白娅这句话并没有说错。 　　为了应对末那的威胁，各国大名们尽可能以自己最快的效率组成了反弥生同盟。然而，受限于通讯手段的速度差异，在军事同盟组成之前，末那已经又继续用奇袭作战攻下了另外两个国家。为了效率，她干脆横下心来，向锡安帝国购买了五辆蒸汽装甲车。一般来说帝国从来不把这种东西对外出售，但这次偏偏例外，居然真的向出云出售了五辆退伍的旧型号装甲车。 　　这种旧型号，名为“恩格-2”型的蒸汽装甲车虽然没有装备大口径主炮，但末那根本也用不上爆破性火力。它装载了四挺手摇式加特林机枪，装甲厚度达到了20毫米，重达四十吨，最大时速二十公里虽然煤炭的补给对出云军来说是个麻烦，但在它秋风扫落叶般的机枪火力对敌人来说就不止是个麻烦了。 　　当大和现今最强，常胜无败且内政优秀，拥有极大人望的大名武田信玄，和他无论机动力还是攻击力都战国无双的骑马军团，在平原战场上被这五辆装甲车上的加特林机枪打成筛子之后……末那不但取得了出产黄金的甲斐国，还从武田信玄的尸体上摘下一个大头盔。 　　【荒雷大兜】 　　【lv80·神话·任务物品】 　　【说明：这件红白相间的头盔上装饰有利剑般的犄角，头盔的前方左右两侧镶嵌着两枚红色的宝玉，周遭蚀刻着闪电的图案。雷之力量的象征。】 　　和之前一样，末那用天羽御魂剑将这个头盔劈碎，将剑强化到了+6. 　　如此一来，阻挡在末那面前的就只剩下两个敌人了。 　　支配着大和东部的骄雄，以阴阳师构筑国家基础的北条家。 　　以及支配着大和北部越后国的武士家族，名门上杉家。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57：上杉谦信的车悬阵 事到如今，末那已经不再需要顾及自己是否会成为他国的眼中钉。这一次她没有再找那些拙劣的宣战理由，而是直接亮出了王牌：“昭昭天命，重归一统！” 　　毕竟弥生家确实是大和先代“帝”的后裔，这一点不但毋庸置疑，而且连其他大名家族也知道。虽然现在根本没人在意这个名分，但这个名分确实象征着无可辩驳的大义。 　　对于末那来说这就够了。 　　她的下一个目标是支配着大和北部越后国的家族，名门上杉家。 　　在越后这个国家里，女性的地位历来很高，主要的武士家族多数都是女性做族长，甚至连军队都有一半以上是女性，与他国差异颇大。特别是其国主上杉谦信，在国内被视为军神下凡，单挑从无敌手，据说是大和剑术第一的武士。 　　艾纪70000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这位上杉谦信，此刻就正带着一万二千人的军队现身于国境线的平原上。 　　相较之下，末那这次带来的部队就只有三千人而已。 　　那是因为她这支使用枪械大炮乃至于有装甲车作为王牌的部队，实在过于依赖煤炭和弹药的补给了。一旦补给线拉得太长，被偷袭阻断，那么完蛋的就会是自己这个道理末那还是清楚的。 　　而且既然末那已经用装甲车攻下了两个国家，想必上杉家和北条家现在肯定已经对装甲车有所戒备虽然戒备了也未必有用就是了。以大和现在的技术水平，他们能够用来攻击装甲车的办法充其量也只有两种： 　　用爆炸物准确地攻击装甲车的履带， 　　或者让强者用一己之力强行突破。 　　上杉谦信正是一位这样的强者。 　　而且她连第一种战术都一起运用了。 　　就在负责开路的装甲车们朝平原彼方的上杉军前进到半路时，它们脚下的地面突然爆炸开来。 　　“【起爆符】，大忿怒者！一切障碍！摧破！” 　　随着上杉军中的阴阳师们整齐划一地念动咒语，结出手印，他们事先埋设在平原里的符咒便同时启动，爆焰从装甲车下方迸射而出。 　　这根本就是阴阳术版本的地雷。大量使用【起爆符】的结果，就是五辆装甲车都基本上报销了。很明显，这是意识到末那威胁之巨大，且以阴阳术立国的大和东部骄雄北条家与上杉家联手了。 　　与此同时，上杉军中也高亢地响起了号角声。数千骑马武士们在号角声下奔腾而出，马蹄震动地面，发出沉厚的声响。但这些骑兵并没有笔直地冲向末那她们，而是突然从中心分开，把行进路线改变成弧线，呈圆形布下阵形。因为装甲车抛锚而动弹不得的出云军只能愣愣地看着他们移动。当回过神来时，出云军已经完全遭到包围了。 　　第二声号角在包围完成的那一瞬间便响起，马蹄卷起漫天飞尘，所有武士们开始一齐围绕着出云军逆时针旋转，如同转动的车轮一般，并且轮流向出云军的侧翼突击，攻击之后又迅速撤离，让下一波攻击跟上。 　　末那的基本战术就是用枪与大炮集中火力攻击，如果正面交锋的话，骑兵确实只有被虐杀的份。但上杉谦信在仔细调查之后，意识到这种战斗方式其实存在很大的缺陷。只要先破坏出云军的机动力，再用足够的兵力将其包围起来之后，再向出云军的不同部份同时施加压力，使其无法以单一目标倾注弹幕即可。 　　至于小范围的子弹，则是由阴阳师们提供了对抗的办法， 　　“【金刚符】，铠包业罗，坚固坚固，障壁！” 　　在上百名阴阳师们的齐声念咒加持下，向出云军突击的武士们身上都浮现出了土黄色的防御结界。虽然出云军现在使用的滑膛枪并不是不能击穿这层防御，但子弹在穿透结界之后威力却减弱了许多，难以一击必杀。 　　如此一来，出云军已然变成了瓮中之鳖。反击没有用，也无路可逃，接下来只能单方面被上杉军虐杀了。 　　……真会是这样才怪。 　　就在骑马武士们拉起弓，准备朝出云军倾泻箭雨时，却有奇怪的事情映入了他们的眼中。 　　那就是，出云军居然从军阵内侧把像载货车一样的东西接连推了出来。当来自上杉军的箭雨朝出云军落下时，随着干硬的金属声响起，所有的箭矢都撞击在了围绕住出云军的那些载货车上，轻巧地弹开来。货架上原本盖了一块布，应该是为了不让灰尘沾到里面的东西，但现在布块破掉滑落下来，露出明显不同于木头的深灰色铁制装甲。 　　与此同时，位于装甲内侧的出云军人们也齐刷刷地将滑膛枪架了起来，开始射击。 　　正往出云军冲过去的上杉军，这下即使身上有结界也撑不住近距离弹幕齐射的威力，因此不断有人被射落，也有不少人从中枪倒地的马上摔下来。 　　自古以来，名将都会选择对自军有利的地域环境，利用地形来取得胜利。可以说数千年来，人类都持续着这样的战争。 　　但末那此刻的战法却是一种新的概念。 　　并非利用地形，而是将战场改造成有利自军的环境。 　　对极度依赖弹药补给的出云军来说，带着装满补给的载货车到处跑是理所当然的事。在用这种载货车临时搭建而成的堡垒上，安排三人一组的火枪队，一人负责发射，一人负责装弹药，一人负责清理枪管，透过毫不间断的射击来打倒敌人。 　　末那也好，上杉谦信也罢，在她们所不知道的地球上，正是那个地球上的日本战国的织田信长，在一五七五年的长筱之战中采用了这种战术，搭配火绳枪的三段式射击，大败骑兵部队。如今由末那在这方舟世界中发明出这种战术，还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果然一个月还是太急了啊。” 　　末那站在军阵中央，喃喃说道。 　　她之所以这么急也是没办法的事。和白娅相处这几个月来，末那已经依靠其过人的洞察力隐隐约约从白娅的口气中察觉到，白娅大概明年就打算离开大和，回帝国继续自己的冒险。 　　一旦白娅这个地主神跑掉的时候，出云还没能一统大和，那么事情接下来到底会怎么发展就压根没人知道了。 　　所以末那才那么急。 　　战场上的战况也渐渐陷入胶着。出云军的堡垒四周，如今已散乱堆叠着上杉军武士和马的尸体。上杉军迅速转换战术，改成斜举弓箭，让箭矢呈弧线形坠落，因此出云军也开始出现损伤，但也只有一丁点而已。 　　弧线形的箭矢会受到风向影响，命中率很低，箭矢也会失去冲势。相较之下，出云军都躲在临时堡垒后面，哪一方的损害比较大，不言而明。 　　另一方面，出云军平时的伙食是面条加上肉食，使他们的体力要大大优于只吃米饭的上杉军。持续了几个小时的高烈度作战渐渐让饿着肚子的上杉军开始体力不支，甚至还有因为低血糖晕倒的。 　　虽然无法算出实际数字，不过上杉军的战损应该有一千人以上。 　　反观出云军的牺牲者仅数十人左右。 　　上杉军已经输了。 　　……如果没有上杉谦信的话。 　　“谦信大人，我们撤退吧。虽然很不甘心，但再打下去只会有更多损失……” 　　上杉谦信身边的亲卫们口中叹息话音还未落，就被上杉谦信本人的话打断了。 　　“突击。” 　　“哎？” 　　“突击。” 　　一边这样说着，上杉谦信就向着激战中的战场只身冲了过去。 　　末那是最早察觉到这突击的人之一。 　　只见这身穿白银造铠甲，长相异常俊美，英姿勃发的女武将不是躲开弹幕，就是挥剑拨开子弹，简直像一阵旋风般迅速缩短敌我之间的距离。她凑近出云军之后，更是在刀光一闪间就将载货车搭成的堡垒斩开一道缺口。这等勇猛的表现实在可以称为横扫千军。 　　在这段期间，跟在上杉谦信身后的精锐武士们也接二连三地冲进堡垒里面。话虽如此，人数还是非常有限。以肉身穿越火枪队的三段式弹幕并不容易。做得到的，也只有从满是精兵的上杉家严选出来的亲卫武士队而已。 　　守在堡垒内侧的出云军人大都是火枪兵。在宛如军神下凡般震慑人心的上杉谦信面前，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虽然他们平时英勇善战，接受了来自帝国的教官训练，但归根究底只是训练了一个多月就勉强上战场的速成品，一直以来都是使用火枪和大炮来进行远程攻击的。面对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的近身白刃战，当下有点没办法立刻调整好心理状态。 　　“不许再往前一步！” 　　所以，末那只能亲自出手了。 　　拥有卓越洞察力的她，在第一时间就看出了上杉谦信的身份。 　　上杉谦信没有回她的话，电光火石之间手中三尺长的太刀小豆长光已经斩向末那。末那瞬间拔出天羽御魂剑，以奔雷般的速度击向对手的武器，挡住了斩击。但是谦信在第一击被挡住之后，立刻像跳华尔兹一样转起圈来。踏出脚步，挥下第二击，等待末那再次挡住之后，加快脚步，再次旋转，挥出下一击。 　　强烈、快速、沉重且准确的刀法，不愧是被称为大和第一剑豪的女人。单纯比拼剑术的话，末那自认实在不是上杉谦信的对手。 　　但末那并不只会剑术。 　　“【豪腕符】，碎岩狮子，【金刚符】，铠包业罗，【星动读符】，来灾先观，急急如律令！” 　　一瞬间就抽出三张符纸，给自己附加上三个增益法术，末那的招式仍没有结束。 　　“御魂流秘剑·【百花缭乱】！” 　　把魔力汇集于刀身，并将魔力的操作细化，在挥刀之时将原本的刀气转化为无数坚韧的气丝。末那这御魂流的秘奥义不但把上杉谦信逼退一步，甚至把她身后那些冲进来的精锐武士们都一口气吹飞！ 　　然而就在她们两人重新架起刀，准备继续战斗时，异变突生。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58：黑暗之风（上） 就在末那与上杉谦信两人重新架起刀，准备继续战斗时，载货车堡垒的外面，突然传来了奇怪的惨叫声。 　　出云军都躲藏在堡垒内部用火枪战斗，换言之，这必然是来自于上杉军的惨叫声。 　　所以上杉谦信的注意力才因此被分散了一瞬间。 　　不过末那倒也没有趁机攻击。 　　毕竟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曾经名为织田信长的男人如今正在上杉军的军阵中肆虐，将阻挡他道路的人全部撞成稀巴烂。他的身体现在缠绕着恶魔特有的灾祸性的邪能，眼白的部分都是鲜艳的红色，仿佛注视着虚空。 　　看见这个景象的士兵们，大概因为毕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事，都不知所措。就算朝现在的织田信长开枪或者放箭乃至于挥舞着刀冲上去，他身遭那黑色的邪能也已经化作了实体的力场，把这些攻击全部弹开。 　　如同出现在战场上的龙卷风般，进入暴风圈的所有东西，全都会被卷入、吹垮、抛出。无论是普通的小兵也好，精锐的武士也罢，所有挡在他前方的人，在化为魔人的织田信长面前全都平等接受死亡。 　　就像某只巨大蝎子因为吸收了太多白娅的邪能而魔化一样，就像黑暗精灵的王族们屈服于魔神安娜狄艾尔一样，就像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织田信胜因为被白娅强行塞入邪能而魔化一样。既然人类也属于生物范畴，那么摄取过多的邪能并且控制失败失去自我，自然就会魔化。 　　现在的织田信长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魔人了是名为“魔人信长”的怪物。 　　末那皱起眉头。 　　好不容易才撑过了上杉军的猛攻，这个时候又突然冒出个魔人，这确实让人烦躁。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正在堡垒外屠杀上杉军的魔人信长，似乎是突然察觉到了末那的视线，居然回过头来瞪住了她，而且二话不说就朝末那发动冲锋。 　　然后末那就注意到了一件事。 　　魔人信长手上并没有握持任何兵器，但他的双臂上却戴着一对黑色的手套。这两只手套都制作成了蛇脑袋的造型，其上还分别蚀刻着两只红色的蛇眼睛。现在的魔人信长正是以这对手套在殴打杀死那些包围他的上杉家武士们。 　　（又是那八件家宝之一吗……） 　　随着刺耳的声响，魔人信长挥动着手臂，打飞了一辆拦在他面前的载货车。包在载货车上的铁甲悲惨地被挤在一起，支撑铁甲的木制部分因撞击而粉碎，完全不留原形。原本目瞪口呆的出云军人们，终于因为这个状况而回过神，拿起上了刺刀的枪挡在魔人信长面前，但是 　　“嘎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哦哦！” 　　魔人信长振臂一挥，一下子就打飞了三个人。 　　那鬼哭神嚎般的咆哮，也让站在最前线的出云军人们脸色发青地腿软了。在极近距离之处见识到怪物般的身姿与力量，使他们彻底丧失了斗志。 　　自己出手的话，能赢得了他吗老实说，末那有点担心。 　　不过现在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御魂流奥义……” 　　同样是以双手握持太刀，以上段的姿态将魔力集中于剑尖，但末那这次强化的却并非斩开物体所需的锐利度，而是贯穿事物本质的能力。 　　“【斩魔剑】！” 　　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意识到魔人信长是个更大且更危险的的威胁，上杉谦信虽然没有像末那这样大喊出招式名，但也从魔人信长的侧面向他发动了一往无前的强力突刺。感受到身侧剑锋威胁的魔人信长立刻跳起来躲开了上杉谦信的剑路，可就在他脚刚着地，连体势都还没摆好的时候，末那的剑锋已经破空而来！ 　　就算是魔人这下也该穷途末路了就在围观的士兵们都这么想时，魔人信长那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突然咕地一声，膨胀起来。 　　“嘎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哦哦！” 　　大声叫喊着扭转身体，将释放至极限的力量和邪能加在一起，魔人信长将全身全力的一击砸向末那手中的天心御魂剑。这是他这一生中，不折不扣，最大最强的一击。 　　所以，也正中末那下怀。 　　“御魂流究极奥义·【时闪】！” 　　用无以伦比的速度，技巧和决心，世界在末那的思维中停滞，魔人信长的拳头静止在空中。用尽全身的精力，御魂流奥义【斩魔剑】强而有力地斩中劈了魔人信长的黑色手套。强化到+6的天羽御魂剑，一剑就将这双黑色手套同时斩断！被劈开的手套中分别飞出黑白两色的两道烟，白烟钻入天心御魂剑之中，黑烟则是和过去一样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魔人信长也轰然倒下了。失去了黑色手套的他虽然仍是魔人，但缠绕在身体上那超乎寻常的邪能已经消退了不少。上杉军中那些来自北条家的阴阳师们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上来，开始念动咒语，结出手印。 　　“缚鬼伏邪！万魔共伏！急急如律令！” 　　白色的锁链随之凭空出现，把魔人信长五花大绑。 　　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感觉这气氛也不适合再继续打仗了。末那与上杉谦信对视一眼，各自掉头回去，准备鸣金收兵。 　　“【黑暗恸哭】。” 　　然而一阵巨大的龙卷风突然在这个时候凭空从军阵中出现。虽然两位机警的大将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迅速逃出范围，但强大的风力仍然咆哮着将许多措手不及的士兵和阴阳师们一起吸进去。在龙卷风中心形成的真空中，他们一瞬间就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做得很好。” 　　用帝国语说出的赞扬声从上方传来。末那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个失踪两个月之久，身高近两米，身体宽大，且披着深蓝色祭司袍的男人。他一边称赞着末那和上杉谦信的敏捷反应，一边搓了搓自己留着黑色络腮胡子的下巴。末那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腰上那根显眼的深绿色腰带那条被制作成绕体一周的蛇的模样，上面还蚀刻着风的图案的腰带。 　　“【命火胜胴】、【俊兽臑当】、【怒暗龙面】、【斗牙笼手】、【大地重沓】、【荒雷大兜】、【力死手甲】……八骸棺之中，已经有七个被重新打开了。” 　　因为距离太远的关系，末那并没有听清楚那穿祭司袍的男人究竟在喃喃什么，不过她也不打算搞清楚。不管敌人在盘算些什么，先把对方在物理上消灭掉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就是白娅告诉她们的道理。 　　“瞄准！”她直接大声对火枪队下令，“开火！” 　　“放箭！” 　　上杉谦信的武士队也拉开了弓。 　　“【灵击符】，魔弹裂空，急急如律令！” 　　还没被龙卷风撕碎的阴阳师们也对着飞行在半空中那穿祭司袍的男人齐声开始念咒。 　　但无论是子弹也好，箭矢也好，蓝色的魔弹也罢，全部都在击中他之前，就被笼罩在他身遭的强烈龙卷风撕碎了。 　　“想用这种武器触及神之力吗？还差得远呢！” 　　穿祭司袍的男人放声大笑，随后轻轻打了个响指。真空的龙卷风立刻出现在他脚下的军阵之中，瞬间将出云的军人和上杉家的武士们全部一视同仁切割到体无完肤。 　　“辛苦你们了。但凡人的刀剑绝对无法触及天上之神。” 　　飞行于天空中，操控着风将所有来自地面的攻击弹开，打个响指就能把地面上的敌人撕碎。这身穿祭司袍的男人确实有着仿若神明一般的威严。 　　“不对。” 　　但充其量也就只是“仿”的而已。 　　“正因为是在‘天上’，所以才能触及。” 　　末那已经重新举起了天羽御魂剑。 　　“什么？” 　　将魔力汇集于刀身，从刀身导出电流，在这基础上再将剑指向天际晃动，引动天雷。末那已经使出了御魂流这糅合了阴阳术与剑术的奥义之一。 　　“御魂流奥义，【极大·雷鸣剑】！” 　　一般来说，闪电会劈中位置比较高的人。 　　而又有谁站的位置能比在平原上飞到空中的人更高呢？ 　　这突然从头上劈下来的雷击不但让穿祭司袍的男人大吃一惊，而且也来不及操控风来防御。所以闪电贯穿了他的身体，可即使正被天雷灼烧，他依然没有倒下。 　　没错，这种程度的雷击无法打倒这个男人。 　　然而攻击也还没有结束。 　　趁着他的身体还因为电击而残留着麻痹感动弹不得，上杉谦信已经如同旋风般高高跳到空中，从上空以腰和脚的摆动，向已经位于她下方的目标挥落无比猛烈和沉重的斩击。不过，尽管一瞬间就陷入简直让人束手无策的绝境，可这身穿祭司袍的男人实在称得上战斗意识卓绝。就在上杉谦信手中小豆长光太刀那刀锋及体的刹那，他拼尽全力驱使被麻痹的身体向自己上方喷出一道气流，用反作用力逃脱了被从中间劈成两半的命运。 　　但也因此狠狠摔落在了地上。 　　摔落在了末那所在的地面上。 　　“御魂流奥义” 　　将天羽御魂剑纳刀回鞘，末那已经闭上眼睛，将心寄托于明镜止水之中。她原本就超人的洞察力在这意识全部集中于一点的时刻变得无比敏锐，空气的流动，声音的流动，力量的流动森罗万象的流动，全部投影在了自己的内心。 　　此时此刻，她手中的剑只是自己精神的延伸。 　　“御魂流秘奥义，【真·先觉剑】！” 　　拔刀之初宁静似止水，刀尖离鞘如疾风闪电。自左斜向右上切的强力居合斩，一剑将那条蚀刻着风的图案的腰带劈成了两半。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59：黑暗之风（下） 真正的异变是从出云大社的本殿开始的。 　　一阵黑风突然出现，包住正在吃零食的白娅的全身，并在她的周围形成球体。 　　“欸？欸！？” 　　“白娅大人！” 　　正在给白娅喂食的未那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把手伸向她，却被肆虐吹袭的黑风阻挡。而且黑风的风势越来越强劲，除了白娅以外，其它的人包括未那、雅雪莉法、米莉尔和芙萝伊都全都一口气被推出了神社。 　　“这是什么情况？” 　　白娅立刻举起拳头，想要试图突破这个包裹住她的球体，然而却并不能做到。包裹住她的这阵黑风并没有如风暴般狂乱而强硬地阻挡她的拳头，但这既摸不着又碰不到的风却又毋庸置疑在阻止她的身体出去。情急之下，白娅伸出手想要从虚空中抽出自己最强不败的太阳之火，【胜利之剑】，可是……却抽不出来。 　　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的神力被封印了，着实吓了一大跳。等到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并不是神力受到了影响，而是权能受到了影响她的王牌，“太阳”的权能被这一阵黑风给封印住了。 　　“如果是‘云’倒也罢了，为什么‘风’能够封印‘太阳’啊！？” 　　“就算白娅你这么吐槽，我们也不会知道答案啊……” 　　被风推到神社外面的米莉尔伸出法杖戳了戳这阵黑风，研究了一会之后，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这是直接源自神力的干涉，用魔力是解除不了的。” 　　虽然奥火时代的精灵铸神者们研究出了不少用魔法旁敲侧击折腾神明的办法，但终究也只是变着花样、兜着圈子的旁敲侧击而已。用魔力正面与神力对抗，尤其还是在该神力所属的领域中正面对抗，是绝对不可能胜利的。因为神力与魔力在处理同一件事情时，神力的权威性和优先度一定会更高。 　　毕竟归根究底，神力本质上就是更接近创造神的神力也就是性质更接近原初魔力的魔力。 　　“好吧，那么你能判断这股神力的来源吗？” 　　所以白娅也只能让米莉尔玩旁敲侧击了。 　　米莉尔对着这阵黑风施了几个侦测魔法，琢磨了片刻，随后说出了连她自己都有些困惑的答案。 　　“大概是越后国的边境线上……好像就是末那现在所在的位置？” 　　— 　　就在末那一剑将身穿祭司袍的男人身上，那条蚀刻着风的图案的腰带劈成两半时，她还以为战斗可以就此结束了。 　　直到一阵黑烟突然从她身上冲天而起。 　　末那一开始被这个异状吓了一跳，但马上意识到冒烟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系在腰间的那柄“都牟刈大刀”。她之所以带着这柄骨制太刀到处跑，基本上是为了以防万一。 　　老实说就结果而言，末那这个行为算是歪打正着的做对了。 　　就在她一把扯下“都牟刈大刀”并且将它丢开之后，大家都看到这柄太刀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变粗、变大。确切的说，它是在和从它之中喷出的黑烟融合在一起，而且黑烟还正渐渐转变为固态。 　　“这是什么东西！？” 　　末那已经意识到自己好像捅出什么篓子来了。 　　至于上杉谦信的反应则是比较直接，二话不说就挥起小豆长光太刀，朝冒出黑烟的都牟刈大刀挥下。 　　结果她手中的小豆长光就在砍中都牟刈大刀的那一刻直接崩碎迸裂成了两截。不仅如此，这阵黑烟仿佛是要对用剑砍它的上杉谦信进行报复一般，自动变形、重组，如同巨大的鞭子般猛烈挥动，把手无寸铁的上杉谦信砸飞。这黑烟的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于上杉谦信明明穿着比铁还重的白银盔甲，却被像棒球全垒打一样直接被砸飞到空中。 　　与此同时，翻腾的黑烟还在不停变大、变大、变大！ 　　这下无论是谁都知道现在只能先走为上策了。 　　“哈哈哈哈哈！看吧！这动摇世界的力量！让一切都归于无吧！” 　　身穿祭司袍的男人身上那条绿色腰带被劈断之后，虽然他好像失去了继续操纵风的力量，但这并不表示他就没有别的办法飞起来了。只见他从祭司袍中不知哪儿掏出来一根根长长的骨制权杖，颜色漆黑，权杖的两侧还缠绕着黑色曼陀罗：“赞美！暗黑！苏帕拉毕！给予不祭拜你的人以无边的恐怖！【凌空而行】！” 　　如同走在固体地面上一样，这个一下子就暴露出自己破坏神祭司身份的男人开始在空气中行走，而且向上移动。尽管末那很想朝他开枪，可是以都牟刈大刀为核心喷射出的黑烟膨胀地越来越快，眼下实在不是能让火枪队停下来瞄准射击的时候。 　　当她们以急行军跑出十几里路，回头再看时，才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八首八尾，眼睛如血般鲜红，全身分为八个叉，躯体有如八座山峰、八条山谷般巨大的大怪物，已经出现在了她们原本的战场上。 　　利奥博德·吉奥尼兹，是破坏神教团的高级祭司之一，等级高达63级，是教团中仅有几位的踏入传说级门槛的最强者。 　　虽然乍一听或许会让人觉得更奇怪，但所谓的破坏神教团聚集在破坏神苏帕拉毕之名下的这一邪教团其实并非什么结构严密的组织。毕竟会崇拜被封印在血月上的破坏神的人，基本上都是些天生人格异常希望世界毁灭的疯子，或者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想要报复社会的疯子，又或是在做梦时被破坏神发射的毒电波影响而疯掉的前正常人。 　　没精神错乱的人怎么会去崇拜一个脱离封印之后会毁灭世界的邪神嘛。 　　除了这些真正“崇拜”破坏神的信徒以外，破坏神教团之中剩下的成员就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试图利用这个组织的家伙了。严格的说起来，这种人对付起来甚至比单纯狂热信徒组成的思想集团还要棘手。紫杉和李察那种对破坏神没什么信仰的人就是后者。当然，这并不表示他们两个就不是疯子了。 　　但利奥博德·吉奥尼兹却是前者之一。他是个真正向破坏神献上祈祷与忠诚，货真价实的疯子。此时此刻的他，正以【凌空而行】法术的力量漫步在空中，俯瞰脚下仍然在渐渐膨胀变大的巨大蛇魔。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神之鳞！这就是神的惩罚！这就是以破坏来给予救赎的真神碎片！赞美！暗黑！苏帕拉毕！将一切归于无！”望着巨大蛇魔屠杀或者该说根本就是随意碾死那些跑在最后面的士兵们的景象，让利奥博德欣喜若狂，“降临吧，黑暗，驱散太阳的恩惠！就连那女神的神选冠军，此刻也只能屈服在大蛇的黑暗力量下，无能为力、动弹不得！” 　　不过也正是这种欣喜若狂和大功告成之后的成就感，让他明显得意忘形了。 　　“嗯，我对你口中这些言论的具体内容，稍微有点感兴趣呢。请和我们一起回去细叙吧。【耀光锁链·阿尔法】！” 　　“要是白娅被一直困在那层结界里面的话，她就会没办法支付我报酬了。束手就擒吧，【急冻圣枪】！” 　　以闪耀光芒构成的锁链突然从四面八方一口气包围过来，在利奥博德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就把他的四肢全部死死捆住。一束银白色的雾状光线随后以惊人的高速从利奥博德的上方射来，将他完全冻结在了大冰块里。 　　在了解到异变的发生源头之后便传送到这附近，并且用魔法隐身飞行埋伏在空中的米莉尔和芙萝伊解除了【无颜之王】法术，一起出现在了利奥博德的上方。 　　虽然米莉尔的等级原本就比他高得多，但就像他被末那用【极大·雷鸣剑】劈中的时候一样，这名邪教徒似乎很不擅长对付源头比自己位置更高的攻击啊。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60：古事记是这样记载的 将罪魁祸首抓回出云大社之后，白娅她们要做的事情当然只有一件。 　　那就是赶快严刑拷打。 　　此时此刻，白娅仍然被封印在那层奇怪的黑风球体之中。而那只八首八尾的巨大蛇魔，从米莉尔在天空中俯瞰观测的结果来看，似乎正在往出云这边赶来。以它现在的移动速度计算，恐怕会在八个小时之内就到达出云。 　　所以，必须赶快严刑拷打利奥博德·吉奥尼兹才行。 　　然而利奥博德并不吃这一套。就算芙萝伊将冰针一根一根刺进他身体里面，他也仍然一脸风轻云淡。别说发出惨叫声了，他的身体就连在感受到痛觉时最基本的生理反应都没有。 　　“这家伙不会根本没有痛觉吧？” 　　就算芙萝伊忍不住这么抱怨，利奥博德也不打算告诉她她是否猜对了。 　　所以她们只能放弃拷问，改用侦测了。 　　“【侦测思想】。”米莉尔先施展了法术，然后故技重施，“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别想白娅身上的封印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一次，就连米莉尔这招都不管用了。利奥博德的脑海居然真的完全放空，什么都没在想。 　　就在大家开始感到束手无策时，反倒是利奥博德本人突然开口说话了：“距离大蛇的复活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你们居然连封印的本质都还没理解？” 　　为什么是你这个罪魁祸首在不满啊？ 　　米莉尔她们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看来你们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知道？”如此猪一样的敌人让利奥博德不禁放声大笑，“很好，很好！大蛇很快就会到达这里，就在无知之中迎接自己的末日吧！” 　　于是正好在此刻从栉名山城赶到出云大社的灰之守卫艾斯，二话不说一拳就把他揍晕了。 　　“你们太缺乏审问邪教徒的经验了。” 　　这位专业人士一边这么冷静地评价，一边开始给被打晕的利奥博德搜身。除了一大堆大家一时之间也看不懂到底是什么的玩意以外，一本封面上就写着日文的古朴书籍立刻引起了未那的注意。 　　她将这本书小心翼翼地捡起来，皱着眉头，念出写在封面上的那三个字：“《古事记》？” 　　“这本书很特别吗？” 　　对所有知识都很感兴趣的米莉尔好奇地凑过来。 　　“嗯，如果它真的是那本书的话……” 　　未那一边回答着，一边翻开了书页。 　　以刚劲有力的毛笔写出的小字立刻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为了照顾身边看不懂日文的其他人，她缓缓将内容轻声读了出来。 　　“我弥生家之后人，朕将辉光魂御命尊所赐天上之智慧，记载于此。能读得此文字者，务必继承我弥生家之使命，看守八岐大蛇，不得让其再度现世。” 　　“八岐大蛇？” 　　大家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都意识到这或许指的就是现在正往出云这边袭来的那条巨大蛇魔。 　　“八岐大蛇！？” 　　雅雪莉法则是被吓了一跳：方舟世界居然有八岐大蛇？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未那继续往下读：“早在朕诞生于世之前，甚至在我等人类踏上这大和岛之前，大蛇便已存在于岛上。它有八首八尾，眼睛如同酸浆草般鲜红，背上长满青苔和树木，身体无时无刻不缠绕黑烟，躯体有如八座山峰、八条山谷般巨大。恐惧它之人将其命名为‘八岐大蛇’。” 　　直到目前为止，未那读出的故事，都和雅雪莉法所知，地球上的“八岐大蛇”并无太大差别。 　　但接下来就开始有点不一样了。 　　“八岐大蛇栖息于我出云国，每年索要一个十四岁之女子作为祭品。朕十六岁那年，小妹稻姬被选为当年之品。然而只有无血无泪之人能眼睁睁放任亲生妹妹被大蛇所吞噬。因此朕决意讨伐大蛇。为此，朕跋山涉水，于邪马台得见辉光魂御命尊之巫女，卑弥呼。” 　　雅雪莉法听到这里已经开始有点想要吐槽了能吐槽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但第一次读到这个故事的未那却仍然聚精会神地往下读，而且故事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辉光魂御命尊降灵于巫女卑弥呼之身，赐予朕天上之智慧与四件神器。朕以此得知八岐大蛇之本质：其乃别天破坏神落入凡间之片鳞，世间风、地、雷、火、牙、暗、兽、死八种灾祸之化身，定将吞尽大和全地之灵力。为将其打倒，朕以天上之智慧酿造八桶神酒，置于大蛇之祭祀场。再以神赐‘幻知勾玉’藏匿于酒桶之旁。八岐大蛇为酒香所惑，伸头于桶中，饮用神酒，遂醉倒于地。朕便以神赐‘神乐曦光镜’照开大蛇身上黑烟，以神赐‘定海神针’刺入其脊骨。” 　　“啊！？” 　　雅雪莉法听到这里的时候终于压印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了。 　　“定海神针！？” 　　为什么她会那么惊讶呢？说白了也很简单因为“定海神针”在地球上还有一个更有名的，所有中国人都听过且耳熟能详的名字。 　　如意金箍棒！ 　　“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都被雅雪莉法这突然的一声惊叫吓了一跳。尽管如此，雅雪莉法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家解释自己为什么被“定海神针”这个名字给震惊了。只能一手抱头一手捂嘴，闷闷地继续听未那往下念。 　　“朕以神赐之剑‘天羽羽斩’将大蛇之八首全数斩下。八岐大蛇自此被讨伐，不得再危害小妹稻姬之性命。以神器之力与天上之智慧，朕在战场上征伐十年无往不利，详情不在此赘述。因为即使八首皆被斩下，身躯亦被分成数块，八岐大蛇仍未死去。朕登基为大和之‘帝’后，遂下令召集全大和之能工巧匠、阴阳师、神官，命他们将大蛇之尸骸扒皮拆骨，取其中至坚固之处打造成荒雷大兜、怒暗龙面、命火胜胴、斗牙笼手、力死手甲、息风腰带、俊兽臑当、大地重沓，共八部件之铠甲。” 　　“大蛇之主脊骨，亦在此刻幻化为一柄坚不可摧，以天羽羽斩亦不可破坏之太刀。” 　　“大蛇之恶魂被分别封入铠甲之八部件中。为以防万一，朕将‘天羽羽斩’之神力也一分为八，与恶魂一同封入铠甲之中。脊骨所幻化之太刀，则为大蛇之躯体。朕命名此铠甲为‘八骸棺’以八岐大蛇之尸骸所打造封印其自身之棺，并分别赐予大名领主八人，命他们严加保管，代代相传。八骸棺一日不破，大蛇之魂一日无法重聚。若有人破坏那脊骨幻化而成之‘都牟刈大刀’，大蛇之身体即再无法复原。” 　　“反之，若八骸棺被破，大蛇复生，则‘天羽羽斩’亦将回复神力。那时，我弥生家后人务必以四神器，与朕记载在此书上之天赐智慧，再次讨伐大蛇，将其封印。” 　　“切记，八骸棺中大蛇之恶魂，仍时刻不忘吞噬持有者之意志，占据其身体。它将许以持有者强大力量，引诱其堕落。若其得逞，则大蛇即可能复活。同一人同时持有之八骸棺越多，所面临之危险亦越大。” 　　“切记，此书务必只在我弥生家嫡子中代代相传，守护神器与八骸棺之秘。” 　　未那不间断地念完这部分之后，这本《古事记》上剩下的部分就都是一些特别的神道法术与知识，以及那曾经醉倒八岐大蛇的神酒配方。 　　大家一下子吸收了那么多情报，也不得不花点时间来整理分析一下。 　　被封印在八骸棺中的八岐大蛇，仍然时刻不忘吞噬使用者的灵魂。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拥有野兽般第六感的李察，会本能地察觉到不能把所有八骸棺的部件全部套在自己身上。织田家的忍军首领犬饲，之前突然变身大概也是把灵魂出卖给了面具中的大蛇灵魂。 　　弥生家的先祖，这位大和初代的“帝”，他所安排的这一切八岐大蛇封印方案，总体来说还算凑合。当然，或许有人会吐槽为什么不干脆把八骸棺丢到海里去或者找个地方埋了。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一海里有什么巨大海兽正好碰到它们，还把它们嚼碎了可怎么办？还不如放在随时能检查到的地方来得放心。 　　然而大概就连这位“帝”都万万没有想到，世间没有长盛不衰的王朝。就在他去世四百年后，他一手建立的江山便分裂倾覆。不但《古事记》落入外人手中，子孙后代甚至在战乱中连神器原本有四个，以及八骸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搞不清楚了。 　　“虽然我们明白了那只大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白娅为什么会被封印，又究竟要如何解除这个封印，我们仍然不清楚。”比较把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的芙萝伊第一个冷静地说出了这一悲惨的事实，“就算我们想要不依靠白娅的力量，自己去打倒那只大蛇，我们也没有酿酒的时间。那所谓的四神器，现在也只剩下三个了。” 　　《古事记》的后面记载了那连神都能醉倒的神酒，“八盐折之酒”的配方。但其酿造过程十分复杂，需要反复蒸馏七次才能做好。现在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 　　“确实是这样没错……”未那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未那开始读《古事记》起就一直认真听，听完之后也一直在沉思的米莉尔，嘴里突然蹦出了一句话：“我想……我大概知道白娅的封印是怎么一回事了。” 　　“奥火时代的铸神者们曾经做过研究：真神的神职会影响到自然，而土著神的权能则是会反过来受到自然影响。举例而言，大地女神库米妮她自己的一切状态变化都会反映在这个方舟世界的大陆上。反之，在某一块土地上拥有‘大地’权能的地主神反而会因为那块土地的枯荣而受到影响，变弱或是变强。白娅作为地主神，在这方面也是一样的。” 　　而白娅被封印的权能不是别的，正是她最主要和最强大的力量“太阳”。 　　“再加上刚刚那个人说过‘看来你们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知道’这种话，所以我仔细考虑了一下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米莉尔说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就像利奥博德所说的一样，这么简单的答案她们居然还需要敌人提醒才能想到，确实太愚蠢了。 　　“今天是冬至日是一年中白天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啊！”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61：神乐舞（上） 拥有“太阳”权能的白娅之所以会被封印，是因为今天是冬至日，是一年中太阳的力量最弱的一天。本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白娅充其量也就是今天的【胜利之剑】威力会比平时弱一点而已，不至于连“太阳”的权能本身都使用不出来。但利奥博德却又利用这白娅“太阳”之力最弱的一天，引导八岐大蛇的八种灾厄中，那堪比真神的“黑暗”力量对白娅施加了封印。 　　所以最后的结果才会变成这样子。 　　这还真是好算计。能够如此精确地让八岐大蛇不早不晚，偏偏在这冬至日复活换言之，如此精确地让末那不早不晚，偏偏在这冬至日把八骸棺全部破坏掉天知道利奥博德到底为此上上下下做好了多少准备。就连此刻被他算计到的白娅她们都不得不叹服。 　　“若是不将女神的神选冠军封印起来，难保她不会以那把连神都能斩杀的【胜利之剑】将大蛇打倒。但事到如今，你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皆归于无了！哈哈哈哈哈！” 　　果然疯子和天才只有一线之隔。 　　不过就算米莉尔猜出了利奥博德用来封印白娅的办法，她们对于如何解除这个封印依然毫无头绪。米莉尔对此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封印最多也就只能持续到明天太阳升起那一刻为止。 　　但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八岐大蛇将在六个小时后到达出云，米莉尔初步估计明天早上的太阳会在六点到七点之间升起。换言之，如果想要等封印自然解除，米莉尔她们至少得想办法拖住八岐大蛇九个小时。 　　“不可能的。”她对此给出了很干脆的判断，“如果八岐大蛇真是破坏神的碎片，那么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疏散民众而已。” 　　但要用六个小时疏散全国人民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说是疏散民众，其本质与放弃阻挡大蛇，抛弃掉人民的性命并没有太大区别。 　　“不能这么做！” 　　所以未那当然第一时间就提出了反对。 　　“就算你这么说……没有神的力量，是不可能与破坏神的碎片相对抗的。” 　　米莉尔本质上也是个很在乎他人性命，甚至会愿意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人。但她敢于牺牲自己的性命并不表示她敢于牺牲别人的性命。如果大家真的硬着头皮去阻止八岐大蛇，她只觉得大家所有人都会死掉，根本拖延不了多少时间。 　　“妾身有办法” 　　未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庞大气息给打断了。 　　“白娅姬可还安好？” 　　一个巨大而修长的东西突破云彩从天而降。在场的其他人虽然不认识她，但米莉尔却不会忘记这个被白娅和自己联手打倒的土地神上半身为美丽而丰满的淡紫发女性，下半身是蜿蜒蛇躯的尾张地主神，龍神木曾川宫媛正悠然立于空中。 　　更不可思议的是，还有五六个人跟着木曾川宫媛一起从天而降。 　　实际上，它们并不是人。 　　人形、兽形，就连像什么也说不清的异形也有，但未那和米莉尔都很清楚，它们全部拥有着地主神的力量。 　　它们之中有光头肌肉发达的高大男人，也有红发冲冠的年轻男人，还有身穿绚烂和服的少女，甚至还有巨大的熊，巨大的青蛙，乃至于巨大的野猪之类。 　　整个大和的地主神们，此刻居然全部聚集在了这里。而它们此刻来到这里的理由当然也一目了然：它们必然是为了应对八岐大蛇的威胁而来的。 　　未那向众地主神行礼之后回答道：“木曾川宫媛大人，白娅大人被八岐大蛇的力量所封印了。” 　　木曾川宫媛立刻皱起眉头：“不妙，本宫来晚了。” 　　跟在她身后那些地主神听到这个坏消息，也都纷纷露出“糟糕了”的表情。 　　“虽然本宫在得知大蛇复活之后，已经试图尽快给白娅姬送来对抗它的办法，但终究还是太晚了吗……” 　　“对抗八岐大蛇的办法？” 　　“说是对抗大蛇的办法，可若是白娅姬无法使用它，结果也还是一样。”木曾川宫媛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八岐大蛇是将八种灾厄总括起来的存在，拥有给土地带来灾祸的力量。我等地主神若是与它正面相抗，甚至有可能被它的力量转化为荒神。但如果让原本拥有荒神性质，且又是现人神的白娅姬去使用这个办法的话就不一样了。” 　　带来灾厄的八岐大蛇是地主神的克星，但现人神乃既是神明也是凡人的存在，同时拥有神明的力量与凡人的力量。所以白娅在性质上远不如其他地主神那么被八岐大蛇所克制。 　　“难道说……”这句话让未那马上想到了什么，“华寅之稻姬大人便是被大蛇的力量所转化为荒神的吗？” 　　“不知道。但若真是如此，本宫也不会感到惊讶。” 　　天空渐渐开始被黑云所遮蔽，下起了倾盆大雨，而且雨势明显正在进一步变大。这是八岐大蛇力量的象征之一，是它所带来的最主要的灾祸水灾。木曾川宫媛抬起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天空：尽管有着行云布雨的权能，可她却对此无能为力。八岐大蛇虽然不是真神，但身为破坏神碎片的它拥有的力量却是货真价实的真神级别。那灾祸的力量，正是它们这些地主神的权能的克星。 　　“……只要有白娅大人的力量，就能打倒八岐大蛇吗？” 　　然后，未那突然冷不防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只要能以正确的方法削弱大蛇的力量，再加上本宫准备的那样东西，白娅姬并不会比大蛇要弱。”木曾川宫媛这么回答，“但即使以我等地主神的力量，想要解除白娅姬身上的封印也并非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不需要解除封印。” 　　“……啊？” 　　“不需要解除封印。” 　　未那一边这么说，一边举起了手中的《古事记》。 　　“妾身已经找到了办法而且再怎么说，妾身也是白娅大人的巫女呀！” 　　巫女的本职究竟是什么，这种问题只要仔细想想就该想到答案了吧？ 　　“……原来如此，这么一来或许确实可行。”听完未那的话之后，木曾川宫媛倒也没有犹豫，果断地同意了未那的提案，“不过若是仅凭汝一人的力量支撑，只怕在打倒大蛇之前便会力尽而亡。” 　　“即使如此，妾身也要守护出云。”未那的回答中毫无迷惘，“就跟神明是为了实现人的祈愿而存在一样，巫女也是为了实现神明的祈愿而存在的。既然守护出云是地主神白娅大人的义务，那么白娅大人无能为力的现在，妾身就有即使牺牲自己性命也要帮白娅大人守护好出云的义务！” 　　无论是作为曾经出云的姬君，还是作为现在白娅的巫女，这毫无迷惘的回答都可以称得上是模范答案。堪称完美的公主，堪称完美的巫女。木曾川宫媛不禁叹息，白娅能成为她的祭神简直运气太好了。 　　“那么本宫也来助汝一臂之力吧。若是让汝力尽而亡，白娅姬事后没准会气得将本宫的筋都活抽出来的。” 　　老实说，连木曾川宫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不是在开玩笑。 　　“万分感谢您，木曾川宫媛大人。” 　　未那俯首向她恭敬地行礼道谢。 　　事不宜迟。木曾川宫媛带着未那与同样能作为战斗力的米莉尔一齐腾空而起，朝八岐大蛇现在的所在地飞去。 　　木曾川是流淌在尾张国北部，与出云国十分接近的一条大河。在木曾川的河神木曾川宫媛的照料下，自古以来那里就从来没发生过河水泛滥的事，河滩也相当宽敞。 　　但如今笼罩在天空中的黑色雨云却带来了局部性暴雨的袭击，让木曾川的水位剧烈上涨。 　　带着军队拼命想要从大蛇口中逃脱的末那她们在其他地主神的帮助下，此时已经提前撤离到了木曾川附近。面对倾盆大雨，目睹眼前木曾川的光景时，末那不禁为之失语。 　　伴随着隆隆巨响，河水已经上涨到了河岸边缘。原本位于附近的稻田，河滩的空地，以及不少屋宅都已经被河水所吞没。面对着怒涛之势奔流的河水，凡人已经束手无策。 　　在帝都一游期间，末那姑且还是有学习过一些应付河水泛滥的做法，所以她立刻命令部下们垒土建堤，想要尽可能在物理层面上阻挡一下洪水。 　　不久之后，她也看到木曾川宫媛带着未那与米莉尔从天而降。 　　“姐姐大人！” 　　她连忙迎了上去。 　　“辛苦你了，末那。剩下的就交给妾身、米莉尔大人和木曾川宫媛大人吧。” 　　虽然未那嘴上说的好像很轻巧，但洞察力过人的末那仍然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个气氛有点不太对。 　　“木曾川宫媛大人，请问未那大人想要做什么？” 　　而且她也猜到就算去问未那，未那也未必会老实告诉她。所以末那马上选择了去问木曾川宫媛。在凡人向自己请教问题时给予答案似乎也算是神明的一种义务，所以木曾川宫媛也马上就回答了她：“为了讨伐八岐大蛇，我等需要使用白娅姬的力量。然而白娅姬此刻已被大蛇之力封锁于出云大社之中，不得而出。” 　　“所以我等要在这里召请白娅姬降灵于她的巫女，透过弥生未那的身体施展白娅姬的神力。”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62：神乐舞（下） “地板，好吃……” 　　白娅正趴在出云大社本殿的地板上发呆。 　　被大蛇的黑暗之力封印在神社里的她既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正在白娅考虑自己接下来到底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时…… 　　“那个～打扰了～” 　　本殿的门外突然传来一位没听过的女性声音。 　　白娅也没想太多，迷迷糊糊地从地板上站起身来，拉开殿门然后她就发现有人倒在外面。 　　倒地的是一位长发的女性，年龄大概二十五六，披着黑色的长直发，身穿和未那身上的巫女服类似，但更豪华一点的服饰。 　　她就这样躺在出云大社本殿的门外。 　　换言之，她躺在其他人本来应该都进不来的结界里面。除此之外，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身上散发出土著神的气息。 　　而且对白娅来说最最重要的是……这位女性的长相和未那、末那两个人几乎一模一样。当然年龄还有一些五官细节上略有差距，但她们相似得即使说是姐妹也不足为奇。 　　“能……” 　　“能？” 　　“能给我，酒吗？” 　　这名长相和未那一模一样的女性笑眯眯地问。 　　虽然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白娅还是从神社中找出未那准备的御神酒递给她。 　　“真棒啊，好怀念的味道～” 　　这名女性一边这样说，一边直接对着瓶口喝起酒来。 　　“竟然是缺酒喝缺到倒下，你是酒精中毒吗？” 　　“才不是这样啦。不过我的神力已经所剩无几了，只不过像这样喝点御神酒，能勉强补充一点而已。” 　　“神力所剩无几啊。” 　　白娅扬起眉毛。 　　她果然也是土著神。 　　“毕竟只是来到这里，我就已经几乎将力量都耗尽了。” 　　“来到这里？为什么？”白娅终于反应了过来，“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穿过那个黑色结界的？” 　　“来到这里当然是为了和你见面呀。”这名女性无视了白娅的第二个问题，笑容可掬地将双手交叠在胸前，“和身为出云大社新祭神，出云新地主神的白娅你见面。” 　　“首先得进行自我介绍吧。我名叫稻姬。请多多指教。” 　　她维持着和蔼的笑容，给人留下恬静的印象，也有一种不知辛劳的深闺大小姐的感觉。 　　“稻姬……啊！？”白娅要是这样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是大笨蛋了，“出云前地主神，华寅之稻姬！？你不是被木曾川宫媛杀掉了吗？” 　　“确切的说，我并没有完全被杀掉呢。” 　　白娅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华寅之稻姬却不改那爽朗的笑容，继续站在她面前。 　　随后，华寅之稻姬向白娅说明了一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木曾川宫媛曾经说过，华寅之稻姬由于逐渐开始荒神化，选择了被她所杀死。但实际上，华寅之稻姬在确保自己已经不再和出云的灵脉有所链接后，一直偷偷留在出云大社里。 　　只不过因为她失去了与灵脉的链接，因此作为神的能力急剧衰弱，已经没有人能感知到她的存在了。尽管没有人注意到她，她还是一直待在神社里。正当她自身的意识也开始变得稀薄时，她取回了一点神力。 　　那是因为白娅在成为出云的地主神时，刺激到了出云的灵脉，让一部分残余的魔力流入了她的体内。通过积蓄这些力量，她今天勉强强化了自己的存在，从而现身却在本殿门前耗尽力量而倒下，这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至于为什么她没有被大蛇的结界吹出去，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她在结界刚展开的时候，其存在仍然处于介于“有”和“无”之间的状态。她是在刚刚才重新现身，并且直接现身在结界内部的。 　　“我一直看着神社里发生的事情呢。不过呢……用人类的说法，感觉就跟做梦一样吧。” 　　她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呢？为了守护自己的子民，即使不为人知，她也选择自我牺牲；在牺牲之后，即使不为人知，即使出云已经有了新的地主神，她也一直守护在这里。 　　即使自己被忘记，即使自己被代替，也会为此而高兴。 　　白娅无法想象出这究竟是怎样的心境，老实说，白娅觉得自己做不到这种事。 　　啊啊，原来如此。 　　她突然恍然大悟。 　　这就是木曾川宫媛曾经说过的：“我们爱着世人，我们祈求着世人的幸福”。 　　就算得到神力，自己也还实在比不上这些神的心境啊。 　　“虽然如此，这样下去我还是会消失吧。” 　　“……消失？” 　　“对……流入我体内的魔力，充其量只是出云灵脉活性化之后的残余魔力。是流入白娅的魔力的残留部分。” 　　“即使是残留的，只要能流入你的体内” 　　“不久之后就没有了。” 　　白娅还没来得及发问，华寅之稻姬就回话了。 　　“……为什么？” 　　“因为白娅成长的很快啊。权能变强之后，神力也迅速增大。于是从灵脉流给你的魔力也变多就不会再有残留了。所以今天我想向白娅许愿。” 　　华寅之稻姬说到这里，在白娅面前双手啪地合掌祈愿。 　　“请和我合体吧！” 　　“啊！？” 　　在木曾川那宽敞而漆黑的浊流之中，八首八尾，躯体有如八座山峰、八条山谷般巨大的蛇魔带着漫天的黑云，出现了。 　　“那么，本宫也该出手了。” 　　木曾川宫媛轻巧地飘上了半空朝八岐大蛇飞去。 　　米莉尔有些无奈地跟在她身后：“木曾川宫媛大人，你们地主神如果与八岐大蛇战斗，不是会荒神化吗？” 　　“此刻再不出手，整个尾张都要毁了，本宫还顾忌什么荒神化？”木曾川宫媛一边这么说，一边朝位于下方的大蛇举起手，“而且，或许这已经是本宫最后的出场了。所以……本宫才更要竭尽全力！【如意苍昊】！” 　　她的身体周身开始盘绕起一条蜿蜒摇曳、瞬烈变换，如同极光一般的蓝白色闪电，然后从手中奔流而出，向八岐大蛇的身躯击打。 　　但效果似乎并不是很好。大蛇感觉到自己被攻击之后，朝空中的木曾川宫媛抬起了八个脑袋中的两个。其中一个脑袋张开巨颚试图将木曾川宫媛一口吞下。另一个脑袋一边嘶叫，一边吐出威力更强的阵阵电流。木曾川宫媛的雷霆是天威，但八岐大蛇操控的雷霆是恐怖的灾难，比身为地主神的木曾川宫媛更为强大。 　　但木曾川宫媛在空战中也意外骁勇。她以灵巧的动作在空中驰骋，闪避大蛇吐出的闪电，然后抓准机会以自己的【如意苍昊】狠狠回击。虽然这样无法打倒八岐大蛇，但若只是拖延时间的话却也足够了。 　　没错，她与八岐大蛇之间的战斗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为了给她们真正的王牌拖延时间。 　　未那现在身上穿的并不是平常的巫女服。她在巫女服上面裹着名为千早的纤薄套衣，头上戴着饰冠。略施薄粉的容颜，展露出惊若天人的幽玄之美。 　　为了让她能够举行仪式，末那的部队临时搭出了一个勉强能够遮雨的木头神乐殿。趁八岐大蛇正被木曾川宫媛所牵制，未那以缓慢的动作开始起舞。 　　她手持一对扇子原地转圈，顺时针一遍，逆时针一遍。在转圈时身体没有丝毫晃动，可见她技艺的娴熟。 　　在翩翩起舞的未那身旁，站着的则是末那的身影。 　　配合着未那的舞步，末那也开始起舞，她的一举一动也与未那完全对称。尽管末那所受过的巫女训练要比未那少得多，可依靠着过人的感官和敏捷，她仍然能跟上未那的动作。 　　在末那刚从木曾川宫媛口中听说，未那要让白娅降灵到她自己身上与八岐大蛇战斗时，末那差点吓坏了。 　　虽然接受神的凭依，传达神的意志原本就是巫女的职责，但让神降灵在自己身上仍然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尤其是以被降灵的身体去和八岐大蛇战斗，其危险更甚于在刀尖上跳舞，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姐姐大人，就算要降灵，也该用在下的身体才对！” 　　“不行的，末那。你现在才是出云的姬君，是能够带领国家繁荣富强的人。与其要牺牲你，还不如牺牲妾身自己。” 　　虽然这种甘愿自我牺牲的姐妹爱很让人感动，但老实说现在真不是让她们互相争执的时候。木曾川宫媛最后干脆直接来硬的了。 　　“先让白娅姬降灵于弥生末那身上吧。这样一来就算她不幸战死，弥生未那你仍然有可能以自己为媒介进行第二次降灵。这个顺序若是反过来肯定就不可能了。” 　　这是何等无血无泪的冷酷判断！不过木曾川宫媛这番话也确实有她的道理，所以未那也只能乖乖听话了。 　　随着舞蹈的进行，未那缓慢而优雅的动作也渐渐开始加速了。她不断重复着顺时针和逆时针的旋转，配合着她的一举手一投足，末那的节奏也跟着加快。 　　随后两人皆一跃而起。 　　不远处的出云大地上突然升起了星星点点摇曳的粉光。每一颗粉色的光，都有如朦胧不定的萤火。来自城镇的光点数量尤为庞大，星火汇集成了一道银河。 　　那是从出云的灵脉中汲取，原本只能在出云本地所使用的灵脉能量。未那现在正是通过《古事记》上记载的秘法，将自己的身体化作临时的灵脉，引导魔力。在夜空中盘旋汇聚的这些光点，最终收束并缠绕在未那与末那两人的身体上。 　　身上缠绕着粉色光点的未那继续挥舞扇子，转圈、转圈、转圈、一心不乱地转圈，如同在空中飘舞的樱花瓣，连发丝也一同飘逸起舞。 　　这是不负降神之名的舞姿。 　　然后这一时刻终于来临。 　　两人最后高高跳起落地后，就此跪坐在地板上。 　　这就是神乐舞的终结。 　　“天神大开上天门，天神拨开八重云，谨诚以求，吹散朝雾夕霭。谨诚以求，污秽祓除，灾厄肃清。出云之主，神灵游舞，【恭请白娅大人】！” 　　未那开始吟诵祷词。 　　这也是仪式的终结。 　　然后其中一人徐徐站起。 　　末那不对，降灵在她身上的白娅，庄重地伫立着。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63：绝刀·天羽羽斩 “白娅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我的脸长得和未那与末那一模一样吧？” 　　华寅之稻姬用轻松的口吻问道。 　　但是白娅摇了摇头：“不，我已经知道了。” 　　这下轮到华寅之稻姬目瞪口呆了。 　　白娅之前让末那去帝都找圣女拉蒂丝检查她们身上神力血脉的来源，那份体检报告早就送到白娅手里来了。 　　圣女拉蒂丝检查出的结果也非常一目了然。 　　“弥生家是大和主神，辉光魂御命尊的后代，不过这大概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了。所以你大概也是弥生家的人，是继承了更多真神血脉的弥生家的先祖，通过被后人祭祀而神格化，变成了土著神吧？” 　　“呜哇……” 　　白娅给出的正确答案让华寅之稻姬忍不住露出沮丧的表情。 　　不过她还是很快振作起来：“确实是这样没错。还身为人类时，我的名字是弥生稻姬。是大和初代‘帝’弥生京的妹妹。在我还是人类，并且差点被作为祭品献给八岐大蛇时，就是我的兄长讨伐了大蛇，将其封印在八骸棺中。弥生未那和现在的弥生末那，都是我的后代。” 　　华寅之稻姬说出这句话时的眼神非常温柔。 　　“嗯？你的后代？不应该是你兄长的……” 　　“确切的说， 是我和兄长的后代。” 　　毫无征兆，太突然了。就算是白娅也愣了两秒钟才明白过来华寅之稻姬到底在说什么。 　　“兄、兄妹相” 　　“哎呀，说得那么清楚会让人不好意思的，毕竟是那个时代的事嘛。”华寅之稻姬连忙捂住白娅的嘴，然而她在提到这个时，脸上真的露出了沉浸在幸福之中的表情，“一生都想要待在一起的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几个吧？我和兄长大人就只是那样的关系而已。” 　　“……先言归正传吧，你说要和我合体是怎么回事？” 　　白娅扶着额头，决定转移话题。 　　“就是字面意思喽。神明之间的融合是很正常的事，而且白娅你现在是出云的地主神，在相性上也没有问题。和我融合之后，我应该就会沉睡在白娅的体内吧。” 　　华寅之稻姬笑眯眯地回答。 　　白娅其实很早就留意到了。和一般人相比，未那也就是说，末那以及面前的华寅之稻姬的眼睛，在面部占据的比例都比较大，并且那晶莹剔透的虹膜看起来总有种流质般的感觉，异常明亮和湿润。这使她们显得非常亲切，哪怕是本人正在说出很奇怪的话时候也一样。 　　“这么做对你我有什么好处呢？” 　　“对我来说，和白娅融合的话，我就不需要消失掉了。虽然实际上我觉得即使自己消失掉也不要紧啦。”华寅之稻姬说到这里时，她的眼神突然变了。那不再是爱着人类的神明的眼神，而是爱着家人的慈爱的眼神，“对白娅来说，和我融合的话，就能保护未那与末那了。她们两个人现在正试图让你降灵到她们身上，与八岐大蛇战斗。即使对她们两个来说，以人之身承载神之力也是很危险的。但如果白娅和我未那她们的祖先融合的话，在性质上就会与她们更接近，降灵的时候危险性就会减低很多。” 　　“啊？就算你这么突然和我说……” 　　乍一听到华寅之稻姬说这些话的时候，白娅还没什么实感。 　　但是她很快就感觉到了。 　　超越五感的某个领域之中，有人正在呼唤自己。 　　而且那呼唤自己的人毋庸置疑是自己的巫女未那。 　　不妙，超不妙！如果现在的状况真的被华寅之稻姬说中了，那么白娅就会以给未那带来负担的形态被降灵到她们身上去了！白娅这下真的有点慌了。 　　“好吧，和我合体吧！快点！” 　　“那白娅，能伸手给我吗？” 　　华寅之稻姬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急，仍然笑眯眯地看着她。 　　白娅连忙把手伸出去。 　　“好。”华寅之稻姬语气轻快地和白娅一击掌，“这样一来我们两个就融合了。” 　　“就、就这么简单？” 　　“神明之间的融合，就是这么简单哟。从此以后，我就会在白娅体内沉睡了。” 　　华寅之稻姬的身体看上去确实逐渐变得透明了，这就是她的力量转移进白娅体内的证据。实际上，白娅也感到自己的身体现在有种奇妙的，类似发烧的感觉。就在双神融合，热流涌进体内的这一刻，她突然从这份神力中读取到了，华寅之稻姬之所以会选择和自己融合的理由。 　　“这样真的好吗？” 　　白娅觉得这实在有点太夸张了。 　　即使自己被忘记，即使自己被代替，即使自己成为别人的一部分，只要能给重视的人带来幸福，就会为此而高兴。华寅之稻姬对于子民和后代的爱，也未免太沉重了吧？老实说，这种沉重的爱已经让白娅不禁想起自己成天吹塞壬之笛给雅雪莉法听，让她病娇最严重那段时间的感觉了。 　　不过这两种爱明显是不一样的。如果说亲情的爱是比恋爱更不求回报，更自我牺牲的感情，那么神对人的爱，究竟是一种多么不求回报，多么自我牺牲的概念啊…… 　　开始觉得有些头痛的白娅不想继续往下想了。 　　“不管好不好，我的愿望已经全部实现了。要是再奢求更多，可是会遭受天罚的。”相较之下，华寅之稻姬倒是毫不在乎地回答了白娅的问题，“放弃地主神之位的事，我至今也从未后悔。这是必要的。失去神明加护的土地，就是如此凄惨。” 　　这话让白娅回想起初次到访出云大社的情景。 　　当时的出云大社确实一片冷寂。 　　不，与其说是冷寂，不如说是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它就是被世界无视到这种程度。 　　“就算你说天罚……又有谁会来天罚我们啊？” 　　“当然是神啊。” 　　华寅之稻姬恶作剧般一笑之后，突然一把将白娅拥入怀中，不过很快就分开了。当她再次注视着白娅时，她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那么未那与末那，以及这块土地上的子民，就拜托你了。” 　　语调庄重地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后，华寅之稻姬仍然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徐徐地消失了。 　　神乐舞结束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白娅降灵于末那身上，庄重地伫立着。 　　话虽如此，白娅实在不觉得自己现在的造型有多么庄重。 　　末那之前为了和未那一起跳神乐舞，穿了未那备用的巫女服。因为她们两个身材一样，这倒也挺方便的。但这个装扮在白娅降灵于她之后却存在一个小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就在白娅降灵到她身上之后，末那的头发变成了奶黄色，脑袋上出现了一对狐狸耳朵，屁股上长出了狐狸尾巴。 　　摇啊摇。 　　除此之外，末那的身体和白娅这一年来已经习惯了的自己的身体完全不一样。尤其是胸前的部分，虽然末那的身材并没有多么出众，但和白娅之间的差距已经够大了。老实说，就某种层面而言感觉也挺新鲜的。最奇妙的事在于，末那的眼睛在白娅降灵之后，也变成了犹如晴空般的天蓝色。 　　不过现在也不是白娅能够纠结这个的时候。就在未那她们好不容易完成神乐舞之后，木曾川宫媛大概是因为一直用闪电骚扰八岐大蛇的关系，终于把八岐大蛇惹火了。原本只用上两个脑袋和木曾川宫媛战斗的它此刻又伸了两个脑袋过来。其中一个张开嘴巴，邪恶的神力化作青蓝色的火焰聚集在了那张嘴里，形成数百发箭一般的火焰，随后如漫天暴雨般朝着木曾川宫媛发射。 　　就在木曾川宫媛试图躲闪这些青蓝色的火箭时，刚伸过来的另一个脑袋却以惊人地神速蹿过来，用连神都来不及察觉的可怖敏捷缠住了木曾川宫媛下半身的龍躯。木曾川宫媛连忙放出更强烈的【如意苍昊】。但缠绕在她周身的闪电却根本无法与八岐大蛇相抗衡。青蓝色的火箭之雨随即落在动弹不得的木曾川宫媛身上，神力之火熔化了她的鳞片，让她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然后最早那个试图将木曾川宫媛一口吞下的脑袋也重新伸了过来，再度张开巨颚。 　　如果这一口给它咬实了，木曾川宫媛肯定就要完蛋了。 　　好在白娅已经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怎么办了。 　　和华寅之稻姬的融合虽然没有增强她多少神力，但却让华寅之稻姬数百年来对于神力的使用经验和技巧、方法都流入了她的体内。不需要琢磨，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学习，华寅之稻姬的经验，现在就是她自身的经验。 　　虽然华寅之稻姬的战斗经验并不丰富，但在使用神力的方法上，一切都是相通的。 　　原初的神力就是想象、抽象，与创造的力量。 　　想象。 　　白娅用双手架起了手中的神刀·天羽羽斩，在脑海里描绘出自己的神力流淌进手中之刀的情景，然后 　　天羽羽斩发出了天蓝色的光辉。 　　“嘶！” 　　原本正准备把木曾川宫媛一口吞下的八岐大蛇突然停止了动作，不但八个脑袋全部转过来盯着白娅，而且还发出了警戒的声音。 　　老实说，白娅并未理解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她继续往手中的刀注入神力。天羽羽斩响应了她的动作而发出更耀眼的光芒，这道光芒随着白娅的神力注入而变得越来越强烈。 　　想象！ 　　在想象中勾画出象征着我“权能”的形态！ 　　“闪电啊，闪电啊！正义的闪电啊！！我乃以十胜百，以百胜千，以千胜万，以万胜十万的胜利者！光辉的神力，奇迹的闪光之剑，在此划破黑暗！” 　　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奇妙的语句，白娅不由自主地将它们念诵了出来。那是为了发挥神的权能而咏唱的神言，是使权能活性化的燃料，是对世界下达的指令。 　　“御魂流最终决战奥义，【真·雷光剑】！” 　　末那的剑术基本功本来就不是很扎实。她之所以能够如行云流水一般使出御魂流的诸多奥义，几乎全部都是靠天赋优秀外加天羽羽斩中的剑魂指引。既然如此，降灵在末那身上的白娅，自然也能在剑魂引导下，搭配着自己【雷霆】的权能，使出御魂流的最终奥义！ 　　“轰隆！” 　　被黑云密布的天空响应了白娅的神言，千束天雷在刹那之间聚集于天羽羽斩上，高举的天羽羽斩释放出更为猛烈的光辉。不再多说废话，白娅直接将这手中之刀朝眼前的八岐大蛇全力挥下！ 　　“轰隆！” 　　伴随着爆炸般的巨响，整个大地都因此而震动。 　　她手中挥下的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刀”了。凝聚的天雷从千增加为万，从万到十万，力量急速增强，包裹着天羽羽斩变形为一道巨大的闪电，“刀身”足足超过了两百米长。这道闪电不仅劈开了八岐大蛇身上不祥的黑烟那灾厄所化的黑烟在闪耀的雷光中一瞬间就烟消云散，甚至连大蛇缠住木曾川宫媛的那个脑袋都被一击劈成了两段！ 　　的确，大蛇的黑暗神力具备连太阳都能封印的力量。然而，既然它能封印太阳的理由是因为今天是一年之中太阳的力量最弱的时候，那么连黑暗都能劈开的雷光，也正是可以驱赶这灾厄的奇迹。 　　不过即使如此，就在木曾川宫媛连忙从纠缠中逃出的同时，八岐大蛇那颗被砍断的脑袋就已经开始迅速再生了。被天羽羽斩劈开的断面上开始涌出黑雾，重新凝聚成脑袋。 　　果然仅凭一柄天羽羽斩，根本无法杀死八岐大蛇。 　　“白娅姬，汝终于来了！” 　　逃出生天的木曾川宫媛也不敢再打下去了。在刚刚与八岐大蛇的缠斗中，她其实已经有些被大蛇的灾厄之力污染了。若是继续战斗下去，就算白娅最后能打败大蛇，木曾川宫媛以后恐怕也会逐渐荒神化。 　　奋斗拖延八岐大蛇至今，她也已经尽其所能。剩下的部分只能交给白娅了。 　　“收下它吧，白娅姬！这是本宫所能提供的最后帮助了！” 　　她一边这么大喊，一边朝大家所在的木曾川的河面伸出手，接着还用力将手向天高举。 　　然后，在这怒涛奔流的河水之中，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64：大，大，大！ 在木曾川宫媛的呼唤下，只见这怒涛奔流的河水之中，万丈金光突然迸射而出，破开河面腾空而起。 　　那是一根约有一人环抱粗细，六七米高的铁柱，霞光艳艳，瑞气腾腾。两头是两个金箍，中间是一段乌铁，紧挨着金箍的地方镌有一行字，写做：“定海神针，一万三千五百斤”。 　　老实说，白娅真的被这玩意吓到了：“金箍棒！？” 　　为什么方舟世界会有金箍棒啊？ 　　不过当她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时，却又确实想起，以前在《方舟世界》还是游戏时，在自己夺冠的那一届世界大赛上，好像自己确实有看到某位选手的角色提着类似的棍子来着。 　　那帮游戏设计师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这定海神针乃是原初大神以基岩亲手锻造，拥有镇压灾厄尤其是水患之神异，经由辉光魂御命尊之手，赐予大和初代‘帝’弥生京，助其讨伐大蛇。大蛇被讨伐后，弥生京将此铁丢入木曾川中，让我等水神保管，取意海河永固。”木曾川宫媛开始解释，“只要用其刺穿八岐大蛇的脊骨，就可封印住大蛇的再生能力！” 　　“这玩意还是基岩做的！？” 　　基岩是在方舟世界的大地最深处沉睡的，世界上最坚硬和最沉重的物质。正如“魔汞”被学者们认为是“太初之水”一样，基岩也被认为是“太初之土”，是创世女神用来创造世界的四大元素之一。若是取“以土镇水”的意向，倒也确实是挺合适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琢磨这种事情的时候，大蛇那个被用天羽羽斩劈掉的脑袋已经快要再生完了。白娅跑过去，把手放在上面，学着印象里某只猴子的样子：“小，小，小！” 　　这定海神针果真听话，白娅话音刚落，它就缩短至三米长短，一握粗细。白娅一把将其举起果然有些沉！六吨多重的武器还真不是人用的！ 　　【定海神针·如意金箍棒（+9）】 　　【lv90·神话·棍·敲击伤害】 　　【由创造女神妮娅亲手炼制而成的绝世奇珍，中间星斗暗铺陈，两头箝裹黄金片。可以自由变化自身体积与质量，通常情况下呈现出暗金色泽，表面缭绕着瑞气与霞光。大和初代“帝”弥生京以此镇压大蛇。】 　　【使用前提：力量450+】 　　【属性“坚不可摧”：定海神针·如意金箍棒无法被任何方式破坏。】 　　【属性“定水之物”：定海神针·如意金箍棒造成的会心一击会终止具有水系亚种的生物的任何再生能力，持续24小时。】 　　【属性“如意自在”：在持有者的命令下，定海神针·如意金箍棒可以自由变化大小，以适应使用者的体型。若要小时，盈盈不足一握；要大时，顷满天地之间。】 　　【技能“挟山压卵”：令定海神针·如意金箍棒急速膨胀，从虚无中凭空诞生出无尽质量，瞬间成长为擎天巨柱，以挟山压卵之势向敌人碾去。持有者的力量值每比基本使用条件高1点，在这次攻击中额外造成1%的物理伤害，忽视等量的物理防御、伤害吸收、伤害减免。所有与这次攻击目标相邻且处于攻击范围之内的其他敌人也视同受到攻击。】 　　“嘶！” 　　八岐大蛇似乎也仍然记得这根数百年前将它镇压住的神器，十分忌惮，这次直接把三个脑袋伸了过来。其中一个和之前一样喷出如漫天暴雨般的青蓝色火箭，另外两个张开血盆巨颚，就等白娅被火箭所迫时伺机夹击。 　　然而白娅又何曾怕过火了？只见她不遮不挡，直接迎着漫天火雨用脚踹往地面，在让地面爆炸开来的同时一跃而起。棒身表面原本缭绕着的瑞气与霞光，在她挥舞时转变为煌煌大日般的闪耀金光。抡起金箍棒，只是一棒横扫，就将大蛇那颗喷火的脑袋打成了稀巴烂。这定海神针不愧是创造神亲手打造的定水之物，这第一棒虽然没能彻底封住八岐大蛇的再生能力，可是那颗喷火脑袋的再生速度和被天羽羽斩劈掉的脑袋相比明显慢了许多。 　　但白娅在挥完这一棒之后，也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末那的身体终究是凡人的身体，用这样的身体承载白娅的神魂之后，发出这两下震天撼地的攻击，要是再战斗下去肯定就要吃不消了。 　　可现在白娅到底该怎么办才好？结束降灵，然后等未那再次把自己降灵到她身上，再和现在这样打个两下就动弹不得吗？更何况未那的身体比末那更不结实，连能不能支撑住白娅施展两招都不好说。 　　盯着面前八岐大蛇着由黑烟凝聚而成，仍然在不停再生伤口的身体，白娅不禁有些苦恼。 　　……等等，由黑烟凝聚而成的身体？ 　　“白娅大人！” 　　未那此时也已经注意到了被白娅所降灵的末那力不能继，连忙跑过来，想要把白娅的神魂引入自己体内。 　　但是仍附在末那身上的白娅抬起手阻止了她：“不要让我降灵到你身上。” 　　“可是白娅大人，这样一来末那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我也没说我不要离开她的身体啊。”白娅提醒她，“我不一定只能降灵到人类的身上吧？” 　　未那恍然大悟。 　　尽管这么说听起来有些奇怪，可实际上大部分土著神是没有肉体的。 　　举例而言，像华寅之稻姬那样由人类死去之后被后人祭祀，以至于神格化的土著神，她的肉体早就死去多年变成灰了。实际上通常情况下，大部分土著神都处于灵体状态，只有先在自身权能的影响范围内，用相应的媒介进行降灵，才能跟人一样生活。 　　虽然一般来说土著神降灵的对象是自己的巫女，但就像末那一样，人类的身体其实很难承受神的灵魂，至少像这样正常生活是不可能的。所以，大部分土著神都会降灵在“御神体”，也就是自己权能的本质上举例而言，对桥姬来说就是桥，对树神来说就是树，对地主神来说就是土地。 　　但降灵本身也会消耗土著神的神力，而会因此逐渐变得疲倦。所以大部分土著神平时其实还是维持着灵体状态。 　　顺带一提，之前突然跑出来和白娅聊天的华寅之稻姬其实从头到尾都是灵体状态，所以才能那么容易融合到白娅体内。 　　这方面的辛劳，作为现人神拥有自己肉体的白娅本来是不能体会的。而且白娅本来也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让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飘出来，降灵到别的物质里面去。否则她当初也不需要让费尔南德斯去修路了，自己降灵到土地上修路就行。 　　但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可不一样。早已习惯降灵到别的物质里去的华寅之稻姬，已经和白娅融合了。华寅之稻姬的经验，现在就是白娅的经验。 　　而且尽管一般来说，白娅没办法在尾张国这块不是自己的土地上使用地主神的能力，但未那现在却通过《古事记》上记载的秘法，将自己的身体化作了临时的灵脉。只要有未那在身边，就算不在出云白娅也可以临时搭建起地主神的架构！ 　　被白娅打伤的八岐大蛇此刻已经恢复了势态。未那也知道容不得自己浪费时间了。举起扇子，她第二次念诵祷词： 　　“天神大开上天门，天神拨开八重云，谨诚以求，吹散朝雾夕霭。谨诚以求，污秽祓除，灾厄肃清。出云之主，神灵游舞，【恭请白娅大人】！” 　　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的金光便从末那体内直冲云霄。末那的身体立刻软绵绵地瘫倒在未那的怀中。大家抬头向空中望去时，那团金光已经开始旋转，最后化作一团金色的钻头砸进了地面。场面沉寂了短短两秒，周围的泥土岩石开始一齐冒出金光。 　　在这耀眼的万丈金光中，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白娅咏唱的神言。 　　“腹如坟场凄凉凉，仇敌血肉填吾肠；生食果腹无常数，气吞乾坤镇八荒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御神体·白娅大明神】！” 　　话语结束之时，地面上已经爬起了一个身高百丈，由熔岩和正常的岩石分别各半拼合而成的巨神。这大地与火焰的巨神也不多说废话，指着掉在地上的金箍棒叫：“大，大，大！” 　　八岐大蛇虽然没有灵智，但见到这副场面再怎么蠢也有些慌了，直接一口气让剩下的六个脑袋都张开嘴。巨大的龙卷风，可怕的冲击波，爆轰的雷霆，神秘的黑暗光线从四个脑袋口中喷出，两个直接采取肉搏攻击的脑袋更是一齐扑了过来。可巨神却一边伸出左手，一边用右臂抓住变大的金箍棒，高声咆哮： 　　“吾之左手乃司掌胜利之物，将全部的敌人和敌意粉碎！【胜利之左手（the hand）】！” 　　天地自然森罗万象都经由白娅的神言与其感应，歪曲局部的因果律。六种不同属性不同类型的攻击就这样在命中的瞬间被区区一只左手粉碎、消除。于此同时，巨神的右臂将化作擎天之柱的巨大金箍棒，狠狠刺进了八岐大蛇因为所有脑袋都忙于攻击而空门大开的身体腹部。有如让整个世界的颜色全部转为黑白般的神力之光炸裂开来，撼岭摇山，惊天动地。 　　“吾之右臂乃司掌力量之物，必定击垮任何阻挡于前的敌人！【力量之右臂（might right）】！”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65：仇敌血肉填吾肠 胜负已分。 　　白娅那充满无可比拟之力量的右腕连地壳都能洞穿。从白娅将定海神针刺进八岐大蛇腹部那一刻起，这场战斗的胜负便已分出了。 　　被定海神针刺入腹部的大蛇因为巨大的创伤而一时动弹不得，同时这道伤害也因为“定水之物”的效果而被封住了。 　　“白娅大人，用这个斩杀它！” 　　尽管身体已经因为巨大的疲劳而难以动弹，但末那仍然举起手中的天羽羽斩，奋力朝白娅化身而成的大地与火焰之巨神投去。巨神放开原本握住金箍棒的右手，接住被抛来的太刀，注入神力迎风一晃，天羽羽斩便重新变形为那道数百米长的闪电。 　　高举闪电之刀，白娅使出了【斩击】。 　　只是举起手来挥砍的最简单的攻击技能，【斩击】。 　　但次数却不只是一次。 　　就在巨神的右臂因为第一次【斩击】刚挥砍下去时，她已经又第二次使出了【斩击】，手臂像是理所当然一般重新举起来，挥砍。 　　并且重复六次。 　　无视时间与空间之概念，白娅从六方自右向左斜下切、自左向右斜下切、左横切、右横切、自左斜向右上切、自右斜向左上切“同时”斩断了八岐大蛇剩下的六个脑袋。 　　老实说，在降灵于大地中之前，白娅真的没想到这居然会是一件那么累的事情。 　　这感觉大概就和地球上的普通人穿着太空服之类的东西，还要进行激烈的战斗一样辛苦。挥剑将八岐大蛇的全部脑袋都斩下的那一瞬间，白娅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然而尽管胜负已分，白娅仍然谨记着八岐大蛇并未死去这一事实。 　　不断地蜕皮，将外壳舍去。在冬天沉眠，在春天苏醒的蛇是不死的象征。除非由更强大的真神直接出手，将其完全毁灭，否则八岐大蛇就算被砍掉所有的脑袋，终究还是会重生。这就是为什么大和的初代“帝”弥生京只能选择将大蛇的灵魂拆成八份，封入八骸棺之中进行封印。 　　那么白娅是否也要这么做呢？ 　　当然不可能。她早在和八岐大蛇开打时就已经想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捕食模式】。” 　　巨神一边伸出右手将被砍掉所有脑袋，身体却还在不停乱动的八岐大蛇按住，一边让左手进入【捕食模式】。熔岩与土石组合而成的巨神左手燃起了一团金色的火焰，顺着金箍棒刺出的伤口，这只左手插入了八岐大蛇的身体中。 　　即使被砍掉了所有的脑袋，八岐大蛇在这一刻仍然本能地理解了在自己身上即将发生的终焉。它立刻殊死反抗，黑色神力与白娅的金色神力疯狂地相互吞食，相互作用，金光与黑烟迸射，形成一派奇异景象。 　　但最终的胜利者仍然是白娅。片刻之后她就将左手重新抽了出来，掌心中握着一个美丽的光球。八岐大蛇则是立刻完全失去力气，彻底瘫软了。 　　美丽，那正是一颗只能以这两个字来形容的光球，如同闪烁着光芒的玉石一般。尽管是从八岐大蛇这一灾厄化身体内抽出的，但它却显得如此美丽。最伟大的画家也无法画出它的形态，再高超的作者亦难以描述它的神采。 　　难以言喻的光照亮了黑夜。 　　它的存在超越了所有凡物的想象。 　　用力握紧左拳，白娅将这颗光球捏碎。大蛇的换言之，破坏神的神力立刻如同火热的钢水般涌入。降灵被打断了，岩浆与土石所构成的“御神体”开始崩毁，白娅的意识逐渐回到了自己仍位于出云大社的真正身体中。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似乎正在燃烧。来自大蛇的那一股无比火热且灼人的神力随着她的血液在体内不断循环，把身体每一个部位都用热力穿透。原本体内纤毫毕现的清晰感被这股混沌强大的力量淹没了，所有的身体部位似乎都溶成了一个整体。 　　如同发烧般的热感很快就让白娅失去了意识。 　　— 　　“白娅大人，白娅大人？”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之后，白娅最终被未那的声音所唤醒。脑袋还迷迷糊糊的她睁开眼睛之后先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未那、末那、米莉尔、雅雪莉法、芙萝伊，大家都一脸紧张地围绕在她身旁。 　　看起来没有人遇到什么别的意外，真是太好了、 　　白娅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骨碌一下从神社本殿的榻榻米上坐起身来。 　　然而才刚坐起身，她就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尽管只是一点点，但自己的身体明显变重了。确切的说，自己的尾巴那里传来一种奇妙的沉重感。仔细一看，大家的目光其实也都是正聚焦于白娅的屁股上。换言之…… 　　她连忙回头望去。 　　果不其然，白娅的屁股上如今正长着九根奶黄色的，又长又毛乎乎的狐狸尾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白娅已经放弃吐槽和思考这个了。因为吃掉了八个脑袋的大蛇的神力，所以长出八根新尾巴什么的听起来好像也很合理……才怪吧喂！？归根究底九尾狐这种麻烦的设定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啊？在一个屁股上塞九根尾巴什么的，光看起来都觉得好累啊！更不用说 　　白娅试着像平常那样摇了摇尾巴。 　　“……好重。” 　　尾巴从一根变成九根，这重心改变究竟会有多大根本不必赘述。 　　“小白，可以摸吗？” 　　雅雪莉法正用灼热的视线望着这些尾巴。已经无言以对的白娅直接把整束尾巴全部扫荡过去，九根尾巴“篷”地一声就把雅雪莉法整个人都掩埋住了。 　　“好重！好重！快要被压死了！”雅雪莉法马上投降了。 　　这八根新长出来的尾巴当然不会是真正的肉体，而是神力凝结而成的尾巴，所以才会那么重。 　　不过也正因为这些尾巴是神力凝结而成的蓬蓬松松的茸毛尾巴，所以摸起来的手感真的非常好。连未那她们在意识到白娅并没有受伤之后，也忍不住一起开始摸。 　　柔软，舒适，非常的温暖。 　　为了防止尾巴真的把雅雪莉法压死，白娅姑且把尾巴抬起来了一点。结果被这样的尾巴像被子一样覆盖全身的雅雪莉法反而显得更舒服了。 　　“小白，我以后晚上可以躺在这个上面睡觉吗？” 　　“喂喂喂，你把别人的尾巴当成什么东西了啊？” 　　她一边吐槽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闭上眼睛开始想象。 　　既然多余的八条尾巴是由白娅啃噬了八岐大蛇的神力之后凝结而成，那么自然也可以根据她的意志自在操控。大家很快就不无遗憾地看到那新长出来的八条尾巴变化成星星点点摇曳的金光，融进白娅的身体之中，只留下最中间原本的那一条。 　　在吞噬八岐大蛇的神力时，白娅篡夺了八岐大蛇的八种灾厄力量中，“息吹暴风”、“荒狂电光”、“干枯大地”和“无生不死”这四种权能。前两种和她之前从木曾川宫媛那边抢到的“雷霆”权能相性很好，最终大概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融合到一起去。但“干枯大地”和“无生不死”却是白娅第一次接触到的权能。好在华寅之稻姬当了几百年地主神，对“地”属性的权能还算熟悉。至于剩下的四种之所以没拿，大部分都是因为白娅本身有上位替代的权能，或是性质相斥。举例而言，“太阳”本身就已经是“火”的更高级版本了，而“暗”则是与“太阳”互斥。 　　然而最可怕、最强大的权能，还是八岐大蛇之所以这么麻烦的本质“无生不死”。 　　能够一次次蜕皮，不断循环着冬眠以及苏醒的蛇，象征着死与生的循环。生命的恩惠以及死亡的灾祸，这两者都被凝聚在“蛇”的概念之中。 　　然而有趣之处同时也在这里：“狐”其实同样是具有“镇守山丘陵墓”，即“镇守死亡”的神性象征。另外自古以来，天亮时的太阳在海面或朝霭中造出的光之道路就被视作蛇、龙和狐等。这个“水面反射出的太阳光”，换言之就是太阳在人间的分身。如果是在地球上的话，现在的白娅估计都能直接乘上神道教和日本佛教的顺风车，变成类似天照大神和大日如来一般的存在了。 　　当然，那些都是地球上的概念。但如果现在位于方舟世界的白娅，将这混杂了生与死的权能与自己“狐”的种族特性融合起来，那么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权能呢？ 　　她决定现在就试试看。 　　“未那，用神乐曦光镜的光来照我。”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66：新年祭（上） 十二月二十六日的太阳照常升起，末那的大和统一之路，在最后的上杉家与北条家见到了八岐大蛇的力量，与战胜、吞噬了八岐大蛇的白娅之恐怖后，终于也在今天结束了。 　　【御神体·白娅大明神】没有任何判断能力正常的凡人会想要与那尊巨神为敌。更何况上杉家的家督上杉谦信在大蛇复活之时被抽了一尾巴，浑身多处骨折，现在还在养伤，根本无力继续与末那相抗。 　　随着战争的结束，很多原本藏在水面下的事情也浮现出了结果。 　　上百年来一直都在暗地中为织田家效力的忍者部队，曾经试图用很智障的方式刺杀灰之守卫艾斯的伊贺忍军，在八岐大蛇被白娅吞噬后确切的说，其实是在利奥博德·吉奥尼兹被米莉尔她们抓住之后，仅仅一个晚上间就全部不见了。能以如此惊人的效率让整支忍军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能说不愧是忍者了。哎咿呀！ 　　艾斯本人在经过调查后初步研判，这些忍者大概是逃离大和，直接走海路往大陆去了。至于究竟是谁给他们往大陆牵上了线……虽然利奥博德·吉奥尼兹至今仍然什么都不肯交代，但大家都怀疑是他搞的鬼。否则就凭并没有在大和建立破坏神教团的利奥博德一人，他究竟是如何完成至今为止这些精确的计划，以及取得这么多隐秘情报的？ 　　与伊贺忍军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位李察大爷。这也侧面说明了伊贺忍军大概已经和破坏神教团搭上了线。老实说，一想到破坏神教团之中多了一支忍者部队，艾斯就感到非常头痛。 　　但白娅倒是无所谓：李察这人在自己面前出场了两次，每次出场的事件都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好处，同时几乎没有遭受任何损失。既然如此，她当然欢迎李察和破坏神教团以后继续跳出来给她送好处啊。 　　“我也差不多该离开大和了。” 　　翌日，即十二月二十七日，白娅在出云大社向大家这么宣布。 　　归根究底，白娅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长居在大和。既然这三个月来已经取得了神力、权能和【现人神】这一神话级职业，而且还找到未那这个优秀的巫女，那么白娅在大和的目的已经可以算是全部完成了。是时候该回帝国去准备面对第二年，以及第三年“沦亡之冬”时即将袭来的敌人了。 　　对未那和末那来说，白娅的这句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这个时机会这么快到来，老实说她们心中也有些沉重。 　　因为对她们两个来说，这是意味着一起出生、一起长大的两人终于要第一次分开的话语。 　　白娅也很快意识到了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那个……对不起啦。” 　　不过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白娅大人何必道歉？”未那不禁露出苦笑，“妾身是您的巫女，是全身全心全灵都属于您的人。就算白娅大人不提出要带妾身离开，妾身也会跟白娅大人一起走的更何况，妾身现在离开，对出云和大和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尽管末那的维新改革消除了出云国内大部分守旧派，可是和刚刚才被她统一的大和全境相比，守旧派的势力还是比较大。而对这些守旧派来说，就如同末那是维新派的领袖一样，未那正是守旧派的旗帜。虽然未那本人对争权夺利一点兴趣也没有，但对于守旧派贵族们来说，拥立她复辟却是夺回他们权力的关键。更何况，未那对于大和的帝位有着比末那更正统的宣称权。 　　“姐姐大人……” 　　末那欲语凝噎。自从被白娅降灵过一次之后，她的眼睛就一直呈现犹如晴空般的天蓝色。在她那望向未那的瞳孔深处，可以看到思念、倾慕、亲情、憧憬……等各种各样混杂着的感情。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多说。没有出言挽留，也没有表达任何一丝依依不舍。 　　不管怎么说，就算末那的情感上再怎么难以接受，白娅带着未那离开对大和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因为国内潜藏的守旧派会因此失去核心。 　　连未那本人都能够明白这一点，作为一个天才的统治者甚至可以称她为革命家，末那更不会不知道。 　　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让这个大和成为能在世界上立足，保护好自己的强国，她能压下自己心中的孤独。 　　“不过，白娅大人，虽然要离开，但也不至于那么急吧？三天后就是新年了。白娅大人先在新年的祭典上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御命，享受过出云的新年祭之后再出发如何？” 　　然而就在白娅和末那的情绪都开始有些低落时，未那却又突然话锋一转。 　　未那说的这话也很对。如果白娅不先在公开场合说清楚自己要离开的原因，就这么贸贸然跑掉的话，确实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混乱。 　　“不过，我可不知道祭典要做些什么哦。” 　　白娅提醒她。 　　“白娅大人可是被祭祀的一方，只要好好期待就行了。” 　　未那微笑着回答。 　　于是艾纪70001年1月1日的新年到来了。 　　这次祭典，差不多就是白娅这几个月地主神生活的集大成者。 　　“有幸能在此与白娅大人面谈，实在不胜惶恐” 　　“鄙人是虾夷一带的妖怪代表” 　　“妾身是加贺国白山比咩神的使者，这是来自吾主的传言” 　　出云大社的拜殿里，人们、妖怪、神使等访客接踵摩肩。 　　这是自从白娅成为这里的祭神之后，第一次看见如此热闹的景象，而且此刻在场的访客，大都与神明相关。比如大和其他地主神的神使，又或者妖怪等等，各种各样的客人聚集到这里来。 　　他们前来的目的，正是来向白娅寒暄一番。加深交情也好，希望能够搬迁到出云来也好，又或者其他事宜也罢，总之他们来找白娅面谈也是各有所求的。 　　坐在拜殿高一个台阶的位置上，白娅趁谁都没有注意到，悄悄叹了一口气。尽管她也能理解这是不可避免的事，也乐于和各种对象保持友好的交流，但还是难免觉得这种交际有点无聊。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访客来到这个神社呢？ 　　“因为大家都在害怕白娅大人。”侍奉白娅的巫女未那如此解释，“现在的白娅大人拥有比大和任何一位土著神都要强大的力量，拥有力量雄厚的土地。而且，还斩杀了所有土著神的天敌八岐大蛇尤其是最后一点，让大家觉得白娅大人变成了可以合作的对象。也就是说，白娅大人已经被认可为这个出云的守护神了。既然如此，现在大家都希望和最强大的地主神，也就是白娅大人加深交情，这是理所当然的。” 　　除此之外，拜访神社的当然也有普通的出云百姓。 　　夕阳徐徐西落。而接替其光亮的，是一盏盏点亮在路旁的瓦斯灯这当然也是末那从帝国引进的东西。 　　人造的光明拒绝了原始的黑暗。早上到了就起来，晚上到了就睡觉出云原本这样的生活已经被末那所改变了。 　　“好，接下来要忙起来了！” 　　夜市的店主们鼓起了干劲。 　　喜逐颜开的人们，稀稀落落地从各处开始聚集起来。 　　有如细溪汇集成大河，渐渐壮大的人潮流往出云大社。 　　祭典开始了。 　　“欢迎光临！要来一串烤年糕吗？” 　　“关东煮！关东煮！热腾腾的关东煮！” 　　“狐狸面具！小朋友们，这是白娅大人的狐狸面具哦！” 　　到处人声鼎沸。 　　三个月多来，白娅一直觉得出云大社周围总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笼罩着几分悲凉，但现在却灯火阑珊，店铺鳞次栉比，人潮熙熙攘攘。 　　而且聚集在这里的并不只限于人类，也包括很多妖怪、自然精魂乃至于土著神们。 　　大家都在享受祭典。 　　飞上高空，然后向下俯视，夜市的店铺与瓦斯灯的光辉宛若银河。白娅不禁对这一幕心生感叹。一想到创造出这份景象的人是谁，她心中更是不得不由衷地感到钦佩。 　　不过，这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在里面吧。 　　顺带一提，雅雪莉法和米莉尔正一起在到处买东西吃，芙萝伊正在夜市中那边帮忙处理一些类似于小孩子走丢了之类的问题，未那正在神社里准备神乐舞。所以现在只有白娅自己在欣赏这幅画面而已。 　　“白娅姬似乎正在举办相当愉快的活动啊。本宫也来打扰了。” 　　就在白娅感慨万分时，木曾川宫媛跟平常一样悠然地从天而降。她的脸上映出恬静的笑容，身旁还有一个酒瓶，看来正在喝酒。 　　“白娅姬也来一杯如何？” 　　她端起酒杯的举动颇具风雅。尽管同样是地主神，却自认做不到这种事的白娅不由得有点心生羡慕。 　　活了几百年的长生者，和新鲜出炉的白娅果然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她接过酒杯，沾唇轻轻呷了一口。仰头之时，高挂于夜空的银月撒落着皎洁的光辉，映入眼帘。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没想到白娅姬还能聚集起这么多人类之外的客人。虽然活了几百年了，但本宫之前从没听说过这种将人类、神明、妖怪、精魂乃至于动物都全部聚集在一起，让大家都能玩得尽兴的祭典。该说不愧是您吗？” 　　白娅有些惊讶：“是这样的吗？” 　　“正是如此。祭典一般都是给人类玩得尽兴的活动。” 　　“可是既然称之为‘祭典’，那不正应该是为了让神明感到高兴才举办的吗？” 　　这句话让木曾川宫媛笑得更开心了：“这么说好像也是。不过，本宫等众神能够看见人们玩得这么开心，同样会感到很愉快的。” 　　“……也对。” 　　想到华寅之稻姬与木曾川宫媛表现过的那对于人们的爱，白娅恍然大悟，明白了她之所以会坐在这里远眺祭典的理由。 　　“说起来，木曾川宫媛，你之前和未那说过，‘神明的职责可不是与人们携手共进’……但是你看，这场祭典正是我与人类携手实现出来的结果哦。” 　　想起自己刚把木曾川宫媛打趴下，抓到出云大社时的场面，白娅忍不住开口挤兑了她一下。然而她意料之外的是，木曾川宫媛对此的反应居然还挺一本正经的。 　　端详着倒映在酒杯中的明月，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或许您说的没错。本宫身为神明，自认为能够引导世人，但并没考虑过和世人携手实现过什么。” 　　即使亲口说出了这番话，望着幸福快乐的人潮，木曾川宫媛反而更为喜悦地眯细了眼睛。 　　白娅耸了耸肩，暂时还不想谈那么复杂的问题：“那么在我离开大和之后，引导世人也好，和世人携手也罢，不妨去试试看吧。” 卷五：出云之地有狐神 ​167：新年祭（下） 神社里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之后，未那与末那一起享受着这两人间最后的祭典。 　　这大概是虽非同胞姐妹，但感情却更在普通姐妹之上的未那与末那，在将来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最后可以共同度过的时光了。 　　好不容易地，勉勉强强地将大和统一之后，末那最近仍然一直都很忙。虽然还未正式登基为“帝”，但作为这重归一统的大和的新统治者，末那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尽管她现在的表情看起来仍然也平时一样一本正经，可脸上明显有几分疲态。即使对这个天才的统治者而言，最近工作也太繁重了。 　　在这些事情上，未那几乎什么忙也帮不上。 　　然而，今天她们不打算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两人的身上现在都穿着浴衣。庄重的蓝色浴衣与末那超乎想象地相衬。未那则是穿着粉红色，绣有樱花图案的浴衣，也非常合身。 　　身穿浴衣的未那，以及身穿浴衣的末那。 　　未那牵着末那的右手，末那牵着未那的左手，两人在夜市中并肩而行。 　　烤年糕，烤乌贼，还有店主们发现从锡安帝国进口的玉米烤起来也很好吃。这些烤物的香味与铁板烧的酱油煎出来的香气弥散混合在一起。 　　她们两个很快就看到白娅和雅雪莉法都被这股香气所吸引。在自己买来吃的同时，雅雪莉法还试图给白娅喂食，结果马上就被白娅打趴在地上了。 　　如果是在其他时候看到这幅场面，未那大概会微笑着凑上去，问白娅有什么需要自己效劳的地方。但此时此刻，未那却拉着末那的手，刻意绕开了白娅她们。 　　只有这一个晚上……哪怕只有现在也好，未那希望自己与妹妹之间最后的时光，可以不被白娅所打扰。 　　脱离享受着祭典的人潮，两人踏上八云山中平时几乎不会有人走的一条山路小道，一直走到了八云山的山顶。宽敞的山顶上，能够一览无余地俯瞰整个热闹的夜市。 　　这里是个毫无人迹，实际上也什么都没有，因此更加从来无人到访的地方。毕竟这里什么都没有，上来也没有意义。但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山顶对未那与末那来说，却是充满了童年回忆的场所。 　　作为下一任巫女被培养长大的未那，从小到大的行动都受到许多限制。被父母与师长所命令，禁止离开八云山的她，除了出云大社以外，唯一能“出来玩”的地方，就只有这个山顶而已；唯一的玩伴，就只有肩负着影武者一职的末那而已。 　　到达山顶之后，末那先开口了。 　　“姐姐大人有什么话想要对在下说吗？” 　　“对。” 　　未那点头回答的时候，长发随着夜风在飘拂。 　　“在最后在就此分别之前，妾身还有一件事必须告诉末那。” 　　“究竟是什么事呢？” 　　听起来，这个话题很严肃。 　　本来就正经的末那因此表现得更加正经了。说是这么说，她的表情从最开始就很正经。 　　“你之前发动兵变的时候，妾身其实非常开心。”未那微笑着回答，“因为，末那以前从来没有向妾身提出过任何要求。所以那一天是妾身第一次知道，原来末那心中也有如此渴望的事物，如此远大的追求。妾身为自己终于能够实现末那的愿望而感到开心。所以妾身决定，既然这是末那的愿望，那么就让它实现吧。” 　　在与白娅邂逅以前，末那一直是作为未那的影子而活着的，末那自己对于这个职责也甘之若饴然。然而在未那看来，末那并非是自己的影子。 　　柔与刚，巫女与武士，白阳与黑阴，天才圣职者与天才统治者。 　　未那与末那，面容一模一样的她们，是在镜中互相映照的倒影。 　　如今，曾经甘于作为影子而活的末那，觉悟了自己真正的使命，甚至让这份以天下为己任的理想超越了自己心中原本最重要的人的位置。自己妹妹的这份精神上的成长，究竟何等地让未那感到喜悦，不言而喻。 　　在末那的眼中，国家比未那更重要。 　　但在未那的眼中，末那比国家更重要。 　　“作为巫女，妾身无法将全部的爱倾注于神明之中；作为姬君，妾身无法带领国家走向富强；但作为姐姐，妾身相信自己绝对不逊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姐姐。” 　　语调庄重地说完这番告白后，未那的脸上仍然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对此，末那斟酌了片刻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露出了苦笑。 　　“在下一直都知道啊，姐姐大人。” 　　她的回答使未那目瞪口呆。 　　“为、为什么？” 　　“因为在下姑且还算是很擅长看透人心的。”末那若无其事地回答，“而且自从被白娅大人降灵过之后，在下的眼睛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指了指自己那对变成天蓝色的眼睛。 　　作为一个连传奇级都不到的凡人，末那的身体在承受白娅的降灵，并且让白娅以这个身体连续发出两次攻击，导致她的身体被白娅的神力影响良多。但这种影响似乎并不是负面的：末那发现，自己的眼睛现在能在一定程度上看透生命的灵魂。在她现在的眼中，灵魂就像是点点火焰一样在燃烧，跳跃。 　　只要掌握了这双眼睛的力量，看穿他人的内心所思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 　　“华寅之稻姬大人曾经说过，在下与姐姐大人肩负着特别的命运；白娅大人说过，如果那种命运是会束缚着我们的命运，那么挣断它就好但在下觉得，能与姐姐大人一起出生，一起长大，成为真正的姐妹，这样的命运是在下修行千世才能换来的奇迹。” 　　末那的所作所为或许是打破了自己原本的命运，又或许这原本就是她的命运也说不定。无论是她们也好，白娅也罢，都无法去确认这一点。 　　但要是如此，那决定了这种命运的神明或许现在也仍然注视着这番交谈吧。 　　当面说出了真实心意的姐妹两人相视觉而笑，紧紧地将对方拥入怀中。 　　“末那，出云今后也拜托你了。” 　　“在下知道。” 　　“将来一旦遇到困难，请立刻告诉妾身和白娅大人，大家会和你一起同心协力去面对。” 　　“嗯。” 　　“妾身离开之后，不要老是板着脸，要好好地和其他人友好相处。妾身知道末那有着远大的梦想，但是所谓梦想，是要能够和人一起拥有才能称之为梦想的呐。如果光是末那一个人孤独地承受的话，就算对别人再怎么强调，也会被别人当成‘野心’，不会被周围承认的。” 　　“好的。” 　　“晚上睡觉时不要露出肚皮着凉了。就算‘帝’的工作再怎么辛苦，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在、在下睡觉的时候才不会踢被子呢。” 　　— 　　祭典结束三日后，弥生末那登基为了大和的新“帝”。大和内的诸国皆降服，锡安帝国也派使臣来送上贺礼，宣布承认末那与大和的地位至少在名义上，大和会继续当锡安帝国的同盟国，维持平等的关系。 　　值得一提的是，被利奥博德·吉奥尼兹抓走并魔化，在十二月二十五日被末那用天羽羽斩劈开“力死手甲”因而得救的织田信长，居然在北条家阴阳师的救治下活了下来。今日也来向末那贺喜道谢。 　　和原本白娅猜测的糟糕结局相比，织田信长现在的状况可以说是好太多了。 　　然而，他的弟弟织田信胜至今行踪不明。考虑到伊贺忍军和李察的失踪，没准也是破坏神教团从中做了什么。 　　但这一切末那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等即将回到大陆的白娅她们再去调查了。 　　随后，白娅一行以及身为白娅巫女的未那，也乘上了将使臣们载来的飞空艇，将要回去帝国。 　　要说末那并不担心离开出云的未那以后会如何，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对此，白娅这么表示：“安心吧，有我在呢。神伴身旁，万事安康。”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68：回家的路总是很幸福 回到阔别三月的帝都后，等待着白娅她们的，是一大堆需要处理的事情。 　　首当其冲不得不处理好的一件事，就是对于破坏神高等祭司，大和这次八岐大蛇复活动荡的始作俑者，利奥博德·吉奥尼兹的处置。 　　虽然八岐大蛇的复活最后反而让白娅占了便宜，可是八岐大蛇复活期间光是引发的灾害就杀死了成千上万的大和百姓，以及末那和上杉谦信的不少士兵。这些血债都得算在利奥博德·吉奥尼兹的头上。所以白娅她们一回到帝都，就先把仍被米莉尔的魔法所封印着的利奥博德送去了审判庭总部。 　　审判庭也早就得到了关于利奥博德所犯罪行的报告。这种异端罪的现行犯根本连审判的必要都没有，直接就被丢进了地牢最深处，用复杂的圣印和封魔的锁链捆好，套上好几层的结界。由教廷审判官、异端审判官和灰之守卫组成的审问组会尽快对他进行谨慎而严格的讯问。 　　不过，审判庭对于这种犯人并不会处以死刑。这倒不是因为什么保障人权啊，有教化之虞啊诸如此类的理由实际上，被邪神影响过的邪恶心灵大都很难复原，虽然历史上也不是没有改邪归正的例子但只能作为特例处理。审判庭之所以从来不判处这些人死刑的原因，说白了其实很简单：因为他们有用啊。 　　尽管这种犯人脑袋里的知识大都很危险，可对于常年与这种敌人作战的审判庭来说，这些知识是必须被了解的。因为接触了过多禁忌的秽恶知识而陷入疯狂的审判官其实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好在他们目前为止还没惹出过什么大乱子。 　　总之这种犯人都会被审判庭在地牢里关得严严实实的，直到他们老死为止，甚至老死以后，都永久与世间隔离。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对审判庭而言和浸泡在防腐剂中的标本也没什么区别。 　　顺带一提，帝国法律采用三审终审制，帝都审判庭即为最高审判机关。对于重大犯罪的审判，很多时候会在帝都光辉大圣堂中进行。因为神圣光辉大结界的存在，这种审判几乎不存在冤假错案。有真神存在的神权社会就是会有这种好处。在有真神介入的情况下，神权国家会具有惊人的稳定性。 　　当然，就算是有真神介入，由圣女掌管的创造神教会，还是无法阻止其末端出现腐败。所以锡安帝国基本上是越接近帝都法制度越高，越是诸如埃利亚多罗城那种边境地区，官员腐败的比率就会越高。 　　扯远了，言归正传。 　　在大和度假的这段时间里，米莉尔除了帮白娅的忙以外，自己在闲暇时也终于完成了奥里乌斯七世皇帝之前交给她的任务。她大量且系统地整理了存储在自己体内的奥火时代精灵奥秘魔法知识，并在此刻回到帝都之后上交给了最高魔导机关“禁书目录”。虽然这和她体内的奥秘魔法知识总量相比只是沧海一粟，但也足够“禁书目录”消化个十年了。 　　所以满足了交易条件的她，今天终于可以来把关在审判庭地牢里的自己的“姐姐”，联邦与铸神者组织的双重间谍，米雅莉·星之花带走了。 　　这半年多来，米雅莉虽然一直在地牢里被关着，但审判庭倒也没有虐待她。这一方面是因为奥里乌斯七世事先打过招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虐待她毫无意义。所以无所事事的米雅莉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而且帝都审判庭监狱里的饭菜倒也并不难吃，平时会提供烤面包、鸡汤、胡萝卜、牛肉和豌豆之类的东西，过年的时候甚至还给她提供年夜饭。 　　所以她被放出来的时候不但没有什么受苦的样子，反而…… 　　“好久不见。米雅莉小姐好像变圆了呢。” 　　天真而善良的娜娜在看到米雅莉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说出了这句话。 　　这份天然的锐利让米雅莉好想去死。 　　“啊、啊哈哈，你、你在说什么啊？在这里反而比以前吃得多了之类的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啊。” 　　娜娜这个孩子呢，作为《方舟世界》小说版的“主角”之一，脑袋的结构也是和常人大有不同。明明米雅莉就是她和帕梅拉花了不少力气抓住的罪犯，看到米雅莉被米莉尔交易出来，她反而显得很开心。 　　“米雅莉小姐是为了守护米莉尔小姐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当间谍的吧？既然现在米莉尔小姐是白娅师父的伙伴，从今年开始大家就都是伙伴了！” 　　“米莉尔你到底为什么会和这么不可爱的人成为伙伴啊！？” 　　“就算米雅莉姐姐这么说，先成为娜娜的伙伴的人应该是姐姐你才对吧？” 　　被米雅莉这么质问的米莉尔光是憋笑就已经很辛苦了。 　　除了米莉尔以外，白娅的队伍里，还有一个人的亲人现在也被关在审判庭的地牢里。 　　那就是雅雪莉法这辈子的母亲，被白娅她们抓回来关押至今的魔精灵，魔王卡米拉特斯希。为了防止魔神安娜狄艾尔附身在她身上，魔王卡米拉特斯希的牢房上被施加的神圣魔法结界几乎是最复杂的，连圣女拉蒂丝都亲自前来施展了魔法。 　　不管卡米拉特斯希作为母亲是否合格，雅雪莉法都与她作为母女共度了五十年的时光，所以雅雪莉法当然想过要去监狱里探望她。然而尽管雅雪莉法提出的探监申请在白娅的帮助下很轻松就通过了，可卡米拉特斯希本人却拒绝与女儿见面。 　　这或许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对于魔王卡米拉特斯希来说，背叛了黑暗精灵，背叛了水晶兰王国的雅雪莉法，就是个如此不孝的女儿。不过……即使说是理所当然的事，被亲生母亲所拒绝了的雅雪莉法，她那倒映在夕阳下的影子看起来还是显得有些寂寞。 　　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身为穿越者的雅雪莉法会对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母亲投入深厚的感情这点其实只要想想两人之间共度的时间就能知道了。雅雪莉法在穿越之前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子高中生，而穿越之后，却以雅雪莉法的身份与卡米拉特斯希作为母女共同相处了五十年。 　　所以白娅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家吧，我的肚子饿啦。为了检测你的烹饪水平有没有进步，今天的晚餐就由你来做喽。” 　　“……果然，我想要一直在一起的，就只有小白了。”结果雅雪莉法泪流满面地紧紧地握住了白娅的手，“从今往后也请让我一直待在小白的身边吧。” 　　“呜哇，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不要蹬鼻子上脸啊！” 　　虽然白娅一边这么说，一边用尾巴把想要缠上来的雅雪莉法拍开，但走在她们身后的米莉尔和米雅莉却不禁觉得，倒映在夕阳下的这两个人的影子，黏在一起好像感情很好的样子。 　　“肚子已经饿扁啦，赶快走吧！” 　　“要做些什么呢？” 　　“这当然要靠你自己判断我会喜欢吃什么啊。”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69：有些忘记的事情 踏入了新的一年这件事，对于帕梅拉和安洁丽卡来说，也意味着她们从帝国军事学院的毕业。除了在人际关系上仍然是高岭之花以外，各方面都非常完美的帕梅拉以全科目满分的完美成绩主宰了毕业考试。在最后的实战考试中为了显摆自己的力量，她甚至以一己之力在三十秒内将共同参加考试的十六名考生全部打败。其天赋和特性所在卓越的瞬间爆发力在这场考试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至于平时经常逃课，从来不写作业的安洁丽卡现在居然还能毕业，这件事情则是几乎都称得上不可思议。其原因除了安洁丽卡本人确实是个天才，在毕业考试中获得了仅次于帕梅拉的成绩以外，还有就是她在出云立下的军功。以参加了帝国军队对同盟国的援助作战，并且在战场上成功讨伐敌将的这份军功，就算学院想要以她出席次数不足为由不让安洁丽卡毕业，在她那枚亮闪闪的帝国二等白银火炬手优秀军人勋章面前也很难说出口。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就是，因为白娅的疏忽而不得不挑战以一年时间毕业的娜娜……居然还真的跳级成功提前毕业了。安洁丽卡就算再不写作业，再经常逃课，她好歹也是安安稳稳地念了三年的书，考试成绩也好得让人无可指摘。然而娜娜呢？她既没有这份天才，学分也不够。虽然和安洁丽卡一样因为在大和的军功而得到了帝国二等白银火炬手优秀军人勋章，可是老实说，安洁丽卡和娜娜这次其实也没多大贡献。 　　所以帝国军事学院并不想让娜娜就这样提前毕业。然而与此同时，学院本身却也承受着压力：白娅在帝国内的名头可是越来越响了。 　　虽然白娅最初的功劳镇压“蔷薇十字”的叛乱与打败依莉丝的功劳为了保密而被掩盖，但还是有很多帝国军人目睹了白娅的英姿。在那之后，温德琳公主被魔王卡米拉特斯希绑架的事件中，白娅救回了公主的这件事因为不需要再保密，基本上也在国际上传得沸沸扬扬。创造女神赐下的神谕，圣女拉蒂丝和皇帝奥里乌斯七世两人对白娅的青眼有加，以及白娅在大和的所作所为……这一切更是让白娅的声誉蒸蒸日上。 　　所以帝国军事学院也不能就随随便便把娜娜提出的提前毕业申请打回去。学院可不希望不让帝国最强的弟子跳级的结果，是帝国最强本人找上门来理论。所以哪怕只是找个理由也好，他们想要合情合理地退回娜娜的提前毕业申请。 　　……结果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居然出了个馊主意。他们居然异想天开到给娜娜出了个名为“实践考试”实际上就是刁难的难题：与一名监考的教官一起，前往帝都西北部与自由十国同盟之间的边境，夺回一座被强盗集团所占据的边境小塔。 　　这个任务要说容易其实绝对不容易。帝国军事学院的毕业生一般来说等级是20级出头，25级左右。在这个现实的方舟世界里，这种等级的人类的战斗力姑且还处于常识可以接受的范畴。即使是战士类职业，他们的身体素质也还无法超过地球上的陆地生物。被不到二十级的普通强盗手中的刀枪箭矢击中就有可能受伤，被枪里射出来的子弹打到要害就会死。 　　然而娜娜可是都45级了啊。别说普通强盗手中的刀枪箭矢了，就连轻武器的子弹都会被这个全副武装的近卫骑士弹开。现在的娜娜确实已经与地球上的坦克相仿：行动迅速、令人恐惧、能够承受巨大的打击，可以闯过一队队士兵而毫发无伤。 　　不过有趣的是，娜娜倒也不是就这样一路顺顺当当地碾了过去。就在她将这座边境小塔中所有的强盗全部打趴下之后，娜娜却又发现，这件事情居然还没那么简单。这些强盗团的幕后指使者居然是一个崇拜钢铁魔神夏尔狄古拉的邪教组织。他们的重要成员之一，一个50级的进阶级暗黑骑士正好在这个时候找上了门来。 　　这名暗黑骑士与李察那种天知道哪儿蹦出来的半吊子不一样，是真正的侍奉魔神的暗黑骑士。他不但一击就把随行的监考教官打倒，而且还让娜娜陷入了一番苦战。不过正义最后还是战胜了邪恶。娜娜临阵突破，情急爆发，在战斗中偶然触发了自己“青铜之盾”的称号效果，在以盾牌格挡住暗黑骑士的绝技【死亡斩】时，以极低的几率将该次攻击中50%的伤害反射了回去。 　　结果那名暗黑骑士就这样被自己的绝招反弹死了。 　　结果娜娜不但成功从学院毕业了，而且还多拿了一枚帝国三等炽热之心英勇战士勋章。 　　“……不愧是主角。” 　　白娅和雅雪莉法在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都不禁这么感叹。 　　在她们两个无暇关照的时候，娜娜也正忙着谱写属于她自己的故事呢。不过既然如此，《方舟世界》官方小说版的另一位主角，“幻之勇者”亚历山大·星之花，现在或许也正在白娅她们看不到的地方进行着属于他的冒险吧。 　　“说起来，米雅莉，你也姓‘星之花’吧？”白娅漫不经心地问道。 　　白娅在帝都并没有购置房产。虽然以前都住在酒店里，但此时此刻，大家却正聚集在白娅现在的居所位于出云国在帝都使馆区所建立的大使馆里。末那不但在这三个月间打理好了这间大使馆，而且还在大使馆中设立了神社的分社。对身为出云之神的白娅来说，这里现在就是她与巫女未那的家了。大家现在都聚集在这里，围绕着神社客厅中央的被炉。 　　“嗯。”米雅莉似乎还在因为娜娜说她变圆了而显得有些赌气，“‘星之花’这个姓氏是我们把精灵语意译成帝国语之后的叫法，原本的念法是阿玛斯塔夏（amastacia）。这个姓氏在精灵中是个很常见的姓氏，就像你们人类的贝克、史密斯之类的姓氏一样常见，所以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也从来没听过亚历山大·星之花这个人。说起来，亚历山大应该是你们人类用的名字吧？精灵才不会给自己取名叫亚历山大呢。” 　　“米雅莉姐姐，既然我们都流亡到帝国了，还是不要整天把‘你们人类’这种话挂在嘴上比较好吧？”米莉尔有些无奈地安抚着她。 　　“而且，勇者亚历山大是金精灵和人类的混血。但米雅莉是绿精灵吧？”剥着橘子的雅雪莉法也这么补充道。 　　精灵内部的种族阶级差异很严重。除了被驱逐出精灵社会的黑暗精灵以外，三种精灵中金精灵的魔力最强，社会地位也最高；银精灵其次；人口最多魔力也最弱的绿精灵地位最低。 　　“不知道。我母亲是个妓女，我们都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然后大家就听到米雅莉嘴里冷不防地蹦出这么一句话来，让好几个正在喝茶的人都呛到了。 　　“你、你怎么在这种地方突然把自己的这种个人隐私爆出来！？” 　　白娅第一个从被炉跳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米雅莉反倒一脸莫名，“审判庭这半年多来把我这个精灵间谍所有能查出来的隐私全查出来了。你们难道没去翻卷宗？” 　　你以为我那么关心你的身世吗白娅差点把这句话喊出来。 　　“还有你们几个。”她指了指白娅的伙伴中心地比较纯真善良的那几个人娜娜、米莉尔、未那，“别摆出一副我好像有个不堪回首的童年的表情啊。我可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出身多么低贱或者童年多么悲惨。一直到我成年了，独立了，出来当游侠当间谍之前，我和我母亲的关系都很不错的。” 　　“说起来，大家的家庭关系都是什么样子的？” 　　白娅试图转移话题，但做得并不怎么样。 　　不过娜娜还是第一个回答了自己师父的问题：“我的母亲在我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因为地精的入侵去世了。我基本上是被父亲和村子里的大家一起拉扯大的。” 　　“我和家里那个沉迷长生不老的老爹关系不怎么样，老板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也混在白娅这边取暖吃零食的安洁丽卡耸了耸肩。 　　“我是被伯爵收养的孤儿。后来怎么回事，白娅你自己最清楚了。” 　　就某种意义上，整个“家庭”都被白娅打爆掉的冰之女仆芙萝伊冰冷冷地回答。 　　气氛因此变得有点尴尬。 　　“……说起来我也和米雅莉一样，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呢。”雅雪莉法突然说。 　　魔王卡米拉特斯希作为水晶兰王国的女性统治者，有着为数庞大的后宫，后宫里男性和女性都不缺。而且因为卡米拉特斯希并没有特别宠幸哪位男性，所以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雅雪莉法的生父是谁。 　　不过即使没有父亲，卡米拉特斯希与雅雪莉法之间的母女关系仍然很好直到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之前。 　　雅雪莉法和芙萝伊开始用同仇敌忾的眼神盯住白娅了：“话说回来，你从来没聊过自己的家庭状况呢。” 　　这个话题立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提起了兴趣。毕竟白娅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神话强者到底有个什么样的背景，她可从来没向任何人透露过。 　　“这有什么好说的。”白娅无奈地抖了抖耳朵，正准备开口，却又突然愣住了。 　　她想不起来了。 　　自己在穿越之前的家庭、父母、亲人……她突然全部都想不起来了。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70：反正任务道具我不能用 “脑部的反应一切正常，灵魂也没有受到伤害或污染的痕迹，精神也没有问题。不管怎么检查，都不像是失忆呢。” 　　作为帝国乃至于在整个方舟世界都排前几名的医学权威，圣女拉蒂丝以神圣魔法对白娅的健康状态做出的诊断，白娅实在没有质疑的余地。 　　在白娅意识到自己无法回忆起穿越之前在地球上的家庭、父母、亲人的时候，她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失去了记忆，被吓了一跳。不过就在她冷静下来之后，她还是渐渐努力回想起了自己在地球上的家庭、亲人、朋友的音容笑貌。 　　可即使如此也还是很奇怪。老实说，正常人被与家人朋友分离，穿越到异世界，一般来说都应该会想回到原来的世界才对。白娅在穿越之前也不是什么天煞孤星，是有正常的家庭和朋友的人。但不知为何，她这一年来几乎从来没有涌出这样的想法，想与家人朋友们再次相见的怀念感非常淡薄。 　　因此她没有声张，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大圣堂找到了圣女，让圣女用神圣魔法帮自己体检。毕竟这么要命的事情不能随便和别人说。但如果对方是那个创造神在地上的代言人的话就另当别论了。白娅可不觉得自己的事情，那个创造神本人会一点都不知道。 　　结果圣女拉蒂丝却告诉白娅，她并没有失忆，也不像是被魔法干扰了记忆。 　　有什么地方很奇怪，有什么决定性的地方不对劲。 　　可是白娅目前还无法找出答案。 　　就算遇到了搞不懂的问题，日子也还是得继续过。既然“不太想得起过去的家人朋友”对白娅来说并不算是个会妨碍日常生活的问题，那么就还是先继续像平时那样生活下去吧。 　　“师父，新年快乐！” 　　最近这段日子是方舟世界的新年，因此有不少客人大都是帝国的贵族或他们的仆人找上门来向白娅寒暄一番，想要加深交情。这和白娅在出云时大和各地的地主神都跑来向她拜年的状态没什么区别，所以白娅干脆把这些事情全部丢给未那和芙萝伊去处理了。 　　她真正在意的还是自己这些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伙伴。 　　例如此刻上门来向师父拜年的三弟子帕梅拉。知道白娅最喜欢吃东西的她带着高级点心礼盒当礼物，果然看到白娅开心地摇起尾巴。 　　“哇，这个皇后面包可是很难吃到的呢。” 　　看着白娅高兴地打开礼盒，开始像啃树果的小动物那样“哈姆哈姆”咬起高档奶油面包的样子，帕梅拉既觉得可爱又觉得好笑：“师父也真奇怪。如果只是想要吃高级点心的话，自己去买也可以吧？” 　　“因为要排队啊。而且很多几代传下来的老店的商品都是每日限定数量的。一大早就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排队什么的，我可做不到啊。” 　　她一边懒洋洋地回答，一边把一块巧克力饼干丢进嘴里。米莉尔和米雅莉姐妹正好也在这个时候走进客厅，白娅随手也给她们两个塞了两块点心。 　　“说起来，我在大和成为土著神这件事，我还以为你知道了之后会生气呢。” 　　白娅一直以为身为创造神正统圣骑士和神圣十字军的帕梅拉会对通过“神格化”与“继承”之类的方法取得神力感到反感来着。但从帕梅拉现在的反应来看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会。”帕梅拉不禁苦笑，“好吧，老实说我一开始确实有点失望。但是白银寿衣修道院的修女长阿拉贝拉女士与我聊了一下这个问题。就像她说的一样，身为圣骑士的我怎么能不信任女神的神选冠军？身为弟子的我，怎么能不信任师父？” 　　她说到这里时，脸上露出白娅她们都很熟悉的自豪表情：“我乃女神的圣骑士，神选冠军白娅的弟子，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绝不容许自己做出任何玷污女神荣耀之事！” 　　……为什么我的两个弟子都是笨蛋呢？ 　　实在无言以对的白娅一边选择性无视了名义上也是自己弟子的加里亚斯太子，一边将一块奶油面包塞进帕梅拉嘴里，打断她本来打算滔滔不绝讲出来的那些一本正经的台词。 　　虽然两个弟子都是笨蛋，但也都是好孩子呢。 　　叹了一口气之后，白娅把一柄白色骨制，蚀刻着精细云朵花纹的太刀从背包里抽出来，丢给正努力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的帕梅拉：“这个是我在大和消灭八岐大蛇之后得到的。它虽然不具备圣力，但因为八岐大蛇已经完全被我吞噬掉，所以也没有了邪能的性质。只要你把足够强大的圣力灌注进去，应该就能将其转化成一柄圣刀。” 　　将阿维格公爵家传的圣剑白银熔进神剑拉格纳罗克的这件事，白娅心中终究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帕梅拉。 　　不过接住太刀的帕梅拉却并没有这么想。“师父，我已经有黄金骑士的魔戒剑了，就不必……” 　　“说什么傻话。”白娅打断她的推辞，“‘已经有黄金骑士的魔戒剑了’？你现在能把那玩意运用到什么程度啊？十秒？二十秒？” 　　这句话把帕梅拉憋得哑口无言。 　　以魔戒剑为钥匙召唤出来的黄金骑士铠甲拥有远在圣剑白银之上的力量。目前仅45级的帕梅拉若是穿上它，在着装期间甚至能爆发出60级以上的战斗力。然而正如魔戒扎鲁巴曾经提到的，黄金铠甲的力量乃是双刃剑，一旦沉迷于其中，心灵便有被铠甲吞噬之虞。以帕梅拉现在的水准，维持着装二十秒便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师父，我的实力还在继续成长。三十秒，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乃至于整场战斗……我总有一天会成长到可以自由驾驭黄金铠甲的程度。” 　　“就算再成长也会有极限的。”白娅说到这里，指了指帕梅拉戴在左手食指上的魔戒扎鲁巴，“你都没告诉她吗？铠甲的使用注意事项之类的。” 　　“这小丫头倔得很，本大爷说什么她都不听。” 　　银色的骷髅戒指无奈地回答。它在说话的时候，戒指上的骷髅下巴还会上下一动一动，看起来实在很有趣。 　　黄金骑士的铠甲的使用时间严重受到使用者能力的影响。只要使用者变强，着装的可持续时间也会变长话虽如此，铠甲也还是存在着设计层面上的极限。无论着装者本人的实力如何，一旦着装时间超过99.9秒，黄金铠甲的力量就会失控。着装者心中的黑暗会因此被挖掘、爆发出来，将着装者吞噬并兽化。若是无法把铠甲从着装者身上剥下来，这兽化就无法阻止。 　　当然，超越这个限制的办法在《方舟世界》的剧情中也是存在的，那就是…… 　　“总之这柄太刀你就先凑合着用。” 　　总之，白娅的意思非常坚决。 　　既然如此，身为弟子的帕梅拉也不好继续推辞了：“好吧。不过师父你还没告诉我，这柄刀叫做什么名字呢？” 　　“什么名字啊……”白娅甩了甩尾巴，“就叫‘天丛云剑’吧。”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71：龙火时代的最后之女 白娅回到帝都后的第七天早上，是从被两个设定上是自己同胞的家伙吵醒而开始的。 　　“白娅！白娅！” 　　“白娅喵！” 　　某只粉色的兔子一如既往地背着那个比她自己的身体还大上几圈的巨大双肩背包，带着成为米莉尔弟子的猫耳萝莉魔法师，两个人一起着着急急地跑进了白娅所在的出云国大使馆。 　　“什么事啊？大清早的，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本来正抱着大尾巴窝在床上睡觉的白娅被她们两个硬吵起来，只能揉着眼睛走过去。 　　不过她的瞌睡马上就被可可展现在她面前的，那个巨大双肩包里的东西给驱散了。 　　她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是一对正直直凝视着她的，有相当大的虹膜和竖直的瞳孔的翠绿色眼睛。 　　“嘎呜？” 　　这个有着发光的萌萌哒大眼睛，身体有鳞和翼的生物，与白娅对视片刻，歪着脑袋发出了一声有点可爱的叫声。 　　“……终于孵出来了啊！” 　　两秒钟后，白娅恍然大悟。 　　她在去年从地下城堡中取得，托付给可可的青铜龙蛋，在经过可可将近一年的精心孵化后，如今雏龙终于破壳而出了。 　　得知这个方舟世界在时隔五万年后，终于重新出现了在世间活动的龙，白娅的伙伴们几乎在当天中午全部聚集了过来，围观这无比稀奇的存在。 　　“好漂亮的鳞片，简直有如铰接起来的翡翠一般。” 　　这是帕梅拉献上的由衷赞誉。 　　身为曾经存在于方舟世界物质界中的十种龙之一，青铜龙有着正如其名的青铜色金属质感鳞片，鳞片上遍布了卵石花纹般的纹理。仅仅是围在这里观赏着如同宝石般美丽，艺术品般珍奇的生物，就让大家叹为观止。 　　尽管有鳞和翼，但龙的身体特征似乎更像是猫科动物。她的四肢明显都与爬虫类有所不同，虽然覆盖着鳞片，可是肌肉更接近哺乳动物的构造。而且她明显是个恒温动物。 　　除此之外，她也确实像猫一样好奇。 　　“可可，可可，那个是什么？” 　　这只刚出生，头和脚和身体的比例似乎显得稍微有些大，无论走路还是飞行都显得有点儿笨拙的青铜龙，望着窗外驶过的蒸汽车，好奇而兴奋地问。 　　作为创造神设计出的第一批生物，凡间物种中最强的存在，龙象征世界本身并体现其历史，一出生就有着很清醒的意识和智慧。这是创造神铭刻在他们种族血脉中的记忆。因此这只青铜龙一出生就能用龙语说话，就能确实地认知到可可她们并不是他的父母。而且老实说，成为龙的养父母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即使是刚孵化出来的龙，对于非龙的生物也有着强烈的优越感。 　　所以她这是一位雌龙刚孵出来的时候甚至差点把可可当成了绑匪。要不是因为她那将其封印了数万年以逃过创造神诅咒的母亲在她的脑袋里留下了一段信息，解释了她目前的状况，她根本不会接受可可成为了她的养母。 　　可可从背包里取出一小颗珍珠递给她，她立刻开心地嘎呜一口咬住珍珠，嚼碎吞下去青铜龙很喜欢吃珍珠，这是白娅告诉可可的。结果现在可可居然仗着自己去年赚了一笔小钱开始做这种暴殄天物的事。 　　“养龙……怎么看都会很辛苦吧。” 　　靠在沙发上的白娅百无聊赖地打量着伙伴们围观雏龙。敏锐的雏龙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用带有两分敬畏的眼神望了白娅一样，然后又马上把脑袋转回去了。 　　白娅的存在，也是这位雏龙之所以会乖乖听话的原因之一。龙拥有着魔力的感官，即使只是一只刚出生的雏龙，她也能看出白娅体内流淌着的那接近于真神的神力。 　　龙不会老死，无限的寿命和在这无限的时光中越变越强是他们虚荣和傲慢的主要来源。在漫长的一生中，一条龙可以看到生物的行列来来去去。当龙看到其中这么多的生物的出生、衰老和死亡时，龙当然会相信自己是受造物的顶峰。 　　然而神明不是凡物。祂们与龙一样无畏于时光。因此虽然龙对非龙类的神明没什么敬意，可她也没有傻和骄傲到在一个就在你面前吃着零食的神面前表现出“我看不起神”的态度。 　　“老板你在说什么啊？”看起来似乎有些兴奋过头的安洁丽卡听到白娅的话之后转过头来，“把这只龙养大之后你就有坐骑了哦！可以成为世上唯一的龙骑士哦！” 　　确实，许多骑士的梦想坐骑是龙。虽然其它飞行生物可能更便宜或者更容易训练为坐骑，但没有东西比得上朋友和敌人在看到一名龙骑士骑着强大的龙俯冲而下时露出的敬畏表情。安洁丽卡作为一名天马骑士的想法，白娅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龙骑士只不过是个传说级的职业而已，和我现在这个神话级的现人神相比岂不是还降级了吗？ 　　白娅倒也没直接把这话说出口，而是换了种说法：“反正我已经会飞了，也不需要再找坐骑了吧？” 　　只要性质相符，并且能想象出对应的形态，神力几乎能做到任何事情。飞行对神来说基本上是理所当然的事。 　　“师父，这和必要性是两回事！” 　　帕梅拉也和安洁丽卡一样很激动。 　　白娅也能理解她的感受：对于一名圣骑士来说，世上少有比一名圣骑士骑在正义而强大的龙身上，飞过天空、寻找邪恶来打击时，龙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更激动人心的情景了。 　　可白娅就是缺乏这种浪漫啊！对于骑士们来说，龙这种在方舟世界上已经消失了数万年的生物是庄严、可畏而壮丽的；可对于白娅这种在玩游戏的时候整天屠龙的人来说，龙是……好吧，是宝库。 　　“你有兴趣的话就自己去当龙骑士啊。不过我要提醒你，青铜龙成长到足以给人类当坐骑的体型需要到青少年期，也就是二十六岁以上，那时候你都五十四岁了哦。” 　　她带着半分恶意提醒自己激动过头了的弟子。 　　帕梅拉哑口无言。 　　“而且我才不想被骑嘎呜。” 　　雏龙愤愤不平地表示。龙可不是单纯的动物或坐骑，毫无听命于任何“凡人”的兴趣。别说被普通人骑了，即使骑在背上的是圣骑士那样献身于秩序和善良的人物，龙也不会多乐意。 　　这位刚出壳的雏龙只会说龙语，而在场除了可可本来就学过龙语以外，其他人都只能依靠米莉尔提供的【巧言术】魔法来与她交流。不过雏龙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白娅一件事：“说起来，你有名字吗？” 　　虽然方舟世界的现代没什么人知道这件事，但在《方舟世界》的游戏里常常与龙打交道的白娅知道龙之中存在着一个设定：几乎所有龙都会由自己的长辈为自己赐名。因为由一个具有强大魔力的生物替另一个生物取名字，相当于让取名者给被命名者做出了定义。这即是祝福也是一种约束，会增强被取名者的魔力。 　　“嘎呜。”雏龙点了点自己稍微比例失调的脑袋，“母亲在沉睡之前，给我留下了一个名字。” 　　“吾名维希艾尔（vivex'ir）。在龙语中意为‘最后的女儿’。” 　　维希艾尔的母亲用涂在她蛋壳上的时光凝胶阻止了她被创造神对整个龙族发出的诅咒影响，但自己却因为这份诅咒而陷入了永久的沉眠。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老实说有点让人感到悲伤。大家听到维希艾尔这么说之后，原本激动的脑袋都有些冷静了下来。 　　然而维希艾尔本人却没有感到那么伤感。仅仅是出色的智力并不能让雏龙的“龙格”真正成熟。就像婴儿一样，她对于自己与父母永世无法相见的这一事实，还无法真正理解和认知。 　　为什么创造神会做出这种有点残酷的事情呢？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但是白娅和雅雪莉法的表情都有些古怪，看起来好像在努力憋笑，又像是努力憋着自己不让自己把什么事情说出来。她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娜娜和未那都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但极度忠诚于白娅的她们什么话都没有说。 　　“咳咳。” 　　白娅咳嗽了一下，走上前去，把手轻轻放在了维希艾尔的额头上。 　　维希艾尔和身为白娅巫女的未那都对这幅场面有些惊讶，因为她们猜出了白娅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以我所持雷霆之权柄的名，我在此祝福你。” 　　白娅低声吟咏着圣言。 　　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某个地方的什么东西产生了某种变化。在超越五感的某个遥远的领域里，有什么东西像时钟般铿锵地转动了起来。 　　“祝你母亲对你的爱与守护，永远与你同在；祝你的种族所承受过的伤痛，得以在你的生命中痊愈；祝穿越时空在这个时代诞生的你，能够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汝为维希艾尔（vivex'ir），龙火时代的最后之女。”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72：反派归来 今天是一月十五日，是新年过后皇宫定期主办宴会的日子。今天的宴会是在夜间举行的立食会，既是上流阶级的社交场所，也是皇室向国内展现权势的机会。 　　照亮皇宫那宽阔大厅的，是从高耸的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吊灯。在上面发出明亮光芒的，是以磨成粉末的红宝石为媒介制作出来的【不灭明焰】。帝国使用的照明设备主要是瓦斯灯，魔法性质的照明尽管确实更安全更明亮也更稳定，但即使以贵族的金钱价值观来看，也绝非是便宜的东西。 　　顺带一提，皇宫里所用的吊灯本身也是高级品。虽然帝国早就有了制造玻璃的技术，但皇宫里的吊灯可不是用玻璃，而全是用银和天然的水晶做成的。铺满整个宽敞大厅的红色毛绒毯，是由皇室指定的匠人历时三代手工织成的杰作。盛有饮食的高脚圆桌，是由具有生命的绿木做成的奢侈品。 　　不只平民，连一般的贵族都会觉得这里是耀眼的空间。 　　所以初次踏足这夜晚的大厅，白娅在吊灯的照明下挤出的笑脸颇有几分无奈。 　　社交场合好麻烦。 　　姿势要端正，笑容要保持，遣词用句也不能弄错。虽然只有这些要求，但白娅还是觉得好累。 　　虽然帝国的贵族还并不至于无礼和愚蠢到找白娅女神的神选冠军，在世的活圣人（这是教会最近又给白娅冠上的新头衔），皇帝青眼有加的太子太傅的麻烦，所以白娅至今为止还能勉力应付，但白娅还是觉得好累。 　　而且参加这种宴会当然要穿正装。所以白娅身上现在的服装，是在帝国社交界被认定为属于正装范畴的红白二色的巫女服。白娅之所以会选择穿这个，是因为觉得穿这个至少比穿身边的娜娜身上那种纯白色的长裙礼服来得方便。 　　娜娜现在穿的这件晚礼服是她用在近卫骑士团领到的薪俸买的。毕竟对于要进入社交圈的贵族来说，礼服是必需和理所当然的“装备”。但娜娜对于这种“装备”的使用明显非常不熟悉。 　　“白娅师父，容我替您介绍。这位是庞贝男爵，近卫骑士团的骑士队长，也是北方边境沃尔夫城的领主。” 　　相较之下，身上穿着艳丽而柔软，突出了女性曲线，以流畅的曲线为主题的红色长裙，在胸口处绣上蕾丝编成的花朵而衬托出姣好身材的帕梅拉，对于这种场合反而比较熟悉。更确切的说，她很擅长主宰这样的场合。 　　“初次见面，白娅大人。在下不才，是由陛下授予男爵位的托马斯·庞贝。” 　　这位站立在她们眼前的中年男性向白娅行礼。 　　“啊哈哈。” 　　白娅干笑着点了点头，庞贝男爵抬起了低下去的头之后就退了下去。目送着他的背影，白娅悄悄呼出一口气。在周围给予稍微空闲的时间里，她以自己只有10的智力，在头脑中努力记住这些打过招呼的人的相貌和印象。 　　好麻烦。 　　平民们大多传言，在皇宫里举办的社交晚会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不过实际上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表现。对于大多数贵族而言，这里只是贵族们见面、互相扯几句闲话的放松场所。用舌头享受美食和美酒，用绅士的眼光欣赏华服的淑女。 　　贵族们优雅的游乐场，这才是晚会的本来面目。将其作为“没有硝烟的战场”而利用的只是所有人中的少数部分。 　　但这个事实对白娅和娜娜而言毫无安慰作用。 　　不管是不是贵族，社交场上要是记不住他人的名字和身份都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所以白娅和娜娜这两个半路出家的贵族都十分苦于不得不在一两个小时内一口气记住几十个人，而且还千万不能搞混。白娅倒也罢了。女神的神选冠军记不住自己的名字，贵族也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可娜娜要是记错别人的名字……没准会被人在心里暗暗记仇也不一定。 　　“好久不见了，师父。” 　　真的好久好久没出场的太子加里亚斯穿着皇室的正装，腰间挂着那柄华丽而强大的长剑，也过来向白娅打招呼。他望向白娅的眼神中透出一点点怨念：和同样被白娅收为弟子的娜娜与帕梅拉不同，加里亚斯这个名义上的弟子真的没在白娅这边得到过什么好处。一年下来还只有28级的他，眼睁睁地看着师姐娜娜和师妹帕梅拉的实力在这一年间蹭蹭蹭往上窜，现在都升到进阶级的一半了，心中想必有点郁闷。 　　果然男徒弟都是后娘养的吗？ 　　“呜哇，这两个月要是有空的话，我会教你点东西的啦。今天我已经够累了。” 　　白娅耸拉着耳朵回答。 　　今天这场晚会里，白娅基本上把对话的任务都丢给了帕梅拉，自己仅仅是“哦，是吗”或“唔，很好”地在帮腔而已。对白娅来说，比起给贵族们留下好印象，更重要的是不会留下坏印象。毕竟她对贵族之间的争权夺利一点兴趣都没有，参加这种晚会最大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白娅与帝国与皇室的关系和睦。 　　以这个目的来考虑的话，帕梅拉也好，加里亚斯也罢，都不能总是跟在白娅旁边四处走动。因为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的话，会给“皇室束缚住了神选冠军的自由”，或者“洛登海姆公爵是积极和活圣人攀关系的野心家”之类谣言招来根据。 　　为此，在带着白娅向大部分贵族们都寒暄过之后，帕梅拉和加里亚斯就把白娅丢下来自己跑掉了，而且帕梅拉甚至还拖着娜娜一起跑掉了。和她们分开的白娅，一个人慢悠悠地在大厅里踱步。周围虽然聚集了好奇的视线，但没人向白娅搭话。 　　以锡安帝国的礼仪，地位较低的人如果在没有适当理由的情况下，随便向地位较高的人搭话，会被认为是“不敬”。虽然略微的无礼言行不至于被追究，但白娅身为女神的神选冠军，天上掉下来的活圣人而且许多人都猜测她终将成为女神的属神，胆敢和她搭话的人相当少。 　　能和白娅搭话并勉强算不上无礼的，大都是高阶的神职人员，文官大臣，或是将军们而已。而这类担当重要职责的人，都很擅长读取现场的氛围，因此会做出“自己”向白娅搭话这种冒险行为的人，基本没有。 　　不过这样一来白娅也乐得轻松，拿起桌上的一碗布丁，一边摇尾巴，一边往嘴里舀。然而就在这时…… 　　“失礼了，白娅大人。能稍微借用您一点时间吗？” 　　一位体格健壮的男子突然从旁边走出来，单膝跪下向白娅问道。 　　“欸？” 　　你谁啊白娅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眼前的这名男子是一个即使单膝下跪，也仍然比白娅还要高的大个子，拥有久经锻炼的巨大身躯。穿在他身上的衣服，是和晚会有些不搭调的白底金边的军装，领肩处还有一条金色装饰绳节坠到胸前的口袋。这套锡安帝国高级军官的正装终于让白娅记忆的深处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从他佩戴在军装左胸口的那些勋章的形状和数目来看，这名巨汉在帝国里也是个有着极高地位的军人。在吊灯的灯光下，他跪在红色绒毯上的身姿，如同“骑士”一般，而且不是高贵、典雅的“骑士”，而是在战场上展露勇武，发挥自身的存在价值，是作为国土保卫者的“骑士”。 　　“你是，帝国五骑士之一，被称作‘不落要塞’的大骑士，卡巴斯·基格林达姆将军吧？” 　　“不落要塞”卡巴斯·基格林达姆，是《方舟世界》官方小说中，原本会成为帝国势力主角娜娜·冉·磨叶·达克的师父的传说级重装骑士，是近卫骑士团的团长，帝国最强的防御专家，也是最擅长带领防卫部队的将军。 　　基于宗教信仰和国防理念的影响，锡安帝国的战斗方式最大的特征便是以“安全”为主要诉求，具有强烈的防御性格。卡巴斯·基格林达姆将军可谓正是这种理念的体现。 　　“是的，实际上我有件不情之请。为此，即使知道无礼，也还是出声打扰了。” 　　卡巴斯·基格林达姆将军跪在红色的绒毯上，俯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娅，如此说道。 　　这个巨汉与兽耳萝莉的组合不可能不引人注意。不知何时，周围贵族们停止谈笑，以感兴趣的视线盯住这边。感受到这些视线的白娅，内心不禁感觉到“事情变麻烦了呐”。 　　“首先，将军，在这种场合，不至于行跪礼吧？” 　　话说在那之前，你们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啊？活圣人？ 　　不过听到白娅的话之后，基格林达姆将军立刻以毫不做作的动作站了起来。好大，他至少有两米，体重也肯定超过一百五十公斤。而且里面不是脂肪，而是由锻炼的肌肉所组成的，达到凡人战士巅峰的巨体。 　　“那么，先说一下你有什么事吧。” 　　白娅一边装出淡定的表情，一边从圆桌上随手拿起盛在水晶杯里的水果酒，稍微啜了一口。 　　“好的。”得到白娅的许可之后，基格林达姆将军也很有军人范的不再拖泥带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您的弟子，去年加入近卫骑士团的娜娜·冉·磨叶，在防御型骑士的领域有着不世出的天赋。我希望她能够继承我的衣钵。” 　　这干净利落的请求还真差点让白娅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娜娜，虽然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的钦定主角之一，可也别钦定到让老爷爷哭着求着来收你当徒弟啊！ 　　不过，既然得知了基格林达姆将军的要求，那么气氛也就没必要如此紧张了。就在白娅放松原本立起来的耳朵，打算和基格林达姆将军说让他自己去和娜娜商量时…… 　　“哦呵呵呵呵呵呵～” 　　一阵自头顶响起的刺耳笑声突然打破了晚会原本愉快的气氛。 　　尚武气氛浓厚的锡安帝国中贵族大都有两把刷子。大家几乎都在第一时间警惕起来，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大厅中心的吊灯处。 　　那里正凭空悬浮着一个人，一个白娅与皇帝奥里乌斯七世以及太子加里亚斯都仍有着深刻印象的人，一个金发长发齐腰，赤色眼眸如血，永远穿着一身黑色哥特洋装的小女孩。和上次不同之处在于，她的头上戴着一个有月长石、蛋白石、红宝石和珍珠，一共镶嵌着四颗宝石的银色头冠。 　　白娅第一个说出了她的名字：“依莉丝·采佩什？” 　　“哦呵呵呵，贵安啊，白娅！” 　　这在一年前被白娅以魔镰血涂斩落头颅，灵魂却遁逃至轮回之外的大异端魔女，如今正以和一年前几乎完全一样的身姿显现于这座皇宫宴厅中，拉起裙子，非常有模有样地向白娅行了一个提裙礼。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73：依莉丝又想玩什么把戏？ “大异端依莉丝·采佩什，居然还活着吗！？” 　　“快保护陛下！” 　　“白娅大人！” 　　依莉丝毫无先兆的突然登场让宴会厅一时间陷入了骚乱之中。许多贵族立刻围向皇帝奥里乌斯七世试图组成人墙，也有脑袋比较机灵的贵族拔腿就冲出宴会厅，大声呼喊那些正在值守的近卫骑士与圣骑士、牧师。其中更有马上就望向白娅，期待她做些什么的人。 　　所以白娅也伸手从自己的耳朵里摸出了一根小小的绣花针。 　　不过依莉丝倒是没有先理她。 　　“都给我听好了，渺小的渣滓们！不死不灭，尊贵而强大的神之子，我依莉丝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向你们这所谓的神选冠军，白娅，复仇！” 　　她向贵族们喊道。 　　啊啊，还真是意料之中，甚至都让人有些怀念的小家子气发言。白娅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姑且问一下，你那成为神的计划呢？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逃过【玛丽断头台】的，但既然好不容易保住一命……” 　　而且她的吐槽还没说完就被依莉丝打断了。 　　“那种事情我已经不在乎了！我的愿望现在只有一个那就是把你，白娅，从这个世界上除掉！你让作为完美存在的我尝到了初次败北的耻辱。所以作为回礼，我也要亲手赐予你最恶劣、最残酷、最绝望的死法！” 　　“……你还真是个比我想象中还要小家子气的人呢。” 　　依莉丝这种奇葩，白娅也差不多看腻了。她将手中绣花针迎风一晃，这霞光艳艳、瑞气腾腾的如意金箍棒立刻急速膨胀，向空中的依莉丝挥去。然而依莉丝面对这以挟山压卵之势袭来的神器，却不慌不忙，不躲不闪，只是微微冷笑。金箍棒刚碰到依莉丝的身体时，白娅立刻就察觉到了手感不对。这一棍并没有打中任何东西，也不是被依莉丝躲开或弹开了，而是 　　“这是幻影？但是我的【真实之视】可以看穿幻影……这是分身！？” 　　“你以为我会愚蠢到还毫无防备就以本体出现在你面前吗？我的本体如今正在替你准备特别的舞台呢！” 　　依莉丝得意的笑。 　　这还真麻烦。米莉尔因为身份比较尴尬，没有来参加这次晚会，此时正在大使馆里教徒弟塞兰丝学魔法。依莉丝虽然不仅熊的惊人而且中二病严重，但继承自前世罗森克鲁斯的奥秘魔法及其魔力都远在普通传说级之上。在场根本没有人能破解她的魔法，或是找出她的本体究竟在哪里。 　　“老实说，我根本搞不清楚你想干什么。正面战斗你自己也知道打不过我，你是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举行什么诅咒仪式吗？那种东西对我这种现人神根本没用的啊。” 　　“没错，我无法杀死神话级，而且还越来越强大的你。”依莉丝狞笑着，突然压低了声音，让她这一句话只传进了白娅的耳朵里，“所以我只要回到过去，杀死还没有成为神话级的你就可以了。” 　　……啊？ 　　“好了，这华丽壮美的恐怖剧也要从这里开始，迎来真正的高潮了哦～请尽情享受这份乐趣吧！我会在凤凰城准备好特等席来等着你的，白娅！哦呵呵呵呵～” 　　“啊？凤凰城！？” 　　在白娅反应过来依莉丝到底在说什么之前，她的这个分身便已在那没品的笑声中分离崩解，消隐无踪。 　　尽管依莉丝并未造成任何破坏与伤亡，但被她出来这么一闹腾之后，这场宴会肯定也没法继续下去了。原本正在进行晚祷的圣女拉蒂丝被从大圣堂那边找过来，白娅也通知了还在出云大使馆里给徒弟上课的米莉尔。两位不同领域的魔法权威一起检查过之后，才完全确定依莉丝并没有留下什么小家子气的陷阱。 　　可是她留下的那句话却不能不使人感到在意。 　　“‘我只要回到过去，杀死还没有成为神话级的你就可以了’……吗？” 　　和米莉尔和娜娜她们一起回到出云大使馆之后，白娅坐在神社里咀嚼着依莉丝留下的这句话。 　　只有她和雅雪莉法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原因说白了很简单：就算依莉丝真的穿越回到过去，她在去年一月一日之前，也根本就找不到白娅在那之前白娅根本还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呢。就算她提前几天找到了刚穿越过来的白娅，白娅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但是……“穿越时间”这件事情本身在方舟世界就是个很麻烦的问题了。 　　“白娅师父，依莉丝说的话应该是不可能的吧？‘女神于光阴之始规定，改变时间之河为禁止之事。肆意触犯此禁忌者必将受到惩罚。’，圣典上不是这么说的吗？时间应该是不能改变的吧？” 　　意识到师父似乎在担心着什么，娜娜也不禁有些紧张。 　　“不，娜娜，并不是这样的。”然而在白娅开口向她解释之前，米莉尔先摇了摇头，“‘肆意触犯此禁忌者必将受到惩罚’。时光并非无法改变，而是改变时光就一定会受到惩罚。” 　　“创造神很少真的‘禁止’做什么事。一般来说她的规定是‘做了什么事你就会受罚’。”白娅也补充了一句。 　　而正因为女神有“改变时间就会受罚”这样的规定，才侧面说明了时间确实是可以被改变的。实际上，无论是依莉丝还是米莉尔，都展现过能够改变时间的魔法。 　　“米莉尔和依莉丝都使用过的【迅捷爆发】正是干涉时间，从未来借用时间的魔法。只不过因为每次只是借用短短的几秒钟，所以才不至于扭曲现实。而且改变未来和改变过去的结果与惩罚都是不一样的，因为……” 　　白娅说到这里，稍微迟疑了一下。 　　但她还是把这个自己的大弟子应该知道的知识说了出来。 　　“因为未来不止一个至少理论上应该不止一个。对能观测时间流的人来说，从现在的时间点张望未来的时候，会看到分支，看到变化，一直延伸到好几个方向。可能发生的事会像树枝一样无限地分岔下去。” 　　“……白娅师父也是能看到时间流的人吗？” 　　“不，我不是。但是我知道一个这样的人，他恐怕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时间之神、命运之神与创造女神以外，唯一一个能做到这种事的存在。”白娅说到这里，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脸上浮现出微妙的恐怖表情，“身后只有一条路，而前方则是无限的道路。未来总是未知，过去总是已定。所谓的时间流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改变未来不太会受到惩罚，因为……因为实际上你根本没有‘改变’未来。你‘改变’未来的这一行为本身就是包含在了‘未来’之中。” 　　“但是改变过去就不一样了。”米莉尔顺着白娅的话继续往下说，“因为过去是一条直路，也应该是一条直路。一旦有人硬是把本来应该是直路的时间改变了，那么最糟糕的情况下……” 　　“最糟糕的情况下……” 　　整个现实都会因此而崩溃。 　　玩弄时间就是那么要命的事情。 　　“呜哇……”娜娜已经被这不得了的状况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所以问题就在于依莉丝到底从哪儿弄到这种魔法技术的了。”白娅暂时先无视这个在讨论这种问题时排不上用场的徒弟，有些犯难地和米莉尔讨论起来，“神圣、自然、奥秘、始源这四大魔法体系里面，应该只有奥秘魔法有可能操控时间。” 　　神圣魔法虽然也不完全是不能改变时间，但由于一切神圣魔法都来自于神明，所以只有时间之神、命运之神与创造神这三柱神有可能赐予自己的信徒改变时间的神圣魔法；因为改变世界是违反自然法则的事，所以自然魔法根本不可能改变时间；始源魔法极度依赖天赋和血统，只是像泽希特·布兰度的【被确定的未来】那样暂时脱离时间流的魔法倒也罢了，除非你是时间之神的私生子，否则绝对不可能用始源魔法改变过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奥火时代的精灵，曾经开发过可以穿越时间的奥秘魔法。” 　　白娅说道这里特意停了下来。 　　米莉尔也察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微微皱起眉头：“确实有那种魔法没有错，但是那个魔法的使用条件极为复杂，效果非常不稳定，而且还有副作用。如果依莉丝想要用那个法术穿越时间的话，老实说我不觉得她能成功。” 　　“老实说我也不觉得她能成功。”白娅甩着尾巴，“你们这些奥秘魔法的施法者啊，图样图森破。自以为法力高强了，触及到一些创世的真理了，就想着要用魔法搞个大新闻。真当上面不管事吗？” 　　无端被批判一番的米莉尔听得满头冷汗：“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别管她了？” 　　但白娅仍然摇了摇头：“那也不行。” 　　“上次八岐大蛇的事情，我已经因为缺乏主观能动性，觉得大和刷不出什么上的了台面的boss而吃过一次苦头了。就算依莉丝搞出事情来的可能性很低，我也不应该一边躺在神社里吃零食一边放任她乱整。” 　　就算白娅不需要担心依莉丝穿越时间抢先把自己干掉，放任她穿越时间乱整也是很危险的。而且穿越来方舟世界一年多，白娅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去联邦走一趟了。 　　“明天一早就出发吧！目的地，郁金香联邦首都，凤凰城！”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74：准备出发 “不行。” 　　虽然白娅兴致勃勃地想要马上出发，前往郁金香联邦的首都凤凰城，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奥里乌斯七世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白娅女士，世人现在都知道你是女神的神选冠军，也是我锡安帝国国防力量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如此强大的你如果擅自跑进与我国敌对的郁金香联邦的首都，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大胡子皇帝的提醒让白娅哑口无言。 　　这大概就和地球上冷战时期有个来自苏联的会走路的核弹跑进华盛顿的结果一样吧。 　　“人类，作为女神最终选定要称霸方舟世界的种族，自然形态最纯净的种族，确实理应作为初升的太阳笼罩世界。而其他的智慧种族例如傲慢的精灵，已经在历史中证明了自己无力承担这一职责。话虽如此，帝国尚未做好与联邦进行总体战的准备。” 　　确实，包括帝王泰坦在内，帝国的很多技术与兵器都还没发展到巅峰期。除此之外，考虑到明年就要开始“沦亡之冬”了，现在与联邦爆发战争明显是很不智的。 　　“作为替代，朕可以将你以外交大使的身份访问联邦，访问期间也可以居住在大使馆。不过这样一来，想必你待在联邦的期间也会被他们在明里暗里监视起来。白娅女士……”奥里乌斯七世说到这里，语气中也不禁流露出一丝疑惑，“为何即使如此，你也坚持要在这个时候去凤凰城？” 　　“……我怀疑依莉丝在凤凰城搞什么鬼。” 　　白娅并没有和奥里乌斯七世提及关于时间穿越的事，所以除了她身边的几个伙伴以外，所有其他人都不知道依莉丝悄悄告诉白娅的那句话。 　　“朕也不觉得依莉丝·采佩什这次出现只是为了向你打个招呼。但你不担心她说自己在凤凰城等你，只是为了骗你去联邦的首都大闹，导致两国情势紧张乃至于爆发战争吗？如果要向帝国和你复仇，让天下大乱几乎可以算是最轻松的做法了。” 　　奥里乌斯七世的怀疑不无道理，可白娅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觉得依莉丝会把报仇假手于他人。以她那个性格……那个简直自我膨胀从毛孔里喷出来的性格，她说要‘亲手赐予最恶劣、最残酷、最绝望的死法’，我觉得是认真的。” 　　“朕并不觉得她能做得到。” 　　奥里乌斯七世用白色的羽毛笔在宫廷纸上写好诏令虽然帝国早就开始使用钢笔了，但因为创造神的圣徽是白色的羽毛，所以贵族和圣职者之间还是很流行在正式场合使用白色羽毛笔装成卷轴，递给白娅。 　　“那当然。” 　　白娅接过卷轴转过身，自信地甩动尾巴。 　　“那么，有谁想要一起去凤凰城的？” 　　回到大使馆里的神社之后，白娅首先就问了自己的伙伴们这个问题。 　　米莉尔果然第一个兴致勃勃地举手了：“我很想去联邦看看真正的精灵城市！而且，我的脑袋里只有被输入奥火时代的古代精灵魔法知识，要是能有机会去学习现代的精灵魔法的话……那就真是太好了！” 　　“我名义上还是流亡到帝国的间谍，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回去了……嘛，虽然也没有很想回去啦。”米雅莉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表情果然还是有点微妙，“米莉尔倒确实应该去凤凰城看一看，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确实值得一去。” 　　“我要去！”雅雪莉法也和米莉尔一样兴奋地举起手，“那可是在书上被写作‘后无来者之城’的地方欸！” 　　“你不能去。” 　　但是白娅马上给雅雪莉法泼了冷水。 　　“为什么啊！？” 　　“你到底是忘了，还是书上压根没提到啊？”白娅没好气地反问，“凤凰城的迷锁结界可是有专门设置防止黑暗精灵进入的功能。那玩意和大圣堂的光辉大结界是同一个级别的，就算是我和米莉尔也不可能让你混进去的。” 　　无言以对，这一卷也没机会再出场的雅雪莉法的眼神就这样死掉了。 　　“我也要去。”冰冷冷的已经快彻底变成女仆的芙萝伊，近来难得地主动提出要求，“我有必要去和依莉丝，那个害蔷薇十字破碎的家伙做个了断。” 　　“好不容易毕业了，请让我跟着师父一起去冒险。” 　　娜娜的思维模式还是那么简单干脆。 　　“巫女的职责就是服侍神明，这点到哪里都不会变的。” 　　从出云一路跟到帝国来的巫女未那的这句话则是很有说服力。 　　“我也想和老师一起去看从来没见过的魔法喵。” 　　平时不怎么讲话的黑猫塞兰丝也少见地表现出几分兴奋。看来就像米莉尔说的一样，她确实对奥秘魔法系统有着好奇心与天赋。 　　“加上我一共六个人吗？那么应该没问题。大家就以大使随从的身份和我一起过去，然后米莉尔小心点别露馅就行。” 　　然而白娅话音刚落，意料之外的状况就发生了。 　　“我也可以去吗，嘎呜？” 　　那只出生才几天，但体型已从猫咪的大小长成小型犬的青铜龙雏龙维希艾尔，突然从可可的大双肩背包里探出了脑袋。 　　她的这句话，老实说，还真让大家都愣了一下。 　　“维希你在说什么呀？大家这次可不是去玩的，而是要想办法抓捕一个穷凶恶极的邪恶大术士欸！” 　　好歹也算是她养母的可可第一个反应过来，有些慌张地抓住背包开始摇晃。不过白娅从背后抓住兔子耳朵，一边制止她，一边歪着脑袋望向维希艾尔：“你为什么想去呢？” 　　“我也不知道嘎呜。”结果维希艾尔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去了解这件事情嘎呜……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人在呼唤我嘎呜……” 　　虽然白娅看不懂龙的表情老实说谁看得懂龙的表情啊，光看脸龙和爬行动物有什么区别不过她觉得维希艾尔说这番话的时候，心态是挺认真的。另一方面，白娅也觉得多带维希艾尔一个没啥大不了的。虽然有现存的龙这件事要是让郁金香联邦知道了大概会很麻烦，但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最糟的情况也不过就是和联邦的精灵魔法师们作对而已。联邦还不至于愚蠢到为了抓龙向帝国发动战争。 　　尽管她的年龄只有几天大，尽管她的体型只有一米长，可既然维希艾尔有着自我意识，既然她有着天生的智慧，既然白娅亲自祝福了她的名字，那么……白娅就认可她是自己的伙伴，而非可可养的宠物。 　　“明天早上七点出发。不准有任何一个人被落在后面哟。” 　　她拍了拍维希艾尔的脑袋，转身向卧室走去。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75：魔法之城（上） 艾纪70001年一月十七日，白娅、娜娜、未那、米莉尔、芙萝伊、塞兰丝以及青铜雏龙维希艾尔，一起坐上了帝国外交部所属的大型飞艇，向郁金香联邦飞去。米莉尔事先披上斗篷遮住了金色的头发与尖耳朵。在进入联邦领空时，白娅她们都注意到联邦的空中骑士五位骑乘着银马在空中环绕着飞艇奔跑的银发精灵。 　　“那是……什么动物啊？” 　　娜娜望着这些银精灵胯下所骑着的，堪称不可思议的魔法兽，目瞪口呆。 　　那些不可思议的动物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种不寻常而漂亮的骏马。它们有着优美，飘扬的银色鬃毛，鬃毛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前腿的背部。然而和安洁丽卡之类天马骑士所骑乘的天马所不同的地方在于……它们并没有翅膀，也并不是在“飞行”，而是借着流动的风，在浩瀚的天空中疾驰。 　　“那是‘驭风驹’。只有守卫精灵国度的精锐天空骑兵团，‘驭风者’才有办法训练成坐骑的特有魔法兽。”白娅向弟子解释，“狮鹫是驭风驹的死敌，但驭风驹比狮鹫更聪明也更强大。它们免疫传说级以下的风属性和冰属性魔法，包裹在身上的风可以抵挡远程攻击，拥有和他人进行心灵感应交流的能力，在空中奔跑的速度比狮鹫的飞行更快，不过倒是比天马飞的慢一点。这个世界上比帝国特别培育出来的纯血天马飞的还快的空中坐骑真的不多。” 　　驭风驹这种好用到如同作弊一般的魔法坐骑生物，当然也是奥火时代的铸神者们折腾出来的。虽然具体的情况已经不可考，就连米莉尔身体里也没有保存所有的资料，但白娅怀疑狮鹫或者说作为实验原体，至今仍然栖息在埃利亚多罗城西边的格里芬，原本应该是古代精灵们想要作为坐骑而设计出来的，但却因为性格过于凶猛而放弃了。驭风驹大概就是他们后来制作出来的成功版本。 　　“正是因为精灵有驭风驹，帝国的‘天马骑士团’才会在空战上赢不了‘驭风者’。” 　　白娅说完第一段话之后，稍微停下来琢磨了一会，才补上第二段话。 　　她这番话其实掺了点水分：“驭风者”骑兵团是精灵武装力量中的精英，其中成员的平均等级本来就比帝国的天马骑士们要来得高。平均等级40级的驭风者们拥有着堪称恐怖的侦查能力与射程。虽然听起来非常非常不科学，但是他们拥有能在五公里内看清别人眼珠的视力，拥有能骑在马背上，用弓在两公里外狙击敌人，高达九成的狙击命中率。 　　这就是魔法的力量。 　　就算天马骑士们列装了后膛枪，也实在没法和这种不科学的部队比射程。驭风者们这不可思议的力量曾经在过去的战争中，将敬畏深深植入人类的内心。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对手，需要对抗这样的攻击能力，帝国才会走上以“安全”为主要诉求，具有强烈防御性格的国防之道。 　　驭风者们就这样替白娅她们乘坐的飞艇“护航”更确切的说是“监视”着她们，一路飞到了位于郁金香联邦最北部的首都，凤凰城。 　　要用文字来形容精灵在这方舟世界创造的最了不起的城市之一，是极为困难的。 　　安洁丽卡曾经将锡安帝国的帝都泰拉称作这个世界上最大最繁荣的城市她或许确实没有说错。凤凰城确实没有泰拉那么大，也没有泰拉那么繁华。 　　然而凤凰城中充斥的神奇、梦想与激情，却是十个帝都泰拉也比不上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自飞艇上下来之后，白娅以外的人，在看到这里的第一刻，都不禁如此轻声说道。 　　与泰拉不同，凤凰城的四周没有城墙。精灵的城市融入自然，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像《魔兽〇界》的暗夜精灵一样住树屋不，他们是用魔法将城市与自然融合在了一起。此时明明正值隆冬，但凤凰城的天气却相当温暖，傍晚的空气中充满了树木和花草的香气。魔法的力量似乎让这座城市的时间依旧停留在盛夏的华美时光中。 　　精灵以活着的树作为建筑的支柱，用魔法将石英塑形后植入建筑中，用魔法让树木自己生长成闪耀着仙灵之光的尖塔。优雅的拱桥从一个尖塔跳跃到另一个尖塔，在空中画出美丽的弧形。这些拱桥同样以精灵的魔法搭建，可以支撑一整支部队经过，外表看起来却似乎连小鸟都能够破坏它优美的平衡。 　　整个凤凰城都基于魔法，充满着魔法，流淌着魔法，魔法无处不在。它几乎没有多少楼梯，因为在全城街道的两旁都设有发光的魔法阵。只要踏入魔法阵中，任何人都可以随意飞行，可以到达一般用楼梯才能到达的地方。他们的房屋不使用玻璃制作窗户，而是用隐形的魔法力场制成窗户。这些力场可以将固体物质阻绝在外，但却不会阻断夏日的清风或是阳光。 　　在城市的参天巨树和高架拱桥上有着一系列的魔法照明。它们的存在是如此微妙，看似微小的金色和银色火花在树木和建筑间闪烁，但亮度却又足够让人在街道上安全穿行。魔法的力场保持着街道的清洁、干燥且安全，它们沿着所有的步道间歇流淌，把什么树叶碎石雨水雪花任何不比一只小兔子或者小狗大的东西冲到一边。 　　魔法、魔法与魔法。爱、美、和谐与魔法之城，后无来者之城。对它无数的敬称表明精灵如何将这座城市视为荣耀、美与魔法之地的最高标准。 　　而这座城市之所以具有如此强大的魔法，正来源于包裹着它的巨大魔法迷锁结界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我们等剧情发展到的时候再谈即可。 　　从一开始的惊讶中恢复过来之后，联邦这边负责接待白娅她们的人也到了。 　　那是一名亭亭玉立的精灵美少女。她穿着宽松，飘动的银色衣服，以半透明的奇妙布料制成，像情趣内衣一样只勉强遮住胸部及腰际。一头光滑细柔的耀眼金发和一双水汪汪的蓝色眸子，再加上盈盈一握的纤腰，充分说明了自己乃是精灵中最高贵的金精灵。虽然比起美貌她或许比不上米莉尔这个人造精灵，但却充分透出一股米莉尔所缺乏的“真实”的青春活力。即使站在白娅这个抬手间就能把她化为飞灰，而且还来自帝国的地祇面前，她宛如女神精雕细琢而出的漂亮脸蛋，仍然毫无惧色，眼中甚至还透出喜悦的光芒。 　　“白娅亲，久仰大名啦～虽然咱其实没怎么敬仰过你诶嘿～”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话声如同音乐一般悦耳，不过说出来的话实在让人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白娅知道他是谁。不但知道他是谁，而且连他的战斗习惯，会使用哪些武技、哪些魔法都一清二楚。 　　因为她在游戏里杀过他不下二十次了。 　　“啊，我也是久仰你大名了，阿拉米尔·菌夜。” 　　他就是郁金香联邦的统治者，精灵中最出类拔萃的顶尖强者，总统阿拉米尔·菌夜。 　　金精灵男性。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76：魔法之城（中） 粉粹主义。 　　这个词指的是，像崇拜偶像一样崇拜国家领导，以偶像崇拜为主体实行统治的思想。狂热的支持者们会狂热地支持着如同偶像一般的统治者。 　　而这正是郁金香联邦所采用的政体……的一部分。 　　郁金香联邦虽然名义上是总统制，但本质上是披个共和皮的精灵贵族自治。议院采用两院制，平民院有五十名议员，其中精灵占二十六人。平民院名义上有最高立法权，但平民院决议要贵族院附署才能通过；贵族院有最高行政权，实际上还有最高司法权；贵族院只有精灵高级贵族，而这些所谓的贵族大多数都是从奥火时代的“梵多拉”旧帝国传承而来的古老家族，只有少数几个在郁金香联邦的时代因为军功获得贵族地位的新贵，但地位都比较低。 　　联邦贵族院共三十六人，议长兼任最高法官，无投票权。副议长一人，由旧王室保留，世袭罔替。贵族议员三十四人，其中有十八个金精灵旧贵族（这其中旧王室还有两个席位），十个银精灵旧贵族，三个绿精灵旧贵族，两个金精灵新贵族，一个银精灵新贵族。 　　总统选举由贵族院进行提名，若平民院不提出反对（要求平民院多数）则成为正式候选人，正式候选人在两院全体参与的投票中获得的赞成票达到所有票数的60%（51票）以上即视为通过，尚未投票的议员不可继续投票；投票顺序是先贵族院再平民院，平民院先精灵再其他种族，贵族院先旧贵族再新贵族，先金精灵再银精灵最后绿精灵；总统在投票中通过后即行上任，任期五十年，可连任一次，有权提出官员任命，任命经贵族院通过且平民院不反对即为有效。 　　“这体制还真是……” 　　米莉尔这么嘀咕的时候，语气听起来有些微妙。 　　“顺便一提，贵族院议员要求必须在首都的精锐部队中服役二百年以上。近卫军团要求不低于进阶级才有资格申请参加新兵选拔，精锐军团的队长平均实力和娜娜差不多，联队长则是接近传说级。所以联邦贵族院随便拉出一个议员就能打几百个普通帝国士兵。部队司令长官由联邦三军总司令兼任，而这个总司令当然就是总统，也就是这位阿拉米尔·菌夜本人。一个人就能打趴下整个贵族院。” 　　白娅低声向米莉尔解说着。 　　“别这么说嘛，没有什么东西是一定要靠争斗来解决的哦～” 　　精灵的耳朵一向是很敏锐的，所以这位联邦总统兼偶像阿拉米尔自然听见了白娅的话，转过头来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师父，他是男人吧？是男人吧！？” 　　娜娜已经陷入了混乱。 　　“不是男人，是可～爱的男·孩·子哟～” 　　阿拉米尔笑眯眯地回答。 　　这个国家没救了。 　　或许会有人问为什么郁金香联邦的总统会是这么个人物吧？这个问题和联邦之所以会让这位总统亲自来接待白娅的答案一样，正是因为阿拉米尔所具备的强大战斗力。他是联邦现在少数几个能在白娅暴走，试图破坏凤凰城的时候，能够阻挡她……至少十几秒钟的强者之一。 　　联邦总统兼偶像阿拉米尔·菌夜，非常强。虽然白娅不知道他在现在这个时间点的确切等级，但白娅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就算和米莉尔交手都有几分胜算。这种天生的强大和其他精灵相比，是完全异质的存在。 　　变异……对，最适合形容他的词就是“变异”。尽管没有什么特别的血统，也没有经过后天的改造，只是个普通的金精灵旧贵族，可他就是天生就能那么强。 　　要不然为什么贵族院要让这么一个人当联邦的总统呢？ 　　总而言之，这位总统就这样一路笑眯眯地带着白娅她们走到了帝国设立在凤凰城的大使馆。大家在大使馆的门口可以看见事先得到消息的帝国官员们望眼欲穿地盯着她们，但是却也很谨慎小心地没有踏出大使馆哪怕一步。 　　尽管早就知道锡安帝国与郁金香联邦之间的关系有多糟糕，可事情严峻到这个份上，老实说白娅还真没想到。 　　“那么，白娅亲，有空的话明天、后天、半个月之后再见喵～” 　　她们走进大使馆之后，阿拉米尔没有跟着走进去，而是在门口笑着把双手举到脑袋上，摆出猫耳朵的造型上下晃了两下，接着潇洒地转身离去。他身上那套飘动的衣服，在傍晚的空气中拉出一道显眼的银线。 　　“……近距离和他打交道，还真让人觉得他是个怪人。” 　　白娅确定对方已经走到听不见自己说话声音的距离之后，忍不住低声嘀咕。 　　不过，虽然是个怪人，但阿拉米尔真的不是个智障。因为第一印象而把他当成智障的人，可是很容易吃亏的。 　　真的不是。 　　“白娅大人，我是审判庭所属影敌行者威廉姆斯，也是这间大使馆的负责人。”白娅她们走进大使馆后，首先向白娅行礼的为首之人，是一个长相毫无特点，看过一眼之后就会抛到脑后的人。只能说不愧是帝国审判庭派往联邦的间谍头子，“各位在大使馆暂居期间的房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有任何别的需求，我们也会全力效劳。” 　　“大使馆内安置了圣物‘守密的女神像’，即使精灵以奥秘魔法也无法窥视馆内的情况。所以大人在大使馆内不需要过于拘束。” 　　“辛苦你了。”白娅点了点头，“最近凤凰城里有发生任何‘不同寻常’的事吗？” 　　结果威廉姆斯翻出了一大堆卷宗塞进白娅手里。看来这些东西还是等有空的时候再来看比较好。 　　“影敌行者”是审判庭训练出来的特殊间谍型进阶职业，综合了盗贼与牧师职业能力的一部分，履行着在异端之中探寻邪恶力量的职责。这个奇妙的搭配给予了他们施展神圣魔法的能力和使用必要武器对抗黑暗中狡诈邪恶势力的能力。 　　至于他口中所谓的“圣物”，则是一系列明明并非魔法，却能产生不可思神圣效果的独特物品的总称。它们之上大都带有创造神不可磨灭的印记，也有可能是圣徒、殉道者或者天使所具有的神圣力量在它们上面留下了久久不能消失的效果。因为它们的力量并非魔法而是更接近神力，因此也没办法用魔法的力量去突破。审判庭把这个女神像放在这座大使馆里，倒也称得上用对了地方。 　　“白娅，我们把行李整理一下，然后就去凤凰城的街道上找晚餐吃如何？” 　　虽然凤凰城的状况和米莉尔一开始期许的好像稍微有点不一样，不过她还是很期待亲眼去见识精灵种族的其他文化，例如烹饪之类。 　　然而白娅扬起了眉毛：“你……确定？” 　　“嗯？既然来到了凤凰城，那么我们不是应该去体验一下正统精灵的烹饪技巧和菜式吗？”米莉尔一头雾水。 　　结果她就看到白娅召唤出艾璐芙，打开小地图。检查一下地图之后，白娅又拉开了大使馆二楼的窗帘，往外窥视了片刻，最后才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居然只有六个吗……好吧，大家抓紧时间。不过米莉尔，我劝你最好不要对精灵的烹饪文化抱有太大希望尤其是你们都已经快习惯吃我做的东西了。”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77：魔法之城（下） 好不容易跑来凤凰城，再加上也不需要担心金钱上的花费，要是不去精灵的高级餐厅里吃一次饭也未免太可惜了。 　　白娅的伙伴们基本上还是挺贪吃的，所以基本上也都是这么想的。 　　……可实际上事情并不能进行的如此顺利。 　　其原因说白了也很简单：精灵开的高级餐厅，基本上就没有不需要事先预约的。更进一步的问题则在于，精灵作为一个寿命是人类十倍的种族，他们的时间观也跟人类大有不同。因此这个所谓的事先预约，往往得提前一年甚至更早。 　　实际上，很多精灵的高级餐厅根本就是精灵厨师们因为兴趣而开的，一个月才开张几天甚至一天。这种餐厅不提前个十年去预约根本吃不到。 　　除非白娅做出“不做饭给我吃的话我就干掉你”这种非常没水准的威胁，否则单纯的强大力量在这种地方还真的排不上用场。 　　当然……最极端的情况下，倒也不是不能让米莉尔用魔法魅惑这些大牌厨师让他们做菜，但这种行为已经不只是没水准，而是根本就很蠢了。所以她们最后只能向这个残酷的现实妥协，选择了所有面向大众的餐厅中，比较有名气也相对比较高端的一家。 　　这是一家似乎也兼卖酒的餐厅，柜台后面的架子上可看到一排排的酒瓶。和精灵的其它建筑一样，这间餐厅的家具也都是树木在魔法的操纵下生长而成的。餐厅本身就面向大众的酒家而言打扫得非常干净，相当的整洁。 　　“欢迎光临。各位需要些什么？” 　　绿色头发，一眼就能看出是绿精灵的服务生走上前来。这里不愧是多种族的联邦的首都。正是这种面向大众的餐厅的服务生，更习惯于接待各种各样不同种族的客人。 　　这种餐厅的菜单，当然是由精灵文所书写的，因此除了米莉尔和最近学过精灵文的赛兰丝以外，白娅她们都看不懂。不过老实说，就算看得懂，其实也没什么用。毕竟菜单上连米莉尔都没听过的菜色实在太多了。 　　不过，光是看这些菜单，就足以让她们明白了为什么无论哪种类型的精灵，看起来都如此纤细：菜单上的食物几乎完全是水果和蔬菜，除此之外好像也就只有面包和乳酪而已。 　　肉？那种东西连一片碎影子都不存在于这份菜单上精灵基本上是不吃肉的。 　　“我要这个蔬菜碎喵。” 　　所以赛兰丝比较谨慎地选择了至少看起来比较正常的菜。 　　“那、那么，我要这个皮特蘑菇汤。” 　　大概是因为好奇心作祟，米莉尔则是硬着头皮点了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妾身就点这个推荐菜单里的奶酪沙拉吧。” 　　“我也要一样的东西好了。” 　　未那和娜娜也都没有做出什么太奇怪的选择。 　　然后她们就看到白娅点了一个光看名字就特别奇怪的东西：“我要食肉藤汤圆。” 　　这是什么鬼？ 　　大家都没来得及细问，因为点单很快就端上来了。确切的说，是未那和娜娜的奶酪沙拉与赛兰丝的蔬菜碎先被端上来了。 　　赛兰丝点的蔬菜碎，是将一根胡萝卜、半个花椰菜和半个洋葱切片，配上红酒大火翻炒，再加入玉米粒和豌豆搅拌，撒入牛至、鼠尾草和罗勒来调味的精灵平民们常吃的主菜。奶酪沙拉用的奶酪是脱脂的淡黄色淡味奶酪，沙拉的部分用了番茄和莴苣，以少许的橄榄油、柠檬汁和白酒醋进行调味。 　　尽管这里只是个大众向的餐馆，可餐点的摆盘却十分用心。还没尝到味道之前，光是看外观就让人觉得很好吃了。然而三名少女有些期待地用餐叉品尝之后，却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味道如何？” 　　似乎早就猜到会这样的白娅笑眯眯地问。 　　“嗯，挺好吃的，还挺好吃的……大概算是真的挺好吃的。” 　　娜娜似乎有些混乱。 　　“有些……神前料理的感觉呢。” 　　未那给出了暧昧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没什么味道喵……” 　　最后，还是猫咪说出了自己心中最直观的感受。 　　白娅耸了耸肩：“这就是精灵的毛病啦。” 　　在烹饪这一领域，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艾琳族才是方舟世界第一的烹饪种族。相较之下，许多种族都吐槽精灵，说他们的烹饪技巧和菜式，论平淡可称第一，论无味无人可敌。实际上比起精灵厨师，艾琳族的厨师不但要常见得多，也好接受得多只有其他精灵才会欢迎精灵厨师，因为他们只迎合他们自己的需求。 　　精灵蔑视味道浓重的香料、强烈的口味、或是过多的菜肴份量然而这些要素在所有那些非精灵的种族看来都是不可或缺的。 　　米莉尔点的蘑菇汤和白娅点的食肉藤汤圆很快也跟着被端上来了。然而白娅却不急着吃，仍旧兴致勃勃地盯着米莉尔，想看她喝汤之后的反应。 　　米莉尔盯着这碗汤。这碗端来的汤里浸泡着各种各样的菌类，看上去很美味的样子。然而对于米莉尔来说，这其中奇妙的地方在于，这些菌类的大部分她都不认识。这对脑海中装载了大量知识的她来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但即使如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用汤勺舀起汤来喝进嘴里。 　　要说味道的话……嗯，正如赛兰丝所抱怨的，没什么味道可言。硬要说的话，就只有一种微苦的薄荷味而已。然而这种薄荷味是如此轻微，以至于米莉尔很快就反应过来，如果不是她而是其他例如人类这样的种族来喝这碗蘑菇汤的话，很可能根本感觉不到。 　　毕竟精灵的感官比大多数非精灵种族要敏锐得多。 　　白娅也终于开始吃她点的食肉藤汤圆了。 　　所谓的食肉藤，其实是一种会袭击来往动物的肉食植物。这些食肉藤的根部被精灵厨师们粉碎成糊状，混合山羊奶做成面团，塞进了切成小方块的食肉藤的叶子里，然后煮成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是汤圆的东西。老实说白娅觉得这一定是翻译问题。 　　在她们今天吃的这几道菜之中，这大概是唯一一个让人能稍微产生点奇幻感的菜了。这其实也是为什么白娅会特意点它：既然都来到了这个奇幻世界，不尝一下这种魔法植物制作而成的菜肴不是很可惜吗？ 　　“尽管如此，即使口感不错，可味道果然也很淡啊。五分，不及格。这不是给人吃的东西。” 　　咂了咂嘴后，白娅对这道菜给出了很不客气的评价。 　　对于吃惯了白娅做得那些菜的大家来说，精灵的口味实在有点让人不敢恭维。 　　“……这座城市的餐厅不会都是这样的吧？” 　　米莉尔不禁开始感到沮丧了。 　　明明是以多种族联合对抗人类帝国为口号组建起来的郁金香联邦，居然在首都做出如此赤裸裸歧视精灵以外种族的行为。再加上郁金香联邦那本身就已经腐朽得马上革命也不奇怪的政治体制，综合这仅仅不到一天就看到的诸多乱象，这也未免…… 　　“这也未免太奇怪了。” 　　“这就是联邦。” 　　白娅一边回答，一边把碗里的汤圆吃了个精光。在只有她看得到的属性栏上，她看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个“体质+20，持续60分钟”的增益魔法状态。 　　这就是这座魔法之城的毛病啦。 　　“那么，我是不是也该来做点什么比较好呢……”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78：远古之歌 大家吃完晚餐之后已经是晚上八点。虽然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但进入这间餐厅的客人却反而越来越多了。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白娅悄悄召唤出艾璐芙，让她打开小地图雷达检查了一下，果然这鬼地方店里店外居然一共有八个联邦国土情报局即负责联邦国内安全的情报部门，通称“雪绒花”部门，派来的特工。这些特工几乎是无死角地在监控着她们。 　　毋庸置疑，这些八成是联邦贵族院，或者在联邦总统阿拉米尔·菌夜本人的命令下被派来监视白娅的密探。他们的素质确实不错。如果不是依靠着艾璐芙的小地图，白娅光靠自己根本无法发现这八个人居然是监视着自己的密探。 　　可换言之，这也意味着进入这间餐厅的客人不只是“雪绒花”的密探，毕竟只用八个人是填不满整间餐厅的。更奇怪的是，这些客人明显不是进来吃饭的。这些客人全部都是银精灵和绿精灵，而且他们都没有点主菜，而是点了酒或者布丁、饼干之类的点心。点了这些东西之后，他们也没有急着吃，而是以一种……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一般的感觉，在期待着什么的到来。 　　这种有趣的气氛也勾起了白娅的兴致。虽然其他人看起来已经有点想要回大使馆了，但白娅还是让她们稍微等待一下，静观其变。 　　这份对白娅来说难得的耐心确实让她取得了一点收获。 　　大约八点三十分时，一名银发，身型和白娅、赛兰丝她们差不多的银精灵小女孩走进了餐厅。她穿着，且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用薄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白色布料制成的宽袍，细长的银发如同明丽的星光从脖颈直泄而下，倒也勉强起到了一点遮盖物的作用。她冰冷而精致的面容上挂着一对半睡半醒，好像有点困倦的翠绿色眼睛，更凸显出那份稚气。 　　餐厅里的客人与服务生们似乎都认识她。随着这名小女孩走到餐厅一侧的那个小舞台上，两名服务生也将一个金色的，比小女孩本人还大的大竖琴和与她身高相宜的椅子抬到了她面前。坐定就位之后，在客人们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小女孩开始弹奏竖琴并轻声歌唱。 　　“lala……rurila……昨天的我，抬头仰望一直看不腻的天空，古老的提灯里，映照出熟悉的面庞。” 　　“明天这一切都将化作灰烬，今天的我仍然紧抱着这份回忆。” 　　她的歌声如同清泉一般自口中流淌出来，与此同时，指甲拨响琴弦发出的旋律也达到了艺术大师的水准。虽然精灵的外观和寿命都与人类不同，但这如此精湛的技艺，如果在帝都泰拉不，如果在地球上举办一场音乐会的话，想必会座无虚席，说不定还会有听众因找不到座位而不得不站着欣赏。 　　白娅几乎是本能地就在脑海中描绘出了这样一副场景。 　　“lala……rurila……‘如果没有那一天的话？’究竟要用怎样的魔法，才能让沙漏的沙土逆流？” 　　就像充斥在这座凤凰城里无处不在的神秘魔法一样，精灵的音乐也是一种难以置信地复杂，加之编构奇美的艺术精灵音乐的旋律可以让所有能欣赏音乐的人沉迷其中，可以给这些人留下一种朦胧的、难以满足的渴望，除了精灵的音乐，没有什么可以满足这种渴求。 　　很多人声称，人类是从精灵那里学来的音乐，而且人类的音乐仅仅是对精灵音乐的拙劣模仿。老实说，就连白娅也不知道这个说法到底是真是假。 　　“lulurila…….lulululurila……” 　　小女孩所唱的哀歌，最后的部分已经变成了无词的清唱曲。娜娜、未那、芙萝伊、塞兰丝……确切的说，除了白娅以外所有在场不是精灵的人，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这就是精灵音乐的魔力这个音乐本身绝对不是一种魔法，但它就是有这样的感染力。在精灵的这种歌声中表达的哀痛，超越了人类感受中最深切的苦痛。 　　“师父，这首歌、唱的是、什么啊？” 　　“为什么、如此悲伤呢？” 　　像未那和娜娜这样感知属性比较高的人，甚至已经哭到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了。 　　老实说，白娅对联邦内部的任务基本没啥了解。毕竟她是个忠诚的帝国势力玩家，根本没在联邦势力开过号。不过尽管如此，或许是因为运气好的关系，白娅也正好稍微知道一些与这首歌有关的背景。 　　“只摘取歌词中可以理解的部分来解释的话，这位银精灵女孩所唱的曲子，是在悲叹两万多年前，破坏神诞生，奥火时代终结时的事。” 　　白娅稍微解释了一下。 　　音乐，在精灵的生活中具有着极大的重要地位，是抒发他们过去的经验、痛苦与欢乐的绝佳手段。如果一个精灵连一点演奏乐器的经验，或是一点跳舞的水准都没有，那他或她绝对称得上是个稀有动物，人们可能会认为他们在情感方面有某种障碍。就连黑暗精灵在这方面都不完全例外，导致雅雪莉法因为学不好跳舞而经常被鄙视。 　　至于米莉尔……你不可能指望她的那些“老师”们给她正常的精灵教育啊。所以她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曲终了，银发的精灵小女孩跳下椅子，微微鞠了个躬，走下舞台。餐厅里沉静半响，接着响起如潮般的掌声。白娅趁这个机会拉了拉附近一个服务生的袖子，压低声音问：“这位小姐是什么人？她经常来这家店演奏吗？” 　　“她是摩卡·卡菲小姐，在这一带算是比较有名的平民吟游诗人，开始每天都例行来在本店演奏，只是最近半年才开始的事。” 　　对精灵来说，半年实在算不了什么多长的时间。看着这位卡菲小姐在吧台前坐下后，开始眯着眼睛喝咖啡，白娅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她再次召唤出艾璐芙，让艾璐芙检查一下这位卡菲小姐的等级，结果…… 　　“才5级？” 　　“嗯，这次绝对不会错的。她绝对只有5级。” 　　艾璐芙用斩钉截铁般的语气回答。 　　就好比没有人会特意地去找一位老师学习怎样走路、吃饭、说话一样，精灵的平民哪怕只是在成长的过程中耳濡目染，也往往看着看着就能自然而然把基础的精灵武术或魔法提升到5级的水平。难道说，这位所谓的卡菲小姐，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乐师？ 　　就在白娅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去年八岐大蛇的事而有些神经过敏时…… 　　异变突生。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79：自动人偶（上） 就在白娅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去年八岐大蛇的事而有些神经过敏时，她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正在帮客人倒水的服务生，他的动作象是突然卡住了一样有些不对劲。白娅连忙凝聚神力于双目，开启【真实之视】望去，但却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看到。 　　……不，不对，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在那名倒水的服务生头上远方，正垂着一条若隐若现的银丝，微微闪光。白娅顺着丝线向上望，发现还有许多这样的银丝黏在餐馆里的店员们的脑袋上，一起缠在架设于餐厅天花板上的一张银色丝网上。 　　“米莉尔！” 　　她连忙晃了晃身旁的大魔法师伙伴，把头顶上的那玩意指给她看。 　　“那确实是魔法，而且还是没见过的魔法。” 　　米莉尔的反应也不慢，立刻取出埃尔文真理之杖，准备对着那张丝网施展【解除魔法】。可就在她的吟唱还没出口时，银光疾行，一柄匕首突然从餐厅窗外飞射而来，直指米莉尔的脑袋。 　　“【即刻援护】！” 　　娜娜眼疾手快发动武技，巨大的青铜盾牌以惊人地速度滑进空隙，就像齿轮咬合那般，在完美的时机弹开了飞来的匕首。四散的火花与金属碰撞声惊醒了餐厅里的客人们，他们回过头来时，白娅一行也已经定睛望向餐厅那不知何时被解除掉的魔法力场窗户。 　　从窗户那边现身的，是穿着造型夸张的小丑服的女性，扭着诱惑般的腰姿走进餐厅。她的手中握持着长剑，剑刃覆盖着一层噼啪作响的黑色负能量，小丑服的表面本身也发出微弱的魔力之光。 　　与此同时，在跟这道人影不差分毫的时机，餐厅的正门处也出现了同样打扮的人影。 　　从衣着到装备，从头顶到脚趾，甚至包括动作，她们都完全同步，让人不禁怀疑这里是不是有安设镜子。 　　但是白娅知道她们都是真的……而且也都是“假的”。 　　这两道人影一同朝白娅她们冲过来，在相同的时机空翻，在空中交错而过，然后摆出并排的击剑姿势。 　　（此处按照惯例插入依莉丝的bgm） 　　“哦呵呵呵，精彩吧？不可思议吧？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没有一点差异，她们是我用来代替没用的‘蔷薇十字’的新部下，西丽丝（series）姐妹！” 　　已经开始渐渐让人感到熟悉的没品笑声在餐厅外响起。白娅连回头都不必回，就已经知道了那一定是熊孩子依莉丝出现了。在餐厅这种狭窄的室内与身处室外的依莉丝战斗实在是很不智的行为，因为她只要对着餐厅随便丢点大威力的范围攻击魔法，虽然打不死白娅，但娜娜她们却必然会遭殃。 　　与此同时，白娅也看到那所谓的西丽丝姐妹，不知何时都用逆光的指尖握住了锋利的匕首。她们的眼神虽然在发光但却也十分空洞，不管正遭遇着什么样的状况，脸上都保持着笑容，那无论何时都笑着的表情是扭曲的。就和小丑花了妆的笑容一样，给人带来一种深不见底的不安。 　　“她们是……”同样身为魔法人造物的米莉尔已经反应过来了，“这些孩子是，人偶？” 　　“嗯，眼是宝石，血是魔汞。”白娅眯起眼睛，甩动尾巴，“近代魔法师们以炼金术创造出来，常人难以分辨的拟人之物自动机械人偶（automata）！” 　　和米莉尔她们那些古代铸神者以魔法进行基因工程改造出来的人工生命不同，自动机械人偶是以更“近代化”的魔法技术，主要是近代炼金术奥秘的精华创造出来的人形机械。即使同样是以奥秘魔法为根源和理论制作出来的魔法人造生命，但这两种类型可以说全然不同。 　　其最大的两点不同之处在于： 　　第一，米莉尔的灵魂是用失传的考虑到制造出她的老师们去年被联邦抓回去了，也许已经不再失传了也说不定铸神者秘法，以庞大的魔力做成的空白纯粹灵魂，然后再塞进米莉尔空白的人造精灵身体里。而自动机械人偶不具备这种技术。他们的灵魂是他们的创造者从自身的灵魂中切下极为微小的碎片，封进特殊的宝石之中，装载在人偶体内。 　　第二，魔法人造生命本质上是有机生命体。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他们是肉做的。相较之下，自动机械人偶的眼瞳是宝石，血液是魔汞，心脏是齿轮，神经是秘银，骨架是生命之木。她们是完全无机质的存在。 　　“【同调，开始】！” 　　米莉尔立刻放出了自己的魔力，试图侵入这两具自动机械人偶的操作系统。但就在她的魔力与两具人偶的魔力连接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伴随着她突然发出的惊叫，耀眼的蓝色魔力火花在她们之间迸发。米莉尔被狂暴的魔力直接弹开，而且将她弹开的魔力，正是属于她自己的魔力。 　　就站在她身边的未那连忙顺手接住她，发现居然已经有两道鲜血从米莉尔的耳朵里流了出来。 　　“是……攻击性防火墙……” 　　米莉尔痛苦地呻吟着，虽然伤势并不重，但身体仍然因为疼痛而微微抽搐。就在她将自己的意识连接上自动人偶的系统时，大量的垃圾信息突然从对面涌过来，冲击到了米莉尔的大脑和精神。尽管伤害不高，可这如同大脑烧灼一般的痛苦绝对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 　　“看起来依莉丝这次还真是做了不少准备啊。”白娅从耳朵里取出绣花针，迎风一晃，变回金箍棒。 　　与此同时，人偶西丽丝姐妹也已经像马戏团里投飞刀一样，一齐投出了手中的匕首。白娅集中精神定睛望去。飞刀的运动在她的眼中开始变得缓慢，她也因此看清了这两柄飞刀的攻击轨迹，然后…… 　　白娅就发现了，这两柄飞刀的攻击目标并不是她，也不是她的伙伴中的任何一人。 　　而是此刻仍然位于她们身后的舞台上，那个等级只有5，现在还一脸没睡醒样子的银精灵乐师，摩卡·卡菲小姐。 　　不会错的。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可这毋庸置疑是追求一击必杀的致命一击。白娅一甩金箍棒，体积与质量从虚无中凭空生出，挡在了匕首的飞行路径上，轻松将它们弹开。 　　“……诶？” 　　反应好像慢了半拍的卡菲小姐此时才终于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主人，那两个人偶45级，而且依莉丝已经升级到79级了！” 　　被白娅迅速召唤出来的艾璐芙以惊人地效率扫描了出了这三名敌人的可见数值。考虑到米莉尔的状态有些虚弱，一旦79级的依莉丝从餐厅外朝内部施展范围攻击魔法，娜娜她们绝不可能仅凭自己的力量存活下来。 　　既然如此…… 　　“芙萝伊！未那！娜娜！你们三个对付这两个人偶！赛兰丝，保护那个乐师！米莉尔，你还能战斗吗？” 　　“当然可以。”虽然两耳仍在出血，但米莉尔露出片刻苦笑之后，还是马上撑着法杖站起身来。 　　“好的，白娅师父！”娜娜架起青铜大盾，摆出架势，魔力的漩涡混杂着战斗的意志，【战吼】伴随着白色的光环从她身上扩散出来： 　　“你不能通过！” 　　“出云之主，恭请显灵，祓除诸般罪孽，谨诚以求，【祓禊之障壁】！” 　　未那挥动长杖，吟诵祷词，附于杖尖的铃铛发出清脆的铃声，她的魔力与白娅的神力融合在一起，化作水色明镜一般的障壁出现在娜娜身遭。 　　“【雪晶壁（schneekristall）】！” 　　芙萝伊也举起带着白色长手套的双手，喝出自己独有魔法的名字。五片足有小圆盾那么大的六角形的雪花瞬间出现在了娜娜的身边，围绕着她不停转动。 　　娜娜本来就是45级（还自带主角光环）的近卫骑士，又被等级并不逊色于她多少的两个施法者加上防御魔法，要是区区两个45级的自动人偶能打破她的防御，那绝对是见了鬼了。 　　所以安排好餐厅内战况的同时，白娅也带着米莉尔冲出餐厅。 　　“哦呵呵呵！你果然来了，白娅！” 　　此时正悬浮在空中俯瞰着战场的那人，不是依莉丝又是谁？ 　　“就让这恐怖剧的第一幕于今夜开演吧！” 　　“我们可没有陪你演歌剧的打算啊，依莉丝小姐。”两耳出血的米莉尔对于眼前的罪魁祸首明显有些生气了，“【次元锚】！”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80：自动人偶（中） “【次元锚】！” 　　一道绿色的射线从米莉尔的法杖中喷射而出，直指依莉丝的脑袋。 　　【次元锚】是能够让被命中的对象在十几到几十分钟内完全无法进行任何空间移动、跨维度移动的法术，而且这个法术只要打中即可生效。无论是白娅也好，魔神们也罢，只要被【次元锚】打中，那么在解除掉它之前，它阻断空间移动的效果都是平等的。 　　所以在魔法师的生死决斗之中，【次元锚】几乎都是开场的第一个法术，因为几乎每个魔法师都会在情势不妙的时候选择用【传送术】逃跑。 　　……可反过来说，也正因为每个魔法师都知道这一点，所以每个并不想要奋战到死的魔法师都会做好应对【次元锚】的准备。三对巨大而半透明的翅膀从依莉丝的背后展开，把她完全包裹起来，像镜子一样弹开了【次元锚】的绿色射线。 　　“哦呵呵呵！区区小小精灵的魔法，也想要触及神之子吗？”依莉丝肆意地大笑着，她的这三对羽翼是一种独创的防御魔法，白娅在游戏里也只在她身上见到过，“唤来起于沸腾浑沌的创世之光！从原初之座生成的万物啊，化为吾手中之闪电【雷•始源（thunder•alpha）】！” 　　……诶？ 　　白色的闪电从依莉丝的手中跳动出来，但还没等米莉尔施展法术，白娅抢先一步蹿上去，伸出左手：“吾之左手乃司掌胜利之物！闪电啊，闪电啊！正义的闪电啊！！为了胜利，快快来到我的手中！” 　　用“荒狂电光”与“雷霆”融合而成的，白娅的权能在神言的催动下歪曲了局部的因果律。只见她一把将依莉丝放出的这道白色闪电抓进左手中，再用自己的右手用力一拉，愣是把能量凭空拉成了一道足有两米长的金色闪电。 　　不，已经不能用“闪电”来描述了。 　　这在空气中大量放电，释出臭氧的玩意，俨然已是一柄巨大的豪雷之枪。 　　“光辉的神力，一击将你贯穿奇迹大雷枪！” 　　持有雷霆之权柄的地祇宣告着，击出了手中的武器。 　　这个状况明显出乎依莉丝的意料。她慌忙间用三对翅膀笼罩自己，试图挡住白娅的雷枪。但凡人的魔法怎么可能挡住神力的冲击？聚集成束的千道闪电将六片的力场翅膀一片片灼烧、溶解，依莉丝被高高打向半空，然后被击破了防御魔法的雷枪所贯穿。 　　“怎么可能？这种力量，莫非，你已经成为神” 　　依莉丝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在惊慌之中说出的这句话，让白娅忍不住皱起眉头。 　　奇怪。 　　依莉丝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那么，虽然不是第一次和你说这句话了。依莉丝有什么遗言的话就说来听听？” 　　“怎么会，我还没……” 　　结果她的这句“遗言”还没说完，雷枪就发出轰隆巨响，带着依莉丝一起爆裂成碎片。 　　强烈的雷光照亮了凤凰城的夜空。 　　划风之声震荡着鼓膜。 　　第一具西丽丝人偶向娜娜投出的匕首，在即将击中她的耳朵时，被她用盾牌弹开，刺进餐厅的木质墙壁。 　　感觉着擦过脸部的冰冷触感，娜娜架起盾牌，向两具人偶冲锋。 　　第二具西丽丝人偶投出第二柄匕首，但是与之前第一柄匕首不同，这柄匕首的运动轨迹娜娜一看就知道它不会命中自己。所以她没有搭理它，加速向人偶们冲锋。然而，就在娜娜右手的长剑即将碰触到第二具西丽丝人偶时，一道金属的碰撞音在她背后响起。 　　“娜娜小姐，小心背后！” 　　第二把匕首的刀锋没有像第一把匕首一样刺进餐厅的墙壁，而是精准地击中刺进墙壁的第一把匕首，反弹跳起，袭向娜娜的后背。 　　这不科学！ 　　眨眼间的惊讶让娜娜已经来不及回身用青铜盾牌去防御。 　　但她实际上也并不需要这么做。 　　就在银色的匕首即将刺中娜娜的后背时，一片小圆盾大小的雪花挡住了刀锋。不仅如此，这片雪花还将匕首冻成了一整块，随后环绕着娜娜身遭盘旋的那五片雪花，全部反过来凝结成尖锐而透明的冰箭，向第二具西丽丝人偶高速发射。那具人偶若无其事地挥动手中的长剑上下格挡，在完美的时机弹开了飞来的五枚冰箭。 　　但这对娜娜来说也是个不容错过的破绽。 　　“【盾牌猛击】！” 　　娜娜就这样连人带盾撞了过去。实在来不及再挥剑招架的第二具西丽丝人偶就这样狠狠吃下了一记盾击，被打飞出去至少看似如此。 　　（居然被躲开了！？） 　　持盾的左手传来的微妙手感让娜娜大吃一惊。这具人偶并非真的被她打飞了出去，而是在受到冲击时主动向后跳，像飘在空中的纸片一样顺势被盾牌推开，减轻了攻击的力道。 　　如果白娅在场的话，大概会这么告诉自己的弟子：因为自动机械人偶的灵魂来源是创造者切下的极小灵魂碎片，所以魔力容量和产生量都很低，很难获得大功率，因此它们大都会被尽可能地制作的轻量化。这也是为什么自动人偶的骨架往往是木质的。木头比较轻，而且要说强度其实也凑合着够用了。这种轻巧的构造正是人偶能够做出这种事的原因。 　　与此同时，一旁的第一具西丽丝人偶也做出了默契的配合。她的身体大幅度地扭转，手中的银剑直直挥向娜娜无防备的侧身 　　直到一把冰莹剔透的长枪在半途中架住了它。 　　不知何时，芙萝伊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以冰凝结而成的透明长枪，其枪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气，甚至开始渐渐从格挡住人偶银剑的位置上蔓延开来，仅仅片刻的接触，就让第一具西丽丝人偶的银剑挂上了一层薄冰。 　　人偶面带笑容地继续挥剑，但每一剑都被芙萝伊回旋舞动的冰枪全部挡下，这也让人偶手中银剑上霜越结越厚，挥剑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芙萝伊小姐原来会枪术吗？” 　　连娜娜都有些看呆了。 　　“当女仆的时候天天用扫帚扫地，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芙萝伊淡定地回答。 　　“啊！？” 　　这已经不只是不科学了。 　　趁着第一具西丽丝人偶的动作因为身上和剑上的霜越来越沉而变得迟钝，芙萝伊向后一跃拉开距离，举起了手中的冰枪，摆出让娜娜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架势。 　　“永远地冻结吧！【极寒剑气（eisschwert）】！” 　　耀眼的白光在枪头挥落时，凝聚成了残月型的“剑气”，其低温瞬间将第一具西丽丝人偶与她周围的大气一口气冻结在一起，变成了一块两米高的大冰块。 　　但这招娜娜却不可谓不熟悉：那不正是她去年和白娅一起与亡灵魔法剑士葛罗拉战斗时，曾经用【盾墙】挡过的【幻象斩】的……冰系版本吗！？ 　　“很奇怪吗？”已经察觉到娜娜在惊讶的芙萝伊一脸平静地回过身来，“别忘了，我可是‘蔷薇十字’中最强的干部。葛罗拉、泽希特、佐露妮、特拉儿、莉贝娅，她们这五个人的得意魔法，我全部都有研究并开发出功能相似的‘模仿’版只不过这些对白娅都完全没用罢了。” 　　芙萝伊小姐原来不是搞笑角色来着吗！？ 　　“出云之主，恭请显灵。谨诚以求，降服不净，【大神之凶祓】！” 　　与此同时，处于战斗后方的未那挥动起长杖，吟诵起祷词，附于杖尖的铃铛发出清脆的铃声。一道白娅本人的虚影随着祷词的结束，渐渐从未那的背后浮现出来，然后挥着同样半透明的金箍棒朝着被娜娜推开的第二具西丽丝人偶冲过去。虽然看上去是半透明，但虚影却是确实借助白娅的神力而成形的产物。即使威势不到白娅十分之一，可仍足有上千斤力道的一棍狠狠砸在第二具西丽丝人偶的剑上，直接把这柄附过魔的魔法剑砸成了一团废渣。 　　而且这道白娅的虚影明显也带有本体的几分性子，砸烂敌人的武器之后还毫不手软，举起那金箍棒又朝着第二具西丽丝人偶的脑袋砸去。 　　然而一道银光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横穿过了三名少女的视野。 　　一条银色丝线就像拥有生命的蛇一样在空中舞动，缠上金箍棒的虚影，居然硬生生遏制住了这上千斤的力道。 　　银线伸展，一道人影宛如在空中飞翔般，降落在了她们眼前。 　　“好麻烦啊。” 　　那是一个身穿青白色的女仆装，留着青白色双马尾的少女。从她指尖伸出的银丝，微微闪光。 　　“为什么要给人偶心灵呢？要是想让人偶言听计从，明明用细绳吊着就够了。” 　　少女一脸很无聊的表情，双眼散发着青白色的光。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81：自动人偶（下） “为什么要给人偶心灵呢？要是想让人偶言听计从，明明用细绳吊着就够了。既给人偶心灵，让人偶自主行动，却又用命令让人偶束手束脚什么的，太奇怪了不是吗？” 　　一脸无聊的青白色双马尾少女，眼睛放出青白色的光。 　　“……‘眼是宝石，血是魔汞。’”娜娜立刻想起了白娅师父刚刚说过的话，“那对眼睛是月长石吧？” 　　“那么快就注意到了？看来你不像外表上显得那么迟钝嘛。没错，自动机械人偶与活人在外观上最大的差异，就是眼睛。” 　　青白色双马尾少女一边低喃，一边伸手指了指自己由月长石制作而成的眼睛。 　　“你也是依莉丝的人偶吗？” 　　眼前的存在似乎拥有属于她自己的意志，似乎有可以交流的可能性。因此像所有传统的好人主角一样，娜娜没有选择直接发动攻击，而是试图用语言交涉。 　　但这个决定这次真的错了。 　　“与你无关。” 　　青白色双马尾少女的十指尖端延伸出的十根银线绘出弧线，在餐厅里纵横交错地穿行着，十根丝线像是各自拥有意志一般在空中飞舞。在娜娜来得及用视觉去捕捉这些银线之前，它们已经缠上了她的双臂，收紧，将她从地面上拉了起来。若不是娜娜穿着银龙鳞片编制的盔甲，这些银丝恐怕已经狠狠陷入她的肉中了。 　　“使不出，力气了！” 　　即便如此，此刻奋力挣扎的她，也挣脱不开这些银线。 　　“【镟霜刀（frostklinge）】！” 　　将魔力聚集于手臂上，芙萝伊在手掌上方生成了一个边缘无比锋利，具有斩击效果的冰之圆盘，并且朝那些捆缚住娜娜的银线投掷了出去。然而这些银线远比它们的外表看起来要坚韧地多，芙萝伊那回旋的切割圆盘撞上银线之后居然被直接弹开。 　　“老实坏掉吧。” 　　青白色双马尾少女翻转手腕，把束缚着娜娜的银线拉得更紧了。银线包含的力量，渐渐开始超过银龙鳞甲的强度，开始咯吱作响。 　　“啊呜哇！”娜娜不禁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在对别人家的徒弟做些什么啊？” 　　不过这股压迫就在下个瞬间全然消失了。 　　白娅皱着眉头，扛着有段时间没出场的神剑拉格纳罗克，已经将捆缚着娜娜的银线一击斩断，断落的银线飘落在她的脚下。 　　“主人，她只有70级，不要怂，直接干掉她！” 　　艾璐芙对于进入了战斗状态的对象的等级，几乎是不可能做出误判的。 　　“审问一下的必要还是有的。依莉丝这次的表现很奇怪。” 　　白娅一边这么说，一边朝青白色双马尾少女人偶随手一指。被刻意减轻了威力的金色狂雷自地祇的指尖爆发，四散奔驰。 　　人偶少女无处可逃，但是…… 　　她的身体，就在下一刻突然毫无预兆地浮了起来，躲开了在地面上奔驰的雷电。 　　不，不是浮了起来。 　　是吊了起来。 　　从少女手中放出的丝线像空中秋千似地将自己的身体拉起，大幅摆荡，轻盈的动作仿佛无视重力在空中起舞。 　　简直就像是……自己拉着自己的线的提线人偶一样。 　　但是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啊！哪有人能拉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地上提起来的？ 　　“你们真的是依莉丝做出来的吗？她什么时候有这种技术了？” 　　老实说，在白娅的印象里，依莉丝过去在游戏里确实具有制作魔法人工生命的技术，但她所掌握的技术是更接近铸神者那一套，也就是制作有机生命的技术。就算这个方舟世界与游戏版的《方舟世界》有所不同，也没有让依莉丝突然改变专长的道理。尤其是西丽丝人偶的系统内安置的攻击性防火墙，那绝对不是依莉丝能做得出来的东西。 　　可是双马尾的人偶少女没有搭理白娅，只是默默地甩动银线，纵横遍布成网状向白娅罩去。白娅扬起眉毛，挥舞神剑。网立刻随着残光被切开，银丝皆尽被斩断、飘落，脚下发力，她的身体穿过被切断的银丝，在人偶少女来得及做出任何新的反应之前，白娅已经对人偶少女挥出了拳头。 　　“啊……” 　　人偶少女吐出不成句子的叹息，像表演杂技一样，用最小的动作侧翻躲开了白娅的拳头但也只是躲开了拳头本身而已。灌注了神力，连钢铁都能击碎的白娅的拳头仅仅用擦过的冲击就把她打飞到了餐厅的另一边，简直就像是被吊车的铁球打中一样， 　　“……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 　　“啊？” 　　然而两道银丝从人偶少女的食指间喷射出来，分别缠住第二具西丽丝人偶，和第一具西丽丝人偶被冻住的冰块。被缠住的这两个东西，和被打飞的人偶少女一起，简直就像是几乎没有重量的纸片一样顺着白娅的拳头力道，一溜烟飞出餐厅的窗外。 　　这下这个场面还真是让白娅她们看傻眼了。她们连忙追出去，但操线的双马尾人偶少女的速度实在惊人，简直仿佛真的完全没有重量一般拉着两具西丽丝人偶在城市那些高大的树木房屋中穿梭，数秒钟内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艾璐芙，做个标签（tag）” 　　“不行啦主人，那个要碰到才可以做啊！” 　　两分钟后，凤凰城的治安军，凤凰翎卫就赶到了现场。 　　和他们一起赶到的，不出白娅的意料，正是总统阿拉米尔·菌夜。 　　“白娅亲～情况我大致上已经知道了哟～” 　　不用说，他肯定是通过那些全程围观的“雪绒花”特工们得到的情报。明明眼睁睁看到被监视的对象和别人打起来了，而且状况还有可能波及到无辜平民，这些特工居然还耐着性子就只是盯着，愣是不出手，简直毫无人性。 　　“既然知道了，那么应该也知道这完全不是我们的锅吧？反倒是我们想要请问一下，为什么我帝国的叛乱分子会潜伏在贵国的首都呢？” 　　白娅怒极反笑，笑眯眯地左右晃动着尾巴。 　　“这下可伤脑筋了，我们也完全没有头绪呀。” 　　阿拉米尔皱起眉头露出苦恼的表情，轻轻地把食指搭在脸颊上，咬了咬下嘴唇。 　　……这个家伙，在现实中，比在游戏里还难打交道啊。 　　“既然白娅亲已经把袭击你的坏人华丽丽地打爆了，那就一切都好了嘛～”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呢……” 　　和上次用魔镰血涂砍下她脑袋时一样，白娅可以确定依莉丝并没有死。老实说，白娅有些怀疑依莉丝是不是已经有了一套完善的复活程序。不过这点也只能根据依莉丝到底多久之后会再复活过来而判断了。 　　一个标准的巫妖在这种问题上，答案是十天。 　　不过如果是伏地魔，那么就是十年了。 　　白娅希望是后者。 　　总统阿拉米尔最后还是挥着手走掉了。他毕竟身份上是联邦的统治者，就算再怎么闲，权力再怎么被掌握在议院上，他也不可能负责24小时监视白娅。白娅注意到不远处盯着自己的那个凤凰翎卫。他的手背上纹有一个蓝绿双色纹样的金色星辰，说明了他的身份是凤凰翎卫这支联邦最强卫队中的一名“荣誉咒卫”，至少也是60级以上的传说级战斗型大魔法师。他应该就是现在负责盯住白娅，在必要之时哪怕粉身碎骨也得负责拖住她的人。 　　嘛，如果做得到的话就放马过来吧。白娅在游戏里打爆过的荣誉咒卫的脑袋都够堆满一间客厅了。她也挺期待穿越之后打爆的第一个荣誉咒卫的脑袋究竟是什么质量。 　　与那些把军阶和军旅生涯视为暂时，因此只用徽章或扣饰一类的东西标明军阶的文明人类或其他的一些种族不同，精灵相信，一日为军人，终生为军人。因此，虽然在人类看来有点好笑，但精灵的军阶章是刺在手背上的。 　　凤凰城本身最主要的卫士，城市的守护者，就是这支“凤凰翎卫”部队。那支部队随便拉个士兵出来都是旧贵族的子弟，而且别的不说，这群少爷也确实能打。他们一致在手背上纹有黑色七芒星纹章，全员都是既通晓魔法也剑术高超的魔法战士。既是城防军、治安军，在大方面负责保护城市，维持治安，同时也负责专门保护议会和总统本人。 　　这是因为，联邦所有其他部队的非军官人员，都没有进入凤凰城的权利。 　　“回大使馆睡觉吧。” 　　白娅向伙伴们招了招手，然后……她就看到大家不知什么时候起，围绕在一起，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她连忙凑过去一看，结果看到那个银发碧眼，穿着半透明白色宽袍的精灵小女孩乐师，摩卡·卡菲，正被大家围在中间。 　　“谢谢你救我一命。” 　　银精灵小女孩在向白娅道谢的时候，仍然保持着一脸半睡半醒的样子。 　　“没什么好谢的。实际上，我还有很多事想要问你。” 　　白娅在游戏里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而且她才5级，就算只是个路过的背景npc也很正常。 　　但她不信依莉丝会下令让人偶优先攻击一个路过的背景npc。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82：爸爸不见了 摩卡·卡菲，这个小女孩最后被白娅她们带回了大使馆。 　　原因是因为她实在太可疑了。 　　在米莉尔的【侦测思想】魔法辅助下，白娅稍微问了摩卡几个问题，但是…… 　　“那么就先从基本的开始：你的名字是？” 　　“摩卡·卡菲。” 　　“年龄？” 　　“47岁。” 　　这孩子的年纪果然很小啊。 　　精灵的成年年龄是100岁，当然他们性成熟的时间要比这个早得多，但心智成熟的时间在精灵的标准里就是100岁。47岁的精灵小女孩，用人类的观点来看的话，那就是…… 　　“合法萝莉……不对，根本就是幼女吧。” 　　而且摩卡可不是社会地位比较低的绿精灵，而是正常的银精灵公民。让这种不合法的精灵萝莉自己在外演奏赚钱的父母，按照联邦的法律可是会被抓起来的啊……不，也不对。不能那么快就妄下结论。 　　“摩卡，你的爸爸妈妈呢？” 　　白娅接着往下问。 　　“我的妈妈在我有记忆之前就去世了。一直以来，我都是和爸爸一起生活的。” 　　摩卡回答。 　　“那么你爸爸呢？” 　　“爸爸……不见了……”她用看起来有些困惑的表情接着回答，“半年之前突然就不见了。所以，我才会在餐厅里打工赚钱。” 　　米莉尔和白娅听到这里时，面面相觑。 　　这孩子的爸爸这么做，已经算是放弃抚养义务了，在本来就少子化的联邦精灵中做这种事可是会被抓去坐牢的……不，也不一定。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工作的呢？也许我们可以帮你找到他。” 　　“真的吗？”米莉尔这句语气温柔的话，立刻让原本看起来半睡半醒的摩卡的表情稍微变得明亮了起来，“我爸爸的名字叫蓝山。他是很了不起的炼金术师哦！” 　　炼金术师？在半年前失踪？ 　　一个很容易想象出来的可能性立刻自白娅和米莉尔的脑海中浮现。 　　莫非是依莉丝在半年前复活之后，抓走了这位名叫蓝山的精灵炼金术师，然后逼迫他帮自己制作自动机械人偶吗？ 　　如果依莉丝的人偶是由别的技术高超的精灵炼金术师帮她制作的话，那么那种堪称天才的攻击性防火墙以及那个月长石瞳石的人偶少女的高性能，就全部都可以说得通了。如果这个猜想没错的话，那这个名叫蓝山的炼金术师，或许仍然在依莉丝手中活着也不一定。 　　可是就算如此，为什么依莉丝要让这些人偶攻击她手里的炼金术师的女儿呢？ 　　“现在的情报还是太少了，好像不太适合妄下定论。米莉尔，你应该可以确定她没有说谎吧？” 　　米莉尔点了点头：“我在【侦测思想】的时候，摩卡的思维活动和她说出来的话都是同步的。” 　　能骗过传说级魔法师的【侦测思想】的办法虽然不是没有，但对于5级的人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做得到的。如果摩卡实际上是个从系统到【侦测思想】都能骗过去的真强者，那么……嘛，应该没有这种可能啦。 　　“雪绒花”特工们似乎没有注意到西丽丝人偶有特意对摩卡发动攻击，也没有把在场的其他客人带回去调查。对白娅她们来说，这也是个可以趁此把摩卡带回大使馆的良机。虽然“雪绒花”大概很快就会察觉到这点，但这无论如何也比让摩卡被依莉丝抓走或者杀掉要好得多。 　　大使馆的浴室不大，不过明显在白娅她们到来之前被毫无遗漏地打扫过了。几天没洗过的淋浴浇灌在自己身上，让摩卡稍稍松了一口气。 　　爸爸不见了，家也没了。对于这半年来不得不一个人生活的摩卡来说，这称得上是难得的放松时机。 　　浴室的门就在这个时候被突然打开了。裹着浴巾一起闯进来的，居然是白娅和娜娜，娜娜还把自己的金色马尾辫绑成了两个大辫子。 　　“有好好洗身体吗？”娜娜笑眯眯地问，“那么漂亮的头发，不洗干净也不行哦。” 　　“啊、啊啊，我知道了。” 　　摩卡有些慌张地回答。 　　“不用担心，会好好地给你洗干净的。” 　　然后趁此良机，白娅悄悄绕到摩卡的背后，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她。 　　“哎！？呜哇！？” 　　“没有必要觉得羞耻的哟。大家都是女孩子嘛。” 　　娜娜拿着海绵，从正面逼近。 　　“我一个人就能好好洗的！” 　　“好啦，请不要那么害羞。你够不着的地方，就让我来帮忙好了。” 　　刚说完，娜娜就已经用海绵在摩卡那白皙到让人感觉有些虚幻的皮肤上留下了泡沫的轨迹。 　　“呜哇！不要啊！” 　　与此同时，白娅悄悄将手指伸向了摩卡的腹部。她的指尖在那里描绘了几下之后，停止在了肚脐里面。 　　不是人偶呢…… 　　白娅在心中悄悄这么嘀咕了一句。 　　自动机械人偶在《方舟世界》游戏里有一个很有趣的设定，那就是可以从人偶的肚脐开关那边把它们的腹部打开。作为人偶心脏的齿轮就在被打开的腹部里面安放着。 　　既然腹部没办法打开的话，那么看来摩卡也不是依莉丝用人偶伪装派来的间谍了。 　　“呜哇哇哇！对不起！请放过我吧！” 　　摩卡好像已经被这个状况吓得束手无策了。白娅朝娜娜使了个眼色，顿时了然的娜娜随之放开摩卡，两个人就像来时一样不由分说地逃出浴室。 　　“摩卡小姐不是依莉丝派来的人偶，这真是太好了。”娜娜一边换上常服，一边很开心地对白娅说，“不过我没想到她会那么抗拒呢。我还以为精灵对被人看到肌肤不是很在意来着。” 　　就像摩卡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薄的几乎透明的白色宽袍一样，大家今天在凤凰城所看到的大部分精灵，其实都是类似的打扮。 　　为了培养社会信任感，以及为了证明凤凰城的治安，凤凰城的服装流行时尚就是要尽可能地暴露出心脏的位置。实际上，露出肌肤，尤其是心脏之类脆弱的要害部位，在凤凰城是评判时装的重要标准之一：露出更多的肌肤就意味着更多的信任，并暗示更多的安全。 　　因此，凤凰城精灵最流行的服装就是用薄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布料制成的开放式斗篷、宽袍、罩袍，诸如此类。当然，对外来的客人来说，这种时尚确实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一点。但对每一个凤凰城的精灵而言，他们的和平与繁荣正应该在他们的生活方式和衣着风尚中表现出来。只有凤凰翎卫们会在凤凰城内穿着盔甲。任何其他精灵如果这么做，就说明他要么是个偏执狂，要么就是对凤凰城的安全状况没有信心。 　　从摩卡的反应来看，她自报的年龄没准也是真的：一个精灵要是习惯以半裸体的方式在公众场所行动个上百年，估计在这方面也不会剩下多少羞耻心了。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83：攻击性料理（上） “蓝山·卡菲吗……” 　　第二天，当大使馆的负责人，影敌行者威廉姆斯从白娅口中得知这个名字之后，他仔细考虑了片刻，最后仍然面带遗憾地摇了摇头。 　　“抱歉，属下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不过属下也可以保证，此人并不是隶属于阳光之塔的国家炼金术师。” 　　“不是阳光之塔的人吗……”白娅沉吟着，感觉这个状况有些棘手。为了保险起见，她又补问了一句，“也不是新月之塔的讲师吗？” 　　“不是。” 　　日月双塔是坐落于凤凰城的郁金香联邦最高魔法学府与最高魔法研究机关。确切的说，双塔中的新月之塔是一座魔法大学，而阳光之塔则是一座魔法研究所。如果摩卡的爸爸蓝山不属于日月双塔，那么应该就是民间、私人的炼金术师了。 　　然而老实说，虽然魔法研究不像科学研究那么依赖研究资源，但那也取决于具体的领域。尤其是炼金术领域的研究，众所周知但凡涉及到这个领域的研究，总是会产生不小的开销，是需要相当数量的金钱来维持的。没钱的话，连实验材料都备不齐。 　　实际上，要想在炼金术的研究有所建树，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金钱（重点！）是在所难免的。 　　如果摩卡的爸爸蓝山既不是从国家申请研究经费的国家炼金术师，也不是名下拥有足够资产财富的私人炼金术师，那么他究竟何来被依莉丝抓走的资格呢？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本来就是被私人聘请，参与了秘密的炼金术研究项目。然后在这期间失踪了。” 　　因为如果只是被私人聘用参与秘密研究的话，蓝山没有道理让自己的女儿完全无法得知自己的行踪，也不至于让女儿不得不到餐厅里打工赚钱糊口。 　　“情报还是太少了，什么都想不出来啊。”白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了那么多，感觉肚子都饿了。” 　　“是的！今天的伙食负责人已经准备好使出全部本领，做出最美味的饭了！” 　　一旁的娜娜充满干劲地回答。 　　自从昨天在精灵餐厅里吃过精灵的食物之后，白娅的伙伴们基本上就对精灵的烹饪艺术绝望了。既然大家还要在这里暂居一段时间，那就干脆让会做饭的人轮流负责吧。 　　所以今天的伙食负责人就是娜娜。 　　“那么今天我们要做的是千层面。” 　　站在大使馆厨房里的她，对因为兴趣而进来参观的伙伴们宣布。 　　“首先，把一整只肥美的公鸡……”娜娜一边解说，一边从食材袋子里取出一只已经事先做好处理，油光亮丽的肥鸡，“完整地，将其放入锅中，用热开水煮五分钟。” 　　虽然精灵们不吃肉，但凤凰城里毕竟不只只有精灵居住。考虑到尽管是极少数，但终究存在的其它种族，凤凰城里还是有一个商品比较繁多的菜市场。娜娜今天用到的食材大都是从那边买来的。 　　“然后，将胡萝卜、洋葱、西芹、香芹和大蒜，依序放入。”娜娜一边说一边做，做完这些之后，又取出一根长长的木头汤勺，“用汤勺舀去杂质白沫。” 　　当这锅汤头煮到变成金黄色时，即使是以娜娜的体质也不禁出了些热汗。她拉开一个抽屉，露出里面用上等面粉制成的千层面皮。 　　“将面皮放进汤头中煮熟。煮熟之后，趁还熟烫”娜娜用娴熟地动作将煮熟的面皮捞了出来，用盘子装好，“撒满起司粉。接着，把面皮重复对折。这样就完成了！” 　　娜娜把装好千层面的盘子在餐桌上摆好。除了作为主餐的千层面以外，她还准备了蘑菇炖鸡肉、扁豆和沙拉，称得上是一顿丰盛的乡村午餐。 　　“嗯，不错。”白娅舀起一块千层面塞进嘴里，露出满足的表情，尾巴轻快地摆动起来，“汤头和起司的咸味搭配的不错。这个大概是你们村子里给会消耗体力的人吃的菜吧？可以拿八十分哦。” 　　得到夸奖的娜娜已然心花怒放：“谢谢师父！我会努力做出评价更高的菜的！” 　　已经在出云和帝都生活期间渐渐习惯这种方式的大家开开心心地入座，开始享用午餐。 　　然而摩卡，却对这个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这个……” 　　嗯，对精灵来说，这种盐味很重的菜果然不太好吧。白娅想到这里，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米莉尔：果然她不管吃什么菜都能吃得很开心。看来精灵不喜欢吃味道重的东西，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味觉比其他种族更敏感，也有单纯的文化和习惯的因素在内。 　　当然啦。白娅也没有肤浅到认为咸的就是好吃，淡的就是矫情。但她认为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自己要吃什么的权利 　　……而且厨师当然也有劝诱客人的权利。 　　“摩卡不喜欢吃千层面吗？” 　　“嗯，味道那么重的东西有点……”摩卡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回应。 　　“那么我就帮你做点你‘会想吃’的东西吧。”白娅的脸上露出好久不见的小狐狸的笑容，“娜娜，面粉、大蒜和起司还有吗？” 　　“欸？如果是用师父那种做法的话，”娜娜用手在空中比了一下白娅搓球时的动作，“那么特别做一个人的份的材料应该还是有的。” 　　“那就没问题了。” 　　白娅哼着歌走进厨房，甩着尾巴先拿起一小袋面粉，对着厨房里的火炉凭空一搓。一道粉色的弧光立刻从白娅的手中连接到面粉上，又与火炉之间构建起循环。数秒之后，这些面粉就变成了细长的意大利面。她接着又拿起几个小番茄，两瓣大蒜，起司、一点点鳀鱼肉、橄榄油以及辣椒粉，与生面条一起对着火炉一搓。 　　在使用大蒜的意大利面中，一般来说并不会使用起司，然而白娅现在做的这种却是例外。 　　十秒钟后，一盘热气腾腾的鲜红的意大利面就出现在了白娅的手中。盘子甚至还是凭空变出来的。 　　顺便一提，白娅用烹饪技能凭空变出来的盘子，就算盘子里的菜被吃掉了之后也不会消失。老实说这有点可怕，不过白娅目前还没去琢磨过原因。 　　“那么，请用餐吧，小摩卡。” 　　方舟世界并不存在意大利，所以这个世界的人到底会怎么称呼它，老实说白娅也不清楚。 　　不过管它呢。 　　摩卡皱着眉头盯着这盘意大利面，尤其是意大利面上面红色的部分看了一会之后，有些紧张地问：“白娅女士，请问这个面里面是有用到辣椒吗？” 　　不愧是感官敏锐的精灵，居然在吃之前就察觉到了食物的材料。这种事除了精灵以外，恐怕也只有真正的，而不是白娅这种半吊子的艾琳族才能做得到了。 　　“没错，这个面酱里面有用到辣椒粉。” 　　“这个，我吃不了辣的呢。”摩卡满头冷汗。 　　“嗯，我也猜到你会这么说了。毕竟精灵确实是不喜欢吃辣的，但是……”白娅的脸上闪过一丝和善的笑容，“我这一盘面可是为了让怕辣的人也能吃而做的哟。” 　　“怕、怕辣的也能吃么？”摩卡明显不相信白娅的话，但在白娅和善眼神的压迫下，还是只能用叉子插起面条来，伸出舌头稍微舔了舔，“好、好辣！这个好辣！” 　　她一边舔着意大利面的酱汁，一边嘀咕。 　　白娅坏笑着打量着这个场面：“哦，很辣啊，而且你吃不了辣啊，但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一直在舔呢？” 　　摩卡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 　　说得对啊。为什么摩卡明明吃不了辣的东西，却不经意间开始舔意大利面的酱，而且舔的频率还越来越高。反应过来，低下头凝视着面条的她，终于忍不住用叉子插起一大团面，吸进嘴里。 　　啊啊，这真的是太奇怪了。明明吃不了那么辣的东西，但却感觉像是上了瘾一样，面酱的味道一入口就仿佛连大脑都被吸引住了不，简直就像是肚子本身在主动吸着面一样，越吃就越想吃。摩卡哧溜哧溜地不由自主地吸着面，一下子就把整一大盘面都吃光了。 　　“嗯嗯嗯！好、好吃！” 　　摩卡用心醉神迷地呻吟把这句话喘息出来之后，就扑通一下倒在餐桌上昏倒了。 　　“白娅师父，那盘面究竟是什么呀！？” 　　娜娜她们已经完全看傻了。 　　白娅耸了耸肩：“攻击性道具哦。” 　　烹饪技能可不止能做出用来补血或者让使用者得到增益状态的菜肴，本来就包括做出来之后只要投掷到敌人身上，就会视为敌人吃下了菜肴，因此受到效果影响的东西。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在这个现实化的方舟世界里，这种道具似乎是只要直接接触到菜肴本身就会强制发动效果。 　　要是拿来毒杀别人，效果没准不错呢…… 　　“白娅大人。” 　　青铜雏龙维希艾尔突然在这个时候，从赛兰丝背着的大背包里探出头来。 　　“维希，有什么事吗？” 　　“是的，白娅大人。” 　　尽管龙的面部表情很难分辨，可白娅还是看出，维希艾尔似乎皱起了眉头。 　　“我在这个银精灵女孩身上嗅到了奇怪的，好像有点熟悉的，但是又不太一样的味道。” 　　这话说了简直和没说一样、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84：又好久不见啊 “硬要说的话，有股蛋壳的味道嘎呜。” 　　青铜雏龙维希艾尔最后这么表示。 　　你说这个谁懂啊。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白娅还是去找了米莉尔，希望她可以检查一下摩卡身上有没有时间魔法的痕迹，但是…… 　　“抱歉，白娅。我并没有这种技术。”米莉尔很无奈地这么告诉她，“如果是一直持续的魔法效果倒也罢了，立即生效的时间魔法痕迹，只有本身能够接触到时间流的魔法师才有可能检查得出来。而真正的时间魔法师，根本就只是传说与故事中出现的存在。” 　　白娅知道，时间魔法师其实确实是存在的。目前的方舟世界中，有且只有一个真正的时间魔法师。但是白娅不想和那个人打交道只要还有别的选项，她就不想主动去和那个人打交道。 　　反正白娅知道那个人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因为创造女神站在自己这一边……大概啦。 　　于是当天下午，白娅把伙伴们召集了起来。 　　“依莉丝这次被打爆之后，大概一时半会不会再探出头来了。我打算暂时观望一下情势，大家接下来准备做些什么？” 　　“我想去日月双塔了解一下现代精灵所使用和研究的魔法。” 　　米莉尔给出的回答和一开始差不多，但是她的兴致似乎比来到凤凰城之前低落了不少。这大概是因为目前为止在凤凰城看到的东西，都与她原本期待的有些不一样。无论是那腐朽到随时爆发革命都不奇怪的政体也好，自称最高雅、最精致的精灵烹饪艺术也罢，以及服装的流行风格老实说这点是目前为止最让米莉尔抓狂的。 　　身为一个并没有在精灵社会中生活过的人造精灵，米莉尔对于精灵的社会和文化曾经抱有很大的甚至是过大的幻想。为了不让她这个外观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在埃利亚多罗城吃亏，米雅莉才特意给她灌输“冰清玉洁是精灵的信条哦”的思想。 　　然而实际上精灵并不是这样的，甚至半裸才是凤凰城精灵的衣着时尚。米莉尔都快因此吐血了。 　　所以她现在稍微感觉有点沮丧也是理所当然的。 　　要是连在魔法的领域中，联邦精灵都无法满足米莉尔的期待的话……老实说白娅有点想看到米莉尔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也和老师一起去喵。”赛兰丝倒是仍然保持着满满的兴趣。 　　“弟子是侍奉师父的人，所以我会跟着白娅师父行动。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有点想去了解一下精灵的剑术。” 　　娜娜的这个想法白娅倒是完全赞同：她已经意识到娜娜所具备的那种恐怖的主角般的偷师能力了。精灵的剑术一般来说人类没法学或者很难学，但如果是娜娜的话，没准还真的看几遍、打一架就能学会了。 　　未那不必多说，巫女当然是跟着神跑就好。青铜雏龙维希艾尔为了以防万一，也还是跟着能够用魔法掩盖她行踪的米莉尔比较好。 　　“那么这几天我就待在大使馆里……” 　　芙萝伊的话还没说完，大使馆的负责人，影敌行者威廉姆斯突然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白娅大人，联邦战略情报局的特工，泽希特·布兰度想要见你。” 　　这还真是个熟悉的名字。 　　所以白娅向芙萝伊招了招手：“芙萝伊，和我一起去见见你的老朋友吧。” 　　联邦战略情报局是一个专门负责收集和分析国外情报的部门，通称“风信子”。为了方便潜入他国进行情报工作，联邦三大情报机关中，只有战略情报局会招收非精灵成员。所以流亡投靠了联邦的泽希特、特拉儿和佐露妮，现在才会成为战略情报局的特工。 　　“好久不见啦，芙萝伊。” 　　前蔷薇十字执行部队队长，穿着暴露，身材姣好，顶着一头绿色杂毛乱发的时间术士泽希特·布兰度，笑嘻嘻地将一个点心礼盒递给自己的旧同袍。 　　然而芙萝伊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领情，随手就把点心礼盒放在了茶几上：“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来叙旧的啊。” 　　虽然泽希特一脸诚挚地这么说，可芙萝伊还是一脸狐疑的样子。 　　“一年不见，芙萝伊已经信不过作为姐姐的我啦？” 　　“我们只是名义上都是伯爵的养女而已。” 　　尽管芙萝伊嘴上这么说，不过白娅还是隐隐约约觉得，她在泽希特面前明显话变得比平时多了。 　　不管怎么说，蔷薇十字的少女干部们之间，果然都还是有着感情的。 　　姑且先无视她们的聊天，白娅兴致勃勃地打开点心礼盒，结果发现里面是一盒和草莓长相差不多，但比草莓稍大而且颜色是柠檬色的水果。她拿起一个放进嘴里一嚼，一股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的淡淡酸味就立刻扩散开来。 　　有趣的是，当白娅把嘴里的水果吞下去之后，一阵明亮的光芒开始渐渐从她的皮肤里涌出来，将整个会客室照得亮如白昼。 　　“嗯，太阳柠檬梅。好东西。”白娅满意地点点头，将整个点心礼盒都塞进背包里，“话说，我怎么没看到那个水元素裔和火元素裔啊？” 　　她还挺怀念那个差点被自己一剑砍死的满腔热血的火焰术士。 　　泽希特耸了耸肩：“佐露妮那孩子整天想着找你报仇。而且你上次说过‘下次可不会让她完完整整地回去了’，所以我就没带她来，让特拉儿在家里看着她呢。” 　　白娅现在距离真神只有一步之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区区佐露妮就算来一千个也只是送死的份而已。 　　“那么芙萝伊，机会难得，你干脆趁机去和老朋友们见个面吧？” 　　于是，不知道该不该算是收下了泽希特的贿赂的白娅如此提议。 　　“有什么好见面的。事到如今，大家已是陌路之人，效忠于不同的君主。将来即使有朝一日要在战场上以魔法厮杀也不奇怪。现在再来叙旧，平添烦恼罢了。” 　　但芙萝伊却只是淡然地这么表示。 　　就算芙萝伊本来就是个冰系术士，这句话说得也还是未免太冰冷冷了一点。可要说她这番话完全没道理，却又好像并非如此。 　　“芙萝伊，话可不能这么说。” 　　然而白娅似乎并不这么想。 　　“同伴之间，确实或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道扬镳，或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不再相见。但即使如此，曾经相处过的记忆也不会消失。深刻的记忆，重要的回忆，无可替代的思念与羁绊，这一切都是比你们想象中还要强大的力量。” 　　白娅抖动着耳朵侃侃而谈的这番话，听起来实在很像空话。泽希特脸上不禁露出一幅“虽然我知道你在帮我们说话但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的表情。不过芙萝伊倒是没有对白娅显露出什么怀疑的表情，而是若有所思。 　　在场的人中，恐怕也只有白娅本人明白这番话真正的含义吧。 　　无论如何，这番话绝不是空话。 　　“嘛，等你们到传说级之后，大概就会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前提是你们到得了的话。” 　　从白娅这个地祇嘴里说出来的话，芙萝伊终究还是不敢不信的。所以最后她还是乖乖和泽希特她们去开……嗯，这算同学会吗？ 　　好像不太一样？ 　　不过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吧。 　　“米莉尔和赛兰丝和维希去日月双塔了，芙萝伊去和老朋友叙旧了。时间宝贵，我们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那么师父现在要做些什么呢？” 　　已经披挂整齐，蓄势待发的娜娜期待地问。 　　“这个嘛……” 　　白娅一边把厨房里剩下的食材全部塞进空间背包里，一边坏笑着回答。 　　“让精灵们感受一下文化冲击如何？”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85：攻击性料理（中） 龙涎街，是凤凰城的高档餐厅聚集地。实际上，凤凰城内几乎所有在《桃金娘指南》上得到三星评价的餐厅，都开在这条街上。 　　所谓的《桃金娘指南》，是金精灵旧贵族雅兰劳拉·桃金娘因为无聊……不对，是她为了让自己的金精灵同胞们明白哪些餐厅值得去造访而哪些不值得，因此特意用三个星级的评等系统给全联邦的餐厅评等，每年更新并出版一次的美食指南。售价一本2000p。 　　说到这里，其实也是时候该解释一下某个早就该解释的东西了：联邦与帝国之间的货币，其实存在着极大的差异。 　　在郁金香联邦或者确切的说，主要在精灵的社会中，商品的买卖使用的都是被称为“p”的魔力货币。这种魔力货币与帝国金币之间的汇率，目前基本上是3000比1，即三千p约等于一枚帝国金币。在魔法文明极度发达的精灵社会之中，魔力是和电力一样被广泛运用的能源。因此精灵们将存储在专用的水晶里面的魔力作为金钱使用，来进行购物和交易。 　　在精灵看来，这种魔力货币比贵金属和宝石之类的东西，携带与使用起来都要更加方便，非常适合于作为货币来流通。 　　在《方舟世界》的玩家看来，这种设定颇有种魔法世界的电子货币的感觉。 　　然而对联邦里的其他种族来说这就很麻烦了。联邦议院规定的联邦法定货币只有魔力这一种，换句话说，就是强行要求兽人、牛头人、蜥蜴人、人马和亡灵之类，这些同样属于联邦的种族们，也同样使用魔力当作货币。 　　对精灵而言，要让他们在买东西的时候逐一去数金币的数量银币的数量之类是十分痛苦的。可对其他联邦的种族来说，无论买卖什么东西都得先跑去精灵那边一趟才真的是痛苦得要命啊！要不是打不过精灵，他们都快要造反了。 　　顺带一提，除非你是天使、恶魔或者龙，诸如此类躯体绝大部分都是由纯粹魔力构成的生物，否则存储在这种水晶里的魔力是没办法直接被活体吸收的。精灵姑且还能通过握着水晶冥想四个小时以上来缓慢吸收水晶里的魔力，精灵以外的种族就只能通过炼金设备把水晶里的魔力抽出来了。 　　所以反过来说，活体想要直接把魔力灌入水晶里也是很困难的，需要依靠专门的炼金设备才能进行。因此联邦政府才能仍然保有自己的铸币权，不会导致每个人都可以在家里印钞的状况出现。 　　言归正传。 　　今天的龙涎街也一如既往的和平。金精灵和银精灵的上流人士们仍然像往常一样，前来龙涎街用晚餐。 　　直到他们在街上，甚至在通风良好的餐厅里，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是他们中的许多精灵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的味道，是…… 　　“鸡肉？”少数一些吃过肉的精灵比较快地意识到了自己闻到的味道究竟代表着什么，“为什么，这条街上会有肉的味道？” 　　那当然是因为…… 　　白娅，正让娜娜推着一辆装满了炸鸡块的手推摊车，在龙涎街上到处晃悠。 　　“来来来，欢迎光临！一份只要500p哦！”白娅挥着扇子在摊子前开心地叫卖，“我们家是炸鸡块店‘背德基’哦～” 　　“等、等一下！”一名金精灵女性很快就跳了出来，“这里可是龙涎街，是高档餐厅的聚集地！你这种连桃金娘一星评价都没有的小摊子，居然敢在这里卖肉？而且这种在街边现炸出来的炸鸡块到底有什么好吃的？你难道以为我们会吃这种东西” 　　“哎呀，别这么说嘛。这可是超好吃的哦。” 　　她的话还没说完，白娅就把一块炸鸡块塞进了这人的嘴里。爆炸般的味觉刺激就在她嚼动口中的炸鸡块时，源源不断地扩散开来。 　　“炸得金黄酥脆的外皮中包裹着滑嫩的鸡肉，每咬一口，肉汁和黑胡椒、起司粉的味道都满溢出来在口中横冲直撞……”这名本来就容貌姣好的金精灵少女吃得香汗直流，眨动着自己如同蓝宝石般美丽的眸子，发出由衷而有趣的赞誉，“好吃！简直就像被美味的箭矢射穿了一样好吃！” 　　在现实中亲眼看到这样的人对食物做出这样的评价，没有人会不提起哪怕一点点兴趣的。 　　“好、好吧，给我也来一块。” 　　所以，很快就有别的本来就吃过肉的精灵开始忍不住了。 　　“谢谢惠顾～这是您的背德基炸鸡块～” 　　白娅笑眯眯地拿出自己的魔力水晶，在对方递过来的水晶上一碰，收下500p，随后将还在滋滋作响的炸鸡块包在用烹饪技能变出来的包装纸里面，递给客人。不过，就在她看到这第一名客人准备就这样带着炸鸡块走掉时，白娅又出声把他喊住了。 　　“诶，等一下啊，这位客人。趁着出锅的时候大口大口地吃，炸鸡块可是要这样吃才最美味的呀！” 　　“……你想让我，从旧帝国时代传承而来的古老家族，嘉兰诺德（月之呢喃）家的第三子，在大街上狼吞虎咽的边走边吃吗？这成何体统！” 　　结果这名银精灵差点直接发火了。 　　切，这帮精灵旧贵族真麻烦。 　　白娅见状，只得向那名金精灵少女使了个眼色。金精灵少女了然地微微点头，然后毫不在意地将第二块炸鸡块放进嘴里开始嚼。看到她第一个这么做之后，很快也开始有别的精灵下意识地跟随了。 　　虽然破窗效应一般来说是被运用在犯罪心理学领域的理论，可“礼节”本身与“法律”之间本来就是非常相似的东西啊。在看到第一个人不拘小节的在大街上边走边吃之后，接下来自然会诱使他人效仿。这就和看到地上很脏之后，就会感觉在地上丢垃圾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 　　所以，白娅就这样笑眯眯地看着来自己这里买炸鸡块的精灵越来越多，直接在大街上开始吃的也越来越多。那扑面而来、诱人食欲的香气，以及鸡肉滑嫩的口感，还有唇齿留香的炽热汁水，让他们只要吃下第一口之后，就绝对无法抗拒继续吃第二口的诱惑好吧，这其实是因为系统的力量会强制你把它吃完。 　　白娅可从来没在游戏里见过只被咬了一口、吃过但没吃完的食物道具。 　　而且白娅做出来的这种炸鸡块对本来食量就小的精灵来说，每份的分量可是很大的。只要把一份吃下去之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今天晚上就吃不下别的东西了。 　　其中第一个吃下炸鸡块的金精灵少女正是如此。 　　“白娅，这个分量有点多啊……” 　　“毕竟这个本来是用来给t吃的东西啦。多谢啦，米莉尔。”白娅坏笑着在乔装过的金精灵少女米莉尔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要是没有事先准备你这个暗桩，剩下的精灵们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忍不住买炸鸡块的。” 　　白娅这招，不用说也能看得出来，是她从末那上次那个“杯酒释兵权”的事情里学来的。而且不得不承认，埋暗桩这一招真的很好用。怪不得古今中外那么多骗子也好，商人也罢，都把这招用得乐此不疲。 　　不过话说回来，堂堂穿越者居然必须从原住民身上学到这种招数，白娅也真是够丢脸了……嘛，下次带点炸鸡块回出云给末那当礼物好了。 　　“不过，白娅，虽然这确实很有趣，但你做这种事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啊？” 　　挥动法杖卸下伪装，准备重新去日月双塔看书的米莉尔在临走前忍不住问。 　　“当然是为了把目标勾引出来啊～” 　　白娅一边把炸鸡块塞进嘴里，一边摇着尾巴回答。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86：攻击性料理（下） 第二天一早，白娅继续让娜娜推着装满炸鸡块的手推摊车，在龙涎街上开始叫卖。 　　“来来来，欢迎光临！炸鸡块一份只要500p哦！炸薯条一份只要300p哦！我们是炸鸡块店‘背德基’哦～” 　　考虑到会继续来吃炸鸡块的回头客大概不多，白娅今天还准备了炸薯条和章鱼烧。炸鸡块的香味相较之下更有魄力，所以只要把剩下的两种食物塞进空间道具里，让气味不要散出来就可以了。 　　【保温箱·lv30·容器】 　　【郁金香联邦的精灵魔法师制作的时空复合容器。被放入其中的物品会进入一个没有时间流逝的半位面，保持着进入时的状态。就其性质上而言，适合存放热腾腾的食物和冷冰冰的饮料，新鲜度很高的肉和鱼之类的食材。】 　　就像之前说过的，精灵的食量很小。他们一旦买了白娅做的东西而且吃下去，基本上这顿饭就算吃饱了。换言之，白娅光是让娜娜推着摊车在龙涎街上跑来跑去，就足够让这条街上的高档餐厅承受损失。当然，这种损失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损失微乎其微，并不能真正多对他们造成多少伤害。 　　可只有白娅自己知道，这样已经足以把她的目标引出来了。 　　这是她在离开帝国之前与雅雪莉法交换情报之后想出的计划，精准地瞄准了一个……在《方舟世界》的游戏和小说中都出现过，心理特征明显的“可以利用之人”。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这个没有星级的地方做什么？” 　　一小队人分开了聚集在摊车前的人群。为首的金精灵女性穿着既华丽又暴露的绿色紧身衣，各处绑有细绳，肌肤若隐若现。她有着和米莉尔十分相似，有如金块融化般金黄的头发，身形修长，四肢纤细，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对凛冽、凶悍的眼睛。 　　跟在她身后的随从们穿着同样是绿色的狩猎服，对身体的遮盖率倒是比他们的主人高得多了。 　　为首的金精灵女性用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评定什么的眼光打量了一下白娅的摊车，和摊车上摆着的炸鸡块、炸薯条与章鱼烧，不屑地摇了摇头：“这里，与我为凤凰城，为龙涎街制定的美食标准，不符。你们不应该让这种东西损害自己的舌头。” 　　不用说，会在这种地方说出这种话，而且这种话居然还真的让一些原本聚集在白娅摊车前的精灵们开始犹豫的人，当然就是那位出版所谓《桃金娘指南》的金精灵旧贵族，雅兰劳拉·桃金娘。 　　也正是白娅想要通过两个穿越者的共同情报，在龙涎街上卖炸鸡块而引出来的目标。 　　“喂喂喂，这话我这个厨师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啊。” 　　白娅按照事先想好的方案，拿出平底锅示威般晃了晃。 　　“艾琳族的厨师？”桃金娘扬起眉毛，“哦，艾琳族，我知道你们确实在烹饪上有独到之处在制作喂给下等种族的饲料的时候。” 　　这句话让整个摊车周遭都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白娅的耳朵都耸了：“呜哇，我还真没料到你能说得那么狠。” 　　“你说什么！？” 　　在白娅还只是对桃金娘的粗鄙之语感到惊讶的时候，娜娜已经被这种正面而来的侮辱给激怒了。要不是白娅特意在开摊之前先把她的剑和盾收了起来，她大概会直接跳出去。 　　“哦，这么野蛮地闯入别人吃饭的地方，还口出粗鄙之语，我看你也没有表现出什么高等的品格啊。”摇着尾巴和扇子，白娅凑到桃金娘面前，与她凶悍的目光对视，“我做出来的那么美味的东西，到底哪里下等了？” 　　“艾琳族，任何人都可以轻松把一大堆食材和调味料混在一起，烹调出浓厚的味道，满足下等种族们粗糙的舌头和肠胃。” 　　桃金娘平静地回答。 　　“‘真正的美食’是精致的艺术，要求厨师掌握时间、火候、特定口味的相容性、以及食物口感的种种变化。这种一流艺术品的真正价值，只有具备天赋和品味，而且接受过正统教育的人才懂得欣赏。剩下的庶民不需要胡思乱想，只需要遵循上流给出的价值就够了。这就是我给凤凰城带来的艺术，是我给凤凰城制订的美食标准。” 　　噫，这个人是真的相信她说的这番话欸。 　　“别这么说嘛，先试吃一块尝尝再评价如何？” 　　白娅笑眯眯地将用竹签插着的炸鸡块递上去，但桃金娘直接把它挥手打掉了。 　　“只有符合我制订的标准的才配得上被称作‘美食’，除此之外的东西，都只能被称作‘饲料’。” 　　丢下这句斩钉截铁的话后，桃金娘就朝白娅身后的摊车举起了手，她的脚边出现了纹路复杂的白色魔法阵，一颗白色的光球凝聚在她的手指尖：“【白色破坏光线】！” 　　“师父！” 　　娜娜连忙望向白娅，但白娅只是伸手把她从桃金娘的魔法攻击路线拉开，就这样平静地看着桃金娘用摧枯拉朽的白色光线把摊车分解成了灰烬。围观的许多精灵见状，都不禁发出惊叫。 　　目前为止，这一切基本上都还在白娅的预料之中。 　　“对一条敏锐的舌头来说，一顿真正的美食，是能通过对特定食物口感与香料的运用，刺激使用者的代谢，进而影响其情绪，唤起特定记忆的。你做出来的‘饲料’，没有那种价值。” 　　丢下这么一句话和变成灰的摊车后，桃金娘就带着自己的随从们转身离去了。那些围观了全过程的精灵们在一阵窃窃私语之后，也渐渐散开了。这片街角很快就只剩下了白娅、娜娜，和地上的那一滩灰。 　　“师父，这、这实在太过分了！我要去和她决斗！” 　　白娅也是第一次看到娜娜生气到面红耳赤，连那条金色的麻花辫都气的发抖。 　　“嘛，不用那么生气啦。反正摊车是米莉尔用【造物术】变出来的，本来就只能持续三十个小时而已。至于炸鸡块什么的，只要材料够，要多少我都能做得出来。” 　　她踮起脚摸了摸发怒的弟子的脑袋，让娜娜冷静下来。 　　“师父，那个精灵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她能做出在大街上直接用魔法把我们的摊车解离掉这种事？” 　　“因为她确实有这种权力啊。”白娅耸了耸肩，“桃金娘家族是联邦贵族院的十八个金精灵旧贵族议员家族中的一个。至于雅兰劳拉·桃金娘她本人，则是那名议员的二女儿，也是联邦食品管理局的副局长，对于食物品质的监督管理本来就是她的工作。她只是在这其中加入了一点自己的……偏好而已。” 　　至于为什么雅兰劳拉·桃金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当众侮辱帝国来的大使……大概一方面是因为她既不认识白娅，也没想到帝国大使会在街上推着摊车叫卖，另一方面是因为“白娅是现人神”这个情报在联邦内部，只有贵族院的议员们才知道吧。 　　等到桃金娘家族意识到自己家的二女儿对白娅做了什么蠢事之后，一定会发生很好玩的状况这当然也在白娅的计划之中。 　　“这种人也能当局长吗！？” 　　“想想阿拉米尔吧。他那种人都能当总统呢。别看桃金娘那个样子，她的等级可是比你还要高一点呢。你和她一对一决斗未必能赢。” 　　白娅这句话立刻让娜娜哑口无言。 　　“不过还真微妙呢。如果这是美食漫画的话，我大概就可以靠炸鸡块的魅力打败桃金娘，让她收回那番发言，改变自己的想法吧？”白娅说到这里，露出与其说是狐狸更像是狼的凶狠笑容，“然而这不是美食漫画，我也没兴趣去改变精灵的饮食文化。” 　　除非白娅真的在菜里下药，否则她也不可能仅凭炸鸡块的魅力就改变桃金娘的想法。雅兰劳拉·桃金娘可是一个已经活了几百年的金精灵美食家，代表着整个精灵烹饪艺术的骄傲。说服她放弃那份自傲的交涉难度，不是让她吃一口炸鸡块就能达到的。精灵与其他种族之间的文化阶级意识，以及各种各样的矛盾，也不是吃一口炸鸡块就能解决的。 　　毕竟这不是美食漫画嘛。 　　“但是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精灵们不可能全都是傻瓜，实际上知道今天桃金娘搞的这件事之后，大部分智力正常的精灵应该都会反应过来吧。” 　　而且，当“金精灵的旧贵族官员当众侮辱了帝国大使”这件事让精灵以外的联邦种族们得知以后…… 　　“走吧，娜娜。我们接下来要出城一趟。”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87：新的魔法（上） 凤凰城的城市规划，是在郁金香联邦成立之前确切的说，是在郁金香联邦成立之前，精灵一族还团结在旧帝国“梵多拉”之名下的时候，就完成并延续至今的。这座城市在艾纪21255年初步建成，但地理位置上的中心既不是旧王室的王宫，也不是现在的议院或总统官邸，而是伫立于圆形网络中心的，于艾纪21860年建立的，方舟世界最早与最古老的魔法研究机构，岚之塔。 　　艾纪33501年，在旧帝国分裂的动乱中，支持不同家族的精灵大魔法师们在岚之塔开战，巨大的魔力爆炸导致整个岚之塔被炸毁。狂乱的魔力波动和活化的疯狂咒语，至今仍在岚之塔的废墟中肆虐。 　　艾纪33506年，从旧帝国中分裂出来的郁金香联邦那个时候还是王国政体重新建造了新的魔法学习与研究机构，那就是存续直到现在的日月双塔。在那其中，对来自联邦全国的优秀精灵魔法师学生进行教育的魔法大学名为新月之塔，也有着郁金香联邦最大的，以藏书量闻名的图书馆之一。这里的藏书，只要你是精灵，并且花10000p办了读书证，或者本身就是新月之塔的学生的话，就可以在图书馆内随意阅读。虽然无法借走书籍的正本，但如果想要副本的话只要付复印费就可以了。 　　当然，联邦之所以会这么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收藏在新月之塔里的藏书本身都并不危险。那些需要被隐藏、封印起来的知识，大都被保存在另一座塔也就是阳光之塔中。 　　相较之下，新月之塔的图书馆与其说是图书馆不如说像美术馆。地板，书架都有无数的装饰。在魔法力场的保护下，一粒灰尘都没有的光洁地板上描绘着美丽的细工图案。半圆形的天花板上画有华丽而细致的巨大壁画，述说着精灵那漫长而神秘的魔法历史。房间里有许多魔法光源，但也不会显得太强烈。这里的室温就像整座凤凰城一样，被魔法保持在一定温度范围内，书架上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书籍散发着古书特有的味道。 　　大概是因为现在是吃午饭的时间，图书馆内非常安静，只有一名金精灵少女和一名金精灵女孩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书。其中个子较高的少女看起来大概一百岁出头，个子较矮的那个怎么看也不会超过六十岁吧。她们的手中都抱着厚重而复杂，以古代精灵语写成的古书。 　　“艾纪32600年……梵多拉帝国……先知……冬雾？喵？伊利？” 　　金精灵小女孩利用至今为止从新老师那边学来的知识一字一顿地尝试解读着古书，但只能认出少数单词。 　　“我好像找到了一段有用的东西：‘艾纪41000年，在向日葵王国的首席法师长奇力马扎罗·卡菲与佚名先知的协力研究下，以奥秘魔法为基础的时间魔法体系终于宣告完成。’……唉，后面的东西就没用了。” 　　金精灵少女叹了一口气，合上古书。 　　果然，想要在对公众开放的新月之塔图书馆，找到真正的时间魔法知识，实在不太可能。她们在这里翻了一天半的结果，只找到一大堆远古的、互相矛盾的史料，里面大都记载了，时间魔法的起源与一位强大但不知名的先知有关。但关于这名先知的详细情况，她们却找不到任何资料。 　　“奇力马扎罗·卡菲……老师，时间魔法体系的创始人会不会是摩卡的祖先喵？” 　　金精灵小女孩有些好奇地问。 　　“应该没那么巧吧。就像我的姓氏‘星之花’一样，卡菲或许曾经也是个非常泛用的姓氏。毕竟两万多年前的事情，已经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金精灵少女一边低声回答，一边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新书，翻开了第一章。 　　“《奥艺起源》？第一章：什么是奥秘魔法？” 　　虽然是对自己没什么用的东西，但考虑到这本书好像比较适合自己的弟子，金精灵少女随手就把书递给了一旁的金精灵小女孩。 　　“‘奥秘魔法不同于不可控的始源魔法，不同于无力的自然魔法，更不同于仰人鼻息的神圣魔法是旧帝国留下的所有遗产中最美好的一件。它是自由的魔法，也是唯一可以干涉世间万物的魔法。因为掌握了奥秘魔法，我等被残忍的女神抛下的弃子……’” 　　姑且信仰着女神的“金精灵小女孩”念到这里的时候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连忙住嘴。可或许正是这及时的住嘴，反而暴露了她们的身份。 　　“‘我等被残忍的女神抛下的弃子才能与女神的哈巴狗们分庭抗礼。毕竟，奥艺的力量没有极限。’米莉尔亲，偷偷带着不是精灵的弟子溜进新月之塔可是不行的哟～” 　　和上次见面时一样，穿着银色半透明，像情趣内衣一样的衣服的联邦总统，金精灵伪娘，阿拉米尔·菌夜，一边把“金精灵小女孩”念到一半的段落背完，一边微笑着从书架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被米莉尔用魔法暂时变成金精灵的赛兰丝被阿拉米尔吓了一跳，连忙躲到米莉尔身后。 　　“菌夜阁下，请、请问有何贵干？” 　　米莉尔本人，则是一脸光看到阿拉米尔身上的打扮就快要昏倒了的表情。 　　老实说，就连米雅莉本人，有的时候都会纳闷自己和米莉尔的老师们是怎么把米莉尔教成这么冰清玉洁的性子的。 　　“这是咱的台词哟，米莉尔亲～” 　　阿拉米尔笑眯眯地回答，一步一步凑上来。害怕他的米莉尔，则是被吓得一步一步往后退。 　　“米莉尔亲，你的事情，我已经在‘风信子’上交的报告里面全部都读到了哦。在这个不幸的时代被我们创造出来，还真是对不起你喵～” 　　“不、不必了。” 　　总算是冷静下来的米莉尔谨慎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怪人。 　　对于魔力感知能力非常优秀的米莉尔来说，阿拉米尔给她的感觉一直很奇怪。如果说白娅的力量让米莉尔感觉是默默酝酿着沸腾岩浆的休眠火山，那么阿拉米尔给她的感觉就是隐藏起尖牙利爪的骇人恶兽，会在暴露出真面目的那一瞬间咬碎自己的喉咙。 　　隐藏在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外表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米莉尔一点都不想知道。 　　“喵～”阿拉米尔把两只手握成猫手的形状，“不过，我其实很庆幸米莉尔亲能在帝国安稳地生活下来呢。毕竟……人工生命在联邦是没有人权的呢～” 　　大概是察觉到米莉尔的身体瞬间紧张了起来，阿拉米尔吐吐舌头摆摆手，显示自己并没有敌意：“所以为了不惹到白娅亲，咱们现在在法律上，是把米莉尔亲视为帝国大使白娅亲的‘随身物品’对待的呢～所以呀，米莉尔亲，‘随身物品’最好还是不要随便离开主人比较好哦？否则没准哪天就被坏人给捡走了呢！” 　　虽然阿拉米尔很可怕，但被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物品”，还是让米莉尔有点生气了：“请放心，菌夜阁下。不管是我还是白娅，都不是会屈服在恶徒威胁之下的性格。” 　　“原来如此啊，米莉尔亲还真是勇敢啊……可是，虽然米莉尔亲嘴巴上这么说，但你明明就是离开白娅亲太久就会死的体质，咱说的不对吗？” 　　阿拉米尔这句话让米莉尔不由得心中一紧。 　　他明显就是在暗示着米莉尔那身为魔力人工生命的，无法自己通过新陈代谢恢复魔力的特性。虽然容量本身很大，但米莉尔在使用魔力时都必须格外谨慎而小心。一旦魔力耗尽且没有白娅之类的神话生物来替她补充魔力，她的所有生命机能都会就此停止。 　　换言之，米莉尔在与大量敌人进行消耗战时其实是非常脆弱的。不像白娅，她虽然有一击消灭军队、城池的爆发力，但却缺乏持久力。 　　“当我们的祖先在艾纪22001年，第一次接触到与始源魔法不同的力量，第一次窥视到奥艺的门径时，我们还从来没有想过要榨取自然界本身的魔力。” 　　阿拉米尔一边说，一边从面前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米莉尔注意到书面的标题是《亵渎者之道与守护者之道》。 　　“艾纪42312年，你的创造者最早的铸神者们，发现了从植物、动物，从各种各样的生命中榨取魔力的方法。奥秘魔法最大的缺陷明明只要有足够的魔力就什么都做得到，偏偏魔力总是不够用被这个方法解决了。铸神者们通过这种方法将植物和土壤中的生命养料转换为灰尘，得到几乎无尽的魔力。被这种方式摧毁的生命余烬成为惰性物质，使得的被抽取过的土地变得贫瘠，在几十、上百年内都无法恢复活力。” 　　“众所皆知，那些铸神者们用这种方式得到了足够的魔力，用来铸造‘它’我们永恒的大敌，飘在头顶上的错误，那个不可提及名字的破坏神。这个错误终结了辉煌的奥火时代，造成我等精灵一族至今仍无法痊愈的创伤。” 　　阿拉米尔的语调渐渐变得不只像是在述说，而是在唱歌，像宣叙调。 　　“幸存下来的我们将那种榨取魔力的方法视为禁忌，列为犯罪。胆敢触碰这种禁忌的魔法师，被我们视为犯罪者，称为‘亵渎者’。而你……被最早的‘亵渎者’，铸神者创造出来的你，也是一名‘亵渎者’。”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88：新的魔法（中） “‘亵渎者’的道路是容易和令人心醉的，却以伤害生命为代价。我们在那场浩劫中幸存下来的祖先们，不得不承认自己必须找到一条新的道路。” 　　阿拉米尔一边宣叙，一边翻动着手中的书页。 　　“那条新的道路，就是‘守护者’之道。通过细心克制与自律，‘守护者’们仔细的汲取魔力，避免伤害环境，并在法术完成后，将从环境汲取的剩余魔力归还给环境。” 　　宣叙在这里终于停止了。阿拉米尔歪着脑袋，凝视米莉尔。 　　“你想学吗？学习‘守护者’之道。” 　　米莉尔无言苦笑：怎么可能不想呢？对于只要全力施法，魔力一下就会掉到最大值的百分之五十以下，一旦从自然界抽取魔力，就会导致整片土地都陷入荒芜的米莉尔来说，这种新的施法方式简直太可贵了。但即使如此，她也不能随便欠下联邦总统的人情，否则就有拖累到白娅的可能性。 　　“不必担心哟～咱现在其实是不得不欠白娅亲人情的状态哟。”敏锐地察觉到米莉尔的想法的阿拉米尔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有个笨蛋小辈啊，两个小时前在白娅亲那边捅出大篓子了呢～” 　　从阿拉米尔的这句话来看，大概是白娅的炸鸡块钓鱼计划成功了吧充分参与了这个计划的米莉尔立刻就这么想到。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欠菌夜阁下的人情了。” 　　米莉尔和白娅相处的时间也算是比较长了。白娅这个人呢，虽然智力不高，可是有的时候意外地会想出许多奇妙的点子，而且这些点子往往能连接成不管怎么看都莫名其妙，但最后愣是能成功的计划。如果自己欠下阿拉米尔的人情导致白娅的计划被打乱，那事情可就不妙了。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啊。” 　　阿拉米尔用听不出到底只是客套话，还是真的很遗憾的口气说完这句话之后，倒也没有再纠缠，转身看似就要这样离开了。 　　然后，就在米莉尔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时…… 　　“不过在走之前，有一件事不做好可不行呀。” 　　电光一闪。 　　在米莉尔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原本已经走远了的阿拉米尔突然像是拉到底的弹簧一般，迎面弹射而来，刹那间便来到眼前。将速度与力量合而为一，闪动着银光的一柄细剑如流星般掠过米莉尔的脸颊，精确地命中了位于她身后的……弟子赛兰丝后方的一道半透明人影。 　　“悄悄潜入图书馆的小贼，咱不赶走可不行呀【奥秘引导】。” 　　阿拉米尔开心地笑着，转动手中的细剑，解放了自己凝聚在细剑上的魔法力量“【黑色破坏光线】！” 　　原本一击就足以打爆一座塔、一座行馆或是一座城堡的战术级魔法，那破坏性的能量被阿拉米尔的技能【奥秘引导】压缩成对单体的攻击，自细剑刺入目标的剑刃处，在目标的体内从内向外爆发。 　　但这被突袭刺中的目标，却也没有就这样惨死在阿拉米尔一击之下。仿佛吞噬了一切光线的黑色能量闪尽之后，那个半透明的人影终于现形了。 　　“哎呀呀呀，还真是撞上了不妙的敌人啊。” 　　那是一个身穿深蓝色与黑色的女仆装，留着黑蓝相间的中长发的少女。她的脸上带着和阿拉米尔略有几分相似的坏笑，双眼散发着虹彩色的光，透出一种人工的气息。她被阿拉米尔细剑刺中的位置是右手的手掌，现在整个右手臂都被【黑色破坏光线】分解到连灰都不剩，但其它部分仍然完好无损。 　　“蛋白石的瞳石！”同样身为人工生命体的米莉尔立刻反应过来，“你是依莉丝的自动机械人偶！？” 　　“是的。”黑色女仆装的少女人偶用仅剩的左手提起裙子的一角，行了个别扭的提裙礼，“我是现在为依莉丝大人效力的女仆，叫我蛋白石就可以了。” 　　“蛋白石？”米莉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拉米尔先笑了，“难不成前天那个就叫做月长石吗？” 　　“确实是这样呢，死人妖总统。我们的主人根本就没有取名的品味啦。” 　　蛋白石也笑着回答。 　　下一秒钟，刀剑相抵。 　　严格的说，与阿拉米尔的细剑相抵之物，并不是刀。 　　而是鞋子。 　　蛋白石穿在脚上的是类似芭蕾舞鞋的鞋子，以不知名的黑色金属制作，而且边缘被打磨地十分锋利，刀锋似乎还附上了魔法。也不知道蛋白石究竟是如何踩着这种有点像冰鞋的芭蕾舞鞋走路的。 　　此时，蛋白石就是抬腿用锋利的鞋刀挡住了阿拉米尔的第二剑。不仅如此，她还在阿拉米尔用剑刃第二次引导法术之前断开了接触。像跳着芭蕾舞一般向后回转，躲开剑刃的触及范围，蛋白石的动作比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飞鸟还要灵活。 　　然而阿拉米尔也不比她慢，动作同样像跳舞般带着一定的节奏，速度快到连米莉尔的动态视力都难以跟上，几乎看不清他细剑攻击的轨迹。而且，在举止优雅的同时，仍旧步步紧逼。大概是因为缺了一只胳膊，蛋白石闪过几剑之后，终于也有些显得力不从心。 　　“为了防止你做傻事所以事先提醒一下哟～在凤凰城的迷锁结界内，没有得到许可的人可是不能传送的哟～” 　　这位联邦总统的眼中透出兴致勃勃地光芒。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凤凰翎卫的全员都是被允许在凤凰城内随意进行空间传送的。只要阿拉米尔一声令下，一分钟内就会有一大群凤凰翎卫将蛋白石包围、制服。 　　至于为什么他现在没有这么做……八成是因为难得遇到打起来那么好玩的对手吧。 　　“真是头疼，我可没有被设定成战斗狂的属性啊。”这个明显很麻烦的状况让蛋白石皱起了眉头，“要是被死人妖打坏了，我这边也会很麻烦的。” 　　“那就乖乖束手就擒如何？” 　　阿拉米尔狞笑着，朝被逼到墙边的蛋白石刺出细剑。 　　……然后那面墙就被打爆了。 　　不是被阿拉米尔或蛋白石从墙壁的内部打爆的，而是由什么人从墙壁外侧，也就是从图书馆之外，用某种强大的魔法直接强行连保护银月之塔的结界一起轰开的。 　　而那个“什么人”，不用说，当然就是 　　“哦呵呵呵！大名鼎鼎的日月双塔，其防御结界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背后伸展着三对巨大而半透明的力场翅膀，悬浮在塔外空中的依莉丝发出连米莉尔都开始感到熟悉的没品笑声。 　　这个状况终于连阿拉米尔都被惊到了，除了震惊的表情以外，他的语气也难得变回了正经的模式：“……依莉丝·采佩什，你知道你正在做什么吗？” 　　“当然！我要让白娅，还有她那些该死的同伴，全部尝到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死法！你如果敢来碍事，我就先杀掉你！”依莉丝恶狠狠地回答，她头顶的空气中，开始显现出巨大的白色发光魔法阵，“跨越因果律的阻隔，从星界彼方而来的星尘啊，化作无穷的扭曲现界吧！【极大魔法·陨石术】！” 　　“哈！？” 　　虽然早就知道依莉丝很熊，但这个熊的还真是有点厉害啊。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89：新的魔法（下） “跨越因果律的阻隔，从星界彼方而来的星尘啊，化作无穷的扭曲现界吧！【极大魔法·陨石术】！” 　　这里或许有必要解释一下，所谓的“极大魔法”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众所皆知，在神圣魔法、自然魔法、奥秘魔法、始源魔法这四个魔法系统中，同时利用施法者自身的魔力与自然魔力的自然魔法（也被称为元素魔法），是最容易学习但也最弱的系统。这个魔法系统的力量存在着上限，如果一个施法者只学习与钻研自然魔法系统，那么无论他多么天资卓越，也一生都无缘触及到神话级，只能止步于传说级的境界。 　　而自然魔法中能被掌握的最高级，也就是自然魔法的传说级法术，就被特称为“极大魔法”。这些极大魔法大部分都是某个元素属性的最高威力攻击魔法，魔法的效果大都是些火雨、冰河、雷暴、地震等天变地异级的自然灾害。 　　而在这些极大魔法之中，【陨石术】也称得上威力格外恐怖的一个。 　　当看到无视因果律，被从宇宙彼方唤来的大陨石，从天空中的巨大白色魔法阵里浮现出来的时候，不提塔外的凤凰城市民，就连阿拉米尔这个总统都不由得呆住了。 　　其实第一次和依莉丝打交道的人大都会是这个反应啦。 　　幸好米莉尔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她打交道了。 　　“【限制解除（lock open）】。” 　　这是米莉尔自半年多前与白娅战斗之后，第一次使出自己的全力。 　　让人感觉简直无穷无尽的魔力从米莉尔体内喷溢而出，魔力的奔流仅靠外泄的余波就照亮了天地。随后伴随着整个空间的剧烈震动，这些纯粹的魔力被扭曲、收束在了她的双手之间。 　　“【魔力爆发】！” 　　然后爆发。 　　从那双手中迸发而出的魔力奔流化作覆盖天地的耀眼光柱，将天空中还来不及落下的巨大陨石吞没光中，分解消灭。 　　虽然不知道米莉尔在这次爆炸中注入了多少魔力，但即使只论纯粹破坏力，也是足以将直径二十米，重达上万吨的陨石的撞击威力相抵消掉的程度。实际上，米莉尔身上的【埃尔文战衣】已经又一次因为魔力不足而自动解除了。她现在正拄着法杖轻轻喘气，也顾不上遮住裸露出来的身体了。 　　……反正米莉尔就算裸体，和阿拉米尔之类精灵的打扮比起来，没准也还是后者比较色情。 　　“这、这怎么可能！？”依莉丝已经被惊呆了，“我特别事先准备好的魔法，居然连白娅都不用出手就被破解了！？” 　　“这下可丢脸啦。”阿拉米尔皱起了眉头，“不但没能让白娅亲欠咱人情，居然反过来让咱欠了米莉尔亲一个小人情呢……” 　　“小人情？刚刚要不是那个该死的精灵阻止了我的【陨石术】，这半个城区就应该已经被我夷为平地了才对！” 　　然而阿拉米尔对于依莉丝的话嗤之以鼻：“依莉丝·采佩什，你难道以为我们凤凰城连防御‘极大魔法’这种程度的魔法攻击的能力都没有吗？” 　　虽然这件事连白娅和米莉尔都不知道，但凤凰城的迷锁结界其实也包含了一些保护市民的功能。除了禁止某些对象的出入，禁止某些魔法的使用，对某些攻击魔法的自动迎击……诸如此类各种各样的效果之外，这个包裹着整座凤凰城迷锁结界还包含了一个很有实际意义，但在《方舟世界》的游戏中不存在的效果： 　　精灵在这个结界内，灵魂会被束缚在肉体上，无论肉体受到怎么样的伤害，灵魂都不会解放。只要治好了损伤，就会恢复原样。而且迷锁结界本身，也会以缓慢的速度修复精灵受伤的伤口。 　　换言之，这座城市禁止了精灵的死亡。 　　这种功能在《方舟世界》游戏中当然毫无意义，所以游戏里并不存在。 　　……话虽如此，禁止死亡的极限其实仍然是存在的。单纯的穿刺、切割致死，结界很快就能自动修复肉体并因此让那个精灵复活。就算被切成碎片，只要能拼好就不算严重。但一旦身体组织损失超过百分之二十，或者被烧成焦炭，那么就算灵魂仍然被束缚在肉体上，想要修复肉体本身也会变成一个非常非常麻烦的过程，往往只有最高级的奥秘魔法才能完成。考虑到复活所需的成本的话，基本上与死掉无异了。 　　不用说，身体被陨石砸扁肯定也是很难修复的。 　　之前在第二卷的时候也提到过，精灵们会在肉体衰老也就是一千岁左右时通过魔导手术将灵魂抽出躯壳，送入一个名为“阿鲁恩”的人造的精灵天堂之中，放下所有痛苦，享受一切欢愉。所以凤凰城的迷锁结界也防止了城内的精灵在年老被送入阿鲁恩之前，先死于意外或暴力，免得那些精灵的灵魂和其他生命死后一样，进入冥界，轮回转世。 　　毕竟那是精灵们最害怕的事。 　　这其实也是为什么前天晚上，“雪绒花”的特工们会那么冷漠地看着依莉丝的人偶们攻击平民而不出手反正西丽丝姐妹们用的武器都是些剑啊飞刀啊啥的，根本没法真的弄死迷锁结界里的精灵。 　　“可恶，蛋白石，走了！” 　　这个对她来说似乎很糟糕的状况让依莉丝咬了咬牙，转身就想用背后展开的那三对翅膀飞走。身为人偶的蛋白石虽然好像不会飞，但应该也有着别的移动方法，跳到墙边那个被依莉丝炸出来的洞口之后，还回头向米莉尔和阿拉米尔鞠了个躬：“那么死人妖和破人偶，有缘再见啦。” 　　阿拉米尔冷笑着追了上去：“依莉丝·采佩什，你难道想要逃吗？” 　　“谁说我要逃了？要杀你们容易得很！但是在杀你们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艾璐芙曾经说过，重复说出同样的台词是思考能力不足的证明。不过这对依莉丝来说好像也挺正常的。 　　“能杀得了的话就来杀杀看吧。咱本来姑且还稍微幻想过，没准能利用你把白娅亲干掉什么的但咱现在算是明白啦：放任你这种疯子活下去，比放任白娅亲还麻烦得多呐。”阿拉米尔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冷漠的杀意，“听说你被杀掉之后也会很快就复活？那就先把灵魂抓住好了。” 　　这位总统话音未落，足足四十名凤凰翎卫已经传送了过来。有的飞在空中，有的落在地上，个个都是至少50级的魔法高手，已经将整座新月之塔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中的一部分立刻朝依莉丝放出五光十色的魔法攻击，让依莉丝不得不施法抵挡，另一部分则是对周围开始施加各种阻挠逃脱的干扰魔法。 　　随后，阿拉米尔从自己的空间道具里取出了一颗钻石。 　　“哇……”米莉尔不禁轻声发出惊叹。 　　那是一颗和人头差不多大的钻石，看起来就沉甸甸的，要是换算成金钱的话简直不知道价值多少钱。与这种体积相对应的价值根本就无法单纯用一串零星的数字来表示。 　　然而，阿拉米尔此刻，却打算将这颗钻石在这里完全地消耗掉。 　　“klwʼ ʻl ydy hmnţẖ şl pnynh……” 　　他开始用古代精灵语咏唱一段漫长且复杂的咒语。 　　不过，米莉尔倒是听得懂，而且也知道这个正在被施展的魔法究竟是什么。 　　这是一个能够将受术者的灵魂与身体一起永久性囚禁到一颗宝石内的法术。法术的目标的等级越高，所需要的宝石容器的价值也越高。如果使用了价值不够的宝石，那么那颗宝石就会在会在囚禁时自动碎裂。如果白娅在这里的话，她还会说这个法术在《方舟世界》的游戏内只在剧情中存在，玩家无法学习，不过其实也没有必要学习：你不可能真的在网游里把一个无辜的玩家角色永久性囚禁起来，用这个法术来打npc或者boss也毫无意义。 　　当然，这个现实化的方舟世界之中的人对于等级并没有精确的概念。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阿拉米尔才会干脆把他的收藏中价值最高的这颗人头大小的钻石拿出来用。 　　姑且算是从前世继承了那么多魔法知识的依莉丝，当然也不可能没辨识出阿拉米尔现在想要做什么。 　　可是她又跑不掉：迷锁结界内禁止没得到许可的空间传送。虽然【陨石术】好像不算的样子，但正常的传送肯定行不通。至于想不用传送逃跑，在眼下这个被四十名凤凰翎卫包围得水泄不通的状况下想也知道不太可能。 　　所以她只能选择去死了。 　　“【迅捷爆发】！” 　　她伸手施展魔法，将一部份未来的时间预借、拉扯到当下，并且趁着这凭空多出来的四秒钟，在阿拉米尔完成他的法术之前，依莉丝先施展了自己的第二个法术。 　　“给我记住了！【最后一击】！” 　　丢下这句狠话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强横而恐怖魔力开始凝聚在依莉丝的身上。 　　这个魔法也很有名：那些快要被俘虏或快要战死的魔法师们很喜欢在自己死前来这么一发。在非魔法师群体中，它有个更有名的称呼，叫做…… 　　“她要自爆！全体施展【弹力法球】！” 　　意识到依莉丝想要自爆的阿拉米尔连忙命令凤凰翎卫们展开防御魔法。下个瞬间，耀眼的闪光便逼得他们不得不闭上了眼睛。毁灭性的魔力漩涡吞噬了数百米内的一切。 　　当魔力漩涡散尽后，新月之塔那原本会泛出柔和银光的墙面上已经留下了大量坑坑洼洼的痕迹。包括阿拉米尔和米莉尔在内，在场的魔法师们身上大都顶着微微发亮的球形力场防护罩，才得以幸免于难。然而仍然有一个倒霉的凤凰翎卫因为一时之间来不及反应，被依莉丝自爆时放出的毁灭性魔力卷入，尸骨无存，更不用提还能不能复活了。 　　至于依莉丝的人偶蛋白石，也不知道是一起被依莉丝的自爆卷进去炸成灰了，还是趁着大家睁不开眼睛的时候逃走了。 　　“……很好，依莉丝·采佩什，咱确实记住了。” 　　阿拉米尔被气得嘴都歪了。 　　虽然他不是什么在意权势的人，但身为总统，人在现场，还让这种事情发生，他的失职就算因此而被贵族院投票弹劾了都不奇怪。 　　而且事情闹成这样对他来说也非常丢脸。 　　“米莉尔·星之花，我会尽快将草案整理完好，并在近期向白娅大使提出合作追捕国际恐怖分子依莉丝·采佩什的请求，希望您到时候能提供部分协助。” 　　重新摆出比较正经的总统办公模式，阿拉米尔回过身来，用冷静的目光注视着米莉尔。 　　米莉尔什么都没说：这么重要的事，米莉尔当然不能随便答应。别说随便答应了，哪怕光是开个口，就有可能说出会留下话柄的东西。 　　“至于这个，就当做为了祈愿两国之间能保持友好而送上的礼物吧。” 　　阿拉米尔一边这么说，一边将那本封面上写着《亵渎者之道与守护者之道》的书递给米莉尔，随后就带着凤凰翎卫们离开了。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90：见面先打一架是惯例 “果然相隔那么久之后见面，还是会有点尴尬啊。” 　　流亡到郁金香联邦之后，为了方便互相照应，泽希特、佐露妮、特拉儿干脆一起在凤凰城的城外郊区买了一间住宅，三人同住。它的外表虽然并不奢华，但也算得上漂亮而宽阔。芙萝伊跟着泽希特走进宅子中之后，来到了一间类似会客室的房间。 　　这其实已经是白娅让她来和过去的同袍们见面的第二天了。昨天芙萝伊第一次来的时候，佐露妮和特拉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让她进去，所以芙萝伊昨天只和泽希特稍微聊了一会。 　　今天的第二次拜访，终于让她得以重新与佐露妮和特拉儿见面了。 　　确切的说，目前只和特拉儿见面了。 　　“……” 　　拥有水元素术士血统，浅蓝色短发上别着贝壳装饰的“妖将”，特拉儿·蕾薇亚坐在会客室里，默默地擦拭自己手里那把两米长的大枪，一言不发。 　　虽然这个姿态芙萝伊过去可以说是见过无数次了，但特拉儿现在的造型其实和过去还是有点不一样：她以前一直穿在身上的那件水战用紧身连体战斗服“死库水”被换成了一件新的，材质不明的，外层有着像是鲨鱼皮一样的v形皱褶的深蓝色连体紧身泳装。看来这是她在联邦这边工作时得到的新战斗服。 　　“好久不见了，特拉儿。” 　　芙萝伊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先开口了。 　　“哼。” 　　结果特拉儿只这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好吧。” 　　芙萝伊叹了口气。虽然特拉儿通常比较冷静，但她一旦生起气来，比她那个脾气火爆的好友佐露妮还要难对付。 　　她转向泽希特：“佐露妮在吗？” 　　“佐露妮她……” 　　然而泽希特刚开口，就被特拉儿打断了话头。 　　“……伯爵去世后一连数月，佐露妮就像个废人一样。很长时间连一句话也不说，动不动就想追随伯爵而去。我已经不记得自己阻止她做傻事多少次了。” 　　特拉儿恨恨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芙萝伊无言以对。 　　被依莉丝所亲手杀死的，她的生父米歇尔·采佩什伯爵，名义上确实是蔷薇十字七名干部们的养父。然而就像干部中最不听话的葛罗拉，十六岁才被送到蔷薇十字，被采佩什伯爵收养一样，除了佐露妮以外的干部都不是真的被伯爵养大的。尤其是泽希特和特拉儿这两个脑袋比较灵活的孩子，早就看出伯爵他不是什么好人了。 　　蔷薇十字的七名干部之中，只有从小被伯爵养大的佐露妮·采佩什，真心爱戴着自己的养父。 　　也正因为这样，她在伯爵死后才会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为了让佐露妮保持着活下去的意志，我们采用了一个比较鲁莽的办法。”泽希特结果话头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那就是给她灌输，‘是白娅还有依莉丝害死了伯爵’，这样的想法。愤怒确实令佐露妮复苏了，可是……” 　　佐露妮和其他干部们的不同之处，除了她真心爱戴着自己的养父以外，也正是因为这种爱戴，导致她拒绝接受“自己的养父，伯爵是错误的”。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的话，特拉儿她们再怎么给她灌输这些东西也没用。 　　尽管心里有点这么想，但芙萝伊终究没有把这种话说出口。 　　愤怒有时候确实也是一种力量。 　　芙萝伊也只能跟着轻轻叹息：“可是被愤怒支配着去战斗只会重蹈覆辙。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我们所期望的吧。” 　　“呵呵，芙萝伊，你说的没错。”然而特拉儿回以冷笑，“可有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正确的道路供你选择。” 　　泽希特，以及最最喜欢佐露妮的特拉儿，会做出这种事想必也是无可奈何。因为这不管怎么说都称不上是一手好棋，恐怕真的是因为想不出别的办法才不得不选的。 　　大概吧。 　　“难道脆弱是罪吗？我想要帮助她也是罪吗？”特拉儿越说越生气，连身遭空气中的水分都开始与她的怒火产生共鸣，“无论是谁都在伤害那个孩子，攻击她脆弱的心……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说到底，你为什么要在现在跑过来？” 　　芙萝伊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虽然以前就察觉到一点迹象了，但特拉儿和佐露妮果然是那种关系来着吗？同性之间的爱情吗！？这样绝对很奇怪吧！？不过要是仔细想想的话，雅雪莉法和白娅好像也是那样的关系？赛兰丝和可可应该也差不多吧？娜娜对于白娅的那种感情与其说是……等等，难道说实际上我周围的人其实都是同性恋吗！？） 　　冰之术士陷入了混乱之中。 　　“特拉儿，我……” 　　“吵死了，吵死了啊。无论是谁，我现在看起来都很不顺眼！【水幕天华】！” 　　芙萝伊的话还没说完，愤怒的特拉儿已经挥舞起手中的武器，她引以为傲的两米长的巨大魔枪“利维坦妖枪”。原本就流淌在特拉儿血管中的水属性魔力在这把枪的增幅下更是彻底爆发开来。一个由翻腾的纯净元素之水构成的圆柱被她召唤出，笼罩在她的身遭。长枪一指，水柱中便射出六道高速旋转的旋涡状水刀，朝芙萝伊袭去。 　　“特拉儿，住手！”见势不妙的泽希特连忙开始施展自己的拿手魔法，“时间啊，停” 　　“闭嘴，泽希特！【水牢法球】！” 　　一个内部有水翻腾的球体凭空从泽希特的周围出现，一下子就把泽希特整个人都包了进去。这下泽希特当然没法念咒施法停止时间了。 　　“我最讨厌只会说漂亮话的人了！芙萝伊，你的那张嘴，我就用水来堵上！” 　　“那么我也只能用冰让你冷静一下脑袋了，特拉儿。【雪晶壁（schneekristall）】！” 　　随着芙萝伊喝出自己独有魔法的名字，六片小圆盾大小的六角形的雪花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围绕着她不停转动。当特拉儿发射出的那六道高速水漩涡即将击中芙萝伊时，它们都被这六片雪花精准地“接住”，冻结，然后化作六道冰箭朝特拉儿反射回去。 　　可惜包裹着特拉儿的巨大水幕对于实体攻击的防御力实在很强。冰箭的速度受水的阻力影响而下降之后，特拉儿灵巧地挥动着巨枪，将袭来的六道冰箭全部拨开。 　　“你的本事就只有这样而已吗？” 　　“虽然这么说有点抱歉，但除我以外的所有干部，我都有事先准备好克制你们的法术。” 　　芙萝伊平静地回应了特拉儿的嘲讽。 　　“哦？是吗？你打算用来对付我的法术就是这个【雪晶壁】？我还以为你在我们之间算是比较聪明的呢。” 　　特拉儿冷笑着举起妖枪。她的魔力开始从水元素界召来更大的水属性魔法足以将芙萝伊和她的防御魔法全部吞噬掉的巨大水波，简直像大瀑布一样惊人的巨大水量。 　　老实说，在室内施展这种魔法实在有点蠢。 　　“不，并不是。” 　　芙萝伊举起自己戴着白色长手套的右手。五个非常微小的银白色魔法阵正在她的右手五指上旋转，积蓄着魔力。在特拉儿脸色大变，意识到芙萝伊究竟想做什么的同时，芙萝伊也解放了这凝聚在右手上的魔力。 　　“【急冻圣枪阵（weitere eislanze）】！” 　　不再是只放出一束的【急冻圣枪（eislanze）】，而是一口气让五束银白色的雾状光线从右手五指迸射而出，以令人惊奇的高速以点破面，贯穿了阻挡在芙萝伊与特拉儿之间的大瀑布，以及笼罩在特拉儿身上的【水幕天华】。 　　而且，就像白娅去年初遇芙萝伊时没办法用槌子挡住【急冻圣枪】一样，特拉儿也没办法用枪挡住这个非物理性的魔法。强力的低温使被五束光线同时命中的特拉儿全身瞬间冻结，感受到的疼痛甚至连剧痛都不足以形容，那样的疼痛一口气侵袭了她的全身。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91：蔷薇十字的羁绊 “……哈，就这样而已吗？” 　　失去魔力供应的水幕和瀑布都纷纷消失，但全身都覆盖着一层薄霜的特拉儿本人，却仍然拄着妖枪，保留着意识。受到强力寒冷伤害的她哪怕用枪拄着身体，光是站着也已经相当勉强。气息紊乱，甚至连呼吸都有困难，不可能再继续战斗了。 　　“特拉儿，住手吧！” 　　不过喊出这句话的人，并不是芙萝伊。 　　“佐露妮！？” 　　不知何时，身为火元素裔，绑着火红色双马尾的佐露妮·采佩什已经察觉到了这场战斗，并赶到了现场……不过考虑到会客室里都打成这个样子了，同一座宅子里的佐露妮要是还没发现那才是怪事吧。 　　看着特拉儿被芙萝伊揍趴在地上的她，脸上满是芙萝伊过去从来没在这个热情暴躁的义妹脸上见过的担忧和紧张。 　　“没问题的哟，佐露妮。”特拉儿努力张开自己几乎要因为低温而阖上的眼皮，“这世间一切让你受伤，让你悲痛的东西，全部都由我来摧毁！只要能再一次看到你的笑脸，我再怎么战斗也心甘情愿！” 　　这种问题发言……该说是问题发言吗？反正芙萝伊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才好了。 　　“已经够了……对不起，特拉儿，我已经……没问题了。”不顾特拉儿全身都覆盖着的那层薄霜，佐露妮冲过来就抱住特拉儿开始痛哭，“一直以来，我其实都知道的……你们一直告诉我，一切都是白娅和依莉丝的错，父亲大人并没有错什么的，我都知道只是在骗我，只是在安慰我而已……” 　　看起来，佐露妮也并没有她看上去那么笨。她自己似乎也知道，特拉儿她们这一年来灌输给她的想法是只是在自欺欺人。而现在的她，也似乎终于放弃了继续欺骗自己。她似乎终于承认了，自己敬爱的父亲大人是错误的，这一事实。 　　看起来自己和白娅暂时不需要继续背锅了。 　　“让你困扰了……对不起。特拉儿，不要再受伤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佐露妮和特拉儿这对都实在是太闪了。芙萝伊简直无法直视。 　　“泽希特……”她压低声音问旁边被从水牢里放出来的前蔷薇十字队长，“虽然我从以前开始就不太会察言观色，但我记得她们以前应该没那么夸张吧？” 　　“以前当然没那么夸张。可我们现在被迫流亡到异国他乡，伯爵死了，佐露妮还大受打击，她们俩变成这样才理所当然啊。” 　　泽希特也压低声音回答。 　　缠绕在佐露妮身上的火系魔力，在她抱住特拉儿时开始缓缓融化特拉儿身上那层薄霜。寒气消散之后，特拉儿也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 　　“……呼，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热血沸腾的话，看起来不就像个笨蛋一样了吗。”她似乎也重新冷静了下来，“抱歉了，芙萝伊。”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们……”芙萝伊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那张冰冷冷的脸上露出了有些久违的微笑虽然苦笑的成分也挺重，“我们，是朋友啊。”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羁绊，或许会通过组织建立。 　　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羁绊，并不依存于组织。 　　只是不再同属于“蔷薇十字”，似乎无法抹消她们心中的回忆。 　　“……佐露妮，这一年来，我在白娅身边看到了很多东西。她很少让我战斗，因为我的力量和她，以及那些渐渐开始聚集在她身边的怪物们相比太弱了。在看了那么久她所拥有的，那天赐的，真正可以改变世界、拯救众人的强大之后，我有的时候会这么想……” 　　芙萝伊不知道佐露妮是否有听到她们之前在会客室里的谈话，也不知道她就算听到又能听到多少，但她觉得有些话，她必须在这里说出来。 　　“上天赐予我们的这份魔力，或许就是为了让我们不用胡乱地杀害生命，也能守护自己重要的东西。” 　　这番话被芙萝伊说出口后，整个会客室都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 　　“噗。” 　　直到泽希特捂着嘴，冒出一声很不礼貌的古怪笑声。 　　“……呼呼呼，你变了呢，芙萝伊。”特拉儿也忍不住笑了，“这种说话方式，简直和缇娅的一模一样。” 　　“缇娅吗……”特拉儿的话让芙萝伊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银色高马尾长发上那条已经有些破旧的红色发带，“虽然在这种时候听到缇娅的名字让人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但我就把这当做称赞的话收下了。” 　　她一生的青梅竹马与挚友，曾经被她认为已经永远失去，但白娅去年却又告诉她会在三年后现在是一年多后，或许有缘再见的最重要的人。蔷薇十字的前首席干部，爱称“缇娅”的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 　　（因为伯爵的死而静止了的佐露妮的世界，现在似乎能重新运转起来了。但我呢？） 　　她不禁有些忧郁地想到。 　　（明年我真的有机会再与缇娅相遇吗？如果不行，那我究竟要为了什么而继续活下去？） 　　— 　　“芙萝伊，我虽然讨厌那些只会说些漂亮话的人，但这次确实多亏了你。” 　　都冷静下来之后，大家一起收拾了被特拉儿召唤出的大瀑布弄得一塌糊涂的会客室。说是收拾，其实主要就是用一些低级简单的法术弄干被弄湿的地方。她们四个人的属性都很擅长做这种事。 　　“嗯，芙萝伊。我不会再哭泣了。”擦干了眼泪的佐露妮也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但是，事先说明哦，就算如此，我也并不是因为听了你的话，也不是因为特拉儿的缘故……才不是为了这些事呢！” 　　“这种台词你就别和我说了……”芙萝伊叹了口气，开始转移话题，从自己空间道具中取出一个外表精美的黑色三层装漆器食盒，“我猜你们这一年来在凤凰城大概已经受够精灵的烹饪艺术了，所以让白娅帮你们做了这个……” 　　她打开第一层食盒的盖子，露出里面五颜六色摆盘精美的各种食物。 　　“哦哦！太好了！”去年喝过一次白娅做的汤的泽希特立刻兴奋起来，“吃了一年的精灵食物，我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放心，真的很好吃的。” 　　注意到特拉儿和佐露妮都有些犹豫的样子，她还很热心地补充了一句。 　　“精灵做的那些东西，偶尔吃个一两次感觉好像还挺有韵味的。可连续吃个一年简直让人想抓狂。” 　　“你们也可以自己煮吧？” 　　“我煮出来的东西只能说是勉强能吃，至于特拉儿则是根本不会做饭。佐露妮虽然喜欢使用火，但做饭的时候掌握不好火候，所以厨艺也很那个啥啊。” 　　她拿出刀叉，从食盒中挑出一块配上苹果酱的小羊腿排，美滋滋地咬了一口。苹果酱的酸甜气息搭配上羔羊肉的肉汁，通过喉咙的瞬间简直让人感觉无比幸福。 　　“这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味道……芙萝伊，我本来以为你在白娅那边当女仆过得很惨，但要是天天都有这种东西吃的话，让我白当女仆也没问题啊！”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泽希特这夸张的表现终于让水与火的术士俩好奇心胜过了犹豫。她们也拿起叉子往食盒里的羊排探去…… 　　银光疾行。 　　一柄匕首突然在这个时候从会客室的窗外飞射而来，贯穿了食盒，把里面的食物全部打得七零八落。 　　“啊啊啊啊啊！” 　　泽希特第一时间发出惨叫。 　　然而见过这柄匕首的芙萝伊可没时间陪她耍宝。特拉儿和佐露妮也立刻反应过来，大家一起向匕首飞来的窗户望去。 　　从窗户那边现身的，正是两天前在餐厅中出现过，穿着造型夸张的小丑服的自动机械人偶西丽丝姐妹，不知何时已经像两天前一样，扭着诱惑的腰姿走进会客室。而且更糟的是，她们现在不是两具…… 　　而是三具。 　　各自手持着长剑、匕首和鞭子的三具人偶。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92：珍珠（上） “到头来居然不是‘西丽丝姐妹’，而是‘西丽丝三姐妹’吗？” 　　芙萝伊一边从手中抽出以冰凝结而成的透明长枪，一边说出一句冷笑话。 　　“四对三啊。我记得伯爵曾经假设过，我们四人协力大概是一个帝国五骑士的水平吧。” 　　特拉儿嘀咕着，架起妖枪。 　　佐露妮一开始什么都没说，直到大家发现她手中冒出了红色的光芒。 　　“【愤怒爆弹（zornesbombe）】！” 　　人头大小的火球从佐露妮的手中飞出，笔直划过空中，飞进三具西丽丝人偶之中，狠狠撞击在地板上。一般来说，这么大的火球碰到木质的地板怎么都应该烧起来才对，但这个火球是利用魔法产生的现象，因此，那种理所当然的事也遭到颠覆。以撞击的地方为中心，火球爆发开来，化作一道火龙卷。熊熊的烈火将三具西丽丝人偶全部笼罩，却没有烧到地板。 　　“很好，很久没用这一招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以自由操控火焰的扩散方向和火球的爆炸时间，而且威力还远超常规【火球术】之上的【愤怒爆弹】，正是佐露妮最得意的独有魔法，也是佐露妮会被当做“蔷薇十字”中最强的攻城专家的原因。因为她可以自由操控火球的爆炸时间，所以理论上只要善用这个魔法，她就可以炸掉任何防御工事。在普通的战场上，这个魔法的攻击效率也非常惊人。因为常规的掩体和防御爆炸的手段对于能自由操控火焰方向的火球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别高兴得太早了。” 　　芙萝伊冷静地开口提醒。 　　【愤怒爆弹】的熊熊烈火，确实吞噬了三具西丽丝人偶，但是并没有将它们完全打倒。在千度以上的火焰炙烤下，人偶们虽然受到了重创，步伐也多少有些摇摇晃晃，却还是继续前进。 　　“这些人偶也还没弱到能被一击打倒的程度。那么我们现在是每人分一个，还是” 　　芙萝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沉默至今的泽希特打断了。 　　“……我的小羊排。” 　　她喃喃着，双手从腰带上拔出六把飞刀。 　　“呃？”芙萝伊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泽希特到底在说什么，“等一下，你不至于吧？” 　　“我的小羊排！” 　　时间停止了流动。 　　当芙萝伊她们能够重新看见眼前正在发生什么事时，老实说状况已经变得有点糟糕了。 　　因为她们看到泽希特正站在自己三人与三具西丽丝人偶之间，握着小刀与凭空出现的另一人互相角力。 　　这个状况超不妙。 　　泽希特的独有魔法【被确定的未来】，是以自己的魔力波长振动时空，临时与时间流分离的法术。泽希特在这个法术刚结束的时候处于这种状态，只能说明一件事：正与她相持角力的凭空出现的那个人，也有停止时间的能力。 　　那是一个穿着藏青色与白色的女仆装，珍珠白色长发的女性。她用纤细的双手握着一条似乎是银制的锁链，锁链的另一头系着一块银怀表，而且她就是用这条锁链挡住了泽希特的小刀。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是靠‘施法’，而是用别的能力停止时间的人呢。” 　　虽然嘴上发出冷笑，好像很不屑的样子，但芙萝伊她们都注意到泽希特的额角在冒冷汗。 　　因为专精停止时间之后再以飞刀暗杀的关系，泽希特的近身战斗能力其实挺糟糕的。 　　“奉依莉丝大人的命令，杀掉你们。” 　　这名女性平静地回答。她凛然的音色中听不出一丝杂念。严正的脸色甚至让人莫名地觉得可怕。尖锐强硬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被精巧地创作出来的东西，淡淡反射着白光。 　　“……是珍珠。”盯着那双眼睛看了一会之后，芙萝伊猛然反应过来，“珍珠做的瞳石。你是依莉丝的人偶！” 　　珍珠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按下了怀表上的按钮。 　　一阵不祥的预感袭上泽希特的心头，让她连忙大喊：“时间啊停止吧！” 　　时间再次停止了流动。 　　在停止的时间之中，珍珠向后一跃拉开了距离。银怀表自她挥动的手腕中飞出，怀表的接缝处伸出尖锐的刀锋，齿轮低鸣，长长的锁链蜿蜒变换，如同穿行水中的海蛇。 　　“呜！” 　　泽希特勉强地躲闪着，但高速回转的锋刃仍然割开了她的肩头。剧烈的疼痛在全身上下蹿动。 　　虽然这怀表看起来是银制的，但藏在里面的刀锋并不只是银，而是银和寒铁的合金。被低温锻造出来的寒铁上附带着“破法”的符文，正是术士这种依赖血脉天赋的施法者的克星。 　　可是，泽希特没有退却。 　　咬紧牙关忍住疼痛，她用左手一把抓住锁链。高速运动的锁链擦过手指皮肤，染血而去，让泽希特整只左手的感觉都因此而消失。这条锁链居然也是银和寒铁的合金，同样附上了“破法”的符文。 　　如果是一般人，现在大概会因为剧痛而无法行动。不过身为资深的特工，泽希特不知已经承受过多少次类似的剧痛了。 　　要痛得打滚也得先赢了再说。 　　无视疼痛，泽希特用右手投出自己的飞刀。 　　然而，尽管锁链的前端被泽希特用左手抓住了，但锁链的活动却并没有完全被停止。在空中描绘出层层螺旋的锁链挡住飞刀，火花四散。 　　时间停止的五秒钟此刻终于结束了。看到从时间流中退出来，肩膀和手上都鲜血淋漓的泽希特，以及毫发无伤的珍珠，任谁都知道这个场面非常非常不妙了。 　　“看来这个人偶和前天那个月长石眼睛一样都是传说级的佐露妮！【极冰城塞（eiswand）】！” 　　伴随着一声“叮”的脆响，泽希特和珍珠之间的空气瞬间冻结，形成一道白色冰墙。那是极寒的冻气，是芙萝伊发出的冰冻气流。 　　“【愤怒爆弹（zornesbombe）】！” 　　瞬间理解了芙萝伊想要做什么的佐露妮，立刻朝冰墙投出自己的火球。冰与火互相碰撞之后喷发出白色的雾气，笼罩周遭，所有人的视野全部被挡住了。 　　珍珠皱起了眉头。 　　她并没有搭载能够看穿这种雾气的索敌功能，仗着自己有时间停止功能就不假思索冲进雾气里也很蠢。这里是凤凰城外的郊区，不在迷锁结界的范围内，芙萝伊她们只要抓到机会就能施展【传送术】逃走。 　　不过，其实让她们逃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依莉丝之所以让她和三具西丽丝人偶来杀芙萝伊她们这些前“蔷薇十字”的人，一方面是为了让白娅感受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被杀掉的恐惧和痛苦，另一方面其实也只是因为依莉丝从小就看芙萝伊和佐露妮很不顺眼。 　　就算珍珠现在让她们跑掉，没能把芙萝伊和佐露妮杀掉，对她们主人的最终计划也毫无影响。 　　因此珍珠一点都不着急。只要等这些白雾消失，再带着西丽丝三姐妹慢慢追击即可。就算让芙萝伊她们跑了，依莉丝也不可能把她怎么样。 　　……正在这么想的珍珠，就在这个时候，听见了一阵突如其来的，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眼前已经出现一柄巨大利器的尖端。 　　那正是妖将特拉儿手中那把巨大的“利维坦妖枪”。 　　雾气的本质是水，无法影响到水之术士特拉儿，和她这把能够分水的巨枪的攻击。 　　而且不知何时，一道寒气已经在白雾的遮掩下，顺着会客室房间的地板悄悄蔓延到西丽丝三姐妹的脚下，然后自下而上爆发，冻住了它们的下半身，让它们移动不得。 　　珍珠连忙甩出怀表，锁链缠住了特拉儿的左腿。锋利的锁链边缘割开了特拉儿的血肉，剧痛令她怀疑自己的脚是不是被扯掉了 　　但那又如何？ 　　“【叹息之枪】！” 　　自由的右脚奋力蹬地，倾尽全身之力，特拉儿到达了珍珠的面前。 　　并且一枪刺入她的胸口。 　　转轴折断，齿轮分散，魔汞喷溅，骨架变形。 　　破碎了的珍珠，面无表情地倒在地上。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93：珍珠（下） 沉重的利维坦妖枪深深刺入珍珠的胸口，露出了破碎的机械炼金装置。 　　珍珠被打倒之后，受伤不轻的特拉儿和泽希特终于有些撑不住了。“破法”的武器造成的伤害积蓄起来，像烧灼般不停地疼痛。 　　佐露妮和芙萝伊一拥而上，把被冻住，动弹不得的西丽丝三姐妹人偶们也和珍珠一样，全部拆成了碎片。 　　魔法不会寄宿于被分解掉的人偶。它们现在只是一堆炼金术的睿智被解除后的零件。 　　“虽然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而且感觉这个对手有点疏忽大意，不过没想到我们四个人合力还真的可以打败一个传说级啊。” 　　望着地上这些散落的齿轮啊，喷溅的魔汞啊之类零件，佐露妮不由得有些感慨。 　　然后，仿佛是就等着她这句话一般，她的面前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 　　本应粉碎的珍珠，身体渐渐开始复原。散落在地上的零件碎片，像是被看不见的线拉回原位似地，复原。碎裂的身体部件，渐渐恢复成一点伤都没有的人偶。连洒在地上的魔汞，也缓缓回到体内。 　　就像是有人把影片倒带了一般，恢复成了和原来一样的姿态。 　　同样看到这一切的泽希特和芙萝伊，她们的视线则是被掉在地上的那块银怀表吸引了过去。被扔在地上的怀表的三根表针，都正在高速倒转。 　　“时间……在倒流！？” 　　泽希特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 　　只是停止时间的话，她也可以做得到。就算遇到能停止的时间比较久的人，也就只说明对面的力量更强而已，并不足以吓到她。 　　可是，让时间倒流？ 　　这已经完全不是停止时间的级别了。 　　“精彩。” 　　珍珠的身体已经完全复原了。 　　“虽然我的确有懈怠的地方，但你们竟然可以化不可能为可能，将我打倒一次，实在精彩。” 　　她用平静且清晰的语气评价。 　　“……这还真是糟糕透顶的状况啊。” 　　特拉儿拄着大枪站起来，额角开始滴下冷汗。 　　眼下有两个非常糟糕的状况。 　　第一，是眼前的传说级自动机械人偶珍珠，从原本的懈怠状态变得认真起来了。利用强者的傲慢与懈怠打败强者，是弱者与强者战斗时仅有的胜算之一。 　　第二，不用说，当然就是眼前这个自动机械人偶所拥有的，那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个时间倒流能力，莫非是会在她被打倒的时候自动启动的吗？如果是的话，有没有冷却时间？有没有每日使用次数上限？又或者是说，只要魔力足够就能无限次倒流时间吗？ 　　最糟糕，最恐怖的情况，没准还是连魔力都会一起倒流恢复呢。 　　“赢不了赢不了，这种敌人可赢不了啊。” 　　苦笑的泽希特叹了一口气，放松肩膀的力道。被“破法”的武器重创的左臂窜起一股剧痛，但她努力忽视那股疼痛。 　　“芙萝伊，特拉儿，佐露妮，你们先走吧，我马上就会赶上来的。” 　　就算赢不了又如何？泽希特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上次把她逼到这种绝境的那只狐狸，可比眼前这个传说级的人偶强得多了。 　　不到最后绝不放弃她打算战斗到最后一刻。 　　“不要！我们要和你一起战斗！这个人偶再怎么也不可能有那只狐狸那么强啊！” 　　不过这次和上次的不同之处在于，佐露妮这次没被打晕。 　　“在有时间停止能力的传说级敌人面前想要跑掉也太不现实了。” 　　而且芙萝伊这次也没站在对手那一边。 　　“……芙萝伊，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有准备对付我们所有人的法术吧？” 　　泽希特压低声音问。 　　“确切的说，我对于蔷薇十字所有其他干部的法术都有准备破解方法。”芙萝伊也压低声音回答，“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准备用来对付你的办法？” 　　时间术士吐了吐舌头。 　　虽然用来对付泽希特的办法未必对珍珠有效，但既然她们擅长的都是时间系，那么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凑合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给我十二秒。” 　　芙萝伊说完这句话之后，闭上了眼睛，让意识沉浸到心灵的深处。 　　让自己的精神，触及到自己体内魔力的根源。 　　和其它魔法体系不同，始源魔法一般来说不使用咒语，不过对于人类来说，还是有必要用咏唱来辅助。所以蔷薇十字这些擅长始源魔法的术士们如果嘴被堵住了，也是没办法施法的。 　　不过芙萝伊现在要进行的不是单纯的咏唱，咏唱的也不是复杂的咒语。 　　她开始哼唱出一阵奇妙的，无词的旋律。 　　始源魔法也被称为“弦魔法”，就是因为这种魔法的咏唱有的时候可以用轻哼、唱歌之类的音乐行为作为替代。 　　纯粹无色的魔力从芙萝伊的体内流出，开始充斥于整个会客室的空气。 　　“那么……” 　　珍珠并不知道芙萝伊到底想做什么。 　　但那又如何呢？ 　　银怀表被她朝着咏唱魔法的芙萝伊投出，怀表的接缝处再次打开，伸出附上了“破法”之力的寒铁刀刃。 　　不管是什么魔法，施法者在咏唱时身上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层类似保护膜的结界，而越强大的施法者产生的结界也会越强。只要在施法期间打破了这层结界，魔法的结构就会因为失衡而破坏。 　　只要被这个寒铁刀刃割伤，没有多少施法者的咏唱能够不被打断。 　　银与寒铁合金打造的表链蜿蜒变换，如同穿行水中的海蛇，难以用肉眼捕捉，更加难以躲避。 　　不过在场之人中，正好就有一个很擅长对付水中海蛇的人。 　　“【叹息之铠（klageharnisch）】！” 　　一道水流环绕着特拉儿的身体，带着她旋转着飞起，伴随着打雷似的轰鸣声螺旋向上的水流形成一个液体组成的大龙卷风，挡在了珍珠与芙萝伊之间。 　　但是珍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寒铁的刀刃高速回转，居然开始在水龙卷上切割。 　　刀怎么能砍断水呢这个常理在这里被颠覆了。高速旋转的寒铁刀刃开始粉碎魔法的结构，【叹息之铠】渐渐崩离分解。 　　如果这里只有特拉儿一个人的话，不到三秒内她就会被撕开【叹息之铠】的刀刃命中。 　　“【炽焰推进（flare blitz）】！” 　　所以，佐露妮高高跃起，浑身燃起炽热的火焰，然后将火焰缠绕全身，向珍珠发动突击。这是一千七百度的高温火焰，而珍珠唯一的武器正在切割【叹息之铠】，无法用来阻挡佐露妮的冲锋。 　　这时，珍珠终于皱了一下眉头。 　　锁链紧绷，原本正在切割【叹息之铠】的怀表从背后返回，舞出数重的螺旋，向佐露妮的四肢袭来。 　　所以为了阻止怀表的行动，泽希特只用右手投出了飞刀。 　　飞刀与怀表的寒铁刀刃碰撞，火花四散。锁链的动作为止一滞。 　　但是，浑身缠绕着高温火焰还在向前冲的佐露妮可不会停滞。她朝着珍珠一往无前地狠狠撞了过去。 　　……可是什么都没有撞到。 　　在佐露妮撞到珍珠之前，世界静止了。 　　珍珠再次停止了时间。 　　不过泽希特也一样。 　　“时间啊，停止吧【被确定的未来（die geplante zukunft）】！”像是为了特意彰显出某种戏剧效果一般，她正用夸张的动作大幅度地挥舞手臂，“你的未来，已经确定！” 　　不知为何，明明面对着压倒性强大的对手，她的脸上却仍然挂着自信的微笑。 　　珍珠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你们输了。正常的时间现在只过了七秒。等时间停止结束之后，我还有整整五秒去阻止芙萝伊·娃依丝的咏唱。你们到底还有什么胜算？” 　　珍珠终于忍不住疑惑地问。 　　“我们的胜算？” 　　剧痛搅乱了泽希特的呼吸，让她的声音无力，嘶哑。 　　但她还是在笑。 　　“我们的胜算……就在那里啊。” 　　她指了指身后的芙萝伊。 　　指了指身后的，原本应该和其他人，和整个世界，和时间的流逝一起停止下来的，芙萝伊。 　　她的咏唱，在这片静止的时间中，仍然没有停止。 　　“……这是！？” 　　珍珠终于大吃一惊。 　　一根不知什么时候被系在芙萝伊手上的丝线，此时正和泽希特的身体连接在一起。泽希特刚刚夸张的表情也好，语气也好，手臂动作也罢，都是为了隐藏这条线的存在。 　　“谁说时间停止不能带人的？” 　　泽希特露出坏笑。 　　五秒钟的时间停止，结束了。 　　七秒，加上时间停止的五秒，等于…… 　　“在绝对零度下！连时间也要被凝固！【白银恶魔（weissteufel）】！” 　　被芙萝伊释放出来的，充斥于整个会客室的魔力，随着她的一声宣言，冻结了时空。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94：拜访兽人营地 “好冷好冷好冷……”佐露妮打着哆嗦。 　　“还以为真的要死掉了……”特拉儿抱着佐露妮。 　　“你不知道那种法术随便放会把队友冻死的吗……”泽希特的脸上还挂着鼻涕。 　　锡安帝国驻郁金香联邦大使馆中，三个去年刚从帝国叛逃流亡到联邦的特工，此刻正一边裹着毛毯发抖，一边围着火炉取暖。 　　“不在那个时候用【白银恶魔】才真的会死。” 　　芙萝伊一边没好气地吐槽，一边和未那一起照顾她们。 　　芙萝伊绝招中的绝招，独有魔法中的独有魔法，就是连时间都能冻结的【白银恶魔】。 　　不过，连时间都能冻结其实只是夸张的说法啦。那种事情，可不是区区连传说级都没到的冰系术士能够做到的。 　　【白银恶魔】实际上只是个让整个密闭空间的空气温度都降低的法术。 　　即使停止了时间，也没有人有办法躲开身遭那被降低到了超低温的空气。就算停止了时间，该被冻住不能动的人还是会被冻住不能动。所以这招才会是芙萝伊本来准备用来克制泽希特的法术。 　　芙萝伊用这个法术冻住珍珠确切的说，是冻住整个会客室中的所有人之后，也不敢再继续拖延，直接带着佐露妮、特拉儿和泽希特传送到了凤凰城的城门口。然后再带着差点被冻死的她们跑回了大使馆。 　　她一回到大使馆，就想要找白娅报告自己一行被人偶袭击的事情，然而却从未那口中得知白娅早上和娜娜一起推着摊车出去卖炸鸡块和炸薯条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就连米莉尔，现在也还带着赛兰丝在新月之塔的图书馆看书。 　　“真是的，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找不到人？” 　　虽然也不是不能用【通讯术】之类的法术和白娅联络，但是考虑到依莉丝的魔法造诣远在自己之上，没准会有被她窃听乃至篡改的可能，芙萝伊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 　　在凤凰城城外的郊区，有一处兽人以及其他一些加入了郁金香联邦的（以精灵的观点来看的）低等种族们的聚集地。 　　就法律层面而言，联邦其实并不禁止其他种族的联邦成员进入凤凰城，除非他们是联邦其他部队的军人。这是因为，为了防止叛乱，联邦所有其他部队的非军官人员，都没有进入凤凰城的权利。 　　不过就算如此，这些包括兽人在内的其他种族，其实也都没有啥进入凤凰城的兴趣。在他们看来，去一个周围所有人都会一直盯着你，不是把你当成珍稀动物就是把你当成犯罪者，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会先怀疑到你头上的地方生活，根本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可是他们也不能真的完全脱离凤凰城生活。 　　原因说白了很简单，之前也不是没有提过：联邦议院规定的联邦法定货币只有魔力这一种。无论你是精灵也好，兽人也好，牛头人也好，人马也好，亡灵也罢，只要你是郁金香联邦的人，就得乖乖用魔力当货币。 　　于是乎，不但没有自己的货币，甚至连“交易”这个行为本身都得通过精灵的兽人们，只能每次想要买卖什么东西就往精灵的城市跑…… 　　要不是因为一方面打不过精灵，另一方面无法独力抵抗人类，他们真的早就造反了。 　　方舟世界的兽人还真可怜。 　　言归正传。 　　兽人在方舟世界中，基本属于生活在北方大地的草原和荒漠上的游牧种族。北方大地物产稀少，食物贫瘠，兽人们只能以一个个部落的形式，随着水草而迁徙生活。所以兽人不会有巍峨的城市、发达的商业，也不会产生出拥有复杂官僚系统的王权。 　　实际上，兽人的社会结构非常原始。他们没有组织成国家政治单位，通过自然形成的血缘关系过着部落生活。除了极少数收留或俘虏的外族成员以外，部落内部的成员都是共同兽人祖先的后代。不同的部落有着自己独特的风俗，也有着各自的酋长，但都信仰尊奉祖灵和自然精魂的萨满教义。 　　另一方面，兽人的领导系统也非常的简陋总而言之，最大最强的家伙就是老大！ 　　为了在北方大地抢到和保有稀少的生存资源，兽人部落一直都崇尚武力。当一名兽人认为自己是这个部落最大最强的家伙时，他就可以挑战现任的部落酋长。倘若战败，他当然就会被酋长击毙，赢的话则会获得该部落所有兽人的认同，直至新酋长被下一个挑战者击败为止。 　　不同的兽人部落和部落之间的来往并不密切。但为了互通有无，他们会定期在凤凰城外进行聚会，交换各自所需的物品，只有实在不行的时候才会进城向精灵们买。为了方便这种定期交易的进行，他们才特意在凤凰城外的郊区建立了一个永久性的营地。 　　兽人们文化的原始也反映在他们的建筑中。这座营地只有粗糙的木制建筑，大部分都不高过二层，门框没有装上门而是只挂着皮帘，屋顶只是茅草或者几片木头。营地的外围防御也就只有一道木墙而已。 　　整个营地唯一称得上是装饰的东西就只有一面褴褛破烂的布制旗帜而已。 　　那是一面黄底的，画着一片血红色云朵的战旗，被固定在一根坚固的、四五米高的杆子上。此时正远远望着这面战旗的白娅，能够看出战旗上附有着原始但确实有效的魔力。那股魔力能起到类似光环类技能的作用，能够让所有能看到它的兽人无所畏惧。 　　“看起来制作这面战旗的萨满水平不错嘛。” 　　白娅甩着尾巴，做出评价。 　　萨满是兽人中极少数学习魔法技术的群体之一，学习的也都是最容易掌握的自然魔法系统，借用大自然和元素的力量。正如同定期聚会中不同部落会聚集起来交换各自所需的物品一样，各部落的萨满们也会聚集在一起，聆听最受人尊敬的萨满导师，先知的指导。 　　而白娅今天就是来这座营地找这位先知的。 　　但是……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我就把米莉尔叫过来了。” 　　白娅和娜娜被挡在了营地的门口，因为守门的两个兽人拒绝让她们进去。拒绝的理由倒是很简单：她们两个，一来不是兽人，二来也没有兽人陪同。 　　如果米莉尔在场的话，倒是能把她们变形成兽人混进去。现在只靠白娅和娜娜可就没这种本事了。 　　“没办法了，来硬的吧。” 　　白娅最后叹了口气，选择了一个比较糟糕的选项。 　　“可是，师父，我们是来和兽人们协商事情的吧？用暴力通过的话好像不太合适吧？” 　　娜娜有些无奈地提醒自己的师父。 　　“嗯，所以我们得用比较聪明的暴力。”白娅一边这么回答，一边走向看门的那两个兽人，“喂，那边的两个绿皮，你们谁在部落里的地位比较高？” 　　两个看门的兽人面面相觑，然后其中一个指了指另一个。 　　白娅了然地点点头：“很好，那么我要挑战你在你的部落里的地位。” 　　……不用说，两个兽人都被白娅这句话愣住了。 　　“俺寻思……”地位比较高的那个兽人抓了抓脑袋，“你不是兽人吧？” 　　“不是。”白娅甩了甩尾巴，“但是没兽人规定只有兽人能挑战兽人在兽人部落里的地位吧？” 　　“……诶？” 　　兽人的脑袋被这句话弄得有些转不过来了。 　　于是娜娜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白娅一拳把那个倒霉的兽人战士打昏了。 　　“那么，我现在在你们部落里的地位就比你高了。带路，带我去找先知。” 　　白娅对剩下的那个同样目瞪口呆的兽人吩咐。 　　“师父，真的没兽人规定只有兽人能挑战兽人在兽人部落里的地位吗？这个漏洞也太大了吧？” 　　被这个状况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吐槽的娜娜在路上忍不住这么问。 　　“当然有兽人规定。”结果白娅的回答让她更想要吐槽了，“可是。你觉得会有普通兽人战士记住这种规定吗？”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95：兽人先知 方舟世界里的兽人，看上去和长着绿色肌肉，有着扁平鼻子的人类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他们的下唇中会长出一对锋利的獠牙，而且下颚突出，使獠牙可以正好从中间突出来。他们的头发通常是粗糙的黑发，有些兽人会把头发剪短，但大多数兽人会把头发留得很长，有时还会编成发辫。大部分兽人有近两米高，不过因为厚重的脑袋直接竖在脖子上，所以给人带来一种兽人都有点驼背的感觉。 　　由于这里毕竟是凤凰城的郊区，所以一个狐耳艾琳和一个人类走在兽人营地里的画面还不算太奇怪。那个被白娅逼着带路的兽人战士就这样带着她们走到了营地中间。在那里，白娅找到了自己正在寻找的目标。 　　兽人先知（farseer），哈库那马塔塔。 　　艾纪70001年的兽人种族还不具备能够将全族统一起来的英雄豪杰，在政治结构上不存在可以直接交涉的领头人物。不过他们仍然存在着统一的宗教领袖那就是最受人尊敬的萨满导师，先知。作为兽人一族共同的宗教领袖，为了保持政治中立，先知不会有姓氏，也不属于任何一个部落，而且一年到头都住在这个营地里面。任何一个部落的萨满都可以随时来寻求他的指导。 　　兽人的寿命大概只有人类的一半，四十岁已是暮年，鲜有兽人活到五十岁以上。现在的兽人先知哈库那马塔塔已经是五十五岁的高龄，换算成人类的话就是一百一十岁的人瑞了。对兽人来说称得上漫长的时光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他比他的同类们长得大很多，不但体型硕大，还拥有超常规的腰围。身上除了一件麻布袍子以外，满是彩绘的图腾和羽毛装饰。 　　和生理上虽然是杂食但大都选择吃素的精灵相反，兽人虽然生理上同样是杂食，但多数选择吃肉。与此同时，兽人们最喜欢的饮料是一种用发酵的蜂蜜和奇怪的牛奶混合出来的烈酒……呃，这种奇怪的牛奶我们以后再来介绍。 　　尽管年轻兽人的身体能够应付得了这种饮食习惯，可五十多岁的老兽人还这样吃喝，身体自然吃不消。而且萨满先知的运动量也没有其他兽人战士们那么大。老实说，以前每次在游戏里见到他的时候，白娅都觉得他随时有可能死于高血压。 　　不过，虽然哈库那马塔塔的卖相很糟糕，可白娅知道，他还是很有本事的。 　　“哈库那马塔塔……” 　　白娅走上前去，话都才开了个头，就被对方打断了。 　　“欢迎，伟大的灵魂啊。” 　　这个肥胖的老兽人从环绕着他的萨满们之中站起身来，凝视着走过来的白娅。他的眼睛里散发着一种和肉体的苍老并不相符的灰蓝色精光。 　　“最近怎么老是遇到一眼就看穿我身份的人？”白娅忍不住扬起眉毛。 　　老兽人咧开嘴笑了。 　　他的背上其实现在满满都是冷汗。 　　兽人的每一任先知，都会继承一种名为【先知之眼】的特殊能力。这种特殊的视力可以让先知看到物质以外的东西魔法，灵魂，甚至过去与未来。 　　而此刻，在哈库那马塔塔的眼中他能够清晰地看到，白娅身上正放射出排山倒海的力量，他的整个视界都被强烈的闪光所覆盖。当然，白娅的身体并不是真的在放出光芒。这是只有先知或者拥有类似能力的人才能目睹的力量奔流。 　　不过，虽然白娅的力量确实可怕，但这还没有达到能让哈库那马塔塔跪下的程度。比起哈库那马塔塔过去曾经在战场上，亲眼看见过的真正绝望的压倒性力量，白娅身上喷发出来的力量还要差那么一点。 　　“那么，哈库那马塔塔，我想和你讨论一些事情。” 　　白娅说道。 　　在哈库那马塔塔遣散其他萨满，在他自己的帐篷里听白娅说完一番话之后，他沉思了片刻。 　　白娅想要和他讨论的事情，内容大意说白了其实很简单。 　　“伟大的灵魂啊。俺们虽然也讨厌尖耳朵，可想要反抗尖耳朵是不可能的啊。” 　　包括兽人在内，郁金香联邦内有太多被精灵视为低等的种族。因为精灵那赤裸裸的歧视，他们对精灵一直以来都压抑着不满。然而，即使把兽人、牛头人、人马、亡灵，这些乱七八糟的种族全部集结起来，他们也还是打不赢精灵这还是其次。 　　重点在于他们不但打不过精灵，而且如果不依赖精灵的支持，没准还会被人类干掉。 　　毕竟，郁金香联邦本质上就是不同种族因为面临共同的威胁人类，所以组成的一致对外的同盟。 　　说到这里，有的人或许会觉得奇怪：锡安帝国的国防理念不是以“安全”为主要诉求的防御性格吗？为什么会主动攻击兽人之类的种族？ 　　这里就主要有两个原因了。 　　首先，帝国之所以有以“安全”为主的国防理念，是因为“进攻”的成本太高。如果能够一个金币都不用花，一个士兵都不用死，那么谁不想拉着大军把天下踏平呢？帝国军队的士兵可都是专业的军人，为了培育专业军人可是很花钱的。每名帝国军人的生命都是帝国的财富，不容许浪费。 　　而为什么进攻的成本太高，那当然就是因为精灵的存在。在精灵大魔法师之中秘传的高等魔法里，不乏一击就能将上万军队残杀的禁术。要是帝国的主力军团在战争中被这种魔法来上一发，没准打下敌国所能获得的收益，都还比不上填补失去的军人所必需的开支。更何况训练职业军人不只需要金钱，训练时间也是必要的。一旦帝国在进攻他国时失去自己的主力精锐军团，没准自己的国防反而会陷入危机。 　　当然啦，现在有了白娅之后状况明显好了很多。所以皇帝奥里乌斯七世心里也早就开始打一些如意算盘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反过来说，精灵军人其实更贵。他们的生长速度是人类的十分之一，而且一百多年来都几乎没有诞生新生儿了。精灵的军人现在可真是字面意思上的死一个就少一个。 　　所以精灵们对此想出的应对办法就是，把兽人之类种族加进同盟来，在战场上当代替自己去死的炮灰。精灵们的宝贵战力只要在战略上的关键点投入就好。 　　兽人们想当炮灰吗？ 　　想才怪。 　　可是如果不当炮灰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失去了精灵的支援的他们，虽然大概不至于真的被人类灭族，可大概过得只会比现在还要惨吧。 　　至于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 　　方舟世界并不只存在锡安帝国这一个人类国家啊。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96：竞争、完美与光头之神 锡安帝国毋庸置疑，是方舟世界目前最强大的人类国家。 　　可这并不表示世界上就没有其他比较强大的人类国家了。 　　在矮人王国伊鲁柏与郁金香联邦之间，夹着一个叫做“雷斯卡特教国”的宗教国家。 　　雷斯卡特教国他们自称“由伟大的完美之神索萨所建立的属于雷斯卡特民族的恒久神国”。不过其他国家基本上都以“雷斯卡特教国”这个名字称呼他，就连外交公文上也不例外。 　　从这个名字上，我们能看出两件事：首先，取这个国名的人一定是个傻x。 　　然后，雷斯卡特教国虽然和锡安帝国一样是以一神教为核心建立起来的宗教国家，但他们信仰的神和锡安帝国明显不一样。 　　“那个神……祂所拥有的力量可是要比你还要强大。伟大的灵魂啊，你的力量无法与祂相比，无法让俺信服。你无法保证俺们兽人在脱离尖耳朵之后，不会被那个神所消灭。” 　　包括兽人在内的这些种族之所以无法脱离联邦独立存在，就是因为雷斯卡特教国的威胁。 　　“唔，那个光头神啊……” 　　兽人先知哈库那马塔塔的话让白娅皱起眉头。 　　雷斯卡特教国所信仰的神明，是竞争、完美与雷斯卡特之神索萨。祂是这个方舟世界中极少数通过神格化，从凡人成为真神的例子。 　　雷斯卡特教国这个国家只有五百年的历史，在方舟世界的国家中算是比较短的。五百年前，在雷斯卡特刚建国时，它还只是个建立在海尔海姆大森林附近的城邦国家。 　　而索萨在生前，就是雷斯卡特这个国家的建国始祖。 　　据说这个人打从出生起就是个万能超人，不但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得好，而且天生拥有一具作为生物而言堪称完美的肉体。即使不去锻炼，肌肉也一团一团，就算摄取了多少卡路里，体型都不会改变。这样的索萨在五百年前修建了雷斯卡特最早的城市（就叫做雷斯卡特城），建立了最早的军团，制定了法律和完善的行政体系之类的东西。在他长达三十八年的执政时期中，他领导着雷斯卡特向外四处征战，百战百胜，打下了不小的领土，使雷斯卡特日益强盛。 　　索萨在位的第三十八年，有一天他在练兵场阅兵时，天空突起风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风暴过后，索萨就失踪了。 　　从此索萨被雷斯卡特人尊为建国神祖加以崇拜。 　　……结果他就这样神格化了。 　　不但神格化，而且他还在以土著神的身份被崇拜了两百年之后，莫名其妙升为真神。其神职为竞争、完美，以及雷斯卡特。 　　嗯……第三个神职确实有点奇怪。 　　大概就是因为这奇怪的第三个神职的关系，明明大部分真神在成神之后都会升入天界，可索萨却愣是仍然留在人间。不但如此，祂还以真神的身份留在雷斯卡特继续进行着祂的统治。从此雷斯卡特成为了一个真的有真神在地上统治的地上神国，比只是由创造女神和圣女负责监督、辅佐皇帝的锡安帝国还要夸张得多。 　　自从得到了行走在人间的真神加护，雷斯卡特教国的扩张从此势不可挡。在索萨成为真神后的这三百年间，雷斯卡特教国的领土范围翻了好几倍，已经成为了方舟世界中仅次于锡安帝国和郁金香联邦的第三大国。 　　如果只是这样，老实说也没啥不好的。然而索萨还有一个很麻烦的毛病。 　　作为一柱真神，索萨只在乎人类，并鼓励信徒们向其它种族证明人类的优越性。不幸的是，祂也对信徒们诉说着人类生来就该统治这世界，其它种族跟人类一比都只是次级品，只配当奴隶。祂还鼓励信徒们尽其所能的追求完美，去攻打异族的国家，杀死异族的英雄和领袖，征服异族的土地并奴役其人民。 　　这下就有点麻烦了。 　　于是雷斯卡特教国在索萨神的带领下，成为了一个狂热军国主义外加狂热排外主义的狂热宗教国家。这三个特质里面光是有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一个国家在外交上变得很讨人厌了，何况一口气有三个呢？ 　　而且没几个人有胆子和一柱真神在战场上硬碰硬。不管你是传说级大魔法师也好，还是跑到人间来的魔神也罢，在一柱真神的主场对索萨来说，雷斯卡特教国就是祂的主场和祂正面作战都是远超愚蠢的疯狂举动。 　　就连白娅，都不会想要去找那样的对手正面打架。 　　目前雷斯卡特教国只与西边的郁金香联邦和东边矮人王国伊鲁柏接壤，南部临海，北部则是难以开发的海尔海姆大森林。由于矮人不怎么生活在地表而是生活在地下，而且矮人王国的地表部分大都是高山峻岭，因此雷斯卡特教国并没有往东边继续扩张的兴趣。 　　所以现在比较头痛的就是郁金香联邦了。 　　魔力无法正面与神力相抗，凡人无法打倒真神。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普通的真神并非全知全能。 　　所以郁金香联邦目前用来对付雷斯卡特教国的办法，就是“相互保证毁灭”，也就是恐怖平衡。 　　精灵大魔法师之中秘传的高等魔法里，不乏一击就能将上万军队残杀的禁术。除此之外，也可以利用“亵渎者之道”让数百、数千里的土地的魔力全部被一口气抽干，让土地荒芜死去。这样一来建立在这块土地上的国家自然也就完蛋了。 　　虽然索萨作为一柱真神有着毁灭郁金香联邦的能力，可郁金香联邦也有在被索萨毁灭之前，就毁灭掉雷斯卡特教国的能力。 　　就像地球上美国和苏联曾经以核威慑保持紧张但稳定的和平一样，郁金香联邦也是依靠这种方式与雷斯卡特教国确切的说，是与雷斯卡特之神索萨勉强保持着和平。 　　所以一旦兽人之类的非人种族失去精灵的保护，他们就会马上被雷斯卡特教国侵略，然后被奴役乃至于毁灭。 　　兽人先知哈库那马塔塔年轻的时候，就曾经在战场上远远目睹过索萨神的力量。他那双【先知之眼】曾经在那个时候看到过从索萨神身上喷发出来的压倒性的力量。那是无穷无尽，与宇宙相连，甚至让哈库那马塔塔以为自己眼睛瞎了的神力。 　　远超现在还不是真神的白娅之上。 　　真神，与最强大的土著神，其差距就是有那么大。 　　所以，就算兽人们知道自己被精灵看轻，被精灵歧视，被精灵当作炮灰，他们也仍然不会造精灵的反。 　　因为这关系到整个种族的生死存亡。 　　“……那么，” 　　白娅听完先知哈库那马塔塔的话之后，也沉思了片刻。 　　然后，她说出了一句让哈库那马塔塔都惊呆了的话。 　　“那么，我去把那个光头神干掉就行了吧。” 　　“……伟大的灵魂，你难道没有听懂俺的话吗？你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仍然无法与真神相比啊。” 　　“在那个光头神的主场和祂硬碰硬的话，我确实赢不了。实际上，我本来考虑的对付真神的办法是训练出十九个神话级的弟子，然后跟着我一起上。” 　　白娅把尾巴唰地一下甩到了哈库那马塔塔的脑袋上。 　　“直到去年年底之前，我都是这么考虑的呢。” 　　接着把一个秘密通过自己的神力输进了哈库那马塔塔的脑袋里。 　　“如果成功使用这个的话，我就有可能干掉那个光头神了吧？”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97：娜娜成为了荣誉勇士 先知哈库那马塔塔的帐篷外，尽忠职守的娜娜此刻正握剑持盾站在门口，替正在与先知商谈的白娅师父看门。 　　这场讨论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因此很快就有路过的兽人开始围观娜娜这个站在先知帐篷门口守门的女性人类了。接着，开始有兽人上来用兽人语，然后是郁金香联邦的官方语言精灵语来盘问她。 　　当然啦，这两种语言娜娜都不会说。 　　所以围观她的兽人就越来越多了。 　　如果围观她的不是兽人，而是其他智力更高的种族的话，他们大概不会鲁莽到试图直接把娜娜抓起来。 　　而娜娜也很犯难：她不知道自己的白娅师父正在帐篷里和兽人先知讨论些什么。如果是要来谈合作的话，娜娜也不好在帐篷外面随便攻击那些靠近她的兽人。 　　结果事情的发展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当白娅和先知哈库那马塔塔从帐篷里出来时，她稍微有些惊讶地看到，地上倒着九个被打晕的兽人。更多的兽人们现在正围绕在娜娜周遭，围成一个直径十米出头的圈。 　　而此刻正站在圈子的中心的，正是握剑持盾的娜娜，与一个身上穿着生铁铠甲，手里拿着一把厚重战斧的兽人战士。兽人战士说着无论白娅还是娜娜都听不懂的兽人语，一边咆哮，一边朝娜娜挥落战斧。 　　“【坚石壁垒】！” 　　但娜娜仅仅是举起盾牌，如行云流水般迎上战斧的攻击轨迹，并发动了武技。一般来说，考虑到兽人战士与娜娜之间体重的差距，即使她挡住兽人战士的战斧，也应该会被强大的力道撞飞。 　　可是武技的效果颠覆了这种常识。青铜盾放射出大理石的光泽，战斧的挥砍力道顿时像是打中坚实厚重的石砌城墙一般，被剧烈地弹开。趁着兽人战士的武器被弹开，重心不稳，娜娜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以盾牌奋力一撞： 　　“【盾牌猛击】！” 　　兽人战士高大的身体就这样被盾牌打飞。他滚倒在地，撞上地面的冲击使得战斧从手中滑落。 　　在兽人的决斗礼仪中，他这就算是输了。围观的兽人中的其中一个站出来，用兽人语高声宣布了一句什么，然后白娅就看到其他兽人纷纷发出奇怪的，好像是在欢呼一样的吼声。 　　“名字，人类，名字。” 　　一个兽人用很不熟练的帝国语向娜娜问。 　　“娜娜。我的名字是娜娜。” 　　“拉拉！拉拉！” 　　娜娜话音刚落，兽人们就发出一阵欢呼。然后他们开始七手八脚地用颜料往娜娜脸上涂奇怪的彩绘图案，还给她的头发上插羽毛装饰。娜娜虽然被弄得一头雾水，但大概是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兽人们并无恶意的关系，也干脆任由他们折腾了。 　　然而白娅身后的先知哈库那马塔塔已经看呆了。 　　大家都知道兽人信奉力量胜过一切，大部分兽人都唾弃其他种族“软弱”的生活方式。虽然兽人经常因此被其他种族认为是野蛮人，但事实上，兽人文化中包含有一系列道德准则和荣誉教条，包括了一个战士应当以何种方式执行仪式化的决斗和展示个人能力，以提升自己的地位和争取属于自己的资源。 　　可惜这些规则几乎从不被兽人用来对待他们同类以外的种族对于兽人来说，软弱的绵羊岂能应用战士的法律？ 　　可眼下的状况充分说明了，即使是一个外族乃至于人类这种敌对种族的战士，如果她能在公平的决斗中足够多次打断兽人的骨头，那么她就能赢得兽人足够的尊重。 　　“拉拉！拉拉！” 　　“诶？诶！？等等！等等！放我下来啊！” 　　没法准确发出娜娜名字的音的兽人们就这样扛着娜娜去游行了。 　　“呃，你能告诉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白娅回头望向身后的先知哈库那马塔塔。 　　“……根据部落间共通的决斗礼仪，一旦一名战士在决斗中不经过任何休息，连续战胜十名战士，那么他就能获得荣誉勇士的称号。” 　　哈库那马塔塔捂着脸回答。 　　“……没有限制种族？” 　　“没有。因为有考虑到可能会和食人魔、牛头人之类的种族结盟的可能性。” 　　虽然早就知道娜娜的主角光环很强，但是没想到效果强到对兽人都有效。 　　而且这还是在语言完全不通的情况下啊。 　　五分钟后，白娅带着好不容易才被兽人们放回来，而且抱着满怀的礼物辣椒，大蒜，洋葱，奇怪的牛奶和奇怪的腌肉，还有装在壶里的酒的娜娜，与先知哈库那马塔塔道别，离开了这个兽人营地。 　　“伟大而狡诈的灵魂啊，在您真正做到您所许诺的事情之前，俺们仍然不会选择脱离联邦。” 　　“我知道。”白娅甩了甩尾巴，“那件事我会在今年处理好的。你们就竖起耳朵好好期待吧。” 　　“哦，对了。”不过话题说到这里，倒是又让白娅想起来了一件事，“除此之外，我想请你用先知的能力帮我预言一件事。” 　　哈库那马塔塔只是微微鞠了个躬：“伟大而狡诈的灵魂啊，请尽管吩咐吧。” 　　“你可以帮我预言一下，一个叫做‘依莉丝·采佩什’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吗？”白娅一边说，一边从空间背包里取出一小段被切断的银色丝线，递给兽人先知，“如果需要触媒的话，预言这个丝线的主人的位置也行。” 　　那是她前天与依莉丝的第一个人偶，月长石战斗时用神剑切断的银丝。就算没法找到依莉丝本人，找到她的人偶应该也差不多。 　　“直接预言俺从未见过的人是十分困难的，不过俺尽量尝试吧。” 　　哈库那马塔塔接过银丝之后，便极力睁开了他的眼睛。白娅能够看出来，尽管睁大了眼睛，但他的双眼中现在却一片茫然，并没有在注视着任何存在于他面前的东西。 　　白娅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可以阻止他人用预言法术、能力窥视自己的防护法术。 　　但这些防护法术，大都无法阻止【先知之眼】的力量。 　　魔法的世界其实充满了例外。白娅至今还记得穿越之前在游戏里领悟到的一件事： 　　以前在《方舟世界》的剧情中，很多npc都会告诉玩家，复活是很高等的法术，必须收集极稀有的材料，配合极苛刻条件才能做到。 　　包括白娅在内，大部分玩家都会接受这个说法。因为要是剧情里面死掉的npc可以随便复活的话，那么整个游戏的剧情就会变得很奇怪了吧？ 　　结果后来，白娅在游戏剧情中见识到了各种被死灵法术复活，被奥秘魔法复活，被恶魔复活，被奇迹复活，被科学的力量复活，被元素之力复活，被剧情复活，甚至不需要复活术，灵魂都能正常说话蹦跶砍人和活人无异的场面…… 　　然后白娅就觉悟了。 　　哈库那马塔塔的【先知之眼】也是一样的道理。事先知道【先知之眼】可以做到这种事，也是白娅今天会跑过来的原因之一。 　　【先知之眼】那不可思议的力量将哈库那马塔塔的意识提升到了超越次元的级别，让他在一瞬间中获得了无穷的洞察与感知能力，得以窥视到宇宙真理的一角。 　　“找到了。” 　　他喃喃。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98：稍微整理一下 当白娅和娜娜回到凤凰城，回到大使馆时，天色已经明显变暗了。 　　一直在等她回来想要汇报情况的芙萝伊也已经快要抓狂了。 　　“嗯，也就是说，你们两个都被依莉丝袭击了啊。” 　　从芙萝伊和米莉尔口中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白娅先帮魔力已经只剩三成的米莉尔补充到了八成。米莉尔的【埃尔文战衣】这下终于能恢复成完整的样子了。 　　之所以没有帮米莉尔把魔力补满，是因为白娅现在离开了出云，无法从土地的灵脉中汲取魔力，恢复神力。米莉尔的魔力容量可是大到能把整块土地抽干。虽然现在白娅的神力其实主要是去年从各个地主神以及八岐大蛇身上抢来的神力还算够用，但考虑到补给的手段太少，还是不容许浪费。 　　随后，她陷入了沉思。 　　稍微整理一下目前为止得到的情报吧。 　　尽管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但依莉丝似乎是想通过时间魔法回到过去，杀掉过去还没有那么强的白娅。 　　姑且不提依莉丝穿越回到艾纪70000年之前要去哪里找还没穿越过来的白娅，这个计划中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依莉丝要主动告诉白娅她要在凤凰城施展时间魔法？她明明只要闷声不响地自己做好准备进行穿越就行啦。 　　“说起来，如果依莉丝那么想要杀死白娅的话，她现在就该施展魔法穿越时间了啊。” 　　米莉尔和芙萝伊其实也一直无法理解这个问题。 　　不过白娅在这方面倒是知道一些线索。 　　“大概是因为施法的条件还没有满足吧。” 　　穿越时间的魔法，作为一种标准的，过去只在《方舟游戏》的剧情中出现，玩家根本不可能学到的魔法，就像剧情层面的复活一样，是必须收集极稀有的材料，配合极苛刻条件才能达成的不可思议之事。 　　“有可能只是单纯需要极大量的魔力所以现在无法施展，或者这个魔法需要在特定的环境下才能施展。除此之外，既然是时间魔法，那么只能在特定的时间施展也是有可能的。” 　　白娅刚说到这里，就看到米莉尔脸上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会不会与星象有关呢？” 　　米莉尔这两天在新月之塔努力寻找和时间魔法有关的资料时，因为能找到的情报实在太少，她最后干脆试图自己从已有的资料中分析出共同点来。最后她几乎是在偶然间发现，精灵历史上每一次时间魔法的突破性进展，都是在特定的星象下出现的。当然，这并不能说明时间魔法与星象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关联，但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 　　方舟世界的星象确切的说，夜空中的星星，并不是恒星。那些闪耀在夜空中的星星，大部分都不具备物质上的实体。它们大都是物质界与元素界、天界之类的世界相连的通道，以及与真神相连的神力通道。实际上，方舟世界的所有真神都在天空中拥有代表着自己神位的星座。在这方面仅有的两个例外是太阳神在创世之初就被创造女神制作出来的五大龙神之一，因为祂的本体就是那颗每天东升西落的太阳以及创造女神自己。 　　由于天上的群星几乎都是各种各样的能量通道，所以很多自然魔法和神圣魔法都会受到星象的影响。奥秘魔法中也不乏借用、利用星象之力的例子。 　　“那么，米莉尔，最近也正处于类似的星象吗？” 　　白娅甩着尾巴沉思。 　　“正是如此。”米莉尔点了点头。 　　米莉尔给白娅提的这个醒，白娅确实觉得有几分道理。她记得自己以前在《方舟世界》的游戏里面确实有接触过一个可以打开时间通道，穿越时光的神器，那个神器的使用确实和星象有关。而且游戏里还有一系列与那个神器相关的任务。但是…… 　　“岁月权杖，难道并没有被时间守护者封印起来吗……” 　　那个《方舟世界》游戏剧情中出现过的最危险的神器之一，难道居然落在了依莉丝那种熊孩子的手中吗？ 　　除了依莉丝那些可疑的举动之外，现在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在于，为什么依莉丝那些人偶会有装备“破法”之力的武器。要知道“破法”虽然是个很棒的武器附魔，但对白娅这种本职是狂战士的家伙可是完全没有用的。与此相同的还有，装载在人偶体内的攻击性防火墙明显也是用来对付米莉尔的东西。 　　从这些事情上来看，要说依莉丝没有事先对白娅的队友们进行过调查，准备过对策，那绝对是很奇怪的。 　　可更奇怪的是，既然依莉丝对白娅她们进行过调查，准备过对策，那么……为什么她前天晚上还会对着白娅丢闪电法术？ 　　没错，去年一月份白娅第一次打败依莉丝的时候，她无视了依莉丝的火焰法术，并且确实被依莉丝的闪电法术和闪电吐息打伤了。依莉丝因此认为白娅没有对闪电的抵抗能力是很合理的。 　　然而那都是去年的事了啊。 　　现在全世界都在传颂着白娅在大和消灭了八岐大蛇的故事，吟游诗人们把白娅挥舞着真·雷光剑和金箍棒消灭大蛇的过程唱得活灵活现。如果依莉丝都有办法打听到米莉尔的真实身份，为什么她会不知道白娅已经获得了闪电属性的权能？而且，依莉丝那个闪电法术被白娅接住，变成大雷枪丢回去时，她脸上的表情明显很惊讶。 　　白娅不觉得依莉丝有那个心机能装出那种活灵活现的表情。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个珍珠人偶的时间倒流能力。”白娅从芙萝伊的描述中得知珍珠的能力之后，也有点头痛，“只是让时间暂时停止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可是能够让时间倒流的能力，不但少得多，而且都需要付出同一个东西作为代价。” 　　“需要付出什么东西？” 　　自己就是时间术士的泽希特，和因为被珍珠痛打了一顿而耿耿于怀的芙萝伊她们三个，都被白娅的这句话勾起了兴趣。 　　需要付出经验值。 　　……确切的说，是需要“消耗”经验值。 　　让时间倒流的魔法，在《方舟世界》的游戏里面，需要玩家消耗自己的经验值作为代价。当然，失去的经验值只要再打怪就能再赚回来了，而且游戏系统上也是不会允许玩家通过这种方式掉级的。当玩家角色该等级的现有经验值少于会被消耗掉的量时，所有需要消耗经验值的技能都是用不出来的。 　　可是，现在这个方舟世界里几乎不存在经验值的概念。那么这些法术在被使用时，消耗掉的究竟是什么呢？ 　　不过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白娅只要问米莉尔就行了。 　　“米莉尔，你会使用【向星许愿（wish upon a star）】吗？” 　　【向星许愿】，是《方舟世界》的游戏中，仅次于高等魔法以外的，奥秘魔法系统中最高级最强大的魔法之一。而且它在游戏里被玩家施展时，也同样需要消耗经验值。 　　如果米莉尔知道【向星许愿】在现在这个方舟世界里需要消耗什么，那么白娅也就可以由此得知“经验值”在这个世界里的等价物究竟是什么了。 　　“欸？事情已经到了要使用那种法术的程度了吗？”米莉尔被白娅这么突然一问，看起来有些吃惊，“我的大脑里确实有关于这个法术的知识，如果需要施展的话应该也确实能够施展，但是……真的需要用吗？” 　　就连笨如白娅之人，都能从米莉尔这踌躇的语气中听出这个法术的施法代价一定很大。 　　“米莉尔，据你所知，【向星许愿】这个法术的代价是什么？” 　　大家都注意到，白娅的语气变得非常正经了起来。 　　因此理所当然地，米莉尔也严肃的点头，回答道：“是灵魂。” 　　“包括【向星许愿】在内，许多效果最强大、最极端的魔法，都需要消耗灵魂作为代价。消耗的程度各有不同，不过对强大的施法者的灵魂来说都不算是非常大的损失。但是如果过度使用的话，也有魔法师的施法能力因此永久性下降，或是因此记忆缺失、智力下降的相关记载。” 　　虽然不能这么轻易地断言，但从米莉尔的话来看，在这个现实版的方舟世界中，经验值有可能就等于灵魂。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依莉丝是从哪儿弄来那么多的灵魂，装进珍珠的身体里，给她用来烧的？依莉丝可不是玩家或玩家的雇佣兵，没有办法通过杀人来取得“经验值”。 　　……但是她可以通过杀人来取得灵魂。 　　不妙啊，不管怎么想都很不妙啊。 　　“芙萝伊，你去告诉威廉姆斯，我们今天可能会在凤凰城里弄些大动作。让他做好上外交谈判桌的准备。” 　　“米莉尔，你马上用【通讯术】联络阿拉米尔，就说依莉丝的目标可能是精灵天堂‘阿鲁恩’。依莉丝可能会想要掠夺灵魂用于支付施法的消耗。” 　　“未那，你去做晚饭。” 　　白娅在心中做出决断之后，开始给自己的伙伴们下达指示。 　　“我刚刚已经通过一个比较特别的预言手段得到了依莉丝现在的所在位置。我们吃完晚饭就直接对那里发动突袭，先把她抓住再说。”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199：突击检查 因为察觉到白娅她们现在没有慢悠悠吃饭的闲暇，未那这次没有再做什么繁复的七道菜的本膳，甚至连三菜一汤都没有，只是给大家每人煮了一碗猪肉味噌拉面。 　　“白娅大人，这场战斗需要妾身随行吗？” 　　她在大家都吃完拉面之后，笑眯眯地向白娅问道。 　　“考虑到我们可能会和依莉丝开打，这次没到传说级的人先留在大使馆里吧。如果依莉丝在战斗中乱丢极大魔法，我有可能没办法保护你们。” 　　这次只带传说级以上的人，换言之就是米莉尔以外的伙伴都要全部待在大使馆里留守了。 　　“只有白娅师父和米莉尔小姐两个人去和依莉丝，还有那么多人偶战斗的话会不会有点危险？” 　　娜娜明显有些担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使馆的负责人，影敌行者威廉姆斯皱着眉头走进了房间。 　　“白娅大人，阿拉米尔·菌夜总统前来拜访。” 　　“哦，不错啊，这是来当援军的吗？” 　　白娅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而走进来的阿拉米尔马上就打消了她的想法。 　　“抱歉呀，白娅亲。咱今天大概没机会陪你去抓恐怖分子了。” 　　这个金精灵身上没有再穿着那件像情趣内衣一样的衣服，而是一套异乎寻常轻便的链甲衫，由银白色如星光般闪亮的秘银合金锻造而成。他披着一件粼光闪烁的、由无数细微的星星的流泻构成的披风，头上戴着一个精致、镂空的黄金头带，头带上还镶嵌着六颗蓝宝石。他的额头上贴着一颗散发着昏暗紫红色光芒的水晶，脖子上戴着一个精金铸造的圣甲虫造型的项链，手上戴着一对布满了反光的符文和印记的薄手套，左右手分别戴着一个戒指，腰上戴着一个很华丽的金闪闪的金属腰带，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靴，材质看上去柔软而纤细。 　　看起来，这就是阿拉米尔作为魔法剑士战斗时穿着的全副武装了。 　　白娅已经看呆了。 　　“六个传说级装备，三个神器……我觉得自己快要压抑不住抢劫你的欲望了。” 　　“白娅亲，咱只在这里偷偷告诉你哦。议院地下封印着一件奥火时代留下来的大贤者法衣。那玩意连咱打仗的时候想要取出来穿，都得先经过议会投票表决通过。你去把那玩意抢出来给咱，咱就把身上装备的一半送给白娅亲当做酬劳好了。” 　　“……两位请自重。这会引起两国之间外交纠纷的。” 　　连影敌行者威廉姆斯都忍不住对眼前这掉节操的黑暗交易吐槽了。 　　“好吧好吧，言归正传喵。”阿拉米尔耸耸肩，叹了口气，“经过议会紧急讨论，他们不允许咱陪白娅亲去抓依莉丝。不过咱会调五十名凤凰翎卫和两名传说级荣誉咒卫来大使馆这边协助你们防守。” 　　毕竟郁金香联邦有义务保护帝国在他境内的大使馆。如果帝国的大使馆被依莉丝炸了，联邦可是要负责任的。对于帝国和联邦这种实力对等的强国来说，这种事在外交谈判上也会成为弱点。 　　白娅了然地点点头：“这个数量即使以依莉丝为对手应该也不会轻易输掉。那么我和米莉尔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不过太相信本质上还是敌对国的联邦也有点蠢。临走之前，白娅还是把伙伴们召集起来，嘱咐了她们一番。然后她从空间背包取出一个一年前从帝国皇宫地下宝物库找到的，看起来灰不溜秋的皮革袋子。 　　“如果你们真的被依莉丝攻击了，而且依莉丝她们已经快杀到面前来了，娜娜……你就把这个东西吃下去。” 　　白娅从这个皮革袋子里，拿出里面的三个东西中的一个，塞进满脸惊讶的娜娜手中。 　　兽人先知哈库那马塔塔以【先知之眼】所预言到的，是依莉丝目前派出场的三个传说级自动机械人偶中第一天晚上出场的那个，也就是操弄着银丝的人偶月长石。哈库那马塔塔预言出的就是她的所在位置：凤凰城内一个普通银精灵商人的别墅。这家银精灵已经半年多没有出现了，但这对精灵来说并不算很长时间。邻居都以为他们只是出去旅游了。 　　现在看来，恐怕是依莉丝偷偷溜进这间别墅之后，在他们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把他们全部制服乃至于杀掉了。 　　白娅在米莉尔施法解除掉别墅门上的【秘法锁】之后，就直接挥着金箍棒冲了进去。一道蜿蜒奔腾的龙形闪电在她冲进别墅的第一时间就被自动触发，朝着白娅飞过来。 　　“闪电啊，闪电啊！为了胜利，快快来到我的手中！” 　　白娅吟诵真言，伸出左手，将迎面飞来的龙形闪电一把抓住。与此同时，一个双眼熊熊燃烧，混身上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利刺的恶魔被自动触发的召唤魔法从深渊里召唤了出来，甩动着长尾朝白娅扑去。 　　“嗯？魔神大人？” 　　这个尖刺魔在半路上就察觉到了面前的目标身上的能量反应有点不太对，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被白娅灌注了神力的龙形闪电被她反手丢出，发出落雷般耀眼的光芒，无法躲避，也无法防御。 　　“阿巴巴！” 　　火花和闪电在尖刺魔被命中的位置爆发，烧黑了它的皮肤。伴随着尖刺魔的惨叫，闪电在瞬间摧毁了它的尸体，在地面上留下一个焦黑的斑点。 　　可惜恶魔只有在无尽深渊中被杀死才会真正的被杀死。 　　紧接着这个尖刺魔被打回深渊， 一个美丽而如鬼似魅的透明女性从这间别墅玄关对面的墙壁里钻出来，轻盈的滑过空气。在披散的长发下，她的脸孔扭曲成一个愤怒的鬼面，然后…… 　　发出一阵刺耳穿脑的哀嚎。 　　这是听者即死，给生者带来死亡的报丧女妖的哀嚎，是大名鼎鼎的【女妖之嚎】。 　　然而非神话性质的即死效果对白娅都不会产生作用。白娅挥动金箍棒，催动煌煌大日般的万丈金光，一棒就把这个亡灵重新打入冥府。然后她架起金箍棒，环顾四周，等待依莉丝准备的下一个防御措施。 　　但是她什么都没等到。 　　“……就这样？” 　　米莉尔也跟着走进别墅，挥了挥法杖：“【高等窥视魔眼】。” 　　于是三十个和常人眼球差不多大，飘浮在空中的魔法眼睛被米莉尔的魔力创造了出来。在米莉尔的指挥下，这些魔法眼睛四散飞开，开始侦查搜索这整座别墅。 　　搜索的结果非常不乐观。 　　“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尸体都没有。但是，那三个魔法陷阱明显都是依莉丝装设的。装设时间大概是半年前。” 　　米莉尔说完这番话之后，按着太阳穴稍微考虑了一会。 　　“qrʼw şdh hkwh şlk ykwl lhgyd lkʼţ hmyqwm şl hpzym swbbym。” 　　然后她慢慢地以古代精灵语咏唱出这句白娅听不懂的咒语，接着举起法杖敲了敲地板。一个以精神接触为基础的精细力场随之从她的法杖底端扩散开来，迅速蔓延到整个别墅。 　　“……你刚刚不会是即兴发明了一个法术出来吧？” 　　白娅可以指着尾巴发誓，自己在游戏里从来没见过这个法术。 　　“大致上是那样没错。古代精灵语是最接近‘创世神言’的语言，只要对古代精灵语，尤其是语法和词汇的部分有足够深入的理解，那么即使只是即兴想出来的咒语，也是有可能产生效果的。不过，这种即兴法术不管是效果还是精度都比我预期地要低，而且咒语也变得很繁琐。” 　　虽然米莉尔很谦虚地这么说，但白娅还是听得满头冷汗。 　　姑且不提游戏里面的表现如何，在方舟世界的设定上，几乎每一个奥秘魔法系统的法术，都是无数过去的精灵魔法师们花了几百上千甚至上万年的时间，改良洗练出来的产物。在六秒钟内凭空就发明出来一个法术，这种事简直前所未闻。 　　这半年来，米莉尔肯定也变强了，至少她对于自己脑袋里那些魔法知识的运用肯定变得更优秀和灵活了。 　　“啊！” 　　不过米莉尔的这声惊呼还是把白娅从感慨中拽了出来。 　　“我探测到地下二十米处有一间魔法实验室。里面有完整的炼金设备，五十个未启动的自动机械人偶躯壳和……”米莉尔说到这里时，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十八个依莉丝的克隆人。”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00：红宝石 最后，白娅和米莉尔在别墅厨房的地板上，发现了一个通往地底的暗门。她们打开暗门时，不出意外地，七道闪烁不定，互相混杂的多彩光束从暗门的对面飞来。 　　红色的光束是高热的射线，但是白娅伸出左手将这道光束直接握进了手中。 　　橙色的光束是腐蚀性强酸，但是白娅把握进手中的红色光束投出去，让它们互相抵消。 　　黄色的光束是高压的电流，白娅这次干脆连躲都懒得躲了。 　　绿色的光束是即死的猛毒，但是无论即死也好猛毒也罢，对白娅来说都没有意义。 　　蓝色的光束是石化的光波，但是白娅对非神话级的变形攻击免疫。 　　青色的光束会让人陷入疯狂，可惜白娅免疫影响心灵的法术和能力。 　　紫色的光束能把被击中的人传送到不知道哪个异次元里面，但是…… 　　无论是即死、变形还是传送，白娅只要想抵抗就能抵抗，想无视就能无视原因无他，唯等级压制而已。要是神话生物那么容易就会被凡人放倒，还怎么自称神话啊？ 　　“白娅，虽然神话生物的各种抗性都很高，但这样也未免太危险了吧？” 　　米莉尔则是心惊胆战地看着白娅用脸趟陷阱。 　　“我们现在可没有慢慢解除陷阱的闲暇。”白娅跳进暗门，“你觉得依莉丝不在是因为什么？巧合吗？” 　　“这个……除了正巧她和人偶们都不在以外，还有这里并不是唯一基地的可能性，然后就是……”米莉尔说到这里，稍微迟疑了一下，“就是我们‘发现了依莉丝的基地’这件事被依莉丝发现了。” 　　“也就是说，被窃听了，或者有内奸吧？但我是在下午就知道了这个基地的位置。如果依莉丝也是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了的话，就不会丢下那么多炼金设备和人偶零件，以及自己的克隆体了吧？” 　　被丢下的那么多东西，正是依莉丝其实是匆忙逃走的证据。 　　当然，确实也有可能这里只是分基地之一。可无论如何，尽可能从这里分析出依莉丝现在的所在位置是第一要务。 　　当然啦，这种脑力工作肯定就是让米莉尔来负责的了。 　　趁着米莉尔在挥动法杖，指挥窥视魔眼们四处搜索，白娅走到那二十个克隆人培养槽边上，打开了编号一的那个培养槽。里面空空如也。她又打开了编号为二的培养槽，里面同样什么都没有。 　　但是当白娅打开三号培养槽时，里面的景象让她的意识在穿越之后第一次感到了真切的恐怖。对心灵影响完全免疫的她，感到恐怖的原因当然非来自外在因素，而是内在的压力三号培养槽里的东西，若是常人看到的话早已开始呕吐了。 　　“白娅，那是什么……噫！？”仅仅是无意间瞥到培养槽中的东西一眼，就让米莉尔被吓得跌坐到了地上，“那、那是，被腐蚀的……还是说是溶解到一半的克隆……” 　　“不要用语言描述出来啊！笨蛋！” 　　白娅一边用手压着胃避免自己忍不住吐出来，一边把培养槽的盖子重重盖上。 　　这些依莉丝的克隆体之所以会被溶解到一半，要么是因为依莉丝提前知道白娅会来所以临走前启动了紧急销毁，要么就是和这个基地的防御措施联动，一旦被侵入就会自动销毁。为了验证哪个猜想才是正确的，白娅压抑着呕吐感，继续打开第四、第五号培养槽。 　　这些培养槽里面的依莉丝克隆体果然也正在被溶解，但白娅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些克隆体的溶解程度明显比第三个要低。确切的说，第五个克隆体的溶解程度好像也比第四个要低。以此类推的话…… 　　猛然反应过来的白娅一个箭步冲到最后一个培养槽前，吧唧一下撕开金属盖子。 　　果不其然，一个仍然完好无损，正要开始被溶解的依莉丝克隆体正沉睡在绿色的培养液之中。 　　“白娅！背后！” 　　然而，正当白娅打算伸手进去把这个仍然完好的依莉丝克隆体抱出来时，背后突然传来了米莉尔的惊呼，以及一阵袭来的劲风。为了不让面前培养槽里的依莉丝克隆体受损，白娅无法选择躲开攻击。 　　但老实说，白娅什么时候专注于躲开攻击过了？ 　　一道炫目的金光在这间地下实验室中闪过。白娅在攻击即将命中自己后背的那一刹那挥动金箍棒，发动了狂战士最强的反击型技能【龙尾返】。 　　纯爷们才不防御，敌人砍来就砍回去。放出金光的金箍棒就这样以怒涛之势被挡住了！？ 　　“咦嘻嘻嘻嘻！” 　　此刻挡住了白娅的金箍棒，而且还发出这种诡异笑声的，是一个红色毛发有些蓬乱，身体浑身光洁白皙的女性。她用来挡住白娅金箍棒的东西是她自己的手确切的说，是用世界第二硬的金属，精金制造的机械手。里面还可以看到银白色的秘银部件，各种连杆和齿轮随着手臂的活动在不断活动，闪亮的奥秘魔法符文被炼金术炼入手臂之中，缓缓脉动着红光。 　　这是白娅自穿越以来第一次遇到与自己正面进行比拼力量却不会输的对手。这对机械手臂的力量，居然可以与白娅那拔山盖世的怪力相匹敌。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花了多少成本，怎么做出来的。 　　“嘎嘎嘎嘎嘎！” 　　红发的女性发出怪笑，红色的水晶眼睛透出一股人工的气息。她刚刚大概是以未启动的形式混在那五十个同样未启动的自动机械人偶里面，所以才没被米莉尔检查出来。 　　“红宝石的瞳石？看来是依莉丝的第四个传说级人偶，而且没准还是专门设计出来对付我的人偶吧。” 　　白娅抵着金箍棒和眼前的人偶红宝石的机械手臂对抗了一会之后，得出双方力量大概不相上下的结论，也不禁有些惊讶。如果这个人偶真的是依莉丝做的，那么她没准就是用自己去年与她战斗时取得的战斗数据作为样本把这个人偶红宝石制作出来的。 　　不过去年的战斗情报，也未免有点过时了。 　　“米莉尔！快去把那个依莉丝的克隆人弄出来！” 　　狂战士的战斗要从【狂暴】之后才真正开始。白娅原本天蓝色的瞳孔，在技能发动的那一刹那变成了一片血红；原本白色的尾巴尖，则是伴随着双眼染上了赤色的纹路。在【狂暴】的强化下，白娅的肉体能力终于突破了物理法则的束缚。 　　回身一甩，她在用金箍棒弹开人偶红宝石的机械手臂的同时，原本柔软的狐狸尾巴将空气撕裂，以横扫千军之势将人偶红宝石一尾巴抽飞到实验室对面的墙壁上。墙壁被本来就很沉重，还以高速飞来的人偶红宝石砸出一个深坑。 　　“哈哈哈哈！好厉害！好厉害！” 　　人偶红宝石一边发出刺耳的笑声，一边从实验室墙壁里的大坑中爬了出来，用红宝石制作的眼睛贪婪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白娅。这个红宝石和白娅她们目前遇到过的那三个人偶都不同她的心智绝对不正常。 　　“让我把你扯碎吧！扯碎吧！” 　　“坏掉的人偶就乖乖进垃圾桶吧！” 　　抡起金箍棒，白娅这次使劲全力当头打下。然而再次让她感到惊讶的是，红宝石这次仍然举起双手，挡住了金箍棒。她那些炼入机械手臂的炼金符文开始发出不亚于火焰的亮光，很明显是一种全力驱动乃至于超载驱动的状态。 　　居然能够让传说级的人偶抵挡住自己【狂暴】时的臂力。这个人偶的设计师，绝对是个堪比阿妲·爱迪生的，不世出的天才。 　　只希望他别姓特斯拉。 　　“白娅！克隆体我已经救出来了！” 　　米莉尔的动作也很快。不知何时，她不但已经将依莉丝的克隆体从培养槽里弄了出来，而且还将她保护在了一个半透明的、固着的琥珀外壳之中。用余光瞥了一下身后，确定米莉尔已经把那个完好的依莉丝克隆体保护好之后，白娅已经再无后顾之忧。 　　高举权柄，她咏唱起那属于自己的神言。 　　“吾之右臂乃司掌力量之物，必定击垮任何阻挡于前的敌人！【力量之右臂（might right）】！” 　　神的权能能够行使奇迹。 　　能够理所当然地实现不可能之事。 　　【力量】的权柄会给其拥有者带来超越极限的压倒性怪力，而且与其对抗之人的力量越大，【力量】的权柄带来的力量就会更大直到将对手的力量超越、压倒为止。不管红宝石的机械手臂装载了多么大的出力，仍是凡物的她都绝对无法在纯粹的力量比拼下胜过持有【力量】之权柄的神明。 　　即使白娅还不是真神也一样。 　　伴随着大量神力之光的放射，白娅挥落的金箍棒打碎了红宝石的机械手臂。不仅如此，去势未停的金箍棒还像打碎果冻般，轻易将她的身体全部砸了个稀巴烂。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01：恰图兰卡 白娅和米莉尔出发前往依莉丝的所在地之后，恢复健康的泽希特、佐露妮和特拉儿她们三个也离开了大使馆，回家去了。 　　她们三个应该不是依莉丝的目标，继续留在大使馆有害无益。 　　至于娜娜她们，虽然一开始很紧张地准备参与大使馆的防御工作，以备依莉丝可能派来的人偶袭击，但是当她们看到阿拉米尔总统调来协防的五十名凤凰翎卫和两名传说级的荣誉咒卫在大使馆外布下天罗地网般的各种结界之后，她们还是不禁感到有些紧张不起来了。 　　传说级与进阶级的差距是可以被数量所压制的。即使依莉丝把三个传说级人偶都派过来，应该也不可能打赢两个传说级荣誉咒卫和五十名凤凰翎卫。 　　所以娜娜她们很快就开始稍微松懈下来了。话虽如此，也不能真的松懈到回房间睡觉。因此大家商量了一下之后，干脆全副武装地坐在大使馆的客厅里下棋打发时间。 　　说是下棋打发时间，其实真正在下棋的也就只有智力比较高的赛兰丝和未那两个人而已。芙萝伊正在打扫客厅的天花板，娜娜则是正在角落里慢慢地做着伸展运动。就连目前仍暂居在大使馆里的摩卡·卡菲都因为察觉到今天晚上的气氛不太对劲，而跑出来旁观赛兰丝和未那下棋。 　　她们两个下的棋是在帝国比较流行的国际象棋。虽然未那在来到帝国之前并没有下过国际象棋，但她的智力属性远比连进阶级都没到，才二十多级的赛兰丝高得多，因此输了两盘棋之后很快就开始反杀了。赛兰丝尽管努力想要挽回败局，然而她们两个本质上都不是什么专业棋手，下棋的经验也并没有那么足，双方其实只是在互相进行智力对抗而已。 　　银精灵幼女摩卡就这样在旁边看啊看啊，看着赛兰丝一盘接着一盘地被未那血虐。不过未那姑且也仍然是个温文儒雅谦逊恬静的大和抚子，赢了赛兰丝几盘之后也有些过意不去了。 　　“我也……可以和你们下棋吗？”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银精灵幼女摩卡突然开口问道。 　　“当然可以啊，摩卡。”未那微笑着从位置上站起来，让位给摩卡，“妾身就先去为白娅大人进行招福的祈祷了。” 　　为自己信奉的神明进行招福的祈祷听起来好像有点奇怪喵……话虽如此，赛兰丝也没有真的把这句吐槽说出来。她和坐下来的摩卡开始下第一盘棋，一边下一边给摩卡解释规则，然后…… 　　然后大概从第二盘开始，赛兰丝又开始被血虐了。 　　明明在第一盘的时候，摩卡还是连兵只能在吃掉对方的棋子时才能斜行都不知道的初学者。第二盘时，摩卡却在第二十五步棋时就把赛兰丝将死了。 　　连续输了三盘之后，在第五盘时，赛兰丝终于察觉到，自己下棋的习惯和性格已经全部被摩卡给掌握住了。自己不管怎么下，不管下到哪，摩卡似乎都了若指掌。她从头到尾以为是依靠自身意志走的棋，其实从最开始就都在摩卡的预料之中。 　　……而且赛兰丝在被将军之后，才真正意识到这一点。 　　“诶诶诶诶诶诶！？” 　　赛兰丝吓得连喵都忘记说了。 　　不过她们之间的对弈也正好在这个时候结束了。大使馆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爆炸的巨响，不但打断了对弈，也吸引了其他所有人的注意。 　　大使馆的负责人，影敌行者威廉姆斯也皱着眉头走进了客厅。 　　“娜娜·冉·磨叶爵士。”他向娜娜白娅所指定的，她不在时负责代为处理事情的人说道，“疑似属于大异端依莉丝·采佩什的自动机械人偶军团正在大使馆外与前来协防的凤凰翎卫进行战斗。各位要先从地下密道撤离吗？” 　　“撤离？为什么我们需要撤离？”威廉姆斯的话一开始让娜娜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等等，你刚刚说‘军团’！？究竟有多少人偶正在攻击大使馆？” 　　“目测至少三百具以上。” 　　威廉姆斯平静地回答。 　　这下状况还真有点不得了。依莉丝到底是从哪弄出那么多自动机械人偶，而且还能像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搬运到大使馆门口来的？ 　　来不及继续浪费时间考虑这些问题的答案，娜娜连忙跑向大使馆的大门。正如威廉姆斯所说，阿拉米尔总统派来协防的凤凰翎卫们正在于数量几倍于他们的人偶战斗，目前勉强还不落下风。这些包围住凤凰翎卫们的自动机械人偶明显是量产型的，而且造型与娜娜之前见过的月长石她们都完全不同。 　　这支人偶军团中，大部分的成员都是手持剑盾，披挂着战甲，看起来像士兵一样的人偶。它们的动作明显有些机械笨拙，但同时也果敢无畏，在与凤凰翎卫们的战斗中基本上充当着肉盾与炮灰。 　　相较之下比士兵人偶们的数量要少一点的是从头到脚都被全身甲覆盖着，装备着重型盾牌和长枪，看起来好像骑在战马上，但其实身体与胯下的战马不可分离的骑士人偶。它们在战场上狂怒地发动冲锋，给凤凰翎卫们造成了不少苦头。 　　数量比骑士人偶们更少的，是身穿僧侣长袍，双手托着宏伟的仪仗器具，头戴主教帽，外形看起来有点像主教的人偶。虽然造型看起来象是神职人员，但它们明显不是治疗者。因为在人偶们与凤凰翎卫们的战斗中，这些主教人偶都把一大堆用以摧毁或消灭对手的法术丢在了凤凰翎卫们脑袋上。 　　数量比主教人偶还要少的，是目前战场上一共只有两具的，看起来就象是缩小版的塔楼的已经根本不能算是人偶的东西。尽管外表看起来非常笨重，可是它移动起来时却拥有着与外表不符的迅速与优雅，顺着地面滑行，横冲直撞。 　　然后最后的最后，在这支人偶军团的最后方，站着一具比较特别的人偶。它比不上月长石、蛋白石和珍珠这些真正独特和强大的传说级人偶，但仍然是难以复制，独一无二的杰作。 　　那是一个有着女性的外形轮廓的人偶，身上罩着一袭覆盖到脚面的华贵皇室长袍，手里拎着一把硕大的硬头权杖，权杖还在不停发出魔力流动的噼啪声。 　　这些人偶与娜娜目前为止见过的自动机械人偶都有所不同。它们都是不完美的人偶，不是为了模仿人类，不是为了创造生命而制作出来，而是纯粹为了战斗而诞生的。它们操使着自己的力量与武器，尽可能地使用这一切来进行杀戮就是它们的天职。 　　不过，这个造型……怎么感觉越看越眼熟？ 　　“这些人偶是……国际象棋吗？” 　　未那她们也跟着从客厅里跑出来之后，这些刚刚还在下棋的人立刻意识到了面前的人偶军团究竟是什么东西。 　　兵卒，骑士，主教，城堡，王后……这些人偶明显是根据国际象棋的主题制作出来的。但若是如此，象棋中最弱也是最主要的棋子，“国王”，现在究竟躲在哪里呢？ 　　一个骑士人偶正好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了从大使馆中跑出来的娜娜她们，便举起长枪，瞄准看起来最像是治疗者的未那，以高速冲锋而来看起来连这些象棋都知道要先杀治疗。 　　“【即刻援护】！” 　　好在就站在未那面前的娜娜及时察觉到了骑士的冲锋，发动了武技。青铜盾牌挡住了骑士人偶手中沉重的骑枪，然后再向外把攻击的力道连枪身一起卸力弹开。趁着骑士人偶空门大开，娜娜举剑过头，一剑砍下。 　　“【斩击】！” 　　尽管手中握持的并非什么高级的剑，但娜娜自上段挥下的这招【斩击】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异常的领域，掀起罡风的剑闪劈碎了人偶骑士的腹部。人偶骑士的身体随之像气球破裂一样碎散，银色的魔汞从体内溅射而出，喷了娜娜一头。不过魔汞毕竟不是真正的汞，就算被喷到皮肤或者喝到肚子里去，对人体也不会有危险。 　　“做的不错。” 　　用清冷地声音发出称赞的，是一个身穿青白色的女仆装，留着青白色双马尾，有着青白色瞳石的人偶。是娜娜她们第一个见到的依莉丝的传说级自动机械人偶，月长石。 　　距离月长石不远的地方，两名荣誉咒卫正在分别与依莉丝的另外两具传说级自动机械人偶，珍珠和蛋白石战斗，战况十分胶着。 　　然而月长石却没有去帮助自己的同伴：如果她真的这么做，那么荣誉咒卫们恐怕很难抵挡三名传说级人偶的围攻。 　　她为什么没有去帮助自己的同伴？是因为对她们有充分的信心吗？还是因为……她现在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帮忙？ 　　……老实说，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挺容易想的。 　　尤其是当娜娜她们，发现月长石正戴着一顶闪烁着魔力光芒的王冠的时候。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02：大使馆之战（上） “士兵7号，士兵25号，士兵95号，前进。” 　　随着月长石一声令下，三名士兵人偶开始朝大使馆门口的娜娜她们袭来。看来这些人偶虽然都是根据国际象棋制作出来的，但并不像国际象棋那样每次只能移动一个棋子。 　　面对冲来的士兵人偶，娜娜架起了大盾。不过她的伙伴们也不打算让娜娜一个人对付这些敌人。赛兰丝和芙萝伊在人偶们冲到面前之前，已经先踱步走到了娜娜的侧后方，一个举起戴着白色长手套的右手，一个举起了手中只有小臂长的短杖。 　　“【急冻圣枪（eislanze）】。” 　　芙萝伊最常用的攻击魔法，穿透力极强的银白色光线从她的右手食指尖飞射而出。然而她这次瞄准的目标却不是士兵人偶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三具士兵人偶的脚下。它们的脚下立刻被冻出一层光滑的薄冰，对这些穿着重型盔甲的人偶来说，这就意味着……摔倒。 　　以此同时，赛兰丝也挥动起米莉尔赠予她的魔法短杖，杖端在挥动时冒出了七色的音符交相飞舞：“【音波球】！” 　　音符声音的视觉化再现开始旋转、伸缩，形成一道刺耳的球状旋风。最终，赛兰丝把这团音波球射向三具士兵人偶中的一个，对固体材质很有效的音波攻击立刻粉碎了那具人偶的身体。 　　“出云之主，恭请显灵。谨诚以求，降服不净，【剑之神咒】！” 　　未那挥动长杖，吟诵祷词，附于杖尖的铃铛发出清脆的铃声。十柄散发出金光的能量之剑应和着她的祈祷，从虚空中落下，斩碎了仍然摔倒在地上的两具士兵人偶。 　　【剑之神咒】是大和特有的“巫觋”系职业的攻击技能中，威力最高的一个。它同时还有具有范围攻击效果，对于等级比自己低的敌人，还带有一定机率即死的效果，是魔法攻击型的巫女、神官的主力魔法。 　　另一方面，这个法术也有mp消耗量很高，咏唱时间太长的缺陷。不过在这种敌人已经被队友控制住的场合，这个法术就非常合用了。 　　虽然等级还不够高，但白娅聚集起来的这些伙伴们的团队合作已然颇有雏形。 　　“骑士14号，主教5号，城堡1号，前进。”可是面露嘲笑的月长石，却仍然一丝不乱地继续指挥着棋子，“士兵62号，士兵47号，士兵114号，前进。” 　　敌人的数量这下不但一口气变多了，而且等级比士兵更高级的棋子也被月长石派出来了。 　　“【欢喜之棘（freudenstachel）】！” 　　芙萝伊不慌不乱地伸出双手，尖锐的冰锥在手中的魔法阵前迅速生成，并像机关枪一样密集地朝袭来的敌人发射。这个法术是她过去钻研出来，在合适的地形下能够歼灭一整支部队的强力压制技能。 　　然而主教5号的棋子举起它手中的仪仗器具，放出了能够反制、抵消掉对象魔法的无色魔力波动。芙萝伊放出的魔力冰锥就这样被主教5号放出的茉莉波动全部打消。不仅如此，骑士14号和城堡1号还趁此间隙发动了冲锋。尤其是城堡1号，明明外表上看起来只是个没有腿也没有轮子的缩小版塔楼，偏偏却真的和国际象棋里的城堡一样“滑”地飞快！ 　　“【坚石壁垒】！” 　　由于其他人都来不及出手阻挡，娜娜只能举起大盾牌迎了上去。沉重的移动塔楼狠狠撞在盾牌上，就好像一整座坚实的墙壁飞砸过来一般。然而发动了武技的娜娜有如古树在地上扎了根一样不动如山。城堡1号的冲撞被她完全地阻止了。 　　但与此同时，娜娜能顶住城堡1号的冲撞而不后退，也已是竭尽全力。起初还极为靠近的她与未那、芙萝伊、赛兰丝这四个人，因此被冲上来的人偶们分离，拉开了间隔。骑士对上了芙萝伊，主教对上了未那，三具士兵人偶和城堡一起围住了娜娜。 　　即使天才如娜娜，即使她有着让白娅都叹服的主角光环，一对四也是陷入了不利。 　　另一方面，与骑士14号开始战斗的芙萝伊再次变出了那把晶莹剔透的冰枪。这种骑士象棋人偶的体内似乎装载了老练骑士的战斗技巧。然而就算能够模仿骑士的战斗技巧，但只是装载在人偶里的技巧毕竟还是死的。它并没有自主学习的能力，也无法真正像人一样的判断情势。这具骑士人偶很快就因为手中的骑枪不停和芙萝伊的冰枪相碰撞，身体缠上了厚厚的冰霜，行动变得迟缓了。 　　主教5号冲到未那面前之后，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权杖，代表死亡之力的负能量正在他的权杖上发出暗光。 　　“出云之主，恭请显灵，祓除诸般罪孽，谨诚以求，【护法之障壁】！” 　　随着“叮铃”、“叮铃”的清脆铃声再次响动，水色明镜一般的障壁出现在了未那以及在场的所有同伴们身上。她身上那层水色障壁马上就因为被主教5号挥下的权杖击中而稍微颤抖了一下，颜色变得黯淡了一点，但看起来还不至于马上破掉。 　　所以未那也不甘示弱。 　　“天神大开上天门，天神拨开八重云，谨诚以求，吹散朝雾夕霭。谨诚以求，污秽祓除，灾厄肃清。【奉献祭品之神咒】！” 　　未那这次这个繁琐的祈祷结束时，主教5号已经又在她的障壁上敲了两杖，但是障壁愣是还没破。神官不愧是曾经在地球上被无数玩家吐槽是“平衡破坏者”的职业。 　　然而真正让人感觉破坏平衡的还是接下来的场面。 　　主教5号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供品台。金色的神力从供品台上涌动出来，死死将这个人偶束缚住，让它动弹不得。接着，一道三米高的，白娅的金色虚影从虚空中缓缓显现出来，一把抓住主教5号，把它丢进了嘴里，嚼了两下。 　　【奉献祭品之神咒】，是《方舟世界》游戏中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也只有被记载在《古事记》上面的“天赐之智慧”。其效果之恐怖可见一斑。 　　“果然好难吃。” 　　金色的巨大半透明白娅嘀咕了这么一句之后，呸呸呸地把只剩破碎零件的主教5号从嘴里全部吐了出来。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娜娜正陷入苦战，就伸出巨大的手把城堡1号的象棋人偶捏扁了。 　　“你们再撑十分钟，我马上就回来。” 　　白娅的虚影吩咐完这句话之后，就因为未那的魔力耗尽而消失了。《古事记》上记载的巫女秘法强归强，使用的消耗也都大得要命。 　　老实说就连芙萝伊她们看到这一幕之后，都忍不住想要吐槽这已经不是“太强”的问题而已了。虽然巫女等同于土著神的选民，但是动不动就把神的投影召唤出来打架，这还让别人怎么活？ 　　“调虎离山已经失败了吗……” 　　在远处指挥着象棋人偶军团的月长石终于也意识到眼下的状况有些糟糕。战况再这样僵持下去的话，等白娅回来之后，不管多少象棋人偶军团估计都是她一招就能解决的东西。 　　如果事情变成那样的话，月长石她们的主人给她们安排的任务就肯定无法完成了。 　　“全军出击！” 　　月长石挥动双手。更多的象棋人偶被她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召唤出来，以没有丝毫混乱的整齐动作，朝大使馆的门口逼近。 　　“不行，这个数量太多了，只凭我们几个人根本守不住门口！” 　　娜娜挥剑打倒自己身旁剩下的三个士兵人偶之后，望着如潮水般涌过来的更多的象棋人偶，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后撤！撤退到大使馆里面进行防守！” 　　锡安帝国驻郁金香联邦的大使馆里，自然不可能有驻守帝国的军队谁会允许敌国在大使馆内藏兵啊！不过像影敌行者威廉姆斯这样的大使馆工作人员，其实都有进阶级的战斗力。 　　只要进入比较狭窄的室内，象棋人偶们应该就比较难发挥数量上的优势了。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03：大使馆之战（下） 大使馆内的战斗，最后演变成了围绕着主要走廊所进行的拉锯战。 　　正如娜娜所预料的，象棋人偶很难在这种相对狭窄的室内发挥数量优势。与此同时，大使馆内的工作人员也果断地搬出了大杀器手摇式加特林机枪。自动机械人偶的强度并不值得称道，冲过来的路上光是被机枪扫射就倒下好几个，破开的躯壳不停流出魔汞。 　　于是战况陷入了胶着对十分钟后白娅就会回来增援的娜娜她们来说，这简直是最好的状况。 　　然而对目的还没达成的月长石她们而言，这简直是最糟糕的状况了。 　　“没办法了……”月长石瞥了一眼还在与两名荣誉咒卫战斗的人偶珍珠和人偶蛋白石，接着便只能对站在身旁待命，与自己一样都是出自同一主人之手的王后人偶下令，“王后，消灭她们。” 　　有着女性外形，身上罩着一袭华贵皇室长袍，手里拎着一把硬头权杖的王后人偶接受指令，随后便以惊人地速度开始奔袭。机枪手察觉到这个突袭的敌人之后立刻将枪口转向了它，但王后人偶举起了手中的硬头权杖，在杖头展开由光纹组成的四方形魔法阵，挡住了子弹。与此同时，王后人偶冲锋的速度一点都没有减缓。 　　“【即刻援护】！”所以，娜娜再次举着盾牌迎了上去，“然后是，【坚石壁垒】！” 　　面对化作坚实厚重的石砌城墙的娜娜，王后人偶也毫不退缩，挥动手中的权杖，蓝色的电光以这把权杖为增幅器和媒介，在命中娜娜的青铜盾牌时爆裂开来。 　　王后人偶使用的技能，是阿拉米尔在与人偶蛋白石战斗时曾经使用过的【奥秘引导】，至于被引导的法术，则是去年曾经由蓝之魔将哈维尔使出并将娜娜打昏的强力攻击法术，【龙之雷】。蜿蜒奔腾的龙形闪电在娜娜的盾牌上爆发，把整个大使馆的客厅照的明亮无比。 　　然而娜娜这一次并没有被打昏。本来应该会把她，连同后面的人一并贯穿的龙形闪电被盾牌弹开，向外飞散而且还不仅如此。被弹开之后的龙形闪电并没有消失，而是像在寻找猎物一般，抬头反过来往王后人偶身上飞去。 　　这是【青铜之盾】，是娜娜在去年受封爵士时得到的称号被动技能，效果是在娜娜以盾牌格挡住敌人的近战技能攻击时，有极低的几率将该次攻击中50%的伤害反射回去。对于有着主角光环的娜娜来说，这种“极低几率”发动的技能，就是专门在这种关键时刻发动的啊！ 　　没有防御的时间，也没有躲避的时间，王后人偶已经被电光吞没，遭到雷击的无情贯穿。 　　可是，王后不愧是国际象棋之中最强的棋子，即使在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反弹一击之后，仍然没有倒下。 　　不过，指挥着它行动的人偶月长石已经不得不承认了王后人偶的败北。 　　现在的王后人偶在正面战斗中赢不了娜娜。 　　月长石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心中倒也没有因此产生焦躁、恐惧、可惜的感情，只是平淡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赢不了就是赢不了。 　　所以，她在转瞬间思考出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之后，接下来采取的行动极为合理。 　　“王后，攻击猫耳艾琳。” 　　随着月长石一声令下，王后人偶的权杖顶端再次闪烁起魔力的电光。那是第二发【龙之雷】，但它这次明显不是要用【奥秘引导】把这个法术打到娜娜身上。它的权杖朝向娜娜后方，也就是朝向娜娜身后不远处的……赛兰丝和摩卡。 　　（怎么办！？） 　　娜娜的脑袋飞速旋转起来。 　　王后人偶现在露出的是一个很大的破绽。娜娜只要弃两人不顾，就可以冲上去给它致命一击。 　　但是赛兰丝和摩卡都是连进阶级都不到的弱者。连娜娜去年被命中时都会受重伤的【龙之雷】，势必会将赛兰丝和摩卡一击杀死。 　　娜娜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娜娜刚刚已经使用了【即刻援护】去挡下王后人偶对机枪手的冲锋。现在这个武技仍在冷却，还无法使用。 　　所以娜娜只剩下一个办法 　　在龙形的闪电即将要贯穿赛兰丝和摩卡的那一瞬间，娜娜举着盾牌直接跳进了闪电的攻击路径。原本应该贯穿她身体的龙形闪电被青铜大盾牌挡住了但遭到龙形闪电命中的娜娜在耀眼的电光一瞬即逝后，身体也有如断线的人偶般瘫倒在地。 　　“轻而易举。” 　　站在不远处观看这一切的人偶月长石低声说道。 　　“人类，简直是比提线人偶还要好预测行动的东西。” 　　“娜娜！” 　　正在朝人偶军团发射【欢喜之棘】的芙萝伊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有些不知所措。 　　这简直是和去年在魔王宫殿里遇到的状况一样糟糕甚至更加糟糕的状况。因为这次不但白娅不在，连米莉尔都和白娅一起跑出去了。 　　而且对现在的芙萝伊来说，娜娜一旦有个什么万一，已经不只是“白娅会把我活撕了”那么简单的事了。 　　大家都是一起相处了一整年的朋友，被敌人打倒、打伤，芙萝伊心中怎么可能不焦急？ 　　“娜娜喵！” 　　赛兰丝的想法自然也是和芙萝伊一样。尽管只有短短几个月，但她们可是一起冒险过的同伴啊。 　　“【钢铁束缚】！” 　　随着赛兰丝挥动法杖，飞舞的七色音符变幻成了数条闪着光芒的金属锁链，紧紧缠绕在王后人偶的身上。就在它开始挣扎，锁链开始一节一节被撑爆的时候，芙萝伊的攻击也跟着赶到了。 　　“【急冻圣枪（eislanze）】！” 　　高速飞来的银白色急冻光线将原本就被电击受损，还被赛兰丝束缚住的王后人偶暂时冻住。大家七手八脚把昏倒了的娜娜拖回掩体后面（全副武装穿着盔甲的娜娜其实非常重），暂时把防守工作统统交给加特林机枪。魔力已经所剩无几的未那施展【治疗术】对娜娜进行治疗。魔力消耗过多导致她的脑袋就像被不断殴打般疼痛，身体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不过。 　　最先开始哭泣的，是赛兰丝。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那是打嗝，可是呜、呜的声音接连不断，最终变成了呜咽。 　　“每次都是这样……都是因为我，太弱了喵……” 　　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让大家只能听见她的只言片语。 　　“对不起，对不起，娜娜……” 　　芙萝伊也好，未那也罢，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老实说未那和赛兰丝甚至根本不熟……至于芙萝伊，就算这一年来长进了很多，她仍然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赛兰丝为什么在哭呢？” 　　然而，银精灵幼女摩卡却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即使在这种时候，她的脸上仍然挂着一幅半睡半醒的样子。 　　“因为、因为娜娜有可能会死掉喵！” 　　赛兰丝的回答带着哭腔。 　　“娜娜可能会死掉吗？” 　　摩卡回过头打量了一下昏迷的娜娜。娜娜现在的呼吸确实感觉有些困难，好像即使拚命吸气，还是没有吸进空气一样。这大概是因为电击引起的痉挛，魔力已尽的未那的治疗，无法起到太大的作用。 　　“死掉吗……” 　　虽然摩卡好像在低声嘀咕着一些什么，但老实说现在场上的形势已经不容许大家继续分心在这个上面了。 　　（该怎么办才好？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娜娜倒下之后，芙萝伊只得接过指挥工作。距离白娅所说的她会回来的时间还剩三分钟，然而没了娜娜这个主力肉盾，这三分钟到底该怎么撑过去？ 　　然后芙萝伊就想起了一件事。 　　白娅在临走之前，似乎有交给娜娜一个什么东西，让她在情况危急的时候吃掉。 　　于是芙萝伊连忙从娜娜身上把那个东西翻了出来……然后盯着翻出来的这个东西，不知所措。 　　那是一个闪耀着黄金光辉的，怎么看都是苹果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就在芙萝伊想要这么嘟囔时，一股奇妙的感觉，突然开始在她的深处蠢蠢欲动。 　　那是一种不是来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于更深处从魔力、血脉、灵魂的最深处，传来的渴望。一种从芙萝伊的根源拼命催促着她，唆使她一口咬上金苹果的冲动。这种强烈的冲动甚至让芙萝伊连抗拒的念头都提不起来。 　　“咔嚓” 　　她情不自禁地在金苹果上咬了一口。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04：超级芙萝伊 “为什么……” 　　从第一次出场到现在，表情一直都显得无趣而沉闷的月长石，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当她一开始远远地看到，那个本来只是进阶级的冰系术士突然缓缓悬浮到空中时，她还没想太多。 　　然后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 　　“【极大魔法·冰河（eiszeit）】。” 　　伴随着芙萝伊这句低声喃喃，一个雪花造型的巨大六角形魔法阵显现在了她抬起的手臂前方。 　　“极大魔法！？这” 　　眼前的状况就是那么让人难以置信。 　　月长石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超低温的冰雪狂岚便已经从魔法阵中涌了出来，将攻入大使馆的象棋人偶军团，一口气全部淹没，接着 　　向外冲。 　　象棋人偶军团目前攻入的大使馆部分，本来就还只是比较狭隘的通道。雪崩般的冷气洪流，简直就像把它们像……没错，它们简直就像是被冲水马桶冲出去一样，从大使馆里被冰雪的奔流一口气冲出去了！ 　　“怎、怎么可能！？” 　　被【极大魔法·冰河】冲出去，狠狠摔在地上的月长石，挣扎着、翻滚着爬起身来，抖落身上的碎冰，懵憧地环顾四周。大使馆的正门以及门口，现在已经全部覆盖上了宽广的冰河，被【冰河】冲刷到的象棋人偶们现在也全部变成了白色的冰雕。 　　不仅如此，正悬浮在冰霜之云上的芙萝伊还从大使馆里慢慢追了出来。令人胆寒的冷雾正自她的身体中向外散发。 　　上一刻还是进阶级的术士，为什么会突然突破到传说级，而且还可以施展极大魔法！？ 　　“来自尼伯龙根的随从们，仆人们，士兵们，听从我的召唤！” 　　芙萝伊的眼中闪烁着冰蓝色的幽光。三道凌冽的魔力自她的手中涌出，在大使馆的门口幻化成三头体型和北极熊差不多大的白色巨狼。这三头巨狼的嘴部周围结着白霜，它们的皮毛是如此地洁白，以至于几乎能使注视它们的人双目失明。 　　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三头巨狼看起来都是传说级。 　　对着大使馆外那些之前没有冲进大使馆的象棋人偶，以及还没反应过来的月长石，三头白色巨狼深深吸了一口气，喷出了强烈的冰之气息。 　　就在这绝对零度的冻气即将笼罩住月长石之前，她终于挥动手臂从右手的五指尖端放出银线，拉扯着自己的身体逃出了巨狼吐息的攻击范围。然而站在她身后的那些剩下的象棋人偶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嗷呜呜呜呜呜！” 　　看到月长石躲开了它们的吐息，三头巨狼一齐发出愤怒的狼嚎，随后分头朝月长石扑了过去。然而以手指放出银丝，拉扯着身体在空中移动的月长石，她的动作就像是在跳舞一样，不规则的行动轨迹让巨狼们难以捕捉。 　　仿佛踩踏着空气，仿佛无视了重力，月长石在以惊险杂技般的动作躲开第一头巨狼的噬咬之后，长腿横扫踢向巨狼的头颅。自动机械人偶一般都会被尽可能地制作的轻量化，月长石平时能用线拉着自己在空中荡来荡去，也是因为她够轻。 　　然而她踢中第一头巨狼头颅的这一脚，却有着明显超出规格的“质量”。和北极熊一样庞大的巨狼被她一脚踢开，身体大幅度倾斜。 　　但是，并没有受伤。 　　这些巨狼的毛皮有着与秘银相仿的硬度，这种程度的打击甚至无法给它带来真正的伤害。 　　与此同时，第二头巨狼朝着月长石挥出了沉重的爪子。她立刻被这开碑裂石的一爪击飞出去然后，在空中微微皱着眉头，巧妙地操纵指尖的丝线，翻身落下。这流畅的动作简直让人觉得她改变了重力一样，着地的瞬间，甚至没有一点声音。 　　不，或许就是改变了重力吧。 　　刚才她攻击第一头巨狼时的身体像是铅一般沉重，但被攻击时却又轻的像纸一样。那在空中自由控制姿势的动作，也明显有神秘的力量在其中作用。 　　操纵重力，操纵时间……这些人偶还真是都有着挺不得了的能力啊。 　　不过老实说，对付这种能力的办法其实都差不多。 　　不知何时，七个从芙萝伊身上分裂出来的，冻气构成的幻影分身，已经站成圆环，将整个战场完全包围了。 　　对于才刚刚突破到传说级的芙萝伊来说，施展极大魔法的负担还是太大了。极大魔法在消耗了她相当多mp的同时，还带来了长达三百秒的冷却时间。 　　所以她这次没有再次施展极大魔法，而是…… 　　“将军了。” 　　这七个幻象，以及芙萝伊本人，齐齐举起右掌对准月长石，发出很有立体感的清冷死亡宣言。八个冰蓝色的魔法阵正在她们的右掌前方缓缓旋转。 　　“【王车易位】！” 　　强烈的不祥预感让月长石不假思索地喊出了，这个用来触发自己头顶王冠的特殊功能的关键字。现在戴着王冠，被视为国际象棋中的“国王”棋子的月长石，可以通过王冠中搭载的这个功能，与仍然没有被使用过与破坏掉的城堡（车）交换位置。 　　一股魔力在月长石喊出这个关键字之后，立刻自王冠上涌动出来，然而……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 　　第三只巨狼不知从何时起就低着头，在往地上悄悄喷吐着超低温的寒雾。而正是这股寒雾，此刻已经把月长石的脚底和地面冻结在了一起。 　　“国王正在被将军的时候，怎么能用王车易位来应将呢？” 　　芙萝伊平静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足以将周围的大气全部冻结的寒冰魔力，就以圆环为中心卷起了猛烈的暴风雪。 　　“月长石输了。” 　　蛋白石收到来自她们四具人偶的领队来自珍珠的这条传讯时，仍然正与一名荣誉咒卫交战。 　　而且她明显正落于下风，甚至可以说状况岌岌可危。 　　因此珍珠凭空在这名荣誉咒卫身后出现了。她手中那条银与寒铁的表链以超出常规的轨迹，超出常理的速度，将这名措手不及的荣誉咒卫的脖子瞬间缠绕住，随后将他绞杀。 　　“不过这也在主人的计划之中。”把被绞死的尸体随手丢开，珍珠一脸平静地补充，“毕竟她是我们四个之中第二弱的。” 　　“……你这话不就相当于变相在骂我是最弱的了吗？” 　　瘫坐在地上的蛋白石忍不住开口吐槽。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珍珠、红宝石、月长石、蛋白石，这四具传说级自动机械人偶之中，蛋白石确实就是战斗能力最弱的一个。珍珠可以操控时间，红宝石有着堪比白娅的怪力，月长石不但有重力制御功能，而且还是负责指挥下级人偶的“提线人偶师”。 　　只有蛋白石，她根本就不是设计出来用于正面战斗的。就连和普通的传说级荣誉咒卫战斗，她都没法取得胜利。 　　珍珠没有在意妹妹的吐槽，只是掏出那个神秘的银怀表，看了看时间：“撤退吧。白娅要回来了。” 　　“好吧好吧，反正你是大姐。” 　　蛋白石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站起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她们这些人偶明明没有感受痛觉的功能，她却仍然很喜欢做出这种人类才会做的表情。相较之下，珍珠就很少做出模仿人类的举动。 　　“可是话说回来，大姐，月长石应该还没有完成依莉丝的要求吧？” 　　“但是主人的计划已经达成了。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珍珠淡然地回答。 　　接着她就拉住蛋白石的手，轻轻按下了怀表上的按钮，然后瞬间消失在了这片战场上。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05：细雪之夜想曲 芙萝伊吃下黄金苹果时，白娅正和米莉尔一起在赶回大使馆的路上。 　　当好久没出场的艾璐芙跳出来，把雇佣兵菜单里，芙萝伊一口气升到60级的画面指给白娅看时，白娅马上就意识到，芙萝伊大概是把她给娜娜的黄金苹果给吃了。 　　在游戏里非常鸡肋，但在这个世界无比宝贵的黄金苹果被错误的人吃掉了，老实说白娅有些惆怅。然而当她又同时在芙萝伊的状态栏里看到，她身上多了一个叫做“血脉狂乱”的异常状态时，白娅马上察觉到这个状况有些不对劲了。 　　“血脉狂乱”在《方舟世界》的游戏里，是一种只会偶尔发生在术士，这种擅长通过自己的特殊血统施展始源魔法的职业身上的异常状态。这个异常状态会让术士的所有属性都得到大幅度提升，然后根据所拥有血脉的不同，得到一些奇怪的特性。恶魔的血脉或许会让这个术士得到对于强酸与火焰的抗性，没准还会长出爪子；天使的血统或许会让这个术士的身体放出神圣的火焰，长出可以自由飞翔的洁白羽翼。 　　然而除此之外，这个异常状态还会带来一个小问题：陷入“血脉狂乱”的游戏角色会暂时被系统接管，暂时变成一个npc。 　　这当然并不意味着你会开始攻击你的队友，但是……唉，你不指望系统能在二十个人一起打副本的时候，代替你的操纵，和你的队友们好好配合吧？实际上在游戏中，一个陷入“血脉狂乱”的术士经常会在系统的操控下开始胡乱丢出自己威力最大的法术，引来超出限度的一大群怪物，然后拖着手忙脚乱的队友们一起灭团。 　　在设定上，每位术士在遗传中都有某种魔法的来源。在这种遗传因子的深处，深埋着术士的超自然祖先的记忆。有的时候，术士们在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或情绪变动，或遭遇一些特殊的情况时，这种“基因记忆”就有可能被唤醒。大部分情况下，这些“基因记忆”中最为刻骨铭心的，便是激烈的战斗。 　　所以陷入“血脉狂乱”的术士会失去控制，解放自己血脉中超自然祖先的部分潜在力量，悍勇无畏（且无脑）地进行战斗。 　　至少游戏里面是这么设定的。 　　“这么说起来，我们确实一直不知道芙萝伊小姐的术士血脉是什么来着……有什么术士血脉会体现出那么明显的冰属性呢？” 　　当白娅和米莉尔她们回到大使馆，从大家口中大致得知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后，米莉尔的额上不禁冒出冷汗。 　　“银龙，白龙之类的吧……” 　　白娅现在也是满头冷汗。 　　虽然芙萝伊一直以来都比较缺乏存在感，但白娅居然忘记去搞清楚这件事，实在非常不应该。 　　“可是芙萝伊小姐不像龙脉术士吧？她既没有长出翅膀，也不能从嘴里喷出冰啊。” 　　“说的也是。但除此之外，还有如此强烈的冰属性特征的术士血脉就只有……”白娅说到这里，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大概已经猜到正确答案了，“北地的霜巨人血统了。” 　　虽然芙萝伊确实长得比较高挑，是一米七八的女性模特儿身材，可白娅从来没想过她可能是霜巨人的后裔。不过仔细想来，霜巨人的外形特色之一就是霜白色的皮肤与血红的眼睛而芙萝伊的外表也正是如此。 　　更不用说此时此刻，芙萝伊的身体确实正流动着野蛮和原始的寒冷极地能量，放射着劈啪作响的极光。 　　自从她把人偶月长石冰冻成一整个三米高的大冰块之后，芙萝伊就像掉了线一样一直悬浮在冰霜之云上，垂着头一动不动。那三头白色巨狼守在她身边，旁人一旦靠近就会被巨狼龇牙咧嘴地威吓。 　　未那的魔力稍微恢复一点之后，她已经重新施展治疗术把娜娜救醒了。可是对于陷入“血脉狂乱”的芙萝伊，她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师父，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娜娜虽然被救醒了，但因为伤势过重，目前还没法自由活动。 　　白娅抖了抖耳朵。 　　“老实说，解决这个的办法还挺多的……未那，你会咏唱【大祓祸之祝词】吗？” 　　精神明显还有些虚弱的未那捂着额角，点了点头：“会。但是白娅大人，妾身现在没有足够的魔力咏唱这种大仪式法术了。” 　　“我知道，所以我会把神力供应给你的。你先蹲下来，不要动。” 　　白娅一边说，一边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其实不太想用这种方法给未那补魔，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然而，就在白娅把脸凑近蹲下身，一脸懵懂的未那时，她们身边突然响起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那是有什么人在演奏钢琴的声音。 　　那是银精灵幼女乐师，摩卡在大使馆客厅里弹奏着原本只是用来装饰的三角钢琴。琴声既有如清泉涓涓流淌，又仿佛水珠在河面上跳动，自她的双手下，自琴键的按动中涌现。 　　精灵的音乐是如此地具有感染力，以至于白娅她们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随后，摩卡开口唱起了歌。 　　那是无词的清唱曲，但白娅她们却似乎能从这无词的歌中听出蕴含的意思。那是仿佛白雪莹莹的大地在脑海中显现一般的心象风景，但却又不像芙萝伊身上放射出的原始极地能量那般咄咄逼人。 　　好像轻柔的雪，染白了听者的心灵。又好像撒上奶油般的街道一样可爱。 　　“咕……” 　　不远处，大使馆的门外，原本正悬浮于在冰霜之云上，垂着头一动不动的芙萝伊，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白娅连忙打开雇佣兵菜单，调到芙萝伊的状态栏果不其然，芙萝伊身上那个“血脉狂乱”的异常状态图标正在闪烁，而且越闪越快，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这就是精灵音乐的魔力。精灵的音乐本身绝对不是一种魔法，但它就是拥有这样的力量。 　　最终，随着“血脉狂乱”异常状态的消失，从芙萝伊体内不停涌出的狂暴冰雪魔力也停止了。那三头白色巨狼渐渐凭空消失，原本悬浮在半空中的芙萝伊则是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掉下来。米莉尔连忙挥动法杖用魔法把她接住，然后发现她像是睡着一样，已经暂时失去了意识。 　　“刚刚那个……是怎么回事？” 　　白娅已经惊呆了。 　　“血脉狂乱”作为一种异常状态，在《方舟世界》中也算是比较难解除的异常状态了。虽然还没有夸张到必须用传说级的技能去解除，但不用到最高级的进阶级回复系技能，是肯定没法解除掉的。 　　然而摩卡只有5级。 　　白娅知道《方舟世界》中的吟游诗人也可以演奏出解除异常状态的咒歌技能。 　　但是摩卡只有5级。 　　“艾璐芙！” 　　她唤出自己最万能的召唤兽。 　　但是…… 　　“主人，她……真的只有5级啊！” 　　艾璐芙哭丧着脸回答。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06：黄金的苹果 “那颗黄金苹果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芙萝伊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问题。 　　她在被摩卡的【细雪之夜想曲】催眠后，只躺在自己在大使馆的卧室里睡了一个小时就醒来了。 　　她醒来时，白娅正坐在她旁边。听到这句话之后，白娅其实稍微考虑了一下到底要告诉芙萝伊多少东西。 　　“你应该知道那些生活在米德加德的天上，神域阿斯嘉特里的阿萨神族吧？这种黄金苹果，是祂们用来维持自己肉身青春不老的宝物。凡人吃下黄金苹果之后，会因此得到一百年的青春不老和传说级的力量。” 　　姑且不提设定内的效果，这种黄金苹果在《方舟世界》的游戏中的功能其实比较尴尬。玩家既不需要，也享受不到青春不老这种功能。所以实际上，黄金苹果在《方舟世界》游戏中的具体功能是……让吃下它的角色升级到60级。 　　仅此而已。 　　60级以及60级以上的角色在游戏里吃下黄金苹果，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至于这种道具在游戏里能用来干嘛……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 　　黄金苹果在《方舟世界》的游戏里只有三个取得的方式。第一，是完成了60级的世界战场任务之后，可以在皇宫地下宝库里选择一颗黄金苹果当做任务奖励；第二，是在游戏主线任务中，在神域阿斯嘉特中完成一个任务之后，必然会得到一颗黄金苹果作为奖励；第三，是课金。 　　黄金苹果，游戏商城有售，一颗88元。 　　而且不论是以什么方式取得的黄金苹果，在游戏中都可以正常交易。 　　这样一来，黄金苹果这个道具，在《方舟世界》中到底是用来干嘛的就很明显了吧？ 　　当然是用来卖给土豪新人玩家的啊！对于没什么钱的高端玩家或靠游戏赚钱的职业玩家们来说，黄金苹果就是字面意思上的“黄金”苹果啊！ 　　不过在现在这个方舟世界中，黄金苹果的价值就不止如此了。不管你是谁，只要吃下黄金苹果就一定会变成60级的传说级强者，而且应该还能享受到一百年的青春不老。像这样的宝物究竟有多么宝贵，不言而喻。 　　“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是……” 　　听到白娅的解释之后，就连芙萝伊这种平时冷冰冰的人，都显露出了明显的动摇。 　　“没错。”白娅点了点头，“恭喜你，你现在已经是一位传说级的大术士了。” 　　“……抱歉，白娅。我居然把那么贵重的，你原本要给弟子吃的东西自己吃掉了。” 　　“没什么好抱歉的。那个时候娜娜都被打晕了吧？”白娅耸了耸肩，把自己在芙萝伊睡着期间做好的香草冰淇淋，舀起一勺，塞进了她的嘴里，“比起让在场的其他人吃掉，还是让你吃了比较划算。” 　　“你的术士血脉中有着北地霜巨人的遗传因子，而霜巨人在一万多年前曾经与阿萨神族争夺过出产黄金苹果的神树伊登。你的祖先大概吃过黄金苹果，而且对他来说，与阿萨神族因为争夺黄金苹果而爆发的战争大概是非常深刻的记忆吧。所以你吃下黄金苹果之后，这种‘基因记忆’就被唤醒，你就陷入‘血脉狂乱’了。也正是靠着‘血脉狂乱’激发了你的潜在魔力，你才能反杀等级仍然比你更高的月长石。” 　　“……原来如此。”芙萝伊吞下嘴里的冰淇淋。看她晕乎乎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多少：“我确实以前就知道自己的术士血脉来源于北地的霜巨人，但黄金苹果的事情确实是第一次听说……嗯？” 　　芙萝伊说到这里，又突然注意到了白娅话语中的一个奇怪的地方。 　　“可是，阿萨神族，应该是生活在人间与天界之间的神域阿斯嘉特的神族吧？为什么神需要靠吃黄金苹果来维持青春不老？” 　　神应该都是青春不老，长生不死的存在不，别说神了，哪怕是天使、恶魔和龙，也都是长生不死的生物。白娅这个已经不是凡人的地主神，只要还居住在自己的土地上，同样也能保持青春不老长生不死。 　　既然如此，真神怎么会需要靠吃黄金苹果来维持青春不老？ 　　白娅甩了甩尾巴。 　　“这个啊……你明年就会知道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又从空间背包里取出那个灰不溜秋的皮革袋子。里面现在只剩下两颗黄金苹果了。 　　这两颗究竟该给谁吃比较好呢？ 　　芙萝伊的问题解决完之后，白娅现在要处理的就是被她冻住的人偶月长石了。芙萝伊在“血脉狂乱”中放出的最后一击将这个传说级的人偶完全冰封在了一个三米高的大冰块里。虽然凤凰城在迷锁结界的作用下四季如春，但这个魔力构造出来的冰块看起来似乎不会因为外部气温而融化的样子。 　　“【强袭狱火】。” 　　米莉尔在冰块周围布下封锁结界之后，挥动法杖，让法杖顶端缠绕上燃烧的火焰，然后再用这个火焰来一点点融化冰块。 　　“自动机械人偶的行动会因为低温而受到影响吗？” 　　白娅走过来之后，随口问道。 　　“会的。魔汞的熔点，也就是凝固点是零下82摄氏度，而魔汞相当于自动机械人偶的血液。理论上来说寒冷攻击对人偶们效果拔群。” 　　米莉尔一边行云流水底做着手边的融化工作，一边解释。 　　就在白娅继续打量着这个冰块时，大使馆的负责人威廉姆斯过来告诉她，联邦总统阿拉米尔刚刚发了一条【通讯术】过来告知，试图袭击精灵天堂“阿鲁恩”的依莉丝已经被阿拉米尔阻止了实际上，依莉丝在试图逃脱时，又被干掉了一次。 　　白娅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脑袋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是…… 　　“米莉尔，那个依莉丝克隆体有什么反应吗？” 　　依莉丝确切的说，是她的前世，大术士罗森克鲁斯发明的【转生秘法】，可以让她在死后，灵魂不会像其他灵魂一样进入轮回，而是自行在凡间寻找还未出生的、还在子宫内的婴儿胚胎进行投胎转世。 　　然而，从依莉丝只继承了前世的魔力与知识，却没有继承前世的人格这一点来看，【转生秘法】仍然具有很大的缺陷性。依莉丝之所以给自己做出这么多克隆体，大概就是为了避免【转生秘法】在这方面可能会导致的问题。 　　既然依莉丝的本体又死了一次，那么她的灵魂现在就应该进入克隆体了才对。 　　“完全没有呢。” 　　然而被米莉尔封印在【琥珀石棺】法术里面，连时间的流逝都被停滞住的依莉丝克隆体第二十号，目前仍然一动不动。 　　“……依莉丝不会真的死了吧？” 　　老实说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啊。毕竟这一卷已经有十万字了，如果说已经要结束换下一卷了也很正常，老实说再写下去反而有点拖了……好吧不能用这种方式来判断。 　　就在白娅甩着尾巴，琢磨着依莉丝现在到底是不是在什么别的基地里复活了时，米莉尔终于把冰块融化完了。 　　“咕！” 　　解冻的魔汞开始继续流动，人偶的齿轮开始重新运转。月长石在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便试图摆出战斗姿势但是米莉尔事先布置好的魔法阵立刻被自动触发，化作光之锁链将她五花大绑。 　　“那么，”白娅抽出神剑拉格纳罗克，架在月长石的脖子上，“开始审讯吧。”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07：月长石 “首先，除了今天被我捣毁的那个基地以外，依莉丝还有准备别的地下基地和克隆体吗？” 　　白娅首先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只要能从月长石口中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白娅就能确定依莉丝到底死掉了没有。 　　“谁知道呢。” 　　但是月长石拒绝配合。 　　实际上，她直接闭上了眼睛，选择拒绝继续进行交流。 　　“只要你乖乖合作，我就不拆掉你哟。” 　　甩着尾巴的狐狸试着威吓她，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这下有点麻烦了。你要怎么严刑拷打一个连痛觉都不存在的机械生物呢？ 　　“白娅，要不然我再试着侵入一次她的控制系统如何？” 　　看到白娅皱起眉头，米莉尔试着提出了一个馊主意。 　　“别开玩笑了。万一你的脑袋真的被攻击性防火墙烧掉了怎么办？” 　　但是在白娅看来这个主意连最糟糕的选项都算不上。 　　“我记得自动机械人偶会装载灵魂断片吧？对她进行精神攻击的话她会感到痛苦吗？” 　　米莉尔仔细考虑了一会，摇了摇头：“我想应该是不会的。她的灵魂应该会因此而受损，但是她应该没有‘会感受到痛苦’的功能。” 　　这下状况越来越麻烦了。 　　最后白娅只想出一个聊胜于无的办法。 　　“最后确认一遍。不乖乖合作的话，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后悔对吧？” 　　“我没有一天不后悔。”月长石仍然闭着眼睛，若无其事地当即回答道，“所以也不可能变得比现在更糟了。” 　　白娅的尾巴竖起来了。 　　“那你就错了。”她转过头，用一种有点阴森森的语气吩咐米莉尔，“总之……先把她脱光了，用魔法锁好，丢在大使馆门口示众一个晚上吧。” 　　于是月长石终于睁开眼睛了。 　　“为什么，人偶要有心灵呢？要是想让人偶言听计从，明明用细绳吊着就够了。既给人偶心灵，让人偶自主行动，却又用命令让人偶束手束脚什么的，太奇怪了不是吗？” 　　白娅一把脱掉了她的裙子：“给我说人话。” 　　“……对不起是我错了请不要把我脱光了丢在这里。” 　　“首先，除了今天被我捣毁的那个基地以外，依莉丝还有准备别的地下基地和克隆体吗？” 　　“我不知道。地下基地的建设和克隆体的培养全部是由依莉丝大人自己决定的。” 　　最后，白娅还是把开始老实配合的月长石带回了大使馆进行审问。 　　在这场大使馆之战中，有数百具依莉丝的象棋人偶被破坏，凤凰翎卫也有不少的损失。而且最可怕的是，两名传说级的荣誉咒卫都在战斗中被杀害了。从尸体的伤口来看，两名荣誉咒卫的致命伤都是由那名能够操控时间的人偶，珍珠所造成的。 　　值得庆幸的是，物理性的伤口很难在凤凰城的迷锁结界内夺走精灵的性命。这两具荣誉咒卫的尸体已经和其他损失掉的凤凰翎卫一起，被抬回去等待复活了。 　　“珍珠是我们四具之中最强的，也是这四具人偶之中的首领。如果说我们人偶之中有谁会知道这些事，那就只有可能是她。” 　　月长石老实下来之后，她卖队友倒是卖得也挺勤快的。 　　“你们这四具人偶，还有那些量产型人偶，到底究竟是谁造出来的？” 　　“我们都是依莉丝大人自己制作的。” 　　“依莉丝为什么让你们来袭击大使馆？” 　　“只要杀死了娜娜·冉·磨叶，依莉丝大人就能让你，白娅，感受到恐怖与愤恨。这对依莉丝大人来说，是完成正式复仇之前的开胃菜。” 　　“依莉丝的复仇计划究竟是什么？” 　　“尽可能杀伤你身边的同伴营造恐怖气氛，然后调虎离山，趁机从精灵天堂‘阿鲁恩’中尽可能夺取精灵的灵魂，用来给岁月权杖提供动力，打开时间通道。” 　　“果然是岁月权杖吗……” 　　白娅听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岁月权杖是方舟世界中最危险的神器之一。太初之时，创造女神创造了五大龙神。而制造出岁月权杖的正是这五大龙神之一的时间之龙神。这个神器不仅可以当作强大的武器来使用，同时具有与星象配合，打开时间通道的功能。 　　老实说，白娅实在无法理解时间之神究竟为什么会制造出岁月权杖这种危险的神器。穿越时间改变过去的行为会对现实造成巨大的破坏，最糟糕的情况下，整个现实都会因此而崩溃。在《方舟世界》游戏版本的目前的时间点，岁月权杖应该是被白娅记忆里那个强到不可思议的时间守护者给封印起来了才对。 　　依莉丝到底是从哪里弄到岁月权杖的？时间守护者这是旷工了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白娅最后只能先放弃思考，继续问剩下的最后两个问题。 　　“你对摩卡·卡菲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没有。” 　　“那么你对蓝山·卡菲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没有。” 　　白娅注意到月长石回答这个“没有”的时候，明显迟疑了大概一秒钟。 　　有趣。 　　老实说，不管是白娅也好，米莉尔也罢，都没法知道月长石到底是不是在说实话。【侦测思想】的法术对机械结构的人偶是没有用的。白娅她们也没学过如何察言观色，如何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 　　不过，在场倒是有一个人专门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大使馆的负责人，影敌行者威廉姆斯可是帝国审判庭专门训练出来，派往联邦驻守的间谍头子。虽然人偶的肢体语言、说话习惯与特殊动作都有可能是假的，但威廉姆斯就是有办法从这其中看出点什么来。 　　“白娅大人，她的话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在说谎。” 　　旁观完白娅审讯月长石之后，威廉姆斯如此表示。 　　“嗯，老实说能有一半是真的就已经很不错了。”白娅耸了耸肩，“那么具体哪些是真的呢？” 　　“那个名叫珍珠的自动机械人偶大概确实是她们四具人偶之中最强的首领，以及依莉丝大概确实得到了岁月权杖，而且打算以此穿越时间除此之外，都是谎言。”威廉姆斯淡定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稍微停下来思考了一会，“相信白娅大人也注意到了，她最后听到‘蓝山·卡菲’这个名字时的反应明显很不正常。” 　　“确实注意到了。那是装出来的吗？” 　　“问题就在这里。属下并不觉得她那个时候的迟疑是装出来的。”威廉姆斯无奈地回答，“但这非常不合理。她的心理封闭很明显，不应该在那个时候突然产生动摇。” 　　这下状况变得更有趣了。 　　只要月长石还想着要骗人，白娅她们就很难从月长石口中获得有用的情报。就目前为止月长石透露的这么点情报，老实说根本就没什么用。 　　“白娅，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米莉尔有些担忧地问。 　　“这个嘛……” 　　在场的众人都立刻察觉到了，白娅的这句话酝酿着某种和杀意相似的恐怖情绪。 　　“看在她姑且说了一部分实话的份上，先脱光了用魔法锁在客厅里放一个晚上吧。”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08：夜宵 当天晚上，凌晨一点。 　　“肚子饿了。” 　　白娅从床上骨碌一声坐起身来。 　　她这一天确实吃得比平时少，动得比平时多。身为地主神却离开了出云，也导致白娅无法通过灵脉恢复消耗掉的能量。 　　“稍微吃点夜宵吧。” 　　白娅很爱吃，而神话生物的身份让她拥有无论摄取多少卡路里，体型都不会变化的体质。无论把多少食物吃进肚里，她的身体都会像反应炉一样将其迅速且完整地转化为魔力，连一点残渣都不剩。否则按照她那种吃了睡，睡了吃，除了打架以外也不怎么运动的慵懒生活习惯，她早就胖成一颗狐狸球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之后，琢磨了两秒，打开空间背包取了番茄、面粉和玛苏里拉奶酪这三样食材。白娅的烹饪技能必须通过火焰才能施展，然而她的卧室里并没有火炉。因此她也懒得穿上衣服，就直接光溜溜地拿着这些食材往大使馆的客厅走去。 　　凌晨一点的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温暖的壁炉还在默默燃烧……哦，对了，还有被米莉尔变出的光之锁链捆绑着，全身被脱得和白娅一样光溜溜的人偶月长石。 　　嘛，反正她只是个人偶。 　　白娅无视了月长石那混杂着惊诧与怨念的目光，一边甩着尾巴，一边一手抱住食材，一手指向壁炉里的火焰。一道粉色的弧光从白娅的手中连接到食材上又与壁炉里的火焰构建起循环，短短十秒过后，一盘热腾腾的玛格丽特披萨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做完披萨之后，白娅还有些不满足，干脆又用番茄、牛肉、土豆和胡萝卜，以及一种在世界树附近才能采集到的，既能恢复生命与魔力，又能当作香草使用的魔法药草，“尤古德拉草”，一起变出一锅香喷喷的罗宋汤。 　　月长石已经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这是什么魔法？” 　　“不告诉你。不过你只要乖乖说实话，我就给你吃一片披萨哦。” 　　白娅拿着一片披萨在月长石的鼻子前晃啊晃。 　　“……别做无用功了。我根本没有味觉。” 　　也对。自动机械人偶根本不需要有味觉，她们又不需要吃东西。 　　于是白娅就无视月长石那微妙的眼神，开始开心地大吃大喝起来。拉出丝的奶酪和披萨上的番茄一起咬下去的时候，在嘴里爆发出来的感觉可谓是绝配。热腾腾的浓汤在这种一月份的寒冬流过喉咙时，即使白娅不惧严寒，也还是感觉到好幸福。 　　不过白娅其实也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放入了尤古德拉草所煮出来的罗宋汤到底有多香。 　　“好香的味道喵……” 　　穿着粉色睡衣，手里还抱着枕头，耳朵耸拉，揉着眼睛的赛兰丝从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艾琳族的鼻子都比较灵，睡着了都能闻到这种味道也是理所当然。 　　“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和她住在同一个房间的银精灵幼女摩卡也走了出来。她连睡觉的时候都还是只穿着那件薄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白色宽袍，脸上则是和平时一样挂着半睡半醒的表情。 　　“我烤了披萨，还煮了罗宋汤哦。你们要尝尝吗？” 　　“好喵好喵。”赛兰丝开心地凑了过来，然后终于在壁炉火光的照射下，察觉到白娅现在居然是一丝不挂，“……白娅为什么没穿衣服喵？” 　　白娅悠哉地甩动着蓬松的大尾巴：“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有自由的感觉吗？” 　　“不觉得喵。”赛兰丝吐槽。 　　“说得也是呢。”摩卡点了点头，然后就脱掉了身上的白色袍子。 　　……不愧是精灵。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之后，决定先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白娅给赛兰丝和摩卡都盛了一碗汤。这锅罗宋汤把牛肉、番茄、胡萝卜与土豆的味道都深深煮进了汤里，有着简直能融化舌头的美味。两个人开心地喝下热汤时，暖流通过喉咙的瞬间简直让她们感到无比幸福。 　　“好棒，好棒喵～” 　　赛兰丝的尾巴在她不知不觉间盘成了心形。 　　“感觉白娅做的东西吃多了会上瘾啊……” 　　滋滋有味喝着热汤的摩卡，原本白皙的脸蛋染上了红晕，露出让人心荡神驰的恍惚笑容。 　　“嗯，烫烫。” 　　而且她还因为汤的温度，一时之间吐着舌头。 　　真可爱。 　　“你原本不是不喜欢味道太重的东西吗？” 　　白娅坏笑着摸了摸摩卡的脑袋。身高比白娅还矮一点，能让她不需要踮起脚尖也能摸到头的人，在这个团队中可是很稀有的。 　　“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还是觉得白娅做的东西比较好吃。”摩卡露出害羞而安心的表情，让白娅摸着头，“而且，和别人一起吃饭这种事，不会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怀念……就像是还在爸爸身边的时候一样……” 　　摩卡喃喃着说出的这句话，让白娅和赛兰丝都心中一惊。 　　虽然白娅算是努力地试着调查了一下摩卡的父亲蓝山·卡菲的下落，但目前仍然毫无头绪。除了…… 　　她回过头来，望向被光之锁链捆在墙边的人偶月长石。月长石现在仍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目前除了月长石听到“蓝山·卡菲”这个名字时迟疑了一下以外，白娅在这方面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抱歉，摩卡。我们……” 　　“你不需要道歉的，白娅。” 　　白娅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摩卡打断了。 　　“你在我被西丽丝人偶攻击的时候救了我一命，现在还让我住在大使馆里保护我，做好吃的东西给我吃，这些都是我无以为报的恩情。” 　　摩卡说到这里，表情显得有些落寞。 　　“在遇到白娅之前，每天晚上一个人睡觉的时候，我经常会觉得，爸爸大概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但是遇到白娅之后，我最近晚上睡觉的时候，又觉得应该还是有机会找到爸爸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不过我知道了。”白娅放下手中的食物，用难得正经和严肃地眼神望着摩卡，一本正经地说，“只要我能够做到，我就一定会尽力帮你找到爸爸的。” 　　“嗯，我也相信白娅。” 　　摩卡用力点了点头。 　　“不过，摩卡，我还想问你一件事：如果在这个事件告一段落之后，我们要离开凤凰城，回帝国去的时候，我还没能帮你找到爸爸的话……” 　　白娅说到这里，站起身来。 　　她的身影在摩卡的眼中突然变得高大起来。神力在白娅的身体内激荡，整个大使馆的客厅，都开始充斥着神力的威严。 　　白娅向摩卡伸出手。 　　“可以成为和我一起战斗的伙伴吗？” 　　明明只有5级的摩卡，作为吟游诗人的能力可以说是不可思议的。仅仅5级的吟游诗人就能解除掉芙萝伊身上传说级的异常状态，这不管是在游戏里还是现实中都匪夷所思。 　　白娅想要培养摩卡的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这股力量一定能在接下来会给整个方舟世界带来威胁的战斗中派上用处。 　　“我……” 　　摩卡的脸上闪过混杂着不安与期待的表情，她的眼瞳中，似乎开始燃起一颗粼光闪烁的星辰。 　　“好” 　　“不可以！不可以答应！” 　　然而，就在摩卡即将答应时，被绑在客厅墙边上的月长石突然慌张地喊到。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在被牢牢捆缚着的状态下，竭尽全力放出一道银丝。白娅挥动尾巴将银丝弹开，但摩卡被她这么一喊，眼中渐渐燃起的星光也迅速熄灭了。 　　“哎呀呀，真有趣……”白娅转过身来，凝视着月长石那对躲躲闪闪的瞳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真的慌张起来吧？你们和摩卡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娅不知道为什么月长石刚刚不允许摩卡答应白娅的邀请。但是白娅知道，一旦刚刚摩卡答应了她，摩卡大概就会和芙萝伊、雅雪莉法她们一样，成为白娅的雇佣兵。 　　月长石会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才那么慌张的吗？不，这种想法也未免太荒谬了。 　　“我不能说。” 　　“不说的话我就拆了你哦？” 　　“要拆就拆吧。” 　　于是白娅从耳朵中抽出金箍棒，迎风一晃。 　　“有什么遗言的话就说出来听听？” 　　“……可以请你用权能杀死我吗？” 　　有趣的是，就在白娅把金箍棒变大，准备往月长石的脑袋敲下去时，她嘴里蹦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要求。 　　“我也算听过不少遗言了，听见要求死法的还真是第一次，但是……”白娅说到这里，扬起了眉毛，“我凭什么要让自己的敌人决定她是什么死法呢？” 　　“……月行将满，狄拉克之海将被唤醒。” 　　月长石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缓缓说道。 　　她说出这番话时的语调，听起来就像是吟咏着某种辞世的诗句。 　　“一切皆为主人之祈愿。为了实现这愿望，必将有人受到伤害。” 　　很明显，这番话是一种提示，没准也是月长石所能透露的最大限度的情报了。 　　跳动的闪电出现在白娅的右手上，凝聚成了金色的雷枪。随后，就像是要切开大气一般，白娅以高速刺出了雷枪。 　　“啊。” 　　尽管不存在痛觉，但月长石仍然在被雷枪贯穿胸口时，下意识地发出了声音。 　　作为自动机械人偶心脏的齿轮完全破碎，喷出的魔汞就像是银色的鲜血。 　　这四具独一无二的传说级自动人偶，就这样被白娅破坏掉了两具。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09：今年最快乐的时间 “人偶有灵魂吗？” 　　第二天，白娅问了米莉尔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把米莉尔弄得一愣一愣的。 　　“自动机械人偶体内或多或少都有装载灵魂碎片啊。” 　　“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白娅说到这里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人偶死掉之后，会轮回转世吗？” 　　米莉尔马上意识到白娅为什么来找她问这个问题了。 　　“……不会。”她叹了口气，回答道，“不完整的灵魂无法‘前进’。就连我，将来死去之后也有可能无法正常进入轮回。” 　　米莉尔的灵魂毕竟是她的“老师”们用魔力制作出来的人工制品。她死去之后灵魂究竟会怎么样，真的是只有神才知道。 　　听到米莉尔这番话的白娅垂下了尾巴。 　　尽管白娅什么都没有再多说，但米莉尔还是能察觉到白娅为什么会显得有些失落。 　　（虽然从白娅救我一命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但是……） 　　米莉尔想到这里，忍不住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白娅的脑袋。 　　（让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的世界只是一种空话。但是如果白娅成为真神的话，也许真的会有可能做到这种事也说不定。） 　　白娅破坏掉月长石的这件事，简直就好像是让什么开关被按下了一样。自从那一天晚上开始，依莉丝和她手下的人偶就销声匿迹，一直没有再出现。 　　这大概是因为现在距离月长石口中的月圆之夜还有十一天的关系吧。 　　联邦总统阿拉米尔，这段时间一直努力试图在凤凰城中搜索出依莉丝可能存在的其它秘密基地。然而这种行为却也就相当于，阿拉米尔要搜查城内所有精灵的宅邸。 　　当然啦，包括贵族的宅邸。 　　于是联邦议院炸锅了：为了找到一名恐怖分子，你居然想要带兵搜查所有贵族的宅邸？这是想造反吗？ 　　因此总统阿拉米尔反而在开会的时候被贵族院的议员们骂得狗血淋头，搜查计划最后草草收场。 　　所以这几天完全得不到线索，完全没有头绪的白娅她们，就只能无所事事的等待。 　　而对于白娅来说，无所事事这个词基本上就等同于……吃了睡，睡了吃。就算未那或娜娜劝她别用这么不健康的方式生活，白娅也可以振振有词地告诉她们“我只是在积蓄能量而已啦。” 　　不过最近白娅还是在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中增加了一些小插曲。 　　“芙萝伊，这是庆祝你升到传说级的礼物。” 　　白娅在某天一大早带着米莉尔外出，晚上才回到大使馆后，将一根看起来通体由冰构成的法杖递给了芙萝伊。这根法杖不但本身和玻璃一样是半透明的，而且杖顶还镶嵌着一颗鸡蛋大小的闪亮的钻石。 　　“这是……” 　　芙萝伊在碰到这根法杖之后，马上意识到了它的材质。这种名叫玻璃钢的特殊材料是金精灵炼金术师们经由复杂的炼金程序制造出来的。它比钢铁更加坚硬，又具有玻璃的透明，当然也贵得要命。 　　“这根法杖叫作‘冰结之斯拉穆’，是冰系施法者在传说级前期能用上的最好的法杖之一。”白娅淡定地回答，“不过我实在不记得哪个副本出适合你的法袍了。” 　　而且现在白娅也没法重复刷同一个副本。毕竟boss被打死了就是真死了，不可能刷新重置。 　　“这根法杖是传说级的！？”结果芙萝伊反而被吓了一跳，“我都吃了你的黄金苹果了，怎么能收下这种东西？” 　　“你在关键时刻吃下黄金苹果，在我看来反而是优秀的表现。用奖赏回报下属的优秀表现，是上司的职责。”但是白娅坚定地将法杖塞进了芙萝伊手里，“下属过度的无欲无求，可是反而会让上司感到不快的哟？” 　　既然白娅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么芙萝伊当然也只能把法杖收下了。她事后跑去问当天和白娅一起出门的米莉尔，结果发现米莉尔其实也一头雾水。 　　“白娅那天带着我出门离开凤凰城，然后让我带着她传送到了几千公里外的一个小岛上面。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对那个小岛上的地下遗迹熟门熟路，一路带着我走到那座地下冰宫的最深处，一拳打死了一头炎魔，接着就带着这根法杖和我一起传送回来了。” 　　如果你在游戏里把同一个副本刷了两个月，那么谁都可以走得熟门熟路如果白娅听到她们的讨论的话，一定会这么说。 　　可惜她没听到。 　　所以芙萝伊和米莉尔也只能一头雾水了。 　　其实白娅本来也想帮米莉尔找找新装备来着。但眼下能够找到的，比米莉尔现在身上的“奥火埃尔文套装”更好的装备，其实还真没有多少。 　　而另一方面，米莉尔最近也没有清闲到能陪着白娅到处跑来跑去的程度。她开始细细研读阿拉米尔给她的那本名为《亵渎者之道与守护者之道》的书，学习如何在不伤害到自然的前提下，小心地从大地中汲取魔力。 　　除此之外，在吃了睡睡了吃的间隔中，白娅开始增加与伙伴们一起相处的时间了。 　　每天晚上九点，她都会在大使馆的客厅里用烹饪技能变出一些热汤之类大家可以一起分享的食物。大家就这样穿着睡衣一边吃吃喝喝，一边悠哉悠哉地聊天，偶尔还会下下棋，来盘巫师牌什么的。除了每天都还在“挥剑三千下，举盾三千下，做三百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然后长跑五公里”的娜娜以外，其他人都开始有点变圆了。 　　实际上就连娜娜，也因为充足的运动和白娅每天提供的高档伙食，身体的曲线开始变得明显。虽然也长出了肌肉，但不知为何却丝毫不影响身为女性的美观，已经从“村姑”进化成“美丽的女骑士”了。 　　除了白娅以外，只有身为人工魔法生命的米莉尔，因为身体根本没有正常的新陈代谢的关系，不管吃了多少食物体型都不会受到影响。 　　言归正传。 　　某天晚上，大家在开开心心地吃喝聊天时，也不知是怎么地，话题突然聊到了各自的家人身上。 　　“我的母亲在我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因为地精的入侵去世了，所以我对母亲的记忆并不是很深刻。”娜娜说到这里时，脸上露出思索而怀念的表情，“我是被父亲和村子里的大家一起拉扯大的。” 　　距离她离开磨叶村已经足足过去一年了。虽然帝国已经将磨叶村那一带纳入领土之中，也派兵驻守，可以说娜娜不必担心乡亲父老的安危，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思乡之情。 　　“我对妈妈也没有什么记忆。” 　　摩卡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喜欢吃味道太重的东西”彻底沦陷为了白娅做的食物的俘虏。此时的她也正享受着白娅做的柑橘布丁那酸酸甜甜的幸福。 　　“不过……我记得爸爸在工作上好像也有很多同事。以前好像在家里有看到过他们……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白娅传染了，还是精灵本来就是这个风格，摩卡每天晚上在这个夜宵时间都连袍子都不穿，就这样光溜溜地在客厅里吃东西。后来还是娜娜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强行给她披上袍子， 　　顺带一提，性格比较认真的娜娜自己，即使在这种明摆着就是大家休息放松的时候，就算脱下盔甲，也仍然穿着秘银丝编织的质料细致的衬衣。青铜大盾牌也摆在房间一角，保证随时都能够进入战斗状态。 　　嘛，也差不多该给娜娜弄一套新的铠甲了。 　　白娅有的时候会这么想。 　　虽然“沦亡之冬”的资料片中有很多适合娜娜的好装备，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争取在今年内帮自己这个弟子弄件过渡用的铠甲吧；至于娜娜的盾牌“青铜镜之盾”，则是一直到明年的“沦亡之冬”资料片中都仍然很好用的盾牌，所以也没什么好替换的。 　　然而娜娜现在的佩剑太弱了。她手中的传说级武器“风灵剑温德罗斯”，目前则是仍然不接受她的使用。 　　“lulurila～lulululurila～” 　　摩卡吃饱喝足之后，便坐上客厅里的三角钢琴，开始弹唱出活泼欢快的曲子。大家都放下手里的食物，开始静静欣赏。 　　“幸福，是什么呢？” 　　“对我来说，就像是这首歌一般。” 　　“所以，我现在，非常的快乐～” 　　如果这样的时光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如果这样快乐的时光可以永远保持下去就好了。 　　“尽管光阴飞逝，岁月如梭，世界褪色……但只要这份记忆，还存在的话不论多久，我都会继续歌唱！” 　　但是，就像末那去年说过的一样，时光无法倒转，更不会停滞在某一刻。 　　……不过，时光真的无法倒转吗？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10：万臂之枪 月圆之日的当天，大家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严阵以待。 　　娜娜早已恢复了健康活力。在这段时间的战斗与规律的锻炼和进食下，她的等级终于到达了50级。 　　芙萝伊也和白娅送给她的新法杖“冰结之斯拉穆”完成了同调，已经可以完美地发挥出法杖的力量。 　　米莉尔带着赛兰丝最后一次拜访了新月之塔，选购了一些最近新开发的魔法。 　　如果依莉丝的计划确实会在今天结束的话，那么她们大概很快就会离开凤凰城。 　　至于白娅……嗯，反正她只要吃饱喝足就是最强形态了。 　　然后，有如行云流水一般，毫无起伏也毫无意外性的状况，在当天晚上七点多时到来了。 　　“白娅大人，阿拉米尔·菌夜总统发来了【通讯术】。”大使馆负责人威廉姆斯走进了客厅，“大异端依莉丝·采佩什出现在了新月之塔的塔顶，随行的还有两百具象棋型自动机械人偶。” 　　“啊？等一下。”白娅放下手里的巧克力冰淇淋，“新月之塔的塔顶应该没有大到可以挤得下两百具象棋人偶吧？” 　　“确实如此。大部分象棋人偶现在都飞行在新月之塔周围的空中它们似乎在背上安装了具有喷射推进器的飞行翼。” 　　……搞什么鬼？这算是从国际象棋进化到三维国际象棋了吗？ 　　“走吧。这事要是丢给阿拉米尔一个人处理，八成依莉丝又能逃掉。”白娅拿起金箍棒，环顾自己身边蓄势待发的伙伴们，“作战计划应该都记住了吧？” 　　“是的，师父！” 　　娜娜早已全副武装。 　　“终于要和依莉丝做个了断了。” 　　芙萝伊“咻咻”地挥动着法杖。 　　“说是作战‘计划’，白娅你也没想出什么真正称得上‘计划’的东西吧？” 　　米莉尔一边吐槽，一边对大家施展增益魔法。 　　“这次请允许妾身与白娅大人并肩作战。” 　　未那现在身上穿的并不是平常的巫女服。她在巫女服上面裹着印有笼目纹，名为千早的纤薄套衣，头上戴着镶嵌乳白色宝珠的饰冠，脸上略施薄粉，是进行降神仪式时才需要穿的打扮。 　　“为了保险起见，赛兰丝，你也背着包和我们一起去。” 　　“好的喵！” 　　赛兰丝背上那个比她自己的身体还大上几圈的巨大双肩背包。 　　“那个……我……” 　　留在大使馆里，并不会参加这场战斗的摩卡，望着一幅要出征的模样的大家，迟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摩卡你就在大使馆里，替我们准备好庆祝凯旋用的曲子就行了。” 　　白娅摸了摸她的脑袋。 　　“出发吧！让我们去把那个熊孩子依莉丝抓起来，冰冻到天荒地老吧！” 　　话虽如此，当白娅她们到达新月之塔，并且站在塔底抬头往上看时，眼前的景象其实还挺有震撼性的：数百个背后安装着喷射飞翼的象棋人偶，正在空中被数量大概只有它们一半的凤凰翎卫所包围着。擅长进行远距离炮击战的凤凰翎卫们画出魔法阵，以暴风雪和破坏光线轰炸着敌群与塔顶。 　　而象棋人偶们则是装备上了对空攻击用的燃烧扩散弹。朝着包围自己的凤凰翎卫，它们将无数赤红色的光弹如雨般射出。凤凰翎卫们似乎很忌惮这种武器，因此一直忙于防御与躲闪，攻击效率也因此显得比较低。 　　“那是纯粹的燃素。”米莉尔马上就看穿了这种武器的本质，但这并不影响她脸上因此露出惊讶的表情，“依莉丝到底花了多少钱啊……” 　　燃素，这种在地球上被现代科学概念否认的物质，即使在方舟世界这个玄妙的魔法世界中，也是极为稀有的存在。正如魔汞被学者们认为是“太初之水”，基岩被认为是“太初之土”一样，燃素也被认为正是“太初之火”，也就是创造女神用来创造世界的四大元素之一。 　　和魔汞与基岩不同，纯粹的燃素本身并不昂贵，任何一个合格的炼金术师都能从任何一丛持续燃烧一个小时以上的火焰中粹取出燃素。然而尽管提取燃素非常简单，但保存燃素的成本可就贵得要命了只有天然的红宝石才能用来保存燃素，而且一般来说拇指大小的红宝石才只能容纳一个剂量的燃素。 　　换句话说，现在被象棋人偶们发射出来的每一发燃烧弹，都是一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 　　虽然说战争就是烧钱，但把钱烧到这份上简直让人看着就咬牙切齿。 　　“被散布到空气中的燃素会引燃所有接触到的物质，而且因为燃素本身就是一种动因，所以就算是不可燃的物质也会被燃素引燃。而且一旦被燃素引燃，无论是降温、隔绝氧气还是隔绝可燃物，都无法熄灭火焰。在燃素本身燃尽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这种火焰都是不会熄灭的” 　　米莉尔皱着眉头向大家解释道。 　　“又是魔汞又是燃素的，依莉丝到底从哪儿弄来那么多钱，又或者是谁在给她当幕后投资人啊？” 　　这一幕让白娅都看得目瞪口呆：就连以前在《方舟世界》游戏里，大公会之间打攻城战时，都很少会有土豪玩家像这样烧钱。 　　“话说，师父……”一旁的娜娜并不是很能听得懂她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到白娅和米莉尔这样不慌不忙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既然这种武器那么危险，我们是不是赶快做点什么比较好？” 　　结果这个问题反而让白娅愣了一下。 　　“哦，娜娜，你好像误会了。燃素虽然对其他人来说很麻烦，但是对我来说……” 　　白娅说到这里，伸手从虚空中抽出自己宛如剑刃的赤红色火焰权能，向天高高举起。 　　“此剑是胜利，此剑是最强，此剑能斩裂焚尽万物，是必胜必杀的太阳之剑！” 　　夜空中那些划落的赤红色光弹突然开始颤抖，随后偏离原本的攻击轨迹，开始往这柄烈火巨剑上聚集。烈火巨剑在吸收了大量的燃素之后越变越大，甚至开始隐隐约约透出太阳的金色。 　　“等一下，白娅！”米莉尔看到白娅的举动，立刻意识到了她想要做什么，“你可别把整座新月之塔全部劈成两半啊！绝对会变成外交纠纷的！” 　　“……我都把剑变出来了你才和我说这个？” 　　话虽如此，既然米莉尔都这么说了，白娅也不可能真的把【胜利之剑】往新月之塔上砸了。看到塔周遭的燃素都已经被剑身所吸光，白娅抖抖耳朵想了想，把火焰巨剑迎风一挥，收回成一团凝聚在右手中的火焰能量，然后再用左手往右手用力一压。 　　“闪电啊，闪电啊！正义的闪电啊！！我乃以十胜百，以百胜千，以千胜万，以万胜十万的征伐者。闪耀光辉的神力，划破天空！万臂之枪，把全部的敌人和敌意粉碎！” 　　天地自然森罗万象都经由白娅的神言与其感应，能量通过两大权能之间的转换，被白娅拉伸成一柄足有数米长的金色大雷枪。一跃而起，白娅在跳至半空中时，再奋力将雷枪投向更高的空中。这道豪雷之枪像流星般划过天际，射入夜空，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的。 　　然而就在它去势已尽，到达抛物线的顶端时，雷枪突然在空中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流，接着从一柄变成十柄，从十柄变成一百柄，一直到给空中的每一具象棋人偶都分配了一柄雷枪为止。大量的雷电之枪旋舞着，闪电的风暴仿佛要撕裂天空、粉碎大地般尽情地咆哮。 　　必中的雷之矛就这样如暴雨般降临在了空中的所有象棋人偶头上。四散的雷光贯穿它们的身体，发出轰隆巨响，象棋人偶们被完全炸碎，烧的不留丝毫痕迹。 　　这便白娅最初的权能的来源，在《方舟世界》游戏中曾被她打败吞噬的上古堕落战神，以其万臂投射枪矛的剑之魔神巴鲁贝尔曾经使用过的招式【万臂之枪】。如果说【胜利之剑】是用来对付单一目标的必杀技能，那么【万臂之枪】就是能够将令人厌烦的敌群一口气清扫干净的必中技能。与此相对，【万臂之枪】所造成的伤害无法企及【胜利之剑】的程度。 　　但是，用来对付杂鱼倒是绰绰有余。 　　“那个落雷果然是白娅亲的手笔啊……” 　　和上次一样全副武装的联邦总统阿拉米尔正好也在这个时候自空中出现，缓缓降落。尽管象棋人偶军团已经被白娅一扫而空，但他的脸上却仍然带着几分愁意。 　　“怎么啦？既然我已经把象棋人偶炸飞了，那么现在不正应该是你们凤凰翎卫冲上去的时候吗？” 　　“如果真的有那么容易就好啦。”阿拉米尔幽幽地叹了口气，“依莉丝·采佩什正仗着岁月权杖的力量在塔顶负隅顽抗呢。你应该也知道，那玩意对咱们精灵来说最危险了，咱可不敢让凤凰翎卫们随便靠近呀。” 　　“哦，原来如此。”阿拉米尔的话让白娅恍然大悟，“如果只是岁月权杖的问题的话，应对的方法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话说回来，你们果然知道岁月权杖的事啊。” 　　阿拉米尔耸了耸肩。 　　“白娅亲和米莉尔亲，都应该不认为咱们会把所有书都放在公众图书馆里吧？”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11：岁月权杖及其解法 当白娅她们利用阿拉米尔和米莉尔施展的【群体飞行】一起飞到新月之塔的塔顶时，看到的是凤凰翎卫们正谨慎地远远包围着依莉丝，以及一个站在她身边，身穿深蓝色与黑色的女仆装，留着黑蓝相间的中长发的自动机械人偶少女。 　　“那个人偶就是蛋白石吧。奇怪，那个能够操控时间的人偶珍珠跑到哪里去了？”白娅甩着尾巴走上前去，“话说你们干站在这边干嘛？恐怖分子就在眼前，你们这些军人不应该正面上她吗？” 　　凤凰翎卫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吐槽，依莉丝就代替他们回答了白娅的问题。 　　只见不远处的依莉丝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奇异之物那是一根宝剑大小，看起来长得有点像钥匙的权杖。权杖长得像钥匙的齿的那一端镌刻着大量玄妙的符文，权杖的另一端，则是用无数镶嵌着宝石的金属环组合成了一个形同星象仪般的圆球。 　　“永劫！自久远尽头到来的虚无！无人能逃离汝！汝所触碰者死不得死！”高举权杖的依莉丝咏唱着奇怪不过确实有点吓人的咒文，“【时光之怒】！” 　　权杖开始发出橙色的光，岁月权杖顶端的星象仪开始旋转，一个靛蓝色的光球在星象仪的前方渐渐形成，然后化作一道靛蓝色的光炮直射向一名凤凰翎卫。这名凤凰翎卫如临大敌，举起手中法杖一挥：“【弹力法球】！” 　　【弹力法球】是奥秘魔法系统中，最好用且最基本的防御魔法之一，可以把大部分攻击都弹开。微微发亮的球形力场防护罩笼罩在那名凤凰翎卫身上，随后……被靛蓝色的光炮一击贯穿。防护罩被击溃之后，那名被光炮击中的凤凰翎卫看起来倒是没有外伤，但马上瘫倒在了地上。 　　“银叶！”阿拉米尔连忙冲上前去，然后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名凤凰翎卫，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这就是……岁月权杖的力量……” 　　白娅也跟着阿拉米尔跑上去，瞥了一眼那名凤凰翎卫的脸：“哇，这个效果比我想象中还可怕。” 　　那名凤凰翎卫还没死，但或许比死了还糟糕：他的皮肤变得干枯而满是皱纹，头发和眼睛都失去了光泽，肌肉萎缩下去，变得松垮垮的。看起来已经是有进气没出气，随时死掉都不奇怪的状态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精灵在被【时光之怒】打中之前是多大年纪，但是现在的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突然变成一千岁以上了一样。 　　这就是岁月权杖的力量。 　　【岁月权杖（scepter of ages）】 　　【lv75·神话·权杖】 　　【奇异的金属分叉和镌刻符文的齿从这把宝剑大小的钥匙上突出来。在另一端，无数镶嵌宝石的金属环组合成了一个形同星象仪般的球体。无数远古的，互相矛盾的史料记载了某位强大而无名的先知，携带着这柄钥匙状的权杖，掌控时间。】 　　【属性“不可摧毁”：因为岁月权杖遵从着超越现世的法则，因此它无法被任何方式摧毁，只能被携带到现代使用者无法触及的时间。】 　　【技能“时光之怒”：岁月权杖的持有者可以向200米内指定的一个目标进行一次正常的远程魔法攻击，发射出扭曲时间的强大能量块。这种攻击无法被正常阻挡效果线的方式阻挡，被此能量块击中的生物不受到正常的魔法伤害，而是因为时间扭曲而老化等同正常伤害值的年数。任何因此超过寿命上限的生物立即死亡。没有寿命概念的生物对此技能免疫。因为年龄增长而获得能力的生物会照常得到能力。被老化而死的生物只能通过神力干涉、真神赐予牧师的“大奇迹”和“向星许愿”法术复活，但也只能被复活到生命上限的前一年。】 　　【技能“时光跳跃”：岁月权杖的持有者可以指定半径50米内不大于自己等级的一半的数量的目标，将他们向未来跳跃不大于自己等级的一半的时间（秒）。此技能生效时，受到技能影响者看起来会凭空消失，并在指定的时间点重新出现。受到此技能影响者在重新出现时的方位和状况与原来完全相同。以他们的观点来看，时间并未流逝过。若他们原来的位置已被占据，则他们将出现在最近的空地，且仍然面向原来的方向。】 　　【技能“时光通道”：岁月权杖可以打开时间的通道。持有者需要用10分钟调整权杖柄上的星象仪，校准到他想要去的那一天。无论校准是否成功，在这个功能被启动之后，权杖三米内都会出现一个发光的时空裂缝。这既有可能是一个正确的传送门，通往持有者想要的时间，也有可能是一个错误的传送门。校准过程错得越严重，时间偏移就错得越离谱。而且传送门对面的时间完全无法被窥测，只有完全通过后才能知道。这个时间传送门将会持续一分钟。】 　　【特殊：“时光通道”的开启必须消耗相当于神话级的巨大能量。没有达到神话级的持有者可以通过消耗50000点经验值来开启“时光通道”。除此之外，使用“时光通道”时星象仪需要借助星辰之力，因此只能在能够清晰看到星象的地方进行校准。】 　　对精灵们来说，被【时光之怒】打中基本上就等同于只能乖乖进精灵天堂阿鲁恩了就算有大魔法师愿意消耗灵魂施展【向星许愿】来复活他，复活出来的也只是个垂垂老矣马上就会死去的暮年老精灵，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后退！散开！不要试图用魔法去阻挡！用【次元跳跃】躲开它！” 　　阿拉米尔高声向凤凰翎卫们发出指示。与此同时，依莉丝又在岁月权杖上凝聚出一团能量块，威慑性地晃来晃去。 　　“全体使用第四套镇压魔法进行攻击！” 　　阿拉米尔继续发出指示。他们的目标是抓住而非杀死依莉丝这个超级恐怖分子，毕竟就算再次杀死可以一直复活的她也毫无意义。 　　“【恶意变形术】！” 　　“【震慑射线】！” 　　“【升阶咏唱·闪光尘】！” 　　“【石化术】！” 　　凤凰翎卫们放出的非致命控制魔法像狂风暴雨一般朝依莉丝袭来。但她对此只是发出一声冷笑，挥动岁月权杖。一片闪光的银色能量便随即从权杖的星象仪上扩散出来，笼罩住那些朝她飞来的魔法，这些魔法立刻就像是从未出现过的幻影一般瞬间消失了。 　　这就是岁月权杖的第二个技能，“时光跳跃”的力量。就像白娅的狂战士技能【死亡收割】一样，很多原本只能对生物或物体起效的技能，在这个并非游戏的方舟世界里，甚至可以把攻击本身当作目标。 　　老实说，就连白娅在一开始得知依莉丝得到了岁月权杖时，都忍不住开始苦恼该怎么对付这个强大的神器。在原本的《方舟世界》游戏中，玩家是无法得到岁月权杖的，只有未来某个高难度资料片的总boss会拿着这根神器反过来在一个叫做“时限之塔”的副本里追着40个玩家打。 　　玩家角色的寿命是根据他们的种族决定的。人类、兽人这些短命的种族挨一发【时光之怒】就会变成尸体，就连矮人、艾琳这种能活数百年的种族也够呛。玩家种族之中也就精灵这种寿命上限是一千岁的种族能挨两发【时光之怒】了。 　　然而精灵不适合当t。 　　所以那个副本超难打。 　　而且，在那个副本中提供的用来对抗岁月权杖的办法，白娅现在也拿不到。 　　没有寿命概念的生物对【时光之怒】免疫然而白娅并不是那种生物。一般来说，没有寿命概念的生物就只有真神、天使、恶魔之类纯粹由能量组成的生物而已。白娅目前距离真神仍有一步之差，作为地主神的她虽然有着与土地、山脉般悠久漫长的寿命，称得上“寿与山齐”，但终究不是无限的。如果被【时光之怒】打中好几下，她没准也还是会衰老虚弱。 　　所以她们后来在这几天想到了一个专门用来对付【时光之怒】的办法。 　　“哦呵呵呵，贵安啊，白娅！”依莉丝一边发出没品的笑声，一边将岁月权杖对准白娅，“身为神话生物的你，就算被【时光之怒】打中一两下，应该也不会老死吧？” 　　“嗯，只是被打中一两下的话大概确实没什么用吧。” 　　白娅一边随口回应，一边招手让伙伴们和自己凑近一点。 　　“那么……就告诉我一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子在面前老死的感受吧！” 　　话音未落，依莉丝手中的权杖已经开始发出橙色的光，靛蓝色的光球在旋转着的星象仪前方渐渐形成，化作光炮直射向白娅身后的娜娜。 　　然而白娅却显得不慌不忙：“赛兰丝，就是现在。” 　　事先就被白娅吩咐过，大家讨论好要怎么对付【时光之怒】的赛兰丝二话不说，已经将背上那个比她自己还大的巨大双肩背包举起来，朝着袭来的光炮奋力投去。 　　“哈！白娅你是犯了什么糊涂？你难道以为这种破背包能够挡住【时光之怒】的贯穿吗？” 　　看到这一幕的依莉丝忍不住放声大笑。 　　“区区一个背包当然挡不住【时光之怒】……”白娅淡定地回以嘲讽，“重要的是装在背包里的是什么啊，笨蛋。” 　　正如白娅所说，【时光之怒】已经在击中那个大背包之后爆散开来。可是爆散开的并不只有光炮，同时爆散开的还有一团浓密的烟雾。 　　“为、为什么会有烟雾” 　　依莉丝那带着几分惊愕的话还没说完，一只巨大的翠绿色龙爪已经从烟雾中探出，狠狠一把抓向就站在她面前的依莉丝。侍立在依莉丝身旁的人偶蛋白石连忙飞身扑倒依莉丝，才让她们堪堪躲过这一爪。 　　一阵奇异的风突然自烟雾的中心吹动起来。烟雾迅速散去，然后一个突兀出现的庞然大物让在场除了白娅她们以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一头二足而立，身高十米出头的翠绿色巨龙，此刻已经代替了那个双肩大背包被光炮所击中的位置。她的身体披着光泽有如翡翠，但同时有着金属质感的鳞片，身体显得修长而优雅。 　　“在此向您介绍。” 　　白娅走上前去，望着目瞪口呆的依莉丝，拍了拍身边的青铜龙的爪子。 　　“这位是维希艾尔，龙火时代的最后之女。”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12：意料之外 “龙！？” 　　依莉丝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压抑着尖叫。 　　“白娅亲……”阿拉米尔的脸色第一次变得那么难看，“事后请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随身带着一只龙！” 　　他们的反应都很正常：大部分人看到一只活生生的，从鼻子到尾巴尖足有二十六米长的，用后腿站起来时有十米高的，展开的翅膀有二十四米宽的，体重七十二吨的巨龙时……都是会有点害怕的。 　　人类在面对庞大的巨兽时，本能地会感受到恐惧，即使依莉丝本人能用【形体变化】变形成巨龙也一样。更何况，就像白娅去年说过的一样，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多少明明不是天生的龙，却习惯用龙的身体来战斗的魔法师。 　　大家都知道，龙是年纪越老，力量越强。一百岁被视为龙“肉体层面”的成年，但他们的头脑、精神以及最重要的魔力，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身体的发育速度虽然会变慢，但实际上身体也还是会继续增长。真正的龙没有寿命的上限，而且……它们理论上可以随着寿命的增长无限制地变强。 　　这大概也正是为什么创造女神会把龙族封印起来：被随着年龄增长而无限制变强的无限寿命的种族所统治的世界，简直就是一潭死水。 　　依莉丝刚刚发出的【时光之怒】让维希艾尔的年龄增加了一千岁然而这种程度的增长甚至都还不足以让她的力量发展到最终形态呢。 　　白娅之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刻意地隐藏着维希艾尔的存在，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用来对付岁月权杖。不过这么一想，时光之龙神之所以创造出岁月权杖，难道就是为了弄出个可以当太古龙速成班用的东西吗？ 　　嘛，应该只是想多了。 　　“维希！” 　　白娅拍了拍身边的巨龙的爪子。 　　“嘎呜？” 　　维希艾尔歪了歪脑袋。 　　“喷她！” 　　白娅指了指依莉丝。 　　“……唉。” 　　维希艾尔本来还以为白娅必有高论，没想到居然出此粗鄙之语。虽然很想吐槽，但她最终还是在叹气一声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体内那颗属于龙的心脏立刻奋力泵动起来。 　　巨龙，是天生体内就有着如熔炉般的魔力心脏，流淌着魔力之血的太初种族。龙的心脏是正是他们力量的来源。此时此刻，伴随着从心脏涌进胃部的血液，一波狂暴的闪电能量奔流从维希的消化道喷吐而出。 　　那是耀眼的线状闪电。已经被成长为古龙的维希艾尔现在的喷吐是威力数倍于普通落雷的高压电流。 　　“【能量免疫：电】！” 　　依莉丝连忙施展了防御魔法。 　　但是白娅见状，便在维希艾尔吐出闪电的那一刹那，将手刺入了那团雷光之中，发动了自己从木曾川宫媛那边拿来的权能技能。 　　“【如意苍昊】！” 　　随着白娅的神力被灌注进维希艾尔的吐息，这道线状闪电便随之化作蜿蜒摇曳、瞬烈变换的龙形奔雷。这天之威严贯穿了依莉丝无力的防御魔法，然后 　　“诶？” 　　在蛋白石反应过来之前，依莉丝一把把她抓到了自己面前，挡住了这道闪电。 　　一般来说，龙的吐息是不会被仅仅一个肉盾给挡住的。这道闪电本来应该在贯穿被当成肉盾的蛋白石之后，继续把依莉丝电成焦炭。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蛋白石体内装载了什么奇怪的功能，只见龙形的奔雷在命中蛋白石之后，就像是被吸进去了一样，开始渐渐变小，威力也开始衰弱。 　　不过蛋白石的样子看起来也并不正常。维希艾尔那注入了白娅神力的吐息被她吸进身体之后，她的身体居然开始渐渐融化了。 　　“切，我果然是最弱的一个吗。”她抬起自己正在逐渐像蜡一样融化掉的双手，一边打量，一边自嘲。 　　“你们每个人都是白痴，每个人都好讨厌。都去死吧，白痴们。” 　　蛋白石丢下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遗言”之后，就直接化成了雪白的灰。 　　“呃，就这样？”眼前这幅景象让白娅都愣了一下，“你不应该变个第二形态出来之类的吗？就这样被一招秒了？” 　　“很、很好！这样一来就有三份了！”逃得一命的依莉丝装出一副一切都在她计划之中的样子，只不过强行装出来的勇气可没办法阻止她裙子底下颤抖的双腿，“白娅，你的死期终于到了！” 　　“……先不提你刚刚只不过是躲过了维希一口闪电，你打算在我面前花十分钟校准岁月权杖的星象仪吗？” 　　白娅忍不住开口吐槽。 　　“哼，如果不行的话，我何必跑到这个地方来？” 　　依莉丝回以冷笑，接着从她自己的空间道具中取出了一块石板那是一块看起来像是大理石材质，但明显蕴含着大量魔力的白色石板。然后她在大家来得及看清那块石板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前，就把这块石板狠狠丢在地上摔碎了。 　　一个巨大圆顶状的立体魔法阵，立刻以破碎、消失的石板为中心，在方圆十米的范围展开。魔法阵发出苍白的光芒，浮现出半透明的文字，这些文字不断变化令人眼花撩乱，每一秒的形状都不相同。 　　但是米莉尔和跟在白娅她们后面的阿拉米尔，都脸色一变。 　　那些文字是古代精灵文，而且写满了一看就非常不妙的内容。 　　“白娅！快后退！” 　　米莉尔连忙喊到。 　　白娅也察觉到不对，二话不说就挥拳朝依莉丝脸上砸去。 　　但是 　　“太迟了！” 　　依莉丝狞笑着张开手心，露出一个小小的沙漏，随即握紧了手。 　　沙子从握碎的沙漏中洒落，流散到依莉丝周围张开了的魔法阵里。 　　“希鲁坷·德·马勒布鲁杰！” 　　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因为如此数量庞大的魔力涌动而颤抖了一下。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娅的拳头毫无阻拦地砰一声砸在依莉丝脸上，把她整个人都旋转着打飞出去，狠狠撞在塔顶的边缘。此刻站在塔顶上的所有人包括被白娅打飞出去的依莉丝和白娅本人，都因为这和预料完全不同的剧情发展而一时之间陷入了呆滞。 　　“啊嘞！？为哈！？”依莉丝被白娅这一拳打得连牙都掉了两颗，说话都开始漏风了，“为哈么魔法木有启动！？” 　　“不，不对，魔法已经启动了！” 　　米莉尔突然反应过来。 　　即使依莉丝已经被打飞，那个立体的圆柱形魔法阵仍然还在原地不停转动着，实际上魔法阵的蓝色光芒已经变得更强了。 　　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魔法师，以及开始习惯用眼睛目视魔力的白娅，都注意到身遭的魔力开始发生变动。 　　庞大的魔力遍布于整座凤凰城的所有魔力，此刻都开始卷成漩涡。 　　然而，这漩涡的中心并非是这座新月之塔，也并非是此刻这个正在她们脚下转动的魔法阵。 　　“每一寸身心，全部是记忆之中的幻影。” 　　“真正的自我，从指尖流露而出。” 　　大使馆的客厅之中，摩卡的指尖正在钢琴的琴键上跳动着。 　　然而她此刻的心情却无法像自己弹奏的乐曲那般愉快。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摩卡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是比身体更深邃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然而她却又无法理解，这股蠢蠢欲动的事物，其本质究竟为何。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与其说是不知道，还不如说是…… 　　“……想不起来。” 　　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地方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这股感觉本身其实十分熟悉。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被称为“肉体的记忆”的东西吧。 　　“想不起来，我是为了什么……而歌唱。” 　　这间连窗户都没有的客厅里，突然吹起了一阵奇异的风。 　　“让您久等了，主人。真是一如既往的美妙的音乐。” 　　四具传说级自动机械人偶中最强大的一具，她们的领队，穿着藏青色与白色的女仆装，珍珠白色长发的人偶珍珠，她不知何时已经像是理所当然一般，伫立在了大使馆的这间客厅之中。 　　对于被安装了大量时间魔法功能的她来说，暂停时间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大使馆，这种事简直轻而易举。 　　“你、你是谁？是来袭击大使馆的敌人吗？” 　　摩卡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低语，告诉摩卡这一切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请不要担心，主人。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之中。” 　　珍珠掀起上半身的女仆装，从肚脐把自己的手指按进皮肤里，像抓住似的拿起来，打开了自己的腹部。 　　“如你所见。” 　　在她的腹部中，支撑着大体框架的木材各部上，无数大小各异的齿轮正在旋转。在看起来像电线似的无色细管之中，银色的太初之水无休止地来回往复。 　　在这各种各样的零件之中，保存着一个看起来与人偶的整个结构明显有所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个玻璃钢制作而成的厚壁玻璃瓶，瓶中正装盛着如同星光般闪烁的奇妙液体。那液体散发出的清澈的光泽，甚至令人联想到透明的宝石。 　　“这是……我的……”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渴望开始在摩卡小小的心脏中泵动。 　　她与那瓶中之物本为一体。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地理解这件事。 　　“主人，您所期待的时机已到。” 　　珍珠将玻璃瓶从自己体内取出，恭敬地向摩卡奉上。 　　“前往约定之地吧。”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13：迷锁结界 “赶快老实交待，刚刚那个魔法到底是什么东西！否则我就让维希吃掉你哦！” 　　新月之塔的塔顶上，白娅正在用青铜龙维希艾尔威胁着被打倒的依莉丝。 　　“嘎呜，我不想吃人的啊……” 　　现在已经变成青铜古龙的维希艾尔有些无奈，不过仍然很配合地伸出一只比依莉丝的身体还大的爪子，轻轻把依莉丝压住。娜娜也从背包里取出了效果最好的封魔锁链，捆住了依莉丝的双手。 　　依莉丝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当你被一头龙用比你身体还大的爪子按住的时候，很少有人敢动。就像被猫的爪子按住的老鼠一样。 　　这样一来，即使是依莉丝应该也暂时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白娅亲，事后请一定要告诉我，那头龙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望着维希艾尔，阿拉米尔现在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任何一个学习过方舟世界最基本的历史的人都知道，方舟世界现在根本不应该有龙，因为所有的龙都在五万年前就被创造女神封印了。如果只是蜥蜴人、龙兽、飞龙种那些身体里遗传着一点龙的遗传因子的生物倒也罢了，真正的龙根本不可能幸存到现代。 　　“嘛，不要在意这种小事。”白娅随口敷衍他，然后继续转头审问依莉丝，“老实交待，否则我就真的把你拿去喂龙。” 　　“……白娅亲，你知道你的审问技巧很烂吗？” 　　阿拉米尔忍不住吐槽了。 　　他说的有道理。 　　白娅耸了耸肩：“你行你上啊。” 　　于是阿拉米尔就上了：“【凌虐术】。” 　　这个法术光听名字就很不妙。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法术的最后一个音节离开阿拉米尔的嘴唇，依莉丝立刻感受到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纠缠上了自己的身体。她发出凄厉地惨叫，在维希艾尔的爪子下弯腰扭曲，就外观而言称得上美人胚子的脸庞和手掌疯狂地长出水泡并流出脓液，眼睛里也充满了血丝。 　　“呃……” 　　白娅原本立起的尾巴都垂下去了。 　　“嘎呜！” 　　维希艾尔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把爪子都抬起来了。 　　老实说，虽然依莉丝是个杀害了许许多多无辜之人的超级熊孩子，但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这种赤裸裸的邪恶魔法折磨，任何精神正常的人都不会感到有多开心。 　　“……米莉尔，这到底是什么法术啊？” 　　“……这个是在奥火时代末期发明的死灵系邪恶法术。”米莉尔也在发抖，“这种法术根本没有被使用的必要，我是绝对不会用的。” 　　依莉丝在地上痛苦的打滚了整整一分钟之后，阿拉米尔才解消了法术。这个被奥火时代的精灵大魔法师们发明出来专门用来拷问犯人的法术甚至会阻止犯人痛晕。 　　即使在法术解消之后，依莉丝仍然因为残留的剧痛在不停地战栗着。 　　一年前，依莉丝的原版身体在被白娅用魔镰·血涂斩杀之后，虽然灵魂得以逃出，但却没有了可以供她寄宿的躯壳。 　　依莉丝本来根本就没有准备让自己的灵魂寄宿用的克隆身体在白娅横空出世之前，傲慢的依莉丝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被打倒。 　　通过前世研发出来的【转生秘法】，依莉丝的灵魂没有被拖入轮回。但就在她想要寻找一个还未分娩的胎儿来夺舍时，却发现帝国审判庭居然以惊人地效率运转起来，开始对所有的新生儿都进行魔力检测，卯足了劲要把依莉丝给找出来真当开足马力的国家机器是吃素的吗？ 　　这下依莉丝终于开始慌了。 　　【转生秘法】并不是完美无缺的。依莉丝只能夺舍还未分娩的胎儿的身体，而且如果她的灵魂在失去肉体后的三十天内仍然没有找到一具可以寄宿的新躯壳，那么她的灵魂就会灭亡连正常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永远彻底地灭亡！ 　　这个对依莉丝来说无比绝望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二十多天后。 　　那一天，一名带着四具传说级自动机械人偶的精灵魔法师突然找到了她。这名精灵魔法师将依莉丝的灵魂带到了联邦，用不知道哪来的依莉丝的尸体碎块克隆出了依莉丝的克隆身体。 　　在这段时间里，依莉丝也终于发现了【转生秘法】中最大的缺陷：只有依莉丝自己的身体的神经系统才能与她的灵魂完全匹配。一旦依莉丝用自己的灵魂去夺舍别的躯壳，她就有可能像自己的前世罗森克鲁斯一样无法完全继承自己的人格。 　　实际上依莉丝脑袋里根本就没剩多少前世罗森克鲁斯的人格，不过那是后话了。 　　总而言之，那名精灵大魔法师救了依莉丝一命。就算依莉丝再怎么熊，当这个救命恩人拜托她去帮自己做一件事时，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尤其是当对方还比依莉丝强的时候。 　　而且她被拜托的事情，依莉丝本人其实也很有兴趣。 　　那名精灵大魔法师将岁月权杖，以及可以操控珍珠、红宝石、月长石和蛋白石这四具传说级自动机械人偶的控制器，一个镶嵌着这四种宝石的头冠，还有储存着高等魔法的石板，以及那个可以把施法时间变成零的一次性小沙漏，全部交给了依莉丝，并告诉了她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以及让依莉丝用岁月权杖穿越时间的计划。 　　“我们的主要计划是从精灵天堂阿鲁恩里面掠夺灵魂作为岁月权杖的燃料。如果这个计划失败了，就进行备用计划……利用白娅你自己的神力启动岁月权杖。” 　　“啊？”依莉丝的这句话白娅完全没听懂，“你们打算怎么用我的神力启动岁月权杖？” 　　“用人偶。”依莉丝战栗着回答，“除了珍珠以外的那三具传说级人偶都安装了吸收并传输神力的装置虽然她们还是会因为过载被破坏掉，但她们在被你的权能击中的时候，都把攻击中一部分的神力传输到了我这里来。” 　　怪不得。 　　白娅这下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月长石会在死前特意要求白娅用权能杀死她。因为如果她只是被白娅单纯一棍子敲死的话，依莉丝就没办法取得溢出的神力了。 　　“那个石板又是什么东西？” 　　“石板里储存着可以对凤凰城的迷锁结界进行修改的一次性高等魔法……” 　　依莉丝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联邦总统阿拉米尔打断了：“这不可能！迷锁结界的设定是不可能从外部被修改的！”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米莉尔也皱着眉头说道。 　　白娅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迷锁结界】，是如今已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奥火时代精灵国家之一，向日葵帝国在鼎盛时期所开发出来的，方舟世界所有光辉灿烂的魔法伟业中最为精妙绝伦的魔法，没有之一。 　　何为【迷锁结界】？ 　　若要以一言蔽之，那么可以说【迷锁结界】就是一种具有生命的，永久性的巨大魔法结界。这种无限接近原初魔力的魔法结界只能以最强大的奥秘魔法构筑。凤凰城几乎所有的魔法奇迹都建立在它的【迷锁结界】上。 　　无论是精灵天堂“阿鲁恩”也好，束缚住全城精灵的灵魂的咒术也好，肉体的自动修复也好，全城的天气与气温控制功能也好。全城的照明、清洁、自来水这些杂七杂八的民生功能也罢，以及让白娅都不得不忌惮的那些自动侦查、防御、迎击功能，禁止他人进行空间传送，凤凰翎卫反而可以随意在城内传送的功能…… 　　这些全部的全部的功能，以及很多连白娅都不知道的功能，全都是建立在仅仅一个【迷锁结界】之上的。 　　仅仅一个魔法，就包含了这些全部的功能。 　　这就是【迷锁结界】。 　　现在的方舟世界中，能够与【迷锁结界】相媲美的魔法结界，就只有创造女神亲手在锡安帝国帝都泰拉赐下的神圣光辉大结界而已。 　　这种最高级别的魔法结界，怎么可能随便被人从外部篡改？就连米莉尔也不可能做到。 　　实际上，除了拉蒂丝这样的创造女神的选民，米莉尔这样的铸神者人工魔法生命，以及极少数与世隔绝的精灵大魔法师们以外，方舟世界已经几乎没有其他人还了解这种古老魔法的哪怕一点点皮毛。即使在这些人中，也仅仅只有不到一手之数的人还掌握着如何创造【迷锁结界】的技巧。 　　所以不可能有人能操控、修改凤凰城的【迷锁结界】。 　　嗯，这个逻辑十分严密……严密才怪了啊！ 　　“总统先生！”一名凤凰翎卫正好在这个时候有些慌张地闯进白娅她们之间的谈话，“结界的传送功能和通讯功能都失效了！” 　　白娅叹了口气：“我说什么来着？” 　　不管目瞪口呆的阿拉米尔和米莉尔愿不愿意接受现实，眼下的事实都已经变成那么糟糕了。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14：芙萝伊的世界 凤凰城的【迷锁结界】，已经被指使依莉丝的幕后主使完全地夺走了操控权。 　　只是这么说或许无法让人理解其严重性。所以我们在这里换个具体一点的形容：一个大国的首都电网与首都的所有自动化系统包括军事防御系统和医疗系统在内，现在全部都被一个不明人士给操控住了。 　　而且没人知道这位不明人士究竟想用这个系统做些什么。 　　依莉丝自己也不知道她刚刚砸碎在地上的那个石板究竟起到了什么效果。那个指使她做这些事的精灵大魔法师只告诉她，储存在石板里的魔法会修改凤凰城的【迷锁结界】，让【迷锁结界】阻挡，甚至困住白娅。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迷锁结界】就是如此高等的法术。别说白娅这个距离真神还有一步之遥的地祇，就连比较弱小的真神例如完美、竞争与雷斯卡特之光头神索萨，都有可能被【迷锁结界】所阻挡。 　　否则郁金香联邦靠什么来和雷斯卡特教国“相互保证毁灭”，维持恐怖平衡呢？ 　　然而白娅现在一点看起来有被困住的样子也没有。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要是连续两个事件的boss战都是以白娅被设陷阱困住来展开，那么创造这个世界的女神的想象力也未免太贫乏了一点。 　　不过现在的剧情这样展开导致的不良结果就是，白娅她们这下根本不知道幕后黑手在哪里了。凤凰城的【迷锁结界】的所有魔力，那总量不但不逊于白娅，甚至还远在白娅之上的魔力，此刻已经卷成巨大的魔力漩涡。那个漩涡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身处漩涡之中的白娅她们根本看不出漩涡的中心到底在哪里。 　　依莉丝当然也不知道现在看来，她八成就只是个幕后黑手丢出来调虎离山的烟雾弹。随随便便就把79级的传说级大术士，三个传说级自动机械人偶，外加近千进阶级人偶一起丢出来当烟雾弹，这幕后黑手也还真是大手笔。 　　白娅她们也想过，既然现在的状况可以说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那么大家只要飞到高空鸟瞰，就能知道魔力漩涡的中心在哪里了。但是…… 　　“【飞行术】。” 　　米莉尔举起法杖，念动咒语。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止是空间传送，所有可以让我们移动起来更方便的法术，现在都被【迷锁结界】给封锁了。” 　　看来这也在那个幕后黑手计算之中。 　　不过如果这个幕后黑手真的连这个状况都算计进去了的话，那么他绝对没算计到接下来的这件事。 　　“维希。”白娅拍了拍青铜古龙维希艾尔的爪子，“载着我和米莉尔飞起来。” 　　你有本事封锁飞行魔法，你有本事就让本来就长着翅膀的动物也飞不起来啊。 　　凤凰城在艾纪21255年初步建成，但地理位置上的中心既不是旧王室的王宫，也不是现在的议院或总统官邸，而是伫立于圆形网络中心的，于艾纪21860年建立，方舟世界最早与最古老的魔法研究机构，岚之塔。 　　艾纪33501年，在旧帝国分裂的动乱中，支持不同家族的精灵魔法师们在岚之塔开战，巨大的魔力爆炸导致整个岚之塔被炸毁。狂乱的魔力波动和活化的疯狂咒语，至今仍在岚之塔的废墟中肆虐，形成魔力的漩涡。 　　正如木藏于林为上，人藏于众为上，想要隐藏巨大魔力漩涡的中心，就要藏在一个本来就有的魔力漩涡的中心。 　　白娅她们一行，以及被维希艾尔叼在龙嘴里的依莉丝，此刻都正站在这片废墟的门前。 　　巨大魔力漩涡正围绕着这片废墟旋转，就连吹过皮肤的魔力余波都能让人感觉到疼痛。任何思维正常的人，此刻都不会想要靠近这里。 　　可是白娅她们不能不管这件事：天知道这位幕后黑手究竟想用凤凰城的【迷锁结界】做什么？ 　　滴答，滴答，滴答。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衣服的摩擦声。 　　黑夜里，只有微小的秒针声在回响。 　　一个女性的人影出现在了废墟的阴影中。 　　“欢迎。” 　　穿着藏青色与白色的女仆装，珍珠白色长发的传说级人偶珍珠，不知何时起已经站在了那片阴影中等待。 　　“欢迎？”白娅扬起了眉毛，“你在欢迎什么？” 　　“这个交给我处理！”还被维希艾尔叼在嘴里的依莉丝一脸自信满满，“珍珠！以冠石的名义下令，告诉我，你们的主人究竟在做什么！” 　　戴在依莉丝头上那个镶嵌着月长石、蛋白石、红宝石和珍珠的银色头冠开始发出微弱的白色魔力光。 　　“晚上好，依莉丝大人。你现在的状况还真是符合自己的形象。”然而珍珠只是淡定地讽刺了她一句，“主人让我转告您，很抱歉，那个头冠是假的。” 　　她轻轻拍了拍手，依莉丝头上的银色头冠便应声碎裂成了两半，掉在目瞪口呆的依莉丝脚下。 　　“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鉴定过了，这上面明明就确实附有允许佩戴者操控四具特定自动机械人偶的魔法！” 　　“确切的说，头冠是真的。然而我们并不是这个头冠所对应的那四具人偶。”珍珠补充道，“值得庆幸的是，装出一幅正在服从您的命令的样子并不难。” 　　“……白娅！放我下来！我要拆了这个破人偶！” 　　依莉丝气炸了。被叼在龙嘴里，手也还被封魔锁链捆着的她气得像个虾一样不停扭来扭去，看起来就很好笑。 　　别闹了，你可不是我的伙伴啊。 　　白娅正准备这么说时，身边的伙伴之一先抢下了话头。 　　“白娅，这里交给我吧。”升级到传说级的冰之术士芙萝伊，握着法杖向前踱步，“我和这个人偶也有笔账要算。” 　　“同感。”珍珠那对用珍珠制作的眼睛，在满月的月光下熠熠生辉，“你是第一个看到了我的能力之后，还能从我的手中逃脱的人。” 　　呜哇。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互相有了宿敌属性？ 　　“芙萝伊，你才刚升到传说级，而对面可是至少干掉过两个传说级的老手哦。”白娅压低声音提醒她，“凤凰城的【迷锁结界】可不会保护人类的肉体，而且我怀疑那个功能现在也已经被关掉了。” 　　“放心吧，我有胜算。”然而芙萝伊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像在逞强，“相较之下，还是废墟里面的状况比较急不是吗？” 　　她说的没错。 　　“……千万别死了。” 　　“彼此彼此。” 　　芙萝伊举起手中白娅送给她的传说级法杖“冰结之斯拉穆”。一股寒气开始在这静谧的夜空中徘徊。 　　然而即使被冰冷刺骨的寒气所指，珍珠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她只是默默开始把手中那块神秘银怀表的表链缠上自己的手腕， 　　“我其实一直想说。”芙萝伊凝视着她的动作，突然开口，“把怀表、丝线和芭蕾舞鞋做成武器，其实根本就一点实用性都没有吧？” 　　真正实用的武器是没有装饰的。简单粗暴，重视实用性，根据具体用途，将没用的部分彻底去掉的武器，其外形就是需求的直观体现。假设同样用价值一万枚金币的资源打造一把武器，价值一万枚金币的长剑绝对比价值一万枚金币的银丝、带刃芭蕾舞鞋或者带刃怀表要更强。 　　“武器的实用性不是最重要的你的法杖不也是一样吗？”珍珠的嘴角露出浅浅地微笑，“重要的是，这个能让人有多愉快吧？” 　　这家伙果然也是个变态。 　　“同感。” 　　芙萝伊不上了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 　　升到传说级之后，她除了新学会的【极大魔法·冰河】和【尼伯龙根的召唤】之外，还自行开发了一个专门用来对于珍珠的法术。 　　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的眼睛已经从原本的赤红色，变成了一片冰蓝。 　　世界的时间在她眼中变得缓慢了。 　　她身体的感觉变得灵敏，反应速度加快，就连空气的流动都能通过皮肤清楚地感知。张开的瞳孔连一丝映在视网膜上的光都不放过。 　　“白娅曾经和我说过，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无论争夺权力、自我修炼亦或是赚取金钱，本质上都是为了安心的活下去。结婚或是交朋友是为了安心，为和平而努力也都是在让自己安心。换句话说，每个人在为了克服恐惧而活下去。” 　　“我以前对白娅这番话不屑一顾，但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所谓‘活着’本身，就是克服恐惧的过程。而能够站在顶点的，便是那没有一丝恐惧的人！” 　　她莫名其妙地是在说什么话？ 　　老实说，珍珠无法理解。 　　所以珍珠手中的表链动了。银制的怀表描画出圆弧的曲线逼近芙萝伊。 　　但是现在的芙萝伊能够轻易地看清珍珠的攻击动作，甚至能数清楚表链那一个个流动的锁环。就连从怀表中弹出的高速回转的刀刃，她都能用眼睛追上。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刚刚施展的魔法。 　　珍珠手中的秒针，在芙萝伊眼中，此刻正以两秒为一秒来计时。时间的流逝对现在芙萝伊来说，已经比原本变慢了一半。 　　“在绝对零度下，连时间也要被冻结！这就是我要用来战胜你的魔法，冰冻住时间的流动，让世界的脚步都为我而变得缓慢的魔法！【世界（die welt）】！”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15：VS珍珠 岚之塔的废墟前，芙萝伊正在与珍珠最后的传说级自动机械人偶战斗。 　　白娅她们一行，已经在芙萝伊与珍珠展开战斗之后，就先冲进了岚之塔的废墟。珍珠似乎也没有阻拦她们的意思，自顾自和芙萝伊进行战斗。 　　或许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之所以站在岚之塔的门口，只是为了欢迎找到这里的白娅她们而已。 　　珍珠手中那条的银与寒铁的合金打造的表链就像自身拥有意志的猎犬般，无论芙萝伊怎么家族躲闪都穷追不舍。 　　不过，芙萝伊可是北地的冬狼，不可能惧怕区区紧追的猎犬。 　　珍珠的怀表舞空而来，描绘出复杂的螺旋。 　　然而芙萝伊错开身体，在锁链的空隙中灵巧地移动。依靠时间被她的法术冻慢了一半的这个优势，她以惊人地速度施展出了魔法。 　　“【镟霜刀（frostklinge）】！” 　　将魔力聚集于手臂上，她在手掌上方生成了一个边缘无比锋利，具有斩击效果的冰之圆盘。和四十多级时连月长石的银丝都切不断时不同，芙萝伊现在发出的【镟霜刀】连弗利萨大王的尾巴都能切断。 　　可是，当【镟霜刀】划过珍珠原本所在的位置时，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珍珠手中快速回旋的银怀表形成白光般的残像，剧痛袭上了芙萝伊的小腿。藏在怀表中的刀刃了划过了骨头，附上了“破法”符文的寒铁，正是术士这种依赖血脉天赋的施法者的克星。剧烈的疼痛袭来，芙萝伊的意识几乎要融化在纯粹的痛苦之中。 　　小腿受伤的她摔倒在地上，银怀表如毒蛇般从视野边缘迫近。怀表上的寒铁刀刃回旋，缠绕上芙萝伊的左臂然后想要将其切断，然而她现在却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束手待毙…… 　　吗？ 　　要真是那样的话，芙萝伊就不会那么有与珍珠战斗的自信了。 　　“【白银恶魔（weissteufel）】！” 　　足以将周围的大气全部冻结的寒冰魔力，随着芙萝伊的一声宣言，从她自己被怀表和表链缠绕上的左臂一口气喷发出去。怀表和表链都一瞬间被接近绝对零度的超低温冻气给冻结，瞬间结起的冰霜还因此顺着表链往上蔓延，冻住了珍珠的右手。 　　然后，芙萝伊连施法的时间都不敢浪费，在右手握持的“冰结之斯拉穆”法杖的顶端，聚集魔力，凝结成一个锋利的寒冰枪头，猛地朝珍珠刺去。 　　只要被击中，自动机械人偶的身体就是脆弱不堪的。寒冰的枪头深深刺入珍珠的胸口，她的身体像玻璃碎裂一样全身扩散开裂痕。齿轮和发条，全部在强烈的冲击力下一口气飞散，魔汞从身体裂开的缝隙中漏出。 　　当然，这还不算是结束。 　　芙萝伊举起仍被表链缠住的左臂，奋力把那个神秘银怀表往地上砸。 　　碎片纷飞，玻璃碎片割伤了芙萝伊的左手，换来的，则是银怀表破损的触感。 　　战斗结束了。 　　面无表情的珍珠，残破的身体倒在地上。这幅场景简直是半个月前，芙萝伊和泽希特、佐露妮、特拉儿她们第一次把珍珠的身体破坏掉时的情景再现。 　　但是…… 　　“你的怀表再也不会倒转了。” 　　芙萝伊扔掉坏掉的银怀表，对着破碎的自动机械人偶，冰冷冷地宣告。 　　虽然战斗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受的伤却比看起来还要重。今夜剩下的战斗中，芙萝伊大概也没有能力继续去帮助白娅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至少凭一己之力打倒了这具最后与最强的传说级人偶…… 　　“咔啦咔啦咔啦咔啦” 　　一阵奇怪的声音打断了芙萝伊的思绪。她定睛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眼前的场景让她无言以对。 　　刚才应该已经被彻底破坏掉的珍珠，开始渐渐复原。散落的魔汞和零件碎片像是拥有自己的意志一样，自动拼凑起来，渐渐恢复成一点伤都没有的人偶。 　　没错，就和上次一样，就像是有人把影片倒带了一般，珍珠再一次恢复成了和原来一样的姿态。 　　芙萝伊又连忙望向那个已经被她砸碎了的银怀表。和珍珠的身体一样，那块银怀表也在快速复原，三根表针也和上次一样正在高速倒转。 　　这下不妙了。 　　“精彩。”珍珠举起手来，为芙萝伊之前的战术轻轻鼓掌称赞，“然而，我是无法被这种手段破坏的。” 　　“我伟大的主人在创造我的时候，运用了【迷锁结界】的技术。我的身体被无形而未定形的世界法则所支持着。在这个宇宙之外的巨大虚空之中，蕴藏着无穷的能量。我正是以那些能量为粮来倒流时间。” 　　“只要这个建立在我身上的【迷锁结界】没有被解除，无论被破坏多少次，我都会复原。” 　　这下真的不妙了。 　　芙萝伊本来还以为珍珠之所以能倒流时间自动复原，是因为她那块怀表的关系呢。 　　然而如果珍珠之所以能够操控时间，真的是因为她身上存在着一个单独运行的【迷锁结界】，那么芙萝伊就完全无计可施了。【迷锁结界】是最高级的魔法结界，并不是单纯用强大的魔法轰过去就能打破的东西。就连白娅恐怕都没法仅凭一己之力打破一个【迷锁结界】。 　　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了去年二月白娅对她说过的话。 　　“虽然自信很好，但前提是能赢啊。都耍帅耍到这种程度了，万一输掉可不是闹着玩的。绝对会羞愧到无地自容，到时候准备怎么办？” 　　是啊，现在该怎么办？ 　　怀表之刃由前方袭来，银之锁链发出低啸。 　　但是芙萝伊已经没有余力躲闪或者防御了。 　　因此，她即将死于此地。 　　最后叹了一口气，她闭上自己的眼睛。 　　银锁链划动的声音迫近到了芙萝伊的面前 　　然而她的身上却没有感受到疼痛。 　　状况好像有点和预计的不太一样。 　　芙萝伊睁开双眼。 　　首先，她看到的是正要命中自己，却突然静止在空中的银怀表。 　　接下来，她看到这块怀表的主人，珍珠，也仿佛遭到冻结一般。她不但停止了动作，眼神还看向芙萝伊的身后。毫无防备的模样，显示出珍珠内心强烈的异常。 　　好奇心起的芙萝伊不禁也将脸转向同个方向。 　　她看到了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景象。 　　空间裂开了。 　　她身后的世界中央裂开一条线，那条线迅速裂成无数龟裂的线条无限扩大．转眼间就覆盖了整个视野。 　　然后，就像是画有背景的玻璃碎裂一样，整片空间接着四散碎裂。在闪烁着亮光，纷纷落下的碎片另一端，一个巨大的物体出现了。 　　那是一扇门。 　　一扇巨大而庄严，像是城堡的大门般厚重的门。 　　两根青铜圆柱支撑着同样是青铜材质的两扇门扉，门上刻着栩栩如生的精致浮雕．描绘着许多魔法师只需要看到一眼就会欣喜至发狂的宇宙真理。芙萝伊仅仅是稍微瞥了一下，就感觉脑袋开始发涨，神经的末梢传来一阵烧灼感。 　　“打的不错。” 　　随着两扇门扉缓缓打开，一个芙萝伊从来没听过的清朗声音，淡然地自门中传来。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16：只要让时光倒流就可以了 “lulurila…….lulululurila……” 　　“要用怎样的魔法，才能让沙漏的沙土逆流？” 　　“唱支歌就可以么？只要向旋律许下愿望就可以么？让爸爸重新回来，你做得到么？” 　　让白娅她们感觉有些熟悉的歌声，从岚之塔的废墟深处传来。 　　循着这片歌声，她们在废墟中穿行，最后……在一片被明亮的月光照耀着的断垣残壁中，她们看到了正在一边唱歌，一边弹奏竖琴的银精灵小女孩。以她为中心，一个广达十米的巨大圆顶状魔法阵正在缓缓旋转，魔法阵发出苍白光芒，浮现出半透明的古代精灵语。文字瞬息万变，没有一刻显现出相同的字样。 　　那梦幻般的光景，即使已经看过一次，即使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也让白娅不禁看得出神。 　　“摩卡。”在对方的歌声暂时告一段落时，白娅开口唤出了眼前之人的名字，“或许我还是称呼你为‘铸神者玛奇朵·焦糖’比较好？” 　　歌声与琴声一起戛然而止。 　　摩卡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白娅果然非常不可思议。原来一切其实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不，完全没有。”白娅板起了脸回答，“我只是知道有哪个boss会拿着岁月权杖而已。” 　　过去，当白娅还在地球上玩着《方舟世界》这个游戏时，她曾经在游戏后期遇到过一个非常难打的高难度资料片的总boss。在那个名叫“时限之塔”的40人副本里，那个名叫“玛奇朵·焦糖”的铸神者大炼金术师，就会拿着岁月权杖出场。 　　而且那个名叫“玛奇朵·焦糖”的boss，还是《方舟世界》游戏中第一个连白娅都打不赢的boss。实际上，在游戏官方更新补丁削弱“玛奇朵·焦糖”之前，全世界没有任何人能成功打倒她。 　　然而“玛奇朵·焦糖”的出场时间并不是艾纪70001年，她也和摩卡·卡菲长得一点都不像……不过，如果有意识地把两人联想起来的话，外貌上的差别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大。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骗过艾璐芙的？” 　　艾璐芙曾经两次在摩卡唱歌时试图观测对方的等级，每次得到的结果都是5级。从现在的状况来看，这只能说明摩卡通过某种方式骗过了系统。 　　“我不知白娅的召唤兽是基于什么样的原理在进行侦测的，但无论如何……”尽管状况已经大有不同，可是摩卡的脸上仍然挂着平时那幅半睡半醒，面无表情的样子，“真的不会变成假的，假的也变不成真的。玛奇朵·焦糖是我在一千岁以后才开始使用的假名，艾璐芙看到的是我47岁时真正的样子而已。” 　　这句话虽然咋一听有点没头没尾，但只要联想一下目前为止白娅她们遇到过的敌人和遭遇，其实就很容易理解了。 　　“……你倒流了自己的时间？” 　　白娅并非没有猜过这个可能性，但当这个猜测成真时，即便是她也不禁感到匪夷所思。 　　“正是如此。”摩卡淡然地点头，“为了潜入到你身边，我抽出自己的记忆，倒流自己的时间，让自己完全回到了两万六千零一年前，我四十七岁时的样子。因为连我自己的记忆都倒流了，区区【侦测思想】根本不可能看得出真相。因为是真实的时间倒流，是真正的回到过去，所以只有能够观测到时间流的侦测手段才能意识到我身上的异常。” 　　摩卡两万六千零一年前是四十七岁，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是……呜哇。 　　精灵的寿命最长也不过一千多年。她一定是在漫长的时光中大量应用时间魔法延长了自己的寿命。 　　“你潜伏在我身边，无意识地向人偶传递自己看到、听到的情报，所以依莉丝才会事先知道我要去袭击她的基地；通过让依莉丝在外面到处惹事，你也可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等到一切所需的要素都集齐之后，再让你的人偶，最强而且最不容易死的那个珍珠，来帮你恢复记忆和力量……我说的没错吧？” 　　事到如今，白娅还没搞清楚的就只剩下三个问题了。 　　首先，摩卡到底为什么要潜伏在自己身边？ 　　其次，摩卡到底是怎么控制住凤凰城的【迷锁结界】的？ 　　最后，摩卡到底想要控制凤凰城的【迷锁结界】用来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你以为我是可以白骗的笨蛋吗？” 　　然而就在白娅和摩卡的对话继续下去之前，仍然被叼在维希艾尔嘴里的依莉丝突然开始抓狂了。白娅、米莉尔和阿拉米尔回头一看，都惊讶地发现这个熊孩子居然不知何时已经用不知道什么办法把自己手上的封魔锁链解开了！ 　　她什么时候学会不用魔法开锁的！？ 　　“吾乃似神之人，吾乃知晓始源开创与终结之人。其归于摄理之圆环，让万物归于五素，将联结象理的因缘分离，森罗万象须于此处散灭” 　　随着这个有点奇怪的咒语被逐渐咏唱出来，以依莉丝的左手为中心，出现了三个在纵向、横向、以及水平方向上相互咬合的圆环形魔法阵，并且各自慢慢提高着速度旋转起来。 　　“……哎？” 　　虽然白娅和阿拉米尔她们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但是米莉尔似乎察觉出了依莉丝正在咏唱的这个咒语的本质。 　　“那、那个法术是维希艾尔，快放开她！” 　　“嘎呜？” 　　青铜古龙嘎呜一声，下意识地张开嘴，让依莉丝掉到地上。 　　接着， 　　“归于遥远的虚无终焉！” 　　咒语总计由七节所构成，集合了依莉丝的集合了一个79级大术士全身魔力的极大魔法在此完成。 　　“没有人可以随便把我骗得团团转！【极大魔法·灭绝之光】！” 　　依莉丝向前伸出张开的左手。以她的左掌为中心，高速旋转着的三个圆环状魔法阵扩大扩散着向前方展开。下一个瞬间，贯穿那三个圆环中心的巨大光之冲击波从向前伸出的左掌心里产生，并朝着对面的摩卡笔直射出。 　　【极大魔法·灭绝之光】，那是【黑色破坏光线】的极大魔法版本，是将位于射击轨道上的对象全部分解至基本粒子加以消灭的法术。在所有【极大魔法】之中，这个法术是魔力消耗最大同时威力也最大的。 　　最终，那让所有人的视野都变得一片雪白的炫目亮光渐渐地平息下来。废墟的天花板和墙壁都被这股光波全部吞没，并在一瞬之间被消灭得粉碎。然而在这片断垣残壁之中，摩卡，和她身遭那个仍在缓缓旋转的圆柱形魔法阵，仍然毫发无伤。 　　依莉丝大吃一惊：“我的全力一击居然……完全没有用！？” 　　不过在白娅看来，这倒也算是意料之中。 　　“依莉丝，一年前我姑且也救过你一命，你就是这样回报救命恩人的吗？” 　　摩卡慢条斯理地问。 　　“别开玩笑了！你去年救我一命，就是为了今年让我去当吸引白娅火力的靶子吗？” 　　在刚刚的那一击中消耗了大量魔力的依莉丝一边喘气，一边气呼呼地回敬。 　　“要不然谁还会无缘无故去帝都救你呢？” 　　摩卡反问。 　　这下依莉丝哑口无言了。 　　恼羞成怒起来的她开始接二连三地朝摩卡发出各种各样的魔法攻击。然而这些法术都莫名其妙地像穿过空气一样直接穿过摩卡的身体，她就这样若无其事地承受了一会依莉丝的攻击，然后…… 　　“那么，也该轮到我反击了吧？【时光之怒】。” 　　她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一个在场的大家都似曾相识的靛蓝色光球瞬间在她的指尖成形，在在场的所有人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瞬间化作一道蓝光在依莉丝身上炸开。被法术命中的依莉丝立刻高速衰老而死，死后还马上变成了白骨，又从白骨马上变成了灰尘，就连她全身上下的装备都跟着一起变成了灰，看起来可不止衰老了一千年那么简单。 　　呜哇。 　　“……只是秒杀一个依莉丝可吓不到我们。我们都不知道秒杀过多少个依莉丝了。” 　　话虽如此，白娅还是把金箍棒抽了出来，集中精神保持警戒。 　　米莉尔则是默默地把保存在【琥珀石棺】里的依莉丝克隆体二十号拿了出来，解除掉【琥珀石棺】魔法。 　　依莉丝的灵魂果然马上就寄宿在了这具克隆身体里面。复活了的她光溜溜地跳起来，正准备继续发飙，就被米莉尔和维希艾尔她们七手八爪地按住了。 　　“话说回来，岁月权杖明明就在我们这里，你是怎么用出【时光之怒】的？” 　　白娅回头瞥了一眼阿拉米尔，确定从依莉丝手里缴获的岁月权杖还在他手上之后，回过头来向摩卡问到。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一个真正的奥秘魔法师会在取得一个强大的高等神器之后，不研究破解它的错觉？” 　　摩卡反问。 　　好吧，这很有说服力。 　　摩卡已经两万六千零四十八岁了。虽然不知道她是在多久以前取得岁月权杖的，但就算有足够的时间来破解并掌握岁月权杖中的魔法也很正常。 　　……等等，话说回来…… 　　“啊啊，原来如此，我知道你是怎么控制迷锁结界的了。”白娅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凤凰城的【迷锁结界】就是你造的吧？” 　　“啊！？” 　　这下轮到阿拉米尔惊呆了。 　　“不完全正确。”摩卡淡然地回答，“你们也知道，【迷锁结界】最初是向日葵帝国开发出来的魔法技术。郁金香联邦虽然设法盗取了这种技术，但创造出来的【迷锁结界】无法像向日葵帝国一样完美无缺。因此凤凰城的【迷锁结界】会逐渐衰败，每隔几千年就需要修复一次。一万两千年前，郁金香联邦曾经雇佣‘玛奇朵·焦糖’来修复结界，我在那个时候趁机设了个后门。” 　　“……然后这个后门在这一万两千年间都没被其他负责修复的人发现？” 　　摩卡瞥了阿拉米尔一眼：“老实说我也很吃惊。” 　　身为联邦总统的阿拉米尔无地自容。 　　“摩卡，既然你已经都如此强大了，强大到拥有构筑【迷锁结界】的技术了，那么你究竟还想要用凤凰城的【迷锁结界】做些什么？” 　　白娅身后的米莉尔忍不住开口问到。 　　这个白娅早就想要问的问题让摩卡沉默了片刻。 　　她拨弄了一下手中的竖琴琴弦，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的父亲蓝山·卡菲，我在两万六千零一年前死去的爸爸，是奥火时代的铸神者炼金术师。他是当初直接参与了‘铸神’计划的铸神者之一，也是少数亲眼目睹了破坏神诞生那一瞬间的铸神者之一。然后……” 　　然后，他就在破坏神诞生后的第二秒，和他的所有同事一起，被破坏神苏帕拉毕诞生时爆发出的庞大能量连灵魂都不剩地完全彻底破坏掉了。 　　这就是没有技术硬要强上项目的下场。让你们这帮神经病整天想着玩造神。 　　“……你想要回到两万六千年前，去救你的父亲？” 　　大家在听完摩卡这段话之后，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大都是这个。这天上地下，恐怕只有创造女神亲自出手才能复活被破坏神破坏掉的灵魂。比起想办法复活蓝山·卡菲，想办法回到过去防止他被破坏神杀掉，确实似乎更有可能成功。 　　然而摩卡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岁月权杖的力量也好，我自己开发的【时光通道】法术也罢，都无法回到破坏神诞生之前的时间。时光旅行无法回到比艾纪44000年更早的时间。” 　　白娅其实知道这是为什么：破坏神是和创造神相近的超越了时间维度的存在。它的诞生在时间流中设下了巨大的障碍。关于破坏神苏帕拉毕是超越时空的存在这一点，白娅以前在《方舟世界》的游戏里也看到过相关的设定。可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你研究时间魔法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因为时光旅行无法把爸爸带回来，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更有效的办法。” 　　终于的终于，摩卡在谈及这个话题时，脸上原本一直保持着的半睡半醒，好像没什么精神的表情，突然变了。 　　她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爱而纯粹的笑容。 　　“只要让时光倒流就可以了。” 　　“只要让全世界的时间都倒流，倒回到破坏神诞生之前，我就可以重新和爸爸在一起了。”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17：你知道什么叫爱吗？ 一年前，依莉丝的父亲，女儿控米歇尔·采佩什伯爵，为了守护自己的女儿依莉丝，试图毁灭锡安帝国。 　　一年后的今天，奥火时代的铸神者，蓝山·卡菲的父控女儿摩卡·卡菲，为了再次与自己死去的爸爸相遇，想要倒转整个世界的时间。 　　创造女神，你一定是在逗我。 　　“让全世界的时间都倒流”这句话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可怕……不，就算听起来也很可怕！这绝对不是什么可以让人在听过之后说“哦那你想做就做吧”的事情。白娅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人能做到逆转整条时间流的方向，但如果摩卡真的做到了，那这绝对会变成灭世危机。 　　时间流是有惯性的。本来人家是正着走的，你非得用外力逼着人家倒转两万六千年。 　　那么在外力消失后，在惯性作用下……时间流当然就会开始倒着走了。 　　而时间流开始倒着走会怎么样呢？ 　　简单地说，死人会全部复活，活人会越来越年轻，最后渐渐变成胎儿并消失。被咬过一口的苹果会变得完整，回到树上，变青，变回花朵，整棵苹果树最终也会变回种子。整个宇宙倒转，倒转，往过去不停倒带，直到创世之初。 　　而且在这其中，大概只有摩卡本人会保留着记忆。 　　那可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摩卡，‘女神于光阴之始规定，改变时间之河为禁止之事。肆意触犯此禁忌者必将受到惩罚’。你这是逆天而行，必将遭到天谴。” 　　白娅竖起了尾巴，皱起眉头，很少表现地那么严肃。 　　但是摩卡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没有动摇，那感觉令人不寒而栗：“白娅，你知道什么叫爱吗？” 　　这句话简直让白娅目瞪口呆：“哈？那你他喵的知道什么叫天谴吗？” 　　这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回路？ 　　“不对，这是不可能的。”在白娅身后旁观至今的阿拉米尔突然开口了，“时间流是有惯性的。要用外力让整个时间流倒流，至少也得用上比整个世界还多的魔力。这在逻辑上根本就是不合理的。” 　　魔力可以超越热力学第二定律，魔力可以超越熵。然而即便如此，整个方舟世界的魔力总量仍然遵守着能量守恒定律。想要让整个方舟世界的时间倒流，就得用到比整个方舟世界还多的能量。然而位于方舟世界之内的人，要到哪里去弄到比整个方舟世界还多的魔力？让全世界的时间倒流，这个行为本身就是违反能量守恒的。 　　“我是联邦的总统，我知道凤凰城的【迷锁结界】有多么强大。但即使是用了整座结界的魔力，也无法逆转这座城市的时间。更别提逆转整个世界的时间了。” 　　正如阿拉米尔所说，以此类推，逆转整个世界的时间是不可能的……然而就在白娅这么想的时候，她的脑海中突然蹿过一句话。 　　那是不到半个月前，人偶月长石在被她毁灭之前说过的那段辞世诗句一般的奇怪的话： 　　月行将满，狄拉克之海将会苏醒。 　　一切的线索都连接在一起了。 　　“……你绝对是在逗我。” 　　她一边低声嘀咕，一边伸手从虚空中抽出自己那柄赤红色的火焰权能。大家看到白娅摆出这个架势之后，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但也纷纷意识到白娅准备开打了。 　　这个世界不可能有足够逆转整个世界的时间的能量。所以足以逆转“这个世界”的能量只可能来自“这个世界之外”。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知道“世界之外”有什么，然而不巧的是，白娅正好知道。 　　在物质的世界之外，有着比物质世界更高维度的纯粹能量世界。那是连创造女神都没有触及的“狄拉克之海”，充斥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和那片纯粹的能量之海相比，物质宇宙就像漂浮在海上的冰山一样渺小。 　　只要用【迷锁结界】的力量打开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摩卡就可以从“狄拉克之海”中取得超越能量守恒定律的无限能量……不过本质上，当摩卡从“狄拉克之海”中取得能量时，这个宇宙本身就已经不是孤立系统了，也不存在能量守恒定律的问题了。 　　但来自“狄拉克之海”的能量绝对不是什么梦幻般美好的能源。来自高维度次元的纯粹能量会对物质宇宙造成破坏。实际上，精灵们早就在两万六千年前就已经知道这么做会导致什么后果了 　　“摩卡，你刚刚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爱，对吧？” 　　白娅握紧【胜利之剑】，缓缓朝摩卡逼近。 　　破坏神苏帕拉毕拥有和创造女神同级别的能量，而整个方舟世界的所有能量都来自于创造女神。可是既然如此，当初铸神者们到底是从哪里弄到可以和创造女神相媲美的能量，来制作出破坏神苏帕拉毕的？ 　　那当然同样也是从“方舟世界之外”啊。 　　两万六千年零一年前，铸神者们正是从“狄拉克之海”中取得了足以制作出破坏神苏帕拉毕的高维度能量。同样滴，也正是破坏神苏帕拉毕在诞生时从狄拉克之海溢出的高维度能量，将摩卡的父亲从身体到灵魂全部粉碎殆尽。 　　然而现在摩卡却打算再做一次同样的事，用这种杀死了她父亲的能量，用这种差点毁灭了整个方舟世界的力量，去倒流整个方舟世界的时间，去救她的父亲？ 　　所以说这人究竟是什么脑回路？ 　　“你想要做的事，你正在做的事，那才不叫爱。” 　　白娅举起【胜利之剑】，指着摩卡的脑袋，做出宣告。 　　“白娅，爱本来就是自私的啊。” 　　摩卡绽开艳丽的笑容。 　　“不对。爱‘有的时候’确实是自私的。但是……” 　　白娅说到这里，想起了自己去年在大和遇到的那两个地主神，那两个曾经和白娅说过“我们爱着世人”，并且确实为此自我牺牲的地主神。 　　尤其是那个与自己融为一体的，即使被忘记，即使被代替，即使成为别人的一部分，只要能给重视的人带来幸福，就会为此而高兴的出云的前地主神。 　　“爱‘本来’就是自私的？大姐，你都两万六千零四十八岁了，不是青春期的小女生了。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吧！” 　　白娅将烈火巨剑高举过头。 　　“此剑是胜利，此剑是最强，此剑能斩裂焚尽万物，是闪耀的太阳之剑！” 　　烈火之力沛然流泻，剑落之势地碎山崩。【胜利之剑】朝着摩卡劈落。神言引动了森罗万象，如太阳般耀眼的闪光笼罩了一切。 　　这是可以与太阳匹敌的热度，是可以烧灭一切敌人的胜利之剑。 　　任何未到达神话级的存在都会被这绝对的力量给消灭，即使是神话级的存在，若是正面吃下这一剑也一样。 　　可是 　　白娅的攻击完全结束，【胜利之剑】的光芒渐渐消失之后，摩卡依然健在。 　　她不但没有灰飞烟灭，甚至还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18：VS摩卡（上） 【胜利之剑】的光芒渐渐消失之后，摩卡仍然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 　　笼罩着她的那个圆顶状立体魔法阵在【胜利之剑】的劈砍下纹丝不动，好像和空间本身固定在了一起一般。 　　“时间与空间本为一体。操作时间就是操作空间。时间减缓等同于压缩空间，时间加速等同于扩展空间。”摩卡面不改色地解释，“你的攻击无法触及到我。” 　　“别开玩笑了，你哪来那么多魔力……” 　　白娅的话还没说完就自己反应了过来：摩卡把整个凤凰城的【迷锁结界】的控制权都抢走了，魔力要多少有多少。白娅她现在相当于是仅凭一己之力，在与整个联邦的首都电网拔河。她又不是真神，能赢得了才怪。 　　老实说就算是真神也未必赢得了。 　　“未那！” 　　白娅回过头，呼唤自己的巫女。 　　未那立刻理解了自家神明的意愿。 　　“天神大开上天门，天神拨开八重云。谨诚以求，吹散朝雾夕霭。谨诚以求，污秽祓除，灾厄肃清。出云之主，神灵游舞！” 　　她开始吟诵祷词，挥舞手中的对扇翩翩起舞。 　　这个记载于《古事记》上，弥生家始祖流传下来的秘法立刻在未那，与此刻远在大和出云的末那之间建立起了一道虚拟的灵脉。她的身体上涌现出星星点点摇曳的粉光，每一颗粉色的光都有如朦胧不定的萤火。 　　那是从出云的灵脉中汲取，原本只能在出云本地所使用的灵脉能量。这些庞大的魔力通过未那与末那之间构建的虚拟灵脉传输到了这里，并且迅速汇集成一道银河。盘旋汇聚的这些光点，最终收束并缠绕在了白娅的身体上。 　　此时此刻，对于出云的地主神白娅来说，这里，就是她的主场！ 　　“很好，这下感觉身体轻松多了。接下来，我也要全力以赴了【战争怒咆】，然后是【狂暴】！” 　　白娅原本天蓝色的瞳孔在技能的催动下变成了一片血红，原本白色的尾巴尖伴随着双眼染上了赤色的纹路。她一把抡起金箍棒，棒身表面原本缭绕着的瑞气与霞光，在她挥舞时转变为煌煌大日般的闪耀金光。 　　“吾之右臂乃司掌力量之物，必定击垮任何阻挡于前的敌人！【力量之右臂（might right）】！” 　　出云之神高声咆哮，天地自然森罗万象都经由神言与其感应，让白娅爆发出压倒性的怪力。定海神针急速膨胀，从虚无中凭空生出无尽质量，瞬间成长为擎天巨柱，以挟山压卵之势向魔法阵中的摩卡碾去。 　　“……” 　　尽管一言未发，但摩卡脸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张开嘴，她以惊人地，或者说明显不正常的速度开始翻动嘴皮。 　　在白娅她们无法感知到的时间维度之中，摩卡开始巧妙地操弄着时间流。她扭曲时间创造出一个小泡，偏移了白娅运动的时间轴来让白娅的攻击改变方向。 　　于是当白娅狠狠砸下金箍棒时，她发现虽然摩卡一动没动，但被自己轰隆一棒打穿的地方和摩卡之间相差了整整四十五度。 　　“这是……十分强烈的气味。”青铜古龙维希艾尔张开嘴，闪电在她的嘴里跳动，显示出她的警戒心，“这是和我的蛋壳十分相似，但更加浓厚的气味。” 　　维希艾尔的这句话让白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去年她们刚把维希艾尔的蛋从巨龙雕像里拿出来时，蛋壳上涂着一层施加了时间魔法的凝胶。正是那种凝胶，让维希艾尔的蛋从艾纪20000年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时间停滞的状态。 　　既然维希艾尔说气味相似，那么…… 　　“……你不会是停止时间，跑过来把我转了个四十五度角，然后再跑回去原地站好吧？” 　　“白娅的想象力很丰富呢。可惜并不是那样的。”摩卡歪着头回答，“白娅确实很厉害啊。你大概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真神以外最强的生物了。” 　　“你错了，摩卡。这个世界上还有既不是神，同时又比我更强大的人。” 　　白娅横扫金箍棒。然而摩卡再次操弄时间，让这一棒打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好吧，看来点和线的攻击都不太有效，那么……” 　　她一跃而起，手中凝聚出巨大的【万臂之枪】。 　　“闪电啊，闪电啊！正义的闪电啊！！我乃以十胜百，以百胜千，以千胜万，以万胜十万的征伐者。闪耀光辉的神力，划破天空！万臂之枪，把全部的敌人和敌意粉碎！” 　　电光与雷霆划破了黑暗，成千上万的雷枪包围了摩卡，以她为中心跳动着形成闪电风暴。 　　“白娅，我知道你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真神的生物……” 　　这是毫无破绽，也无法躲闪，近似光速的攻击。 　　摩卡是否能再次扭曲时间来偏转这些雷枪？白娅不知道。 　　因为摩卡换了个应对方式、 　　“当然，这并不表示我没有办法对付你。” 　　明明正在被无数雷枪团团包围，甚至看不到任何缝隙，但摩卡的语气中却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焦急。 　　在被雷枪刺穿之前，她已经用超乎常理的速度发动了魔法。 　　空气开始剧烈晃动。 　　就像是把“发光”这个词反过来了一样，黑色的波动从四周的空间中一口气往摩卡的方向聚集过来。那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但却留下了明显的成果：白娅放出的那些雷枪，居然被这道黑色的波动一扫而空。 　　随后，在白娅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不，确切的说，是因为摩卡没有给白娅做出反应的“时间”。一条无形而未定形的半透明锁链凭空出现在白娅的右手腕上，死死将她的这只手与空间本身束缚在了一起。无论白娅如何以自己超绝的腕力挣扎，空间本身都纹丝不动。 　　就算是白娅，也不可能用拳头打破时空本身。 　　然而这个糟糕的情况并没有让白娅陷入哪怕一丝慌乱。在无比集中的战斗意识催动下，她用仍然还能自由活动的左手拔出神剑拉格纳罗克，拦腰向摩卡斩去。 　　可是摩卡立刻拉长了剑身的运动的时间轴。在近乎永恒的时光中，神剑的动能被大幅度减少，无力突破摩卡身边被压缩的空间。然后在白娅来得及重新挥出下一剑前，同样无形而未定形的半透明锁链也凭空出现在了她的左手腕上。这样一来，她的双手就都被与空间本身束缚在一起了。 　　“白娅！” 　　米莉尔她们连忙冲上来想要帮忙。然而摩卡再次扭曲了时间，拉长了她们与自己等人之间的时间轴，让她们卡在了几乎无穷无尽的空间之中。 　　“这样一来，战斗就结束了。” 　　她一边做出宣告，一边通过扭曲时间来扭曲空间，把米莉尔她们都卡在了墙边上。时间和空间都被扭曲的她们，在魔法造诣远超她们的摩卡面前完全束手无策。 　　摩卡确实很强。甚至可以说比白娅以前在《方舟世界》游戏里遇到的那个版本还要强毕竟游戏里的boss归根究底还是需要被玩家给打败的，不可能出现绝对赢不了的boss。 　　然而现在这个现实版的摩卡，却真的有点强大到了让人觉得绝对赢不了的程度了。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19：VS摩卡（下） “【诸神的黄昏】！” 　　白娅发动解除控制效果的技能，身上爆发出了美丽而昏黄的光辉—可是这一次，这个百试百灵的技能却没有发挥原本的作用。无形而未定形的半透明锁链仍然死死捆缚住白娅的双手，一点能被挣开的迹象都没有。 　　“这个锁链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娅，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特意让依莉丝把你从帝国引过来，并且为什么特意要冒着风险潜伏在你身边吗？” 　　然而摩卡答非所问。 　　“不知道。老实说我现在就只剩这个问题的答案还不知道了。”白娅没好气地回答。 　　“那当然是为了把你切实地控制住。你刚刚也说过，‘女神于光阴之始规定，改变时间之河为禁止之事。肆意触犯此禁忌者必将受到惩罚’然而，白娅，创造女神不会轻易亲自降临凡间，而是以他人之手在地上行使自己的意志。你是女神的使徒，是女神的神选冠军，你……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创造女神用来惩罚我的手。” 　　摩卡对着被无形锁链捆住双手的白娅，绽放出花朵般甜美的笑容。 　　“既然如此，比起冒着那种未知的风险，我当然还是把你先找到并控制住比较保险。现在束缚着你的这两道锁链，正是由我对你的这半个月来的‘回忆’所化。” 　　“……你说啥？” 　　摩卡继续侃侃而谈：“深刻的记忆，重要的回忆，无可替代的思念与羁绊，这一切都是有如灵魂般强大的力量。这半个月来与你们之间快乐的回忆，对47岁的我来说就具有这样的价值。尤其是47岁的我与接近真神的你本人之间所共有的那部分回忆。当它被燃烧殆尽时，就连你也绝对无法挣脱因为创造出那份回忆的，正是你本人啊。” 　　摩卡一边解说，一边像吹肥皂泡一样吹出一团晶莹剔透的气泡，气泡中装盛着如同星光般闪烁的奇妙液体。那液体散发出清澈的光泽，倒映出一幅白娅自己也有印象的景象： 　　半个月前的那个晚上，白娅放下手中的食物，用难得正经和严肃地眼神望着那个时候还懵懂无知的摩卡，一本正经地对她说：“只要我能够做到，我就一定会尽力帮你找到爸爸。” 　　原来如此。 　　这下所有的谜题都解开了。 　　这就是为什么白娅无法挣脱那两条无形的锁链，甚至连专门发动了解除限制的技能也没有用。神明出口即为真言。越是强大的神，其说出的话越是会成为现实，越是强大的神明越不能妄语。实际上神的“权能”本来就是这样被驱动的东西。所以神在使用权能的时候才会需要念出神言。 　　正是白娅与摩卡之间共同的回忆，和那句承诺本身，束缚住了白娅自己的神力。 　　明明事已至此，但白娅不知为何却没有感到愤怒，心中反而隐隐升起一股哀伤。 　　摩卡·卡菲，作为一个必须被打倒的敌人的她，甚至比依莉丝还让人觉得可悲。 　　“……神这种东西，还真是不能随便乱说话啊。” 　　她叹了口气，放松了自己徒劳挣扎的双手，深深低下了自己的头。 　　“是我输了。” 　　“认输是对的，白娅。这是我用全部的智慧对敲出来的计划。虽然成功率只有50%，但我还是赌赢了。这是智慧战胜力量的胜利，并不需要感到羞愧。”摩卡走到白娅面前，眼神闪闪发光，“好啦，就让我们一起安静下来，一起等待午夜的到来吧。” 　　摩卡说到这里，稍微停下了话头，望着白娅，似乎期待她会说出什么高论。然而白娅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感到有点失望的摩卡只能继续往下说：“当今夜的满月到达最高点时，我设置的魔法阵就会引导整座【秘锁结界】的魔力，击穿十一次元，打开通往‘狄拉克之海’的大门”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原本一直低着头的白娅突然抬起了头。 　　庞大数量的确切的说，是白娅体内此刻所剩全部的神力，已经被她趁着低下头的这段时间里，全部凝聚在了自己的两只眼睛上。 　　“该死的狐狸！” 　　没有浪费时间动用任何权能，白娅仅仅是将全身的神力集中从眼睛一口气射出。这倾注了白娅的全部力量，足以让世界的颜色为之颠倒的神力之光是如同太阳本体一般的高出力能量攻击，正可谓是诸神之力，就连空间本身也只能在这股力量下被贯穿。 　　摩卡连再次施展魔法防御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道光线烧得连灰都不剩 　　然后时间停止了流动。 　　在一切都静止了的世界里，摩卡被瞬间烧成的那连灰都不算的残余粒子之中，传出了一个并非经由空气来传播的声音。 　　“【读取存档（load）】。” 　　这个无比简单的单词从灰烬之中流出之后，原本静止了的世界立刻开始了变化。被烧毁到连肉眼都无法看见的这些基本粒子像是被无形的引力拉扯一样，开始重新汇聚到一起。熵被逆转，时间开始倒流。 　　一切的一切都回复到白娅仍然低着头，还没把全身的神力从眼睛里放射出来，摩卡也还站在白娅面前侃侃而谈时的状态。 　　“看来对于时间魔法的使用者来说，现人神也不过如此。” 　　回到原本状态的摩卡望着仍停滞于这片静止的时间中的白娅，淡然地做出评价。 　　倒流整个世界的时间需要用到比整个世界还多的能量，所以一般来说倒流时间是不可能的然而这并不表示其中完全没有取巧的办法。 　　那就是摩卡在这两万六千年的时光中，独力开发出的时间魔法之精髓：【保存存档（save）】和【读取存档（load）】。 　　摩卡可以通过【保存存档】在时间流中设定一个【存档点】。一旦她发动了【读取存档】这个法术，她在“读档”时的记忆就会被写入“存档”时的自己的脑子里。这样一来，尽管消耗的魔力非常少，但与穿越时间的效果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当然啦，【读取存档】这个法术会自动在摩卡被杀死的瞬间发动。 　　因此无论被打倒几次，无论被什么方式杀死，无论遭遇什么样的失败就像我们在电脑上玩单机游戏的时候，大多数游戏都可以无限次存档读档一样，摩卡的这两个秘法能让她无限次针对自己犯下的错误重新选择一个不同的做法。 　　在能消除错误再正确做好的力量面前，失败的可能性没什么要紧的。 　　这两个法术唯一的缺陷是，不能存复数的“存档”。每一次存档都会覆盖上一次的存档。 　　但即便如此，这两个法术也足以让摩卡成为白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赢，游戏史上最强的boss了会读档的boss还怎么打？ 　　仅凭白娅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战胜摩卡的。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已经得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摩卡往左边轻巧地一闪，就躲开了白娅眼睛里放出的那道神力光线。破坏性的金色光线划过夜空，也不知道究竟飞到了什么地方去。 　　“……还是不行吗。” 　　将所剩的全部能量都灌注在这一击中，却仍然没能打败摩卡的白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力的垂下尾巴和耳朵。 　　她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其实已经打赢了摩卡一次，也不知道摩卡其实是通过【读取存档（load）】才得以在第二次躲开她的最后一击。虽然大概猜到了摩卡是动了什么手脚，但终究没有证据。无论如何，就结果而言，用尽了全部力气的白娅已经输了。白娅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沉重。仿佛过度运动一样的倦怠感已经传遍了全身。 　　与此同时，摩卡抬起头，仰望起头顶的满月。 　　“距离午夜十二点已经只剩下三分钟了。白娅，你以及你所有的伙伴现在都已经被我给束缚住。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拿出来的花样，但至少在三分钟之内绝对不可能逃脱。” 　　为了保险起见，摩卡再次施展了【保存存档（save）】法术。这样一来不管接下来再发生什么事，只要随时读档到这个“存档点”重来就行。 　　摩卡的成功已经毋庸置疑。三分钟后，她就将打开通往“狄拉克之海”的大门，引入足以将整个方舟世界化为焦土的高维度能量，然后将这个世界倒转回两万六千年前至少摩卡本人的计划就是这样的。 　　至于这个计划究竟能不能成功，那当然是…… 　　“摩卡，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白娅的这句话稍微打断了她的思绪，“你要是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的话，一定会吃苦头的。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你绝对不会喜欢。” 　　“不要再虚张声势了，白娅。我已经连你这个女神的神选冠军都击败了。除非女神亲自下凡，否则哪里还” 　　摩卡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自己先闭上了嘴。 　　她的身上开始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种平时只能在梦中感受到的半梦半醒的感觉，然而此刻却又冰冷地出奇。简直就好像…… 　　……就好像自己的罪孽突然爬上了脊背。 　　“今天是多美好的一天啊。” 　　岚之塔的遗迹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那是一个清朗的男性声音，在场除了白娅以外的所有人，都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而听过这个声音的白娅，则是在听到之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走进废墟里的人是一名长相十分不可思议的金精灵。 　　他的面孔似乎不受时光的影响，非老亦非少，但看起来却又充满了青春的气息。他的头发如同破晓的阳光一样金黄，十三颗闪耀着炫目红光的多面体水晶飘浮在他的脑袋上，魔力之火的尾迹在这十三颗水晶间隐约勾勒出冠冕的形状。他的双眸如同清澈的夜空一样深蓝，其中隐隐透出星斗般的光芒。和其他那些暴露狂一样的精灵不同，他穿着一件带着金色锦缎的酒红色长袍，而这件长袍的华贵，却又仿佛只有众神才配得上去穿它。 　　从气质上来看，这名精灵似乎有点像是一位经历过无数岁月洗礼的睿智贤者，但他所散发出来的气魄却又如同身经百战的战士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芙萝伊看起来一脸懵逼地跟在他身后。与此同时，摩卡的最后一具传说级人偶珍珠，此刻正被包裹在一团如同银镜一样反射微光的浓稠胶状物里面。她不但动弹不得，而且还被芙萝伊拖着一起拉进来了。 　　“……” 　　摩卡望着这名不速之客，不发一语。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但她的身体已经莫名其妙地开始突然冒冷汗了。 　　“今天是多美好的一天啊。” 　　这名精灵把自己的第一句台词重复了一遍，然后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 　　“小鸟在歌唱。” 　　“鲜花在绽放。” 　　他一边把话停在这里，一边把右手放到了左边的腰间。大家突然间都注意到，他的腰间挂着一柄尚未出鞘的长剑。他将这柄长剑拔出时，剑身还发出了雷电破空般的轰鸣声。 　　这把长剑的剑刃仿佛以固态的黑暗本身所铸就，毫无反光，坚固如石，光滑若脂。一道猩红色的魔力之光紧贴着剑刃那锋锐的边缘流转。一个古代精灵语符文被刻在此剑的剑柄上。 　　白娅不认识古代精灵语她连现代精灵语都不认识，但她知道那个符文代表着什么。 　　那个符文的意思是“魔法”。 　　“在这样美好的一天里，像你这样的坏孩子……” 　　这名精灵朝着远处的摩卡轻轻挥了一下手中的剑。 　　下个瞬间，摩卡的身体立刻被一团黑色的火焰所吞没，其火势强到连距离很远的芙萝伊都可以感受到火焰的热气，几乎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在气势冲天的黑色火焰中，摩卡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融化消失，丝毫没有抵抗能力。 　　时间立刻在摩卡死掉的那一瞬间停止了流动。被杀死的摩卡发动了【读取存档（load）】，一切都回到了三分钟之前。 　　然而，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发生了。 　　就在摩卡刚读完档的那一瞬间，在白娅来得及劝告摩卡不要一意孤行否则会吃苦头之前那名不速之客带着芙萝伊和被他困住的珍珠走进了这片废墟。 　　“在这样美好的一天里，像你这样的坏孩子……” 　　尽管摩卡已经读了一次档，但这名精灵却一脸若无其事地继续着自己在读档之前说到一半的台词。 　　“应该扔进地狱里焚烧。” 　　……摩卡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得吃苦头了。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20：受苦 《方舟世界》是一款很追求玩家代入感的游戏。游戏公司似乎希望玩家们不要单纯只把这款游戏当做普通的游戏来看待。因此作为这种追求的一部分，这个游戏中没有任何东西是“违和”的，或者“不符合游戏世界设定”的。 　　甚至连游戏中的gm也不例外。 　　《方舟世界》中，就连gm都是符合一个符合游戏世界设定，外形经过专门设计，无比强大的剧情角色。玩家们称呼他为gm。而剧情中的人物，则是怀着恭敬与畏惧，称呼他为 　　“时间守护者！” 　　联邦总统阿拉米尔低声惊呼。 　　“是的。我是‘时间守护者’，伊利森·冬雾。” 　　那名精灵的声音深沉而圆润，但这声音反而更加让摩卡感到恐惧。一种冰冷而沉重的感觉压着摩卡的脊背，让她的双膝开始发抖。 　　“见识到了吧，摩卡？”尽管双手仍然被束缚在空间之中，但白娅却笑得非常开心，“你说我是女神的使徒，是创造女神用来惩罚你的手？很遗憾，你错了。” 　　“这位才是。” 　　白娅现在非常安心。 　　摩卡的【保存存档（save）】和【读取存档（load）】确实强得就像开挂一样……但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对面刚开始开挂，gm就冲过来抓人更让人感到安心的事了。 　　伊利森·冬雾，是方舟世界的时间守护者与魔法守护者。他超越了时间轴，超越了轮回因果的束缚，常年隐居在他那座位于时间维度的图书馆中，不会随便介入凡间事宜。唯有在妄图滥用魔法、扭曲时间之辈现世时，他才会降临，为了守护着时间的正确性而将这些敌人铲除。 　　假如将这个方舟世界比作一座花园，那么伊利森·冬雾这位守护者就相当于守护花园的园丁。看到从别处飞来的害虫或者有毒有害的杂草时，倘若有必要，他就会将其剪掉。用游戏里的话来说，他就是gm，是字面意思上的“正义”与“秩序”的化身。 　　而且无论害虫也好，杂草也罢……都不可能打得赢园丁。 　　就像白娅之前曾经说过的“你们这些奥秘魔法的施法者啊，图样图森破。自以为法力高强了，触及到一些创世的真理了，就想着要用魔法搞个大新闻。真当上面不管事吗？”这段话一样，时间守护者伊利森·冬雾，就是“上面”现在派来“管事”的人了。 　　依莉丝一开始跳出来，宣称她要“回到过去，杀死还没有成为神话级的白娅”的时候，白娅还有点担心时间守护者不会介入。因为那种程度的干涉时间未必玩得出什么花样，时间守护者有可能根本就懒得管。 　　但摩卡的做法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整个方舟世界的时间真的被她给倒流了，那么这个世界也就真的完蛋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摩卡才绝对不可能成功。 　　和游戏里面的gm不同现实中的时间守护者，怎么可能会迟到呢？ 　　“【大裂解术】！” 　　摩卡用手指着时间守护者。她的嘴皮以常态的三倍速度上下翻动，念动咒语，明显是通过时间魔法加速之后的结果。 　　然而时间守护者比她更“快”他看起来只是漫不经心地挥了一下剑。 　　砰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爆炸声，摩卡凭空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点微细的灰烬痕迹。 　　“【读取存档（load）】。” 　　摩卡再次读档。她的意识再次回到了时间守护者走进岚之塔废墟之前的状态。 　　“我们在时空连续区中发现了大量异常。” 　　时间守护者这一次走进废墟中心时，台词已经完全变得不一样了。 　　“时间线左右跳动，停止，重启……直到突然之间，一切戛然而止这些都是你造成的，不是吗？” 　　“【死亡” 　　摩卡没有搭理他的问题，自顾自施展魔法。 　　因此伊利森·冬雾在摩卡念完法术之前就有些不耐烦地又挥了一下剑。 　　砰 　　摩卡再次凭空消失，在原地留下灰烬。 　　“【读取存档（load）】。” 　　她再次读档。 　　“好吧，我有个更好的问题。” 　　时间守护者一边走进废墟的中心一边问。 　　“你是不是想吃点苦头？” 　　摩卡感受到自己的罪孽开始压迫着脖颈。 　　但是她仍然没有放弃。 　　时间守护者确实很强。如果说白娅的强是数值上的强，摩卡的强是像开挂一样的强，那么时间守护者的强……大概也只能真的用“gm般的强”这句话来形容了。 　　但是摩卡仍然有着只属于她的那张底牌。 　　那就是【读取存档（load）】。 　　摩卡的读档次数是无限的。无论她会被时间守护者干掉多少次，只要摩卡在这“无限次”中有任何一次撑到三分钟之后，打开“狄拉克之海”，倒流全世界时间的魔法阵就会自动开始运转。 　　为了让施法的速度更快，摩卡这次连咒语都没念，直接朝伊利森·冬雾隔空一指。随著一声撕裂空气般的响声，她向对方投出了肉眼无法看到的一击。一般来说，用手指指向别人的速度，肯定要比用剑指的速度要更快。 　　砰 　　但是摩卡还是又一次被炸成了灰。 　　“如果你认为自己有本事伤到我的话，就尽管来吧。” 　　这一次，时间守护者干脆连剑都没挥，嘴皮子都没动一下就把摩卡弄死了。 　　“【读取存档（load）】。” 　　摩卡再次读档。 　　时间守护者叹了口气。 　　“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孩子不会老老实实听话。不过像我这样的老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我老实告诉你，你就真的别再试下去了。” 　　但是摩卡并不领情。 　　砰 　　所以她又变成了灰。 　　“【读取存档（load）】。” 　　摩卡再次读档。 　　“嗯，这是一个连续死了五次的人的表情。”时间守护者打量着她的脸，“可以这么说……你看上去真的……非常不满意啊。好吧，让它变成第六次怎么样？” 　　砰 　　“【读取存档（load）】。” 　　摩卡再次读档。 　　“嗯，这是一个连续死了六次的人的表情。”时间守护者已经连剑都懒得拔出来了，“你还没对这一次次的受苦感到厌倦吗？” 　　砰 　　“【读取存档（load）】。” 　　摩卡再次读档。 　　“嗯，这是一个连续死了七次的人的表情……嘿，不错啊。七可是个幸运的数字。”时间守护者摸了摸下巴，“也许你这次能撑久一点？” 　　砰 　　“【读取存档（load）】。” 　　距离午夜零点还差三分钟。 　　然而这三分钟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 　　摩卡每次死了都会不断读档，但时间守护者也会无限次地在她读完档之后从岚之塔的废墟外走进来，把她打爆。 　　“嗯，这是一个连续死了十次的人的表情。”时间守护者替摩卡鼓掌，“恭喜你，进了一位哦。” 　　老实说，摩卡已经开始有些怀疑自我了。 　　伊利森·冬雾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摩卡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施法了。 　　然而若是这个时间守护者根本没有在施法，那摩卡究竟是怎么被打爆十次的？ 　　如果白娅知道摩卡现在在苦恼什么的话，她就会告诉摩卡，那是因为伊利森·冬雾手上的那柄剑。 　　奥火时代的三大精灵国家之一的向日葵帝国曾经为了永葆江山社稷，以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奥秘魔法分别为帝国最优秀的“战士”、最优秀的“法师”和“君王本人”铸造了三把神器宝剑。其中曾经差点把白娅砍死，现在认雅雪莉法为主的“高贵勇士之剑”就是这所谓的“精灵三剑”之一，曾经是向日葵帝国首席武技长的佩剑。 　　而时间守护者伊利森·冬雾手中的那柄剑，则是向日葵帝国首席法师长的佩剑。这柄剑在《方舟世界》里是gm的专属装备，玩家无法通过合法途径得到，因此也没有人知道这柄剑的具体数据……不过白娅至少知道它的其中一个特性：持剑者可以用纯精神动作瞬间施法。 　　光是这个特性就已经够可怕的了。 　　“听听我的忠告吧，孩子。总有一天，你得学会知难而退。” 　　时间守护者又把摩卡炸死了一次。 　　“而我说的就是今天。” 　　他补充道。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21：受苦两万年 “这是一个连续死了两百六十四次的人的表情……还是让我们直奔主题吧。” 　　时间守护者伊利森·冬雾，在他第两百六十五次走进岚之塔的废墟时，这么对摩卡说到。 　　然后他开始等待摩卡的攻击。 　　虽然时间守护者在这两百六十四次打爆摩卡的过程中看起来每次都是抢先出手，但实际上他其实都是在等到摩卡先出手攻击之后，才修改时间轴，在过去的时间流里插入了自己的施法动作。 　　时间是如同电影的底片一样被分割开来，然后逐格逐格播放的东西。在两格底片之间插入一个自己的动作，扭曲时间，造成让自己的攻击后发而先至的悖论对时间守护者来说这是一件比呼吸难不了多少的事。若是要比拼在时间魔法上的造诣，本身就超越了时间轴束缚的他可是远在摩卡这个自学的时间法师之上。 　　但是摩卡这次没有先出手。 　　连续地，毫无间隙地死了两百六十四次之后，即使是她的决心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毕竟哪怕是《re：从〇开始的异世界生活》和《明日边×》都不会连续死得那么快啊。 　　“你……”她忍不住对着时间守护者喊到，“你是搞不清楚状况的蠢货吗？就算你再杀掉我无数次，结果也不会改变的。你打算永远……永远站在这里阻止我吗？” 　　“孩子，我是时间守护者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 　　伊利森·冬雾耸了耸肩。 　　“况且，我也不是为了杀你而来的。听听我的忠告吧，孩子。关掉你脚下那个操控迷锁的魔法阵，停止你的读档魔法。我会带你去见创造女神。” 　　他说的是真的。 　　摩卡露出花朵一样柔和的笑容。 　　“绝不尽管来呀，试着再过来用你那把华丽的剑杀掉我一次呀！我知道你可以的。但是……我被杀死之后也一定会再回来的！” 　　她奋力朝伊利森·冬雾再次甩出一发攻击魔法。 　　时间守护者扬起了眉毛，挥了挥剑。 　　砰 　　……但是这次摩卡没有被炸成灰烬。 　　时间守护者的攻击是超越时空的攻击，无法观测时间维度的三次元生物连理解这种攻击都做不到，更不可能躲开。然而摩卡这次躲开了尽管没能完全完全躲开。她的右手臂上凭空浮现出一个小点，然后这个小点慢慢扩散成一个巨大的空洞，将她的整条手臂都碾碎吸了进去。 　　可是摩卡本人并没有死。 　　虽然付出了一条右手臂作为代价，但这是她在这两百六十四次死亡和读档中，第一次没有被时间守护者一击就打死了。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捂住失去的右臂断口，摩卡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放出狠话，“我会一直读档，一直读档，一直用全新的姿态面对你。每一次死掉，我都会把你的招数记下来，带到下一次！” 　　她不是在开玩笑。在这两百六十四次的死亡和读档中，摩卡对时间维度的洞察力得到了显著的磨练与提高。渗透了她全身的死亡恐惧告诉了她何处才是最可怕、最艰困或者最安全的地方。 　　“何等惊人的才能。” 　　时间守护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自己经历过的近乎无限的时光中教导过无数学生，但目前还没有哪怕一个学生有继承他衣钵的才能。 　　摩卡确实有这个才能，但是……可惜了，她并没有配得上这份责任的心性，并没有成为时间守护者的资格。时间守护者绝对不能把本应用来守护时间的力量用于私利，因为他们的职责是这世间最重要的任务是这世界上所有任务的根基。如果没有时间，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伊利森·冬雾有一种预感（对时间法师来说这种预感往往是对的），无论他再像现在这样打爆摩卡多少次，无论他告诫摩卡多少次，摩卡大概都不会放弃吧。 　　（究竟是这个孩子还没有看清事实，还是我没有搞懂这个孩子的意思？总之，先换几个花样玩吧。） 　　连续把摩卡用同样的姿势炸掉两百六十四次之后，其实连时间守护者本人也感到有点无聊了。 　　摩卡已经用时间魔法倒流了自己被粉碎掉的右手的时间，让它恢复了原样。然而伊利森·冬雾却没有再一次把她炸死，而是…… 　　“如果你想要过我这关的话，你大概还有很多次需要试，所以让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吧。” 　　他转过身，朝着束缚着白娅她们的空间效应挥了挥剑，将她们从束缚中解放了出来。 　　“伊利森·冬雾，老实说，我觉得摩卡是没法被耐心说服的。” 　　白娅刚被放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她虽然不知道摩卡在刚刚已经被连续杀了很多次，但从时间守护者与摩卡之间的对话中却很容易推测出这个事实。 　　“初次见面，白娅，女神的孩子。”时间守护者弯下腰来，庄重地向身高一米四的白娅伸出手，“但是……对于不愿意吃药的人，我还能怎么办呢？” 　　白娅握了握他伸出的手：“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女神在石板上镌刻着什么吧？” 　　“唉，我不否认这一点。” 　　他叹了一口气。 　　时间守护者就某种层面而言也称得上是创造女神的直属部下，是正义与秩序的化身，绝对会遵守创造女神的律法。 　　不过这并不表示他“受限”于秩序，而是因为…… 　　“伟大的时间守护者。”阿拉米尔带着恭敬的表情走上前来，“感谢您用您伟大的法力拯救了联邦。” 　　伊利森·冬雾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不是来拯救联邦的。” 　　摩卡一直默默地看着白娅她们和时间守护者的对话。 　　这种对话对她来说有益无害，毕竟她只需要等到这三分钟结束，她的胜利就无法动摇了。 　　而且时间过得很快。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在只剩下最后一分钟时，又发动了一次【保存存档（save）】。这样一来就算她在剩下的最后一分钟里又被打爆，她也只需要再撑一分钟而已了。 　　然而时间守护者愣是一直没有再对她做什么，只是自顾自和白娅她们聊天。 　　时间还剩三十秒。 　　二十秒。 　　十秒。 　　“五秒。” 　　……然后时间守护者就突然慢悠悠地开口了。 　　“还有三秒钟就要时间倒转了哦？三，二”他挥了一下手中的剑，“【永远】好了，我们两个先等个两万年如何？” 　　字面意思上的，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在时间守护者挥剑之后被冻结了，就连摩卡脚下的那个魔法阵都不例外。只有伊利森·冬雾仍然与摩卡可以继续在这片被冻结的时间中继续活动。 　　“你、你冻结了整个世界的时间！？”摩卡已经惊呆了，而且同样身为时间法师的她还通过观测时间流的扭曲看出了更多，“你把整个世界的时间冻结了两万年！？” 　　这已经不是“合理不合理”的问题了为什么会有人能够近乎无限地冻结整个世界的时间啊！？ 　　“毕竟，我是时间与魔法的守护者。”伊利森·冬雾摊了摊手，“现在我有两万年的时间来慢慢说服你了。” 　　“……【读取存档（load）】。” 　　摩卡选择读档。 　　时间回到了她上一次保存的时候，也就是一分钟之前。 　　她刚读好档，就看到时间守护者拔出剑，直指她脚下那个广达十米的巨大圆顶状魔法阵。 　　那个魔法阵立刻像是被粉笔字被无形的黑板擦抹过一样，凭空消失了。 　　“……【读取存档（load）】！” 　　摩卡再次读档，时间再次回到一分钟之前。 　　这次，时间守护者走到了废墟中一块头顶可以看到夜空的地方，拔剑指天。 　　咔嚓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破碎声，整个凤凰城的【迷锁结界】瞬间分离崩解，化为了最基本的魔力。 　　“诶诶诶诶诶！？” 　　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阿拉米尔开始惨叫。 　　然而摩卡已经连惨叫的精神都没有了。 　　“我说真的，孩子，放弃吧。” 　　时间守护者回剑入鞘，看起来似乎对自己刚刚亮的那一手非常满意。 　　每次都只是把摩卡炸掉实在有点太无聊了。 　　伊利森·冬雾打算试试看自己到底能在想象力枯竭之前玩出多少花样。 　　“【读取存档（load）】！！” 　　无尽的时间继续流逝。 　　在经过了大约两万年的主观时间之后……摩卡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读档过多少次了。 　　实际上，两人之间的立场已经反转。 　　自从时间守护者不再直接杀掉她，而是开始用各种各样不同的办法将她花式吊打或者确切地说，阻止她的计划之后，摩卡意识到自己的决心终于开始崩溃了。这场战斗已经不再是“摩卡需要读档多少次才能撑到午夜”的战斗，而是“摩卡还能撑多久而不投降”的战斗了。 　　赢不了。 　　不管再重来多少次，都赢不了。 　　不管再读档多少次，摩卡……都看不到伊利森·冬雾力量的极限。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因为被伊利森·冬雾逼得不得不读档而痛苦、愤怒或沮丧了不眠不休长达两万年的重复读档已经让她心中的这些感情完全麻木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还要这样不断地尝试。 　　这一切全都都是因为时光守护者的力量完全是个未知数。如果知道时光守护者能什么做到什么，做不到什么，摩卡的对应方法就也能有所改变。 　　然而目前为止，时光守护者的表现似乎说明了他根本没有做不到的事哦，大概只除了说服自己和禁止自己读档这两件事以外。 　　摩卡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马上就被打脸了。 　　“【读取存档（load）】。” 　　一如既往的，她在自己的一次失败后选择了读档。 　　然而一直以来都没有阻止过她读档的时间守护者，这次的举动却不一样了。就在她刚施展出法术的那一刹那，被她施展出来的【读取存档】法术本身突然变成了一团闪亮的，由纯粹的魔力构成的古代精灵文。 　　然后摩卡就看到时间守护者伸出手，从虚空中取出了一本厚皮大书。这本皮革封面的书由泛黄的羊皮纸装订而成，蓝色的皮革封面上用浮雕装饰着创造女神的白色羽毛圣徽。他翻开这本大书，那些闪耀的魔法文字就自动被吸进了书中。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法术结构啊。” 　　他快速浏览了一下书页，闭上眼睛沉吟了片刻。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望向摩卡时，摩卡瞬间便意识到，状况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来吧，孩子。让这废墟来点杀意吧……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这里就是你的落败之地，此刻就是你的终结之时。” 　　对摩卡来说这没准已经算是个好消息了。 　　“【虹光喷射】！” 　　“虹光”系列的魔法，无论低级到高级，都是魔法师的最终手段之一，一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彩虹般炫目的光雨从摩卡举起的手中飞散出来，化作七道射线，从七个方向包围了时间守护者。 　　但是时间守护者再次举起了剑。七道流光立刻凭空消失，就好像摩卡从来没有施展过这个法术一样。 　　然后他瞬移到了摩卡的面前，在摩卡来得及动弹之前，伸出没有持剑的左手按在了她的脑袋上。尽管看起来并不健壮，尽管他的职业应该是魔法师，但摩卡却觉得他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有力，让自己无法挣脱。 　　不过，摩卡其实也已经不想要再挣脱了。 　　没有人能在被连续不停地血虐两万年之后，还剩下多少反抗精神的。 　　“今天真是个美好的一天啊。” 　　她突然开口说到。 　　“小鸟在歌唱。” 　　“鲜花在绽放。” 　　摩卡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嘲地笑了笑：“还真是个被扔到地狱中焚烧的好日子呢。” 　　这句话让时光守护者也露出了微笑。 　　“奉创造女神之名，魔法守护者伊利森·冬雾在此宣言。即刻起，此人摩卡·卡菲所知的，一切干涉时间的魔法及其知识，吾予以抹除。” 　　他高声诉说着世界之理，声音比之前强硬得多，浑厚沉重得让人有些无法承受。 　　“【魔封咒逐】” 　　这是终结了这场战斗的最后一个魔法。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22：活在当下 战斗结束了。 　　没有人知道这场战斗其实持续了两万多年。对于无法观测时间流的白娅她们来说，这场战斗的过程只不过是伊利森·冬雾在最后一分钟将手按在了摩卡脑袋上，施展了一个魔法。 　　接着大家就看到一大串闪耀的，由纯粹的魔力构成的古代精灵文从摩卡的脑袋里涌现出来，然后被时间守护者吸进他手中那本蓝色皮革封面的大书之中。 　　法术结束之后，摩卡马上也随之失去了意识，时间守护者轻轻将瘫软倒下的她接在了怀里。 　　“……这算是结束了？” 　　白娅有些好奇地凑上来。 　　“是的。”时间守护者一边变出一个半透明的飘浮板，把失去意识的摩卡轻轻放在上面躺好，一边随手把摩卡脚下那个时间魔法阵也抹掉了，“根据女神的律法，意图颠覆时间之河的摩卡·卡菲将会被永远放逐，封印于凡世之外，直到绝望之子在地狱的黑暗烈火中被焚烧的那一日到来为止。我已经抹除了她脑中所有与时间魔法有关的知识，而且她永远也无法再学会，乃至于再理解这些知识了。” 　　这就是统御着一切魔法奥秘的魔法守护者的力量。 　　其实伊利森·冬雾大可在这场战斗的一开始就对摩卡这么做。但他究竟为何没有这么做，连这场战斗实际上持续了两万年都不知道的白娅她们，当然不可能问他为什么。 　　“那个……”赛兰丝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紧张地向伊利森·冬雾发问，“请问，您能不能……我的意思是……摩卡她……喵……” 　　“不行，孩子。至高的律法必须被遵守。” 　　时间守护者庄重地摇头。 　　赛兰丝的猫耳朵立刻像是在说着“对不起喵”一样耷拉了下来。 　　“不过，请不要担心，孩子。虽然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都没有回应我，但当我往时光的尽头看去时，我能看到，在所有未来的可能性中，摩卡的未来依然残留着一点善良的余光。那是曾经向往善良之人在她心中留下的回忆。终有一天，一定会有人负责将她拉回正道。” 　　“可是喵……永远的封印……和死掉又有什么区别喵……” 　　“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个的话，放心吧，孩子。你与她重逢的时间比你想象中还快得多。” 　　时间守护者弯下腰来，摸了摸赛兰丝的脑袋。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忧伤。 　　米莉尔在旁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一片惨白。 　　“哼，这都是她自找的。居然敢欺骗伟大的我，居然敢拿我当枪使。”依莉丝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得意洋洋，“明明有那么强大的，比我还要厉害一点点的力量，这个家伙居然只想着用来救自己的父亲？真是个没用的……呃，你们干嘛都瞪着我？” 　　意识到大家都开始回头瞪着她的依莉丝一头雾水。 　　“因为，依莉丝·采佩什，你也一样。” 　　时间守护者走过来，将手按在了依莉丝的脑袋上。 　　“欸！？等等，我什么都没做啊！？” 　　“奉创造女神之名，以下省略，【魔封咒逐】。” 　　“什么！？别开玩笑了！我可是罗森克鲁斯！掌握数千秘术与奇迹，孤高而究极的存在！我怎么能被” 　　依莉丝在来得及喊完这句实在有点长的话之前，就因为脑袋里的时间魔法知识被时间守护者抽走而昏倒了。 　　不得不承认，这句话作为依莉丝在这本书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还真是太具有代表性了。 　　“然后嘛……” 　　和对待摩卡的那种比较温柔的方式不同，时间守护者取出一颗钻石，把昏倒的依莉丝很不客气地吸了进去。 　　“根据女神的律法，滥用岁月权杖的依莉丝·采佩什将会在这颗钻石里被囚禁五百年。”他向白娅解释，“你在五百年内都不会再遇到她了。用女神的话来说，这就叫做‘同一个反派的重复利用率不能太高’。” 　　创造女神还真会玩。 　　“反过来说，我们大概也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遇到你了吧？” 　　白娅反问。 　　除非与时间或魔法的扭曲有关，否则方舟世界就算发生了毁天灭地的异变，时间守护者也不会出手。这次能近距离看到时间守护者现身抓人，对白娅来说也算是一个难得的体验。 　　时间守护者笑了：“你不会希望经常见到我的要我说，守护者不需要经常工作的世界才是最美好的。” 　　这话确实没错。警察越忙，就说明治安越糟糕。 　　何况时间守护者就相当于时间警察。 　　“你确定这不只是因为你想偷懒吗？”白娅扬起了眉毛。 　　“哈哈哈！”白娅这句话让伊利森·冬雾哈哈大笑，“你说的没错。这或许只是我给自己的偷懒找的一个借口。但这就只有女神知道了。” 　　“不过在临走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飘浮在他脑袋上的那十三颗闪耀着炫目红光的多面体水晶开始缓缓旋转，魔力之火的尾迹在这十三颗水晶间隐约勾勒出冠冕的形状，放出的光芒开始越来越耀眼。 　　“suyull。” 　　时间守护者用古代精灵语轻声吐出这个单词。 　　在场之人中，只有米莉尔和阿拉米尔知道这个词的意思是“新生”。 　　无形而强大的魔力波动立刻在这个单词离开他的嘴唇时，自冠冕上扩散开来。 　　“成了。” 　　虽然大家不知道这个魔法究竟造成了什么结果，但时间守护者本人好像很满意的样子。 　　“哦，对了。白娅，女神的孩子，在告别之前，我有一些忠告要给你。” 　　他弯下腰，在白娅的狐狸耳朵旁边低声说。 　　白娅点了点头：“那就说呗。” 　　“老实说，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你在时间线上没有过去，我也看不到你的未来。” 　　结果时间守护者的第一句话就让白娅满头冷汗。 　　“不过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注意到白娅开始冒冷汗之后，他伸出手拍了拍白娅的肩膀，“比起过去和未来，时间之中最宝贵的永远是现在。” 　　“我是时间的守护者，魔法的守护者。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力量比我，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要更加强大。祂统治着这世间的一切，祂决定着事物的是是非非，并且决定着我们每个人的命运。不管是你们的，还是我的。既然祂那么喜欢你，就也一定会替你安排正确的道路。” 　　“……虽然我以前就知道你是创造女神的神棍。”白娅忍不住吐槽，“但是也不要这么夸张啊。” 　　“那就这样吧。” 　　他微笑着重新站直身子，拔出那柄魔法之剑，在虚空中一划。 　　空间被这一剑劈开了一条线，随后一扇巨大而庄严的青铜之门就从这被劈开的空间中浮现出来。青铜材质的两扇门扉在有人推动之前便自动缓缓打开。时间守护者先把失去意识的摩卡和被封印在那团银色浓稠胶状物里面的人偶珍珠都推进门里，然后收剑回鞘，踏入门中。 　　他回过身，向在场的所有人都一一送出祝福。 　　“再会了，白娅，女神的孩子。愿你的机智（如果那不是狡猾的话）继续指引你走着正确的道路，直至你的星座被高举到天上。” 　　“再会了，维希艾尔，龙火时代的最后之女。愿穿越时空在这个时代诞生的你，能够理解属于你的职责。” 　　“再会了，娜娜·冉·磨叶，被世界钟爱之人。惟愿温柔与坚韧的品格与你同在。只要如此，不管你在哪儿，我想你都会得到帮助。” 　　“再会了，米莉尔·星之花，无罪之人。请不要担心你的最终结局，因为女神已经为你的将来做出了适宜的安排。” 　　“再会了，赛兰丝，背负着命运的孩子。不久之后加注于你身的将是苦痛和绝望。若是即便如此也愿意再度站起，那么你就将在死亡的深渊之中获得新生。”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有点不像是祝福。 　　但是在赛兰丝和米莉尔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之前，时间守护者已经转向了剩下的其他人。 　　“永别了，弥生未那，纯血的巫女。你的命运将永远与你的神同在，即使苦难、悲伤和死亡都不会将你们分离。” 　　“永别了，芙萝伊·娃依丝，混血的公主。相信我，你接下来的戏份比你想象中还要重要得多等到那个时候，你绝对会宁愿自己的戏份少一点的。” 　　他说到这里时，还故意朝目瞪口呆的芙萝伊眨了眨眼睛：“顺便一提，你和珍珠那一架真的打得不错。” 　　时间守护者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过身，准备回到时间维度里。 　　“等、等一下！”阿拉米尔连忙喊到，“时间守护者！伟大的时间先知！请也给我你的祝福！” 　　“呃。” 　　伊利森·冬雾摸了摸下巴。 　　“好吧。永别了，阿拉米尔·菌夜，郁金香之子。别穿女装，说话语气正经点，我想你的运气就会变好的。” 　　他丢下这句话之后就马上彻底跨入了青铜大门之中。 　　就这样，这场事件正式宣告结束了。 　　由于事件的始作俑者摩卡·卡菲和其受指使者依莉丝·采佩什，甚至连人偶珍珠都全部被时间守护者带走了，所以阿拉米尔要向联邦议院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变得非常麻烦了。 　　在凤凰城的【迷锁结界】被摩卡夺去操控权的这一个小时内，城内有一百多名精灵因为结界提供的【飞行术】突然失去作用而坠落摔死摔伤。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精灵因为结界提供的医疗维生功能消失而死，或者因为全城的路灯都突然熄灭而失足从高架拱桥上摔落。 　　而且因为【迷锁结界】失去功能的关系，这些死掉的精灵的灵魂都没被束缚在肉体上。 　　然而当白娅她们离开岚之塔的废墟后，却发现这些倒霉的精灵全部都被复活了。甚至连之前被依莉丝用岁月权杖的【时光之怒】打到，老了一千岁，随时都有可能老死的那个凤凰翎卫，都恢复了年轻和健康。 　　这大概就是时间守护者临走前施展的那个法术的功效吧。 卷六：让沙漏倒转的魔法 ​223：下一个目标是…… 第二天一早，当白娅她们正在收拾回家的行李时，大使馆的负责人威廉姆斯进来向他通报：“白娅大人，联邦总统阿拉米尔·菌夜前来拜访。” 　　于是当白娅在客厅里看到阿拉米尔时，不无惊讶地发现阿拉米尔身上居然不是平时那件像情趣内衣一样的半透明衣服，而是穿着一件厚重垫肩的全身法袍，袖口、领口和衣襟上都缀满了细碎的宝石。 　　“你这是真的放弃女装了？” 　　“……我们不提女装行吗？” 　　“好吧。”白娅耸了耸肩，“找我有什么事？” 　　总体来说，白娅她们在这次事件中没有什么太大收获。要说比较大的收获的话，也就只有维希艾尔通过岁月权杖的力量成长为青铜古龙这点。顺便一提，时光守护者在离开时也把岁月权杖一起拿走了。 　　希望他这次能把岁月权杖送到一个靠谱点的时代去。 　　所以白娅打算今天就离开凤凰城，离开联邦，回自己在帝都泰拉的神社去了。 　　“在你面前我也就不说场面话了。”阿拉米尔眉头深锁，看起来非常郁闷，“凤凰城的【迷锁结界】现在麻烦很大。” 　　“嗯？怎么回事？哦，我懂了。”白娅毕竟不是魔法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摩卡被抓走之前没把控制权还给你们？” 　　“没错。” 　　“时间守护者也没把控制权还给你们？” 　　“……没错。” 　　阿拉米尔的表情看起来真的非常非常难看。 　　“呃。我想他应该不是忘记了吧？” 　　“我也这么想……” 　　看起来伊利森·冬雾是故意的。 　　虽然他也是个精灵，但实际上伊利森·冬雾一点都不喜欢郁金香联邦。 　　众所皆知，精灵旧帝国梵多拉在艾纪33501年分裂成了郁金香联邦（那个时候还是王国）、水晶兰王国和向日葵帝国这三个国家。而向日葵帝国后来在艾纪42311年被前两个国家与兽人一起灭国了。 　　虽然伊利森·冬雾这个超越时间轴的存在的具体身份已经难以查清，但学者们普遍认为，他大概就是向日葵帝国遗留下来的皇族，至少也是贵族。这样的人会喜欢联邦才怪了。 　　因此眼下的状况非常糟糕。 　　凤凰城的【迷锁结界】是郁金香联邦战略威慑武器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没有了这个【迷锁结界】，姑且不提郁金香联邦和锡安帝国之间要怎么维持战略平衡，万一雷斯卡特教国，万一完美、竞争和雷斯卡特之光头神索萨先杀过来怎么办？联邦与雷斯卡特教国之间的“相互保证毁灭”，也有一部分是建立在凤凰城的【迷锁结界】之上的。 　　“都变成这种情况了，你不但不赶快去修，居然还跑来和我聊天！？” 　　白娅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简直目瞪口呆。 　　首都的【迷锁结界】这种战略威慑的一部分哪怕只坏几天都要出事。 　　“我要是能修得好还需要来找你！？” 　　阿拉米尔也急了。 　　这下白娅全都明白过来了。 　　【迷锁结界】最初是向日葵帝国在艾纪37400年左右开发出来的魔法技术。郁金香联邦虽然设法盗取了这种技术，但创造出来的【迷锁结界】无法像向日葵帝国一样完美无缺。因此本来每隔几千年就需要维修一次。 　　然而，既然联邦一万两千年前就已经需要外聘“玛奇朵·焦糖”来修复【迷锁结界】了，那么他们现在八成也没有可以修复【迷锁结界】的高技术人才吧。 　　“如果只是普通维修的话，我们自己倒也能应付。但是这一次的状况太糟糕了，基本上相当于是要把整个迷锁拆掉重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迷锁原本的魔力可以重复利用……可是即便如此，联邦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个奥秘魔法师有能力构筑【迷锁结界】。” 　　构筑迷锁并非易事。即使是最弱小的【迷锁结界】也需要施展最困难的传说级奥秘法术方可编构。在现代还精通这种古老技艺运作原理的魔法师实在太少了。 　　“听起来确实很惨。可是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对奥秘魔法可是一窍不通的哦。” 　　白娅扬起眉毛，屁股后面的尾巴开始一左一右地甩来甩去。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代表着她又在动什么狐狸的歪脑筋了。 　　“……不必演戏了，狐狸。你知道我今天实际上是来干什么的。”阿拉米尔叹了口气，“把米莉尔·霍尔蒙克斯·prototype借给我。” 　　这就是阿拉米尔今天拜访大使馆的真正目的：一个拥有奥火时代几乎所有奥秘魔法知识的传说级人工魔力生命体简直是联邦现在最急需的东西。 　　“我有必要更正一下你的发言：米莉尔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伙伴，唯独不是我的‘东西’。我不可能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她借出去。” 　　白娅一本正经地提醒。 　　当然啦，人工生命在联邦法律中没有人权。但如果阿拉米尔敢和白娅扯这个的话，他今天大概就别想竖着回去了。凤凰城的【迷锁结界】坏掉了，换句话说，白娅现在想要拆掉整个凤凰城都没人拦得住她。 　　不过阿拉米尔的这番话倒是也让白娅想起了一些事：“话说回来，你们上次不是把制造出米莉尔的那些叛乱法师抓回来了吗？不能重新自己做一个精灵类魔力生命体出来吗？” 　　“……因为时间不够。”阿拉米尔黑着脸回答，“即使用‘亵渎者之道’吸尽方圆数百公里的土地的生命力，想要制造出一个米莉尔那样的精灵类魔力生命体也需要二十年。如果用‘守护者之道’在不破坏自然环境的前提下聚集魔力的话，至少需要一百年这还是在不考虑制作失败率的情况下。” 　　但眼下别说是十年了，首都的【迷锁结界】哪怕只坏几天都要出事。 　　阿拉米尔大概也真的是被逼到完全无计可施，才来找白娅谈这件事的。 　　“我很乐意帮忙如果白娅没意见的话。” 　　于是当米莉尔得知事情的经过后，她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虽然是人工制造出来的精灵，虽然联邦自己都不把她当成精灵来看待，但米莉尔始终向往着要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精灵。她自然不希望凤凰城因为没有【迷锁结界】而面临灭顶之灾。 　　“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免费帮忙哦。” 　　白娅补充了一句。 　　阿拉米尔叹出了今天的不知道是第多少口气：“有什么条件就尽管说吧。” 　　“那么，先把无敌圣甲虫和七里靴给我吧。” 　　结果白娅一开口就想要两件神器。 　　“你这是在趁火打劫！” 　　“被趁火打劫，或者亡国之灾。自己选一个如何？”白娅耸了耸肩，“我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我只要稍微张嘴喊一下光头神的名字，他就会听见了。” 　　真神可以感知到祂的名字被说出的地点以及周围的一切。当然啦，“守密的女神像”或许能阻挡光头神的感知，但是谁敢赌？完美、竞争和雷斯卡特之光头神索萨一旦知道凤凰城的【迷锁结界】坏掉了，谁知道祂会怎么做呢？ 　　“……好吧，我知道了。” 　　所以阿拉米尔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值得庆幸的是，无敌圣甲虫和七里靴这两件神器都是阿拉米尔自己的私有财产，就算交给白娅，事后也可以在议院那边瞒过去。干脆就当做是自己为国奉献了。 　　“不过就算我愿意提供协助，而且能够用来构建【迷锁结界】的魔力很充足，编织结界的过程也还是需要花上至少一个月。想要让雷斯卡特教国在这一个月内都不发现这件事，应该不太可能吧？” 　　看到白娅从阿拉米尔手中接下神器时那幅得意洋洋，尾巴也左右摆来摆去的样子，米莉尔忍不住提醒。 　　“的确如此。”阿拉米尔的表情变得更加黯淡了，“这方面我们自有安排。反正只要把那个神拖在祂自己国内，让祂无暇过来找麻烦就行。” 　　想要把完美、竞争和雷斯卡特之神拖在自己的国家里，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从白娅个人在这方面的经验来看，大概就是不停送出炮灰一般的敢死队潜入雷斯卡特教国，在各地引发破坏和骚乱，来分散雷斯卡特之神索萨的注意力。毋庸置疑，这种做法会导致敢死队成员大量牺牲。对于精灵死一个就少一个的联邦来说，这种损失是难以承受的。 　　“阿拉米尔，再和我做一笔交易如何？” 　　然后在这样有些消沉的阿拉米尔面前，白娅突然提出了一个新的提案。 　　“我去帮你对付光头神。作为代价，联邦必须帮我做两件事。” 　　用自己本来就打算去做的事情当做人情卖给别人。白娅最喜欢做这种事了。 卷七：凛冬将至 ​224：不请自来的客人 米德加德。 　　这里是位于方舟世界最北方的冻土大地，每年有十个月以上的时间被冰雪覆盖。即使在阳光照耀时间最长的夏季，大部分地方的冰雪也都不会融化。 　　换言之，这里既无法耕种，也无法放牧，是并不适合人类这种生物居住的大地。实际上，米德加德这片大地上也确实没有人类生存。 　　……因为米德加德的人类都居住在这片大地“上方”。 　　在米德加德这片大地的上空，飘浮着一块名叫“阿斯嘉特”的富饶之地。这块浮空岛的面积约为四万平方公里，是以主神奥丁为首的阿萨神族所创造且守护着的，米德加德的人类们居住的浮空岛。 　　和位于阿斯嘉特下方的那块冻土大地不同，浮空岛阿斯嘉特不但无比富饶，而且连季节都是不变的。不过这倒也不并不表示阿斯嘉特没有季节。实际上，这座浮空岛……有着四个共同在进行的季节。 　　“这就是，浮空岛‘阿斯嘉特’。” 　　坐在青铜古龙维希艾尔的背上，穿过厚厚云层的白娅，此刻就正端详着这片从云中显现出来的庞然大物。 　　“终于回到这里来了呢。主人！” 　　好久没有出场的召唤兽艾璐芙坐在白娅的左边肩膀上，开心地说。 　　一年多之前，白娅穿越之前，她在《方舟世界》里的人物基本上就是把浮空岛阿斯嘉特和贸易都市埃利亚多罗城当作据点的。实际上，她穿越之前正好就在阿斯嘉特那边刷副本来着。 　　对于艾璐芙来说，这里一定是个值得纪念，充满了回忆的地方吧。白娅虽然严格的说起来也不例外，但通过电脑屏幕看到的东西，和肉眼在现实中亲自看到的东西，感觉上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这一次白娅之所以只带着艾璐芙，骑着维希艾尔就来到阿斯嘉特，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有些阔别已久但同时又是初次见到的东西，她忍不住有点想自己先一个人看看。 　　青铜古龙维希艾尔扇动翅膀，带着白娅和艾璐芙进入了浮空岛东部的上空。 　　那么，既然已经进入领空了，自己意料之中的人物也差不多该出场了。 　　“骑龙的战士啊。虽然不知你来意为何，但在到达阿斯嘉特之前，速速离开！” 　　阻挡在青铜古龙与白娅面前的，是一名骑着洁白天马，威风凛凛的美丽女性……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女神才对。 　　她拥有淡金色的长发与雪白的肌肤，以及对女性来说略高的身高。虽然从外表看来不过是有二十岁上下，但是女神的年龄不能以常理来判断。她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经历过无数场战斗了。 　　包裹着她身体的是用极光制作而成的绿色铠甲，可以根据不同的情况自由改变性质。她的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持着青白色的长枪。此枪名为“爱与罚”，是以秘银搭配天降之雷击铸造而成的神器，拥有能够击杀神和巨人的强大破坏力。 　　“我是阿斯嘉特四季女神之一，守护东部天空的女武神之长，‘春风之战铠’布伦希尔德！” 　　对着没有事先告知就侵入神域阿斯嘉特领空的白娅，女武神凛然做出宣告。 　　“离开神域的天空，亦或是成为我的剑下亡魂，速速做出抉择！” 　　唉，不管多少次，这些阿萨神族的脾气总是那么冲。不愧是以北欧蛮子为原型创造出来的神明。 　　白娅本来其实也有一部分北欧神话的性质：她的进阶级职业“狂战士”和传说级职业“毁灭之王”原本都是和北欧神话有着深刻缘分的职业。然而现在她作为“现人神”的特性把前两者都给掩盖的差不多了，否则眼前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应该也会察觉到什么吧。 　　“我可不是来打架的。” 　　白娅摊了摊手，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了一颗苹果。 　　那是一颗闪耀着鲜红色的光芒，无比美丽的红苹果。 　　是今年刚长出来的，古斯亚斯树的新苹果。 　　“奥丁！你看得见吧？”白娅举起红苹果在头顶上晃来晃去，“如果你看得见这个东西，而且有足够的眼力看得懂它是什么东西的话，就赶快放我进去！” 　　阿萨神族的主神，天空之全能神，司掌战争、智慧、知识、魔法的大神奥丁，有着可以看透过去、现在、未来和世界四方的千里眼嘛那种东西大概已经不止是个千里眼了吧…… 　　总之，奥丁现在大概已经看到白娅手上拿着的这个苹果了。身为智慧之神的祂应该没有蠢到无法理解白娅的意思。所以…… 　　“诶？” 　　果然，阻挡在白娅面前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脸上闪过了一丝迷惘。奥丁大概已经用某种神力连接把话语送到了这位女武神的脑海中。她脸上露出左右为难的表情，转动了一下眼珠。 　　“我知道了，奥丁大人。”女武神最后露出了有些沮丧的表情，“我现在就带客人前往瓦尔哈拉。”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她要把白娅弄死一样。 　　老实说白娅也真的不想和阿萨神族开打。祂们虽然在真神之中算是比较弱的，而且还居住在物质界，但终究是真神。就连眼前这个真神之中大概是最弱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白娅单挑能打赢的几率也不到五成。 　　布伦希尔德调转马头，带着龙背上的白娅飞向了浮空岛的中央，奥丁的宫殿瓦尔哈拉就坐落在这云雾缭绕的山顶上，只有被允许的人才可以进入。这座神殿有着五百四十个大门，每个门宽可容八百位战士并排进出。宫殿的四壁由擦得极亮的银矛所排成，所以光明炫丽。宫殿的屋顶由金盾铺成，宫内的座椅上皆覆以精美的铠甲。 　　换言之就是毫无生活性可言。 　　不过这种事只要奥丁自己和祂手下的英灵战士们住得惯就行。 　　在这瓦尔哈拉神殿的正中央耸立着的黄金宝座“希利德斯凯拉夫”上，端坐着大神奥丁。 　　“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有何贵干？” 　　这柱阿萨神族的主神抬起头，一边俯视白娅，一边以下达神谕的口吻说道。 　　“大家的身高都是一米四，你就别刻意把下巴抬起来俯视我了。” 　　白娅挑起了眉毛。 　　正如白娅所说，眼前这名天空之神，君临米德加德的大神奥丁，外表上看起来就只是一个和白娅差不多的年幼的女孩子而已。 　　单看外表的话，她只是个十三、四岁上下的少女，穿着让人感觉不知污垢为何物的白色长袍，留着白金色的短发，碧蓝色的左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而右眼则是用黑色的眼罩遮住了。四把散发着神力之光的单刃大刀竖直飘浮在她的背后，除了可迅速出刀战斗之外，也增加了整体的庄严性。 　　虽然她的外表是幼小的女孩，但体内涌现出来那若隐若现的神力却是超群的。换算成艾璐芙可以观测到的等级的话，大概是…… 　　“一如既往的110级呢，主人。” 　　艾璐芙在白娅的耳边悄悄说。 卷七：凛冬将至 ​225：和奥丁交朋友 在方舟世界所有定居于人间的神明之中，奥丁是最为强大的一个。在《方舟世界》游戏里面，也根本就不是一个玩家需要战斗的对象。就某种层面上来说，她简直就是个会走路的神力块，是人形的奇迹。 　　“最近的客人似乎都不太懂得谒见的礼节啊。” 　　奥丁碧蓝色的左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神力的威光开始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呜……” 　　白娅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了。这座属于奥丁的神殿里，充满空间的神力突然带上了重量。虽然还不至于跪倒在地，但是白娅要不是本能地放出神力抵挡，就真的差一点就被压倒了。 　　“不愧是居住在凡间的真神中最强大的一柱，连指头都没动一下就能把我压制住啊……不过下马威到这种程度就够了吧？”白娅举起了手中那颗鲜红的苹果，“要是你再继续用神力压制我，我很有可能不小心把这颗苹果捏碎哦？” 　　“哼……” 　　奥丁虽然发出一声冷笑，但终究还是收回了自己的神力。 　　会在瓦尔哈拉受到这样的待遇，其实也在白娅的预料之中。 　　阿萨神族，或者确切的说，奥丁本人因为某些事情，对方舟世界的创造女神妮娅一直没什么好感。因此对于身为创造女神的神选冠军的白娅，奥丁肯定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但与此同时，奥丁又很聪明，至少足够聪明到不会因为和创造神关系不好就迁怒到白娅尤其是白娅手里还拿着那么重要的东西当做见面礼的时候。 　　“沦亡之冬即将到来，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这用不着汝来提醒，女神妮娅的使徒。”奥丁皱着眉头回答。 　　“前所未有的恐怖寒冬即将到来，金色的太阳和银色的月亮都从天空中消失，神树伊登不再结出让你们的肉身保持青春不老的金苹果，束缚巨狼芬里尔的锁链断裂，绝望的黑龙啃噬了世界树的树根……沦亡之冬就是诸神黄昏的前奏。” 　　但是白娅仍然在往下说。 　　“这是龙火时代的一名青铜龙魔法师研究出来的东西。虽然不能像伊登的金苹果那样提供百年的青春不老和传说级的力量，但是里面蕴含的生命之力至少也足够让你们的肉体维持十年的青春吧？” 　　她向奥丁递出手中的鲜红苹果。 　　“收下这颗苹果吧。我希望这颗苹果，能够成为我们友谊的基石。” 　　“友谊？”奥丁不禁失笑，她的笑声中隐藏着几分怒气，“汝，女神妮娅的使徒，想要与余，阿萨神族的全能之父，成为朋友？” 　　“嗯。我知道友谊是不能用钱来买的。”白娅举起苹果，“所以我想用这颗苹果换取的，只是一个和你交朋友的机会。” 　　整个宝座大厅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好吧，女神妮娅的神选冠军不，白娅。汝这样的笨蛋，余也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余乃天空之全能神奥丁！想要成为余的朋友的话，就把余的名字和威光，都切身地铭记于心吧！” 　　最后，虽然摆出了一幅很了不起的样子，但率先屈服的还是奥丁这一方。 　　她接过了白娅手中的苹果。 　　“嗯，不愧是龙火时代的太古龙魔法师的研究成果。” 　　然后奥丁举起苹果，仔细端详了片刻。 　　“如果大量种植这种苹果的话，确实可以起到取代伊登金苹果的作用。但是……你以为这就能阻止‘诸神黄昏’了么？太天真了。命运的判决连神也必须服从。被歪曲的命运会以别的形式被修复。即使‘诸神黄昏’的其中一个原因消失了，也只不过是让‘契机’转移到别的原因上去而已。” 　　命运既是像树枝一样无限地分岔下去的东西，也是像网一样密集复杂的概念。创造神对这个世界的命运有她自己的安排。就连负责编织这张命运之网的命运女神，也只是在遵从创造神的意志。就算白娅将古斯亚斯树的苹果交给奥丁，让奥丁她们大量种植，也无法避免“诸神黄昏”的到来。 　　但是…… 　　“没错，‘诸神黄昏’必然会发生，最终的‘极夜大战’必然会到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努力，或许有办法让命运的方向稍稍偏移一点，或许有办法改变最终战争的过程？或许我们可以” 　　白娅说到这里，伸手指向瓦尔哈拉宫殿外的，属于奥丁的这片大地。 　　“让原本注定死去的人活下去。而这其中甚至有可能包括你自己哦。不要那么悲观，一起加油试试看嘛。活着不好吗？” 　　她随手从空间背包里摸出五颜六色的棒棒糖塞到奥丁面前。 　　“……别以为汝用来对付时间法师那一套会对余有用啊。” 　　奥丁脸上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 　　不，一定会有用的。 　　白娅在心中默默嘀咕。 　　因为你在《方舟世界》里最喜欢的东西就是糖、美食……以及美酒了。 　　— 　　当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在两个小时之后，也就是黄昏时分，再次踏入宝座大厅时，看到的是…… 　　“奥丁大人，差不多是晚餐的时间了奥丁大人！？” 　　白娅和奥丁这两只萝莉已经都喝成两只醉猫了。 　　“噗哈！这还真是够呛的啊！这就是那种不是慢慢品尝，而是旨在痛快喝醉的酒吧？嗯，余喜欢！” 　　“那当然啦，这是连……嗝……神都能醉倒的……嗝……神酒啊……” 　　连真神都还不是，已经完全连脑袋都喝得糊涂掉了的白娅晃悠着手里的酒杯，透明无色的琼浆在酒杯中转动着。 　　“这算什么？啊，来得正好，布伦希尔德。”同样喝得醉醺醺的奥丁注意到布伦希尔德走进来之后，也朝她招了招手，“去海德伦那里把新鲜的莱拉德蜜酒拿来！哦，对了，有空的话，汝顺便去一趟弗鲁克和芙蕾雅要点好酒。” 　　虽然女武神们本来就有每天晚上举行晚宴时，替瓦尔哈拉的英灵战士们斟酒的任务，但看到主神奥丁自己醉成这样还真是第一次。一般来说，瓦尔哈拉中平时经常喝的羊奶蜜酒莱拉德也好，阿斯嘉特西方出产的啤酒也罢，都没法让真神醉倒。 　　“你到底给奥丁大人喝了什么东西？” 　　布伦希尔德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结果白娅就打着酒嗝把一张酿酒的配方塞到了她手里。 　　除了酒以外，白娅还用之前在联邦买的保温箱装了不少她做的菜过来。白娅的烹饪技术是字面意思上的神话级，世界第一。就连瓦尔哈拉的大厨安德赫利姆尼尔都无法与她相比。因此奥丁同样也吃得很开心。 　　“那么，白娅，这道菜究竟是什么？” 　　“啊？这个？”白娅还有些迷迷糊糊，“这个是用牛肉和蔬菜，混合克拉肯的墨汁烹煮而成的深海暗黑炖菜哦。” 　　“嗯……余在芙蕾雅那边也看到过类似的菜肴，不过实际吃还是第一次。”奥丁看起来倒是很满意，“话说回来，白娅。汝又是给余送苹果，又是给余灌酒，究竟是想要从余手中取得什么？” 　　她随手在白娅的额头上划了一道卢恩符文。 　　卢恩符文魔法，是奥丁曾经饱受困苦的考验才得以发现并领悟的特殊魔法系统。虽然这个系统并非精灵们所开发的，但其理念却和奥秘魔法系统差不多，同样是“研究并理解世界真理”的魔法系统。 　　在奥丁划在白娅额头上的卢恩符文作用下，白娅立刻就从酒醉中苏醒了。在酒醒了的同时，她也不禁暗暗心惊于这大神奥丁的本事：奥丁居然在没有使用丝毫神力，只用纯粹的魔法技术的情况下，就随手解除了连真神都能醉倒的“八盐折之酒”的效果。 　　“奥丁。在我看来，‘友情’这种东西是要通过一起做一些事情才能培养的。所以，接下来我们就通过一桩生意来培养友情吧。这是一桩完全不会损害阿斯嘉特的利益，还可以增强我们接下来用来对抗‘沦亡之冬’与‘诸神黄昏’的力量的生意。” 　　白娅抬起头，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与奥丁那颗碧蓝色的独眼对视。 　　“无妨，说吧。”奥丁悠然地握着酒杯，“不过切勿忘记了，白娅。余作为司掌战斗的军神也有自己的考量。如果有朝一日余觉得汝的力量不够，余就会毫不客气地将汝抛弃。” 　　奥丁是战争之神，而战争之神当然一定会权衡战争的得失和胜负的可能。不过也正因如此，白娅才有说服她的信心。 　　“奥丁，对你来说，亡灵和巨人就已经已经够麻烦的了。你绝对不会希望在这种时候突然冒出一个想要参与到‘极夜大战’之中的第三方势力，我说的没错吧？” 卷七：凛冬将至 ​226：来找麻烦的人 艾纪70001年，二月六日。 　　这里是位于方舟世界最南方，由伟大的完美之神索萨所建立的属于雷斯卡特民族的恒久神国。 　　一场可怕的倒春寒在七天前降临到了这个国家。春天没有如约而至，相反，北风仍在呼啸，本该是河水化冻的时节里依旧滴水成冰。 　　对于方舟世界的大部分国家来说，这种气候都是必须严肃对待的灾害。对于国力比较弱小的小国来说，甚至可能成为动摇国本的灾难。除了致命的低温以外，推迟春耕甚至有可能让国家陷入饥荒。 　　然而对于雷斯卡特的人民来说，这场寒害……什么都不是。 　　天灾对他们来说什么都不是。 　　清晨，金黄色的朝阳仍然一如既往地洒落在戈路城的街道上。 　　位于这座名叫戈路的城市中心的，是一个用素土夯实的四四方方的高台。用檀香木搭建而成的神殿就坐落在这座高台上。此时此刻，穿着青铜胸甲，戴着遮住耳朵和鼻子的青铜头盔，手执青铜戈，腰配青铜短剑的神殿卫士们，正从神殿中将一个衣着褴褛，脚步蹒跚的身影拖出来。 　　“快看！那家伙就是邪恶的魔女！” 　　尽管太阳才刚刚升起，但神殿大门的道路两旁此刻已经站满了成千上百迫不及待的戈路城市民。 　　“混蛋魔女！” 　　“你这个遭天谴的！” 　　“接受报应吧！” 　　“下地狱烧死吧！” 　　“杀了她！剁了她！” 　　“烧死这个贱女人！” 　　不管道路两旁的市民们如何沸腾雀跃，六名神殿卫士仍默默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一名带头的卫士猛力一拉自己手里的铜链，魔女的容貌因此暴露在了还不甚明亮的晨光下。 　　那是一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黑发小女孩，身上除了破烂的白袍以外不着片缕，双手和双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一根粗大的铜质锁链从她脖子上的项圈处延伸出来，拽在那个神殿卫士的手里。 　　格温多琳·邓肯。 　　这个满身疮痍的年幼女孩就是市民口中所谓的“魔女”。 　　她被控年仅九岁就和十人发生关系，并用邪术致使八名无辜的妇女流产，杀死了二十头家畜。因为这些荒唐滑稽的罪状，格温多琳被神殿判处了死刑。 　　但是戈路城的市民们并没有对此提出异议，如今道路两旁更是只有谩骂和嘲笑声四起。 　　那是因为，尽管这些罪名都荒谬到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真的，但其中只有一个，确切的说唯有一点是事实 　　在神殿卫士们用力扯动格温多琳脖子上的铜锁链的时候，她狠狠摔倒在了地上。然而就在她摔倒在地上时，格温多琳的身体上突然爆发出了七彩的光辉，把她自己从地上“弹”了起来。 　　人群之中立刻发出惊呼，这种惊呼又很快提高成了“怒火”。被激怒了的他们，甚至开始抓起地上的石头往格温多琳身上砸。其中大部分石头在撞到格温多琳身上之前就会被无形的魔力光弹开，但还是有少部分石头砸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这种以常识而言近乎疯狂的状况，却正是这个城市中，这个国家里，所谓“模范市民”应有的姿态。 　　格温多琳·邓肯确实拥有魔法的力量。那是不依靠导师，不依靠理论，纯粹由天赋、血脉与意志力推动的始源魔法的力量。严格的说起来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这股力量是怎么回事。这样的天生术士在整个方舟世界总体来说还是挺常见的，尤其是在女性之中。那是因为比起男性，女性的身体里天生就存在着一个负责孕育生命力也就是说，善于孕育魔力的器官。 　　至于那个器官具体是什么，我想应该没必要多说了。 　　这样的天生施法者确实有可能受到他人的忌惮和迫害。实际上就连在帝国，与生俱来拥有施法能力的术士们也往往难逃被歧视的命运。这就是为什么蔷薇十字她们曾经想要推翻帝国。但反过来说，就连帝国也没有愚蠢到迫害术士们到引发他们大规模叛乱的程度，术士们充其量只是被歧视以及缺少社会地位而已。如果不是米歇尔·采佩什伯爵和依莉丝在背后乱折腾，帝国的术士们虽然还是会不满，但却不至于引发叛乱。 　　然而这个道理在雷斯卡特教国并不通用。对拥有始源魔法天赋之人进行的“魔女狩猎”，给予“魔女”们的公开处刑，对于雷斯卡特教国的人民来说，一直是一种美妙的演出。将这场“神圣的仪式”推向高潮并享受其中，也是对雷斯卡特之神索萨奉献信仰和忠诚的证明。 　　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就需要慢慢道来了。 　　归根究底，这场喧嚣对雷斯卡特教国的人民来说其实只是一场宗教仪式而已，只是和过新年一样虽然难得但也十分普遍的现象。但是…… 　　“给我等等。” 　　一道有些漫不经心的声音，和阻挡在神殿卫士前方道路上一个矮小的身影，让市民和神殿卫士们都隐隐意识到，今天的戈路城，似乎正要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你是什么人？怎么打扮的和魔女一样？” 　　神殿卫士们的队长在看到阻挡在道路上的那名女性时忍不住如此出言问道。 　　那是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四几，看起来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人类小女孩。她有着一头奶黄色的短发，与一双极为动人的天蓝色漂亮眸子，穿着一套白色且样式很便于活动的小洋装。然而奇怪的地方在于，有一只翠色羽毛的小鸟和一个巴掌大的白发小妖精正分别站在她的左右肩膀上，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因此神殿卫士和市民们都觉得这实在太奇怪了。在迟疑了半秒之后，神殿卫士们的队长才挥手示意一名卫士过去检查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你的衣服脱了！” 　　这名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卫士走到女孩面前之后，厉声喝道，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用词有些不太对劲。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们听到这番话立刻兴奋了起来：“没错！快脱！快脱！” 　　“我说，大叔啊，你会不会……”奶黄色头发的人类小女孩稍微扭了扭屁股，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并没有尾巴，“太猴急了一点？” 　　小女孩话中蕴藏的杀气，让站在她跟前的那名神殿卫士一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伸手探向腰间但他的动作和小女孩相比实在太慢了。女孩在卫士来得及碰到他的剑柄前就从背后的空间背包里拔出了一把剑。 　　那是一把一百五十厘米长的巨剑，比小女孩本人还要高一点，看起来十分气派，与其说是战斗道具，更像是价值不菲的艺术品。雕刻在剑身凹槽的花纹彷佛两条彼此互相交缠的蛇，剑刃散发着冷冽的锐利光芒。 　　剑身越长，重量当然越重。即使以秘银之类较轻的材料制作双手武器，也没有那么容易单手施展。因为所谓的双手武器本来就是以双手握持，藉由离心力和武器本身的重量来砍劈的武器，并非单纯靠著臂力来挥舞的东西。 　　然而眼前的小女孩却以挥舞木棍一般的动作若无其事地挥舞着巨剑。 　　“呜哇啊啊！” 　　在神殿卫士拔出自己的青铜短剑之前，奶黄色头发的小女孩已经后发先至向前踏步，以宛如疾风的动作挥出右手的巨剑，银白色的光辉残影像是斩断空间般由斜上往下，一剑就将这名神殿卫士劈成两半。刚才直挺挺站立的上半身滑落地面，只剩下下半身站在原地不动。喷出血液和内脏还有飘散四周的恶臭。 　　“怪、怪物！” 　　剩下五个神殿卫士尽管因为眼前冲击性的场面而战栗，但仍然尽忠职守地抄起长戈朝小女孩围过去。 　　出现在他们记忆中最后的一幕画面，正是横向挥出的巨剑。 卷七：凛冬将至 ​227：神眼难及 “开打了开打了！” 　　妖精艾璐芙坐在白娅的右边肩膀上开心地嚷嚷着。 　　站在白娅左边肩膀上的那只翠绿色小鸟则是飞到空中，开始唱出奇妙而无词的歌。长度只有约三秒钟的咏唱很快就结束了。随着咏唱的结束，闪耀着青紫色光辉的电光在空中描绘出了巨大的五芒星，朝着身处其下的人无论是神殿卫士们也好，还是本来只是来围观的市民们也罢，降下了连接天地的绝大雷光。 　　所有人都因此开始四处逃窜，就连手脚上都还铐着镣铐的格温多琳也抬起头，眼中划过惊讶的神色。 　　“好强的……魔法……” 　　她低声喃喃着，但是在一片嘈杂中并没有其他人听见她的话。 　　“这是在吵闹什么？” 　　随着白娅在那边大闹，一个穿着黑色全身罩袍，面容坚毅如刀削铁铸，胸前挂着纯金圣徽的……大光头，已经带着两个看起来比较低阶的祭司和十来个神殿卫士分开嘈杂的人群，循声而来，并且在距离她大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祭司！是托马斯祭司！” 　　“我们得救了！” 　　托马斯祭司点了点头，不发一语。他的脸型方正，轮廓很深，手持象征祭司权威的黄金权杖，整个人放射出一股威严的魄力。 　　白娅端详了眼前这名祭司片刻，随后率先打开了话头：“你就是戈路城索萨神殿的负责人？” 　　“正是。”托马斯祭司用钢铁般坚毅的目光瞪着面前奶黄色头发的小女孩，“我是圣城戈路异端审问会的最高负责人，托马斯·图录艾巴。小女孩，你是什么人？如果是魔女的话，我就将立即对你进行审判。” 　　白娅扬起了眉毛。 　　唉，没有尾巴和耳朵的时候还真不方便。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冒险者而已。” 　　她一边有些敷衍地鞠了个躬，一边挥了挥手中那把一百五十厘米长的巨剑。 　　此剑名为“雷贝兹耐·欧赛拉之剑”，是一把名符其实的英雄之剑。 　　……然而对白娅来说，却只是随手从路过的副本里打出来当替代品用的传说级武器而已。 　　这次状况特殊，若是使用神剑拉格纳罗克或如意金箍棒，很有可能会暴露身份。所以她才让米莉尔用只要不主动消除，效果就会一直持续的【变形万物】法术把自己变成了人类的外形。所以她才特意去弄了一把新的剑。 　　“路过的冒险者为何要阻挠我们的异端审问？” 　　虽然白娅那句话立刻让托马斯祭司身旁的随从们勃然大怒，但这名真正的本地主祭却没有被这种程度的敷衍所触怒，而是继续冷静而严厉的询问着来龙去脉。 　　“这个问题还真难回答。”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托马斯面前的白娅似乎没有兴趣陪他一起用冷静的态度你来我往。对于托马斯的问题，白娅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露出无奈的表情摊了摊手。 　　白娅她们现在做的事可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炫耀的事。其本质算是有点违反《战争法》的野蛮行为。 　　方舟世界虽然还没有出现联合国，但国与国之间姑且还是有多边外交。因此各国的司法人士们一起制定了还比较原始的国际公法。其中有关战争的正确关系和限制之类的条款，也就是所谓的《战争法》了。其内容大都是所谓不能攻击人们日常生活相关的设施、禁止攻击平民、无差别轰炸是毫无人道的行为等，是任谁也无法反驳的一长串正论。 　　老实说，把正论带进战争这种疯狂世界里的法律实在太莫名其妙了。站在名为国家、看不到实体的巨大组织的视角，不是以疯狂，而是以理智进行着战争，这种把人当做棋子，模仿神的思考的行为实在是太奇怪了。战争之中的行为，不应该是用法律来限制的东西或者该说，与其想要制定国与国之间的法律来限制这种东西，还不如先给我用别的什么东西去阻止战争的发生啊。 　　但是恶法亦法。 　　所以白娅才要隐藏身份潜入雷斯卡特教国搞破坏。否则这就成了帝国对雷斯卡特教国的不宣而战了。 　　白娅其实也没有打算攻击平民。实际上，白娅现在其实也并没有在攻击平民穿着盔甲，拿着武器冲过来的成年男性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平民。如果他们真的是平民，被误认成士兵也是打扮成这个样子的人的错。 　　所以，雷斯卡特教国的成年到暮年之间的男性公民，其实都不是平民。 　　包围过来的人数有点多，白娅这次为了隐藏身份也不能妄用权能，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飞在天空中的那只翠绿色小鸟不到巴掌大的身体开始了膨胀。她的翅膀开始拉长，变形，变成足有二十四米宽的巨大龙翼，她的身体开始变高变大，变成一头二足而立，身高十米出头的翠绿色巨龙。 　　然后朝着下方的人群喷吐出击穿大气的直线耀眼闪电。 　　这种状况甚至没法被称作战争。 　　戈路城的神殿卫士们很勇敢，普通的市民们也不遑多让。许多一开始跑走的市民们其实根本不是“逃跑”，而是回家拿了放在家里的武器之后，再重新跑回街上来。战死对雷斯卡特的人民来说并不可怕，战死沙场乃战士的殊荣。 　　然而这样下去根本无从战起。被一头巨龙从空中喷吐闪电，一面倒的屠杀任谁都敬谢不敏。雷斯卡特人的士气大幅下降，无法下定决心是要逃走还是继续战斗。 　　与此同时，白娅彷佛是要完全粉碎对方的战意一般，冲进人群大动作挥出巨剑。凡是剑刃所到之处，人体和地面都像是被大炮击中一样被扯碎，大地上留下数米深的沟壑。 　　“恶徒！休得猖狂！” 　　然而即便如此，祭司们的首领，这里的带头人托马斯祭司也仍然没有退缩。他高高举起了胸前的索萨神圣徽那是一个黄金打造的索萨神的全身雕像。 　　谁知道索萨神到底是在想什么才会用这种东西来当圣徽。 　　“伟大的真神索萨啊！请将您至高的神力赐予我，将这个异端恶徒用圣火燃烧殆尽！” 　　他大声向索萨神祈祷。伴随着他的祈祷，索萨神的圣徽仿若小型的太阳般亮起，放射出光辉的圣力。 　　“恶徒！你将在索萨的光辉下灭亡！” 　　“这个嘛……”白娅把坐在自己右边肩膀上的召唤兽艾璐芙轻轻抓起来，“我可不这么觉得。” 　　然后她给艾璐芙的身体注入了自己的神力。 　　“索萨的光辉？索萨的光辉有什么用？在这儿，他可帮不了你。” 　　艾璐芙带着好久不见的坏笑高高举起了紫衫木长杖。肉眼可见的气流缠绕着白娅的神力，朝四面八方扩散，形成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色旋风。 　　滋滋滋…… 　　在场的所有祭司们手中的索萨神圣徽立刻都像是快没电的手电筒一样开始闪烁，然后就彻底熄灭了。 　　可想而知，托马斯祭司的表情在这一刻变成了怎样一副难以言喻的形状。 　　“不！”他低头看着自己熄灭的圣徽，呆滞了两秒钟才完全反应过来，“我们……” 　　“死定了。” 　　白娅挥剑砍下托马斯祭司的脑袋，然后替他把话说完。 　　这是压碎他们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卷七：凛冬将至 228：抱龙腿 老实说，时间并不站在白娅她们这一边。 　　白娅一边继续把在场的索萨神祭司们全部斩杀，一边伸手对那个还被铜锁链束缚在原地的小女孩指了指。 　　飞在天空中的青铜古龙维希艾尔了然地点点头，随后降落在地上。她高达十几米的身体开始迅速缩小，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银发绿眼的普通女性银精灵。 　　任何进入少年期，也就是说，16岁及以上的青铜龙，都可以用天赋的始源魔法变形成任何普通动物或者任何人形生物，例如精灵、人类、矮人、艾琳族什么的，连一句咒语都不需要用。他们在变成动物或人形的时候会比龙形稍微弱一点，而且也不能喷吐。但并不会让他们真正陷入危险之中因为杀死一个人形或动物形态的龙并不能真正杀死他。龙在人形或动物形态中被杀死时只会自动变回龙形，而且毫发无伤。 　　而且往往会变得非常生气。 　　变成银精灵外形的维希艾尔走到手脚上都还铐着镣铐的小女孩格温多琳面前，仅仅伸出两根手指上下一夹，就把青铜打造的镣铐给夹断了。 　　“还站得起来吗，孩子？” 　　维希艾尔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在了格温多琳的头上：“龙神在上，时光之河中，伤病无不流逝，【医疗术】。” 　　伴随着简短的祷言，变成人形的古龙手上立刻亮起了正能量的白光。这道白光涌进格温多琳的身体之后，她身上那些被拷问出来的伤口立刻全部都痊愈了。 　　一般来说，所有的龙都会在成长到一定岁数之后自然而然地学会使用始源魔法。实际上“始源魔法”这个概念本来就是来自于龙的。巨龙的心脏就像一个永不停止的泵动的魔力炉，因此他们几乎用纯粹的意志力就能驱动这种魔力形成各种各样的效果。 　　……话虽如此，维希艾尔在这方面的天赋却有些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擅长把自己的魔力转化成纯粹的能量并加以操控。实际上，她的魔力性质更接近圣力，是缺乏爆发性，但适合用来保护与医疗的能量。这或许确实是时光之龙神给祂在这个时代的眷族赐予了祝福，以至于维希艾尔会拥有操弄神圣魔法而非始源魔法的天赋。 　　不过这倒是并不妨碍她喷出雷电火焰也好，闪电也罢，冰霜也好，毒气也罢，从嘴里喷出点什么来是龙的天性，就像他们会飞一样。 　　被维希艾尔从地上拉起来的小女孩先是呆呆地盯着变成精灵的她看了一会，然后在维希艾尔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龙的各项属性都比人类要强得多，只有敏捷例外猛地抱住了维希艾尔的腿。 　　“请教我魔法！” 　　老实说，这个状况在维希艾尔的预料之外。不过好在她是一只龙。作为等级仅次于天使、恶魔的生物，龙就像神一样，总是很擅长应付向自己祈求什么东西的凡人。在这之中，祈求魔法已经算是比较好应付的了。 　　“好啊。”所以维希艾尔眨了眨眼睛，“我可以教你魔法，可魔法对我来说是呼吸一般自然的事情，是随着年龄增长自然而然掌握的能力。所以你是否能够真正学到东西全部取决于你自己，就算这样也可以么？” 　　“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即使听到了维希艾尔这样的回答，一头黑发都乱糟糟的小女孩仍然抱着她的腿不肯放，“被关在狭小的地下室里，水和吃的都没有，全身每个角落都被用火烧灼过的器具拷问……被死一样的这种痛苦折磨，我绝对不要再经历第二次了……” 　　即使【医疗术】已经治好了这些所有的伤口，但她的身体仍然在微微颤抖。 　　“请教我魔法吧……” 　　于是，维希艾尔再次将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脑袋上。 　　“那就开始就你的第一课吧。龙神在上，时光之河中，无物永恒不变，【变形万物】。” 　　【变形万物】，是米莉尔曾经用来把人变成兔子，把白娅变成黑暗精灵和人类的法术。这个法术能够用来削弱敌人，伪装身份，当然也能用来……强化弱者。 　　小女孩格温多琳·邓肯的身体在魔力的作用下立刻产生了变化。她的身体开始缩小，染上了奇妙的翠绿色，然后变成了一只幼小的青铜龙就像维希艾尔自己一个月前那么大。 　　“适应你现在的样子，利用你的所获得的力量保护好自己。切身体会到作为龙的感觉，会对你将来的学习更有利。” 　　“等等等等！” 　　当战斗完全结束后，白娅从维希艾尔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时，尽管所剩时间不多，但她实在压抑不住吐槽的欲望了。 　　“只是救下来倒也罢了，为什么要随随便便要收一个刚救下来的小女孩当徒弟啊？” 　　“因为好玩啊。” 　　还是精灵外形的青铜古龙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她真的就是这个意思。对于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雏龙来说（就算她的身体变成古龙了，她的实际年龄也才一岁），有人试图拜师实在是一件新鲜事儿。所以她也没想太多，直接就兴致冲冲地决定了。 　　龙至少绝大多数的龙，都不是什么性格靠谱的生物。确切的说，他们在某些地方会显得很靠谱，但当遇到这些以外的事时，就连通常属于守序善良阵营的青铜龙也可以非常不靠谱。 　　这大概也是他们身为太初种族所具有的天性傲慢吧。 　　不过被白娅这么一吐槽之后，维希艾尔也开始反应过来了。 　　“我以后会测试一下她的品行，引导她的世界观和道德观的。” 　　青铜古龙指了指半空中还在努力以龙形扑腾着翅膀的小女孩格温多琳。 　　“……那种东西不是应该事先测试好吗？” 　　“白娅大人，时间快到了。” 　　从这片“战场”的角落中，白娅的巫女，弥生未那突然从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走了出来。她怀里不知道为什么正抱着一个小孩子大小的白色大理石雕像。 　　那是一个非常奇妙的雕像，雕刻着方舟世界的造物主，创造女神妮娅的形象。祂双手交叉抱着肩膀，头微微低下。在一股神秘力量的作用下，无论在任何光源下，女神像的脸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这就是创造女神留在凡间的圣物之一，“守密的女神像”。这个雕像上没有附带任何魔法，但是却留有创造神不可磨灭的神力印记。因此只要在女神像半径一百米内，即使雷斯卡特之神索萨的牧师们向他祈祷，索萨神也无法感知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以女神像的力量，再加上白娅给妖精艾璐芙注入神力之后强化的【台风眼】技能，就能隔绝索萨神的神力感知。不过圣物的力量终究不是无限的。白娅之所以让未那抱着女神像用【隐形术】躲在角落，就是为了让她负责一直盯着女神像，主意看它上面的神力光辉是不是变暗了。 　　“大家全部靠拢过来，抓住我。” 　　白娅向维希艾尔和未那招呼。她们握住白娅的手之后，还是龙形的小女孩格温多琳也小心翼翼地靠在了白娅身上。 　　然后，白娅向前跨了一步。 　　她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靴。那是一双材质看上去十分柔软而纤细，而且与灰尘和脏污都完全无缘的皮靴。 　　这是阿拉米尔提前交给白娅的任务委托费用之一。它的名字叫做七里靴，是任何人穿上之后，每走一步都能跨越至多七法里（即二十八公里）距离的神器。 　　随着白娅踏出这一步，她们四个人的身影全部都从这座城市消失了。 卷七：凛冬将至 ​229：可惜是个光头 通过“守密的女神像”和【台风眼】技能来掩盖行踪，通过“七里靴”来高速移动。白娅如今正在进行的，对雷斯卡特教国重要城市的突袭，其本质正是为了转移雷斯卡特之神，索萨神的注意力。以免他发现凤凰城的【迷锁结界】已经失去功能。 　　……然而这种事真的能做得到吗？ 　　白娅她们离开后不到一分钟，空气中就突然打开了一个竖直的金色圆环。一个过于金光闪闪，以至于常人无法用肉眼看清的金色身影从圆环之中走了出来。 　　他是一个有着难以置信的英俊外貌的人类青年。 　　可惜是个光头。 　　他上半身赤裸，露出像健美先生一样满是肌肉的健壮身体。 　　可惜是个光头。 　　他全身上下都放射着金黄的神力光芒，其威光只略逊于大神奥丁。 　　可惜是个光头。 　　祂就是完美、竞争与雷斯卡特之神索萨，雷斯卡特教国的神王。 　　可惜是个光头。 　　不过他倒也不是长不出头发。只是在他的审美观里，满身肌肉的光头男性青年就是最完美，最帅气的。 　　这真可怕。 　　如果让白娅和雅雪莉法这两个穿越者来形容他的长相的话，她们大概会说，索萨长得很像……很像奥斯卡奖的小金人。 　　很像一个两米高的，浑身长满肌肉的，奥斯卡奖的小金人。 　　总之，这柱雷斯卡特之神从传送门中踩着空气踏出之后，立刻就对自己这座刚被袭击过的城市皱着了眉头。 　　“我完美无缺。智慧超越精灵，雄壮更胜巨人，无尽魔力在我的血脉里流淌，令古龙黯然失色，因而我无所不能！” 　　他为了激活自己的“完美”权能而咏唱起了神言。真神所言即为真实。世界立刻响应了这柱完美之神的话语，让他在瞬息间便成为了一名堪比蝙蝠侠的最完美的侦探。他的目光开始扫视白娅她们在战斗中留下的那些痕迹。 　　为了不让索萨神发现自己是谁，白娅在袭击这座戈路城时没有运用自己的神力。因此，从现场留下的痕迹以及被白娅砍死，被维希艾尔电死的那些尸体的死状来看，索萨能够得到并分析出来的结论是：袭击戈路城的人是一个身高一米四但是力大无穷，可以用巨剑一剑就把自己的神殿卫士和祭司们劈成两半的女性人类战士，以及另一个大部分时间都飞行在空中，使用大范围闪电魔法的女性精灵魔法师。 　　除了这两个负责攻击的人以外，还有一个原本藏在角落里，不知道负责做什么的人类女性。而且这三个人在袭击完自己的神殿卫士和祭司们之后，还通过类似空间传送的方式逃离了现场。 　　顺便一提，为了防止索萨神从自己被杀死的信徒的灵魂口中问得自己的情报，白娅用深渊钢的囚魂特性把他们的灵魂全部抓了起来，打算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再送入轮回。这些种族、性别和身高的情报都是索萨神通过分析脚印之类的痕迹看出来的。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如果你是索萨神，你会觉得这种奇怪的袭击者组合是从哪里来的？ 　　“哼，是用变形魔法把哪个传说级的战士变形成了人类的小女孩吗？”他脸上划过一道冷笑，“不过，这个剑术是锡安帝国的剑术。” 　　白娅去年和帝国五骑士之一的巨剑士“破山剑王”雷欧冯·坎贝尔学了一个月的剑术。然而就连白娅也没想到，索萨神居然可以通过被她砍死的尸体身上的伤口痕迹看穿这一点。 　　“为了对付我，联邦居然和帝国联手了吗？不过，鼠辈即使结盟，也无法战胜狮子。” 　　祂带着几分自豪说完这句话后，就开始试图用自己的“完美”权能追踪白娅她们的传送轨迹然而他这次却一无所获。因为七里靴本质上并不是空间传送，而是功能更接近于缩地成寸的神器。 　　就像摩卡之前提过的，时间空间本为一体，时间减缓就等同于压缩空间，时间加速就等同于扩展空间。七里靴本质上是奥火时代的向日葵帝国的精灵魔法师们，混合了时间魔法与空间魔法制作出来的神器。并非由神明打造的神器们大都是用这样的魔法制作出来的。只不过向日葵帝国的精灵魔法师们和摩卡不一样，他们更尊重创造神，在使用时间魔法的时候要谨慎地多，知道不能违反创造神所规定的律法。 　　“……也罢。” 　　最后，索萨神只能先开始用自己的神力修复、治疗那些戈路城里被打烂的建筑，受伤的市民了。 　　与此同时，穿着七里靴的白娅也只走了不到一分钟就走出了雷斯卡特教国的领土走一步就能跨越二十八公里，脚步只要稍微踩快一点，就不比【传送术】慢到哪里去，而且还难以用传统方法追踪。 　　总之，为了先处理手里这个刚被救下来的黑发小女孩格温多琳·邓肯，白娅只能先回一趟帝国了。 　　方舟世界在魔法教育上存在一个很大的缺陷。锡安帝国每年能训练出数万名牧师，郁金香联邦有法师的教育系统。然而对于使用始源魔法的术士，方舟世界却没有一个可以给他们提供系统化教育的地方。虽然术士本来就是透过天赋而非经由训练与研究施展魔法的职业，可如果完全不依靠导师指导，只凭一己之力琢磨始源魔法的话，还是有很大的可能玩火自焚。 　　魔法确实是无比美妙的东西。这个方舟世界上所有的存在都浸透着魔法的力量。然而与此同时，对于缺乏钢铁般的意志力、优秀的逻辑思考与记忆力或强大的人格魅力的人来说，追求魔法就和魔法本身一样危险。 　　很多魔法师自以为自己掌握了宇宙的真理，自以为自己的力量可以用来做一些非常不得了的事情，例如倒流整个世界的时间去救活自己死去的父亲什么的总而言之，大多数魔法师都没有完全认知到真理，但是他们有的时候会误以为自己弄懂了。 　　而依靠天赋和直觉施展魔法的术士比法师更有可能遇到这种状况。 　　很遗憾的是，整个方舟世界目前唯一的术士教育机关……大概就是锡安帝国的最高魔导机关“禁书目录”。而且芙萝伊还会告诉你，那边一点都不靠谱。 　　依莉丝的前世，大术士罗森克鲁斯倒是知道不少系统性教育术士的办法，他曾经的追随者米歇尔·采佩什也因此懂得一点。然而这两个人中后者已经被前者给杀了，前者则是还被关在时间维度里服五百年的有期徒刑呢。 　　“维希艾尔，你打算怎么教育那个小女孩？” 　　大家回到帝都之后，白娅马上就把维希艾尔拉到角落里单独这么问她。 　　“嗯，首先看她缺乏什么吧。” 　　回到大使馆的维希艾尔已经又变成了翠绿色的小鸟，看似一本正经地回答。 　　“她是个1级术士啊！什么都缺啊！” 　　所以白娅的吐槽也很直接。 　　“也是呢……”于是维希艾尔沉思了片刻，“那就先从龙的世界观和常识开始教起吧。” 　　“……等等。” 　　白娅花了两秒钟才理解过来维希艾尔到底在说什么。 　　“你打算……打算把她当成龙来养吗！？” 　　“白娅，不当成龙来养的话，像我这样的速成古龙也不知道该教给她什么东西呀。” 　　“给我住手啊！你要是真的把她变成龙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麻烦的！” 　　只有最强大的奥秘魔法或神圣魔法才有可能永久性且真实地把一个人类变成龙，所以维希艾尔目前应该还做不到这种事。但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 　　“嗯，既然不能当成龙养的话……那就先给她找个人类的术士老师，让她对比一下龙和人在力量上的区别吧？” 　　维希艾尔说到这里，和白娅一起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到了芙萝伊身上。 卷七：凛冬将至 230：事情闹大了 索萨神最后还是发现了是谁大闹了他的戈路城。 　　身为完美、竞争与雷斯卡特之神的他所拥有的“完美”权能可以让他在激活这个权能之后，在一定时间内突然掌握原本自己并不会的技能，而且还拥有世界最顶尖的水准。因此在稍微多用几次这个权能之后，他最终还是追查并分析出了白娅的身份与她用七里靴逃走的方向。 　　这个状况……可以说完全在白娅预料之外。 　　不过，那个时候白娅她们早就已经跑回帝都泰拉了。 　　所以这对索萨神来说就变得很尴尬了。 　　虽然这件事就连白娅自己都不知道，但对众神尤其是不服从于创造女神的那些神明来说，帝都泰拉和神赐光辉大结界都是不得接近的。尽管帝都泰拉能给它的子民们带来平安与欢乐，但对邪神与不从之神们来说，创造神的力量随时都如同恐惧和绝望一般笼罩在神赐光辉大结界上。 　　别说让索萨神闯进帝都泰拉了，哪怕他敢在结界外面站一会，他都算是有种的了。创造神可以忍受一些虾兵蟹将给受自己眷顾的孩子们带去一些考验，可是如果索萨这样的不从之神真的胆敢闯进光辉大结界，接下来发生的事他绝对不会喜欢。 　　不过，这让索萨不得不低头的状况，也让他的自尊有点受伤。 　　方舟世界中绝大部分的生物都或信仰或尊敬着创造女神，听从祂，服从祂的意志。但相对地，邪神、魔神、恶魔以及各种各样的邪恶存在们大都质疑创造女神的权柄，咒骂祂的存在。它们之中的一部分认为这个世界根本不是创造女神创造的；有些认为创造女神在造出这个按永恒规律运作的宇宙之后，就坐在一边看着它转，不再介入；还有一些认为创造女神根本没有神话传说中那么全知全能，否则祂怎么不把破坏神干掉，而是把它封印在月亮上呢？ 　　索萨也是质疑创造女神的其中一个神。身为一个既非因为宿命，也非继承了真神的血脉，更不是有别的真神赋予了他神力，甚至都不是从别的真神那边抢来神力，纯粹通过神格化自行登神的真神，索萨会自负是理所当然的：既然我能不依靠任何外物就成为真神，那凭什么我要服从于创造神？ 　　凭什么是天老大，我老二？为什么不能是我老大，天老二？为什么我不能当这个世界的主角？ 　　确实，不管哪个世界都有很多人有或者有过这种想法，只不过大部分人的这种想法都会随着成长而被环境磨尽、改变，从挫败中学到教训。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着比自己更强壮的人，存在着比自己更聪明的人，存在着比自己更灵巧的人。总会有人比自己更优秀。这会让人慢慢认清自己的位置。 　　就连依莉丝那种熊孩子，想必在服完有期徒刑五百年之后也会接受现实的吧…… 　　然而索萨不一样。 　　就算和那些获得有利先天条件的人相比，索萨依然是极为得天独厚的。 　　这个人打从出生起就是个万能超人，不但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得好，而且天生拥有一具作为生物而言堪称完美的肉体。从出生到死去，从建立雷斯卡特这个国家到统治了三十八年之后神格化，索萨想做什么都能做得到，从来没有失败过哪怕一次。 　　他大概是在自己十四岁那年察觉到这个事实的。从那时起，这个世界在他眼中就是唾手可得之物。 　　……直到他成神之后。 　　“神格化”这条道路其实是存在缺陷的。若非如此，锡安帝国也好，郁金香联邦也罢，都没有必要担心自己缺乏神话级的战力了。他们只要直接在国家的边境搞泛灵崇拜，弄几个地主神出来，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那么“神格化”的缺陷究竟是什么呢？ 　　一般而言，凡人的神格化，几乎都是遵循死后被祭祀的形式。活着的人不太会被神格化，而是在死掉之后，遵循死后被祭祀的形式才会渐渐被后人崇拜和神格化。 　　……没错，问题就在这里。 　　“死后”被祭祀。 　　在人类身上产生的“神格化”的例子，全都是遵循着“死后”被祭祀的形式。 　　生命会不断从生活中获得经验，从而形成自己独立的人格，并不断调整自身以适应周围的变化。生命意味着变化，生命意味着成长。 　　然而死后被神格化的土著神也好，地主神也好，哪怕是索萨这个真神也罢，都是不会成长的确切的说，即使会成长，也成长的极为缓慢。祂们尽管能无视时间的流逝而长久的存在，并不断学到新的事物，却极少为之而改变，或去欣赏什么新的思想观点。除开极个别的例子，死后被神格化的生物的思维方式是经过上千年都不变的，不管究竟遇到多少新情况、获得多少新经验，学会多少新知识都一样 　　索萨神，作为一柱自恋到都快从毛孔里（虽然神没有毛孔）喷出来的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一个已经活了五百多年的存在，不管怎么想，处事都应该更达观，更圆滑，更成熟一点才对吧？ 　　这就是为什么木曾川宫媛曾经说过，身为“现人神”的白娅比其他地主神更加优秀。这并不是因为“现人神”真的要比其他地主神强到哪里去白娅之所以能把整个大和的地主神吊起来打，是因为她本身就足够强，而不是仗着“现人神”本身比其他地主神强。 　　而是因为“现人神”是活着的。“现人神”同时拥有神明的力量，与生命的可能性，会成长的力量。 　　这才是生命所具有的最强大的力量之一。 　　白娅具有这种力量，娜娜当然也具有这种力量，就连熊孩子依莉丝，在五百年的有期徒刑中也一定会得到成长。 　　然而索萨没有这种力量。从四百多年前确切的说，他的思维模式从十四岁开始就止步不前了。 　　当生活给一个正常的生命带来新挑战时，这个生命可能会做出一些妥协，但通过“神格化”这条道路诞生的神却鲜少这么做。 　　而且越是索萨这种神，在被创造女神留在凡间的印记打脸的时候，自尊心就越是会受伤。 　　那么自尊心受了伤，却又不能去找帝国麻烦的索萨神，此刻到底该怎么办呢？ 　　当然只能去找联邦麻烦了。 　　幸好索萨想当然地认为凤凰城周围有【迷锁结界】保护，自己进不去，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直接传送过去，否则事情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他像之前来到戈路城时那样，在空中打开金色的传送门，闯入了联邦，随便找了一座叫做纳格雷德的精灵城市，毫无预警地就朝着这座纳格雷德城挥落了自己纯粹的神力冲击波。 　　郁金香联邦并非所有的精灵都居住在凤凰城里，然而他们几乎都居住在自奥火时代就建立好的几座魔法城市之中。这些魔法城市也和凤凰城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魔法结界，不过这些结界毕竟不是【迷锁结界】，因此不可能会具有阻挡神话级的力量。 　　太过耀眼，就连早知道会这样的索萨神本人也不经意被晃到眼睛的光芒充斥了整片夜空，照耀出被炸上天际的建筑缓缓落下的模样。整座纳格雷德城被有如地面上的太阳一般的大爆炸从沉睡中粗暴地唤醒，若是没有魔法结界的庇护以及城市中那些临时反应过来的精灵法师们施展的魔法，估计这座城市会瞬间成为索萨神怒火的祭品。 　　当正在神社里吃东西的白娅，从十万火急的联邦总统阿拉米尔那边接到【通讯术】时，纳格雷德城已经差点被索萨神像是放烟火一样炸飞了。 卷七：凛冬将至 ​231：解封禁咒 “把老子的神器还来啊！！” 　　从阿拉米尔通过【通讯术】在白娅脑袋里咆哮的这句话，就能听出他到底有多生气。这整个角色的属性都变了，你上个月不还是一个会用“咱”当自称，叫人会加“亲”的恶意卖萌系角色来着吗？ 　　不过白娅也在得知纳格雷德城被索萨神轰炸之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她错误地估计了索萨的思维模式。 　　一般来说，不管是哪个世界，都不会有大国的国家领导人因为自己的军队受到一波来源不明的恐怖攻击，就在连宣战和警告都没有的前提下，直接对着实力相当的敌国的城市丢核弹。“犯我xx者，虽远必诛”这种话听起来虽然很霸气很有道理，但前提是自己要比对方强才可以，否则就只是单纯的嘴炮了。就算真的比对方强，一个理智和成熟的领导人也应该仔细考虑成本，考虑得失，而不是二话不说就往他国的城市丢核弹。 　　然而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索萨这个领导人是否足够成熟和理智的前提下。二话不说就把纳格雷德城炸平了的索萨，心智年龄从十四岁开始就没成长过的索萨……不可能适用于这种对方必须是“大人”的前提。 　　白娅现在简直想把自己前阵子那番话吞回肚子里去：把正论带进战争里的人类真是太伟大了。如果没有用国与国之间制定的法律来限制战争行为，那么这个世界大概早就陷入更严峻的战火之中了。 　　然而索萨这样不理智的统治者不懂得秩序是需要被遵守的东西，真神更是无法被凡人所制定的法律制裁。有悖他意愿的规矩，对他而言就是一张废纸。就连白娅做的那种“表面工作”，索萨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做。 　　尾巴和耳朵都耷拉了下来的白娅不得不承认，这次是自己做错了。是她过于胆大妄为的行动激怒了一个心智不成熟到根本没法正常交涉的强敌。 　　她必须想办法把这个错误弥补回去。 　　值得庆幸的是，索萨在炸完纳格雷德城之后，居然没有继续攻击其它地方，而是自顾自回到自己位于雷斯卡特教国首都雷斯卡特城的大神殿里睡觉去了。 　　就像白娅错估了索萨的思维模式一样，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索萨会在炸完纳格雷德城之后就心满意足的回去了：这绝对很奇怪吧？ 既然你已经炸了联邦的一座城，已经和联邦彻底撕破脸了，现在该做的不应该是趁此机会更进一步地杀到凤凰城去，把联邦的核心破坏掉吗？ 　　为什么你会停下来啊！？ 　　实际上，联邦议院也好，总统阿拉米尔也罢，现在都已经被索萨的所为给吓坏了。纳格雷德城在爆炸中至少有三万名以上的精灵死去，其中包括大量进阶级乃至于一位传说级大魔法师，对于精灵死一个就少一个的联邦来说这简直是足以动摇国本的巨大损失。实际上，就在白娅接到阿拉米尔的【通讯术】的同时，联邦贵族院已经开始了紧急投票表决，以三十三票同意，两票弃权的结果，通过了一项紧急决议。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 　　郁金香联邦虽然没有神话级的强者，但他们其实时常考虑要怎么对付神话级，乃至于真神级别的敌人。凤凰城的【迷锁结界】充其量也就是阻挡真神一两天，并不能作为攻击武器使用然而即使如此，凤凰城的【迷锁结界】仍然是郁金香联邦战略威慑武器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为什么呢？ 　　这就是因为，【迷锁结界】在对真神的战斗中，本质上其实是个用来拖延时间的防御工事。 　　【禁咒·合众为一】。 　　这个高等魔法才是郁金香联邦开发出来，用来对抗真神的绝招。 　　禁咒之所以被称为禁咒，绝不是因为它的威力过大，而是因为它伤天害理精灵们都知道如果做出过于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旦让创造女神不高兴了，那么大家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像摩卡那样只是服个无期徒刑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所以就连郁金香联邦也只会在一柱真神正面与联邦开战时，才敢解禁这个用来对付真神的禁咒法术。 　　三位传说级大魔法师联邦总统，联邦贵族院议长和联邦首席法师长将会共同施展这个禁咒法术，施法时间为一整天。一旦被施展，这个落在敌国头上的法术将抽取其全国范围内所有生物的生命力，并将这些生命力传递到联邦总统身上。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如此庞大的几十几百万人份的生命力将会把联邦总统的力量强化到堪比真神的程度。 　　对敌国施展这个法术，不仅能大量杀伤或削弱敌国的有生力量，理论上来说，这个法术的一个小时的持续时间内，现任联邦总统所获得的强大力量甚至会超越弱等神。只要成功施展出这个法术，联邦连索萨神都能杀死。 　　这个法术可谓是真真正正的邪道，是真真正正的“亵渎者之道”。把敌人整个国家（包括所有人、动物和植物）的生命力全部抽光，灌注到一个人身上，让他在法术持续时间内足以杀死一个弱等神……这是比铸神者们抽干一块大地的生命力制作出米莉尔还要货真价实的“亵渎”行为。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个禁咒在长达一天的施展时间中，绝对会被具有“雷斯卡特”这一神职的索萨神事先感应到。这就是为什么凤凰城的【迷锁结界】是如此重要：它可以替【禁咒·合众为一】的施展拖延这一天的时间。 　　此时此刻，在联邦贵族院的大厅中，平日里安静沉稳的贵族议员们大都在低声交头接耳，发表议论，凭各自的情报网交流一些细节情况。令人尊敬的贵族院议长走上了讲台，他那庄重的神情说明大家已经得出了最终的结论。整个大厅马上变得鸦雀无声了。 　　几名荣誉咒卫们将【禁咒·合众为一】的施法材料通过半透明的魔法飘浮板运到了大厅中央。那包括了一把细沙，一颗比人头还大的无暇的钻石，一朵来自联邦议会花圃的郁金香，一滴现任联邦总统阿拉米尔·菌夜的血，一把在岚之塔的遗迹中沉睡了一万年以上的仪式宝剑，一颗曾在奥火时代初期供奉在凤凰城大神宫，之后被【流星爆】法术击碎的蓝宝石……以及一份联邦贵族院全体议员以自己的血签署，允许这个禁咒被施展的授权令。 　　这七样魔法材料之中有两样都是不可再生的稀有物品，所以这个禁咒本身也是用一次就少一次的宝贵魔法。 　　“各位议员女士们，先生们。”议长说道，“像这样一场，由虚伪、喜怒无常的神明所发起的可鄙攻击，让我们的同胞洒出宝贵鲜血的无耻袭击，我们必须立即以一声响雷来做出反击！” 　　一阵表示赞同的低语声掠过整个会议厅。 　　“解封【禁咒·合众为一（e pluribus unum）】！” 卷七：凛冬将至 232：紧急介入 繁花宫。 　　如果说凤凰城是郁金香联邦的心脏，那么这座宫殿就是凤凰城之心。这座宽阔且闪耀，由白色、银色、金色三种颜色的石材打造的建筑耸立在凤凰城的一处高地上，俯视着下方的城市。 　　这座宫殿是郁金香联邦还是郁金香王国时王室的居所。艾纪21255年，郁金香王国的前身，最初的精灵旧帝国“梵多拉”就已经在这处高地上建造了皇宫。只不过那座皇宫已经在这数万年经历的各式各样的劫难中被破坏了，现在的繁花宫是在艾纪37442年重建的。 　　繁花宫占地极广，有着高耸纤细的塔楼、围墙和圆顶，有为天空骑兵团“驭风者”部队准备的着陆场，有用魔力驱动的快速步道，以及无数其它的附属建筑。其中满布小公园、湖泊、雕像乃至于树篱做成的迷宫。它们都围绕着巨大的，用雪花石膏与大理石建成的中央穹顶。 　　而【禁咒·合众为一】就将在这座繁花宫的仪式场里，由联邦总统，联邦贵族院议长和联邦首席法师长三人联手施展。【迷锁结界】仍在故障维修中的现在，这座宫殿大概是凤凰城防御最为完善的地方。如果索萨神发动攻击，在这里是最有可能拖延到一整天的。 　　三名传说级大魔法师围着那七样法术材料站成正三角形，澄净内心，专注精神，准备开始同调并引导三人之间的魔力…… 　　“给我住手！不准读条！” 　　然而在正式开始施展法术之前，一阵无法忽视的怒喝就打断了他们刚刚集中起来的精神。不知何时，白娅已经拖着金箍棒闯进了繁花宫的这座仪式场，背后还横七竖八地倒着好几个凤凰翎卫。跟在白娅后面的米莉尔则是抱着埃尔文真理之杖，一边走过那些被白娅打趴下的凤凰翎卫，一边诚心诚意地向他们道歉。 　　“创造女神的神选冠军白娅，还有她的人工精灵米莉尔·霍尔蒙克斯·prototype！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不，在那之前，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做什么的！？” 　　联邦贵族院议长和联邦首席法师长一齐大惊。 　　所以他们都没注意到联邦总统阿拉米尔偷偷吐了吐舌头。 　　阿拉米尔大概是现在整个联邦贵族院里（虽然他并不是议员啦）最不想要施展【禁咒·合众为一】的人。至于原因，说白了其实也很简单：因为他是这个禁咒的主施法者，换句话说，最后要负责一口气杀光整个雷斯卡特教国的所有人、动物和植物，并且吸收这么多生命力之后再去和索萨神战斗的人，就是他。 　　用一个法术一口气夺走整个国家里所有人，所有动物和所有植物的性命，任何人格正常的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地做出这种事。的确，战场是杀人的场所，夺走弱者的性命是理所当然。但就算如此，任何正常人杀死那么多生命都会导致罪恶感。 　　阿拉米尔虽然是个怪人，但还不是那种会因为杀人而感到愉悦或欢喜的疯子。另一方面，他上个月才刚见到摩卡因为做了过于伤天害理的事而被守护者抓去关无期徒刑，心里还有点后怕呢。万一他在吸尽整个雷斯卡特教国的所有生命力之后，也被守护者抓起来或者干脆被创造女神一巴掌拍死，那他岂不是就成了联邦的替罪羊了？ 　　尽管“总统”这个位置在联邦本来就是摆出来的傀儡、门面和国民偶像，但是阿拉米尔还不想年纪轻轻就被守护者抓去关，或者被创造女神捏死啊。 　　所以他就偷偷把禁咒的事情通知给白娅，而且还偷偷安排亲信把她们放进来了。 　　“怎么进来的？” 　　白娅当然也没蠢到会直接把阿拉米尔卖了的程度。 　　“当然是靠米莉尔啊。”她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指了指身后的89级铸神者，“你们觉得正在负责修迷锁的人会没法察觉到这种事吗？” 　　这其实只是虚张声势。米莉尔脑袋里面虽然有安装关于【迷锁结界】的魔法知识，但实际操作还是第一次。要不是阿拉米尔通知了她和白娅，米莉尔现在还全神贯注于结界的维修工作呢。毕竟她本来就是待人接物都十分认真的性格，这次尽管是被外聘来修复【迷锁结界】，仍然当成了自己的事情很用心地在进行。 　　然而缺乏【迷锁结界】的构筑技术的联邦贵族院议长和联邦首席法师长当然无法察觉到这一点。即使感觉有点不对劲，他们也万万想不到居然会是身边的总统阿拉米尔把这种重要军事机密偷偷告诉了帝国的高官。 　　所以他们换了个话题。 　　“创造女神的神选冠军，你现在的行为等同于非法入境以及干涉我国的内政！” 　　姑且不提是不是干涉内政，白娅现在倒确实是非法入境没错。由于她是通过芙萝伊的【传送术】直接传送到了凤凰城，根本就等同于偷渡。 　　但是…… 　　“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就别在意了！” 　　“这可不是什么细枝末节的小事！”贵族院议长立刻吐槽了，“锡安帝国的最高军事力量偷渡进入我国首都，试图干涉我国内政，这毫无疑问是国家级别的问题！” 　　外交这种东西简直就麻烦死了。 　　幸好白娅这次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她在让芙萝伊带着自己传送过来之前，还带了另一个人一起过来。 　　“否！” 　　锡安帝国第二百九十九世圣女拉蒂丝拖着不会染上污垢与灰尘的洁白圣服，踏入仪式场，先声夺人。她的声音有如银铃般清澈，周身闪耀着能令人心为之平静的神圣光辉。 　　要比战斗力的话，圣女拉蒂丝在没有被创造女神灌注神力时甚至连阿拉米尔都打不过。然而要比嘴炮……我是指比在外交场合上的口才的话，这个重复转生两百九十九辈子的圣女可是远在任何凡人之上。 　　“总统先生。” 　　她一开始就先无视了贵族院议长，选择了阿拉米尔这个联邦表面上的领导人和白娅某种程度上的交易对象作为突破口和谈话的目标。 　　“贵国禁咒之使用，实属违背国际公约之精神、文字与宗旨，直接破坏《战争法》之规定。其使用甚至超越战争范围，将使雷斯卡特教国之文化横遭荼毒与毁灭，不仅有违国际公法，更有违人道！” 　　圣女开始做她在外交上最擅长的事给别人扣帽子了。 　　毕竟她确实是方舟世界毋庸置疑的道德楷模。不承认这点的人，就是试图和创造神过不去。 　　不过…… 　　“雷斯卡特教国的神王对我联邦纳格雷德城进行的恐怖袭击，难道就不有违国际公法，有违人道吗？创造女神的神选冠军和选民，难道要自甘堕落，为虎作伥吗！？” 　　无视了被圣女问话的阿拉米尔，贵族院议长抢过话头。 　　联邦这次，也确实站在道理上。索萨神二话不说就把联邦一座城市炸飞，这毋庸置疑是一场恐怖袭击。哪怕联邦真的把整个雷斯卡特教国用禁咒吸成废土，道理也站在他们那边……吧？ 　　好像也不完全对。 　　“雷斯卡特教国随时有可能对我联邦发动下一次袭击，随时有可能发现凤凰城的【迷锁结界】其实已经失去了功能！创造女神的的神选冠军和选民，你们的意思难道是我联邦的人民活该灭绝吗！？” 　　不过联邦贵族院议长的这番话确实很有说服力。 　　但是擅长外交的圣女拉蒂丝不可能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白娅和她都早在来到联邦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你们打算再死多少人？” 　　白娅冷不防地吐出这句话，马上就把贵族院议长的话堵回去了。 　　【禁咒·合众为一】在它长达一天的施展时间中，绝对会被具有“雷斯卡特”这一神职的索萨神事先感应到。而等他感应到，开着传送门杀过来之后，没有了【迷锁结界】的凤凰城要靠什么来阻挡他，为禁咒的读条拖延时间呢？ 　　……答案当然是靠人命啊。 　　联邦上上下下，各个种族，各个职业，零零碎碎加起来还是有二十个左右的传说级强者。就像阿拉米尔只要全力以赴，在白娅手下大概就能撑二十秒到半分钟一样，让这二十几个传说级一起协力，大概就能在索萨神杀过来的时候撑个……果然想撑一天还是挺不靠谱。就算真的能撑下来，肯定也死得差不多了。 　　而且联邦和帝国那种神权国家的风气不一样。打顺风仗的时候倒也罢了，真的愿意在危难时刻为国捐躯，去一柱真神手里送死的传说级强者，联邦恐怕比帝国的还少。 　　毕竟世界那么大，即使国破家亡，传说级强者只要想活下去怎么都能活得下去。这也是为什么阿拉米尔会与白娅私下联系。 　　“我会马上去干掉光头神。这样一来，你们不但不用浪费【禁咒·合众为一】宝贵的施法材料，而且也不用牺牲自己的传说级了。” 　　所以，白娅的这个提议确实对联邦很有吸引力。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白娅凭什么有自信打倒一个明显比她要强的真神？ 　　“……创造女神的的神选冠军啊，你的力量虽然强大，但绝对无法与真神相比。你究竟有何根据可以打倒那一柱神王？又有何根据可以让我们因此浪费施展禁咒的时间？” 　　联邦贵族院议长用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问道。 　　“我什么根据都没有。”白娅平静地回答，“但是相应地，我也不会要求你们停止读条想读条就继续读吧，我只希望你们能够答应我一件事。” 　　“等我干掉光头神之后，马上给我停下，不要乱丢这种危险的东西！” 卷七：凛冬将至 ​233：错误s 方舟世界的几个军事大国，至少包括锡安帝国和雷斯卡特教国在内，都知道郁金香联邦藏着掖着一个“足以毁灭国家的法术”。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法术的具体内容。 　　所以，雷斯卡特之神索萨本人，其实一直都不真正惧怕这个法术。不管精灵有什么法术，都只不过是“凡人的法术”。凡人的法术或许可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但要触及真神却是非常困难。神的权能在优先度上绝对超过任何凡人的法术，除了【迷锁结界】以外，绝大多数凡人的防御法术在真神面前等于不存在。所以“凡人法术不可能威胁真神”是神的一般认知。 　　所以，索萨一直以为这个法术的效果是“毁灭一个国家”，完全没想到真正的效果居然是“抽干一国的生命，加之于一人，使之足以一拳可以打死一个弱等神”。 　　而且更糟糕的是……其实精灵们也并不知道这个法术的确切效果。 　　联邦一直以为【禁咒·合众为一】的效果是“抽干一国的生命，加之于一人，使之足以与神一战”。毕竟这个法术自从开发出来以后就从来没机会试验过，谁知道效果误差会那么大。这也是为什么阿拉米尔不希望联邦施展这个法术的原因之一：他又不知道自己会被法术强化到多强，可不想被大家推上场去和索萨神打架。 　　现在整个方舟世界的凡间，就只有两个人白娅和雅雪莉法这两个穿越者，知道这个法术究竟有多可怕。尤其是白娅，她知道这个法术在《方舟世界》的游戏剧情中，是以什么方式体现出来的：被灌注了极大量生命力的那个人虽然等级不会变，但是全部属性都会飙升到天文数字，不管多少玩家冲上去都只是送死。因为你的所有攻击全部都不破防，然后对面一拳就能把你打飞到月亮上去。 　　一旦这个法术被放出来了，等待着玩家的就是《方舟世界》中极为少有的“必败战斗”。 　　所以事情就是因为这样而变得尴尬了。 　　索萨神认为自己不怕联邦的底牌，联邦最多也就是毁灭掉他的国家，无法杀掉身为神的他本人。 　　至于联邦呢，虽然知道自己手里的底牌比“毁灭一个国家”厉害多了，但实际上并不知道究竟有多厉害。 　　只有身为穿越者的白娅和雅雪莉法知道这个法术一旦真的放出来会多么要命。 　　所以白娅才必须介入这件事。哪怕不得不因此把圣女拉蒂丝从帝都带出来，她也得介入这件事：只有身为穿越者的她们知道，【禁咒·合众为一】是一个足以破坏方舟世界平衡的法术。 　　神不需要睡眠，实际上就连天使、恶魔这些生物也不需要。 　　但另一方面，睡眠这种行为并不只是为了消除疲劳而存在的，其本身也称得上一种享受。另一方面，索萨人格的残渣并没有因为“神格化”而完全消失。所以尽管没有必要，索萨神每天也还是会躺在床上睡八个小时，使发热的心灵和头脑冷却下来。 　　不过今天他却在入睡不到两个小时之后就突然醒来了。 　　真神可以感应到与自己神职相关的“情报”。举例而言，太初的五大龙神之一，光明与太阳之神可以感知到方舟世界中的所有黄昏与黎明，以及任何光源的被点亮和被熄灭。幸运女神艾赫可以感知到方舟世界中所发生的所有幸运与不幸的事件。冥界与轮回之龙神可以感知到方舟世界中发生的所有死亡。森林女神艾罗娜可以感知到方舟世界中所发生的任何有关森林的安宁与和平的事件。 　　所以相对地，拥有“雷斯卡特”这一神职的索萨，可以感知到所有会影响到雷斯卡特教国的事件。 　　所以就在联邦开始给【禁咒·合众为一】读条的那一瞬间，索萨立刻就感知到了这件事。守密的女神像虽然可以勉强躲过索萨神的神职感知，但凡人的法术可无法逃过真神的眼睛。索萨立刻就通过自己的神职感觉到，24小时之后，整个雷斯卡特教国的所有人都会被瞬间全部杀死。而且这一威胁的来源是联邦凤凰城正在施展的一个法术。 　　当然啦，就连他的神职感知，也没能知道【禁咒·合众为一】的效果实际上有多么可怕。确切的说，他只知道雷斯卡特教国会被这个法术毁灭，并不知道毁灭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他从豪华的四柱床上坐起身来，打算穿上盔甲，开启传送门杀去凤凰城时，一个新的情报却也通过神职感知进入了索萨的脑海里。 　　……有一个身高一米四，手提巨剑的神话级女性人类战士，以及另一个无限接近神话级的女性精灵魔法师，正在自己的大神殿前大闹。 　　“哈，居然亲自送上门来了？”索萨神怒极反笑，“罢了，反正时间尚足，就先杀了这两个胆敢伤害我子民的鼠辈，再去毁灭那肮脏的郁金香联邦。” 　　他挥手在自己的卧室中拉开金色的传送门，跨步踏入其中。 　　通过米莉尔的【变形万物】魔法变成人类小女孩形态之后，白娅便带着米莉尔和未那一起来到了雷斯卡特城。 　　就像罗马帝国的首都就叫罗马一样，雷斯卡特教国的首都就是“雷斯卡特城”，毕竟这个国家最早就是从城邦国家开始扩张的。 　　这是一座有二十万人居住的大都市。当然，以地球上的标准来说，区区二十万的规模远远还称不上大都市，但方舟世界的人口密度远比地球要低。举例而言，就连人口最多的锡安帝国，人口密度也还不到现代中国的四分之一。因此数十万人居住的都市在方舟世界的标准中就已经有着格外的规模了。 　　一座金色的高塔傲然耸立在这座雷斯卡特城的正中心。一般来说，塔会给人纤长的印象，但这里却截然不同。这座金色巨塔的宽度是如此广阔，以至于犹如一座人工的巨山。单单目测的话全长甚至以公里计，足以用壮丽一词来评价。在巨塔的侧面，还凿刻着通向上方的阶梯。巨塔的周围排列着几根粗壮的石柱，柱子前端还悬挂着什么东西。 　　米莉尔无意间抬头望去，精灵敏锐地感官立刻让她察觉到了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是，尸体。 　　被处以凄惨酷刑的人的尸体吊在石柱上示众。 　　鸟群时而飞落下来，贪食尸体的腐肉。 　　“女神在上……” 　　米莉尔的脸已经变得一片惨白了。 　　不知为何，从云层间倾泄而出的月光，竟将这些破散的尸身照得一派庄严。 　　这景象就像一副宗教画般，主张着这些凄惨的死者其实是神圣的活祭似的。 　　总体来说，这是一座就像金字塔一样，会让人感觉简直无法以人力修建的建筑。实际上，白娅也知道这座高塔确切的说，这座索萨神的大神殿确实不完全是以人力修建而成的。索萨的神力也在其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反正这个方舟世界中仗着自己有魔法就敢无视建筑工程学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身披长袍的祭司们来往于高塔之中，索萨的神殿卫士们也在周围牢牢警戒着。因此理所当然地，白娅在登上阶梯时被神殿卫士们喝止了。 　　“这里是伟大真神的神殿，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还不速速离去！” 　　白娅懒得浪费时间和他解释，直接拔出神剑拉格纳罗克，一剑从上到下就把那个试图喝止她的神殿卫士竖着劈成了两半，鲜血和喷溅而出的内脏立刻飞散在了白色的阶梯上。 　　当然，在场的神殿卫士不止一个。但他们在看到自己的同袍被白娅一剑劈成两半之后，虽然愣了一下，但却完全没有显现出恐惧之色。 　　“你这玷污圣域的宵小之徒！” 　　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是摆出拼命的架势，不顾一切地挥舞青铜戈，向白娅杀来。由神王索萨直接统治的这个国家，其人民的狂信程度以及到了让锡安帝国都望尘莫及的程度。 　　锡安帝国以圣女为首的宗教力量只是监督统治者的监察机构，圣女本身并不直接干涉政治。然而雷斯卡特教国就不一样了。在这个国家，索萨神本人既是统治者也是神明，因此人民就可以很简单地被分为“祭司”、“战士”和“奴隶”三个阶级了。 　　……是不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就是雷斯卡特教国最为可怕与扭曲的地方了。 　　这个国家完全靠剥削奴隶劳动生活。人民除了侍奉索萨神的祭司，负责生孩子的女人以外，全部都过着军事化的生活，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军事训练。他们没有工商业，甚至没有货币，轻视文化教育，实际上除了军事外，根本不从事其它生计。 　　在军事训练的同时，索萨的祭司们还会向人民灌输雷斯卡特人是如何优越；其它种族和雷斯卡特人相比是如何低贱和残缺，只配当奴隶；锡安帝国的人类则是何等愚蠢，居然和其它种族同流合污，玷污了人类的高贵……诸如此类的观点。教官们还会在儿童面前任意侮辱和鞭打其他种族，例如兽人、地精、牛头人、蜥蜴人、半人马之流，偶尔甚至还会有矮人的奴隶。 　　不过精灵的奴隶几乎不存在，因为根本抓不到。 　　满十八岁之后，雷斯卡特人的男青年就会正式成为军人。他们会在三十岁结婚，但每天还是要参加军事训练。六十岁时退伍，但仍是预备军人，直到暮年、老死为止。女人的职责则是生孩子，仅此而已。 　　这就是为什么白娅会说雷斯卡特教国根本不存在平民。 　　这些异族的奴隶被雷斯卡特人们强迫从事艰苦的农业劳动，自己过着半饥半饱、牛马不如的生活。一旦雷斯卡特教国发生战争，它们还会被迫去打头阵，用自己的生命去削减敌方的战斗力。 　　当然啦，光靠奴隶种植出来的作物往往不够全国人吃。所以这种时候索萨神就会亲自出手降下神迹，赐予他的子民们从天而降的面包字面意思上的，让混着五谷的面包从天而降。这种面包的味道很淡，吃起来有点像没味道的麦片，但是包含了人体所需的所有营养。 　　这就是为什么雷斯卡特人从来不担心什么寒害啊，歉收啊，虫灾啊……反正天塌下来有索萨神顶着，没饭吃了索萨神都会送面包。至于奴隶们当然就只能饿肚子了。 　　毋庸置疑，这样的国家绝对不对劲，不管怎么看都很扭曲。用白娅的话来说，这就叫做： 　　“人类不应该是这样活着的尤其不应该只靠吃没味道的麦片活一辈子！” 卷七：凛冬将至 ​234：竞争之神 轻轻松松杀光了挡路的神殿卫士与祭司们之后，白娅丝毫不浪费时间，带着米莉尔和未那就继续往台阶上走去。 　　在这金色巨塔的顶端，建有一座洁白的神殿。过去玩《方舟世界》游戏时，早就对这个副本熟门熟路的白娅通过列柱环绕的走廊进入其中。米莉尔和未那虽然都不禁对白娅如此熟悉这里的道路感到有点奇怪，但她们两个本质上其实也早就对白娅类似的表现有些习惯了。 　　走廊的路面上覆盖着洁白的花瓣，珍贵的金银祭器被漫不经心地置于一旁。走廊的尽头处，还有一阵幽香的烟气扑面而来。白娅毫不犹豫地走进深处，来到了一座摆设着祭坛、水盘和石制床面的小房间中。 　　一个和索萨神一样光头，一样肌肉发达，但是身上穿着高级祭司袍，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正在石床上侵犯一名年纪看起来和白娅差不多大的少女。说是侵犯，但少女除了脸色惨白以外也没有再做出更多反抗的举动。这大概也是因为在雷斯卡特教国的环境下，女性本身也知道反抗是没用的吧。 　　“你谁啊？”不过那名祭司还是马上就发现了走进房间的白娅，“从哪儿进来的？” 　　这句话就是他的遗言他的脑袋在下一秒被不想浪费时间的白娅一拳直接砸进了胸腔里面。 　　“你叫什么名字？” 　　白娅一边用死掉的祭司身上的袍子擦了擦被他的脑浆和鲜血弄脏的手，一边随口对石床上的少女发问。 　　“……我名为科洛卡。”尽管面色依旧惨白，但少女却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惊慌失措，仍然很冷静地狱白娅对答，“是神殿的侍女。” 　　“哦？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神殿的侍女都是给光头神用的呢。” 　　白娅的话刚说完，房间里就突然打开了一个竖直的金色圆环，一个金光闪闪的金色身影从圆环之中走了出来。 　　一言以蔽之，这就是一个身高两米的肌肉疙瘩。用白娅的话来说，就是有着发达的肱二头肌，铁壁一般的胸肌和分成八块的腹肌，脸孔十分英俊的奥斯卡小金人。 　　他就是完美、竞争与雷斯卡特之神索萨，雷斯卡特教国的神王。 　　简称“金色光头神”。 　　“哦，这是你干的吗？”这柱光头神先打量了一下那个瘫倒在地上，脑袋被打进胸腔里的祭司尸体，然后才抬起头扫视白娅，“……原来如此，下贱的艾琳族，居然用【变形万物】变成了人类。” 　　就像白娅的眼睛能够看穿这个宇宙中绝大部分的幻术和魔法伪装一样，身为真神的索萨当然也有看到事物真实面目的能力。无论是单纯的黑暗也好，幻术也罢，隐形也好，变形也罢，除非是另一柱真神玩的把戏，否则真神都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看穿。 　　白娅也早就知道索萨神很讨厌艾琳族。毕竟他认为人类是最优越的种族，鄙视所有异族。像艾琳族这样不但只有女性，而且不管和什么种族通婚都只会生下艾琳族的异族，当然是索萨最讨厌最鄙视的种族了。 　　“艾琳族，接受杀死我无辜祭司的惩罚吧。” 　　他对着白娅举起手，准备发动攻击。 　　白娅挑起了眉毛，指了指正缩在墙角里发抖的侍女科洛卡：“无辜？我刚来的时候，他可是正准备强暴那边的侍女哦。” 　　结果索萨神反而一脸莫名其妙，就好像白娅刚刚说了什么很蠢的话一样：“你在说什么？生育行为是无条件且神圣的。无论以什么形式进行生育行为，男人都是无罪的。虽然女性值得尊敬，但是不可能有和男人同样的人权。这是常识。” 　　这段台词还真是完整地体现了这个光头神的个性和三观啊。 　　不过这也是为什么白娅不想和索萨打交道。作为一柱通过“神格化”而诞生，因为被人祭祀、崇拜而诞生的神明，祂的思维方式已经固化了，所以才看起来很智障。事实上，与其说祂的思维方式智障，还不如说祂是很坚定地在按照自己那套与现实脱节的老追求在行事。 　　所以反过来说，只要看穿了祂的思维模式，掌握了诀窍，索萨神就不难对付。 　　就在索萨即将发动攻击的那一瞬间，白娅朝着他的鼻子举起了手中的神剑：“完美与竞争之神索萨！我，出云地主神白娅，以自己的权柄，向你提出挑战！” 　　这本不该是用剑指着别人的鼻子的时候该说的话，但白娅确信自己这句话说的没错。随着这句话被她说出口，某个地方的什么东西产生了某种变化。在超越现实的某个遥远的领域里，有什么东西大概是宇宙的法则一样的东西，像齿轮般铿锵地转动了起来。 　　掌管“竞争”神职的神明，无法拒绝他人提出的挑战。 　　当然啦，要是双方的实力明显相差太过悬殊，或者挑战者明显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发出挑战，那么神职的法则其实也没有容易被白娅钻空子。然而严格的说起来，白娅和索萨其实非常相似：她是最强的地主神，而索萨则是最弱的真神。与此同时，白娅与索萨又正好都是一国之主虽然白娅并没有真正在统治出云，但出云的土地确实是属于她的。 　　所以，这场挑战可以成立。 　　所以，索萨不得不接受白娅的挑战。 　　实际上，祂根本没有产生“不想接受挑战”的想法。所谓竞争之神，当然会是一柱喜欢在对抗对手中证明自己的神。所谓完美之神，更不会畏惧不完美者提出的挑战。 　　“好，好。很有勇气。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伪神，好好记住，大声嚷嚷地发出挑战是个很坏的习惯。”索萨神露出了笑容可以说是充满了残忍味道的笑容，“现在是凌晨一点十二分，距离联邦的那个法术完成还有二十三小时四十八分钟。所以我会在一个小时内打败你，就像你现在站在这里一样确定无疑。” 　　“一般来说，受挑战的一方有权决定挑战的内容。但作为竞争之神，我决定任凭你选择挑战的内容任何内容都可以！规则也是你定！甚至用抽签的方法都行！这种选择固然愚不可及，但对我就是另一回事了。我，无所不能的索萨，稳操胜券！” 　　带着货真价实，打从心底发出的傲慢，这柱完美与竞争之神如此宣告。 　　他的这番自信并不是毫无道理的自负吹牛。同时拥有“完美”和“竞争”这两个权能的索萨，几乎不可能在任何竞赛中失败。“完美”权能可以让他在一定时间内掌握任何自己原本并不会的技能，而且还拥有世界最顶尖的水准；“竞争”权能可以保证竞赛的公平性，杜绝作弊，而且还会让他更容易占据优势。 　　除非让神力更强的中等神或者高等神来和索萨竞争，否则理论上不管比什么，索萨都几乎不可能输。 　　“比什么都行？” 　　白娅摆出一幅不胜惊讶的样子。 　　“当然！来吧，伪神。告诉我你想要的竞赛方式。今天凌晨三点之前，我就会看到你的血是什么颜色的了！” 　　然后，面对态度倨傲的索萨神，白娅接下来只用一句话就让他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 　　“那么，我们来比赛做菜吧。” 　　或许索萨确实是稳操胜券。 　　但相对的，白娅若是没有胜算，又怎么会主动向索萨神发出挑战呢？ 卷七：凛冬将至 ​235：美食对决 艾纪70001年二月七日，凌晨一点三十分。 　　雷斯卡特教国首都，雷斯卡特城中心，索萨大神殿圣塔的顶端，此刻正进行着一场方舟世界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两柱神之间进行的烹饪比赛。 　　因为这里缺乏可以让索萨与白娅双方都信服的评委，所以这场比赛的判决方法是双方互相试吃。比赛的题目是“一道主菜”，烹饪时间限制为一个小时。具体食材不限，但是必须全部由选手自己准备，因为筹备食材也是厨师的能力的一部分。 　　至少白娅是这么说的。 　　索萨现在基本上是处于被白娅带着跑的被动状态：别说做菜了，他这五百年来连厨房都从来没进过一次。 　　“双方请各就各位。比赛即将开始。” 　　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比赛主持人的米莉尔用魔法放大了自己的声音之后，照着白娅写给她的稿子念到。 　　“败者将失去一切，舌尖上的生死战开战！” 　　她话音刚落，索萨就开始为了激活自己的“完美”权能而咏唱起了神言。 　　“我完美无缺。智慧超越精灵，雄壮更胜巨人，无尽魔力在我的血脉里流淌，令古龙黯然失色，因而我无所不能！” 　　真神所言即为真实。世界立刻响应了这柱完美之神的话语，让他在瞬息间成为了一名世上最顶尖的厨师。他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接着便挥手拉开一道金色的传送门，大步跨入，大概是跑去找食材了。 　　白娅微微耸了耸肩，打开之前在联邦买的保温箱，开始从里面掏出源源不绝的食材她当然是有备而来的。 　　索萨的“完美”权能已经把他变成了世界上最顶尖的厨师。虽然不知道这个“最顶尖”究竟是多强，但哪怕是为了保险起见，白娅也打算在这一次烹饪中全力以赴。换句话说……她早就已经决定要烹调出自己穿越方舟世界以来，第一道90级的最高级菜肴了！ 　　凶暴鲨鱼翅，深海巨刺参，大鹏蛋，轻吟贝，牛菌，一整只雷鸟，还有野猪人的蹄筋以及猪肚。最后的最后，白娅还从保温箱里拿出了一个和她的脑袋差不多大的酒坛子。她打开酒坛子，把前八样食材全部放进了坛子之中，然后…… 　　“太阳的火焰啊！” 　　也不需要再另行寻找火源，她直接以神力和太阳的权能熔炼出一道炎阳火劲。一道粉色的弧光从白娅的左手连接到这个坛子上，随后又与白娅右手中那道太阳真火构建起循环。这道原本需要炖七七四十九个小时的菜品，在白娅的“烹饪”技能与神火的协力合作下，不到几分钟就做好了。 　　与此同时，索萨也从传送门中回来了，而且他的背上还背着他所找到的食材。 　　“呜哇。” 　　就连白娅也不禁因为眼前的景象而一愣。 　　索萨居然背着一头龙回来了。 　　确切的说，他背着一头俗称为龙兽的陆行龙回来了。这种只遗传了一部分龙的因子的无翼肉食动物虽然没有真正的龙那种强大的魔力和不朽的寿命，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生物。尤其是索萨现在背上背着的那头陆行龙，还是陆行龙中最为强大，等级高达66级的传说级高山陆行龙。就连真正的龙都知道最好不要挑起与这种生物的战斗。 　　白娅就这样看着索萨以惊人地速度和效率，开始解体这头足有二十米长的怪物。接着索萨大手一挥，神力涌动之下，一张直径二十米的巨大面皮便凭空出现，悬浮在他身边。不仅如此，他的调理台旁边还同样凭空出现了一个直径十多米的大蒸笼。 　　“等等……”这两个让人有些眼熟的东西立刻让白娅感觉不对了，“你想做什么？” 　　“我要在这个烧麦里面包入一整头高山地行龙。”索萨不动声色地回答，“这头高山地行龙乃是位于高羊山脉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换言之，它的体内浓缩着整个山脉地区的所有精华。用这种做法做出的烧麦，就能够让人一次吃到所有的美味。” 　　他把巨大的烧卖皮摊在笼屉上，然后一层一层的码上高山地行龙的肉馅。 　　“就将其命名为……‘高山大烧麦’吧！” 　　这种东西真的能吃吗！？ 　　白娅差一点就把心中的这句话直接吐槽出来了。 　　凌晨两点三十分，烹饪时间准时结束。 　　望着索萨从直径十多米的大蒸笼里取出来的那个直径十多米的巨大无比的烧麦，白娅已经快要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就算它真的很好吃好了，你是打算让我吃多少啊？ 　　“这便是我的‘高山大烧麦’了。伪神，品尝它，然后承认自己的失败吧。” 　　索萨把巨大烧麦装进巨大的瓷盘子里之后，用神力悬浮着推到了白娅面前。 　　老实说这玩意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过于巨大的烧麦在重力的作用下瘫软成一团，卖相本身就已经不好看了。 　　不过白娅在拿刀叉切了一块，放进嘴里之后，还是不得不承认索萨的“完美”权能确实很厉害。 　　“虽然说是把整头地行龙包了进去，但这里面用到的主要还是龙胃切末，龙肋条肉和瘦肉的切馅。用于调味的调味料有葱、姜粉、白胡椒、糖、盐、黄酒、生抽酱油……和香油，对吧？” 　　白娅一边闭着眼睛嚼啊嚼，一边分析出这个巨大烧麦的具体成分。 　　虽然白娅是第一次吃地行龙，不过龙肉的味道仍是其次。这个巨大烧麦真正的厉害之处还是在于调味料的运用，创造出了深沉而多层次的复杂味道。而且因为这道菜本质上是个巨大烧麦，所以只要在调味上有些许差错，整个巨大烧麦的味道平衡就会溃不成军。只要厨师本人没有完全理解配料互相之间影响的作用，就不可能做得出来。 　　“这确实不是凡人的厨师能够做得出来的菜，但是这辈子从来没下过厨的你却做到了。‘完美’还真是个好用的权能啊。” 　　白娅不禁有些感慨。 　　虽然只是在游戏里面，但她为了把自己这个游戏角色的烹饪技能升到满级可是花了数年的功夫以及大量的金钱。相较之下，索萨只需要发动自己的“完美”权能就能达到同等的效果。这实在让白娅有那么一点羡慕呢。 　　“正是如此。”索萨神态度倨傲地回答，“我乃完美之神，绝不允许这世间有我不能做到的事情存在；我乃竞争之神，绝不允许这世间有我无法战胜的对手存在。” 　　然而对于索萨这样的宣言，白娅只是一如既往地扬起眉毛：“哦？是这样的吗？” 　　“我倒是觉得，在美食漫画里面，先上菜的人往往是输的那一方呢。” 　　白娅说完这句话后，便在索萨神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之前，掀起了自己身边那个和她的脑袋差不多大的酒坛子的盖子。 　　爆炸。 　　那是仿佛爆炸一般，充满了压迫力的浓郁荤香。 　　明明都还没吃进嘴里，仅仅只是用鼻子闻到就让人感觉心醉神迷的香味，从酒坛子中源源不断地满溢出来。别说索萨立刻变了脸色，就连在远处“观战”的米莉尔和未那都开始恍惚了。这股香味甚至冲出了这座巨塔，向深夜的雷斯卡特城蔓延开来。 　　“来吧，索萨。一决胜负吧。” 　　将酒坛子推到索萨面前的白娅，脸上正带着好久不见的小狐狸式坏笑。 　　“这道菜叫‘超级无敌海景佛跳墙’。请慢用。” 卷七：凛冬将至 ​236：冷酷与傲慢一点都不帅 “这道菜叫‘超级无敌海景佛跳墙’。请慢用吧。” 　　将喷发着香气的酒坛子推到索萨面前的白娅，脸上正带着好久不见的小狐狸式坏笑。 　　索萨脸上原本那傲慢的笑容现在已经消失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直冲鼻子而来的香味，明明让人感觉如此强烈，但同时又能如此丰润呢？） 　　就算是真神，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只有一个办法。 　　索萨举起酒坛子，将佛跳墙直接倒进嘴里。 　　鲜味的惊涛骇浪，立刻满溢爆发而出。 　　这道白娅由太阳真火炖出来的佛跳墙，不但火候十足，而且味浓而不滞，柔润而不胶。在吞咽下去之后，还跃然涌出醇厚的后味。通过“完美”权能取得的知识和厨师技巧让索萨立刻意识到，这佛跳墙中的九种材料皆为极品，足足有九九八十一种变化，不但味道层次分明，而且做到了浑然一体，不愧敢自称为“超级无敌海景佛跳墙”！ 　　这尘世间，怕是已经没有别的东西能够用来形容它的味道了！ 　　“……确实很劲。”索萨神舔了舔嘴唇，放下手中的酒坛子，“但是……这并不表示你就赢了吧？” 　　白娅歪了歪脑袋：“你这是打算不认账？” 　　“没什么认不认账的。”索萨冷静地回答，“这场比赛的判决方法是双方互相试吃吧？我认为你这道‘超级无敌海景佛跳墙’并不比我的‘高山大烧麦’更好，仅此而已。” 　　这个世界毕竟不是美食漫画的世界。姑且不提能找出绝对公正的评审的情况，想靠这种双方互相试吃的方式，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比赛中得出公正的结果，基本上不可能。索萨只要不想承认“超级无敌海景佛跳墙”比“高山大烧麦”更好吃，谁都拿他没办法。 　　另一方面，要说白娅的“超级无敌海景佛跳墙”比“高山大烧麦”真的好吃非常多，大概也不可能。这又不是美食漫画，哪有可能每个人对于食物的标准都相同？白娅又不可能真的在佛跳墙里面下药，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根本没多少药能对真神起效。 　　“可是，我也认为你的‘高山大烧麦’并不比我的‘超级无敌海景佛跳墙’更好吃啊。” 　　所以对于索萨的反应，白娅只是不慌不忙地耸了耸肩。 　　“那就当作平手。” 　　索萨用斩钉截铁地口气断言。 　　这家伙果然一点都不有趣。 　　索萨会有这种反应，白娅早在和他说要比赛做菜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白娅在这场美食比赛中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索萨神……果然还是太自大了。 　　要是比纯粹的战斗力的话，白娅确实要比索萨神弱。既然如此，那么与比自己强的人交战时，弱者的战斗方式就是要思考如何让对方栽跟斗，也就是利用强者的骄傲自满，想办法把主导权抓到自己手里来。 　　就这点而言，索萨实在是太好对付了。 　　“已经凌晨两点三十七了，我们还要比下一场吗？”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白娅试探着这样问了一句。 　　不出她所料，索萨马上回答：“当然。” 　　身为完美与竞争之神的祂，绝不会允许这世间有自己无法战胜的对手存在。 　　尤其当这个对手还比祂更弱的时候，祂只会更加不能忍受。 　　“你确定吗？你不是要去凤凰城把那些正在施法的法师们干掉吗？” 　　“我现在还剩二十多个小时。而且消灭区区几个精灵法师，就算只剩一个小时也绰绰有余。况且就算赶不上，那个法术充其量也只能将所有雷斯卡特人杀死。凡人的法术伤不到我。” 　　索萨这句话，严格地说起来确实没说错。【禁咒·合众为一】确实没办法直接伤害到祂，凡人的法术想要触及真神非常困难。然而正是因为如此，联邦才会另辟蹊径，想出这种“抽干一国的生命，加之于一人，使之足以弑神”的歪门邪道。 　　不过虽然索萨并不真正知道这个法术有多可怕，但白娅在听完索萨这句话之后，还是马上察觉到这话的口气好像有些不对：“等等，你不是雷斯卡特之神吗？雷斯卡特人被杀光了，你难道完全无所谓吗？他们是你的信徒，是你的国民吧？” 　　“那又如何了？”索萨神冷笑，仿佛要把这个笑容铸成利剑一般，“你以为我的人民死去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吗？我这种真神和你这种伪神不一样，就算不依靠信徒和灵脉也不会影响到神力。至于区区军队，我想重新组多少就能组多少只要我还是不朽的真神，不管何时何地我都能做出士兵。将这些士兵用完就扔也不在话下，换言之即使全灭也不痛不痒。” 　　祂张开双臂，傲然地做出宣言。 　　“我即是雷斯卡特，雷斯卡特即是我！只要无所不能的我仍然存在，雷斯卡特就不会毁灭！” 　　……这个家伙的脑袋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毛病。 　　这是连白娅都没能事先预料到的状况。 　　无论是她也好，联邦也罢，都一直以为索萨虽然思想比较极端，虽然比较智障，但作为一个君主，一个神王，应该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国家和子民的。可是现在看来，祂对于国家的概念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 　　“……完全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只要自己就够了的力量吗？” 　　白娅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跟在自己身后远处的米莉尔和未那。 　　从某些角度上来看，只需要自己就够了的力量确实很强大。但实际上……人绝对是需要他人的。 　　白娅是《方舟世界》最强的战士，最强的玩家。然而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清楚“伙伴”有多么重要。没有人可以独自完成所有事情，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不完美的地方。大家需要互相弥补才能生存下去，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不过白娅就算和身为“完美之神”的索萨说这些话，他大概也只会充耳不闻。所以她努力地转动了一会自己这颗狐狸脑袋，最后倒是想出了一个好像还不错的主意。 　　“索萨啊，你想想看，身为强者，如果没有那些蝼蚁一般的凡人仰视，岂不是很无聊吗？没有弱者崇拜的强者，何等空虚寂寞冷？” 　　她一边稍微送上一句恭维，一边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 　　“我们的下一场比赛，就去能够让你的子民仰望你的地方进行如何？” 　　索萨确实很可怜。存在了五百多年，却只有年龄在增长，心智一直停留在十四岁的程度。 　　但正因如此，白娅才会在心中更加坚定了要消灭索萨的决心。即将到来的“沦亡之冬”，和更久以后需要面对的“诸神黄昏”就已经已经够麻烦的了。如果留着索萨这种随时有可能爆炸的不稳定炸弹，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神格化”这条道路的缺陷真的那么大，以至于索萨的人格已经无法修正的话……那么就只能杀死祂了。 卷七：凛冬将至 ​237：一国智障 作为一个轻视文化，鄙视神圣魔法以外的魔法知识，自己当然也不会发展科技的国家，雷斯卡特教国的人民的生活是十分原始的。这里的原始不光是和地球比，和方舟世界的其他国家相比也一样非常原始。 　　举例而言，锡安帝国有着与地球的十九世纪末相近的科技水平。至于郁金香联邦的魔力技术则是与现代地球的电力科技十分相似。然而雷斯卡特教国相较之下，却只有比地球上的古罗马时代还要低一点的程度的科技。因为连铁器淬火技术都没有掌握，他们连铁器都是很软的，硬度不行，一刺就弯，所以才只用青铜武器。 　　这有一部份也是因为有索萨神这个真神作为统治者，导致雷斯卡特教国的技术开发的重要性远不如锡安帝国那么切实。其最终结果，就是雷斯卡特人对几乎所有技术的轻视和冷漠。 　　所以每天太阳下山之后，帝国有瓦斯灯，联邦有魔力光，而雷斯卡特……就只有蜡烛和油灯了。而且无论是蜂蜡做成的蜡烛也好，用羊或牛脂肪烧的油灯也罢，都是只有神殿才用得起的奢侈品。 　　所以雷斯卡特教国的人民，基本上也都遵循着太阳升起就起来，太阳落下就睡觉的自然之理。 　　所以对雷斯卡特城的市民们来说，在半夜三点突然被全部叫醒，也还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经历。 　　“醒来，雷斯卡特！醒来，我的人民！” 　　注入了神力的嘹亮的呼唤在城市中回响。市民们纷纷被这同时在耳边与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唤醒，乖乖地穿上衣服，走上街来。 　　对雷斯卡特教国的人民来说，遵从索萨神的意志是理所当然的事。为了索萨神，哪怕要他们穿着青铜装备去正面怼矮人的转轮机枪都不算什么事，何况区区凌晨三点起床？ 　　索萨可是从来没在乎过自己人民的感受。 　　“感到荣耀吧！我的人民！”悬浮在空中的金色光头神向市民们宣告，“一个愚昧无知的伪神，前来向你们最高贵的统治者发出了挑战！我的人民，你们即将见到自己的统治者如何以全能的臂膀将伪神打倒，将伪神那罪恶的灵魂与泥土一并在地上践踏！我的人民，见证索萨神的荣光吧！” 　　原本还睡眼惺忪的雷斯卡特城市民们，在听到索萨这番话之后，立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了起来。 　　文化贫瘠的雷斯卡特教国可没有多少靠谱的娱乐方式。对他们来说，就连“魔女狩猎”都称得上是一种美妙的演出了。今天虽然半夜三更被神从床上喊起来，但伟大的真神打倒伪神的战斗场面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啊。这可比“魔女狩猎”和一般的角斗都要好看多了。 　　穿过用土夯实的街道，白娅在索萨神的指示下，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建筑物中。 　　这是一座椭圆形的竞技场，大门上挂着一个木头看板。 　　“神王索萨陛下主办，无限制角斗比赛。基于神恩，全体市民皆可自由观看。” 　　这座城市似乎把赌上性命的比赛当成了一种娱乐，还真是有索萨的风格。 　　被索萨叫醒的市民们举着火把之类的照明用具，鱼贯踏入竞技场。阶梯状的座位不到一个小时就坐无虚席，所有人都在兴奋地交头接耳。 　　当索萨神浑身闪耀着金色的神力之光，从天空中缓缓降下，和白娅一样落在竞技场中时，全场欢声雷动，简直就像是爆炸了一般。 　　老实说，作为一个以前经常在《方舟世界》游戏的竞技场里公开和其他玩家比赛，既知名又很有人气的顶尖pvp玩家，白娅是很希望这些市民们能把这欢呼声分给自己一点的。 　　“说吧，伪神。这一场你想要比什么？” 　　被崇拜自己的信徒们所包围的索萨，满脸都是无所畏惧的得意笑容。 　　白娅歪了歪脑袋：“先让我和观众们说两句话，行吗？” 　　于是索萨威风凛凛地挥了挥手：“真扎耳，安静！” 　　上一刻还沸腾着的竞技场立刻陷入一片寂静。 　　“想说就说吧。你说的每个字，全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竞技场中鸦雀无声，雷斯卡特城的市民们都饶有兴致，面带笑容地围观白娅，期待着她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比什么都随我，对吧？” 　　为了保险起见和堵住索萨的嘴，白娅回头向索萨最后做了一次确认。 　　“当然不过必须是能在一两个小时内比完的项目，别想拖延时间。” 　　索萨露出像剑一样锋利的笑容。 　　想笑就笑吧。 　　毕竟你们很快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笑不出来了。 　　“雷斯卡特的市民们，你们晚上好啊。” 　　她笑眯眯地，先从打招呼开始了。 　　“正如完美与竞争之神索萨是你们的神王一样，我今天也是以极东之岛大和的统治者的身份，向他提出挑战。换句话说，这是互相以‘统治者’的名义进行的竞赛。” 　　虽然大和之“帝”弥生末那才是大和的实权统治者，但身为现人神的白娅其实名义上还是具备类似君主立宪制度下的君主一样的地位。换句话说，就是“统而不治”，依靠白娅这个神明的威光统御民心，然后再由末那来治理。 　　不过反正雷斯卡特人和索萨神都不懂这么多，白娅随随便便就能忽悠过去。 　　“而我们都知道，所谓‘统治者’的工作，就是要管理国家。”白娅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而国家的目的，则是在于确保人民的繁荣与发展。” 　　她开始偷换概念了。 　　对于封建国家来说，国家确实就是属于君主的东西，与屁民无关。它的存在目的是为了王族的生存与发展。至于索萨这种不朽的神王，则是更进一步地把“王族”的概念压缩到了个人身上。 　　当然啦，任何思维正常的封建统治者都知道不能把这种思想太赤裸裸地表露出来。即使愚蠢如索萨，应该也不至于傻到直接当着全城子民的面把自己那些幼稚的想法说出来……吧？ 　　“哈！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 　　但是白娅错了。 　　索萨神想都没想，就坚决地否定了她的话。 　　“不要让我发笑了，伪神。对王来说，国家只不过是自己手中之物。国家和人民的目的，是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王！” 　　……这家伙到底是有多傻？这话是能当着人民的面说的吗？ 　　然而接下来的状况却更加让白娅吃惊。 　　“正是！正是！正是！” 　　坐满了整座竞技场的市民们居然高声回应，一齐呼喊。 　　“弱肉强食是理所当然的自然法则。奴隶因为无能而被人民榨取，人民因为无能而被祭司榨取。最后所有人都是因为太无能了，所以才会被我榨取。全能的我能够活用人民，所以人民即是我的奴隶！我是最高贵的统治者！” 　　“正是！正是！正是！” 　　奴隶们……我是说，市民们气宇轩昂的呼喊在夜空中回荡。 　　白娅已经目瞪口呆。 　　这太疯狂了。 　　白娅事先就知道，雷斯卡特教国的人，是以信仰作为基准来判断事物的。这本来并不是什么坏事，然而当他们的信仰建立在本质为邪教的谎言上时，盲从谎言就会带来巨大的危险性。如果不理解“何为正确”，自然不会理解“何以正确”，更无法认清前进的方向。 　　这样的国家无法创造任何价值，只能带来破坏。 　　……但是白娅从来没有想到，雷斯卡特人的这个思想问题已经不只是“顽疾”，而是“绝症”了。这些家伙……这些很认真地相信并遵循着索萨那种中二思想的人，这些连索萨在面前说出这种话都觉得理所当然的人…… 　　全都是和索萨一样，是不能认清常识，空有年龄在增长，无法成为大人的小孩子啊！ 　　对于这样的人，白娅哪怕说破天，哪怕把道理逐字逐句嚼碎了一口一口喂给他们，哪怕把连猴子都能理解的常识拆开来讲给他们听，大概也只是对牛弹琴。 　　能用五百年把全国人都洗脑成这样子，索萨这个家伙没准还真有几分过人之才。 　　不，不对。 　　差点陷入绝望的白娅在心中拼命给自己鼓劲。 　　人这种东西，一百个里面总有那么一两个“开窍”的。就像倾向守序善良的锡安帝国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一心向善、安分守己一样。雷斯卡特教国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被洗了脑的家伙。这座雷斯卡特城的人口约有二十万，至少也有两三千人是“清醒的”或者“较为清醒”的。再怎么鱼龙混杂，理论上也应该还是会有的。 　　就算索萨已经没救了，就算大部分雷斯卡特人都已经没救了，白娅也不想放弃“还有救”的这些人。 　　这也是她之所以会想要阻止联邦对雷斯卡特教国丢禁咒的原因之一。哪怕整个雷斯卡特教国只剩不到百分之一的人“开窍”，她也不想舍弃他们。 　　“……尽管如此，‘统治’这个行为本身仍然是统治者的工作。” 　　白娅大可以选择离开，回帝都等精灵们把【禁咒·合众为一】放出来，把这整国的中二病患者全都吸成干尸，让被这些生命力吹大的阿拉米尔来把索萨打成渣。 　　但是她不想放弃。 　　一定会有什么的办法的。一定存在着什么可以突破这个窘境的办法才对…… 　　一记险着就在这个时候跳进了白娅的脑海里。 　　这绝对是一个高风险大回报的计划，而且一旦失败，白娅就有苦头吃了。然而一旦成功……白娅要取索萨神的性命便如同探囊取物。 　　“统治者必然是管理者。但如果一个人要是连自己都管理不了，谈治国平天下都是瞎扯淡。” 　　她用天蓝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住索萨。 　　盯住这个“完美”之神。 　　“所以，我提出的比赛项目是‘自我批评’。” 　　索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卷七：凛冬将至 ​238：自我批评 “雷斯卡特城的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 　　“我叫白娅，是来自锡安帝国的现人神。和贵国令人印象深刻的统治者，完美与竞争之神索萨先生一样，我是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但是，尽管同样身为一国之主，可我却没能像索萨先生那样确立自身的统治根基，也无法像索萨先生那样使人民们明确国家存在的目的。” 　　白娅先稍微用大概在场的人中没几个能听懂的嘲讽开了个场，去了去心中那股火气。 　　在这场题目为“自我批评”的比赛中，白娅其实自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现在她所需要做的，就只是贬低自己而已。 　　“作为个人，我也丝毫不具备什么优秀的品质。除了冲动、鲁莽、自以为是和一点点狡黠的狐狸小聪明之外，我没有任何大智慧。这颗脑袋也不比任何一般人来得聪明。一年多来，我都只是仗着自己有那么一点知道剧情的优势，在进行着高风险大回报的赌局，只不过目前为止都仗着运气够好，还没有真正惨输过罢了。” 　　“我也不是什么知识渊博的人。我只懂得帝国语这一种语言，词汇量只有四五千，只能勉强看懂报纸。什么兵法啊，政治啊，经济学啊，抄书背诗啊，自然科学啊，我都一窍不通。” 　　“除了不聪明以外，我也一点都不勤奋。在过去的一年中，我除了勉为其难地学习文字以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窝在被窝里吃零食了。要不是因为神无论吃了多少东西，体型都不会变化，我早就胖成一颗球了。另一方面，大家应该都知道神不需要进食和睡眠，不会感到饥饿和疲倦。所以我吃饭和睡觉不但是懒惰及浪费时间，同时也是贪图享乐，浪费食物。” 　　“作为一名女性，贞淑、妇道之类的品德与我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而且我也从来没把那种概念放在眼里过。去年夏天，我甚至还做出过为了骗取情报，用媚药和魅惑魔法玩弄他人的感情的事情。这种行为不但冷漠而自私，而且我还把它视作理所当然的事，至今仍然没有向受害者道歉。” 　　“作为一名狂战士，我的力量曾经来源于不可控制的，如雷暴般随时可能爆发出来的原始狂怒。狂暴中的战斗犹如让我上瘾的药物，让我寻求更多的战斗来满足自己的战斗欲。我同时也是个无比贪婪的人。很多时候，尽管并不需要，但我还是渴求着收集各种各样的魔法物品、装备，并为此而冒险，去与强大的敌人厮杀。我为了满足自己战斗的欲望和收集想要的东西，消灭过不少死有余辜的敌人，但同时也毫不留情地杀死过许多无辜之人。” 　　“为了满足虚荣，不惜代价，就是我贪婪和愚蠢的表现。其根源在于我拥有强大的力量，而因此感到比他人优越，感觉自己高人一等。换言之，就是傲慢。再加上我天生缺乏大脑，本身就很幼稚、轻佻、目光短浅，明明都那么大年纪了，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我身上的缺点数不胜数。傲慢、愤怒、懒惰、贪婪、色欲、暴食，创造女神让人们警惕的这些重大罪行，加在我身上一点也不为过。你们听到这些话之后也许会鄙视我。但这也是我活该。因为我确实是个无知、没有判断力、自以为是的笨蛋！就连我现在不得不站在这里挑战索萨先生这件事，也是我自己惹出来的。” 　　“由衷地感谢大家听我废话了这么久。最后，我为自己所有的缺点，向这个世界致歉。” 　　白娅深深地鞠下一躬。 　　理所当然地，竞技场内没有响起掌声。实际上，全场现在一点呼吸声都听不到。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直起身来，坚定地看着面色铁青的索萨神：“轮到你了。” 　　索萨张了张嘴，但是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一个全能的神能不能创造出自己搬不动的石头？ 　　老实说，白娅不知道。 　　或许这个宇宙中，或者这个宇宙之外，确实存在可以超越逻辑，不受矛盾律约束，连大于2的偶素数都能创造出来的全能存在。但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索萨神并不是这样的存在。他的“完美”是有限度的完美，凡是逻辑上不可能的事都不包括在内，是逻辑范围内的“完美”。 　　所以完美之神不可能在自己身上找出不完美之处。 　　这大概就是所谓“将敌人的强项变成弱点”吧。白娅这次也是一如既往地兵行险招，她这个毛病大概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你输了。完美与竞争之神。” 　　完美之神不应该有做不到的事，竞争之神更不应该在比赛中输掉。白娅的这句宣言，无异于进一步的嘲讽与打脸。 　　不过索萨没有回答白娅的话。 　　他身上那原本一直像太阳一样，时时刻刻向四面八方放射的金色光芒，突然开始有如接触不良的灯泡般闪烁起来。不知何时，他握紧了自己的一对拳头，浑身上下都爆出青筋，脸上的表情扭曲成一团。伴随着可怕的抽搐，嘶声吼叫出根本不像人会发出的声音。 　　哎呀，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白娅之所以和索萨这样比赛，而不是在见面的时候就直接用【胜利之剑】朝祂的脑袋劈下去，是因为索萨确实比她强。索萨的实力如果用系统来评价的话，正好是100级。而白娅虽然去年因为抢夺了大和的那么多地主神以及吞噬了八岐大蛇的神力，升级到了95级，但距离索萨仍有5级的差距。 　　换句话说，直接选择正面战斗的话，白娅的胜算大概不到50%。就算考虑到白娅的情报优势，最多也就50%而已。对于生死之战来说，这个数字可不是很乐观，简直像是靠丢硬币来决定生死一样荒唐。 　　所以白娅想到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削弱索萨的战斗力。 　　所以她想要在真正的“战斗”开始之前，让索萨先在别的地方输给她一次。 　　一旦这个计划成功，那么身为“完美与竞争之神”的索萨必然大受打击。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发挥出的实力肯定也要大打折扣。 　　不过眼下的状况却比白娅预计的还要更好。索萨神似乎是因为自尊心过于肥大和扭曲的关系，导致祂的“完美”与“竞争”这两个神职开始互相排斥了。他体内的神力开始不受控制地喷发出来，竞技场阶梯状的座位上，也开始有市民们察觉到，索萨神的状况有些不太对劲。 　　尽管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比赛，但崇拜的神王前所未有的败北，以及祂现在表现出来的失态，都让这些市民们开始有些慌张起来了。 　　索萨神金色的肌肉冒起泡沫，皮肤变得透明，如同血液般流淌全身的神力被转化成令他不由得发出哀号的高热。整个身体瞬间膨胀得几乎要破裂。 　　这是要自爆了吗？这是要自爆了吗！？ 　　白娅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地忍不住想到。 　　可惜她这次没猜对。 　　“我站在云端，俯瞰一切。” 　　“我统领万物，无所不能。” 　　“我的人民为我奉献一切。无穷无尽的伟力构筑了我的权柄，我是最高贵的统治者。” 　　“我即雷斯卡特！雷斯卡特即世界！所以我即世界！” 　　索萨神一边将右手伸向心脏，一边高声颂出自己的神言。 　　这是真神对世界下达的指令。天地自然森罗万象都经由这番神言与索萨神相感应，与此同时，他将自己的右手狠狠刺入胸膛，从里面拔出了一颗光球。 　　那是一颗只能以“美丽”这两个字来形容的光球，其外形仿若同时闪烁着红绿双色光芒的奇异宝石。最伟大的画家也无法画出它的形态，再高超的作者亦难以描述它的神采。它的存在超越了所有凡物的想象。 　　难以言喻的光照亮了黑夜。 　　这便是索萨神所拥有的“竞争”神职。 　　为了不让自己因为矛盾而自毁，他居然把自己的神职之一直接挖出来了！ 　　“……还真是被上了一课。” 　　将手中这颗足以让无数人豁出性命去争夺的光球丢开，索萨神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身体的异状也已经变回了原型。失去一个神职之后，他的神力明显变弱了不少，但即使如此也仍在白娅之上。 　　“虽然看似很弱，但也不能因为弱小就小看对手。感谢你教会了我这一点。” 　　白娅挑起了眉毛：“老实说，我不觉得你真的能学会。不过……不客气。” 　　“我们再比一场吧。”索萨用冷酷的声音说道，这大概不是问句，而是要求，“这一次，我会确实绝对地打败你。” 　　所以白娅歪了歪脑袋：“……在那之前，我先再教你一件事吧战斗与比赛是不同的。” 　　“我知道。” 　　“不，你只是知道，没有理解。你看，你并不懂我现在所说的话的意义吧？” 　　白娅向自己的身体周围指了指。 　　“我……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哦。” 　　竞技场的角落中，突然升起了星星点点摇曳的粉光。每一颗粉色的光都有如朦胧不定的萤火。在夜空中盘旋汇聚的这些光点，最终收束并缠绕在了白娅的身体上。 　　“你从刚刚开始，除了我以外根本就没注意到别的地方吧？” 　　通过未那悄悄与远在出云的末那之间搭建的虚拟灵脉，将此地暂时化为“出云的一部分”，因而得以补充神力的白娅，从空间背包中拔出了全长三米，完全不符合人体工学的神剑·拉格纳罗克。 　　“‘位于主场’的最强地主神，与‘刚刚被削弱’的最弱真神……究竟是谁更强呢？” 卷七：凛冬将至 ​239：剑与枪（上） 白娅的巫女，弥生未那悄悄与远在出云的末那之间搭建的虚拟灵脉，已经将来自出云的灵脉能量缠绕在了白娅的身上。 　　战斗与比赛是不同的。 　　没有规则，没有人会负责喊“开始”，也没有人规定战斗必须是同等人数之间的对抗。 　　“无妨。”索萨的语气很冷漠，“依靠他人的力量来弥补自己的不足之处，这种事让不完美的人去做就行了。我没有必要。因为我是完美的，我拥有能够去抢夺、利用、支配他人，做到一切的力量。” 　　“你强化了自己，削弱了我。但那又如何？使出全力吧！这样一来我才能与你一决高下！” 　　一套青铜色泽，其造型能够最大限度展现人体造型美的铠甲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他的手上则是出现了一把由黄金打造的巨大长枪。那把长枪的长度远远超过身高本来就有两米的索萨，大得让人无法想象这是人会使用的武器，而且其精巧的造型堪称艺术。 　　这套铠甲是以名为“净土青铜”的金属所打造的装备。在那个泰坦们还在地面上行走的熔火时代，那些泰坦们首先利用这种金属，制造成礼物，赠与那些比他们小的种族的英雄。它保留有青铜的色泽，但同时坚硬更胜钢铁。融入了泰坦那远超凡人的神性情感，那如自然本源一般恢弘磅礴的愤怒与骄傲。 　　至于那柄黄金打造的长枪，白娅就不太清楚了。一般来说黄金并不适合用来做武器装备，因为它们太软又太重。但在神的手中这个常识未必靠谱。因为经由魔法强化过的黄金基本等同钢铁，如果是通过神力来强化的话，这柄黄金巨枪就算比钢铁还强也不奇怪。 　　索萨的这些所作所为让白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你根本没有理解我的话啊。” 　　耀眼的金色火焰突然开始从她体内不停涌出来，看起来有点像超级赛亚人变身。 　　这是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米莉尔趁着她和索萨说废话的时间，又给她施加了一大堆增益魔法。 　　【狂暴】。 　　没有高声呐喊出技能的名字，白娅原本天蓝色的瞳孔，在技能发动的那一刹那变成了一片血红。已经进入前所未有的最强状态的她二话不说，踏上地面的脚踩碎了竞技场的大地，刹那间便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双手握持的巨剑，对着索萨神的脑袋当头挥下。 　　“【流星剑】！” 　　这是白娅所有刀剑类攻击技能中发动速度最快，动作最精密，最没有破绽的一个。其威力在白娅手中连山峰都能劈开。 　　但是索萨既没有闪避，也没有用手中的巨枪招架格挡。与其相反，他直接举起枪而且还是用单手，朝白娅刺去。巨大的枪尖撕裂大气，轰鸣咆吼。 　　金属碰撞出的火花消散之时，两股庞大的力量也势均力敌。正面承接了这种力量的索萨的脚下，就连地面都出现了像是火山口一样的凹洞。 　　虽然【流星剑】不是以攻击力见长的攻击技能，但是索萨普普通通的一枪就能与其势均力敌，实在让白娅不得不感到吃惊。 　　这是武器使用技术上的差距。索萨在两者武器碰撞的那一瞬间，巧妙地将白娅挥落的一部分力量转移到了脚下，所以地面上才会被轰出一个那么大的坑。 　　这八成也是“完美”权能的力量，让索萨成为了世上最顶尖的枪术高手。和索萨相比，白娅这种只在帝国五骑士之一的“破山剑王”雷欧冯那边学过一个月剑术的半吊子，在武器使用技术上的造诣实在差太多了。 　　虽然白娅在使用技能的时候，系统会自动对她的动作加以辅助调整，让她做出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华丽的动作，但这种动作毕竟有些死板，没办法和“世上最顶尖的枪术高手”相比。 　　白娅像挥舞树枝一样轻松翻转神剑，将攻击的轨迹从当头的正劈切换成了横扫。超音速挥舞兵器带来的冲击波在地面上撕扯出深深的创口。 　　与此相对地，索萨也毫不在乎两人的白刃战会不会毁掉整座竞技场。他朝白娅刺出了第二枪，其威力甚至波及到了索萨前方，白娅身后的那部分观众席。竞技场的那块部分立刻被巨枪攻击的余波贯穿，留下像是被炮弹轰击过一样的大洞。 　　索萨真的就像他所宣称的那样，完全不把自己的子民被战斗波及当作一回事。 　　一般来说，枪因为太长，所以在两次攻击之间难免会露出破绽。但索萨的枪术在“完美”权能的作用下已经到达了“匪夷所思”的程度。间不容发刺出的长枪甚至比白娅挥下的第二剑还要快，精准地刺向白娅的眉间。 　　千钧一发之际，白娅取消了自己正在进行的攻击动作，反过来发动了正确的应对技：“【龙尾返】！” 　　这是白娅的得意技能，以自己的攻击将袭来的攻击抵销，在敌人攻击的瞬间，由这边先以怒涛之势打回去的反击型必杀技。虽然上个月摩卡的人偶红宝石曾经挡下过白娅这一招，但白娅这次可是全力以赴！ 　　竞技场的看台上，已经有陷入恐慌的市民们开始逃跑了。话虽如此，大部分市民们仍然留在原地。那些人不是吓得不敢逃走，而是被两柱神明展现眼前的压倒性力量迷住，而兴奋忘我。 　　看到巨大的龙卷风往自己这边前进，一般人一定会想马上离开。 　　然而，雷斯卡特教国的人民这些已经被索萨洗脑到无可救药的人民，却会在明知自己会因此丧命的情况下，仍然沉醉于眼前这种力量的美感而留在原地。 　　他们都看到了，竞技场那变得千疮百孔的地面上，双神战斗之处的中心，闪过了一道炫目的银光。 　　在白娅和索萨擦身而过的间隙，飞舞着的鲜红血花绽放开来，然后又在一刹那间消散。 　　本来会将白娅的脑袋贯穿的黄金巨枪，因为被神剑弹开而并没有刺在她的眉间，而是刺中了她的左臂。与此同时，神剑拉格纳罗克的剑锋也横着划过了索萨神穿着盔甲的胸膛。两个人的武器上，现在都沾上了对手的血液。 　　（呜哇！那可是神血啊！） 　　身为炼金术师的米莉尔脑海里不禁蹿过这个念头，不过她心中对于白娅的担忧还是马上把这个念头盖过了。 　　“伤口很浅啊。” 　　索萨回过身，用仿佛要把白娅冻结的眼光向她投去一瞥。 　　白娅身上的伤口浅得离谱。本来，还不是真神的她被索萨这一枪刺中左臂之后，就算整条手臂因此被粉碎都毫不奇怪。至少，索萨确实是以这种威力刺出自己的黄金巨枪的。 　　“看来我运气不错。” 　　白娅笑眯眯地回答。 　　这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她的运气好。 　　她之前从阿拉米尔那边“勒索”了两件神器。其中一件是现在穿在脚上的“七里靴”，另一件则是戴在脖子上的，精金铸造的圣甲虫造型的项链，“无敌圣甲虫”。 　　这个项链和七里靴一样，是奥火时代的向日葵帝国的精灵魔法师们，混合了时间魔法与空间魔法制作出来的神器，也就是“并非经由神力”制作出来的神器。其具备两个效果，一个是只要佩戴着它，就能够自动扭曲时间结构，将向佩戴者袭来的物理性攻击的相对速度减慢，减轻其攻击力。就连“完美之神”索萨那出神入化的枪术，在命中白娅之后也被减弱到了只能造成轻伤的程度。 　　不过对于非物理性的攻击，这个神器的第一个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这个神器的第二个效果，则是冷却时间长达24小时，白娅必须谨慎决定使用时机的绝招。 　　“出云之主，恭请显灵，祓除诸般罪孽，谨诚以求，【愈合之祈祷】！” 　　伴随着不知从何处响起的铃声，白娅的周围浮现出小巧的琉璃色勾玉，放射出温暖的光芒。白娅左臂上的伤口立刻就像是影片回放似的愈合，很快就连痕迹都消失不见了。这个事实说明，索萨对白娅造成的伤口仅仅浅得甚至可以用未那连传说级都不到的治疗立刻恢复。 　　与此同时，索萨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被神剑拉格纳罗克砍出来的伤口。从外观上来看，这道伤口与白娅身上的枪伤一样都只是轻伤。然而即便如此，受伤的事实本身就足以让索萨感到惊愕。他身上这件净土青铜打造的铠甲虽然并非泰坦们亲手打造，但却是索萨用“完美”权能得到了堪比泰坦的手艺之后自行打造的。 　　换言之，白娅手中的神剑拉格纳罗克，拥有着可以一剑同时劈开他坚固的铠甲与矫健的神之肉体的物理攻击力。 　　这便是这柄剑所具有的属性，“神话杀手”的力量。任何源于神话能力的伤害吸收、减免、免疫能力，对这柄连神器都可以斩断的武器，连神话都能斩杀的武器，都毫无作用！ 　　“看来，我也得多拿出一点实力了啊。” 　　索萨说完这句话之后，身上包裹的青铜铠甲便猛然间四散飞去。护胸、护腕到护腿，一片都没剩下。爆发性的神力之光，开始从他浑身的肌肉上喷射出来。 　　“既然防御不了，那就只能在被你砍到之前刺穿你了！” 卷七：凛冬将至 ​240：剑与枪（下） 老实说，“因为无法防御敌人的攻击所以就干脆不穿铠甲”这种行为，虽然说不上完全没道理……但老实说还是有点蠢的。尽管白娅现在是没有尾巴和耳朵的人类形态，可她还是敢拿自己的尾巴来打赌，索萨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肯定没想太多。 　　除去铠甲的索萨的动作确实变得轻松了一点，但也就一点点而已。青铜铠甲的重量对神来说根本不算回事。不管穿不穿，对行动速度都没多大影响。 　　索萨神，不愧是个从十四岁还是凡人的时候思维模式就没成长过的家伙。祂这是还以为自己是凡人吗？ 　　“【神技：神速】。” 　　……结果白娅马上就被打脸了。 　　在索萨说出武技名的那一瞬间，白娅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闪光划过。她本能地试图回避但却失败了。伴随着剧痛与飘浮感，她的身体被巨枪向上挑起，高高击飞，在空中飞了至少超过百米的高度。 　　“【神技：完美打击】” 　　接着，在白娅还没来得及掌握状况之前，从上方又传来了钝痛感。 　　索萨的第一击把白娅往上击飞之后，以惊人的神速跳跃到她的上方，再以向下的第二击把空中的白娅往地面把她往下方用巨枪狠狠地砸了下去。白娅被这过强的力量直接砸进土里，陷入了足有数米深的地面之中。 　　不过，没有命中要害。 　　白娅一边捂着被巨枪痛打的肚子，一边默默想着。 　　与此同时，还悬浮在空中的索萨也皱起了眉头。他刚刚脑中所想象的动作，和身体实际做出来的动作之间有一种微妙的落差，身体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不协调感。就好像大脑和身体失去了平衡一样。 　　这当然也是白娅搞得鬼。 　　索萨从来没用心考虑过白娅为什么要和他比做菜，而且为什么要在白娅明明可以自己决定比赛规则的情况下，还选择用双方互相试吃这种不靠谱的判决方法。 　　其原因，说白了其实也很简单……白娅做给索萨试吃的“超级无敌海景佛跳墙”里面是有放酒的。而且白娅放的还不是普通的酒，是白娅去年在大和找到的，配方记载于《古事记》上面的神酒，连八岐大蛇和大神奥丁都能醉倒的“八盐折之酒”。 　　当然啦，索萨要是只吃了一口佛跳墙的话，肯定是不至于喝醉的。然而白娅用烹饪技能制作出来的菜品都会带有系统的强制力量，只要你吃了第一口，系统的力量就会强制你把它吃完。现在的事实也证明，这种系统之力对真神也有效…… 　　老实说就连白娅都开始疑惑这个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不过眼下最需要关心的事情，还是与索萨神之间的战斗。 　　白娅现在正倒在地上，陷在数米深的地面里，而位于她正上方的索萨神正要把手中的巨枪继续刺下来。 　　陷在地里的人可没办法翻身回避，跳起来的话又会变成巨枪的靶子。 　　那么这种时候，正确的做法是什么呢？ 　　自空中举起巨枪，索萨向上方喷出神力，将身体化为超音速的炮弹，全力向位于自己下方的陷入地面的白娅俯冲。 　　然而陷入地面的白娅没有反应。她仿佛放弃了迎击一般一动不动，只用金黄色的眼睛盯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索萨。 　　……金黄色？ 　　为什么是金黄色？ 　　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颜色全部改变一般，金黄色的光芒就在下一刻炸裂开来。 　　轰鸣紧随其后。 　　压倒性的破坏之光从白娅的眼睛里放射出来。这光是白娅将神力直接压缩极限发射的高出力定向能量攻击，是将太阳本体的热度收缩至光束状发射出去的现象。并未以特定权能强化，只是把太阳属性的神力发射出去的这种光束几乎能融化和蒸发任何物质，正可谓是诸神之力。 　　瞬间察觉到这一点的索萨反射性地想要躲闪，但却因为刚刚的俯冲已经全力以赴而不可能做到。他现在只能将神力与意识集中，像是保护自己头部的拳击手一样举起双臂，以最大能量瞬间展开了神力护盾，挡住了白娅的热视力。 　　“啊啊啊啊啊！？” 　　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索萨神惨叫不已。 　　白娅的这一击已经超过了索萨神力护盾的极限防御力。神力与神力疯狂地相互吞食，相互作用。沿着索萨神的双臂展开的神力护盾上，近似核融合的大爆炸向四面八方蔓延。但这些也不过是从真正具备破坏力的光线中所泄出的多余力量罢了。 　　只像这样用自己的神力护盾阻挡白娅的热视力的话，索萨大概很快就会被烧尽。 　　此刻还躺在地上的白娅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她这一招可以说已经达到了没有防御类特殊权能的弱等神的承受力上限。想要对付白娅的这个招数，正确的做法绝不是展开神力护盾硬挡，而是用更强的爆发性攻击力顶回去。 　　……然而索萨接下来做出的这件事，比白娅想象地还要“糟糕”。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吼叫着，吼叫着，索萨神居然改变了展开的神力护盾的“形状”。在白娅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之前，金黄色的破坏之光与无数的大爆炸居然从索萨双臂前的神力护盾上向四面八方“弹开”了。 　　就像之前白娅与索萨用剑与枪互拼时，索萨将白娅的攻击力道巧妙转移到了地面上一样，索萨现在居然依靠巧妙改变了神力护盾的结构和形状，像用镜面反射激光般把白娅的热视力偏转到了地面上。因为在这最后一刻的急中生智，索萨的身体只有一小部分被烧焦了，只能算是中度伤。 　　但是相对地，被索萨偏转到地面上的太阳之火和大爆炸会将一切都焚尽。整个竞技场都已经被大爆炸给摧毁了，没有提前逃出去的市民们全部尸骨无存。不仅如此，光线本身的高温也造成雷斯卡特城内火灾四起，黑蒙蒙的烟雾到处升腾。冲击力的余波弄倒了城中的大片房屋，躲在房屋中的人们被掉下的建材和墙壁给纷纷压死。 　　刚才的一击到底死掉了多少人？五万？十万？ 　　老实说，白娅不知道。 　　至于身为雷斯卡特之神的索萨，虽然祂知道……但是一点都不在乎。 　　白娅从地上的大坑里跳出来的同时，她看到悬浮在空中的索萨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黄金巨枪。 　　无缘由的，硬要说的话就是白娅本能的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恐怖。 　　她听到索萨开始大声咏唱神言。 　　“我站在云端，俯瞰一切。” 　　“我统领万物，无所不能。” 　　“全能的我能够活用人民，所有人民皆是我的奴隶！我是最高贵的统治者！” 　　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白娅终于明白了索萨的“雷斯卡特”这一神职究竟意味着什么。 　　所谓神职，指的是这柱真神所掌管的事物。所以白娅本来以为索萨身为雷斯卡特教国的建国之祖与神王这件事就是祂“雷斯卡特”这一神职的提现。 　　然而眼前的事实证明她实在太天真了“掌管”的定义和范围，实在比白娅想象的要大得多。 　　“我的子民啊！为我献上你们的一切吧！” 　　她从来没有想到，索萨的这句话居然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雷斯卡特城内剩余的活人的数量，大概是十万左右吧，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这些好不容易在刚才神与神之间的战斗中侥幸活下来的雷斯卡特人，他们的性命在一瞬间便全部遭到剥夺。 　　白色的，生命力集合而成的小小的光团，从他们瞬间倒毙的身体上飘出来，涌进飞到高空中的索萨神体内。 　　“你……” 　　白娅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与自己相同的人类，十万人的男女老少，那些素不相识却真实活着的人们，居然在眨眼之间便被索萨神杀死，连灵魂和生命力都全部夺取。 　　这正是白娅千方百计想要避免联邦去做的事。当然，【禁咒·合众为一】一旦被释放出来，造成的死亡规模只会比现在更大。可这并不表示眼前这个规模比较小的惨剧就不震撼人心了。 　　这是人干的事吗？ 　　“你疯了吗？” 　　白娅忍不住开口向天空中的索萨神发问。 　　吸收了十万人生命力的他已经通过这些能量完全修复了自己在刚刚的战斗中受到的伤害。不仅如此，现在缠绕在他身上的神力波动，和原本相比几乎高出了百分之三十。 　　“这只是为了打倒你而行使的战略而已。五百年来，我之所以会费心费力保护人民，扩张国土，让他们繁衍后代，就是为了在非常时期能够有额外的神力来源。” 　　索萨神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这么说。 　　“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直接从活着的人民身上吸取生命力。这确实是无比强大的力量。” 　　祂随手向下一挥，每一击的威力都足以炸飞一幢楼的无数爆炸和冲击波就像巨大的铁锤一样落了下来。这种没瞄准也不集中的攻击对白娅根本没什么用，但原本就遭到重创的雷斯卡特城这下是真正完蛋了不过对这座市民已经完全死光的城市来说，这种结局或许反而比较好也不一定。 　　“你到底把人类，把自己的子民当成什么东西了？” 　　白娅这句话与其说是对索萨的质问，还不如说是对于眼下这个惨状的自言自语。 　　但索萨还是听见了。 　　“所谓的战争，本质上便是通过牺牲人民的生命来获得胜利。现在，我的子民向我献上生命，而我将会胜利。这有什么不对吗？伪神啊，他们现在之所以会死，全部都是因为你的错！就算没有我存在，他们也会拼上生命与你战斗！而现在因为我，他们的牺牲才得以有了价值，这才是正确的！” 　　他傲然做出宣言。 　　“因为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能够主宰这个世界的，是唯有世上仅此一人的完美者！” 　　“主角？”这话让白娅忍不住发出呻吟，“你说你是主角？”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自己的大弟子娜娜，《方舟世界》的小说版主角的脸。 　　划过脑海的弟子的面庞，让她的脑袋突然冷静下来了。 　　“……我承认你从某些角度上来看确实很强大，但绝对没有人会因此认为你是世界的主角。” 　　白娅蹬地一跳，并开始在脑海中想象自己在天空中飞行的情景。她的身体立刻在神力的作用下飘上半空，与同样飞行在空中的索萨对视。 　　“不管有多强大的力量，就算得到了整个世界，你的世界也永远只会像现在这样，只有你孤单一人而已。” 　　“孤单？哼，不要将我和世间那些弱者相提并论。” 　　对于白娅的话，索萨以冷笑回应。 　　“对于完美无缺的存在来说，其他人本来就是没有必要存在的。你们之所以觉得孤单，都是因为你们如果没有其他人来填补寂寞的感情就会活不下去。而我，只需要自己的力量就够了！” 　　好吧。 　　看来什么都不必说了。 　　“最后。告诉你两件事好了。” 　　白娅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无法理解他人感情的家伙，有时，会令人火大。” 　　索萨立刻失声大笑。在他看来，对身为更高级存在的自己来说，无论是他人的感情也好，还是他人会不会火大也罢，都没有在意的必要。 　　“第二，我已经说过两次了，‘战斗与比赛是不同的’。说什么‘这只是为了打倒你而行使的战略而已’，说什么‘所谓的战争，本质上便是通过牺牲人民的生命来获得胜利’……你这家伙根本就不懂战争，根本就没有过战略这种东西吧？” 　　“战略……那种东西是用来对付同等以上的敌人时才需要的东西。一头大象踩死一百只蚂蚁，需要考虑战略吗？” 　　索萨反问。 　　白娅挑起了眉毛：“被一百只蚂蚁爬到身上可是会很不妙的哦，笨蛋。” 　　话音未落，一个巨大圆顶状的立体魔法阵，突然以索萨为中心，在方圆五十米的范围内展开了。 卷七：凛冬将至 ​241：米莉尔的强大 自去年夏天第一次杀人以来，米莉尔就一直苦恼于，自己到底该如何战斗。 　　她并不喜欢战斗。魔法在天性善良的她眼中是知识，是技术，是通往真理的道路，唯独不是应该用来夺人性命的东西。 　　但与此同时，米莉尔却也没有天真到认为自己可以一辈子逃避战斗。尤其是在沦亡之冬、诸神黄昏即将到来的现在，米莉尔只要还想继续当白娅的伙伴，还想继续陪在白娅身边，继续看她将会给这个方舟世界带来怎么样的变化，米莉尔就必须战斗。 　　而且必须比现在更擅长战斗。 　　然而一个本来就不擅长战斗的人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在短时间内变得擅长战斗呢？ 　　米莉尔为此苦思冥想了快一个月。 　　……结果她还真的把办法想出来了。 　　这个办法，就是现在围绕着白娅和索萨神缓慢旋转着的，半径五十米的圆顶状立体魔法阵。巨大的魔法阵发出苍白的光芒，浮现出半透明的文字，这些文字不断变化，每一秒的形状都不相同。 　　虽然看不懂这个魔法阵，但光凭直觉就能判断出这玩意非常不妙的索萨连忙伸手试图解除它，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魔法阵已经发动完毕，残留在这里的只是单纯的魔力之光。 　　米莉尔不擅长战斗。 　　那么既然米莉尔缺乏战斗技巧，缺乏在战场上临机应变的能力，而且一旦陷入突发状况就会不知所措……那么就反其道而行之即可。 　　只要让有战斗技巧，在战场上能够根据战局做出合适的判断，而且不会因为突发状况而不知所措的人代替米莉尔自己去战斗就行了。 　　对于其他生物的操纵和驱使，本来就是铸神者们较为擅长的战斗方式。 　　“【高等魔法·天军降临】！” 　　通过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米莉尔之手，神圣的光芒自天上落下。彷佛晨曦穿破黑夜一般，夜空被染成了耀眼的白色，还有淡淡的芳香飘进鼻腔。 　　从这闪耀的光芒之中显现于世的，是三名散发着神一般的威光，高大伟岸、尊贵威严，身高三米的天使。他们有着黄宝石般光耀夺目的的眼睛，完美无瑕的金色皮肤和三对纯白的翅膀，穿着华丽的金质全身铠甲，并且手中都握着一张刻饰着天界语符文的金色长弓。 　　十二个强壮且同样高大，有着两对闪亮羽翼，手持巨大金色战锤的天使跟在他们的身后。 　　二十八个轻盈而美丽，有着大理石般洁白光滑的肌肤，带着一对强而有力的白色羽翼，散发出使人平静的光芒的女性天使，每人都挥舞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黄铜号角，随行在手持金色战锤的天使们后面。 　　五十六个身高两米，长着一对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翅膀，披挂沉重的头盔与铠甲，手执炽焰之剑翱翔天际的天使，位于队列的最后。 　　最高级天使，炽天神使，三名。 　　天界军队的主力，异界神使，十二名。 　　天界军队的先驱者，号角神使，二十八名。 　　以及天界军队中前仆后继、对抗秽恶之众的利剑，军团神使，五十六名。 　　不论哪种天使，他们都有着超凡的美貌，身上都散发着清新圣洁的灵光。 　　总计九十九名天使的大规模召唤，这正是米莉尔最新开发出来的最高级奥秘系统召唤魔法【天军降临】。虽然一般来说召唤天使给人以“神圣魔法”的印象，但实际上奥秘魔法也能做到这种事。 　　至少米莉尔确实做到了。 　　她以一个89级的奥秘魔法师的身份，召唤出了三名89级的炽天神使，外加近百等级较低的天使军队。这个行为在整个方舟世界的魔法历史上都堪称前无古人的伟业，是连魔法守护者都要为之侧目的奇迹。 　　天使的军团虽然无法与真神相比，但比凡间之物更接近神的他们有着更大的触及到神的可能性。尤其是所有天使中的最高级天使，lv89级的炽天神使。他们是创造女神在创造了五大龙神与四大元素之王后，创造的第一批“非神”生物，从纯粹的神圣能量中诞生，是几乎与真神等同的神仆，是天使之中最强的邪恶杀手。许多邪恶生物种族甚至被炽天神使们斩草除根，如今只能在生物书和历史书上看到了。 　　他们拥有无限接近神明，可以弑杀恶魔领主，连魔神都不得不忌惮他们的强大力量。 　　“圣哉！圣哉！圣哉！” 　　三名炽天神使齐声发出洪亮有力的呼喊。 　　二十八名号角神使们一齐举起手中的黄铜号角，吹奏出撼动天地的巨响。 　　十二名异界神使们，则是已经挥舞着手中的金色战锤，朝着目瞪口呆的索萨神飞扑过去。 　　五十六名军团神使们在手中幻化出燃烧着炽焰的标枪，如倾下火焰之雨般向索萨神投掷。 　　天地震动，天火倾倒。 　　既然凡人的法术想要触及真神非常困难，那就召唤出可以触及到真神的存在即可。 　　既然米莉尔不擅长战斗，那就召唤出可以代替她战斗，且更擅长战斗的存在即可。 　　“所以说啊，被一百只蚂蚁爬到身上可是会很不妙的哦，笨蛋。” 　　白娅一边嘀咕，一边向后撤，拉开距离。 　　军团神使们在天使中也是比较弱的，说难听点就是“天使中的杂兵”。他们虽然朝着索萨投出漫天的炽焰标枪，但这种程度的攻击，索萨大概只需要振臂一挥就能全部弹开。 　　……前提是他现在还能动。 　　号角神使们吹响的号角，在天使们耳中是正气如虹的冲锋号，但在索萨听来却是足以让身体麻痹的巨雷惊响。这种号角声中蕴藏着一种与他的神力不相同的力量。只要能够阻止那种声音，他甚至愿意把整个世界撕成碎片。 　　因此五十六支炽焰标枪落在了他身上。 　　军团神使掷出的炽焰标枪对索萨来说，大概也就和普通人被蚂蚁咬一口差不多。但反过来说，被五十六只蚂蚁一起咬的感觉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些炽焰标枪在命中他之后就消失了，但是神圣之火的灼烧却没有消失。 　　与此同时，十二名异界神使也冲到了索萨的面前，挥落手中的金色战锤。索萨连忙高举黄金巨枪，十二柄巨大的金色战锤被他同时拦截下来。天使的臂力当然远不如索萨，即使十二名天使加在一起也一样。但这十二名异界神使的攻击也好，军团神使们掷出的炽焰标枪也把，本质上都只是为了将索萨拖在原地。 　　在九十六名天使组成的包围圈外，那三名炽天神使不知何时已经站成了一个围绕着索萨的正三角形。他们齐齐拉开自己手中那张金色长弓。每张弓上都凭空出现了一支箭。这些箭都是灰白色的，箭杆上铭刻着一个用创世神言写下的单词“死”。 　　这是创造女神赐给炽天神使们的杀戮之箭。 　　一般来说，不朽不灭的真神们不可能惧怕造成即死的效果，这种异常状态祂们根本就是免疫的。然而炽天神使们所持有的这种特殊的杀戮箭却可以“稍微”突破一下邪恶阵营的真神们的免疫力。虽然这种杀戮箭无法直接对真神们产生即死效果，但却将对那些品德败坏的邪恶神明造成超自然的痛苦，削弱祂们的力量。 　　那种痛苦对邪恶神明们带来的折磨甚至超过死亡。 　　“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陷入恐惧之中的索萨，大声咆哮。 　　“我即雷斯卡特！雷斯卡特即世界！所以我即世界！一切、一切、皆然通向吾枪！【万物皆由吾枪而生】！” 　　他为了激活自己的“雷斯卡特”权能而咏唱起了神言。真神所言即为真实。世界立刻响应了这柱完美之神的话语。 　　与此同时，三名炽天神使一齐从三个方向放出了杀戮箭。他们的弓技都已经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没有半点多余的成分和破绽，以洗炼的动作瞄准的全是索萨的要害，或者是为下一步攻击做铺垫的行动。同时射出，同时飞至的三箭，理论上也不可能被全部格挡。更不用提索萨的长枪现在还被十二名异界神使架住。 　　但是，神的权能够理所当然地实现不可能之事。 　　一阵强光确切的说，神力之光突然自索萨手中的巨枪上爆发出来。十二名异界神使手中的黄金战锤被弹开，通过神力膨胀起来的光芒也抵住了三支杀戮箭的来势，让箭矢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力量，就算被蝼蚁们压制了一瞬间又能如何？” 　　在发出雄壮咆哮的同时，索萨纵身向更高的空中飞去。天使们连忙或是继续投掷炽焰标枪，或是施展神圣魔法，三名炽天神使则是扇动自己的羽翼，以不逊于索萨的速度追了上去。 　　除了炽天神使以外的其他天使们的最快飞行速度差不多是时速120公里，实在跟不上索萨那种以时速400公里飞行的惊人速度。他一下子就飞上数公里的高空，然后高举起手中的巨枪。 　　祂身为“雷斯卡特之神”所具有的权能，终于在这一刻真正显露了出来。 卷七：凛冬将至 ​242：神圣之歌 一阵强风将高空的云层驱散，显露出了通过索萨神的权能和神力凝结出来的东西。 　　那是云层之间的空中都城。 　　它的尖塔从高空遥指大地，它的神殿悬立于半空，它的建筑群浮游于月光之下。 　　一切都是上下颠倒地耸立。 　　这亦真亦幻，违反了物理法则的景象，若非炽天神使们都具有看破一切虚妄的【真实目光】，连他们都要不禁怀疑这究竟是海市蜃楼，还是真正的实体了。 　　就在他们迟疑下来的这一刻，优美的歌声突然从天而降。随着歌声自这座倒悬的空中城市中传出，城市本身的轮廓也逐渐变得分明。 　　这歌声，乃是在歌颂索萨神在地上创造的荣耀的赞歌。乃是在歌颂经由索萨神的领导与战斗，世界合而为一，建起“由伟大的完美之神索萨所建立的属于雷斯卡特民族的恒久神国”的赞美诗。 　　但是这三位最高级天使立刻意识到，这首歌不过是模仿天界音乐的粗糙赝品。 　　这便是“完美与雷斯卡特之神”索萨真正的，最终的力量：以自己的神职和神力创造出出的“雷斯卡特的完美姿态”。 　　这座倒悬在夜空中的雷斯卡特城，正是“索萨心中最完美的雷斯卡特城”。 　　望着倒悬在头顶夜空中的那座逆天地之向的城市，白娅皱起了眉头。 　　白娅无法在那座城市中和索萨战斗。 　　原因很简单。她的巫女弥生未那虽然将脚下这座“真正的”雷斯卡特城，和远在千里外的出云之间构筑了虚拟灵脉，但虚拟灵脉的范围也只限于脚下这块大地而已。一旦白娅飞到天空中那座似真似幻的“完美的”雷斯卡特城中去，她就会失去来自出云的能量支援。 　　就算有三名炽天神使相助，仅凭白娅自己的力量，想要和现在的索萨战斗还是很难取胜。 　　她目前为止的行为还是太莽撞了。 　　《方舟世界》里那种由电脑操控的npc真神boss，和这个世界的真正的索萨哪怕和那么蠢的索萨相比，都还是真正的索萨比较厉害啊。 　　在白娅原本的计划中，当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当索萨将这座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城市创造出来时，她就已经输了。 　　值得庆幸的是，索萨也没办法把这座倒悬的空中都城移动到雷斯卡特教国领土之外。所以现在的她只要带着米莉尔和未那离开雷斯卡特教国，去凤凰城那边协防，再拖延不到二十个小时就可以了。只要等【禁咒·合众为一】抽干雷斯卡特教国内的一切生命力，灌注到阿拉米尔体内之后，就算索萨还待在这座空中都城里面，也不会是超级阿拉米尔的对手。 　　在白娅原本的计划中，现在已经可以说是最糟糕的情况之一。在她原本的计划中，对于现在这种状况可以说是束手无策的。 　　……在原本的计划中，确实是这样的呢。 　　白娅一边这么想，一边默默落到已经因为她和索萨的战斗而变成废墟的竞技场中。 　　“白娅。” 　　米莉尔解除了【无颜之王】的隐形魔法。 　　“白娅大人。” 　　未那放下了手中的“守密的女神像”。 　　正是通过隐形魔法和创造神的圣物，她们两个才得以躲过索萨神的感知，偷偷帮白娅增添了各种各样的优势。除此之外，在雷斯卡特城快要被战斗的余波炸飞时，也是米莉尔撑起了【弹力法球】保护了未那和她自己。 　　夜空中，那些速度较慢的天使们也开始跟随着炽天神使的指示，向倒悬的空中都城飞去。米莉尔在施展【天军降临】时，对顺应召唤而来的天使们下达的指示是“打倒索萨”。除了这个目标以外，其他具体的执行细节都交给三名炽天神使们自己决定了。所以这些天使们大概很快就会开始攻打那座被索萨创造出来的虚幻城市吧。 　　虽然召唤魔法本来是会强行要求被召唤者服从的魔法，但因为这次炽天神使们的愿望几乎与米莉尔的目标相同，所以他们也都很尽职也很配合，甚至敢于挑战邪神。 　　“白娅，天使们大概还能拖延一两个小时。要先传送回凤凰城重整势态吗？”米莉尔说到这里，指了指身旁面色苍白，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昏倒的未那，“未那的魔力已经快消耗殆尽了。” 　　构筑临时灵脉，把能量从千里之外的出云引导过来的秘法，当然不可能是连传说级都不到的未那可以连续使用的技能。她的mp几乎已经完全用光了，想要恢复到能再次构筑灵脉的程度，至少也得休息二十分钟。 　　不过米莉尔看起来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自从她上个月将阿拉米尔交给她的《亵渎者之道与守护者之道》这本书钻研透彻之后，现在的米莉尔已经掌握了如何精妙地从大地之中，在不伤害自然的前提下汲取魔力的“守护者之道”，也掌握了如何将多余的魔力还哺于自然的技巧。 　　这次她用来施展【天军降临】的魔力，就是事先从自然中小心翼翼地汲取出来准备好的。因此米莉尔几乎没有用掉多少自己的魔力储备。 　　然而对于米莉尔的建议，白娅却摇了摇头：“不需要回凤凰城。” 　　“诶？可是白娅你的神力应该也需要恢复吧？” 　　“我已经不需要靠出云的灵脉来补充神力了。” 　　白娅一边解释，一边从裙子底下取出了一颗光球。 　　那是一颗只能以“美丽”这两个字来形容的光球，其外形仿若同时闪烁着红绿双色光芒的奇异宝石。最伟大的画家也无法画出它的形态，再高超的作者亦难以描述它的神采。它的存在超越了所有凡物的想象。 　　米莉尔和未那都已经目瞪口呆。 　　这便是索萨神曾经拥有过，刚刚被祂自己亲手挖出来的“竞争”神职。祂把它丢掉后，白娅趁祂被天使们围殴时偷偷捡了起来。 　　“白娅大人，您……”还是未那先反应了过来，毕竟这对她来说也算是意料之中，迟早会发生的事了，“您要成为真神了吗？” 　　“嘛，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白娅以出奇的冷静回答，“但是，我不打算成为‘竞争之神’。” 　　白娅并不讨厌“竞争”。如果讨厌的话，她以前就不可能去参加《方舟世界》的世界大赛，去和那么多玩家比赛了。 　　但是她也不是真的很喜欢“竞争”。竞争这种行为虽然是必不可少的，但在白娅看来，所谓竞争说白了也就只是一种过程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神化的地方。热血漫画里那种“势均力敌的胜负”，“激动人心的比赛”这些东西，白娅一点兴趣也没有。 　　夕阳映照下，高中生在河岸互殴，双方因为可敬的战斗而结下友情这种“只会在漫画中出现”的情节，与其说适合白娅，还不如说更适合娜娜才对吧？ 　　“我乃抓住所有胜利之人。”伸手从虚空中抽出自己宛如剑刃的赤红色火焰权能，白娅开始吟诵神言，“此剑是胜利，此剑是最强，此剑能斩裂焚尽万物，是必胜必杀的太阳之剑！” 　　然后，伴随着被神言所引动的森罗万象，白娅先将光球轻轻抛起，并在它掉落下来时，以手中的【胜利之剑】，一剑将其刺穿了。 　　一个没有来源的声音，突然在【胜利之剑】刺穿“竞争”神职的那一刹那，自白娅的脑海中响起。 　　【白娅，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这是一个白娅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听过，但是却让她觉得无法忽视的声音，一个如潺潺流水般温暖的声音。 　　“我在这里非常快乐。” 　　尽管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白娅还是在自己的脑袋里回答。 　　【你愿意永远留在这里吗？】 　　这个声音接着问到。 　　这一次，白娅迟疑了一会才回答：“……如果非得让我选一个的话，老实说，我觉得还是待在这里更好。” 　　那个奇妙的声音笑了。 　　【这个回答还不够好，不过我可以接受。那么，作为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我的孩子……你想要成为一柱什么样的神明？】 　　虽然很单纯，但这大概是白娅今天最需要正视的问题。 　　“比起‘竞争’，我更喜欢‘胜利’。我要成为能够抓住胜利，带来胜利，引导胜利，并通过胜利给他人带去勇气与希望的神明！” 　　她毅然回答，说出自己早已想好的答案。 　　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神明这件问题的答案，是她早在去年夏天和冬天，与米莉尔和大和那两柱笨蛋地主神相识之后，便渐渐决定下来的东西。 　　【是吗？】那个奇妙的声音似乎没有完全认可白娅的答案，但也没有加以否定，【那么，你便是了。】 　　这句话有点没头没尾，但是白娅只来得及感觉到，一股奇妙的力量开始充盈自己的身体。她的全身开始迸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这是她的身体正在向更高层次变化和进化，毋庸置疑的证据。 　　超越物质世界之上的某个遥远的领域，与白娅的灵魂连接在了一起。 　　有什么东西大概是宇宙的法则一样的东西，像齿轮般铿锵地转动了起来。 　　然后，她听到了歌声。 　　这声音犹如以宇宙本身为乐器发出的声音。没有歌词，也没有旋律，却是白娅听到过的最美妙的声音。充满调和的音节，不断地咏颂着过去、未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那是以宇宙的创造为始，即便跨越终末，也依旧无休无止的圣歌。 　　在那音乐之中，一切皆为正确，一切皆为至福。 　　只有具备资格者，才能听到这音乐，并参与其中。 　　歌声不断地升高，响彻了云霄，充满了天地，直到整个世界的空气都在随之震颤。当歌声最嘹亮最动听的时刻刹那之间，白娅看见了一切。 　　她看到了粗壮、蓄须的矮人在伊鲁柏王国的地下矿井中忙碌，浑然不知随着矿镐的每一次贪婪的挥舞，他们都在一步步接近埋藏于大地之下的恐怖； 　　她看到了凤凰城的精灵们，因他们在其他种族还未发现火时就掌握了原初的魔法之力，因他们伟大而壮丽的城市与文化而自得，却在傲慢中忽视了他们人口的不断衰落； 　　她看到了遍布全世界那些难以计数的人类，过着他们的生活，耕种他们的土地，在天生的冒险精神与求知欲的驱动下向外扩张。 　　她看到了巨人、兽人、亡灵、妖精、人鱼、半人马、食人魔、牛头人、独角兽……看到了生存在方舟世界这片大地上数不清的数百种族。 　　她看到整个方舟世界在她的面前显现。每个物品、每个生物和每一缕烟都清晰可见。 　　她看到了天界，也看到了深渊。看到这两个无限大的精神世界顺时针环绕着凡人的物质世界转动。 　　她看到了支撑着物质世界的，呈环状的风、火、土、水这四个内层元素世界。 　　她看到了整个宇宙，并且与这个宇宙连接在了一起，然后…… 　　白娅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半透明状态栏窗口。 　　【等级：100】 　　【主职业：战士（基础级）·狂战士（进阶级）·毁灭之王（传说级）·胜利之神（神话级）】 　　她成为了【胜利之神】。 卷七：凛冬将至 ​243：完美之城 曾几何时，他坚信自己是最强的。 　　打从出生的那一瞬间周围就已经没有敌手了。他生来就已立于“人类”这一存在的顶点。 　　生来所持有的力量就不同，生来就已决定了等级的不同。 　　所有的生物群落中都有弱小得不值一提的个体；相对的也有最强壮、最灵敏、最聪明也最强大的个体。这个与他人有着极大差距的个体便是他索萨。 　　因此理所当然，所有人都把那样的他当作王，当做神来崇拜，服从于他。 　　而索萨也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些。 　　因为我很强，以为我很伟大，所以别人服从于我是理所当然的。要如何对待下等生物由自己来决定，正因自己掌握着名为强大的权力。 　　实际上对于雷斯卡特人的荣耀啦高贵啦之类的，他根本就无所谓，也并不感兴趣。但既然是王，那么麾下的子民也应该是最高级的才对。不，应该说必须是最高级的才对。完美的王麾下只能有最高贵的子民。 　　或许，他并没有把其他的人类当作是自己的同类。 　　我是比你们更高等的存在。他打心底里如此认为。事实上因为力量的悬殊差距，也没有提出异议的人，即便有也全部都被他斩杀殆尽了。 　　因为自尊心太高而自作多情？还是觉得只有自己是不一样的那种小孩子的妄想？ 　　不，无论是哪个他都予以否定。 　　我从生下来就居于你们之上，这便是事实，这就是全部。 　　毫不客气的如此断定的他，肆无忌惮的挥洒无穷无尽的暴虐。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能够与他对等的家伙。 　　啊啊，这是何等的愉悦！这作为王诞生的，绝对的优越感！ 　　正因我是绝对的强者，所以杂鱼无论做什么，无论怎么絮絮叨叨都无法引起我的共鸣！ 　　如果觉得不甘心的话那你们就来试着阻止我吧……做不到？那就去死啊。 　　把勇敢挑战自己的家伙揍趴下，对索萨来说简直是无与伦比的享受！ 　　到最后，索萨把自己以外的所有生物都当作了微不足道的虫子。 　　所以无论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感到心痛，也从来没有自己在做坏事的认知。 　　从未有过会失败的预感，也从未遇到过势均力敌的对手。 　　然后，他坚信着未来也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直到他死后，成为了神。 　　成为神这件事对他来说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就结论而言，正是因为成为神这件事，让他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头顶还有神。 　　但是“死后”的他已经无法再成长了。 　　在这座“完美”的雷斯卡特城之中，连重力的方向也模糊不定。建筑内的阶梯四处扭曲着，天花板时而变成地板，时而为墙。尽管天使们都有翅膀，但在其中移动仍然令他们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号角神使们吹奏起手中的黄铜号角，压制住歌颂索萨神的赞美诗。 　　军团神使们再次像雨点般投出手中的炽焰标枪。 　　异界神使们施展起魔法。咆哮的烈焰，轰鸣的圣火柱，闪耀的神圣闪光接连而至。这些破坏力强大的神圣魔法肆虐着，将城市中石制的地面如泥土般耕得稀烂，将索萨的身体加以包围。 　　索萨在浮于空中的瓦砾之上来回盘旋，不时回击一枪或者放射出神力的冲击。这是和白娅之前的热视力相似，并未以特定的权能强化，只是作为纯粹的神力发射出来的光波。最弱的军团神使们只是被扫中就有好几个炸得七零八落。至于异界神使们，只要被索萨的巨枪刺中，手臂就会被粉碎，眼睛就会被剜出。 　　然而号角神使们继续吹奏手中的号角。即使手臂已经被粉碎，已经眼睛已经被刺瞎，这些伤口也在天使们的合唱下迅速痊愈。 　　天使中的最强者，炽天神使们继续拉开长弓，向索萨射去杀戮之箭。 　　这场决死之战仍在持续。 　　“何等酣畅的奋战！不愧是女神的走狗！” 　　不知为何，索萨面带愉快的笑容，再次浮上高空，这一次他在稍远的钟楼上着陆。炽天神使们继续向他射箭，然而其他天使们就得追赶过去了。神力的冲击波在他们追逐索萨的途中肆虐而至，又让许多军团神使们牺牲了。 　　一名炽天神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长弓。他低下头，开始默默祈祷。 　　没有祷言，没有颂词，但是遥远的高位次元里，方舟世界的造物主仍然将她力量中无限小的一部分投射到了这名炽天神使的身上。带着无比耀眼的天堂光芒的流星之雨从天而降，落在索萨身上。钟楼被卷入流星雨中，裂成碎片。大钟因而滚落，纷乱的钟声顿时响彻四周。 　　这个状况终于让索萨皱起眉头：“该死，是来自女神的介入吗？” 　　另一名炽天神使也开始闭目祈祷。一柄由金色圣力构成的巨大战锤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在空中旋转，越转越快，而且……越转越大。 　　很快就变得比那座钟楼还大。 　　看到巨大的金色战锤开始向自己飞过来，索萨连忙再度起飞，然后再次降落到远处，飞到了【公理之锤】的射程无法触及的地方。 　　天使们继续着自己的追逐。他们是这个宇宙中最好的猎人。为了制裁眼前的邪神，无论付出多少牺牲都会一直追赶下去。 　　这座幻影之城中，大小各异的建筑完全无视了物理法则，复杂地交织起来，形成了巨大的立体迷宫。街道沿着墙面延伸，巷路无意义地戛然而断，城楼上下倒转。在不要说前后左右，连天和地也模糊不清的街道上，天使们依旧翱翔着，拍打翅膀，同索萨展开了无数死斗。 　　时间逐渐流逝。 　　遥远地平线的东方开始缓缓地、逐渐地越变越淡，映衬出群山黑色的轮廓。 　　是出于幸运，亦或是执着所至？ 　　在好几个小时的激战过后，一名炽天神使用尽全力射出的箭矢终于穿透了索萨的防御，刺中了他的胸口。这由创造女神赐给炽天神使们的杀戮之箭，立刻在刺中索萨之后给予了惩戒。 　　“啊啊啊啊！” 　　创造女神的神力生效的那一瞬间，索萨感觉自己的全部感官似乎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端的疼痛，深入骨髓，遍布每一寸肌肤和肌肉，撕扯身体内的脏器，每一条神经都在痛苦的嘶嚎。 　　他立刻逃向了空中，撤退到了倒悬的金色高塔之中。 　　然而天使们也已经快要没有追击的力量了。在这场持续了几个小时的战斗中，绝大部分的天使们都已经受到重创，被传送回天界。军团神使们只剩四分之一，号角神使们也损失了一半，最奋不顾身挥舞着战锤往前冲的十二名异界神使们全灭了，就连最强大的炽天神使也在战斗中倒下了两位。 　　不过，正如同恶魔不会真正在凡间死去一样，在凡间死去的天使被摧毁的只是自己的物质形态。他们的灵魂只要在天界休养七十年就会重塑肉身，完全恢复如初。即使真的完全牺牲，天使的灵魂也往往会被再次转生为新的天使甚至因为其英勇的表现被转生为更高级的天使。 　　破晓将至。 　　正如真正的雷斯卡特城一般，在这座倒悬于夜空中的“完美”雷斯卡特城里，也有着一座金色的高塔。这座“完美”的金色高塔比现实中的那座还要粗大，还要壮丽，逆天地之向而建。 　　塔的外侧雕刻着无穷无尽的壁画，其内容无一不夸耀着这座空中之城的伟大。 　　高塔顶端的最中央，索萨正一边俯视着脚下这座虚幻的城市和更下方的大地，一边等待着最后那名炽天神使的到来。 　　“世上的任何城市，都无法与这座‘完美的雷斯卡特城’相媲美！” 　　他以炫耀的口吻对这名炽天神使说道。 　　那名炽天神使没有回话，而是从虚空中拔出一柄巨大的，刻饰着符文的金色巨剑。这柄无名的圣剑曾经屠灭过无数邪恶的生物。 　　虽然名为“神使”，但他们本质上却更接近于侍奉善良之道与创造神的存在。在需要的时候正面对抗一柱邪神的意志对炽天神使来说并不是什么没做过的事。换句话说，他们早就懒得和这种陷入疯狂的邪恶神明搭话了。 　　所以索萨只能自己继续往下说、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这座城市就在人们的心中，乃是人们对‘完美的城市’这个想法的结晶，乃是人们对‘完美’之憧憬的具象化！只要这座‘完美的雷斯卡特城’尚存，我就是无敌的！” 　　东方的天际开始由白色变成粉红色，又由粉红色变成金色。 　　“只要这座城市还在，你就是无敌的，嗯？” 　　然后，索萨神听见了一个声音。 　　一个从东方的天空中传来的声音。 　　“此剑是胜利，此剑是最强，此剑能斩裂焚尽万物，是必胜必杀的太阳之剑！” 　　太阳升起来了。 　　索萨从未见过这样的太阳。确切的说，这世上从未有人见过这样的太阳。 　　……那是一个高兴地笑着升起来的，长着九根大尾巴与狐狸耳朵的太阳。 　　那耀眼的光辉，实在无比美丽。 　　就在这晨曦之光四射、照亮大地的时候，白娅自东方升起的阳光之中一跃而出。两只狐狸耳朵在她的脑袋上抖动着，九根颜色如同太阳一般，又长又软乎乎的狐狸尾巴在她的身后甩动。 　　金黄色的，无限长的，仿佛连天空本身都能劈开，由日轮的光辉所化的【胜利之剑】，像切开豆腐一样，哧地一声，将这一整座亦真亦幻的雷斯卡特城，从正中间整齐地劈成了两半。 卷七：凛冬将至 ​244：冤骨二十万死大葬界 倒悬的雷斯卡特城，被白娅的【胜利之剑】一剑劈成了两半。 　　被分成两半的城市开始崩坏。 　　金色的高塔也好，白色的神殿也罢；宫殿也好，回廊也罢；阶梯也好，街路也罢…… 　　一切，都支离崩析。 　　“索萨啊，正如你说的一样。所谓国家，并非是有形之物，而是自人民的认知中建立起来的。然而，正如世界上不存在没有民众的国王那样，从你开始杀戮自己的人民，吸收他们的生命力时起，你的国家便已经不存在了！” 　　在一切都崩解、坍塌、坠落的城市废墟之中，白娅悬浮于半空中现在的她已经将狐狸耳朵与九根大尾巴全部显现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色的，和太阳一样的光辉。 　　“你……捡走了我丢下的神职，成为真神了？” 　　同为真神的索萨立刻隐约感觉到，此刻的白娅和之前不同，已经和某个遥远的场所连接在了一起。满溢的神力在她的体内涌动。 　　真神的力量并非来自于土地或信仰，而是来自于祂们在这个宇宙中所肩负的职责，也就是来自于“神职”。因此每一柱真神，都相当于一台第二类永动机，可以通过祂们所具有的神职从宇宙中汲取近乎无穷无尽的能量，等级越高的神的功率也越强。 　　白娅和索萨，现在都是100级，都是真神中的“弱等神”。 　　“所以我们现在终于能站在一个公平的基础上战斗了。” 　　白娅如是说。 　　她其实又在骗人了。 　　索萨的酒还没醒，刚刚被九十九名天使们围着打了两个多小时，多少也受了点轻伤。炽天神使的杀戮箭给他造成的痛苦也还没有消失。除此之外，他之前丢掉了自己的“竞争”神职，“完美”和“雷斯卡特”这两个权能则是刚刚用过了。 　　神的话语可以重塑现实。以权能为资格，以神力为燃料的语言可以迫使宇宙如神所言重新安排整个世界话虽如此，世界对于短时间内反复进行同样的改变具有抗性。用游戏层面的语言来说就是，所有权能都有冷却时间，而且对世界改变越大的权能冷却时间越长。 　　换言之，在索萨的【万物皆由吾枪而生】被白娅的【胜利之剑】劈成两半之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办法具现化出第二座“完美的雷斯卡特城”了。 　　而白娅虽然目前只有一个“胜利”神职，但她从八岐大蛇那边抢来的乱七八糟的权能还真不少…… 　　“只是捡到我丢掉不要的东西罢了，居然敢得意忘形了吗？”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索萨勃然大怒，握紧黄金巨枪飞扑而来。尽管没有运用任何枪术技巧，但这压倒性的速度加上巨大的长枪，简直就像是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以音速冲锋过来一样。 　　面对这样的冲锋攻击，白娅再次举起了三米长的神剑迎战。 　　“白娅！你这样是挡不住我的冲锋的！受死吧！” 　　“这可说不定呐。”带着轻松的笑容，白娅从容不迫地往剑中注入力量，“吾之右臂乃司掌力量之物，必定击垮任何阻挡于前的敌人！【力量之右臂】！” 　　伴随着神言的吟唱，放射出大量神力之光的神剑拉格纳罗克向索萨的巨枪发起迎击。借助神力膨胀起来的【力量】之权柄不但抵挡住了索萨的冲势，甚至还直接将他弹飞了。不仅如此，白娅还纵身追上被弹飞到空中的索萨，同时挥剑砍出。然而，在刹那间就重新稳住架势的索萨也勉强以黄金巨枪进行迎击。 　　在数公里的高空中战斗，而且还是压着对方打，让白娅觉得浑身都充满了无限的激昂感。 　　拉锯战就这样开始了。在从高空往下坠落的过程中，巨枪席卷起狂风，如同炮弹般放出突刺，神剑切裂了大气，如同远处升起的朝阳般劈开黑暗。 　　两柱神明就像陨石般向下加速、坠落。每进行一回合的交锋，双方的武器都飞溅出无数的火花。双方累积的伤势都越来越重，但总体而言仍是势均力敌。 　　不一会儿，两柱神明都停下了手。这并不是出于疲劳。所谓真神，即使连续奋战十天十夜也不会感到片刻疲惫。这是因为此刻祂们都已经从原本数公里高的空中重新落到了地面上，落回了“真正的”雷斯卡特城的废墟之中。 　　白娅在着地的那一瞬间，就一跳和索萨拉开了将近一百米远的距离。对祂们两个来说，区区的一百米只不过是在一瞬间就能跨越的距离。 　　但是，那反过来说也意味着需要一瞬间的时间才能跨越。 　　“看来，要干掉你的话，单凭这把剑还是有所不足啊。虽说是为了连神话都要斩杀才打造出来的武器，但铁巨人工匠的手艺和你那柄黄金枪相比，最多也只能达到势均力敌的水平。” 　　白娅甩动着屁股上的九条大尾巴。 　　“尽管继续打下去也只会是我占便宜，可是这场战斗已经拖得够久了。所以接下来，我要使用既不会势均力敌，也不会被你抵消、躲开，绝对能杀死你的绝招。” 　　“别虚张声势了。你的【胜利之剑】应该还不能使用第二次才对。” 　　虽然索萨这么说，但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谁说我要用【胜利之剑】了？” 　　白娅笑眯眯地反问。 　　那是完全没有任何虚假的，单纯指出事实的笑容。 　　然后，她一边把神剑戳在地上，一边从空间背包里取出了一把武器。 　　那是一把白娅有段时间没有用过了的，血红色的长柄大镰刀。 　　魔镰·血涂。 　　“出云有神在，确然是真美。天照山河水天，神宝曦光之镜。【水天日光天照八野】！” 　　伴随着祝词的吟诵，一道晨曦突然照耀在了白娅的身上。索萨顺着光来的方向望去，看到的却是白娅的巫女未那，以及被她捧在手中，直径十厘米的弥生家神器“神乐曦光镜”。它正把刚刚升起的晨曦反射到白娅身上。 　　“我乃镇守冥府之神明，以常世之火将冤魂骸骨熏烤漆黑。” 　　被神乐曦光镜反射出的光芒所笼罩着的白娅，将自己的神力注入魔镰之中，嘴里开始咏唱崭新的神言：“枉死者，醒来吧。将仇敌之血，仇敌之肉，仇敌之骨，啃噬殆尽。令其归于尘土，令其再难复生，令其伴尔踏上黄泉路！” 　　她手中的镰刀不知何时已经从原本的血红色，变成了死寂一样的灰白色。 　　“你刚刚说过，你为了打败我而吸收掉自己人民的生命，是正确的事情。他们会死都是我的错，对吧？” 　　白娅的脸色很平静。 　　“正是如此” 　　然而索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娅挥手打断了。 　　“不，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把变成灰白色的巨大镰刀的刀刃，轻轻敲在了废墟的地面上。 　　“就让这些惨遭你代表的人民们，自己来‘表态’吧！【冤骨二十万死大葬界】！” 　　从被白娅的镰刀刀刃敲打过的地面上，一阵黑烟突然升腾而起。 　　索萨一开始以为那是烟，但很快就发现，它其实是无数细密的，烧灼过的黑色骨灰。这些骨灰极大量的，铺天盖地的骨灰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具具黑色的骷髅。 　　可是，虽然它们全都是骷髅，但和一般的骷髅截然不同。 　　就外观来说，最大的不同是装备。一般的骷髅只会装备捡来的棍棒啊，锈剑啊之类的东西，但这些骷髅的武装却相当完备。它们披挂着青铜胸甲，戴着遮住耳朵和鼻子的青铜头盔，手执青铜戈，腰配青铜短剑，而且头盔阴影下的双眼中燃起黑色的火焰。 　　这些装备简直就和……索萨神的神殿卫士们穿的装备一模一样。 　　“唤出枉死冤魂的骨灰，以我的太阳之火将其激起。觉醒的亡者们，将向杀害他们的凶手穷追不舍，讨回公道，直到一起化为灰烬！” 　　二十万被注入了神力的黑色骷髅们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咆哮，挥舞着生前所使用过的武器，朝着索萨涌了上去。 　　索萨连忙跃起，想要用自己的神力飞到空中，飞到骷髅们上方这个主意其实不错。就算这些黑色骷髅们被白娅注入了神力，它们也还是不会飞。索萨只要飞起来，用神力的冲击波把它们慢慢炸碎就可以了。 　　然而他明显忘记了一件事；这个战场上其实不只有他和白娅两个人。 　　最后的那名炽天神使突然在这一刻自天空中高速俯冲而下，在索萨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猛扑到了他身上。一般来说，炽天神使的臂力比不上索萨神。但加上从几公里的高空中俯冲下来的力道之后，结果就不一样了。 　　索萨被这名炽天神使狠狠撞回地上，撞进了二十万只骷髅组成的骷髅海之中。这些枉死在自己手中，现在正如同潮水般，如同二十万只蚂蚁般涌上来的黑暗亡者们，成为了索萨眼中最后的景象。 　　“不不不不不不不……” 　　他的声音逐渐被越来越多的，压在他身上的骷髅们掩盖住了。 　　“‘就算没有我存在，他们也会拼上生命与你战斗’？‘现在因为我，他们的牺牲才得以有了价值’？看起来，用谎言得到的‘狂热信仰’，在你的人民们真正品尝过死亡之后连几个小时都撑不住啊。” 　　白娅带着未那，和米莉尔以及最后那名炽天神使一起飞到空中，俯瞰着被二十万只骷髅们撕扯、啃噬的索萨。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被一百只……现在是二十万只蚂蚁爬到身上，可是会很不妙的哦，笨蛋。” 卷七：凛冬将至 ​245：胜利之后 白娅曾经在打倒八岐大蛇时，从它身上夺取到象征着死与生的循环的权能，“无生不死”。 　　而她原本就具有，现在还变成了神职的【胜利之剑】，则是太阳光轮的象征。 　　弥生家三神器之一的“神乐曦光镜”，则是在河水下反射着太阳光的镜石。 　　至于狐狸，则是具有“镇守山丘陵墓”，即“镇守死亡”的神性象征。 　　虽然白娅不知道这四个要素加在一起之后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结果……这其中大概混杂了很多神话性质和神秘性质的概念，例如古埃及神话里的太阳神也具有阳间与阴间的双重性质但总而言之，就结论而言，当白娅显现出九根尾巴，并被神乐曦光镜反射的阳光照耀时，她就可以使用这个新技能。 　　唤出此地枉死的冤魂，以太阳之火激起骨灰，凝聚成焦黑的骷髅。这些骷髅会得到比生前更强的战斗力，化作不灭的军团，向杀害他们的凶手穷追不舍，直到共赴黄泉。 　　当然啦，换句话说，这个技能对没有残杀过大量枉死之人的对手，或者在没有大量枉死之人的战场上就没有什么用了。这些枉死冤魂本质上其实并不是由白娅来指挥的，它们只会攻击害死自己的凶手。 　　至于这个技能的杀伤力本身，老实说白娅也并不觉得比【万臂之枪】强到哪里去。唯一可怕之处在于，因为身为真神的白娅已经相当于永动机，所以由她供应神力的这些骷髅也会无限次复苏。只要目标没死或者白娅没死，这些焦黑骷髅就是绝对不灭的。 　　但是，看着索萨像现在这样被二十万焦黑骷髅军团啃噬，像这样因为自作自受而灭亡，也让白娅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成就感。 　　索萨神虽然把自己的子民们都洗脑洗成了狂信徒，但当这些人真的被索萨害死，生命被索萨当成补充神力的燃料之后，比起为神献身，他们的真心好像还是更想活下去呢。 　　二十万焦黑的骸骨军团渐渐消失之后，白娅的阵营首先发生了改变。 　　她终于从原本的【混乱中立】阵营提升到了【混乱善良】阵营。这个改变既是因为白娅斩除了索萨这柱邪神，也有白娅自己心态提升的因素。不过，她现在也终于能自称为一柱善神了。 　　索萨原本所在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两个东西。 　　第一个，是像之前索萨抛弃的“竞争”神职一样，闪闪发光，无比美丽的一团光球。那是索萨的“完美”与“雷斯卡特”两大神职。焦黑的骸骨们无法触及这只有具备资格者才能运用和理解的通往上位世界的钥匙，因此只能将其留在原地。 　　第二个，则是索萨手上那柄黄金巨枪。 　　【雷斯卡特之枪】 　　【lv70·神话·长枪·穿刺】 　　【这是一柄4.5米长，由完美、竞争与雷斯卡特之神索萨亲手打造的黄金长枪，巨大得让人无法想象这是人能使用的武器，精巧的造型堪称艺术。枪身上铭刻着歌颂索萨神在地上创造的荣耀的赞美诗。】 　　【属性“造国之枪”：雷斯卡特建国之时，索萨将枪刺立于城市中心。因此该枪与雷斯卡特城中的黄金巨塔被视为相同的存在。只要黄金巨塔尚存，此枪就无法被破坏。】 　　【属性“神性完美”：此枪乃是完美之神索萨仿造自己的完美而打造，因此极度完美，同时可以让使用者也几近完美。装备此枪时，持枪者除了智力以外的全属性上升。】 　　【技能“万物皆由吾枪而生”：以雷斯卡特城中的黄金巨塔作为“地之塔”，在天空中具现出完美的“天之塔”，以及悬浮在空中的“完美的”雷斯卡特城。城市之所以会悬浮着是因为具有“颠倒”的概念，在其中的植物在此会倒着生长，水也会逆流而上，建筑也是上下颠倒。在完美的雷斯卡特城中，持枪者的hp不会低于1，减益状态无效，全属性大幅度上升。】 　　【由于完美、竞争与雷斯卡特之神索萨已经身陨，在有新的神明得到“完美”与“雷斯卡特”之神职前，此技能无法使用。】 　　嗯，这把枪也已经废的差不多了。 　　白娅并不打算吞噬掉“完美”和“雷斯卡特”这两个神职。 　　所谓的“完美”根本就是一种悖论。至少在方舟世界之内，并不存在可以超越基本逻辑的完美之神。索萨和白娅玩辩论结果差点被玩坏的这件事就已经充分说明了，这种“完美”神职根本就是烫手山芋。白娅才不想要当什么“完美之神”呢。 　　至于“雷斯卡特”神职，虽然没啥缺点，但是也很鸡肋。一旦离开雷斯卡特教国的领土，这个神职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嘛，总之姑且先收着吧。 　　神职这种东西没法放在空间背包里面。白娅把凝聚在一起的两个神职捡起来，像掰开脆脆冰一样把它们掰成两个分开的神职，然后分别塞进自己的两条大尾巴里面。 　　应该不会掉出来吧？ 　　她试着甩了甩尾巴，看起来好像并没有那么容易掉出来的样子。 　　但是米莉尔和未那已经忍不住开始抚摸这九条蓬蓬松松的茸毛尾巴了。 　　“手感好棒……” 　　“白娅大人的尾巴总是那么柔软，而且现在更多了一种太阳的香味。” 　　“所以说你们到底把我的尾巴当成什么了啊！？刚晒好的棉被吗！？” 　　所以白娅干脆把尾巴变长了：她有八条尾巴是由神力凝结而成的，因此可以根据她的意志自在操控。她现在就是把这八条尾巴变成，变得非常长，变得足以把米莉尔和未那都淹没在其中卷起来，就像巨大的毛绒藤蔓一样。 　　最后那只炽天神使与其他在战斗中存活下来的天使们在战斗结束，在目标达成之后，便向召唤他们前来的米莉尔点了点头，传送回天界了。 　　“替我向创造女神问好。” 　　白娅还向他们挥了挥手。 　　不过这些天使倒是从头到尾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他们大概真的是那种除非必要，否则一句话都不会说的生物吧。 　　“说起来，白娅。这个国家的人以后该怎么办呢？” 　　望着从东方的地平线上逐渐升起的朝阳，望着已经全部化为废墟的雷斯卡特城，米莉尔突然开口问到。 　　雷斯卡特教国作为一个根基建立在索萨神的存在之上，如此扭曲，如此疯狂的国家，在索萨身陨后的现在，大概只要放置不管就会逐渐彻底崩毁吧。 　　但是，麻烦之处正在于它在“彻底崩毁之前”会怎么样。 　　虽然首都的二十万人全灭了，但整个雷斯卡特教国还有数百万的国民。哪怕假设其中只有一百万人还有战斗力而且实际上肯定不止一百万人那么这个世界就相当于一瞬间多了一百万除了挥剑以外不知如何求生的人。他们还活着，所以也需要粮食。毕竟人类是种不吃东西就会饿死的生物。 　　然而现在他们却没有了会从天上下面包的索萨。 　　另一方面，雷斯卡特教国在农业上可是完全依靠异族奴隶在耕耘，在技术上只有轮作法的程度而已。更不用说，在失去了所信仰的索萨神之后，过于依赖神圣魔法体系的雷斯卡特人们的战斗力肯定也会大幅度下降。一旦异族奴隶们发动起义，他们肯定镇压不住。 　　铲除了索萨这个邪神固然令人心情愉快，但世界并没有单纯到能因一时的胜利而得救。就算巨恶被打倒了，一切也不会马上就变好。只是“一场胜利”，无法拯救所有人。 　　……这或许就是创造女神在那个时候对于白娅的回答不置可否的关系吧。 　　“我之前去找独眼萝莉神谈生意的时候姑且有提到这个，但是她的反应有点敷衍，我想应该是指望不上了。” 　　奥丁对统治雷斯卡特与雷斯卡特人的信仰都不感兴趣。这块土地唯一能勾起她兴趣的事物大概也只有灵魂了。阿萨神族专精种田数千年。奥丁最想要的就是英灵，而且越多越好。 　　然而所谓的英灵就是战场上英勇战死的凡人灵魂。换句话说，其实雷斯卡特接下来越是陷入战乱，奥丁就越能派女武神们过来收集英灵。要是雷斯卡特教国真的被治理的井井有条国泰民安，最后那只独眼萝莉神反而得不到什么好处。 　　考虑到地理位置，让联邦来吞并雷斯卡特教国倒也不是不行。然而联邦的吞并必然会让人类至上主义的雷斯卡特人大量死亡，甚至绝大部分死亡，剩下的大概会被联邦抓起来做奴隶吧。 　　至于让帝国隔着一个国家锡安帝国和雷斯卡特教国根本就不接壤，中间夹着一个矮人王国伊鲁柏来占领雷斯卡特，也很不现实。 　　“具体的措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既不聪明，也没有什么经济学知识，更不懂怎么发展农牧业。虽然我和创造女神说，自己想要成为能通过胜利给他人带去勇气与希望的神明，但就算把这种话挂在嘴上，究竟怎么才能做到，我根本不清楚。” 　　白娅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明明只是一个蛮子战神，为什么会想要做这种“让大家幸福”的麻烦事呢？ 　　“我只知道，我现在能做什么。” 　　随着朝阳升起，雷斯卡特教国的人民们从睡梦中醒来，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发现，索萨神已经不再回应他们的祈祷了。 　　但是相对地，他们都听见了一个新的声音，看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幻影。 　　那是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四几，看起来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人类小女孩。她有着一头奶黄色的短发，与一双极为动人的天蓝色漂亮眸子，穿着一套白色且样式很便于活动的小洋装。 　　“我乃创造女神的神选冠军，胜利之神白娅。我的权柄乃日轮光辉的象征。” 　　她说到这里时，将自己神明威光的一部分展现了出来。那些原本侍奉索萨的祭司和神殿卫士们立刻意识到，同样的力量，他们以前只在自己所侍奉的索萨神身上感受过。 　　“过去将你们蒙蔽的邪神索萨，已被我所斩除；祂所建立的城市，已伴随着祂的陨落而崩灭。” 　　“雷斯卡特人啊，若是你们冥顽不化，既往的荣光便会在异族的铁蹄下灭亡。” 　　“雷斯卡特人啊，跟随我吧。我乃手握一切胜利的神明，将通过胜利给予你们新的庇护。我将通过此闪耀的太阳之剑，引导你们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卷七：凛冬将至 ​246：大神奥丁还挺霸气 “索萨死了。” 　　凤凰城，繁花宫的仪式场中，联邦总统阿拉米尔，联邦贵族院议长和联邦首席法师长，仍然进行着【禁咒·合众为一】的施展。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八点。换言之只要再读条十七个小时，这个禁咒就可以完成了。 　　贵族院副议长和三十四名贵族议员正在三角形的魔法阵外窃窃私语。 　　为什么他们会在索萨神已经死去，而且他们还知道这个消息的情况下，仍然没有停止禁咒的施展呢？要知道，现在停下来的话，可是还能把宝贵的施法材料省下来的。 　　“但是，那只狐狸成为真神了。” 　　议员们低声，且谨慎地没有提及白娅的名字。真神会察觉到有人在说自己的名字或者神位（例如白娅现在是“胜利之神”），而且还会感知到说出祂名字的人周围的状况。所以一般来说，真神的敌人为了不被对方听见，都会给那柱神起各种各样的外号。有趣的是，很多神的称号都是这样被流传出来的。 　　“好不容易除掉了光头，结果反而多了只狐狸吗？” 　　“但是那只狐狸比光头好说话多了。我们或许可以和她友好地交流……” 　　“而且她的精灵类魔力生命体还负责了【迷锁结界】的维修……” 　　“别开玩笑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议员们的讨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终究还是十分激烈。 　　大概在半个小时的讨论之后，在逐渐重归寂静的仪式场里，贵族院副议长问道：“诸位，是否认同继续进行【禁咒·合众为一】的施展，并且在吸取雷斯卡特教国的全国生命力之后，以那足以与神一战的力量，消灭刚成为真神的……那只狐狸？” 　　他们还是不敢说出白娅的名字。老实说这听起来很可笑。 　　不过其他议员们还是非常一本正经。异口同声地，他们说道：“同意。” 　　此处仍然在施展着禁咒的阿拉米尔，额角上滴下一滴冷汗。 　　他知道白娅有多强，很怀疑自己就算被注入了整个雷斯卡特教国的生命力，也未必打得过成为真神的白娅。而且就算他真的打的赢白娅，万一“守护者”或创造女神出手干掉他怎么办？ 　　白娅看起来和这些“上面的人”很熟啊！ 　　“好，那么” 　　副议长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戛然而止。 　　他感觉自己的嘴突然僵住了。确切的说，是整个身体全部僵住，全部动弹不得了。 　　就像是被眼镜蛇盯住的小鸟一样。 　　而且这个盯住他的存在，还肆无忌惮地散发出了自己的存在感，宣示着自己的身份。 　　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浮空岛阿斯嘉特上，在那瓦尔哈拉神殿的正中央耸立着的黄金宝座上，大神奥丁那颗碧蓝色的左眼正闪动着愉悦的光芒。 　　奥丁的神器之一，黄金宝座“希利德斯凯拉夫”拥有让使用者看到世间一切的力量。只要坐在上面，奥丁就能看遍天上天下，眺望到她所期望看到的任何地方。这个神器再加上她那颗可以看透过去、现在、未来和世界四方的千里眼，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她看不到的东西。 　　只见奥丁一边轻笑着眺望远处繁花宫仪式场里面的景象，一边伸手从虚空中抽出一根银白色的长棍。这是被她加工过的世界树的树枝，其上满布着她亲自铭刻的卢恩符文，因而坚不可摧。那四把散发着神力之光，竖直飘浮在她的背后的单刃大刀，则是立刻开始和这根世界树的树枝拼合在一起。 　　片刻之后，奥丁所持有的最强大的神器，由四把单刃大刀配合一支枪棍组成的双头枪“必中之神枪”冈格尼尔便显现于世。 　　接着，她缓缓地抬起手，释放出压倒性的巨大神力：“去吧，冈格尼尔！” 　　瓦尔哈拉的上空，立刻出现了有如另一个太阳升起般的光亮。神之枪化作耀眼的流星，无视包括空气阻力在内的任何其它作用力，以17公里每秒的超高速朝联邦，朝凤凰城，朝繁花宫的这个仪式场飞去。 　　“等等！快住手！我们取消刚才的决议！” 　　差点被吓尿的贵族院副议长立刻投降了，就连其他在场的议员们亦是如此。他们全都看到了奥丁故意放给他们看的影像。这必中必灭的神枪具有足以击碎整个联邦贵族院反抗之心的威力。 　　于是奥丁放下手：“暂停。” 　　然而速度相当于音速50倍的神枪此刻已经轻松贯穿了凤凰城的临时防御结界，随后无视惯性突然停止。其暂停在空中的巨大枪刃，整座凤凰城的市民们都可以清楚的看见。 　　身为战争之神的奥丁拥有看穿“战况”中“破绽”的眼力，并以其无限的视野和必中的神枪冈格尼尔加以贯穿。就战斗力而言，奥丁大概也算得上是中等神之中最强的一柱。判断形势的能力也是完美的。 　　不过，眼下这个状况本身倒是白娅和奥丁事先就商量好的。 　　白娅确实考虑过，一旦她替联邦打倒了索萨神，那么原本就忌惮着她的贵族院很有可能不但不停止【禁咒·合众为一】的施放，而且还反过来拿这个法术去对付白娅。 　　毕竟对联邦来说，现在的白娅其实也是个和索萨一样与联邦敌对的真神。虽然白娅看起来比索萨好说话得多，但国与国的外交上不存在真正的“友情”。比起让“好像对联邦比较友好”的真神白娅继续存在，联邦更想要彻底将她消灭。 　　反过来说，要事先想到联邦可能会这么做其实也不难。所以白娅用来对付【禁咒·合众为一】的办法，说白了也很简单：虽然这个禁咒能让施法者被强化到足以轻松战胜弱等神的程度，但反过来说，强化的上限也就是战胜弱等神而已。 　　所以白娅只要找一个中等神，例如奥丁，来威慑联邦就可以了。 　　无论一个凡人被强化得多强，他都绝对无法战胜中等神（以及高等神）。拿奥丁来举例子，不管阿拉米尔被强化得多强，她只要朝着阿拉米尔投出冈格尼尔即可。无论阿拉米尔怎么构筑防御魔法，无论阿拉米尔的hp有多高，无论阿拉米尔逃到哪里去哪怕逃到异次元，逃到过去，逃到未来，冈格尼尔都会飞过去捅死他。 　　顺带一提，17公里每秒并不是冈格尼尔的最高飞行速度。传说奥丁若是全力投出冈格尼尔，其飞行速度可以到达光速的99.3%这个速度再加上奥丁用来瞄准的千里眼，其结果就是绝对的“必中”加“必灭”。据白娅所知，逃脱冈格尼尔追击的办法只有一个，而且这个办法还涉及到了时间魔法，因此没准反倒会被时间守护者找上门来，还不如被一枪捅死来得痛快。 　　另一方面，没有蕴含神力的攻击根本连打伤中等神都做不到。哪怕威力足以击碎星辰的攻击，若是没有蕴含神力，那就只会在中等神身上弹开而已。就算真的有凡人用蕴含神力的神器武器打伤了中等神，他们也杀不死祂。因为中等神以上的真神无法被来源于非神存在的攻击杀死。最多过个几十天快的话甚至两三天，这个神就会满血满状态复活了。 　　实际上，想要杀死真神，不先满足三个特殊条件是不行的。 　　有些嫉妒神的人经常说“神只是比较强大的生物而已”。这句话也许没有完全错误，但是中间有个地方错得很严重确切的说，“神是比凡人强大到有着绝对性差距的生物”。 　　在这次的这个事件中，奥丁大概是占了最大便宜的一方：她从白娅那边得到了具有重大研究价值的古斯亚斯苹果，白娅还成为了她的一柱真神盟友。另一方面，她只要投一枪来吓吓联邦，就能还白娅送她苹果的人情。 　　“精灵啊，立刻停止【禁咒·合众为一】的施展，并且拿出不再使用的保证。”奥丁一边用神力对这些可怜的议员们传音，一边悠然举起金杯，抿了一口白娅给她留下的神酒，“若是不从，余便会让冈格尼尔继续攻击，将汝等彻底破坏以断绝此禁咒对世界的威胁此外，余现在酒饮微醺，很难把握投枪的力道。” 　　“大神奥丁啊！我们确实做出了相当无礼之举。”满头冷汗的贵族院副议长连忙谢罪求饶，“我代表贵族院从心底致以诚挚歉意，但我们也有所谓的内情和立场……”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奥丁打断了。 　　“余所要求的不是拖延时间和暧昧不清的回答。”这柱战争之神的脸上划过一道残忍的微笑，“这是命令。到了此刻汝等都还没认清这个事实吗？那余就来上一发之后再来听回答吧。” 　　她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原本暂停在空中的冈格尼尔立刻恢复了原本的速度 　　“我知道了！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副议长发出的惨叫响彻了整个繁花宫。 　　神枪的枪刃正好在这一瞬间停在了他的脑袋前方。 　　虽然没有任何伤亡和实质上的损失，但郁金香联邦贵族院在这次事件中，其威信可谓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次其实大家也都赚到了。联邦少了索萨这个心腹大患，还有米莉尔帮他们修复【迷锁结界】；白娅成为了真神；而奥丁则是得到了古斯亚斯苹果与白娅这个真神盟友所以说这才叫做生意嘛。大家都有得赚，才是做生意的正道啊。 卷七：凛冬将至 ​247：凭空变出军队！ 这是索萨被白娅消灭后的第三天。 　　为了稳定雷斯卡特国内的治安和人心，以及防止包括联邦在内的外敌入侵，白娅在昨天试着进行召唤了军队。 　　一般来说，任何一个真神都会驱使超自然生物作为军队或信使。大部分善神会选择自己喜欢的类型的天使，邪神们则是选择奴役恶魔或亡灵。这其中也有像奥丁那样把战死的勇士的灵魂升为英灵的类型，不过英灵在性质上其实和天使或亡灵也没太大差别。 　　然而刚成为神的白娅既缺乏天界的人脉，也来不及学奥丁那样聚集英灵。虽然她具有【毁灭之王】的性质，但是奴役恶魔或亡灵来当成军队使用也未免太危险，外表上看起来也太凶残了。 　　所以白娅想来想去，最后就把主意打到了天界与深渊之外的异次元也就是元素界的身上。总所皆知，太初之时，创造女神从混沌之中创造出了以风、火、土、水四种元素构造边界的世界。这四个内层元素世界像柱子一样支撑着凡间，也就是物质界。组成宇宙的元素的化身，也就是元素生物们，就居住在这些世界中。 　　至于白娅，她在“四大元素”这方面其实属性还挺齐全的：她本来就是火属性，在八岐大蛇那边又取得了“风暴”和“大地”，而且八岐大蛇本身也有“水患”象征存在的意义。 　　去年刚到大和的时候，白娅就说过，如果借用米莉尔的魔法玩点邪道把戏的话，她其实知道一些可以凭空变出一支30级的怪物大军的办法。 　　所以她现在就这么做了。 　　首先，白娅通过自己的“息吹暴风”权能，从风元素世界里抓了一只风巨灵出来。 　　一般元素都是单纯的精魂，只尊重自己的属性和强大的力量。然而巨灵这种生物则更像是一种居住在元素世界里的人类住民。他们看起来比较像人，而且和人类一样聪明实际上比大部分人类都聪明。因此他们将自身视为体能和文化层面都更为高等的真正的元素。 　　也因此，他们足够识相。 　　所谓的风巨灵是一种上半身很强壮，外表看起来很像淡蓝色的人类的生物。他们站立起来时有两个人高，不过“站立”所用的双腿是一道云雾和强风交织成的漩涡。 　　然后，最重要的是，这种生物在凡间有一个很有名的外号，叫做“灯神”。 　　对，就是《一千零一夜》里面，《阿拉丁神灯》里面那种擦一擦就会跑出来实现你三个愿望的灯神。风巨灵（djinni）和火巨灵（efreeti）都具有一种特别的能力，能为任何抓住他们的人（巨灵以外）实现三个愿望，而且实现完之后就会自动获得自由。这次他刚出现，白娅就很不客气地向他要求许愿。作为一个足够聪明的风巨灵，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答应眼前这个真神比较好。 　　说是实现三个愿望，实际上巨灵的法力还是比较有限的。如果你和巨灵要财富，巨灵的每个愿望大概只能给你几千、上万枚金币。如果你和巨灵要青春不老，巨灵的每个愿望大概充其量帮你延寿个十到二十年。如果你要求巨灵复活死者，那么巨灵的每个愿望大概也只能复活一个刚死掉而且没有受到严重破坏的尸体。而且更麻烦的是，如果你和他们许下过于强大的愿望，那么在许愿魔法的法则的作用下，倒霉的反而会是你 　　你的愿望会照字面意思得到实行，但是却不会导致你期望的结果。举例而言，要是你和巨灵许愿要得到一柄强大的神器，那么许愿魔法的法则很有可能直接把你传送到神器的所在位置之后就不管你了。如果你和巨灵许愿要不老不死，那么许愿魔法的法则可能会直接把你的时间流逝和思维都永远停滞你确实不老不死了。 　　而且任何试图和许愿魔法的法则玩文字游戏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因为法则不会和人类讲道理。 　　但白娅这次向风巨灵许下的三个愿望都不是违反规则、过于强大的愿望。 　　她向风巨灵许下的第一个愿望是：“再帮我抓一只别的风巨灵过来。” 　　第二个愿望是：“再帮我抓一只别的风巨灵过来。” 　　第三个愿望当然也是：“再帮我抓一只别的风巨灵过来。” 　　于是第一只风巨灵在实现了白娅的三个愿望之后，就因为许愿魔法的法则而重获自由，自动传送回家了。在原地留下三个被莫名其妙抓过来的风巨灵和白娅大眼瞪小眼。 　　然后白娅把这个过程重复了很多很多次。 　　等到被抓过来的风巨灵积攒到一万两千个之后，白娅估摸着差不多了真神的感知能力让她隐隐约约察觉到，魔法守护者已经隔着时空在盯着自己的后脑勺了。要是再这样滥用许愿魔法的法则刷下去的话，估计白娅会被抓去陪摩卡一起坐牢。 　　随后她开始给这一万两千个倒霉的风巨灵们下达新的愿望。 　　“全体听好了。第一个愿望：根据许愿魔法的法则，你们从现在开始全部作为我的军队替我服务一年零一天。” 　　“第二个愿望：在作为军队期间必须完全服从军队系统的指挥。” 　　“第三个愿望：你们必须像尊重同族一样尊重凡人。” 　　“当然，因为你们现在是我的军队，所以我也会给你们发薪水。我知道你们大概对物质界的金钱没什么兴趣，所以能告诉我你们想要什么吗？” 　　一万两千个风巨灵们面面相觑。最后，这些风巨灵中的一个“维齐尔”（也就是风巨灵中的贵族）弱弱地举起手：“吾等乃是喜爱知识的种族。请给予吾等知识的典籍作为俸禄。” 　　“用书来当报酬吗？”白娅沉吟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好的，我以胜利之神的名义答应你们，我会给予你们书作为报酬。至于具体的待遇和薪水支付的方式，我们以后再来慢慢讨论。” 　　“总之，这一年期间，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于是，白娅凭空得到了一支一万两千人的30级灯神大军。她打算把他们分组派去雷斯卡特的各地维护治安，并阻止外敌入侵。风巨灵这种生物虽然算不上很强，但很擅长利用自己天生的始源魔法力量和飞行优势与敌人周旋，亦或是化身为狂暴的飓风卷过对手。与此同时，没有魔法的物理攻击对风的效果也不好。 　　这样“天然的空军”只要用得好就能派上很大的用场。 　　至于为什么白娅选择刷风巨灵大军而非火巨灵，则是因为风巨灵是混乱善良的生物，而火巨灵则是守序邪恶阵营的生物。白娅现在姑且也算是一柱混乱善良阵营的神明，当然要挑和自己阵营相同的超自然生物组成军队。 　　不过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再做第二次了。 卷七：凛冬将至 ​ 248：对牛弹琴 朝阳的映照下，白娅正伫立于曾经是雷斯卡特城废墟的地方。 　　废墟的断垣残壁和惨死的尸体都已经被她清扫干净了确切的说，是全部烧成灰了。在这块被她清扫干净的地面上，现在傲然耸立着一座白色的高塔。 　　这座塔当然不是白娅凭空变出来的。即使是真神，想凭空变出永久存在的真实物体也是很麻烦的，何况白娅也没有这方面的神职。在这座塔的建造上，白娅其实取了个巧。 　　她之前从八岐大蛇那边取得过“大地”属性的权能，因此利用它从雷斯卡特城原址旁边的一座山里挖了一大堆石头，再把这些石头塑形成几百米高的巨塔的形状，接着把看起来像是“第一层”的地方挖空，让未那带人把里面布置成神殿的造型，最后再把整座石塔都变成白色。 　　……换句话说，这座看起来很威风的白色高塔，其实里面除了看起来像是“第一层”的地方以外都是实心的。这部分就等以后再来处理吧。 　　反正白娅现在需要的也就只是一个表面功夫而已。 　　这是她打倒索萨之后的第四天。一万多只风巨灵已经在她的命令下，分成十只一组飞到雷斯卡特教国的全国各地去维持秩序，顺带还得防止异族奴隶们造反。这一万两千只风巨灵都与白娅建立了心灵感应的连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迅速向上报告。这种把自己的思想和一万两千个智慧生物连接在一起的行为对凡人来说有可能导致精神分裂，但对神来说，接纳他人的心灵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虽然风巨灵们被白娅许愿，要求他们“必须像尊重同族一样尊重凡人”，但人类至上主义的雷斯卡特人们可没那么容易像尊重人类一样尊重巨灵。 　　所以就在她向全国各地派出风巨灵小队的同时，白娅也向雷斯卡特全国降下了神谕。 　　“雷斯卡特人啊，若是迷惘于前路，就来找我吧。我将向你们叙述何为‘正确’与‘错误’，我将告诉你们今后的生存之道。” 　　她当然也把现在这座高塔的所在位置输入到了雷斯卡特人的脑袋里。因此雷斯卡特人们如果真的想要得到她的指引，真的迷惘于以后该如何继续生活下去，那么应该就自然会来这里找她……大概吧。 　　所以白娅今天才会收回狐狸耳朵和尾巴，以人类形态站在这座白色高塔上向远处眺望。 　　郁金香联邦和锡安帝国其实这两天都有派信使来找她，为的就是问清一个问题：你到底想拿这个国家怎么办？ 　　锡安帝国虽然愿意全力给白娅提供支援，但终究必须建立在不损害帝国本身利益的前提下，所以基本上只能提供物资援助生活用品啦，粮食啦，饮用水啦，诸如此类。 　　至于联邦……尽管他们对于侵略雷斯卡特教国很有兴趣，可是由于贵族院差点被奥丁吓尿，外加凤凰城的【迷锁结界】还被捏在米莉尔手里，他们只能有气无力地提出一些抗议。 　　不过这些抗议本身还是挺有道理的。雷斯卡特人全民皆兵，平均两个成年男性就能打赢一个兽人战士，战斗力甚至比不用火器的锡安帝国士兵还要强。帝国普通士兵如果只用冷兵器和兽人战士战斗，大概要三个才能打赢一个。而且雷斯卡特人的侵略性和犯罪性都相当高。所以联邦提出的唯一且绝对的条件就是：不能让雷斯卡特人离开雷斯卡特教国现在的领土范围。 　　顺带一提，精灵们宣称一个精灵剑士像五个兽人战士一样能打。白娅对此表示怀疑。 　　“说起来，你们为什么认定雷斯卡特人一定会做坏事？这不算是民族歧视吗？” 　　白娅在和联邦总统阿拉米尔他现在都快变成联邦和白娅之间的专用联络员了用【通讯术】联络时，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因为以整个民族为单位做出不当的行为，导致整个民族被排除，这不能算是歧视。实际上，这是联邦几百年来和他们实际接触积累下来的经验法则。”阿拉米尔很平静地回答，“等你和雷斯卡特人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了。他们是否真的是必须被隔离的一群人，你就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确认吧。” 　　“……嗯。” 　　虽然这是一句让人感觉有点沉重的话，但是白娅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就进入正题吧白娅，你到底想拿这个国家怎么办？我姑且也和你相处了半个多月，知道你是个好人，现在是个善神。但是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让雷斯卡特作为‘正经的国家’洗心革面。”白娅考虑了一会之后，这么回答他，“我在成神的那一刻和创造女神说了，我想要成为能通过胜利给他人带去勇气与希望的神明。然而一时的胜利无法拯救这个国家的人。唯一拯救这个国家的人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变正常’，让这个国家的人清醒过来，然后正常生活和发展下去，至少别饿死或者内乱。” 　　阿拉米尔听了白娅这番话之后，简直无言以对。 　　“……白娅，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在这整个国家‘变正常’之前，你要一直负责管理、监视他们吗？你打算花多少年啊？” 　　白娅耸了耸肩：“你看，俗话说‘救人救到底’。我现在好歹也是个不老不死的真神了嘛……而且，人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懂得去相信他人。” 　　“……你做好觉悟了吗？” 　　阿拉米尔沉默了片刻之后，冷不防说出这么一句话。 　　“啊？”白娅被他这突然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阿拉米尔叹了一口气，“没觉悟也好。如果你心理受挫的话，就及时撒手吧。我联邦充其量也就是把雷斯卡特人当成奴隶，不会赶尽杀绝的。” 　　他就这样结束了【通讯术】，让白娅一头雾水。 　　然后与此同时，站在白色高塔顶上的白娅也正好看到了从地平线的彼端涌现的人潮，远处的人潮中还传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她一开始还挺开心的：哇，居然有那么多人来寻求我的指引诶！ 　　但是事实马上就打了白娅的脸。 　　白娅尽管不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可是也不算笨。她也知道想要改变雷斯卡特人是个艰难的任务，然而…… 　　“你这个垃圾！索萨大人一回来就会砍死你的！” 　　“不知廉耻！” 　　“绝不承认！快解除你这下三滥的幻术！” 　　“伪神！伪神去死！” 　　然而眼前的情景还是让白娅不禁望而却步。 　　原来如此，这就是阿拉米尔那些话的意思吧。 　　就像白娅之前说过的一样，雷斯卡特人的思想问题已经不只是“顽疾”，而是“绝症”了。 　　“人类是最伟大的种族”、“雷斯卡特民族是人类中最伟大的民族”、“人类以外的种族都只配当奴隶”、“弱肉强食才是世间的唯一法则”、“弱者只配被压榨”……这些很认真地相信并遵循着索萨神的中二思想的人，即使在索萨被杀后也铁了心咬定这些歪理不愿意放弃。 　　摊开来说，他们不是“死不开窍”，而是“死都不想开窍”对一群通过一个持续了五百年的谎言来呼吸的家伙来说，要承认自己以前的信条只是谎言，和叫他们去死是一个意思。 　　尤其现在还是冬天。尽管白娅派了风巨灵去维持秩序，但她可没有像索萨那样给人民们天降面包。帝国提供的物资援助也不可能那么快送到。再加上对人类至上主义的雷斯卡特人而言，失去了神明和力量，不得不被怪物（风巨灵）们管理，也是很痛苦、很可恨、很屈辱的状态。 　　现在聚集在白色高塔下的人潮只有数千人，然而这样的一群人大概也只是索萨的狂信徒中距离雷斯卡特城原址最近的一批。换句话说，接下来还会有更多更多这样的疯子跑来找白娅麻烦。 　　这下该怎么办呢？ 　　白娅开始有点头痛了。 　　“首先对这些人昭示师父压倒性的武力，在此之上施行坚固的独裁统治，确立支配的根基。若不在最初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他们是不会听任师父摆布的，最后只会落个被轻视的下场。” 　　然后，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因为太少听到，已经有点陌生的声音。 　　说出这番话的人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十五六岁的金发美少年。他的身上穿着银白色的骑士铠，腰上配着一把护手以金色羽翼造型打造，收容在红木剑鞘之中的宝剑。其身份……正是白娅名义上的第二个弟子，从来没有机会被她教过任何东西的锡安帝国太子，加里亚斯·德·奥里乌斯·锡安。 　　他的身后站着冰之女仆芙萝伊。看来就是她带着加里亚斯太子传送过来的。 　　“师父，一个月不见了。您的身体倒是变得更健康了呢。不过您的尾巴和耳朵怎么都不见了啊？” 　　而且加里亚斯一和白娅见面就开了这么个玩笑。 　　“啊哈哈……” 　　连面对这几千名索萨的狂信徒都没有显露出动摇的白娅，额头上终于流下一滴冷汗。 　　白娅的三名弟子中，最受宠的无疑是大弟子娜娜。白娅几乎把所有好处都拿来一股脑培养她。三弟子帕梅拉虽然基本上只有娜娜用剩或者不合用的好处可以用，但毋庸置疑还是受益良多。 　　只有可怜的名义上的二弟子加里亚斯太子，简直就像是后娘养的一样，在白娅这边一丁点好处都没得到过。就连白娅都感觉自己特别对不起他。 　　“父皇命我带着物资援助部队前来。除此之外，对于大概不懂政治的师父，我也会给予助言。对于‘白娅师父想要做的事情’，在不伤害帝国利益的前提下，我会倾力相助。但一切最终仍将取决于师父您的判断。因为师父接下来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 　　这个从小受帝王学教育长大的太子在开完玩笑之后，郑重地向白娅行了一个对同盟国君主才会行的礼节。 　　“所以请师父务必要审视结果，必定要究明‘怎样的行动会带来怎样的结果’再做决断。若不然，您的一念之差将会牵扯到数万人的性命‘神’与‘王’的概念在这里是通用的。” 卷七：凛冬将至 ​249：反乌托邦的影子 最后，白娅先试着降落到地面上，和这几千名索萨的狂信徒展开了对话。 　　她努力将自己所拥有的，那些只能称得上浅显易懂，任何有人类平均智商的人都应该可以理解的道理融汇进了语言之中，向这几千名索萨的狂信徒陈述了以索萨的谎言为基准判断事物的危险性，向他们陈述了何为“正确”何为“错误”，向他们陈述了伦理和道德的“应有姿态”。 　　这简直就像是白娅在把道理逐字逐句嚼碎了一口一口喂给他们吃一样。 　　结果完全是对牛弹琴。 　　狂信徒们不但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而且还向白娅丢石头。虽然这些石头在碰到白娅之前就被神力构成的无实体屏障弹开了，但场面还是显得有些凄凉。白娅倾注了热情的对话不但无从谈起，而且还被索萨的狂信徒们群起攻之。 　　顺带一提，每个真神都会具有名为【神力无实体屏障】的被动技能。这种屏障平时没有实体，只是单纯在身体周围释放出薄薄的一层神力雷达。范围内一旦感应到攻击，就会在受攻击处自动产生一小片厚重的神力屏障阻挡攻击。因为每个真神都是永动机，所以这种被动防御技能几乎是无懈可击的。 　　一般来说，突破这种屏障的方法，不外乎是用超越该神的神力输出“功率”之上的攻击去突破，或是运用白娅的神剑拉格纳罗克这种可以切开神力屏障的特殊武器，基本只有这两种办法而已。 　　言归正传。 　　眼下这个场面虽然显得有些凄凉，但其实也是最为妥当的展开。 　　“【跪下】。” 　　白娅话音刚落，在场的几千狂信徒们便突然跪了下来，都是用尽了全力地下跪，头甚至直接狠狠敲在地面上。而且他们的行为看起来就像他们觉得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就在白娅的那句命令传进他们耳里的瞬间，这几千名索萨的狂信徒便立刻感觉到身体里好像多生出了一个负责接收白娅命令的器官，而自己的身体就好像正顺从着那个器官在动作一样。即使再怎么想要出力，身体也接收不到来自大脑的信号，纹风不动。 　　“【允许抬头】。” 　　白娅补充了一句。 　　于是，明明陷入惶恐却又动弹不得的人潮，便转动自己此刻唯一能够自由动作的头，彷佛谒见皇帝般向上仰望。 　　“阿拉米尔之前说过‘不能让你们离开国境’。我现在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白娅叹了一口气，“我确实根本没法把如此见不得人的你们放出去。” 　　索萨，被二十万骷髅啃噬的死法对你来说简直太轻了。能把一国人民洗脑成这样，你本事其实不小啊。 　　她一边在肚子里碎碎念，一边振臂一挥：“【使徒召唤：灭世魔君·费尔南德斯】！” 　　伴随着让天地为之变色的黑暗气息，直径已达到百米以上的黑色超巨型圆球恶魔领主重归人间，悬浮在跪伏于地的人潮上空。身为白娅之召唤兽与使徒的它在被召唤出来的那一瞬间便领会到了主人的意图。它圆球型的身体上，马上睁开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眼睛。 　　这巨大的异形之物果然让原本就陷入惶恐的索萨狂信徒们更加害怕了。 　　“肃静。”费尔南德斯发出低沉而恐怖的声音，“吾主有旨。” 　　整个场面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你们太丢人现眼了。”白娅平静地向死寂的人潮叙述着这个事实，“烂泥扶不上墙，今后只得由我来管教。” 　　虽然她没有吸收掉索萨掉落的“雷斯卡特”神职，但是那个神职现在仍然被捏在白娅手里。“雷斯卡特”这个神职也是个概念很复杂的神职，雷斯卡特城，雷斯卡特国以及雷斯卡特民族的所有支配权都被统合在了这个神职之中。换言之，现在所有雷斯卡特人的支配权，都被白娅捏在手里。 　　这个神职唯一无法直接操控的就是雷斯卡特人的自由意志但是在身体已经被完全操控住的时候，只有自由意志也没多大意义吧。 　　“不从者顷刻击杀。”费尔南德斯用会让听到的人骨头发麻的恐怖声音补充，“若有不满，自行起身。” 　　白娅此时已经解除掉了对这些雷斯卡特人的强制肉体支配，五个胆子比较大的人发现自己能够自由活动之后就试图站起身来然后立刻就被费尔南德斯从眼睛里发射的【熵能射线】炸成了灰。 　　这下再也没有人敢站起来了。数千的人潮就这样自行跪伏于地，丝毫不敢动弹。 　　白娅则是腾空而起，重新飞回白色高塔的顶端。 　　“尔等，在此敬候新令宣达。” 　　作为威慑力的费尔南德斯，则是仍然悬浮在这些人的脑袋上。 　　“眼下这个状况虽然不是师父有意为之，但其实也是最为妥当的展开。”在白色高塔的顶端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加里亚斯太子，在白娅重新回到塔顶上之后对她说，“民众自发的暴动，正好借‘惩处’之名行镇压之实，展现师父的神威。方才那位……大恶魔的威慑甚是显著。” 　　然后他便注意到，白娅看起来十分失落。若不是她隐藏了耳朵和尾巴，现在肯定也是耷拉下来的。 　　“真没想到，我居然还有被几千人一起丢石头的一天啊。” 　　她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嘲，不过白娅确实真心实意地叹了一口气。 　　“师父，若是感到强人所难，将雷斯卡特放任不管即可。”加里亚斯太子看起来也很为难，“这绝非什么激将法，而是我的真心话。师父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做这种事。” 　　“……你这小子，有和我相处很久吗？怎么知道我的性格适不适合做这种事啊？” 　　“师父确实没怎么和我相处过，但是我都有看情报部门给皇室的报告啊。除此之外，我去向娜娜师姐打听消息的时候，她基本上也都会把故事告诉我。师父这一年多来都做了什么事，我还是比较清楚的。”太子解释，“您不是擅长治理国家的性格，可以的话现在就回帝都去吧，不会有人因此责怪您的。您还是比较适合过着躺在被窝里吃零食的生活。” 　　这话说得好毒。 　　不过加里亚斯太子这番话也没有完全说错。帝国和联邦其实都比较希望白娅丢下雷斯卡特这个烂摊子别管。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瓜分这片土地。虽然联邦与雷斯卡特接壤而帝国没有，但因为联邦已经被白娅和奥丁给吓坏了，所以帝国最后在利益分摊上大概还是能占到便宜。 　　就像联邦的计划是把划分给他们的雷斯卡特人贬为奴隶一样，帝国大概会把被划分到的土地变成殖民地吧。这对于雷斯卡特人来说其实并不算是最悲惨的结局。 　　（但是，如果让白娅师父来统治的话，身为真神的师父只要有心，就能利用“雷斯卡特”神职的力量，和分配到全国的风巨灵，把全国尽收于监控下并瞬间给予应对，将一切犯罪和暴乱都扼杀于摇篮之中。最终，必然能构筑出常理所不能之的无暇警备国家。） 　　加里亚斯有些头痛的想着。 　　（眼下有我给师父提供辅佐，实现这个结果恐怕已经是大势所趋。话虽如此，如果师父不能真正将雷斯卡特的人心收归于麾下，最终会呈现在师父所作所为尽头的，只会是表面上充满和平，实际上人民从出生到死亡都被强行控制，自由意志被无法撼动的神力所支配，恶劣的反乌托邦。） 　　就某种层面上来说，那和索萨支配下的雷斯卡特教国没什么区别，没准还更惨。 　　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的话，毋庸置疑，白娅一定会大受打击的。因为她的本性毕竟是一个依循自己的良心在做事的善神。任何一个孝敬师父的弟子，都不应该让自己的师父受到这种精神打击。 　　而对加里亚斯来说压力更大的是，他的师姐和师妹都是没法在这件事上帮到他忙的笨蛋。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老实说，大部分情况下，这种三观方面的问题，除非你强行洗脑，否则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等他们老死”了。比较靠谱的方法是先把这一代人全部控制住，放弃他们，专注于对下一代人进行教育，重塑下一代人的三观。 　　就在白娅和加里亚斯都开始动脑筋思考时，一个声音突然传进白娅的脑海里。 　　那是从白娅目前唯一的神职人员，巫女弥生未那心里传来的祈祷虽然内容与其说是祈祷还不如说是传讯“白娅大人，请问科洛卡小姐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白娅一头雾水：“……科洛卡是谁？” 卷七：凛冬将至 ​250：渠道与教育 因为存在感过于稀薄，早就被白娅遗忘，今年年方十五岁的科洛卡小姐，是雷斯卡特城索萨大神殿的前侍女。她之前在快被索萨的祭司侵犯时，被正好路过的白娅给救了。之后白娅就因为忙着和索萨比赛和战斗，完全把她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要不是米莉尔和未那小心翼翼地事先把她传送到帝都，这位科洛卡小姐现在已经死于索萨之手了。 　　话虽如此，尽管科洛卡现在侥幸存活了下来，可她的家人也好，原本的生活环境也罢，整个家乡（雷斯卡特城）都已经灰飞烟灭。或许在帝都开始新的人生反而对她还比较好…… 　　“不对不对不对！” 　　白娅猛然反应了过来。 　　这岂不是天赐良机吗？ 　　“快把她从帝都带过来！” 　　科洛卡曾经是索萨大神殿的侍女，就分类上来说，是级别较低的神职人员。由于索萨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男性沙文主义者，所以女性神职人员在他的宗教体系中几乎毫无地位可言，也不会被授予神圣魔法，只是类似于神妓和侍女的存在。 　　所以，科洛卡本来应该只是一个派不上任何用场的普通人，仅此而已。 　　……只不过现在的状况有点不一样。 　　索萨神死后，雷斯卡特国内所有原本被他授予神圣魔法的神职人员都失去了力量。换言之，某种程度上雷斯卡特教国的祭司阶级已经相当于不存在了。另一方面，因为雷斯卡特城的所有人都死光了，这个国家里也没有别的活人还认识科洛卡了。 　　“从今以后，你就是索萨的侍神公主，有着索萨神的血统。因为有索萨的血统，所以从出生开始就被软禁于神殿，幸亏索萨被我斩除，你才得以恢复自由明白了吗？” 　　面对被芙萝伊从帝都带回白色高塔的科洛卡，白娅一本正经地吩咐。 　　科洛卡已经惊呆了。 　　不过正如她刚被白娅救下时的表现一样，这个姑娘确实有着惊人的冷静。她甚至在几秒钟后就理解了白娅的意思。 　　“白娅陛下，小女子以前只是一介神殿侍女，无才无德，没有受过很多教育，而且也只是个凡人，并没有继承什么神之血统。” 　　而且科洛卡还很懂得明哲保身之道。 　　“那么。”白娅打断她的推却，“我就赐予你神血。” 　　“啊！？” 　　白娅刚说完这句话，就拔出神剑拉格纳罗克，用自己的左手在剑刃上稍微割出了一个口子。然后在科洛卡来得及逃跑之前老实说，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在这种时候逃跑呢？白娅简直无法理解把自己的一滴血滴在了科洛卡的头上。 　　然后科洛卡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 　　确切的说，她的“头发”发生了变化。 　　首先变成银白，然后又发出钻石和珊瑚的光芒，并且超越常理的法则混合在一起，最后终于变成带有光泽的金黄色彩。小姑娘连忙接过白娅递给她的镜子仔细端详。镜子里映照出与平常的她相同却又不尽相同的身影。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也说不上来。硬要说的话，就是发丝的光泽她的头发现在散发难以言喻的光辉。 　　“如何？” 　　白娅笑眯眯地问。 　　滴在科洛卡身上的神血没有将她变漂亮，也没有折损她原本的美貌，只是让她散发出更加带有魅力的光彩。这种魅力的本质是超自然的，换句话说不管你是狂信徒也好，油盐不进的疯子也罢，只要没办法抵抗神力，就没法无视这种魅力。而且白娅通过现在还被她捏在手里的“完美”神职，在自己这一滴神血上动了点手脚，让这滴神血就好像是“完美之神”的一样。 　　白娅当然也有办法在自己身上造成这种效果实际上她只要把自己平时压抑住的神力光辉释放出来就行了。只不过靠这种超自然的魅力去征服人心，白娅做起来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白娅陛下，胜利之神啊。就算您赐给了我这样的神迹，我也不是能言善辩的人。”但是科洛卡还是想要推脱，“我只是个拙口笨舌的侍女，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我会赐给你口才。” 　　白娅伸手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发动了每个真神都能使用的基本权能。 　　任何一柱真神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现实。神明出口即为真言。越是强大的神，其说出的话越是会成为现实。确切的说，现实会适应神说出的话来扭曲自己当然，根据神等级的不同，扭曲的规模也是不同的。 　　至于白娅的这句话，则是足以改变现实到帮科洛卡“洗点”。 　　用符合方舟世界的世界观的说法，这叫做【心灵革新】。 　　白娅把她原本的职业“5级平民”洗掉，并且赐予了她自己的神力，把科洛卡变成了一个30级的属于白娅的牧师白娅不是不想把她变成更高级的牧师，也不是做不到，但是过于鲁莽地赐给一个普通人过于强大的神圣魔法，很容易害她自己控制不住。 　　然后，白娅在帮她分配技能的时候，帮她在交涉技能包含了口才、礼仪、交际手腕、得体的言语，诸如此类的能力上，点上了足够的技能点。 　　聪明的科洛卡立刻察觉到了自己体内发生了某种变化。对她来说已经十分强大的圣力被注入她身体里，而且可以由她如臂使指的操控，这件事让她不禁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白娅陛下，我的神啊。您愿意打发谁去就能打发谁去，为何偏偏要挑上我这么一个地位卑下的人？” 　　“你们凡人的地位与我何干？”白娅反问，“我看重你的地方在于你是个‘清醒’的人。” 　　就算索萨再怎么给所有雷斯卡特人洗脑，人这种东西，一百个里面总还是会有那么一两个“清醒”的或者“比较清醒”的。就像倾向守序善良的锡安帝国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一心向善、安分守己一样。雷斯卡特教国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靠谎言才能呼吸的家伙。 　　科洛卡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曾经身为索萨神殿侍女的她，反而是个清醒的人。正是因为雷斯卡特人之中还有这种人存在，白娅才不想舍弃所有的雷斯卡特人，才不想袖手旁观让联邦和帝国瓜分这个国家和国民。 　　“我要你成为‘谈话的渠道’，成为我与雷斯卡特人之间的缓冲层，成为连接神与人之间的……”白娅说到这里时，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女祭司。” 　　所谓祭司这种职业，自古以来的存在意义其实都差不多。那便是“连接神与人”的沟通渠道。另一方面，虽然白娅现在是以人类的形态显现在雷斯卡特人们面前，但他们还是把她当成“异族”。那么对于异族的统治者来说，由被统治者的同族来代行支配也算是一种百试不爽的办法了。 　　“这一代的雷斯卡特的成年人大概已经没救了。”白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冷酷，“所以现在最首要的是教育。让还没被索萨的思想污染的未成年人们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让他们明确‘国家的存在以及发展目的’，让未成年人们先醒悟过来。” 　　国家发展秉承的应该是学海而非血海。攸关国本的教育只怕需要花上数十年时间来打稳根基。所以白娅现在能做的，就是先倾力在雷斯卡特人中找出几十个科洛卡一样“清醒”的人，然后用白娅神力让他们快速学会“如何教人”。除此之外白娅暂时就只需要留意维持国家的整体秩序和治安就足够了。 　　“洗点”不等于“洗脑”。除非白娅真的用神力给他们洗脑，否则她没法帮助那些已经被索萨洗了脑的人重塑三观。 　　但那些还没被索萨完全洗脑的未成年雷斯卡特人，却还有通过教育来挽救的可能性。 　　……只希望这个过程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卷七：凛冬将至 ​251：今天的瓦尔哈拉也很和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白娅发现自己平生头一遭统治国家就选了个疯狂难度，开始努力试图从教育着手时，她的大弟子娜娜和三弟子帕梅拉其实也在努力着。 　　她们在努力着提高自己的实力。 　　在方舟世界最北方的冰雪大地米德加德的上空，浮空岛阿斯嘉特的中央，只有牺牲在战场上的勇士才有资格被招入的殿堂，英灵殿“瓦尔哈拉”的大训习场上，白娅的大弟子娜娜，正与面前那个手持巨斧与圆盾，面孔隐藏在头盔下，散发着激奋气息的高大男战士对峙。另外还有几十人围成圈子，围观这场争执。 　　“小丫头，这英灵殿瓦尔哈拉可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该来的地方。”那名高大的战士很不客气地出言挑衅，“听说你这种小丫头在帝国就是很厉害的骑士了？那就亮出你的剑来给本大爷瞧瞧吧。” 　　对于瓦尔哈拉来说，这样的事其实也算是家常便饭了。毕竟北欧蛮子都是些血气旺盛的人，而且这名高大的战士还是这些蛮子中尤为不要命的一批他正是一名居住在瓦尔哈拉的英灵，奥丁麾下的二十万英灵战士之一。 　　所谓的英灵战士，就是由女武神们召集起来的死去的英雄们。他们每个人都拥有出色的武艺，在人间的战斗中立下了赫赫武勋。因此，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相当傲慢。被招来瓦尔哈拉一事更是助长了他们的傲气。 　　换句话说，眼前这名挑衅娜娜的英灵战士是个已经在战场上死过一次的人了。就像索萨神的脑袋僵化了一样，英灵们作为“死后”的存在，他们的思维模式其实也比较死板。 　　所有英灵的等级都不会低于40级，不过大部分英灵的等级也就只是4、50级而已，只有少部分生前就非常强的英灵精锐会更高，传说级的英灵大概最多也就一百来名。这种二十万英灵组成的军队简直可以让任何凡间国家为之咋舌，就连锡安帝国都无法正面相抗，只不过实际上奥丁这支英灵军队根本就不是和凡人打仗用的。 　　奥丁之所以会聚集起英灵这种特殊部队，归根结底还是想要利用他们“会自动在黄昏时复活”的这个特性而已。 　　就像天使和恶魔就算在凡间死去也会在几十年后复活一样，英灵这种存在不但能复活，而且复活效率还更高。每个死去的英灵都会在“下一次日落时”在英灵殿中自动复活。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复活，理由确实也很简单：因为奥丁在每个英灵的灵魂上都刻印了两个卢恩符文。这两个符文连接在一起之后，就形成了名叫【古尔薇格】的强力符文魔法。 　　就像白娅的【冤骨二十万死大葬界】只要她自己没死就绝对不灭一样，只要大神奥丁没有陨落，所有英灵都是不死不灭的。而一支不死不灭的军队能在与霜巨人、炎巨人还有亡灵们的战争中派上多大用场，则是不言而喻。 　　“贝尔赛先生。”娜娜说出面前对手的名字，她最近一直待在瓦尔哈拉，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作风，“如果您对我有很大意见的话，那就别用嘴上说的，而是用自己的力量来表达吧！” 　　名叫贝尔赛的英灵战士立刻咧开嘴笑了：“哈，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本大爷在生前可是立下百人斩武勋的男人。” 　　“靠杀人数沾沾自喜吗？”娜娜摇了摇头，“我是一名骑士，是以守护了多少条生命做荣耀的。” 　　“说那种漂亮话有屁用啊！”英灵贝尔赛举起手中的巨斧，指向娜娜的鼻子，“【独斗挑战】！” 　　就像帕梅拉有着圣骑士系的专属挑战技能【高傲决斗者】一样，每个英灵战士都能通过释放体内的魔力来向一个他视野之内的生物发起挑战，展现战意，挫败对手的士气。一股超自然的恐惧感立刻涌上了娜娜的心头，但是她马上反应过来，举起了手中的青铜镜之盾，发动了装备上的专属技能。 　　“【青铜之镜】！” 　　【技能“青铜之镜”：将自己在30秒内受到的一个异常状态转移给50米内的一个目标，自身解除异常状态。目标免疫该异常状态时，自身解除异常状态，但目标无法陷入异常状态。这个技能可以在任何异常状态中使用。冷却时间30秒。】 　　不过因为英灵本身免疫恐惧，这个技能对英灵战士贝尔赛倒是没起到什么作用。 　　“【狂暴】！” 　　贝尔赛大喝一声，使用了这个白娅也很爱用的狂战士招牌技能。赤红色的魔力立刻从他身体上喷薄而出。与此同时，娜娜已经发动了【盾牌猛击】，连人带盾朝着贝尔赛撞了过去。这名英灵战士立刻举起左手附有魔力的大圆盾想要挡下娜娜的【盾牌猛击】但他的防御却马上被娜娜给撞开了！ 　　光用一面盾牌就想挡住娜娜的盾击，至少也得找个传说级来才有可能做得到。 　　然后面对空门大开的英灵战士，娜娜毫不客气地发动了她最快的攻击技能【斩击】。剑的速度快到连剑身的残像都无法用肉眼捕捉。 　　并且还重复了两次。 　　这正是白娅传授给娜娜的秘技，通过攻击技能的前置动作来提升攻击效率的技术。无视常识和合理性的“bug”，从三方“同时”斩开对手的必杀剑“零闪”。 　　但是，就在娜娜的剑命中英灵贝尔赛时，她感受到了异样的触感 　　恶魔、天使、妖精、吸血鬼、狼人……方舟世界有许多超自然生物都拥有特殊的伤害减免能力，只要不被特定材质或特定属性的武器命中，物理攻击的伤害就会大幅度减轻。英灵作为一种和天使、恶魔类似的超自然生物，也具有这种能力，所以即使挨了娜娜的三次【斩击】也没有受到很严重的伤害。 　　（不好，我的攻击力还是太弱了！） 　　娜娜在心中暗叫不妙。英灵贝尔赛已经从三次的瞬间【斩击】中恢复了体势。他丢下左手中的大圆盾，双手握住巨斧，高高举起：“【破甲重击】！” 　　这是藉由重武器的重量和全身力气猛烈下挥，将敌人的防具击碎破坏，在给与大伤害的同时也让敌人防御力下降的强力攻击技能。娜娜若是想要防住这招，不被打垮，至少也得使出【坚石壁垒】那种程度的防御武技。然而英灵贝尔赛身上被娜娜的【斩击】砍出的伤口，此刻居然已经开始以肉眼的速度再生了每个英灵的再生能力都堪比高级别的恶魔。 　　和不容易受伤，受了伤也会快速再生，而且也不会感到疲倦的英灵相比，娜娜一旦被逼入守势，状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盾舞】！” 　　因此，她向前用力一踏，将盾一挥，全力敲向贝尔赛挥落的巨斧。 　　当天晚上六点，日落之后。 　　“瓦尔哈拉大食堂”大概是方舟世界毋庸置疑的最大的食堂。高到令人不禁张大嘴的天花板上吊着好几个巨大且华丽的吊灯，吊灯发出柔和的暖色照亮了整个食堂。长毛赤绒的地毯上，摆着不知道能坐下多少人的长桌。巨大的容器在长桌上等间隔的摆列着，里面装着的以大杯盛的羊奶蜜酒莱拉德和大盘盛的神猪肉，任由英灵们放量饮啖。 　　这里有着能同时容纳几十万人共同进餐的规模。然后在这喧嚣中不断来回奔波的，正是以大姐布伦希尔德为首的女武神九姐妹。虽说仅仅九人要应付二十万名英灵在物理上就是不可能的，但她们还是为了能尽可能为尽量多的英灵战士斟酒而不断奔走着。 　　顺带一提，女武神虽然看起来是九姐妹，个体上也存在差异，但本质上其实是连接在一起的。除了大姐布伦希尔德之外，剩下的八个妹妹与其说是独立的个体，还不如说是布伦希尔德的特殊化身。虽然一般来说弱等神不可能分出那么多化身，但布伦希尔德却是唯一的例外，能够分出九人一体，作为一个团体来指挥英灵战士组成的军队。 　　作为代价，布伦希尔德作为本体，却也只有弱等神化身程度的战斗力。话虽如此，九个弱等神的化身如果作为一个团体协作战斗的话，大概也没有多少其他弱等神能打得赢她。 　　食堂最前方的中央，摆着大神奥丁她自己的餐桌。为了表示对英灵战士们的重视，奥丁每天晚上都会和英灵战士们共进晚餐。几千年来也就只有和白娅一起喝酒那次喝醉了，所以缺席了一次。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娜娜今天也坐在奥丁旁边，和她一起吃着晚餐。 　　“娜娜·冉·磨叶，汝认为这酒的滋味如何？” 　　奥丁啜了一口布伦希尔德替她斟满的莱拉德蜜酒，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嗯。我作为白娅师父的弟子已经品尝过不少特别的饮料，但即使如此也从未品尝过那么美味的酒。” 　　娜娜很诚挚地予以赞美。 　　“理所当然。此乃被讴歌为世界树之蜜的最美味的蜜酒，莱拉德蜜酒。”奥丁自豪地回答，“汝师父白娅的神酒配方虽然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酒，但只可惜烈酒并不适合在瓦尔哈拉的宴会上享用。汝再尝尝这猪肉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娜娜似乎很讨阿萨神族们喜欢。甚至可以说，娜娜在奥丁和从属她的四季女神中简直神见神爱。 　　于是娜娜吃了一口盘子中的野猪肋排。那也是丝毫不比蜜酒逊色的极品美味，在入口的瞬间便让人感到全身迸发出活力。 　　“这野猪肉也是余宫中的珍品，乃是神之野猪沙赫利姆尼尔的肉，由大厨安德赫利姆尼尔在神锅‘艾瑞尼尔’里烹饪。神猪沙赫利姆尼尔与英灵战士们相同，会在每天日落时复活，因此永远食之不尽。” 　　神锅“艾瑞尼尔”也是奥丁所持有的神器之一。这个神器完全没法用来战斗，但是只要将必要的材料放进去，就会在月亮升起后开始全自动烹饪。蔬菜都不用剥皮，鱼和动物也都不用切，锅子上还施加了“只要在月亮当空之际，里面的东西就不会减少”的符文魔法。也就是说，那口锅里的东西在天亮前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 　　本来就算奥丁有一头每天都能复活一次的野猪，把它做成饭也就够几个人吃，但只要在加上这口神器锅，那就无论多少人都能用一头野猪应付下来了。虽然一般人大概没几天就会吃腻，但是已经是死人的英灵们比较死脑筋，同样的伙食就算吃几千年都不嫌腻，而且总是吃得那么开心。 　　像这样非战斗用的生活神器，阿萨神族其实还有很多。所以白娅超觊觎这口神器锅，尤其在如今这个她必须想办法给整个雷斯卡特教国找饭吃的时候，白娅更是想要得到这口锅子了。 　　可惜奥丁大概没那么容易把锅子给她。 卷七：凛冬将至 ​252：练级 一言以蔽之，娜娜最近其实就是在浮空岛阿斯嘉特修行。 　　娜娜现在的等级是50级，也就是英灵战士们的平均等级。这个等级在方舟世界的常识范畴中已经是很强大的了整个锡安帝国有这个战斗力的人也就不过百名。考虑到娜娜有“主角光环”，她的战斗力大概已经无限接近于传说级的门槛了。 　　当然，光是这么说可能比较难以让人理解，所以就实际形容一下好了：她现在拥有只凭手里那柄40级精良品质的长剑就砍爆地球上的主战坦克的破坏力，同时其防御力足以承受坦克主炮的零距离射击，能够全副武装以70公里的时速在战场上驰骋十几个小时，轻松铲平敌阵。 　　换句话说，现在的娜娜和现代地球上的最强地面兵器同一级别，没准还要更强一点因为她比坦克更加灵活。 　　顺带一提，大概一半左右的英灵战士也都有类似的战斗力。换句话说，奥丁手上至少有十万名左右战斗力和主战坦克差不多甚至更强，而且还不死不灭的战士。 　　而且他们还不需要烧油。 　　可即使如此，他们在奥丁心中真正的定位，仍然只是炮灰而已。 　　所谓英灵，说穿了不过是奥丁用来对付巨人和亡灵们用的炮灰。每个成年的霜巨人都至少有40级，换句话说和英灵战士们差不多。其中的佼佼者也同样有传说级，甚至……还有实力接近神明的特殊存在们。 　　那就是两万多年前，创造女神在处理完破坏神的烂摊子之后，为了修整并确保世界秩序的正常运行而创造的超级生物高达二十多米，重达二十吨的超级巨人，泰坦。 　　老实说，没人知道创造女神为什么要创造出泰坦这个种族，而且还把他们做得那么强所有泰坦都是神话级，他们互相之间繁衍出的纯种泰坦后代当然也是神话级。实际上，他们确实是一个非常接近于神的种族，甚至连体内流淌着的能量都是神力。他们与真神之间唯一的差异，就是他们没有神职。 　　然而，正是因为这微不足道但又确实存在的差异，泰坦们居然对众神心生嫉妒，认为泰坦也该和神明们一样成为凡人膜拜的对象。直到艾纪55000年，那些泰坦们终于举起反旗，为了让自己的名号也能为凡人所膜拜，攻入了天界。 　　然后他们就品尝到了创造女神的怒火。 　　泰坦中的一部分善良的泰坦早在这场叛乱开始之前就反对他们同族的想法。因此他们向创造女神传递了泰坦们打算叛乱的消息。结果邪恶的泰坦们在攻入天界的下一秒就被全部抓了个正着。创造女神降下怒火，消灭了他们中的大多数，并将存活者中较弱的那一部分永远放逐到了无底深渊之中，比较强的那一部分则是被锁入沉重的铠甲，随后投入了异次元的牢狱之中。 　　残忍又贪婪的霜巨人和狡诈又暴力的火巨人，都是邪恶泰坦们模仿自己的形象创造出来的生物。他们现在也仍然崇拜着自己的创造者。而这些被崇拜的泰坦们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挺在意自己这些巨人信徒。许多邪恶泰坦中的佼佼者甚至在深渊中成为了魔神，因此他们的凡人信徒自然也更多了。 　　这就是奥丁之所以忌惮巨人的原因之一。不到传说级的英灵们就算数量再多也打不过泰坦，但他们只要能磨损泰坦们的力量，对奥丁来说就是赚到了。如果那些传说级的精锐英灵们能打倒泰坦，就更称得上是意外之喜。 　　换言之，50级的力量还远远无法在接下来的战场上立足。 　　所以娜娜才会被白娅送到阿斯嘉特来特训。毕竟现在既能够让她充分取得经验值，同时又不会在白娅没看着她的时候出事的最适合的训练场，就是瓦尔哈拉。 　　黎明时分，娜娜便在瓦尔哈拉的宾馆客房里睁开眼睛。 　　三月初的早晨还是有些寒冷，所以娜娜的脑袋很快就清醒过来。她起身换上便于锻炼身体的衬衫与短裤，穿上盔甲，随后便走出房门。 　　清晨的瓦尔哈拉的训练场上还没有其他人。英灵战士们大都还醉倒在他们宿舍里的床上。来到寂静的训练场上的娜娜先甩动着金色麻花辫，做了一会热身运动，随后从腰间拔出长剑不是师父白娅赠与她的古代风灵剑，也不是挚友帕梅拉硬塞给她的破邪银剑，而是那把从家乡带出来的普通的铁剑。 　　对当初的白娅来说只是一句戏言的“每天挥剑三千下，举盾三千下，做三百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然后绕村子长跑五公里。”，娜娜如今已经每天坚持了一年多。这种莫名其妙的，原本应该没什么用的锻炼方式，在一系列不可思议的结果混合作用下，即将绽放出会让白娅都把下巴吓到地上的结果。 　　实际上，娜娜挥剑的速度已经到了普通人的眼睛无法跟上，完全看不清她在做什么的程度了。她现在“每天挥剑三千下”，只需要二十分钟就能完成……换句话说，每秒钟至少可以挥出三剑，简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她来到瓦尔哈拉，与英灵战士之间进行对打训练还不到一个月，但娜娜已经切身感受到了自己的进步。比起一个月前的自己，她毫无疑问地长进了。 　　对白娅来说，这是因为她每天都在瓦尔哈拉刷怪所以取得了大量的经验值。 　　但对于不了解这些概念的娜娜来说，她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与英灵战士们进行的高烈度战斗促进了自己的大幅度成长。 　　瓦尔哈拉的英灵战士们过着的是每天白天战斗至死，夜晚复生宴饮的生活，换言之就是“每天以战斗到死为止来锻炼自己”。娜娜虽然没有死，但是连日进行那种拷问般的锻炼，她会变强也是理所当然。一开始的时候每天都打得筋疲力尽，就连50级的娜娜都会感觉肌肉酸痛。 　　而现在，正因为如此习惯了每日例行的拷问般的锻炼，她切身感受到了人类的适应能力。 　　和能够看到状态栏的白娅不同，娜娜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升了几级，只是模糊地觉得到自己大概已经快要突破到传说级了。就在完成今天的早锻炼之后，她忽然想到自己有件事可以试试看，于是轻轻踢了一下训练场附近的一棵树。数片叶子因此在她周围飘落。 　　然后，她瞄准了其中的一片，用手中的长剑运用白娅教导的“零闪”技巧，在一瞬间朝它【斩击】了三次。 　　叶子被砍了三剑，但是只分成了两半，也只有一道被斩的痕迹。这当然并不是因为其它两次砍偏了，而是因为三次【斩击】都同时且精确无比地斩中了同一个地方。 　　（感谢你赐给我这样的力量，温柔的白娅师父。） 　　收剑回鞘，娜娜闭上眼睛默默祈祷。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锻炼和这样的心态会引导自己走向什么样的结果。 　　不过她马上就在脑海里听到了声音。 　　“娜娜？” 　　那正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白娅师父的声音。 　　“诶？为什么师父的声音会出现在我的脑袋里面？” 　　娜娜立刻懵了。 　　不过已经成为真神的白娅倒是马上意识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此刻远在雷斯卡特的她顺手打开了娜娜的状态栏看了一下，随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先别练了。我这里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去做。” 卷七：凛冬将至 ​253：娜娜小队再集合 这里是浮空岛阿斯嘉特的最北端，是终年大雪的极寒之国格雷兹。 　　虽然阿斯嘉特是个面积只有四万平方公里的岛，但是上面仍然根据“四季”分成了四个国家，分别由阿萨神族的四季女神来进行守护。守护着永远都是冬天的极寒之国格雷兹的，正是四季女神中的四女，奥丁的小女儿，守护、音乐、工艺和渔业的女神莉格蕾朵。 　　从神职上来看，她也是个不太会打架的神。虽然欺负凡人轻轻松松，但是一旦和泰坦打起来，胜负还真的很难说……所以奥丁才那么头痛：真神不一定擅长打架，可是泰坦们个个都很能打。 　　传送魔法虽然可以在阿斯嘉特内起作用，但无法出入。所以连接神域阿斯嘉特与地面的唯一道路“彩虹桥”也位于这个国家的最北端。持有“守护”神职的女神莉格蕾朵的职责之一，便是看守与监视这座彩虹桥。这柱女神有着字面意思上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奥丁那种已经不能算是“千里”眼了），因此一旦看到巨人或入侵，她便能即使吹响手中那把号角，能将警告的声音传达至整个阿斯嘉特的神器“加拉尔”。 　　迄今为止，这个号角目前一次都没有吹响的必要。 　　至少……在“诸神黄昏”到来前。 　　娜娜现在就是来到了这座由守护女神看守着的彩虹桥。 　　“早上好，莉格蕾朵大人。” 　　她先向桥上那个背着巨大黄金号角，身体包裹在蓝色的铠甲中，除此之外完全是雪白的女神打了个招呼雪白的双马尾也好，雪白的肌肤也罢，这柱冬季的女神除了红玉一般的眼睛之外，身上的每一块地方都是都是无垢而虚幻的雪白。因为是四季女神中的四女，她的外表看起来也是最年幼的，只比一米四的奥丁稍微高一点，大概勉强一米五。 　　“日安。” 　　和奥丁不一样，莉格蕾朵在散发出身为真神的威严时，并不怎么多话。 　　不过这柱女神在打完招呼之后，还是把古井无波的目光在娜娜的青铜镜之盾上停留了几秒钟三千年前，正是她创造了这面传说品质的盾牌，并将其赠送给了一位大英雄，让他以此打倒了恐怖的美杜莎女王。这面盾牌，称得上是与莉格蕾朵女神有缘之物。 　　“莉格蕾朵大人，请开启前往阿伦戴尔王国的彩虹桥。” 　　另一方面，彩虹桥其实并不是一座真正的“桥”，而是可以连接向任何地方的超级传送道。任何人踩上去之后，都会被桥的管理者莉格蕾朵自由传送到任何指定的位置。除了大神奥丁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存在能在不通过彩虹桥的情况下空间传送出入浮空岛阿斯嘉特。换句话说，唯一的入侵方法就只剩下空军而已。 　　“好。”莉格蕾朵平静地点点头，她已经事先从奥丁那边取得了相关许可，“归来时，呼喊我名即可。” 　　闪耀着七彩光辉的彩虹之桥立刻在娜娜的脚下显现出来。她轻轻地踩上去之后，便身化虹光，毫无错误地瞬间飞射至阿伦戴尔王国西部边境上的重要城市，白岳城的城门口。 　　阿伦戴尔王国位于米德加德大地的东北方，和米斯提亚环形山脉的北方。换句话说，这个国家也位于罗布鲁库王国也就是锡安帝国公主温德琳去年夏天出使的国家的北方。公主就是因为在出使罗布鲁库王国期间被魔王卡米拉特斯希抓走，最后才闹出了一大堆不得了事情来。 　　包括魔王卡米拉特斯希在内，水晶兰王国的所有高层都被白娅一网打尽，现在还关在审判庭的地下监狱里面。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也被白娅痛打了一顿。与白娅同样身为穿越者的雅雪莉法公主则是因此才得以成为白娅她们的伙伴。虽然这对白娅和娜娜她们来说全都是好事，但黑暗精灵现在可是快要被这件事害得灭国了。 　　言归正传。 　　阿伦戴尔王国与罗布鲁库王国相同，都是锡安帝国的五大藩属国之一，人口约一百万，与锡安帝国一直保持着良好关系。该国与实行中央集权制的帝国不同，采用的是传统分封制度，国王的权力相对较弱。气候长年寒冷，每年只有四个月可供耕作，因此在粮食贸易上需要依赖锡安帝国。除此之外，阿伦戴尔王国使用的也是锡安帝国的货币，因此可以说整个国家的经济活动都被控制在锡安帝国手中。 　　但是，这个国家也有不愿意被锡安帝国控制住的地方。那就是他们自己的“文化”与“宗教”。阿伦戴尔王国普遍信仰以奥丁为首的阿萨众神，奥丁为了收集英灵也乐于接受他们的信仰。虽然理论上战死的人越多，奥丁能收集到的英灵就越多，但基本上她不会故意去做增加战争的事情。因为就算不用做那种事，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也都在出现战死的人。 　　尽管帝国一直派牧师们来传教，可是效果并不理想。 　　另一方面，阿伦戴尔王国也不使用帝国文字，而是使用自己的语言。其文字则是一种从卢恩符文中化用出的卢恩字母。通过在“文化”与“宗教”方面的坚持，阿伦戴尔即使整个国家的经济活动都被控制在锡安帝国手中，仍然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独立。 　　“娜娜喵！” 　　刚被传送到白岳城的城门口的娜娜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戴着白色的巫师尖顶帽，身上披着白色罩衫的黑猫艾琳小魔法师赛兰丝开心地扑了过来。 　　“两个月不见，娜娜你果然也是变强不少呢。” 　　娜娜的挚友与同门师妹，圣骑士与黄金骑士，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仍然穿着那套光泽鲜明无暇，红白双色的女式轻骑士甲。她的腰上佩着一把金色双刃长剑，以及一柄蚀刻着精细云朵花纹的白色太刀。 　　白娅没带着她一起行动的这两个月期间，帕梅拉以少尉的军衔加入了帝国西北方的军事防线。帝国为了防止北方大地上的混沌魔物、邪恶种族与崇拜破坏神的北方蛮族入侵，在西北方的边境上借助铁巨人的力量修建了一道数千公里长的墙体防御建筑说白了就是方舟世界版本的长城。这座长城的修建已经是上千年前的事情了，不过帝国至今为止仍在修缮、维护和使用它。 　　这条军事防线外的北方大地上有着以游牧或渔猎为生的人类蛮族。由于北方是十分贫瘠的苦寒之地，所以这些蛮族部落经常南下侵犯文明国家进行掠夺当然，帝国的长城为守军提供了巨大的防御优势。当真正的混沌魔物从北极南下入侵时，这些崇拜破坏神的蛮族也会成为魔物的前锋。因此娜娜这两个月以来，也在那边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 　　“娜娜，前段时间赛兰丝多亏你照顾了。” 　　头上顶着一对粉色兔子耳朵的兔耳艾琳可可今天也难得地一起来了。和以前一起冒险时一样，她穿着皮靴、羊毛裙和黑色长袖衬衫的旅行服，背上背着不知道究竟装了什么东西的巨大双肩背包。 　　“可可小姐，帝都的店放着不管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我去年就雇了两个同族，现在就算没有我待在店里，也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个专门做人类与蜂人之间的贸易生意的艾琳族商人得意地回答。 　　不过在这所有人中，最最让人感觉到难得的，还是眼前这位把淡绿色的长发绑成了马尾，穿着轻便的链甲衫，背后背着长弓和箭筒，一脸困倦地眨着眼睛的绿精灵少女。 　　她正是米莉尔的“养姐”，之前曾经欺骗过娜娜她们的，联邦与铸神者组织的前双重间谍，米雅莉·星之花。 　　……因为之前被娜娜说过她变圆了的关系，她最近已经努力把自己锻炼回原本的纤细身材了。 　　“米雅莉前辈！”娜娜立刻很开心地向她打招呼，“是师父让你来帮忙的吗？” 　　“嗯。”米雅莉在这些曾经被自己欺骗过的人面前总觉得有点尴尬，一直躲闪着娜娜清澈的目光，“那只狐狸说，任由你们这几个没有国外冒险经验的人在阿伦戴尔乱晃，她有点不放心，所以叫我过来给你们帮忙。” 　　“白娅师父给我们的要求是，让我们以冒险者的身份在阿伦戴尔王国完成一些她指定的任务。”帕梅拉补充道，“虽然大家去年都当过一段时间冒险者，但是这方面绝对还是米雅莉比较熟悉情况。” 　　这名圣骑士一边说，眼睛还一边盯着米雅莉这个前间谍不放她还是有点不放心米雅莉。 　　“说起来，安洁丽卡前辈没有来吗？” 　　“安洁丽卡·巴洛克已经以少尉的身份正式加入‘天马骑士团’了。白娅师父说还是让她先去和军队磨合比较好。” 　　向娜娜解释的帕梅拉刚把话说完，身边就闪过了一道【传送术】的蓝光。身穿白色女仆装，手握法杖的冰之女仆芙萝伊凭空出现，然后打量了一下她们五人：“尽管换了一个成员，但这么一来，你们的冒险小队也算是重新组建起来了吧？” 　　确实如此。严格的说起来，帕梅拉以前并不算是她们冒险小队的成员。 　　“那么，现在开始宣布白娅交给你们的任务。” 　　芙萝伊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空间袋里取出一个卷轴，打开来看白娅在上面写了什么。 　　嗯，一大堆错字。那个神虽然越来越有脑子了，但还是有够不学无术的。 　　“你们五个，前往白岳城的冒险者公会，寻找有没有和‘白岳城附近的边境哨站’有关的任务委托。一旦发现，就去完成它。” 　　这还真是个奇怪的指示。 卷七：凛冬将至 ​254：第十三号哨站（上） 就像之前说过的一样，冒险者公会是方舟世界仅有的几个大型民间国际组织之一。在锡安帝国那种政府管控能力强，依靠军队即可对付大部分怪物问题的国家，冒险者这种不事生产，持有武装，还挺能打又很会惹麻烦的职业，地位并不高。 　　但是在阿伦戴尔王国这种实行分封制，常备军实力薄弱的国家，事情就不一样了。阿伦戴尔王国普通士兵大都装备着锁子甲和长枪，等级也比一般人高不了多少，假设让他们和兽人战士正面战斗的话，大概要五个士兵才能打赢一个兽人战士。而且很多高级的怪物并不是说用一大堆普通士兵就能打赢。很多怪物用普通长枪去戳是不顶用的。 　　所以与帝国相比，阿伦戴尔王国更需要冒险者，更依赖冒险者公会，冒险者在阿伦戴尔王国的社会地位也因此更高。 　　娜娜她们都是c级的冒险者，属于不上不下的中坚级别。不过这种中坚级别其实才是冒险者公会最欢迎的低级的冒险者说难听点就是消耗品，高级的冒险者比起对付会危害到村庄、城市的普通怪物，更愿意去消灭杳无人烟的深山里的高级怪物，毕竟这样才比较容易发现宝藏，赚取名声。 　　另一方面，和由国家主导施行教育的帝国相比，在阿伦戴尔王国想要发掘埋没的人才可是件苦差事。 　　一般来说，冒险者公会都建在城镇的入口处。白岳城的冒险者公会也不例外。这是一座相当高大的建筑，而且综合了酒馆与旅店的功能。据说建这么大是为了让外地来的委托人一眼就能看见。 　　娜娜一行迈入白岳城的冒险者公会时，天色尚早，但却已经有许多冒险者们聚集在这里，热闹非凡。这里有身穿铠甲的人类战士，也有架着斧头，满脸络腮胡的矮人，稍远处甚至还有一个手握法杖披着法袍的精灵魔法师。有男有女，武器、种族、年龄各不相同，三五成群。和帝都的冒险者公会不同，这里不但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精灵，而且使用奥秘魔法的魔法师明显要多很多。 　　娜娜她们从人群的缝隙中穿过，走向柜台。就像帝都的冒险者公会一样，柜台旁边有着一面巨大的告示板，上面挂著许多写了字的小木牌。 　　然后……娜娜立刻懵了。 　　这些木牌上的字都是卢恩字母。 　　毕竟阿伦戴尔王国的官方文字就是卢恩字母嘛。虽然帝国语是方舟世界最广泛使用的语言甚至连娜娜之前在联邦遇到的兽人都会说一点点帝国语可是你不能指望阿伦戴尔王国的人连平时都在用帝国文啊。 　　最后还是精通八种语言的旅行商人可可凑上去帮忙看：“边境哨站……边境哨站……找到啦。” 　　任务：清理边境哨站 　　难度：c 　　任务种类：消灭怪物 　　报酬：帝国金币一百枚 　　详情：位于白岳城西边的第十三号边境哨站于两天前被不明怪物攻占。白岳城市长迪达克·莫伦先生因此特地向公会发布委托。 　　“c级任务？” 　　米雅莉皱起眉头。 　　c级任务是去年娜娜她们就能完成的任务，更不用说今年娜娜她们现在已经变得更强了别以为可可、赛兰丝、米雅莉她们因为没出场就没在成长了。这个世界上不甘心自己不够强的人可不只有娜娜一个。可可和赛兰丝都已经进步到了进阶级，米雅莉则是本来就是进阶级。换句话说，这个五人小队已经是一支进阶级冒险者组成的小队了。虽然记录上的等级只有c级，但是要说她们是b到a级水准的冒险者小队都没问题。 　　现在还让她们去做c级的任务，根本无法起到锻炼的作用……不过白娅的本意也有可能并不是锻炼。 　　总之，可可很快就拿着小木牌向柜台申请了任务。大家做好准备之后，便朝城门走去。 　　那座所谓的第十三号边境哨站是一座哨塔，位于白岳城西边五十五公里处的丘陵之中。周围有一些不算茂密的树林，地势不算险要，但确实处在行军要道旁。 　　在距离哨塔还有足足一千米时，米雅莉就眯着眼睛让队友们停下来：“哨塔上有人。” 　　精灵的视力确实很可怕。 　　“是什么人？” 　　虽然明明知道一千米外的人不可能听见自己说话，但是娜娜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问。 　　她们都看到米雅莉皱起眉头：“……好像是兽人。” 　　“好像？” 　　“因为我从来没看过浅蓝色的兽人。”米雅莉耸了耸肩，“但是我今天第一次看到了。” 　　大家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赛兰丝举起了手中那柄老师米莉尔送给她的，由七色的流星制作而成的短法杖：“要不大家一起隐形过去喵？” 　　这当然是个好主意。 　　于是赛兰丝挥动法杖，施展了奥秘魔法【隐形法球】。站在赛兰丝身边的大家立刻一起消失了身影，就这样鬼鬼祟祟地溜了过去，一路溜到了哨塔的大门口。这座哨塔的正门是一扇用铁条加固的厚重木门这种门甚至可以承受攻城锤撞击个一两下，但是在突击能力堪比主战坦克的娜娜面前并不比薄木板结实到哪里去。她直接用一记【盾牌猛击】就把整座木门撞飞，冲了进去。 　　展现在娜娜她们眼前的是一个被弄得乌烟瘴气的大厅，食物和酒的残渣被扔的到处都是。然而真正一下子就吸引住她们注意力的还是面前的六个生物这些浅蓝色的生物很明显是六个兽人，但也很明显是被未知的超自然力量扭曲成了不合常理的存在。它们的眼眶中闪着奇异的白色，冰霜挂在它们变成浅蓝色的毛发上。这六个奇怪兽人中的四个正在围观另外两个的搏斗，看起来它们正在锻炼自己的战斗技巧。 　　如果要选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它们的话，那大概只能称其为“霜兽人”了吧。 　　大厅的角落里有几口大锅，里面正在煮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远远的就散发出阵阵肉香。锅边有一个矮小的身影正在忙碌，那是一只娜娜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的正常的地精。它围着围裙，手拿汤勺正在低头搅拌着锅里的肉汤。 　　这些霜兽人们在看到娜娜她们冲进来之后明显愣住了如果有人从正面冲进来的话，哨塔上负责站岗瞭望的其它霜兽人们应该会发现，并且事先发出警报才对。所以它们现在完全处于被突袭的措手不及之中。 　　所以米雅莉毫不犹豫地在长弓上搭上三支箭，在“啪”地一声弦响之后，三个霜兽人的脑袋上便一起多了一支箭，瘫倒在地。 　　帕梅拉拔出腰间的白色太刀天丛云剑，身形化作一道红色幻影，“唰”地一身遍掠过整个房间，剩下的三个霜兽人随即身首分离。 　　这场战斗在突袭时就结束了，可以说简直比“毫无难度”还要简单就在米雅莉想要这么吐槽时，那只煮汤的地精终于抬起头，发现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等娜娜她们捂住它的嘴，这只地精已经用兽人语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敌袭！敌袭！” 　　十八个被惊动的霜兽人很快就分别从大厅正面的房间以及左右两侧的房间里涌了出来。 卷七：凛冬将至 ​255：第十三号哨站（下） 因为白娅没有事先提醒，娜娜她们其实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这个哨站在原本的《方舟世界》游戏里面根本就不是用来强攻的，而是用来潜入的。 　　好在她们确实够强。 　　虽然乍看到十八个浅蓝色的兽人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把自己包围住还挺吓人的，但赛兰丝这段时间其实已经被她的老师米莉尔做过特训了。 　　什么特训呢？说白了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在特定情况下反射性地丢出泛用性极高的法术。 　　“【光辉放射】！” 　　黑猫萝莉高高举起了手中由七色的流星制作而成的短法杖，杖端冒出七色的音符环绕着短杖飞舞，然后化作神圣而耀眼的光芒扩散开来。十八个刚闯进来的霜兽人都不由得捂住了眼睛，暂时因为这个法术而失去视力。然而奇怪的是，尽管娜娜她们也受到了光线的照射，但她们的视力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对付瞎了眼的兽人当然更加没压力。帕梅拉她们立刻花了不到十秒就把这十八个瞎了眼的霜兽人全宰了。而且这次米雅莉还把那只地精给抓住，塞住嘴，五花大绑。 　　“赛兰丝，你刚刚那个法术，莫非是‘圣洁魔法’吗？” 　　帕梅拉一边将不沾一丝血污的天丛云剑收回剑鞘，一边好奇地问。 　　实力到达一定程度的圣骑士们会训练自己用贯彻全身的圣力防护罩把敌人的血脂弹开，为的是防止敌人成分不明的“血液”可能带来的危险。对于精通和各种各样的邪恶怪物战斗的审判庭来说，这种程度的防范可谓是最基本的。 　　“是的喵。”赛兰丝点了点头，“这是老师这一个月来传授给我的新魔法喵。” 　　圣洁魔法，是运用了来自天界的纯善神圣能量的真正字面意思上的“善良魔法”。这些魔法基本上都只会影响、伤害到邪恶之人，不过也只有愿意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奉献于善良的人才能使用圣洁魔法。邪恶之人无法使用圣洁魔法，哪怕是别人做成了卷轴之类的魔法物品也不行。 　　虽然一般来说圣洁魔法给人以“神圣魔法”的印象，在原理上也确实与神圣魔法更接近，但实际上奥秘魔法系统也能施展“圣洁魔法”。 　　至少米莉尔成功开发出了基于奥秘魔法系统的圣洁魔法她真的挺擅长做这种事的。 　　无论如何，圣洁魔法都要求施法者作出自我牺牲以换取强力的结果。举例而言，赛兰丝刚刚施展的圣洁魔法【光辉放射】就暂时削弱了她自己的力量属性。更强大的圣洁魔法会要求更为巨大的自我牺牲，例如永久降低施法者的特定属性，或者降级。最强大的圣洁魔法能让施法者释放出宇宙创生般巨大的神圣能量，荡平一切邪恶，但是也会牺牲施法者本人的生命。 　　像帕梅拉这样的圣骑士也可以使用圣洁魔法，但是她毕竟不太擅长直接用魔法战斗，所以很少这么做。 　　另一方面，米雅莉已经开始审讯那只负责煮肉的地精了：“你们是哪里来的？这些浅蓝色的兽人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个地精一问三不知。据它所说，它原本只是白岳城附近的一个普通地精部落的普通地精，直到那个部落前几天被路过的霜兽人们碾了过去。只有一些并非战斗人员的地精们成为了霜兽人们的俘虏，负责替它们做饭。 　　地精这种怪物因为实在不强，没法和其它怪物种族互相竞争，实际上往往会把巢穴建在人类的城镇、村庄附近，反正它们和蟑螂一样几乎可以在任何社会的边缘角落中立足。顺带一提，这只负责做饭的地精似乎是母的。不过除了从小就熟悉地精的娜娜以外，在场的其他人都看不出来。 　　于是就在娜娜把这只地精重新用丝绳捆好期间，米雅莉蹑手蹑脚地爬到哨站二楼的哨塔上把放哨的两个霜兽人也捅死了。她的进阶级职业是综合了游侠和盗贼职业能力的“渗透者”，无论是游侠会干的事还是贼会干的事都能做。不知道是因为这座哨站的隔音能力很好，还是这些霜兽人的听力不佳，那两个放哨的霜兽人完全没注意到一楼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虽然娜娜她们像切菜一样消灭着这些霜兽人，但实际上她们都发现这些怪物其实并不好对付。 　　首先，它们不知道为什么全都有着接近进阶级的强度。如果让白娅的召唤兽艾璐芙来检查的话，会发现它们的等级全部都是29级。除此之外，一般来说大部分兽人只有简陋破烂的装备可以用，然而这些霜兽人们都装备着精美坚固的锁子甲和锋利的巨斧。可可能用自己的兔子耳朵打赌这些绝不是兽人的手艺。 　　更奇怪的是，这些武器装备还都是魔法装备。可可对着这些装备施展过【鉴定术】之后，得出一个非常可怕的结论：“这些都是用符文魔法制作出来的魔法装备。” 　　娜娜检查过这些武器之后，也发现这些盔甲上都刻印着卢恩符文。 　　虽然大神奥丁确实早就已经把她所知的符文魔法知识传授给了凡人，但以霜兽人的智力怎么可能学会符文魔法？ 　　大家就这样继续一间间搜查着哨站的房间。 　　几乎所有的房间都已经被洗劫一空，东西被乱七八糟的丢到满地都是，霜兽人们连袜子和床单都不放过。它们把床单撕烂，把家具劈碎当柴烧，还不分场合的随地大小便，其他的东西也破坏的差不多了。 　　直到娜娜她们来到一扇装在大石墙上的大铁门前。 　　尖耳朵的米雅莉，长耳朵的可可和猫耳朵的赛兰丝都立刻听见了门内传来的说话声。他们说的都是帝国语，不过两个人都说的很烂就像一个印度人和一个日本人不得不用英语互相交流一样，真亏得米雅莉她们三个居然还能听得懂。 　　“你的主子什么时候才派人过来？” 　　说这句话的是个非常沙哑，听起来就像是在低吼一般的声音。 　　“按现在的情况，恐怕还要两三天。” 　　一个男性人类的声音回答。 　　“两三天？”对方发出威胁般的低吼，“愚蠢的人类，别以为你可以仗着对我们的帮助肆意妄为！” 　　“我知道，只不过你们的头领已经和我们小姐达成了协议。如果你胆敢擅自行动，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那个男性的脾气倒也挺硬。 　　“出去！今天我不想再见到你！” 　　对方回以咆哮。 　　赛兰丝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眼前这扇门马上就会打开了。她连忙一挥短杖，再次把【隐形法球】魔法罩在自己等人身上。大铁门果然马上就打开了。一个身穿阿伦戴尔王国制式铠甲的男人走出了房间。虽然身上的武器装备都很普通，但娜娜、帕梅拉、米雅莉都马上注意到，他的手掌上都是为了握剑、挥剑而磨出的茧子，盔甲下的身体估计也满是精练的肌肉。 　　进阶级的战士……不过在这边的五个进阶级面前大概也不算什么。 　　这个人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向娜娜她们攻进来的方向。当他走进一开始那间大厅时，才终于被眼前倒在地上的二十四具霜兽人尸体给惊呆了。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其它反应，娜娜、帕梅拉和赛兰丝已经从三个方向用不同的攻击一齐打去。这名战士也很厉害，居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仍然发动防御武技【铁壁】挡住了帕梅拉的【破邪斩】，但是马上随之被赛兰丝发出的【力场球】和娜娜的【盾牌猛击】同时命中头部，直接被打昏了。 　　“现在该怎么办？” 　　大家都望向娜娜。 　　“先把他用手铐拷起来。” 　　娜娜从自己的空间背包里取出审判庭发给她的精金魔法手铐。这种手铐里融入了强力的神圣魔法，就连进阶级的战士也不可能挣脱。而且类似的东西她和帕梅拉都带着好几条。 　　“然后我们再去把里面那个……” 　　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大家就听见哨塔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怒吼的正是刚刚那个沙哑的声音。没过几秒钟，一个巨大的身影便撞破房间的墙壁，冲了进来。 　　那是一个六米高，身材魁梧的巨人。它蓝白色的皮肤闪着寒光，深蓝色的头发乱成一团，穿着一件锁子甲，肩上围着狼皮，手里挥舞着一柄像是血结成冰一样的巨斧。 　　然而真正让娜娜她们感到惊讶的并不是这个。 　　“滚开！混蛋！精灵！” 　　一个身材纤细，穿着精灵链甲，金发碧眼，皮肤明显比人类要更白皙光滑，耳朵也比人类要稍微长一点，但是又没有米雅莉那么尖的人。他在这个六米高的霜巨人身上轻巧地挪移，不时用手中的长剑在霜巨人身上割一剑。那是一柄秘银制的精灵长剑，剑身上刻着古代精灵语的咒文，剑柄上镶嵌着一颗通体湛蓝的蓝宝石。他的身上还系着与之相配的美丽象牙剑鞘。 　　那是一名很厉害的半精灵剑士。 卷七：凛冬将至 256：魔法剑士亚历山大 “魔戒剑呐，连接天上希望之光！” 　　虽然眼前这个状况十分突然，但帕梅拉还是立刻举起手中的魔戒剑，在自己的头顶划出一个金色的圆圈。黄金铠甲立刻顺应帕梅拉的呼唤从金色圆圈中幻化而出，自动着装在她身上，传说级的圣力马上从铠甲上朝四面八万扩散开来。 　　帕梅拉现在召唤黄金铠甲，变身为黄金骑士的极限时间为五十秒换句话说，每天有五十秒钟，她可以爆发出传说级的实力。虽然黄金骑士铠甲没有附带什么特别技能，但是圣骑士和神圣十字军的技能能被提升到传说级，对帕梅拉来说就已经很够用了。 　　“【威力破邪斩】！” 　　通过结合纯粹的臂力与神秘敏锐的洞察力，帕梅拉释放出蕴含着压倒性圣力的强化版【破邪斩】。黄金骑士手中的金色魔戒剑挥下时，居然直接把六米高的魁梧霜巨人一剑打翻在地。 　　然后大家的攻击也一股脑地跟上来了。 　　“【火焰球】！” 　　赛兰丝从短杖上射出已经烧成白色的炙热火焰球，在霜巨人的脑袋上炸开。霜巨人这种怕火的寒系生物被火焰攻击打中可是要额外吃上50%伤害，立刻被烫的哇哇大叫。 　　“【风之矢·阿尔法】！” 　　缠绕着凌冽风之魔力的箭矢化作一道绿光破空而去，刺入霜巨人的左眼眼眶。然而在他来得及伸手去拔箭之前，那个原本在霜巨人身上辗转挪移的半精灵剑士已经跳到他的脖子上，举起手中的秘银长剑，从背后一剑刺穿了他的脊椎。 　　“【奥秘引导：强效电爪】！” 　　他执剑的右手周围的空气瞬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无数小闪电爆裂开来。蓝色的电光以这把秘银长剑为媒介疾驰而上，烧尽了霜巨人的大脑。 　　这场突如其来的boss战就这样没头没脑的结束了。 　　不过娜娜她们比起这只霜巨人，本来就更在意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刺杀了霜巨人的半精灵剑士。 　　在这里或许有必要解释一件事：半精灵在方舟世界中其实是非常稀罕的存在。就算不提两个不同种族之间的低生育率以及不同寿命长度导致的不同三观，精灵和人类之间基本上是敌对种族的这一事实就足够让半精灵极少出现了。 　　不过反过来说，眼前的这个状况似乎对半精灵剑士来说也很难得。 　　“我好久没见过和人类一起冒险的绿精灵弓箭手了。” 　　这名半精灵剑士一边打量着米雅莉，用精灵语说到，一边将秘银长剑收回象牙制的剑鞘之中。 　　正如之前所提过的，他有着像是黄金融化而成的一头短发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可以说是很明显来自于金精灵血统的长相。但真正让娜娜以外的人，让帕梅拉、米雅莉、可可和赛兰丝她们都注意到的一个地方，是这名半精灵眼中所寄宿着的强烈的意志。 　　如果白娅或雅雪莉法在场的话，她们一定会说：这就是主角的眼睛。 　　这名半精灵剑士的身体虽然有些纤细，但帕梅拉她们都能看出他经历过刻苦的锻炼，肌肉也足够紧致，看起来确实很可靠。 　　“这其中也有很多原因啦。”米雅莉也用精灵语回应，“反倒是你，金精灵的少爷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北方的苦寒之地呢？” 　　“这其中也有很多原因啊。” 　　半精灵剑士叹着气摇了摇头。 　　然后双方相视而笑。 　　感觉气氛好像还挺和气的帕梅拉她们于是也都解除了战斗状态。 　　“米雅莉·星之花，c级冒险者，游侠。” 　　米雅莉微笑着向半精灵剑士伸出手。 　　她立刻注意到半精灵脸上闪过一丝一闪即逝的讶异。 　　“亚历山大·星之花，魔法剑士。”这个本来就身型纤细的半精灵说到这里，露出了像是小孩子一般的笑容，和米雅莉握了握手，“看来我们不仅是老乡，没准还是远方亲戚呢。不过我不是公会的注册冒险者，只是个‘黑工’。” 　　作为一个民间国际组织，冒险者公会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因此在公会注册过的冒险者的工作都由公会经过申请、调查之后再分配给适合等级的冒险者，违法的工作冒险者公会也都会拒绝接受。就算不犯法，会造成不良后果的委托例如把某地区的怪物全部杀光导致该地区生态系统奔溃；潜入他国的领土探索古代遗迹之类的工作，公会也是不接受的。 　　然而，这个世界仍然需要既有冒险者的手腕和实力，又愿意做非法工作的人。那些和冒险者性质相近但不管什么工作都接的人自称自由冒险者，但本质上和佣兵其实没什么区别。也有贬低这些自由冒险者的人，或是干脆自嘲的人，将自由冒险者称为“黑工”。 　　“黑工？为什么黑工会接到白岳城市长的委托？” 　　“因为我接到的不是白岳城市长的委托啊。”名叫亚历山大·星之花的魔法剑士耸了耸肩，“这个第十三号哨站的哨长是个不学无术，完全靠着投机钻营爬上这个位置的蠢货。他前几天擅离职守，本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偏偏哨站在他本来应该值班的时间被攻占了。他害怕事后这件事被发现，所以才花了重金想请我帮他把一些放在哨站里的东西带回去。然而放那些东西的房间被那个霜巨人征用了。就在我苦恼该怎么办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你们杀进来了。” 　　“看来我们的任务目标没有冲突？” 　　米雅莉笑眯眯地问。 　　“等等，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但是帕梅拉开口打断了一个半精灵们的对话，她指了指还躺在地上那个被她们打晕的人类战士，“听他和霜巨人聊天的口气，还有外面那些从来没见过的淡蓝色兽人，这件事恐怕并不单纯。” 　　“而且不管是那些兽人也好，单个的霜巨人也罢，都已经不是适合给我们用来锻炼的对手了。”娜娜跟着补充，“看来白娅师父让我们来完成这个任务确实别有深意。” 　　虽然亚历山大明显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其他人倒是都点了点头。 　　于是可可用神圣魔法把被那个打晕的人类战士救醒了。双手双脚都被精金镣铐拷住的他在看到身边躺了一地霜兽人和霜巨人的尸体之后，也马上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娜娜她们还没开口，他就如此宣布。 　　当然啦，娜娜她们不可能严刑拷打他帕梅拉是个圣骑士。圣骑士不会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同伴虐待俘虏。这种信条可能有的时候会显得有些死板，但圣骑士就这么回事。 　　然而遗憾的是，米雅莉满肚子都是对付这种死脑筋的套路。 　　“帕梅拉，娜娜，赛兰丝，你们三个最好再去把整个哨站都检查一遍。没准哪里还会有躲起来的兽人，或者被兽人们活捉的人类俘虏呢。” 　　她就这样轻巧地用一句话把三个守序善良阵营的队友给骗走了老实说，这甚至都不能算是“骗”。毕竟米雅莉也不能确定哨站里是不是真的没有其他人啊。 　　不过至少她现在有几分钟来拷打这个俘虏了。 　　“我不是那种折磨别人还会感到开心的神经病。”米雅莉一边对这个战士说，一边从自己装满各种奇怪道具的腰包里掏出几根钢针，“所以你招供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好事，你懂吧？” 　　战士的脸色变白了，不过他还是一声不吭。 　　米雅莉叹了口气，用一块破布堵住战士的嘴，然后把一根钢针用匕首的刀柄砸进他的指甲缝里。这并不能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但确实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他的眼球立刻像是要跳出眼眶一样凸了起来。不过这个男人确实有几分硬气。即使如此，他的眼神中仍然一点屈服的迹象都没有。 　　“你们那位小姐和霜巨人达成了什么协议？” 　　米雅莉一边冷静地问，一边把第二根钢针放在战士的第二根手指上。 　　然而不可思议的现象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这个男人的整个身体突然都被一团凭空出现的黑色火焰所吞没，其火势强到差点把米雅莉本人都卷了进去。虽然她及时反应过来，向后一个空翻跳出好几米远，仍然可以感受到火焰的热气，让她几乎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在这带着硫磺气息的黑色火焰中，这名人类战士很快就融化消失了，连一丝渣滓都没剩下。 　　“制作成暂效法术的【地狱火】，有趣。”站在一边旁观了全过程的亚历山大挑起眉毛，“看来这件事确实不简单。需要帮助吗？” 　　“求之不得。” 　　米雅莉气呼呼地把手里的钢针丢在了地上。 卷七：凛冬将至 ​257：不可思议的初次见面 于是在亚历山大从霜巨人原本待着的那个房间里找出一些重要文件之后，他就跟着娜娜她们一起返回了白岳城。 　　不知道为什么，亚历山大从第一眼看到米雅莉开始，就觉得脑袋里蹿过了一道什么东西这种感觉仿佛一道火花闪过一般。他注视着米雅莉的时候，脑子居然会产生一种正在注视着自己的错觉。亚历山大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魅惑法术影响了，在娜娜她们没注意的时候偷偷对自己施展了好几个防护法术。 　　他甚至有自信抵挡住传说级大魔法师施展的魅惑法术然而这些防护对这种奇妙的感觉完全没用。 　　亚历山大不知道的是，米雅莉刚刚的感觉其实也是一样的。她也在第一眼看到亚历山大的时候，被自己脑袋里突然蹦出的想法吓了一跳。那种奇妙的、心有灵犀的感觉，甚至让米雅莉趁着亚历山大去找文件时，从背包里翻出一瓶义妹米莉尔做的【破除附魔】药水给自己灌了下去。但就连89级铸神者亲手制作的魔法药水，也没能破除她脑子里突然蹦出的念头。 　　（这、这算怎么回事？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米雅莉到现在还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亚历山大也一样。 　　所以他们两个在回去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其实，他们这次绝非受到了任何超自然力量的影响。至于这究竟是不是单纯的一见钟情，我们以后就会知道了。 　　回到白岳城之后，亚历山大就先回去向自己的雇主交差了。米雅莉她们向冒险者公会报告完事情的经过，上交霜巨人和霜兽人的首级之后，公会也立刻察觉到这件事好像有点不妙，马上向委托人，白岳城市长迪达克·莫伦汇报。 　　所谓公会，是各种各样的人聚集起来的团体，同时也是一个整体。如果整体都完蛋了，个体自然也会完蛋。对别人好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能让别人为自己实现利益。身边的人完蛋了，大家会跟着一起完蛋。这种事情很麻烦，但所谓公会就是拥有着这种共同依存的关系，冒险者公会当然也是一样。 　　所以有的时候，冒险者公会甚至比政府的工作效率还要高。 　　当天晚上，娜娜她们便被接待到了白岳城的市长办公室。出来迎接的是一名体格结实的青年，看起来有经过一定程度的锻炼，不过总体来说感觉只是一位非常普通的、教养良好的官员。 　　“我就是白岳城市长迪达克·莫伦。对于各位发现的异常事态，我希望身为冒险者的各位也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 　　虽然方舟世界是一个魔法世界，但除了郁金香联邦那种真正建立在魔法技术上的魔法社会，以及锡安帝国那种国家高层即为神圣魔法使用者的神权帝国以外，其他国力较弱的国家的统治阶级也就是贵族阶级对于魔法的知识并没有那么高。 　　这倒不是由于那些贵族们太过愚蠢或无知。实际上，贵族们确实会在受教育时学习魔法知识，但是他们并不专业，或者说专业程度有限。毕竟贵族们的主要精力要花在社交、政治和争权夺利上面。而真正高深的魔法知识，老实说并不是三心二意的人能够学得会的。这就像地球上很少有优秀的科学家还能兼职从政一样。 　　就算白岳城的市长迪达克·莫伦听说有兽人受到不明魔法力量的改造，变成了前所未有，带有冰霜属性的霜兽人，也只是直觉感到这件事“好像很严重”，但实际上到底有多严重，他还是没有概念。 　　所以他干脆直接向娜娜她们这些专业的冒险者请教。这种做法已经比很多不懂装懂或者想当然的贵族们好得多了。 　　于是大家都把目光移到了在场对魔法知识最专业的魔法师身上。 　　“这不是凡间的魔法力量形成的喵。” 　　赛兰丝很干脆地回答。 　　“不是凡间……”黑猫艾琳的这个回答让市长迪达克不禁皱起眉头，“这个说法也未免太危言耸听了。” 　　不是凡间这四个字中所蕴含的意义与凡人们生活的世界实在太遥远了，听起来根本就毫无真实感。 　　“我下午已经用【通讯术】和老师确认过了。如果只是把几十个兽人改造成那个样子，姑且还能用凡间的法术做到。但是攻占哨站的那二十几个兽人明显只是杂兵喵。”于是赛兰丝进一步解释，“换句话说，这是通过神话级的邪能或者神力，或者长年累月的用神器的力量辐射一个种族才能做到的，相当于‘创造新种族’的行为喵。” 　　听了赛兰丝的话之后，迪达克市长沉吟片刻：“也就是说，各位认为这些兽人的背后可能有着霜巨人部落的介入吗？” 　　“不，已经不只是霜巨人部落的介入那么简单了喵。被强大力量创造出来的战斗用附庸种族，霜巨人手艺大规模打造，还用上符文魔法制作出来的武器装备，攻击边境哨站试探人类的军事实力，这一切怎么看都是霜巨人即将入侵的前兆喵！而且其背后，可能还有邪恶泰坦或者魔神在介入喵！” 　　这就是娜娜她们今天下午讨论之后得出的结论。 　　她们都知道白娅一直很警惕明年冬天可能会袭来的灾难。然而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敌人能让以前就是神话级，现在还成为真神的白娅如此警惕？就连大名鼎鼎的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去年都被白娅痛打了一顿赶回深渊去了。但如果对手不是一个魔神，而是好几个魔神一起出手对抗白娅，那么白娅还能赢得那么轻松吗？ 　　所以连白娅都必须如此警惕的情况，恐怕会是复数邪恶神话级存在带着大量邪恶怪物部下发动的大型侵略。 　　而现在的状况正是这样的征兆。 　　可惜赛兰丝的这番话只能让迪达克市长不由得露出尴尬的表情。 　　他当然不可能听信赛兰丝她们的一面之词如果让白娅亲自来说这番话，大概结果会有很大差别吧，但是赛兰丝她们对迪达克市长来说终究只是几个普通冒险者。而且最重要的是……对于凡人们来说，“魔神”和“邪恶泰坦”这种被囚禁在无尽深渊里，平时只会在神话中听到的存在，实在是太遥远了。 　　就算从冒险者口中听到这种话，他也只会觉得是危言耸听。 　　“感谢各位对白岳城的安全提供的协助。这是除了公会酬劳之外，我个人给予各位的一百枚金币奖金。” 　　这名市长一边这么说，一边让站在房间角落里的秘书官把一个印有纹章的钱袋递给赛兰丝。意识到再说下去也没用的赛兰丝只能一边耷拉下猫耳朵，一边随手把钱袋子递给负责管账的可可。 　　然而可可在接过钱袋子之后，马上通过手感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她连忙打开钱袋子一看，发现里面装的并不是印着帝国皇帝头像和创造女神圣徽的锡安帝国金币，甚至不是阿伦戴尔王国的金币帝国的货币攻势让阿伦戴尔王国早在一百年前就放弃自己铸币了而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新铸金币。 　　这个前旅行商人花了一秒钟就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有铸币权！？” 　　“阿梅里斯公爵领具有独立铸币权。”迪达克市长皱着眉头纠正可可的话，“这是阿梅里斯公爵领的代理领主，阿梅里斯公主殿下向国王陛下请求得到的特许。” 　　国王给予一个公爵领铸币权！？他不怕你们造反吗！？ 　　可可当然不可能把这句话直接喊出来，但是她的脸上还是写满了惊讶。 　　那名阿梅里斯公主殿下究竟是个什么人？ 　　她马上就知道了。 　　“稍等片刻，迪达克。” 　　市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踏步闯进房间的这个身影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娜娜她们也算是见惯美人了。娜娜自己的容貌或许只能称得上“好看”，但无论是英气凛然的帕梅拉也好，帝国公主温德琳也罢，都是绝无仅有的美人。白娅和米莉尔这两个本来就不天然的生物，长相更称得上是倾国倾城。但是白娅的脸是她穿越之前在游戏里捏的，米莉尔的长相则是制作她的老师们设计的，而娜娜她们现在眼前这名女性，有着更加“天生”的绝世美貌。 　　她那头齐腰银色长发在灯光的映照下顾盼生辉，五官端正的秀丽脸庞露出自信地微笑，洁白胜雪的肌肤细腻如最高等的布料，深蓝色的眼瞳能比得上最深邃的蓝宝石…… 　　她正是阿梅里斯公爵最宠爱的女儿，也是阿伦戴尔王国公认的第一美女。在《方舟世界》游戏中，无论是玩家还是npc都为之倾倒，今年才十四岁的“银月公主”，希丽忒·塔西·阿梅里斯。 卷七：凛冬将至 ​258：银月公主希丽忒 阿伦戴尔王国的宰相，阿梅里斯公爵膝下有一女一子。其唯一且最宠爱的女儿，正是阿伦戴尔王国公认的第一美女，今年芳龄才十四岁的“银月公主”，希丽忒·塔西·阿梅里斯。 　　虽然一般来说“公主”是给直系王室成员之女的称号，但阿梅里斯公爵家本来就与王室有亲缘关系。阿梅里斯公爵是国王的表弟，换句话说希丽忒公主的爷爷是阿伦戴尔国王的母亲的弟弟。如果用地球上的算法，这就是所谓的六等亲了。 　　总而言之，希丽忒公主虽然并非王室的直系亲属，但仍能作为特例被封为公主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她与自己的远房表哥，阿伦戴尔国王卡尔二世的膝下独子，爱德华王子之间从小就缔结了婚约。 　　“阿维格小姐？”希丽忒公主在看到帕梅拉的第一时间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拉起有着流畅曲线的白色丝绸长裙，行了一个屈膝礼，“好久不见了。没有想到竟会在这样的地方与您相会。” 　　“对此我也深有同感。”没有穿裙子而是穿着骑士铠的帕梅拉以鞠躬回礼，“希丽忒公主殿下，我还以为您现在正在贵国首都阿伦达尔的贵族学院上学呢。” 　　就像希丽忒公主的父亲是阿伦戴尔王国的公爵和宰相一样，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虽然在白娅这边受到的待遇一般，但别忘了她可是锡安帝国圣剑骑士团团长洛登海姆公爵的独生女。大家都是高级贵族的同时，阿伦戴尔王国本来也是帝国的藩属国，贵族社交圈的往来十分密切，两个人年龄又只差四岁，会认识也很正常。 　　“您、您还不知道吗？”然而帕梅拉的这句话反而让希丽忒公主更加吃惊了，“这件事原来还没有传到帝国的社交圈吗？” 　　什么事啊？ 　　帕梅拉其实挺想这么问的，可惜她问不出口。 　　因为一心扑在修炼上的关系，她已经两个月没关心贵族的社交界里到底在发生什么事了。越是在白娅的推动下变强，她就越觉得贵族之间的社交真无聊。作为公爵之女，这好像显得有点失职。 　　“关于霜巨人的详细情况，以及我个人的小事，就请各位到我阿梅里斯家的宅邸中细说如何？” 　　“这是我名下的阿兹塔商会最近想要推出的迷迭香的香草茶。在疲劳的时候饮用的话，会有很好的舒缓效果。” 　　来到阿梅里斯公爵家位于白岳城的公爵府之后，希丽忒公主先让女仆给帕梅拉她们上了茶。方舟世界的主流茶叶饮料只有红茶和来自大和的绿茶这两种。虽然现在帝国因为与大和建立了新的贸易关系而进口了更多的茶叶，但香草茶这种东西大家也算是第一次喝到。 　　“如果到了能买进茶叶的时候，请一定要告诉我。” 　　帕梅拉喝了一口之后也如此称赞。 　　与贵族社交圈里的朋友一起悠闲享受茶会，对帕梅拉来说确实已经是很久没有度过的安稳时间了。 　　可惜现在大家都没这个时间。 　　“我在阿梅里斯公爵领内的所有冒险者公会都安排了自己的人。他们把有霜巨人攻占边境哨站的事紧急通知于我之后，我就立刻让莱美带着我用【传送术】赶过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阿维格小姐。” 　　希丽忒公主开始解释的同时，侍立在她身旁的那名戴着眼镜的女性秘书官也向大家鞠躬行礼。娜娜她们这才注意到，这名秘书居然是一名进阶级的魔法师。赛兰丝偷偷开启【奥秘视觉】检查之后，发现她虽然主修的是四大魔法系统之中最容易学的自然魔法，但也有额外学习包括【传送术】在内的几个常用奥秘魔法法术。 　　“说到这个，希丽忒公主殿下，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阿梅里斯公爵领的代理领主的？” 　　这件事情，帕梅拉从听到迪达克市长这么说时就觉得很奇怪了。 　　一般按照习俗和惯例，像阿梅里斯公爵这种领主本人长居首都，因此领地需要代理领主的情况，履行职务都是贵族的嫡男，也就是希丽忒公主的弟弟。另一方面，帕梅拉和希丽忒公主过去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虽然这名公爵千金有着不辱“公主”之名的良好教养以及高尚的品格，但这种贵族小姐所受的教育一般来说也就是以贵族礼仪为主，在学院里学习的也都是些算数、文学、历史、地理，基本魔法知识和神学等一般知识。 　　让从小只学习这种知识的贵族小姐去当代理领主真的没问题吗？传统分封制度的阿伦戴尔王国的领主，可是和中央集权的锡安帝国不一样的实权领主。就像国王一样，领主的一念之差将会牵扯到无数领民的性命。 　　而且这位希丽忒公主现在应该还在上学，几年之后就要和阿伦戴尔王国的爱德华王子结婚了才对。怎么会现在跑到领地来当代理领主？ 　　希丽忒公主很快就解答了帕梅拉的疑惑。 　　“爱德华殿下已经解除了与我之间的婚约。” 　　“啊？” 　　在场的常识人帕梅拉、米雅莉和可可三人都被这个答案给惊呆了。 　　贵族之间的婚约可不是说订就订，说解除就能解除的东西。无理由的退婚是一种极其严重的侮辱，国王与实权公爵之间发生这种事甚至足以成为引发国家内乱的导火线。更何况阿梅里斯公爵家有着与王室不遑多让的显赫家世，希丽忒公主还是个倾国倾城又品格良好的美人。阿伦戴尔王室究竟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其实早在白娅穿越之前，还在玩《方舟世界》的时候，她就一直想要吐槽一件事：阿梅里斯公爵家的家世也未免太显赫了一点。不但公爵本人是国王的表弟外加宰相，而且公爵夫人还是将军之女，整个家族位于文武两道的最顶端。如果这是个发生在中国古代的故事的话，这种家世绝对是位极人臣，该被国王给干掉的。 　　更可怕的是，游戏里的阿伦戴尔国王居然还想要把希丽忒公主娶进王家你们是真的不怕外戚造反是吧？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娅在穿越之前的吐槽被创造神给听见了，现在发生的这个退婚事件确实在白娅和雅雪莉法这两个穿越者的意料之外。 　　无论是“游戏”还是“小说”之中，都没有发生过这种剧情。 　　“恕我冒昧，阿维格小姐。”就在帕梅拉她们百思不得其解时，侍立在公主身旁的秘书突然开口了，“我认为在这次事件中，公主殿下没有丝毫的过错。” 　　“冷静下来，莱美。事情已经过去了。”希丽忒公主出声安慰自己的秘书，“你们能够这么支持我，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帕梅拉没有回话：身为帝国贵族的她要是在这种地方乱说话，没准会为两国之间的外交关系带来影响。不过老实说她现在确实是一头雾水，而且真的很想开口问个清楚。 　　幸好这里确实有个说话不太会顾及这种事的人。 　　“您明明是如此地美丽，爱德华殿下为什么会解除与您的婚约呢？” 　　娜娜很天真地问。 　　虽然帕梅拉她们脸上马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但心中大概都在暗暗鼓掌吧。 　　希丽忒公主则是露出了平静的微笑：“一言以蔽之，就是爱德华殿下爱上了另一个人。” 　　“原来如此。”于是娜娜也单纯地点了点头，就这样接受了这个说法。 　　但是帕梅拉她们可接受不了啊。 　　就这样！？王室与公爵家之间的婚约是可以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解除的吗！？就连锡安帝国的皇室都做不出这种对着公爵家啪啪打脸的事情吧？ 　　然而希丽忒公主向她们细细解释之后，这件事听起来就真的就只是这样：爱德华王子半年前在王都的贵族学院与刚入学的新生，坎贝尔男爵家的千金苏茜·坎贝尔一见钟情。两个人相恋了四个月之后，爱德华王子终于在两个月前把希丽忒公主甩了。阿伦戴尔国王大概是因为本来就对位极人臣的阿梅里斯公爵家有所忌惮，再加上爱德华王子的坚持，居然也同意解除婚约。 　　作为王室单方面解除婚约的和解条件，希丽忒公主向国王申请，取得了特许的领地铸币权。相对地，希丽忒公主必须从贵族学院除籍，离开王都，回到阿梅里斯公爵家的领地白岳城“静养”。 　　原本事情大概只到这样为止就结束了，然而希丽忒公主的父亲阿梅里斯公爵突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插手他表示，女儿要是只留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也挺浪费的，我就赐予女儿代理领主的权力吧。 　　结果事情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卷七：凛冬将至 ​259：天才公主 虽然在两个月前刚刚被恋慕的男人抛弃了，但希丽忒公主倒也没有显露出什么颓丧感，反而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所谓的爱情，是和病一样的东西呢。冷却了之后，就会发现爱情也不过如此。”她很冷静地这么说，“说实在的，能早早地从这种病里恢复健康，对我来说也是再好不过了。” 　　自己从小就订婚的青梅竹马被地位较低的小三抢走，以这种极其屈辱的方式被未婚夫单方面退婚，即使原本再怎么样炽热燃烧的恋情也会冷却下来的。 　　希丽忒公主现在看起来就是这么回事。 　　“我之所以成为代理领主的经过大致上就是这么回事。” 　　她一边解释，一边把一份任命书展示给帕梅拉看。希丽忒公主所得到的代理领主任命称得上是一份超出常规的任命。她父亲将领主的所有责任及义务等诸多繁杂的事物都移交到了希丽忒公主身上，而作为交换，她所获得的权利与正式领主是完全相同的！也就是说，希丽忒公主拥有着不管公爵本人事后怎么反对，现在都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实施到底的巨大权力。 　　“回到领地之后，我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看完了阿梅里斯公爵领三年内的财政收支情况以及现在的行政管理报告，隐瞒身份走访了一下领地各处，随后作为发起人提案建立了阿兹塔商会。” 　　看到帕梅拉听到这里，脸上终于不由自主表现出来的惊讶表情之后，希丽忒公主也忍不住笑了：“阿维格小姐，您大概觉得像我这样的公主，从来没有踏进过商场的千金小姐，根本不会做生意对吧？” 　　“不，我怎么会有如此无礼的想法。” 　　贵族因为想当然而跑去从商，结果导致家族破产的例子有很多。话虽如此，帕梅拉并不认为希丽忒公主会那么蠢尤其是在帕梅拉喝过公主给她的香草茶之后。这种明显锁定贵族阶级作为目标客户的商品，只要宣传活动顺利进行，想要稳定盈利大概真的不难。 　　“但是据我所知，白岳城本身就已经是阿伦戴尔王国中最富有的城市之一了。为什么您会想要开辟新的收入来源呢？” 　　真正让帕梅拉感到奇怪的是这个。 　　虽然钱这种东西没人会嫌多，但是希丽忒公主根本不可能缺钱才对啊。就连阿伦戴尔王室，都未必有阿梅里斯公爵家这么富有。因为西边有挡住寒风的天冕山脉，再加上距离世界树比较近，以白岳城为核心的阿梅里斯公爵领是气候长年寒冷的阿伦戴尔王国中唯一一块农业能自给自足的土地。因为位置临海，海运贸易也较为繁荣，因此白岳城甚至被阿伦戴尔人称为王国的第二首都。 　　帕梅拉的疑问让希丽忒公主沉吟了片刻，不过最后她还是直接回答了。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阿维格小姐，阿梅里斯公爵领虽然富有，但本质上就像是一个已经成熟的果实，再过不久就会开始腐朽溃烂。富人们握有巨大的财富，而穷人则一无所有，整个领地都处于一个停滞的状态，没有变化与发展。” 　　社会需要一定的竞争，但是传统分封社会的环境极难产生竞争。尤其是在方舟世界这种魔法世界，传统分封社会的阶级流动更是容易固化：因为魔力天赋会遗传。贵族阶层只要一直与魔力天赋优秀的人联姻，那么基本上就永远都会处于社会的上流。而在社会底层的人因为魔力天赋的遗传因子只会越来越糟，根本没有往上爬的机会。 　　虽然不是没有例外，但例外之所以被称为例外，就是因为他们太少了。 　　相较之下，锡安帝国那种主要依靠神圣魔法的国家在社会流动性上就明显大得多。因为圣力并非是天生的，而是神明所赐予的力量。即使在贫民窟里也有可能出现与圣力相性极高的人才，这是纯粹的感受力与信仰心的问题。而且帝国的教育制度也比较普及，甚至还有类似科举的考试选材制度。 　　虽然娜娜比较特别，但她确实就是个从村姑流动到贵族阶级的典型例子。 　　帕梅拉倒也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只不过她确实没有用心考虑过这些问题。尽管她以后也会继承洛登海姆公爵的爵位，可是锡安帝国的爵位只代表封地的使用权和年金收入，并不包括封地管理权。 　　“民富则国富，民强则国强，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如果领地内的百姓都不富裕的话，领地怎么可能富裕的起来呢？只有上流阶层客户群体的市场是极为有限的。如果不使百姓们富裕起来，使整个领地内的市场活性化的话，按照现在的趋势来看，不久之后阿梅里斯公爵领的经济就会衰退。实际上，近三年来的商业税收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下滑。因此我将公爵家的资金与公爵领的资金一分为二，明确地区分开来。然后调整税收制度，修建道路。除此之外，我也想学习贵国，普及基础教育” 　　在场的好几个人现在已经完全跟不上希丽忒公主的话题。娜娜和赛兰丝的眼睛像蚊香一样转起了圈圈，就连帕梅拉和米雅莉都有点听不懂了，就只有可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停地点头。 　　“嗯，如果用更简单的话来说的话。”注意到其他人已经听不懂了，希丽忒公主干脆换了个说法，“我要让这块领地内不会再有饥寒交迫、无依无靠的孩子！” 　　这就是希丽忒公主这个人有趣的地方。 　　为什么这名公主在《方舟世界》的游戏中如此令玩家们倾倒？这固然有她的人设实在非常美丽的因素在里面，但除此之外更让玩家们感觉有趣的原因就在于希丽忒公主的眼界和前瞻性简直超越了自己的身份与时代，堪比穿越者。她明明是个出生于贵族家庭的千金小姐，也完全没有受过基本贵族教育之外的任何专业教育，可是希丽忒公主偏偏就具有能够看穿许多现象的天生直觉。 　　就像弥生末那一样，希丽忒公主明明不是穿越者，却有着惊人的洞察力和学习能力。她比弥生末那更强之处在于，末那起码还需要白娅去点醒，起码还需要帝国作为学习的对象，但希丽忒公主却愣是能靠自己就把这些东西琢磨出来。 　　一言蔽之，希丽忒公主就是个超级天才。 　　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会讨厌既美丽，又善良，同时又足够聪明的天才呢？ 　　更何况她本人偏偏又毫无战斗力可言，这一点反而能刺激玩家们的保护欲。 　　“也就是说，你想把从领地百姓那里获得的税金只用在领地管理和运营上，至于维持公爵家的资金用别的方式获取吗？” 　　最后，帕梅拉还是勉强听懂了希丽忒公主想要表达的意思。 　　“就是这样。如果不能从公爵府的维持费用中挤出资金，那么包括修整公路在内，我所有的构想都只是空中楼阁。但我也不可能削减公爵府的维持费用，所以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开拓新的收入来源，也就是从商。” 　　帕梅拉其实以前就在社交圈里听说过，阿伦戴尔王国的希丽忒公主偶尔会做一些在其他贵族看来很奇怪的、特立独行的事情。其中最奇怪的，就是她从小就会隐瞒自己公主的身份，带着保镖跑去领地内的贫民窟，将无家可归的贫民孤儿捡回家养。最初别人还以为这是她想要从小就培养起自己的势力，但之后感觉又没有这样的迹象。帕梅拉以前在听说这件事之后，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她现在算是有点懂了：希丽忒公主的思维模式压根就和她们不是一个级别的。 　　“因为我还准备在其他地方贩卖商品，所以也需要确保货运路线的安全。因此我才会第一时间得知关于边境哨站的消息。” 　　话说到这里之后，希丽忒公主基本上就把她这边的事情说完了。于是帕梅拉也得以向她说明了一下遇到霜兽人和霜巨人的经过。 　　于是，希丽忒公主陷入了片刻的沉思，然后…… 　　“阿维格小姐，阿伦戴尔王国的历史将近四百五十年，然而近四百五十年来，王国都没有遭受过北方大地上的混沌魔物、邪恶种族与蛮族的侵略。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她反过来这么问到。 　　帕梅拉点了点头：“是因为天冕山脉吧？” 　　阿梅里斯公爵领位于阿伦戴尔王国的最西边，而作为天然边境线的天冕山脉不但阻挡了来自西北方的寒风，同时也让自古以来就被驱逐到北方大地上的那些邪恶之物难以侵入。毕竟无论是北方蛮族也好，普通的兽人也罢，都不太可能组成大军越过数千米高的大雪山。至于那些没有足够智力的混沌魔物，则是只会本能地选择比较好走的路走最后一头撞在锡安帝国修建的长城上。 　　“如果事情真的像各位说的那样，是有邪恶的神话力量改造了兽人，让它们得到了与霜巨人更接近的性质……那么这就有可能是因为巨人们想打造一支可以翻越天冕山脉的军队。” 　　希丽忒公主这么说。 卷七：凛冬将至 ​260：善良的公主 在人类的普遍认知之中，北方大地上应该只有霜巨人这一种邪恶生物既有能力也有智力跨越数千米高的天冕山脉。阿伦戴尔王国建国之初，其实也有担心过霜巨人或许会入侵，因此在山脉的关键要道修建了一座名叫“福金之眼”的要塞。然而在雪山地区修建的要塞，其维持费用实在是一笔负担。 　　直到三十多年前，阿伦戴尔王国东边的邻国托瓦鲁王国发动了一场侵略战争。因此当时的国王卡尔一世干脆就把西部边境这边从来没派上过用场的要塞驻军调过去增援，留下了那座无人占据的要塞。 　　顺带一提，那场战争最后在阿伦戴尔王国的名将，同时也是希丽忒公主的外祖父，伽泽尔·达兹·安达森将军的指挥下获得了胜利。由于阿伦戴尔王国与托瓦鲁王国同为锡安帝国的藩属国，最后帝国介入了这场战争，让托瓦鲁王国割让了一部分土地作为“永久租界地”。作为交换，阿伦戴尔王国也需要为这块土地每年向托瓦鲁王国付一笔钱，视为“永久租界地的使用费”。 　　如果霜巨人们已经准备要翻越天冕山脉侵略阿伦戴尔王国，那么它们很有可能会利用这座已经被废弃的“福金之眼”要塞。 　　至少希丽忒公主是这么判断的。 　　“阿维格小姐，我能否委托您的冒险小队前往‘福金之眼’要塞，查清该地目前的状况？” 　　帕梅拉听到公主的这个问题之后，和伙伴们面面相觑。 　　“实际上，希丽忒公主殿下，我们这支冒险小队的队长并不是我，而是与我一同在白娅师父门下修行的娜娜·冉·磨叶爵士。” 　　然后，她把娜娜推到了前面来。 　　帕梅拉或许在贵族的社交圈中有着远比娜娜广阔的人脉，米雅莉或许是她们之中唯一一个内行的老冒险者，但娜娜才是这个团队凝聚力的核心。 　　“这……我还真是失礼了。” 　　就连希丽忒公主似乎都没预料到这个。毕竟一般来说地位崇高，富有人格魅力，而且深受他人信赖与尊敬因为圣骑士不能说谎的圣骑士才是最适合担任冒险小队领袖的人。 　　娜娜则是点了点头：“我很愿意接受这个委托。但是在那之前，希丽忒公主殿下，请容我问一个有些失礼的问题。您为什么会想要亲自管理领地呢？” 　　这是一个非常没头没尾的问题，所以大家都愣住了。 　　其实娜娜也觉得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但是她不得不问这个问题是白娅刚刚直接发送到她脑子里来的。因为帕梅拉刚刚提到了白娅的名字，现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已经被白娅知道了。 　　虽然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但是希丽忒公主在愣了一下之后，似乎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我从父亲那里取得了代理领主的身份。还不怎么成熟的我，为了不辱没公爵家的声誉，自然应当尽全力去做好这份职务不是吗？” 　　她一边解释，一边伸出了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是千金大小姐的纤纤玉手。 　　“我的手是既不擅长挥剑，也无法施展魔法的手，但是这双不强壮的手，却必须守护领地内所有人民的未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实在是非常不相衬。但是，即使是这样的我……不，正因为是这样的我，才有必须去做的一些事情。哪怕只有一点点，但只要人们的笑容能增加的话，人们能够幸福的话，那不就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吗？” 　　“……是这样啊。” 　　娜娜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位公主殿下果然是个好人呢。 　　几分钟之前，远在千里之外的雷斯卡特白色巨塔中，白娅正趴在一张四柱大床上滚来滚去，不时发出呻吟。 　　“头好痛啊……” 　　当上了真神之后，白娅才发现神还真不是个轻松的工作。 　　真神可以感应到与自己神职相关的“情报”。白娅现在的神职是“胜利”，换言之，整个方舟世界的所有与“胜利”相关的情报都会被输送到她的脑袋里来。而且老实说“胜利”这个概念其实挺广泛的。不光是战斗的“胜利”，任何比赛、竞技甚至游戏的“胜利”，白娅现在都会知道。 　　也就是说，白娅的脑袋里现在每秒钟都会闪过几百上千个“事件报告”。其中既有兽人与人类之间发生的边境冲突报告，也有小孩子们捉迷藏的结果，甚至还有同学们聚餐之后为了决定谁去买单而猜拳的胜负。别说一个个去看了，白娅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被不停涌进来的信息撑爆了。 　　当然，实际上信息是不会把脑袋撑爆的。每个从凡人变成真神的存在都得经过这么一关，一般来说新的真神在几年之后就会渐渐习惯这种状态，开始学会如何从这与宇宙相连的庞大信息流中汲取和处理情报。毕竟所谓真神就是通过神职与世界连接在一起的超然存在。 　　但是白娅现在距离习惯这种状态还久着呢。 　　她虽然嘴上嚷嚷着痛，但这种感觉与其说是痛，还不如说是一边严重晕车的同时还一边被强迫着阅读报纸一样的感觉。就算想吐，神的胃里面也没有东西可以让她吐出来，连消化液都没有。 　　所以这只狐狸现在只能像焉了的狐狸（？）一样趴在床上，耳朵也好，那九条大尾巴也罢，现在都无力地下垂着。她的巫女弥生未那正忙不迭地拿着话梅放进白娅嘴里，让酸味的食物稍微缓解一下她脑子里想吐的感觉。 　　尽管来自全世界的“报告”都不停涌进她脑子里，但白娅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法仔细去看。 　　这个状况一直持续到她偶然间“听到”帕梅拉在说她的名字。 　　“实际上，希丽忒公主殿下，我们这支冒险小队的队长并不是我，而是与我一同在白娅师父门下修行的娜娜·冉·磨叶爵士。” 　　……希丽忒公主？ 　　那位公主殿下现在不是应该在阿伦戴尔王国首都的贵族学院里上学吗？为什么帕梅拉她们会遇到她？ 　　忍耐着脑袋里那股天旋地转的恶心感，白娅闭上眼睛，把思绪顺着帕梅拉说出她名字的因果线追寻过去。阿梅里斯公爵府内的场景立刻映入她脑海之中。 　　这就是真神的力量，这就是为什么联邦现在不敢再称呼白娅的名字，只敢叫她狐狸因为就连【迷锁结界】都无法阻挡真神顺着因果线而来的感知。只有同级别或者更高级的真神能够屏蔽这种感知能力。 　　她让自己的思绪跑进娜娜的脑袋里，偷偷查看了一下刚才的事情经过。再次遇到和原本《方舟世界》剧情中完全不同的展开，当然又让白娅稍稍吃了一惊。不过眼下她头晕得厉害，实在没有余力考虑太多了。 　　挣扎着，挣扎着，她把“问问公主她为什么会想要亲自管理领地”这个神谕传进了娜娜脑袋里。在听到希丽忒公主的那番答案之后，白娅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躺倒在床上。 　　“为了增加子民的笑容和幸福吗？真好呢。” 　　何等天真的梦啊。简直和白娅自己的想法一样天真。 　　她自己最近在雷斯卡特的所作所为，何尝不是与希丽忒公主一样天真的想法？ 　　明明只要丢着不管就好，却偏偏想要插手。她和白娅一样，都是生来就只懂得向前看的人。除非被别人指出问题，否则自己根本不会想到还有“放弃”这个选项。 　　看来无论是记忆也好，灵魂也罢，希丽忒公主都和原本没什么区别。这并不是有穿越者在捣鬼。至于希丽忒公主让娜娜她们去侦查“福金之眼”要塞的委托，则是仍在白娅预料之中“福金之眼”要塞本来就是《方舟世界》游戏中的副本之一。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把雅雪莉法这个老乡叫来雷斯卡特讨论一下状况吧。 　　“不过……话说回来……” 　　背后有九条尾巴的时候，躺着实在不怎么舒服。 　　白娅翻了个身，改成趴在床上的姿势。 　　银白色的长发，雪白的肌肤，而且无论在游戏内外都是有着巨大人气的偶像角色…… 　　“除了身高和眼睛的颜色以外，芙萝伊和希丽忒公主其实还挺像的嘛。” 卷七：凛冬将至 ​261：副本·福金之眼（上） 从希丽忒公主那边接下侦查“福金之眼”要塞的委托之后，大家在阿梅里斯公爵府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大家在白岳城的城门口与半精灵魔法剑士亚历山大·星之花重新汇合时，米雅莉向他解释了一下目前的状况以及大家接下来的计划。 　　“算我一个。”亚历山大的回答也很干脆，“阿伦戴尔王国要是完蛋了，我也没那么轻松的地方找工作了。” 　　对于一个半精灵自由冒险者来说，这还真是一个毫无说服力的理由。 　　然而只有帕梅拉觉得他这个理由很奇怪。 　　娜娜和赛兰丝这两个比较没常识的天真孩子倒也罢了，可可虽然隐隐约约察觉到亚历山大的理由很奇怪，但乐天性格的她倒也没想太多。 　　至于平时比较老江湖的米雅莉……现在光是为了不让自己心里的喜悦在脸上流露出来就已经竭尽全力啦！ 　　而亚历山大此刻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正是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想着怎么编出个理由和米雅莉一起行动，这名魔法剑士最后才会吐出这么蹩脚的一个借口。 　　然而与此同时，因为两个人在理性上都觉得“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以至于根本没法和他人说出口。两个人都这么憋着的结果，就是导致他们原本不低的智商现在都在往下掉。 　　最后百思不得其解的帕梅拉决定自己只要稍微把这名半精灵盯紧一点就好。其他人则是根本没想太多。 　　那么现在的问题来了大家要怎么赶去雪山上呢？ 　　作为解答，赛兰丝向大家展现了方舟世界中凡人所能使用的最快长途旅行方式之一。 　　“【魅影驹】！【魅影驹】！【魅影驹】！” 　　她挥舞着短杖，连续把一个法术施展了三次。七色的音符从短杖的顶端喷涌而出，凝聚成三匹大型的、半真实的马形生物。这些马有着黑色的头和身体，灰色的鬃毛和尾巴，无实体的烟一般颜色的蹄子，而且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它们的身上还有看起来似乎是鞍座、马嚼子和缰绳之类的骑具。 　　这就是奥火时代的精灵魔法师们为了追求“旅行速度”而发明出来的奥秘魔法【魅影驹】。在这个法术以及在那之后的空间魔法【传送术】发明出来之前，最快的长途旅行魔法叫做【长途飞行】，而它的最高飞行时速只有40公里…… 　　但是【魅影驹】就不一样了。这种用魔法能量构建出来的临时魔力生命体不但能飞，而且能够以最高220公里的时速飞行！因此大家每两人骑一匹，以会让人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甩下去的速度在空中狂飙，向远处的天冕山脉飞去。其中米雅莉和亚历山大骑着同一匹魅影驹，两个人在马鞍上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大家就远远看到了那座要塞。阿伦戴尔王国西边边境的连绵高山映入了众人的眼中，积雪的山峰看上去高耸入云，陡峭的山路通到一片在山脉谷肩遮蔽下的高地。在石头与冰霜的背景下，“福金之眼”要塞正坐落在此。 　　“【隐形法球】。” 　　赛兰丝挥舞着短杖，让三匹魅影驹和马上的大家一起隐去身形。快速移动，集体潜入，奥秘系统魔法师那令人惊异的万能性由此可见一斑。严格的说起来，精灵们发明奥秘魔法系统，其目的正是为了让魔法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隐形的大家绕着要塞盘旋了一周。这座要塞除了背面所倚靠的山壁以外，在三个方向都有着警戒塔。每座塔都有三层，每个底层和中层区域都有箭孔，顶层则是有锯齿形的城墙保护。虽然与亚历山大骑在同一匹魅影驹上的米雅莉有点心不在焉，但是五官敏锐的他们两个都很快注意到，每座警戒塔的塔顶上都站着两个霜兽人士兵，很不爽地在阳光中站岗。它们手里都没有拿弓，作为远程武器准备的则是放在脚边的标枪。 　　“同时压制。” 　　和帕梅拉骑着同一匹魅影驹的娜娜低声发出指示。大家点点头后，分别飞到三座警戒塔上方。原本坐在娜娜身后的帕梅拉不慌不忙地从鞍座上站起来，朝着下方的塔顶一跃而下。磅礴的圣力从她身上喷涌而出，刹那间便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只见白色的天丛云剑刀光一闪，第一座塔上的两个霜兽人士兵连“自己已经死了”的这一事实都没来得及发现便掉了脑袋。 　　与此同时，与可可共乘一匹魅影驹的赛兰丝则是用短杖瞄准了第二座警戒塔的塔顶：“【沉默术】。” 　　第二座警戒塔的塔顶立刻陷入一片完全的静默。所有的声音都被阻止了：无法交谈，无法念咒，任何声音都无法传入、传出或穿过。塔顶上的两个霜兽人立刻察觉到了异常，但是它们既来不及，也没法做出任何别的反应可可已经高高举起了手中幸运女神艾赫的猫尾巴圣徽。 　　“【火焰风暴】！” 　　整个塔顶立刻被凭空出现的咆哮烈焰扫过。这些被改造过的霜兽人果然也具有畏惧火焰的特性，被狂暴的火焰炙烤的它们长大嘴巴想要发出惨叫，但是在【沉默术】的影响下什么声音都传不出去，很快就无声无息地被烧死了。 　　第三座警戒塔上，精灵游侠与半精灵剑士则是有如心有灵犀般，同时从魅影驹上站起，一边大动作跳起，一边在空中回转，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刃破空之时，伴随着两声清响，两柄长剑已经同时自上而下贯穿了霜兽人士兵的头颅。 　　三座警戒塔就这样被轻松压制住了。再次汇合之后，赛兰丝重新给大家附上【隐形法球】的魔法，然后一起蹑手蹑脚地潜入了要塞里面的建筑物。一度作为要塞驻军的家的这座两层建筑物，现在已经和上次的边境哨站一样被兽人们折腾得一塌糊涂。在到处都散落着食物残渣和酒液的房间里，除了霜兽人以外，她们还看到了一大群被锁链捆着的正常地精奴隶，以及两只以前没有见过的怪物。 　　这两只三米高的生物有着浅蓝绿色的皮肤和冰冷的双眼，和霜兽人们一样穿着精美坚固的锁子甲。它们双手末端是尖爪，并且突出的嘴部伸出两根可怕而尖锐的下牙。 　　它们是冰巨魔，是生活在北方大地上，而且时常作为雇佣兵与霜巨人结盟的巨魔亚种。这种邪恶怪物喜欢人肉的味道，同时拥有无法压抑的恐怖食量。任何一个成年的巨魔每天为了维持自己的正常新陈代谢，都需要进食相当于一整头肥猪程度的肉。这种无底洞般的食量来源于巨魔们令人瞠目结舌的再生能力。即使你把一只巨魔的脑袋砍掉，它们也能长出一颗新的脑袋。就算你把巨魔剁成肉末，它们也能从最大的那一块肉再生成一只完整的巨魔。 　　对于帕梅拉和娜娜这种传统的剑士来说，巨魔可以称得上是最糟糕的敌人之一。 　　不过与此同时，最为人所熟知的对付这种再生能力的方法就是火焰。冰巨魔本身具有寒冷属性因此会在受到火焰伤害时额外承受50%的伤害，与此同时火焰还会烧灼巨魔的伤口，阻止其组织恢复自身的活性和再生。 　　可可与赛兰丝对视一眼之后，共同朝着冰巨魔们施展了自己威力最大的火焰魔法。然而当咆哮的火焰风暴从房间里肆虐过后，让她们大吃一惊的是，这两只冰巨魔都完好无损地顶着半球形的天蓝色结界，把火焰阻隔在外。 　　而且它们都恶狠狠地瞪着因为【隐形法球】的效果消失而显露出身形的赛兰丝和可可。 　　既然冰巨魔怕火这件事众所皆知，那么它们自己当然也会准备对付火焰的办法啊。 卷七：凛冬将至 ​262：副本·福金之眼（下） 这是足以与两个月前的大使馆之战相媲美的一场恶战。 　　两只冰巨魔都是进阶级的狂战士，手上戴着极其笨重、手掌和指节部分都焊满尖利钢刺的铁爪。【狂暴】技能给它们带来了惊人的力量，但是它们却缺乏白娅那种程度的控制能力。换言之，就是完全变成了嗜血的疯子，完全陷入了狂暴的快感之中。 　　赛兰丝一开始用圣洁魔法【光辉放射】夺取了一只冰巨魔狂战士的视力，结果它反而更加疯狂地四处乱挥爪子。一些被拴在墙边的倒霉的地精奴隶被这只冰巨魔活生生地撕碎，它还大口吞下自己爪间的地精肉酱和血液。这种场面看起来实在有点恶心。 　　两只狂暴、悍不畏死、而且还真的几乎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有效杀死它们的巨魔狂战士，真的让娜娜她们焦头烂额。尤其是当战斗发出的巨响传出房间之后，很多原本驻扎在其它房间里的霜兽人和另外两只冰巨魔也一起跑过来了。 　　这简直是让人觉得“没准会死”的糟糕局面。 　　就在赛兰丝开始担心是不是需要带着大家先用【传送术】逃出去重整势态的时候，原本一直用天丛云剑战斗的帕梅拉也意识到这个状况没法再拖了。她将白色的骨制太刀收回鞘中，拔出了金色的双刃魔戒剑。 　　“魔戒剑呐，连接天上希望之光！” 　　随着魔戒剑在帕梅拉的头顶划出金色圆圈，传说级的黄金铠甲顺应帕梅拉的呼唤而来，自动着装在她的身上。传说级的圣力黄金骑士的力量立刻逆转了情势。仅仅是猛力挥剑，她就把原本因为【狂暴】技能而显得力大无穷的冰巨魔狂战士们打翻在地，像人形台风一样把冲进来的霜兽人士兵们打飞到天花板上。赛兰丝连忙趁这个机会施展【强酸雨】，在冰巨魔们的头顶创造出酸液构成的倾盆大雨。 　　和火焰一样，强酸的腐蚀也能阻止巨魔的伤口再生。米雅莉和亚历山大他们这才有机会冲上去一个个砍掉冰巨魔们的脑袋。 　　战斗好不容易结束时，大家都累得要命。 　　“福金之眼”本来在《方舟世界》里只是个40多级的五人小队就能刷的副本。但反过来说，在一切情报都未知的情况下进行对新副本的开荒，本来也就是个死无数次都不奇怪的事，就算娜娜和帕梅拉的等级稍微高一点也一样。老实说如果不是帕梅拉手里有可以让自己短时间变成传说级的这张王牌，今天真的死一两个人才正常。 　　在这个并非游戏的世界里，人命可是死不起的啊。 　　不过反过来说，也正是在这种开荒中，大家能够学到的东西才是最多的。 　　“小丫头，虽然黄金铠甲本来就是应该在这种时候拿出来的王牌，但你们前面似乎还有一个更难缠的家伙啊。” 　　一直被戴在帕梅拉左手食指上，但是很少说话的魔戒扎鲁巴突然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在这个要塞的西边，传来了非常糟糕的邪能。这个气息大概不是真正的恶魔，估计是崇拜魔神的邪恶牧师吧。等级的话，大概是‘接近传说级’，你们要小心啊。” 　　黄金骑士本来应该背负着与恶魔战斗的使命，而魔戒扎鲁巴则是肩负着指引黄金骑士的职责。然而现在方舟世界的凡间并没有什么恶魔在肆虐，所以扎鲁巴平时也懒得多说什么可当它现在感受到如此强大的邪能后，状况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好在帕梅拉今天的黄金铠甲着装时间大概还剩三十秒。如果对手只是一个接近传说级的魔神牧师，取胜的把握应该很大。 　　但是…… 　　“要塞的西边？” 　　大家都抬头望向扎鲁巴所提到的方向。 　　不管怎么看，那里都只是天冕山脉的一面山壁而已。除了石头和冰霜以外，山壁上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但既然魔戒扎鲁巴都这么说了，那么那面山壁上不是有隐藏的洞穴，就是被幻术动了手脚吧。 　　与此同时，米雅莉和亚历山大已经同心协力地把冰巨魔和霜兽人们身上的装备给剥了下来。这些精美的锁子甲果然都是霜巨人的手艺，而且也都铭刻着卢恩符文。冰巨魔们手上戴着的铁爪是名为“撕肉铁爪”的魔法武器，虽然看不出是什么人打造的，但谁都知道巨魔不太有兴趣去开发魔法武器。除此之外，它们用来挡住赛兰丝和可可的火焰魔法的东西，是每只巨魔手上都有戴着的魔法戒指。 　　“火焰免疫戒指。”亚历山大拿起戒指仔细端详了一会，“受到火焰攻击时自动触发【火焰免疫结界】，每日一次，每次持续三十分钟……但是可以被解除。” 　　赛兰丝马上听懂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先用低威力的火焰攻击把结界骗出来，然后再用【解除魔法】解除掉喵？” 　　魔法剑士点了点头：“这个做法值得一试。” 　　与此同时，帕梅拉和娜娜考虑的则是别的问题。 　　“霜巨人为冰巨魔准备武器装备，这是想要打造一支北地怪物大军吗。” 　　“冰巨魔想要翻越天冕山脉应该还是有点困难的吧？因为它们三天不吃肉就没力气了啊。” 　　大雪山上可找不到每巨魔每日一头肥猪那么多的肉食给冰巨魔组成的军队吃。老实说这个要塞能住得了四只冰巨魔就已经很奇怪了。这里可是补给很不方便的地方啊，哪里有每日四头肥猪那么多的肉食？ 　　然后娜娜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说起来它们为什么需要那么多地精奴隶？” 　　地精这种生物虽然命很贱，但是再贱，养着也需要喝水吃饭，需要消耗物资。而且这些地精看起来也不是用来给冰巨魔们充当口粮的地精肉有一种独特的恶臭，食用后有可能引发腹泻，就算不考虑这些问题也不好吃，否则这种繁殖能力堪比老鼠的生物早就被拿来解决饥荒问题了。 　　怀抱着这些无法解决的疑问，大家在休整一番之后继续向魔戒扎鲁巴所说的西面山壁前进。到达山壁前之后，她们才明白扎鲁巴那番话所指的意思：因为角度的问题，山壁上有一个从天上看不到的向下凹陷的洞穴。这个洞穴从山壁向里开凿，位于要塞的后方，还装有一扇坚固的大铁门。 　　不过真正让娜娜她们提起戒心的，是挡在山洞门前的一个东西。那是一套黯淡的骑士盔甲，配上一柄看起来就极为不祥的满是锯齿的重剑。它巨大的身体散发出阴森的恶意，支撑着身体的双脚牢牢抓着地面。 　　之所以说它是“东西”，是因为它明显不是活物。 　　因为它没有头颅。 　　“无头骑士”，是深渊中的魔神用特别残忍好杀的骑士死后的灵魂所制造而成的不死生物，从深渊被送回凡间去散播恐惧，收割灵魂。娜娜去年一月份，刚与白娅邂逅时也遇到过这种怪物，但那个时候完全是白娅一个人把它们解决掉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有一个圣骑士和一名牧师。 　　娜娜向帕梅拉和可可使了使眼色，自己先提着青铜大盾牌冲了上去：“你不能通过！” 　　她的身上立刻闪出一圈耀眼的红光。被【嘲讽】的魔力吸引住的无头骑士立刻把娜娜锁定为目标，朝她冲锋过来。然而在它手中那柄锯齿重剑落到娜娜的盾牌上之前，可可已经用手里的猫尾巴圣徽瞄准了无头骑士的左肩：“【璀璨圣枪】！” 　　炫目的圣力之光立刻从可可手中的圣徽上放出，集束成圣光之矛，笔直而准确无误地贯穿了无头骑士的左肩。它的黑色左臂被圣光撕碎，然而跟人类受伤时不同，这道伤口处并未飞溅鲜血，取而代之的是散出一阵阵漆黑的负能量，而且无头骑士丝毫不为所动，仍然用剩余的右手臂向娜娜挥落重剑。 　　但这样一来威力就弱得多了。 　　“【盾舞】！” 　　娜娜向前用力一踏，将盾一挥，全力敲向无头骑士挥落的重剑。这相当于是在用60级的传说品质武器发动的反击，蕴含着出乎无头骑士意料的威力，让它在重剑被弹开的同时一个踉跄。趁着这个空隙，魔法剑士亚历山大一跃而上，手中的秘银长剑划出清响，却马上被无头骑士重新举起的重剑挡下。 　　米雅莉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箭，将箭矢放在嘴边吹了一下，接着弯弓搭箭。一道绿光伴随着一股直贯云霄的气势，席卷了整个射击轨迹上的空气，旋转着朝无头骑士袭去。 无头骑士试图抵挡，但无论是身体的平衡也好，还被亚历山大纠缠住的重剑也罢，都实在没有空闲了。最大威力的【风之矢】贯穿了它仅剩的右手臂。 　　与此同时，帕梅拉的攻击准备也完成了。她手中的天丛云剑，不知何时已经凝聚起了白色的光点。她口中流出一句句的祷告词，化作光之文字环绕着身体缓缓旋转。 　　“【祈祷之刃】！” 　　天丛云剑发出高鸣，帕梅拉身形一动之后，所有的光芒便贯穿了无头骑士的全身。它的右臂、左脚、侧腹以及胸口都瞬间消失在【祈祷之刃】下后，整个无头骑士也终于缓缓倒下。残破不堪的盔甲中溢出乌黑的负能量，随风飘散。 卷七：凛冬将至 ​263：禁咒·雷暴雨 山洞的大铁门上有一个非常复杂的锁复杂到连米雅莉这个兼职的贼都打不开。不过就在赛兰丝走上去，打算对这个锁施展可以打开所有门、锁、镣铐乃至于锁链的奥秘魔法【敲击术】时，米雅莉突然注意到，无头骑士手上那柄锯齿状的重剑好像就是这个大锁的钥匙。 　　这种设计简直莫名其妙，可所谓的副本毕竟就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大家把这柄重剑插入锁中，打开了山洞的大门，来到了一片开阔的洞穴中。 　　酒桶、贮酒棚之类的杂物在墙边陈列着，但娜娜她们并不认为这里只是一个仓库。 　　“小心，邪能的来源就在前面。” 　　因为魔戒扎鲁巴已经再次开口提醒了。 　　大家谨慎地继续往前推进。 　　在山洞的深处，大家看到了一个直径约两米的火堆。绿色的火焰正在那个火堆上熊熊燃烧，而且火堆上还架着一个足有一米高的黑色大锅子，美味的肉香从里面飘散出来。忍不住感到好奇的娜娜走上去一看，发现锅里正炖着粘稠的肉汤。 　　然而当她再仔细一看之后，却猛然发现，有一块炖肉的形状就像是一根人类的手指头。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忽地从锅里浮了起来，瞪视着她。 　　……那是一只白浊的人类眼球。 　　“邪门歪道！” 　　帕梅拉冲上来，怒气冲冲地一脚将这个锅子踢翻。锅子里的炖肉汤被打翻出来，但是大家很快就发现，尽管这些人肉汤不停地从被打翻的锅子里流出来，可锅子里的肉汤却半点不见减少。 　　“可以永不枯竭地不断涌出人肉汤的大锅……这种恶心的魔法物品到底是谁做出来的……” 　　虽然这对奥丁大神有点失礼，但娜娜还是忍不住想起了瓦尔哈拉里那个名叫“艾瑞尼尔”的神锅。 　　“这是神器。”亚历山大走上去把不停涌出肉汤的大锅子扶正，快速鉴定了一下锅子之后，沉着脸回答，“用邪能驱动的神器，大概是魔神的手笔。” 　　这样一来，驻守在要塞的冰巨魔们究竟是哪来那么多肉食吃倒是可以理解了。然而究竟是哪个魔神制作了这个大锅，究竟是哪个魔神的阴影笼罩在这一系列事情的背后？ 　　“闯入洞窟，踢翻神器，还在此评头论足，你们还真是出乎我意料的无礼。” 　　然后伴随着粗糙、沙哑的声音，什么东西从山洞的最深处显出了身影。 　　那是一个因为驼背而显得只有两米多高的冰巨魔，但是它的体型明显比之前遇到的冰巨魔狂战士们要大一圈，而且身上满是令人惊悚的伤疤，似乎是用火焰自己燎出来的。它的右手中握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金属权杖，左手则是拿着一个黑色的邪徽。 　　那个邪徽上的图案，正是代表着娜娜、帕梅拉和赛兰丝去年都打过交道的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的图案：一个黑色的八芒星。 　　“就是它！” 　　伴随着魔戒扎鲁巴的大喊，黑色的邪能波动已经从四周的空间中呈螺旋状向邪徽聚集过来。两个冰巨魔战士从众人背后的山洞阴影中现身，挡住了她们的退路。和之前那些狂战士不同，这些冰巨魔战士手里拿着霜巨人打造的战斧，而且也显得更加能够控制自己的行动，不会在战斗中误伤队友。 　　“我乃虚无魔神之仆，冰巨魔大主母努克嘎奴！战士们，剁碎这些入侵者！” 　　在巨魔个体中雌性的巨魔通常要比雄性体型更大，智力也更高。有时候，一个年长的雌性巨魔会发现自然魔法的秘密因为自然魔法确实是最容易学会的魔法系统，或是受到邪神、魔神的感召并成为祂们的祭司。当这种巨魔成功地驾驭住魔法的力量，并逐渐变得老成、博学之后，它就有可能成为自己部落的“大主母”。 　　就连巨魔部落的统治者们也会聆听部落大主母的意见，因为它们是如此的狡猾与老谋深算。 　　这次这个名叫努克嘎奴的冰巨魔大主母就很狡猾。战斗一开始确切的说，在战斗开始之前，它就试图用法术把娜娜她们的队形打散，并且让两只冰巨魔战士隐形埋伏，两面夹击。这都是因为它敏锐地察觉到娜娜她们队伍中只有娜娜这一个人是防御型的战士。 　　所以就在娜娜连忙举起盾牌挡住后方冰巨魔战士们发动的攻击时，大主母再次施展了魔法。带有硫磺气息的黑色火焰从它的邪徽中喷涌而出，铺天盖地地向娜娜她们烧来。 　　“【火焰免疫结界】！” 　　赛兰丝立刻张开了半球形的天蓝色结界，试图把火焰阻隔在外。但地狱火不是真正的火焰，以火焰为主题的抗力对它没有任何效果。 　　“【天国之墙（heaven's wall）】！” 　　可可连忙举起圣徽。从天而降的圣力立刻构筑成了抵消攻击的光辉之墙。然而冰巨魔大主母的力量比可可构筑出来的防御魔法要更强。光墙的墙体被黑色的地狱之火吞噬着，很快就开始支撑不住了。 　　然后，就在这个大家都开始手忙脚乱的时刻，只有米雅莉注意到亚历山大轻轻叹了一口气。 　　“【封印解除（lock open）】。” 　　一个极为微小，因此只有米雅莉瞥到的魔法阵在亚历山大的右眼里闪动、旋转了一瞬，并消失不见。 　　他将手中的秘银长剑插在地上，朝迎面袭来的黑色火焰伸出了双手。 　　“格宁·奇拉·希尔！吉·戈·奇米·拉！【禁咒·雷暴雨·欧米茄】！” 　　下个刹那，一道闪光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闭上了眼睛。 　　让整个世界的颜色全部转为黑白的金色光芒炸裂开来。庞大的压倒性的破坏之光从亚历山大·星之花的双手中迸射而出，在这道毁灭之光的射击轨道上，无数金色的落雷炸裂开来。 　　但身为魔法师的赛兰丝马上发现，这些落雷根本不是真正的“闪电”，也并非造成电击伤害。 　　【禁咒·雷暴雨】，是因为消耗的魔力过大且极难控制，而被认为没法运用在实战中的奥秘系统高等攻击魔法。虽然名为“雷暴雨”，但这个魔法的本质其实是用魔力模拟出神力的轰击。换句话说，就是精灵大魔法师们为了突破真神的【神力无实体屏障】而开发出的，模拟神力冲击波的攻击魔法，可以突破几乎所有的防御方式。 　　然而在开发完成后的试验环节中，精灵大魔法师们发现这个法术虽然确实能够对真神造成伤害，但单发的伤害却远不足以致命。就算想要杀死当时的假想敌弱等神索萨，至少也得让祂站着不动挨上十几发。即使想要利用人海战术，也没有足够的施法者可以在实战中使用。最后变成“理论上可以杀死神”的鸡肋法术束之高阁。 　　但是，《方舟世界》官方小说版中的双主角之一，“幻之勇者”亚历山大·星之花不但熟练地掌握了【禁咒·雷暴雨】，而且还能将它以各种方式灵活地运用在实战之中。 　　只不过现在的亚历山大当然还没有到达传说级，自然也还没有办法完全驾驭这个法术实际上就在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用【雷暴雨】轰爆冰巨魔大主母放出的地狱火，甚至把大主母本人也轰成渣之后，亚历山大自己也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卷七：凛冬将至 ​264：幻之勇者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一个陈设雅致的房间里，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了。 　　“这里是白岳城的阿梅里斯公爵府。你身体上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坐在房间角落里的椅子上，似乎在闭目养神的米雅莉立刻察觉到了他的苏醒。 　　“没事。我只是魔力消耗过度而已。” 　　亚历山大一边低声回答，一边试图坐起身来但是马上就失败了。他原本精练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活力一般，简直奄奄一息。 　　米雅莉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把他重新按回床上：“没魔力就别乱动了。” 　　噗通、噗通。 　　透过米雅莉接触到他的双手，她感受到了亚历山大体内心脏的鼓动。 　　绿精灵也被称为“木精灵”，因而米雅莉才更能够从亚历山大身上感受到，如果要比喻的话，就像是大树一样的感觉。亚历山大并不是浑身肌肉的类型，但他的身体就像是大树的根部扎实紧抓着大地那般。薄薄的皮肤之下，隐藏着强而有力的肌肉纤维。兼具柔软与力道，蕴藏着厚实的力量。 　　噗通、噗通。 　　这是怎么了呢？ 　　一股不可思议又温和的热度，强韧、充满生命力的温热，开始在米雅莉的心中回荡。 　　“话说回来。”她不动声色地问，“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因为魔力消耗过度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因为生存本能的关系，生物的身体都会限制魔力的使用。即使在内心强迫自己使出全部的魔力，本能仍然不会允许自身超过界限，会保留住足以维持生命机能的分量。这是每个生命体内都具有的，对于魔力使用量的限制阀。除了米莉尔那种魔法人工生命体，其他生物一般来说都无法解除这种限制。 　　“而且说起来，你还没到传说级吧？为什么可以使出高等魔法？” 　　就像自然魔法中的最高级法术，皆属于“极大魔法（giga magic）”这一特别分类一样，所有传说级及以上的奥秘魔法都被特称为“高等魔法（ary faer）”。真神赐予牧师的传说级神圣魔法被特称为“大奇迹（magnum miraculum）”。至于始源魔法则是由于体系太过杂乱，并没有这样的特称。 　　大部分禁咒在等级上都属于高等魔法。至于之所以【雷暴雨】被列为禁咒，倒不是因为其威力过大禁咒绝不会因为只是威力过大，就被称为禁咒【雷暴雨】之所以属于禁咒，是因为其驾驭难度太高，可能会引发失控和暴走现象，对使用者和周边环境产生莫大的危害。 　　一般来说，进阶级的施法者不可能使出传说级的魔法。这固然是因为施法者本人魔力不足，但也是因为进阶级施法者无法理解传说级魔法的构造，更无法驾驭如此大量的能量。无论是对于《方舟世界》的玩家，还是这个世界原本的住民来说，“越级施法”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就像娜娜和帕梅拉去年能在普通级时就用出进阶级的技能一样，超越常识的特例永远存在。娜娜能做到这种事是因为她是“学习和驾驭武技的天才”，而帕梅拉之所以能做到这种事则是因为她是“天生就有同等级十倍的圣力容量的天才”。 　　而亚历山大·星之花，则是两者皆有。 　　他能以其他精灵十倍的速度学会魔法（和武技），并且拥有传说级的魔力容量。 　　但是…… 　　“事先声明，这可不是天生的。” 　　亚历山大苦笑着说。 　　“我猜到了。”米雅莉则是叹了口气，“是铸神者的技术吗？” 　　她的这句问题终于让亚历山大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怎么会知道？” 　　“……我曾经替非法的铸神者组织工作过，当了二十多年双面间谍。” 　　米雅莉虽然沉默了一会，还把视线移开了，但是仍然说出了实话。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黑暗过去啊。” 　　亚历山大乖乖倒回床上，缓缓叙说了自己的故事。 　　正如亚历山大在外表上表现出来的，他是一个金精灵贵族与人类结合生下的后代。 　　确切的说，他父亲是没落的金精灵旧王室旁系，母亲则是被精灵抓到的人类女奴。因为是下贱的人类奴隶所生，亚历山大在家中非常不受待见。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母亲，在家中都根本没有被当成家庭成员对待，就连仆人都能随意责打、欺辱他们。至于亚历山大的生父，则是把他和他母亲都完全当做不存在的人。 　　“但是即便如此，我母亲还是很疼爱我。即使我是那个男人的种也一样。”亚历山大说到这里时，脸上露出了明显自嘲的笑容，“直到我十五岁那一年，我母亲病死为止。” 　　“我想要向那个混蛋父亲报仇，但那个时候的我完全没有力量半精灵没办法完整地遗传到精灵储存和操弄魔力的天赋。我的天生魔力实在太少，而且魔力的上限也不是那么容易增长的。” 　　亚历山大比谁都要清楚，自己在魔力方面的才能有多么低劣。只是努力修练，不可能弥补这道巨大的差距。 　　如果他想彻底颠覆这个道理，就只能选择踏上“禁忌”的道路。 　　“正好和我同父异母的一个哥哥是阳光之塔的精灵大魔法师，而他那个时候在试图还原部分古代铸神者的技术。于是我就想办法成为了他当时在进行的魔力强化实验，‘魔力超导神经’和‘领主恶魔心脏移植’的活体试验品。” 　　亚历山大同父异母的精灵哥哥用特制的魔力纤维代替了亚历山大的原生神经，让他对魔力的操控更加精准和优秀；用炼金术对传说级恶魔领主的心脏进行处理，代替了亚历山大原本的心脏。血液和魔力是互相联系、互相影响的关系，魔力本来就流淌在血液之中。把心脏换成传说级恶魔的心脏之后，亚历山大也得到了传说级的魔力。 　　但是这份力量没法随意使用。亚历山大同父异母的精灵哥哥在他的右眼中打入了利用铸神者技术还原的封印魔法阵，用来压制恶魔心脏的再生。虽然亚历山大后来自行找到了解开封印的办法，并凭借这股力量杀死了他愚蠢的父亲，但是一旦他解除恶魔心脏的封印，心脏就会开始自行再生，从内部侵蚀亚历山大自己的身体。这个过程是如此可怕，以至于亚历山大在再次封印心脏之后，将会魔力缺失到会衰弱得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只要亚历山大还在使用这股力量，终有一天，他会被这颗恶魔心脏原本的主人完全侵占，成为那个恶魔领主复活的躯壳吧。 　　向父亲完成复仇之后的亚历山大逃出了联邦，并有幸邂逅了在联邦内外都赫赫有名的精灵大魔法师和精灵剑咏者，同时被两者收为关门弟子，学得了一身高超的剑术与魔法。在出师之后，成为自由冒险者的他无目的地在方舟世界的各处游荡。 　　他得到了自己曾经无比渴望的“力量”，但却每次都对使用这股力量感到犹豫不决。因为他害怕自己会被恶魔心脏侵蚀，同时也害怕自己真正的身份会被周围的人发现。他担心自己一旦行使常人不可能拥有的力量，周围的人就会开始用恐惧的眼神看待自己。 　　不过，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绝对不允许因此失去米雅莉。 　　所以亚历山大在冰巨魔大主母施展的【地狱火风暴】面前解除了封印，以【禁咒·雷暴雨】将它完全击溃了。 　　“为什么……”听到这里的米雅莉凝视起亚历山大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解除恶魔心脏的封印呢？” 　　就算亚历山大没有施展【雷暴雨】，帕梅拉今天也还剩三十秒的黄金铠甲着装时间。如果亚历山大冷静判断的话，应该会想到帕梅拉应该能用传说级黄金骑士的力量把【地狱火风暴】挡住虽然不可能毫发无伤，但穿上黄金铠甲的帕梅拉确实能做到这种事。 　　“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大概失去冷静了。” 　　亚历山大苦笑着回答。 　　“……就、就这样？” 　　“嗯。从在哨站里碰面开始，我就觉得我们很相似，应该可以处得不错。而且……”亚历山大说到这里的时候，大概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而且……我想要保护你。我不想要看到你在我面前受到伤害。”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亚历山大就觉得米雅莉有着与自己相似的感觉。他想更加、更深入去认识她。 　　而米雅莉在听见亚历山大这么说后…… 　　“呜啊……” 　　她终于发现自己与亚历山大想着同样的事情，霎时脑内一阵翻腾。 　　“你、你、你、你这个半精灵，居然对已经两百多岁的我说这种话，而且这种话居然还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你的脑袋到底是什么结构的啦！？” 　　米雅莉不知为何已经羞红了脸，连尖尖的耳朵都隐隐泛红，仿佛是没办法继续面对亚历山大似地，转开了视线。 　　结果亚历山大反而误以为她生气了。就在他有些慌张地想要道歉，因此试图支起身体时，因为魔力消耗过度而疲劳的身体终于脱力了，让他整个人向下扑倒。 　　猛然反应过来的米雅莉连忙试图搀扶他，结果一不小心没扶住，反而被他带着一起扑倒在了床上。 　　“米雅莉小姐，亚历山大先生的状况如何？” 　　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娜娜正好在这个时候推开门走了进来。 　　于是出现在娜娜面前的就是一幅亚历山大正把米雅莉压在床上，而且米雅莉还羞红了脸的景象。 　　“……打扰了。” 　　因此娜娜乖乖地关上了房门。 卷七：凛冬将至 ​265：交给娜娜的任务 亚历山大昏迷期间，娜娜她们不但解决了那两只同样被惊呆了的冰巨魔战士，而且还让赛兰丝用【传送术】把大家和战利品都带回了白岳城。由于赛兰丝目前的【传送术】每次只能带着自己以外的三个人，所以她还跑了两趟，现在也因为魔力不足窝在床上睡觉来着。 　　所以现在娜娜、帕梅拉和可可，以及希丽忒公主和她那个进阶级的魔法师秘书官，都正一脸严峻地望着眼前这个被娜娜她们搬到阿梅里斯公爵府地下室的神器人肉大锅。值得庆幸的是，只要没有被架在邪能之火上加热，这个大锅里的人肉汤就会在三十秒后流尽。所以娜娜她们在倒空大锅之后，终于能把这个锅子也一起搬回来了。 　　“公主殿下，虽然我无法鉴定它……”公主的秘书官在对锅子施展过几个法术之后，颇为紧张地向希丽忒公主报告，“但这确实是一具邪恶神器，不会有错。” 　　无论是【鉴定术】，还是它的高级版本【解析咒文】对神器都是无效的。不过反过来说，如果有【鉴定术】和【解析咒文】都无法辨识出功能的强大魔法物品，那么它八成就是个神器了。 　　至于大锅上那铺天盖地涌出来的邪恶气息，就算不用魔法去看，都能让人感觉到不自然的寒冷。 　　“磨叶小姐，请问你们能破坏这个锅子吗？”希丽忒公主沉吟片刻之后，转头向娜娜发问，“这个锅子仅仅是存在本身就有可能带来危险。冰巨魔们一定是想要依靠这个锅子在‘福金之眼’要塞聚集兵力。那么反过来说，破坏这个神器就有可能阻止它们的计划。” 　　娜娜她们面面相觑。 　　神器并不是你拿普通的剑去砍就能破坏掉的东西哪怕用传说级的剑去砍也未必能有效。不过既然帕梅拉手里现在有白娅给她的天丛云剑，那么劈碎普通的神器应该不难。 　　“希丽忒公主殿下，话虽如此，但若是破坏了这个锅子，您要怎么向王都说明这件事情的经过？” 　　帕梅拉出言提醒。 　　“反过来说，如果为了向王都说明这件事情的经过，而将这个神器送去王都，那就有被邪教徒们夺回去的可能不是吗？”但是希丽忒公主反问，“我想要在这里确保它再也没法被使用。至于对王都的报告，只要把锅子的碎片和报告一起送上去就好了。” 　　这确实也行，而且也安全得多。就算真的有邪教徒把锅子的碎片抢回去，他们也不可能修得好理论上除了米德加德的特殊种族“凡尘矮人”以外，只有神话级的存在才能制作得出神器。唯一的问题只在于，神器的碎片其实没法被确认一定是神器的碎片，毕竟神器本来就无视【鉴定术】之类的法术。看起来比起国王的看法和功劳之类的东西，希丽忒公主更担心的还是领地的安全。 　　如果潜藏在这一系列事件后的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意图用这个神器帮助怪物大军越过天冕山脉，那么破坏这个神器应该至少可以阻止它们一段时间。 　　“好，我知道了。” 　　于是帕梅拉拔出天丛云剑，用这柄不但能够劈碎神器，而且就连用神器剑去劈它都只会崩出口子的八岐大蛇之脊骨，一刀便把神器大锅劈成了两半。一股黑色的邪能从被劈开的大锅中涌现出来，但早已做好准备的帕梅拉立刻丢开太刀，反手拔出魔戒剑，以黄金铠甲的圣力将其逼退。 　　大锅中涌出的邪能在黄金骑士的圣力压迫下，很快就像烈日照耀下的冰块一样融化，然后彻底蒸干了。 　　“接下来用厚度2.5厘米以上的铁或银箱子把这个被劈成两半的锅子装起来，外面再包上一层铅薄片，就可以安全运送到王都了。” 　　希丽忒公主也点了点头：“虽然我很想亲自将它送到王都，但我现在是相当于被从社交圈放逐出去的状态，大概只能委托父亲大人代为报告了。” 　　让身为阿伦戴尔王国宰相的阿梅里斯公爵在宫廷中报告这件事的话，应该会取得国王的重视吧。 　　阿伦戴尔王国的军队模式与锡安帝国完全不同。帝国的军队是和现代地球相似的职业军人，但阿伦戴尔王国并没有职业军队，军队采用的是封建征兵制。平时只维持着非常少的常备军，只在战争时期动员平民。那是因为如果动用太多劳力组成脱产的职业军队，很有可能导致原本粮食产量就不足的阿伦戴尔王国更缺乏干农活的男丁，其问题有多大不言自明。 　　除此之外，在阿伦戴尔王国的首都阿伦达尔还有着名为“红花骑士团”的组织，其主要使命是保护王族与王都，加入了骑士团的骑士们均是贵族。然后，骑士团中更进一步专属负责王室的护卫工作的部队，则是被人们称为禁卫军。他们是阿伦戴尔王室的盾与剑，无一不是红花骑士团中的强者。 　　当然啦，希丽忒公主心里也觉得，阿伦戴尔国王卡尔二世陛下大概不可能会愿意把骑士团派到阿梅里斯公爵领来驻守。哪怕愿意派点军队过来都值得庆幸了。 　　（这样一来，治安警备队的强化以及增员工作也必须快马加鞭地进行了。） 　　虽然表面上不动神色，但希丽忒公主已经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阿梅里斯公爵领原本只有两千人的常备军，与其说是军队还不如说是维持治安的警卫。指望自阿伦戴尔立国开始就没打过仗的这种部队能和霜兽人和冰巨魔、霜巨人战斗，也未免想得太美了。 　　大家都从地下室回到公爵府的客厅之后，娜娜就跑到亚历山大睡觉的房间去看了看，没想到居然看到一幅亚历山大正在把米雅莉压倒在床上的景象。于是她很冷静地关上房门，很冷静地回到客厅，很冷静地向大家汇报：“现在去打扰他们好像不太好呢。” 　　她这句话里隐藏的意思，帕梅拉她们全部都没听懂。只有以前谈过恋爱的希丽忒公主马上反应过来或者说和娜娜一起跟着被误会了，因此也跟着不动声色地回答：“那么，请让我先向在场的各位表达谢意。” 　　明明她才是在场的人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 　　公主身边的女仆在她说完话的同时，把一个装在托盘里的，印着阿梅里斯公爵家纹章的丝绸金币袋子递给娜娜。虽然娜娜收下袋子之后并没有打开，但是里面大概装着几百枚阿梅里斯公爵领的新铸金币。也不知道这些金币拿回帝国之后能兑换成多少帝国金币。 　　“各位的努力，得以让阿梅里斯公爵领避免了一场劫难。尽管我们还不知道未来将会面临何等的考验，但至少现在，我们能够警觉与正视邪恶的来源。” 　　希丽忒公主说到这里，站起身来，端正姿势，左脚单脚向后移，裙摆稍微向上拉起，向大家郑重地行礼。 　　“请让我为各位守护了阿梅里斯公爵领的子民们的和平，向各位表达诚挚的谢意。” 　　“龙血与鳞”是方舟世界最大的连锁酒店，其分店遍布全世界几乎每一个城镇。因此白岳城中自然不可能没有。 　　当天晚上，娜娜躺在白岳城的“龙血与鳞”酒店的房间里，任由自己的思路在脑海中流淌。 　　娜娜目前为止遇见过四个公主：帝国的温德琳公主，雅雪莉法那个魔精灵公主，出云曾经的姬君弥生未那公主，以及眼前这名阿伦戴尔王国的公爵之女，希丽忒公主。她是这四名公主中年纪最幼小的，也是这四名公主中地位最低的，本人的战斗力更是最弱的。 　　但她目前肩负着的职责，却是四人之中最为沉重的。 　　温德琳公主没有实权，弥生未那一心侍神，至于雅雪莉法……她大概本来就没打算正经当魔公主吧。 　　就在娜娜转动着这些念头时，她突然在自己的脑海中，听见了白娅的声音。 　　“娜娜。” 　　“师父！”她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有何吩咐？” 　　“倒也不是什么吩咐……”白娅的语气中难得地含有几分迟疑，“我有个比较麻烦的任务想要交给你。” 　　“师父是我最重要的人。只要是能够帮助到师父的事，不管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是最幸福的任务。” 　　结果娜娜直接蹦出了这么认真的一句话来。看来用心灵感应对话的时候，更容易直接听到对方内心的想法。 　　“……嘛，虽然你这话有点夸张了，不管老实说感觉心情还不错。” 　　白娅也被她弄得有点尴尬。 　　这就是所谓的信仰吗？想到自己的巫女未那平时的表现，白娅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懂了。 　　信仰和崇拜，这两者其实好像是有点不同的东西呢。 　　“那么，娜娜。我现在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好的。我将会为此竭尽全力。” 　　“从现在开始到明年春天，大概一年多的时间里尽你所能保护希丽忒公主的人身安全。” 卷八：沦亡之冬 ​266：雅雪莉法的努力 “《白娅的七大伟业》？” 　　白娅把视线从手上的文章移开，看向自己的前方。正站在那里的是眼睛闪闪发光，期待着些什么的雅雪莉法，而且她还微妙的表现出一种得意洋洋的表情。 　　“小白现在既然变成真神了，那么传教就是必要的。既然要传教，那么宗教典籍就是必要的。所以我就帮小白写了这个东西啦。” 　　话虽如此，白娅手上这叠纸也未免太厚了一点。她稍微估计了一下，就觉得怎么看都至少有二十万字。除非雅雪莉法在穿越之前就是个网文作家之类的，否则这绝对不是她一两个月就能写出来的分量。 　　带着几分好奇，她翻开了第一页瞅瞅。 　　“在无数个纪元以前，女神白娅曾经是创造女神座下最强大的炽天神使。她的技艺在所有天使中出类拔萃。因此创造女神将她派遣至凡间，让她用日轮的光辉打击那些企图终结光明，企图让方舟世界陷入永恒黑暗的恶徒。在邪神索萨企图将祂邪恶的影响力扩散到整个方舟世界时，白娅挺身而出与其抗争。她在这场正义之战中体现出来的精神得到了创造女神的认可，赐予了她足够的力量，让她得以从最伟大的天使晋升为象征胜利的女神。靠着新获得的神力，胜利女神白娅击败了邪神索萨，将雷斯卡特人从邪神的蒙蔽与黑暗中拯救了出来。” 　　还真是一大堆真假参半的东西……不，严格的说起来还是假的部分比较多吧。 　　“我看起来像炽天神使吗？” 　　白娅忍不住吐槽了。 　　雅雪莉法点了点头：“挺像的。” 　　“哪里像了啊！？” 　　“小白的【胜利之剑】，不就是炽天神使们手里那种巨剑的原型吗？” 　　结果雅雪莉法的反问反而把白娅的话堵回去了。 　　白娅的权能和主要神职【胜利之剑】乃是日轮的光辉所化，是斩裂焚尽万物，必胜必杀的太阳之剑。所有炽天神使们都会持有一柄巨大的，刻饰着符文的金色巨剑，那就是【胜利之剑】的量产版本，是减弱了效果的复制品。 　　“为什么这本教典要叫做《七大伟业》？” 　　所有白娅换了个吐槽的点。 　　“因为小白作为神明太新了，根本不存在有小白参与在其中的神话吧？所以我就想到用小白成神之前曾经完成的功迹，用真实发生过的‘事件’来取代‘神话’。”雅雪莉法得意洋洋地回答，“这样一来也能向信徒们宣扬，如果每个人都能按照小白的道路行事，努力追求勇气、正义与胜利，就都拥有可以达成伟业的潜质。” 　　这种想法确实不错。白娅目前的目标就是向雷斯卡特人叙述何为“正确”何为“错误”，向他们陈述伦理和道德的“应有姿态”。用这种类似“故事书”的方式教育雷斯卡特人的下一代，也许反而比较有效率。 　　于是白娅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翻。 　　“第一伟业：打倒了大魔女依莉丝，终结了她在锡安帝国进行的残暴屠杀。” 　　“第二伟业：消灭了精灵的叛乱魔法师组织，拯救了被他们所残害的世界树。” 　　“第三伟业：救回了被魔王卡米拉特斯希抓走的温德琳公主，活捉了魔王，挫败了魔神安娜狄艾尔的阴谋。” 　　“第四伟业：指引了大和岛正统的继承人弥生末那，引导她重回帝位，让持续数百年战乱的大和岛重归和平。” 　　“第五伟业：斩杀了破坏神遗留在人间的片鳞，灾厄的化身八岐大蛇。” 　　“第六伟业：阻止了铸神者摩卡·卡菲妄图倒流整个世界的时间的疯狂计划。” 　　“第七伟业：击败了邪神索萨，把雷斯卡特人从祂残暴与疯狂的统治中解救了出来。” 　　虽然白娅只是稍微翻了一下目录，但实际上雅雪莉法对每件“伟业”都做了详细的叙述，每件故事都被她写了好几万字，详述了白娅的“英勇事迹”。尽可能地强调了白娅能够鼓舞人心的故事。 　　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大家一起去大和的时候雅雪莉法整天躲在自己房间里，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做什么。原来她那个时候就开始写这些东西了。 　　“我姑且不吐槽你微妙的修辞手法……拯救世界树和阻止摩卡的都不是我吧？” 　　“确实混入了一点夸张的部分。但是故事中重要的是其蕴涵的意义，而非具体的实际行为啦～” 　　雅雪莉法笑眯眯地回答。 　　一点？这是一点吗？ 　　不过就连白娅也不得不承认，雅雪莉法确实把故事写得不错。虽然“事情的过程”之中被她胡编乱造了不少根本不存在的细节，但劝人向善的主旨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在故事的许多地方，雅雪莉法也相当巧妙地把家庭、希望、勇气、勤奋和善良的原则与重要性插入了进去。 　　“善”与“恶”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单纯的哲学概念，而是形塑宇宙的力量。善良是无私、公正、希望、仁慈和正义的崇高能量，而邪恶是污秽、腐朽、毁灭和死亡的黑暗力量。这些都是真实的，而非单纯的道德差异。并非是道德后天决定了何为善恶，而是“善”与“恶”先于道德伦理之前就存在了。 　　这本书其余的部分则不是故事，而是偏于实用的部分。雅雪莉法在其中写上了信徒们在面对罪恶和诱惑时应有的行为准则，以及她自己弃暗投明并积极生活的励志故事。除此之外，雅雪莉法还在书中记载了许多简单的药方，以及对付常见超自然邪恶怪物的办法，例如用大蒜对付吸血鬼什么的。 　　原来如此，这就是雅雪莉法擅长做的事情啊。 　　白娅看到这里，终于恍然大悟。 　　雅雪莉法本来除了60级左右魔法剑士的实力以外就没啥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然而60级的实力和白娅与米莉尔比起来又没多少实际价值。即使作为穿越者，她也没有什么特别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派上用场的来自地球的知识。 　　去年在大和的时候，雅雪莉法还因为自己“哪怕穿越了，也还是一事无成”而闹过几天别扭。那个时候虽然白娅和她说“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事和不擅长的事”，但现在大家终于知道雅雪莉法擅长的事情是什么了。 　　“……雅雪，成长了的你的身影，果然是很美丽的。” 　　她忍不住站起身来，摸了摸雅雪莉法的脑袋。雅雪莉法也和娜娜一样，主动把腰弯下去让白娅能够到。 　　“诶嘿嘿～我一直在努力真是太好了～”雅雪莉法果然看起来也很开心的样子，“至于详细的祭祀、祷告和歌颂之类的宗教事务，我想未那应该也可以帮忙想吧？” 　　侍立在旁的巫女未那果然点了点头。 　　“嗯，但是完全走和风那一套的话也很奇怪。虽然我看起来确实是很日本风格没错。”白娅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屁股上那九条金色的狐狸尾巴，“但是考虑到人民的接受能力，还是尽可能用传统一点的宗教仪式比较好。” 　　白娅虽然现在已经变成了有九条尾巴的狐耳萝莉，但为了保护雷斯卡特人们的心理健康，平时还是尽量收起尾巴和耳朵，以人类女孩的外表出现。好在真神都可以随意变化外形，白娅现在想要以什么形象出现其实都做得到。 　　“说起来，小白，你想好自己的圣徽了吗？” 　　圣徽（或邪徽）对真神来说是绝对不可缺少的，因为牧师们需要用圣徽作为凝聚圣力的焦点，绝大部分神圣魔法都需要圣徽才能施展当然啦，牧师不一定需要把圣徽拿在手上。穿着印有圣徽的盔甲啊，拿着印有圣徽的盾牌啊，也可以作为替代的方法。 　　“当然啦。” 　　白娅一边得意地回答，一边从大尾巴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圣徽。 　　那个圣徽呈圆环的形状，金饰上以镂空的方式，等距分布着十二条旋转的齿状光芒，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散发着十二道光芒的，顺时针旋转的太阳。 　　“这个不是……”不过身为穿越者的雅雪莉法反应还挺快，“中国文化遗产标志吗？” 　　“确切的说，这个圣徽的原型来自商周时期的太阳神鸟金盘。我只截取了中间象征太阳光芒的部分，但是也很漂亮不是吗？” 　　一边解释，白娅一边开心地把圣徽晃来晃去，简练流畅的线条倒也颇具动感。 　　圣典已经完成了一半，圣徽也设计好了。接下来只要再加上宗教仪式就算是彻底完成了。白娅已经在雷斯卡特全境找到了几十个和科洛卡一样，脑袋比较清醒的雷斯卡特人，而且赐予了他们牧师的权柄，还让全国各地的风巨灵听从他们的吩咐。接下来只要让这几十个牧师开始向雷斯卡特人们尤其是小孩子们传播教义，大概二十年后，新生的雷斯卡特就有可能改头换面。 卷八：沦亡之冬 ​267：学海（上） 艾纪70001年七月。 　　距离娜娜她们解决占据“福金之眼”要塞的怪物，已经过了三个多月。 　　从娜娜口中得知白娅交给她的“在一年内保护希丽忒公主的人身安全”这个任务之后，赛兰丝和米雅莉都决定留在白岳城帮娜娜的忙，亚历山大则是愿意帮助米雅莉以及她想要帮助的人。虽然帕梅拉也很想助娜娜一臂之力，但是身为帝国贵族和军官的她不可能长期停留在阿伦戴尔王国。至于可可则是不能完全丢下她在帝都的店不管。 　　损失帕梅拉这个重要伤害输出对娜娜小队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损失，但亚历山大的加入基本上能弥补这个损失然而损失可可却变成了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娜娜是小队的防御者，这个职责她一直完成的毫无遗漏。 　　赛兰丝是万能的奥秘系统魔法师，从长途移动到隐形到鉴定都能一手包办。战斗时她的主要任务则是用造成异常状态的魔法妨碍敌群。除此之外，在敌人具有弱点属性时，作为万能型的奥秘系统魔法师，赛兰丝也能用克制的法术对其进行攻击。 　　米雅莉是个当了二十多年双面间谍的老江湖。除了平时的社交领域之外，她敏锐的感官也能在被发现之前先侦察到潜在的威胁。无论是作为辅助的近战剑士还是远程的弓箭手，她都能为直接面对敌人的前排战士们提供援助。 　　亚历山大在帕梅拉离开之后成为了这个小队的主力伤害输出。身为魔法剑士的他在造成伤害的能力上毫无破绽，远近收放自如。虽然副作用比帕梅拉的黄金铠甲要来得大，但他的恶魔领主心脏也是一张能在危急时刻掀开的底牌。 　　只不过关于恶魔心脏的事情目前娜娜她们还不知道。米雅莉只在私下里向自己的义妹米莉尔打听了一下，想问问米莉尔有什么办法。对此米莉尔正在与白娅谨慎地进行讨论。 　　现在的娜娜小队在攻守能力上都十分协调，唯一的缺陷就是没了可可没了治疗。奥秘魔法系统虽然啥事都能做，但偏偏就是不太擅长治疗。除了伊利森·冬雾那个魔法守护者以外，就连白娅都没见过其他擅长用奥秘魔法治疗的人。 　　然而一支冒险小队中要是没有治疗者，可是很容易死人的。现实中生命只有一条，死了人可没办法跑尸体复活。本来帕梅拉那个圣骑士还能兼职一下治疗，现在两个圣职者都跑了，这队伍可怎么带啊？ 　　这个状况导致的结果就是，娜娜她们现在得一边非常小心地工作，一边时不时去白岳城的冒险者公会逛逛，看看有没有机会找个新的治疗职队友。 　　但是独行的治疗职业冒险者哪有那么好找。毫不夸张的说，在冒险者这种多一个治疗法术都有可能救回一条命的业界，治疗者都是被冒险者队伍当做宝物一样抢来抢去的。 　　在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方舟世界的治疗魔法其实一般来说来源有三种。 　　首先，当想到治疗者时，大部分人想到的职业都是牧师，这已经说明了一切。神圣魔法的施法者，在治疗者职位上的投资回报率是最高的。他们只需要消耗最少的能量，就能救回对常人来说回天乏术的伤势。不考虑超自然诅咒之类的问题，只要是单纯的伤害，只要伤者还有一口气，牧师就有办法把他的性命保住。一个进阶级并且掌握了【再生术】的牧师，甚至有办法把任何还没死的伤者救回到原本的模样，哪怕他被切成人棍了都能让失去的部位重新长回来。 　　但牧师本质上是在神殿工作的圣职者，很少会离开自己所侍奉的神明的神殿跑出来冒险。冒险者说白了就是“对付怪物的佣兵”，除非是收到所属教会上级给予的命令或建议，否则牧师为什么要靠和怪物战斗来赚钱呢？ 　　其次，就是天生拥有治疗魔法相性的始源魔法的施法者。因为始源魔法是极度受天赋影响的魔法系统，所以除了天生就有天赋用始源魔法进行治疗的人，其他人都是没法走这条路的。举例而言，冰之大术士芙萝伊现在已经是传说级的术士了，可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用得出哪怕一个最低级的治疗法术。 　　但是天生就有天赋用始源魔法进行治疗的人，比跑出来当冒险者的牧师还少。看看帝国就知道了偌大的“蔷薇十字”，数百基础级术士，近十个进阶级术士干部中，一个会治疗魔法的都没有。他们以及现在的新生魔导机关“禁书目录”，平时只能靠炼金术煮魔药来治疗。 　　最后，就只剩下最容易学习但也最弱的系统，自然魔法系统。自然魔法中的“水”属性法术确实是包括了净化和治疗。然而另一方面，自然魔法是无法违逆自然的系统，自然魔法的治疗原理是用魔力影响体内的水分，将自然治愈能力活化的魔法。 　　换句话说，太过分的伤口，例如断肢啥的，是很难用自然魔法治疗的。如果失去的身体部位还能被接合上去，那倒是能用自然魔法治好，但想要用自然魔法让失去的肢体凭空长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冒险者这个行业中，使用自然魔法的治疗师其实反而是最多的因为自然魔法最好学啊。那可是就连比较机灵的地精都有可能偶然学会的魔法系统哦！ 　　老实说，在治疗这块，娜娜她们其实都有点被神圣魔法宠坏了。平时不管受到什么伤害，都有可可或者未那可以把她们救回来，帕梅拉也能当个二线治疗。现在谁都没了，大家还真是有点傻眼。 　　只有米雅莉和亚历山大这两个吃过苦头当过独行侠的老江湖比较冷静。他们用希丽忒公主给的奖金去买了一些治疗药水和附带治疗效果的魔法装备，打算先靠它们应付过这个空窗期。 　　另一方面，娜娜在从白娅那边接到任务之后也没想太多，直接跑去找希丽忒公主问自己能不能当她一年的护卫。希丽忒公主虽然一开始被稍微吓了一跳，但还是很果决地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表示完全没问题。 　　除了单纯的公主护卫工作之外，希丽忒公主偶尔还会委托娜娜她们的整支小队进行一些将阿梅里斯公爵领内出没的危险怪物驱逐、击退，探寻其聚落并加以歼灭的工作。这些工作的报酬会在护卫费用之外另行支付，也算是冒险者的代表性工作了。 　　“贸易与物流的关系是想剪也剪不断的。如果商品的流通能非常迅速的话，那么领地内的财富就可以更好的周转。而只要能减少公爵领内出没的危险怪物，就能进一步确保货运路线的安全。确保治安之后，对于整个领地内道路整修的工作也可以更有效率的进行了。” 　　要想富，先修路。 　　希丽忒公主确实比弥生末那还聪明她甚至不需要出国长见识，光靠自己的脑袋就能领悟出这个道理。只不过她也没法像白娅那样用巨大的球型召唤兽去把公路滚出来，只能自己花钱去修路了。 　　“只要尽快将物流的道路修整好，然后通过商业的盈利将投入在公路修建上的税收回收回来的话，就可以开始建学校了。”有的时候，希丽忒公主心情好的时候，会在娜娜面前滔滔不绝地把自己对于未来的展望说出来，“修路可以使物流更快，而且还需要订购工程中需要的工具，工人们的伙食等。通过这个工程，领地内的财富也会流动。等学校建起来之后，口袋里钱变多的人民们也会更愿意把孩子送到学校去了！” 　　希丽忒公主想要在阿梅里斯公爵领内建立的学校，分别是想要以义务教育的形式教导所有人文字读写的小学，以及可以对人民进行专业训练，培养专业人才的职业学校。不光花钱，而是还是个需要招揽人才的计划。 　　“嗯，我以前也听师父说过类似的道理……”娜娜基本上是听的半懂不懂，“但是既然钱不够的话，那么等钱存到够的时候再建学校不好吗？” 　　“那可不行！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尽早在领地内办学。要知道，人才才是领地内最重要的资源。不赶快好好打磨，而是将他们弃之不理简直太浪费了啊！” 　　而且，希丽忒公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那种优雅的千金小姐，但包在那层皮里面的性格其实很倔。打定主意的计划，别人连拉都拉不回来。 　　“即使有点困难，可是我想要尽可能快速的，在白岳城建立一所教导自然魔法，尤其是水属性治疗魔法的学校！” 　　“魔法学校！？” 　　这个想法连娜娜都被吓了一跳。 　　魔法知识是一种宝贵的财富。就算自然魔法是最容易学也最弱的魔法系统，它的知识也同样是宝贵的。就某种层面上来说，就是因为魔法师的数量稀少，魔法才会具有如此宝贵的价值。一般来说，如果是被要求向大量学生教授、传播魔法知识，那根本不太可能会有魔法师单纯因为高额的报酬而接受这个职位。 　　但能把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做到，就是希丽忒公主厉害的地方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对方的，可最后希丽忒公主愣是通过传闻在阿梅里斯公爵领内找到一个隐居乡野的自然魔法师，并且说服他接受了自己的聘请。除此之外，希丽忒公主也打算让自己的进阶级魔法师秘书官作为老师一起去授课。 　　这种交涉技术简直让米雅莉都感到佩服。 卷八：沦亡之冬 268：学海（下） 就这样，距离白娅斩除索萨，统治雷斯卡特教国，已经过去了半年。 　　这半年来，阿梅里斯公爵领的公共事业建设工作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有趣的是，白娅和希丽忒公主在无意间都做了同样的两件事。 　　其一，是完整户籍制度的设立。 　　虽然希丽忒公主花了很大工夫推进整个领地的户籍制作项目，但白娅在这件事上却不需要多少成本。她只要把意念深入到手中的“雷斯卡特”神职上，就能知道雷斯卡特全国现在一共有多少人，以及每个人的详细户籍情况。就算她没有吸收掉这个神职，这样当成外部插件来运用还是没问题的。 　　其二，则是建立学校。 　　白娅在现在的雷斯卡特教国中大量兴建了学校，将全国所有七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未成年人都召集起来，统一生活，统一管理。提供充分的食物和温暖的床铺，以及细致的教育。白娅赐予了她那几十个牧师们口才和知识，让他们教导这些孩子们。在学习读写、算数、体育和基础自然知识的同时，向他们灌输正确的道德伦理，家庭、希望、勇气、勤奋和善良的重要性，以及面对罪恶与诱惑时的行为准则。 　　从小开始就接受着这样的教育的他们，才有可能让这个国家将来得以改头换面。 　　除此之外，由雅雪莉法主编的关于白娅信仰的宗教典籍最终定名为《光明书》的教典也已经完成了。虽然雅雪莉法很想用《白娅的七大伟业》这个名字，但白娅本人实在觉得这种书名有点尴尬。 　　牧师们把让学校的孩子们抄写《光明书》作为教育的一环。这样一来，在学习教义的同时还能进行文字读写的学习，也称得上是个一举两得的教育机制。为了鼓励小孩子，抄写数量比较多的孩子们还会得到奖励的点心，所以孩子们都自主并积极的参加这个活动。 　　“我以后不会变成光明神吧……”所以有一天晚上，白娅忍不住这么向雅雪莉法吐槽，“变成光明神，然后被几百年后穿越过来的龙傲天主角打翻在地，踏上一万只脚之类的。” 　　“应该不至于吧？”雅雪莉法也忍不住笑了，一边笑，一边还捋了捋白娅毛乎乎的狐狸尾巴，“而且小白那么可爱，与其说是被龙傲天主角打败，还不如说被龙傲天收为后宫的可能性要更大呢。” 　　呜哇，这个简直比被打死还可怕。 　　白娅暗暗下定决心，如果自己将来有机会成为高等神，一定要在包裹整个方舟世界的天宇外壳上布下天罗地网，一旦发现穿越者便第一时间予以严密的监视。 　　与此同时，希丽忒公主计划中的学校建设也完工了。不过和白娅不同的是，她目前优先进行的是专业学校的建设。距离她能够让阿梅里斯公爵领内所有孩子全部接受教育的日子，还非常遥远。 　　娜娜经常能在担任希丽忒公主的护卫时，听到公主和自己的部下们说一些娜娜根本听不懂的话，例如： 　　“我们公爵领内并没有完整的钢铁生产线。因此现在主动降低关税，有利于我们以更低廉的价格大量进口钢铁。考虑到我们要扩大治安警备队的数量，更多的钢铁绝对是必要的。现在我们领地的主要产物是谷物和家畜，而且临近的许多其他领地都依赖我们的粮食出产。就算降低关税，我们也不会承受非常大的损失。通过增加海路贸易来进口国内原本没有的商品，也可以变相增加商会的利益。” 　　阿伦戴尔王国以前的关税制度，商品跨越领地出入的时候都需要缴税。而希丽忒公主现在想要推出的新关税制度彻底废除了出口时的关税，进口时的关税也有所下降。今后还会根据商品的种类、市场当时的情势来调整税率。 　　在这样关税降低的情况下，阿梅里斯公爵领向其他领地、其他国家的出口量也会增加。在商品流通量增加的同时，希丽忒公主还打算通过海运从大和进口丝绸。 　　难得听到一段自己能够理解的对话之后，娜娜忍不住开口发问：“公主殿下，既然公爵领内没有钢铁生产线，为什么不自己投资炼钢厂呢？” 　　她还记得去年在大和出云，弥生末那就是这么做的。 　　“虽然这也是一种做法，但是阿梅里斯公爵领内并没有足够的铁矿资源。投资钢厂花的钱，可以买比产量更多的钢铁。” 　　希丽忒公主随口回答。 　　大和的铁矿、煤矿和金矿资源其实都意外地丰富，这点阿伦戴尔王国还真比不上。 　　“另外，等户籍制作的项目完成后，下一件任务是土地的调查。明确每片土地及其所有者的对应关系，这是与户籍一样非常重要的工作，会作为领地的正式的资料保存、流传给后人，因此一定要好好地、仔细地完成哟！” 　　她继续向部下们吩咐。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是希丽忒公主仍然就着【不灭明焰】的魔法照明，盯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细小文字。她今年才十四岁，要是总像现在这样处理政务的话，大概迟早视力会开始变差的吧。 　　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在得到公主的同意之后走进办公室的是公主的秘书官。她的脸上似乎带有几分怒色。 　　“大小姐，从王都传来了消息：爱德华殿下与坎贝尔男爵家的千金苏茜·坎贝尔正式举行了订婚仪式。” 　　呜哇。 　　虽然娜娜平时有点天然呆，但是一想到这意味着甩掉希丽忒公主的前男友和小三终于订婚了，就觉得这个消息简直充满了火药味。 　　“啊，爱德华殿下和苏茜小姐终于订婚了吗？”可是希丽忒公主的反应非常冷静，“自我与爱德华殿下之间的婚约解除已经快一年了。就我看来，那么恩恩爱爱的两人能忍耐了一年才订婚，已经是非常努力了呢！” 　　虽然她之前说什么“爱情不过如此”之类的话，但希丽忒公主对这件事，心里果然还是很生气的。 　　“不过，既然已经快一年了的话，爱德华殿下他们也快要毕业了吧。” 　　希丽忒公主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方舟世界人类文化圈内的学校大部分都是两学期制。上半年是第一学期，下半年是第二学期。第二个学期一般来说会在年底结束，阿伦戴尔王国位于首都的贵族学院的毕业时间则是在每年的十月。 　　而现在已经是艾纪70001年的九月了。 　　“学院生活啊。”被她这么一说，娜娜也不禁有些怀念起自己在帝国军事学院度过的那一年，“我的学院生活是以三倍速强行跳级毕业的。公主殿下也在怀念学院生活吗？” 　　“是有点。”希丽忒公主苦笑着回答，“不过我被从学院赶出来以后，每天基本上都忙得没有怀念的功夫。而且被从学院放逐出来的我，就算想要和过去的同学见面，也只会在社交界中因婚约废除而受人嘲笑而已。” 　　“可是公主殿下是被对方主动退婚的不是吗？” 　　“我本来在贵族社交圈中，就是个因为特立独行而有些被排斥的人。”公主解释，“而且除了王室以外，我国也没有其他可以允许我嫁入，却又不会因此被阿里梅斯公爵家喧宾夺主的贵族家族了。对于这样的我来说，婚姻已经是不能奢望的事物。而且在那种事情发生之后，我心中对于结婚也没有什么憧憬了。” 　　自己从小就订婚的青梅竹马被地位较低的小三抢走，以这种极其屈辱的方式被未婚夫单方面退婚，即使是原本再怎么样憧憬爱情与婚姻的少女心也会冷却下来的。 　　“等将来从代理领主的位置上退隐之后，我不如就去孤儿院工作好了。既然我这一生已经没有机会养育自己的孩子，那么老了之后，我想要在孩子们的包围下，平静地生活。” 　　虽然只是个简朴的愿望，但若是能够实现，那对于一名公主来说还真是一件挺奢侈的事。 　　“但是，公主殿下，您现在想这些也太早了吧。” 　　不过年仅十四岁的公主说出这种话，也未免太老气横秋了一点。娜娜马上就忍不住吐槽了。 　　其实连希丽忒公主自己都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嗯，为了获得这样平静的未来，我现在也要努力工作！” 卷八：沦亡之冬 ​269：宴会有毒（上） “……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寄到我这里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希丽忒公主之前那番话被喜欢恶作剧的命运女神听见了，几天之后，公主就收到了一封邀请函这是阿伦戴尔王国今年要举办的建国四百五十周年庆典，在王宫举办的宴会的邀请函。 　　因为是王室发出邀请的官方活动，所以一般来说，只要是阿伦戴尔王国的贵族都会参加这种宴会。然而希丽忒公主现在是被从社交圈放逐出去的状态，从学院退学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宴会的邀请了。不如说她收到了邀请函才更加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大小姐，此次宴会是由王室直接发出的邀请，拒绝掉的话恐怕也不合适。” 　　希丽忒公主的秘书官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也用看着可疑物品的目光盯着那封邀请函。 　　“是啊……看来需要下定决心了。” 　　公主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已经派人尽可能地打听为什么王室会邀请她，但是只知道这次的邀请是从王室活动管理部门内，应某个王室成员的要求发出来的。更深的内幕，就连希丽忒公主也没能调查出来。 　　老实说，希丽忒公主完全无法理解王室为什么会想要让她这样的人出席宴会。这不但没有任何好处，而且对她来说会非常幸苦。贵族们会非常严厉地对待那些曾经被贵族社交圈放逐出去的人。 　　“公主殿下打算要出席宴会吗？” 　　已经当了希丽忒公主半年护卫的娜娜不禁有些担心。她在身份上只是锡安帝国的一介最低阶贵族，根本没有陪同希丽忒公主参加阿伦戴尔王国重大宴会的资格。 　　换言之，希丽忒公主出席宴会时，就是娜娜完全无法保护她的时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王室发出的邀请函。”希丽忒公主也很犯难，“不过反过来说，既然是王室发出的邀请函，在安全性方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因此数日后，虽然没办法陪同公主参加宴会，但为了以防万一，娜娜她们还是和希丽忒公主一起离开了阿梅里斯公爵领，前往了阿伦戴尔的首都，阿伦达尔城。 　　今天是阿伦戴尔王国的四百五十周年建国纪念日，王宫因此举办了由王室主办，让众多贵族聚集的豪华宴会。因为王室主办的官方活动，每一个进入会场的人都穿着得体而又华丽的礼服，展现自己最英俊或美丽的一面。 　　当阿伦戴尔王国的王储，国王卡尔二世唯一的子嗣，爱德华王子带着他的新未婚妻苏茜·坎贝尔小姐进入会场时，场面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爱德华王子继承了他母亲的发色，其鲜红的头发和漆黑的瞳孔有着充满野性的美型。虽然他平时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和未婚妻苏茜小姐在一起时，却会表现出温柔的表情。 　　在他身边的苏茜·坎贝尔小姐留着一头茶色的卷发，澄澈透明的美丽翠绿色眼睛又圆又大，总是随着表情的改变骨碌骨碌地转动着，显得非常可爱。 　　如果说希丽忒公主是优雅的“银月公主”，那么苏茜·坎贝尔小姐简直就是有如夏日的阳光一般暖和而可爱的女孩。她穿着粉色的礼服，上半身部分缝制着许多花朵，与她那如水般秀丽的身姿相互辉映着。下半身由白色的蕾丝及淡粉色的棉布形成的蓬蓬裙部分，则是随着苏茜小姐的一举一动而闪耀着婀娜多姿的光芒。 　　很少有人知道苏茜·坎贝尔作为区区一介男爵女儿，是如何攀上爱德华王子这根高枝的。其答案说白了倒也很简单：他们两个认识的契机，其实是学习。 　　“爱德华殿下的考试成绩一直都是最顶尖的，好厉害！” 　　一开始，爱德华王子只不过是在学院的图书馆里被苏茜小姐这样打招呼而已。那时的他一直有着希丽忒公主这个从小就订下的未婚妻，因此对苏茜完全没有兴趣，因此只是冷淡地加以应对。 　　不如说，爱德华王子根本不觉得在学院里考试成绩顶尖有什么“好厉害”的。他是王子，是储君，是国家的下一任国王，脑袋也天生就很聪明，不管是剑术还是学问，一般的东西只需要简单指点就能够学会。 　　实际上，他那个更加天才的未婚妻希丽忒公主才是学院真正的第一名。虽然爱德华王子经常可以拿到第二名的好成绩，但希丽忒公主总能够轻轻松松就稳居第一。和姑且还需要花费心思在学习上的爱德华王子不同，希丽忒公主在学习方面甚至不费吹灰之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爱德华王子一直认为自己在学院里考试成绩顶尖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苏茜却反复不停地向爱德华王子述说，他的好成绩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还拼命地求王子教她学习。 　　因此爱德华王子在不禁感到开心地同时，也不知不觉间就开始教她学习了。看着在自己的教导下努力学习，成绩一点一点进步的苏茜，王子也不由得感觉心里好像暖暖的。 　　“爱德华殿下，你看！多亏了殿下，我才能拿到这么好的成绩！” 　　结果，明明只是考出了一个不上不下、处于中游的成绩，但苏茜却非常高兴地拿去给王子看。爱德华王子在忍不住替她感到高兴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种被治愈的感觉。 　　两个人的邂逅就这样进展成了恋情，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希丽忒公主被王子甩了。 　　这是固然是因为苏茜小姐有着不逊于希丽忒公主的美貌，但更大的原因大概还是因为，对一名年轻气盛的王子来说，比起完美无缺从小就啥事都比他做得好的表妹，还是小鸟依人而且啥事都需要他帮忙的软妹子比较可爱。 　　言归正传。 　　王子和他的未婚妻一出现，在场的贵族们就依次上前向他们问候。毕竟他们是王室，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不过，在场的来宾中也有一部分，是在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观望着他们。 　　其中就包括这次以锡安帝国大使身份前来赴宴的圣骑士与黄金骑士，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 　　白娅当然有考虑到娜娜恐怕没办法和希丽忒公主一起赴宴，所以她事先就和帝国打过招呼，让帕梅拉以帝国大使的身份来参加藩属国的建国纪念宴会。以宗主国和藩属国之间的关系来说，让身为黄金骑士的帕梅拉来赴宴，可谓是非常给阿伦戴尔王国面子的行为。 　　当然啦，这里大概只有公主本人猜到了，帕梅拉这次赴宴的主要任务其实是保护希丽忒公主的安全。实际上现在穿着红色长裙礼服的帕梅拉根本就绷紧了神经，连一滴酒都没敢碰。因为她现在是宗主国派来的大使，所以帕梅拉硬是把黄金骑士的魔戒剑也一起带进会场来了。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旦事情有变，就第一时间拔出魔戒剑召唤黄金铠甲，然后抱起希丽忒公主就跑。 　　至于希丽忒公主本人……现在则是处于混乱之中。 　　原本她被邀请来参加这个宴会就已经很奇怪了，因此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下定决心进了会场之后，很快就找机会悄悄移动到了宴会的角落里，决定只要没有人来主动找她，就一直这样躲到宴会结束。 　　然而主动跑来找希丽忒公主的却不是别人居然正是苏茜·坎贝尔小姐。跟在她身边的她现在的未婚夫，公主的前男友爱德华王子则是一脸不爽的表情。 　　“久疏问候了。” 　　希丽忒公主不愧是有着不辱“公主”之名的良好教养以及高尚的品格，第一反应居然还是用笑容回应了抢走自己未婚夫的小三，而且表情一点都没有抽搐。 　　“从希丽忒殿下不来学院起已经过了好久呢！能再见到你精神满满的样子，实在是太好了！” 　　然后，这个小三非常开心地，这样回答。 　　哎？这是在讽刺我吗？ 　　希丽忒公主陷入了混乱。 　　但是，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啊。而且苏茜小姐讽刺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苏茜小姐也很精神是再好不过了。” 　　最后，希丽忒公主只能微笑着这么回答。 　　“我听说希丽忒殿下在领地内建设了孤儿院，想要让领地内不会再有饥寒交迫、无依无靠的孩子呢！这真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呢！”苏茜也笑着继续说道，“我也向爱德华殿下进言，想要发钱救济王都的穷苦百姓们呢！” 　　虽然苏茜小姐满面笑容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但希丽忒公主心中还是不由得“咔哒”了一下。 　　“救济贫民虽然是好事，可是过犹不及。苏茜小姐还是不要向爱德华殿下要求太多为好。” 　　“为什么希丽忒殿下要这样说呢？帮助人民不是最优先的事吗？收到钱的话，大家明明都会很高兴啊？”苏茜小姐说到这里，好像想到妙计一般露出开心的笑容，“如果国家预算不足的话……对了，解散军队不就行了？嗯，好办法。阿伦戴尔那么和平，根本就完全不需要军队嘛！是吧，爱德华殿下？” 　　这番话，简直让希丽忒公主感到毛骨悚然。 　　她无法分辨苏茜小姐这些话是不是真心实意，但如果真的是实话的话，那么简直太可怕了。 　　简直像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样。 　　像孩子一样天真烂漫。 　　但也像孩子一样残酷。 　　确实，阿伦戴尔王国目前还算稳定，已经三十多年没有战乱了但就算不考虑国防和治安，一下子解散军队，失去工作的士兵们该怎么办？ 　　等着被救济？ 　　“苏茜小姐” 　　“希丽忒。”但是就在公主打算出言劝诫时，爱德华王子打断了她的话头，“你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你自己也明白的吧？被社交圈放逐的你并没有出席这个宴会的立场。” 　　这位公主的青梅竹马与前未婚夫用可怕的眼神斜视着她。这突如其来的，从前男友那里发出的狠狠一击，终于使希丽忒公主强装出来的笑颜崩溃了。 　　我好歹也是你的前女友，是你的前未婚妻，用的着这样说话吗！？ 　　不过就在希丽忒公主要进行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发飙时，一直在关注她的帕梅拉及时介入了情况。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帕梅拉从公主的身后走了过来，及时堵住了希丽忒公主即将爆发的怒火。 卷八：沦亡之冬 ​270：宴会有毒（下） “啊，阿维格小姐！好久不见呢～” 　　苏茜很开心地向帕梅拉打了招呼。 　　但是帕梅拉毫不犹豫地无视了她的话，站到希丽忒公主的身边，低声问她：“没事吧？” 　　“嗯，并没什么大事。”朋友的仗义援助让刚才差点在宴会中发飙的希丽忒公主不禁有些感动，也低声回答，“引起了骚动实在是对不起。” 　　“阿维格阁下。” 　　爱德华王子的脸不知何时已经涨成了和他头发颜色一样的赤红色，开口打断了希丽忒公主与帕梅拉之间的对话。 　　帕梅拉立刻微微皱起了眉头。 　　“爱德华殿下。在贵国的建国纪念宴会中这样大声说话，似乎不太妥当？” 　　“不太妥当？真正不太妥当的是你刚才无视了苏茜的这件事吧？” 　　爱德华王子用可怕的语调反问。 　　（别用问句来回答问句啊。你们阿伦戴尔的贵族学院，难道有教你们用疑问句来回答疑问句吗？） 　　虽然很想把脑袋里蹦出的这句话问出来，但帕梅拉现在毕竟顶着大使的头衔。为了不在回国之后被人戳脊梁骨，她只能一边在心中叹了口气，一边凛然回答：“身为洛登海姆公爵继承者的我，以帝国大使的身份来到贵国赴宴。就礼节的层面，拥有与贵国公爵相当的地位。男爵之女在没有适当理由的情况下，随便向公爵搭话，才是真正的‘不妥’。” 　　就像白娅今年一月份参加锡安帝国的新年宴会时，只有高阶的神职人员，文官大臣和将军们有资格向她搭话一样。以宗主国大使的身份前来阿伦戴尔王国赴宴的帕梅拉，现在正是所谓的“上位者”。 　　“但是苏茜是我的未婚妻！宗主国的大使，就能随便无视藩属国的王室吗？” 　　“即使是王室的‘未婚妻’，在正式缔结婚姻之前也不属于王室。她的身份与之前是完全相同的。毕竟在结婚前，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帕梅拉一边说，一边将目光微微瞥向身边的爱德华王子的前未婚妻，希丽忒公主。 　　她这番话中蕴藏的意思连笨蛋都听得懂。就连爱德华王子，都因此一时语塞。 　　嘛，话说到这个份上应该就差不多了。 　　然而就在帕梅拉打算拉着希丽忒公主先离开这里时，一旁的苏茜小姐突然蹦出一句让大家都无言以对的话。 　　“和身份什么的没有关系吧？无论地位高下如何，如果被别人问候的话，就要好好地回应，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这孩子是哪里来的娜娜二号吗？ 　　老实说帕梅拉是真的被苏茜小姐的这句话吓到了。 　　就连从乡村里出身的，对贵族社会一窍不通的娜娜，现在都不会说这种话了。 　　贵族的世界里确实明确地划分了等级、地位，确实有非常多会让白娅和娜娜感觉麻烦和无意义的礼法。但无论如何，所谓的礼节都是为了守护社会的秩序而存在的规则，阶级制度乃是这个社会的基干。对于坚守秩序与善良之道的帕梅拉来说，遵守贵族之间的礼节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在大家都哑口无言时，大厅另一边的阿伦戴尔国王卡尔二世站起来，开始致词。他的致词充满陈腔滥调的时节寒暄，但与会宾客们仍然不约而同地停止交谈，宴会的侍者则递给每个人新的酒杯，做为接下来干杯所用。 　　“诸位，为了庆祝阿伦戴尔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干杯吧！” 　　国王的致词结束之后，所有人高举酒杯。数百个酒杯反射着水晶吊灯的光芒。在国王卡尔二世的带头下，大家都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就在帕梅拉饮下这杯酒后，她立刻察觉到创造神赐予她的神圣力量自动产生了某种抵抗力，替她把某种毒素侵害抵抗住了。 　　但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就在任何人反应过来之前，国王卡尔二世以及在场的十几名贵族，一起倒在了地上。 　　在一个神圣魔法可以把任何没断气的人救回来的世界里，摄入性的毒素其实是很不流行的。因为通过消化系统起效的毒性一般来说在毒死人之前，都会让人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然而任何一名20级的牧师都能施展【中和毒素】魔法把这样苟延残喘的人救回来。 　　所以，正确的毒杀方法当然就是使用会瞬间就让人死亡的强力毒药。然而这种毒药一般来说都是必须通过伤口传递的伤口性毒素，比较难以隐蔽地使用。不过如果要谈及隐蔽性的话，老实说其实所有毒药都很容易被魔法侦测出来。所以一般来说，在方舟世界毒杀位高权重者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眼前的状况明显超越了这种常识。 　　帕梅拉在看到卡尔二世国王倒下之后，立刻一个箭步蹿了上去。然而就在她把手放到卡尔二世陛下身上之后，她却立刻意识到对方的状况有点奇怪。 　　“叫祭司！快叫祭司！” 　　“救命啊！” 　　另一方面，没有中毒的贵族们在发现身边的家人，以及国王陛下本人倒下之后，此起彼伏地发出尖叫，还有没搞清楚状况的人想要往大厅外面跑。 　　不妙。 　　这种场面一旦陷入混乱，就非常不妙了。 　　一般来说，在这种国王倒下的时候，需要挺身而出控制场面的人是身为王储的爱德华王子但此刻连他都第一时间懵住了。希丽忒公主见状，只能叹了口气，主动站出来。 　　“诸位，请冷静下来！” 　　提起裙子，公主开始在会场中来回奔走，控制场面。 　　与此同时，帕梅拉已经检查过了卡尔二世国王和许多个倒下的贵族们的状态。那些与国王同时倒下的贵族们都已经断气了但国王陛下倒是还没有死。 　　可是，也不像是活着。 　　他的胸口还有起伏，口鼻还有呼吸，心跳仍未停止但是失去了意识。 　　“慈悲的创造神啊，请伸出您圣洁的手……【中和毒素】！” 　　她迅速祈祷，施展神圣魔法，但白光一闪过后，卡尔二世国王的身体却并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不妙。 　　这不是毒。 　　“【防护邪恶】！【移除诅咒】！” 　　圣力的光芒闪动了两下，但并没有什么更好的状况发生。帕梅拉虽然会用神圣魔法，但圣骑士毕竟不是专业的治疗师，此刻已经束手无策。 　　几分钟后，平时在王宫里侍奉王室的祭司们终于和禁卫军一起赶到了现场。阿伦戴尔王国的祭司大部分信仰的是奥丁座下四季女神中，掌管商业与歌舞的春之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与掌管农耕和多产的秋之丰收女神芙蕾雅。至于等级方面，则是一个传说级的都没有。 　　阿萨神族们的传说级祭司基本上都住在浮空岛阿斯嘉特上面。毕竟奥丁自己也不是很在意信仰的传播。 　　至于为什么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会具有商业的神职，则是因为她会保佑商团不被盗贼袭击，维持商路的治安。 　　“是毒。”祭司们在用魔法检查过死去的贵族们的尸体之后表示，“而且是传说中，名为‘白龙寒毒’的特殊龙毒。” 　　“白龙寒毒？龙？” 　　正在控制场面的希丽忒公主和终于反应过来的爱德华王子都一头雾水。 　　任何一个学习过方舟世界最基本的历史的人都知道，方舟世界现在根本不应该有龙，所有的龙都在五万年前就被创造女神封印了。哪里有白龙或者龙毒可以用来毒死人？ 　　“白龙寒毒具有特殊的毒性，就连强韧如北极熊的壮汉，摄入后也立刻会因为心脏麻痹而死亡。而且这种毒药看上去、尝起来都和原本一样。除非咽下去，否则几乎无法鉴别它们是否有毒。” 　　王家祭司长解释道。 　　“卡尔二世陛下则是受到了强力的诅咒。虽然对身体无害，但是精神似乎陷入了沉眠。”他说到这里，沉痛地摇了摇头，“我等能力不足，无法解除这个诅咒。” 　　尽管禁卫军们已经封锁了宴会大厅，强行维持着秩序，但贵族们听到这句话之后，仍然陷入了更加巨大的混乱之中。 　　国王倒下了，并且或许将从此一睡不起。这种状况会对整个国家的上上下下造成多大的动荡，不言而喻。 　　希丽忒公主则是尽可能让自己的大脑保持冷静，拼命思考。 　　这次受害死去的贵族大都是有头有脸的大贵族，而且广泛分布于各个派阀。换句话说，就连希丽忒公主都没能第一时间看出究竟是什么人能在这种事件中受益。当然啦，严格的说起来，卡尔二世国王倒下了，那么爱德华王子自然就得以上位可如果目的是这个，何必单单只诅咒国王呢？直接把国王毒死不就好了吗？ 　　一般来说，人死不能复生。只有最强大的魔法才有可能将死者复活。除此之外，从死后的世界回到生者的世界需要受术者具备极为强大的意志，即使在魔法的帮助下可以做到这一点的人都寥寥可数。 　　和毒死相比，单纯的沉睡诅咒简直太不靠谱了。 　　除非，除非这个事件本身的目的…… 　　就是为了让整个阿伦戴尔王国都陷入混乱之中。 　　就在希丽忒公主脑海中闪过这个结论时 　　“犯人就是你！” 卷八：沦亡之冬 271：白龙公主 “犯人就是你！” 　　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宴会大厅中大声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个身材微胖，头发稀疏，穿着华丽礼服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脸得意地说出这句话，伸手指着一脸茫然的…… 　　希丽忒公主。 　　“鄙人，冈特子爵，正是王宫的财务总管。”这名秃头的子爵得意洋洋地宣布，“而这次建国纪念宴会所用到的红酒，全部都是向希丽忒公主名下的阿兹塔商会购买的！希丽忒公主一定就是犯人！” 　　究竟得要何等愚蠢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呢？ 　　“逻辑……”虽然一半以上是在自言自语，但希丽忒公主忍不住开始吐槽了，“为什么贵族学院不多教学生一点逻辑呢？” 　　如果说只是名下的商会经手过这些红酒的公主都有嫌疑的话，身为财务总管的冈特子爵岂不是更有下毒的机会吗？ 　　“不止如此！”冈特子爵的粗鄙之语还没有说完，“既然希丽忒公主名下的阿兹塔商会是现在王国最大的商会，那么想要买到传说中的白龙毒药，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这已经完全只是纯粹的臆测了。 　　然而就在这个连在场的其他贵族们都觉得理由过于牵强的时候，一股强大但同时又极度隐晦的邪能突然涌过整个大厅。别说普通的贵族们了，就连祭司们都没有感受到这股力量。 　　只有帕梅拉，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希丽忒公主身上的帕梅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变化。 　　异变突生。 　　希丽忒公主突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不仅如此，一阵黑色的烟雾还开始从她身上涌出来。伴随着冒出的黑烟，她的身体开始被拉长，皮肤外面逐渐增生出白色的鳞片，双手扭曲成爪子，脑袋更是变形成蜥蜴一样的头。 　　先别说周围围观的人群和正在变形的希丽忒公主本人，就连帕梅拉这个圣骑士都差点被这么一幕吓得心惊肉跳。好在圣骑士本质上免疫恐惧。她立刻回过神来，朝希丽忒公主施法。 　　“【破除附魔】！” 　　这个进阶级的神圣魔法能将受害者从绝大部分心灵控制、变形和诅咒中解放出来。然而圣力的光芒在帕梅拉手中的圣徽上闪动过之后，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希丽忒公主的身体越变越快，越变越大。仅仅不到五秒钟后，她就在滚滚黑烟之中，变形成了一只活生生的，从鼻子到尾巴尖有十米长的，用后腿站起来时有五米高的，展开的翅膀有十二米宽的，体重五吨的白龙。她现在浑身都是雪白而闪亮的鳞片，闪耀着寒冷的光泽。 　　“龙！”冈特子爵也被吓了一跳，但他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涌出来的勇气，尽管吓得浑身发抖，仍然伸出手指着希丽忒公主，嘴里不停嚷嚷，“怪物！白龙！就是你害死了卡尔陛下！禁卫军！快！不要让它逃了！” 　　然后一道闪电凭空出现在这位秃头子爵头上，一下就把他劈成了焦炭。 　　整个宴会大厅在半秒钟的沉默之后，响起一片歇斯底里的尖叫。贵族夫人和小姐们以及某些胆小的男士们拼命想要向大厅外逃跑。就连胆子比较大的宾客们也大都吓呆了。 　　“不！冈特子爵！不！冈特子爵！” 　　也有人抱着变成被劈成焦炭的冈特子爵泣不成声。 　　而且原本控制住场面的希丽忒公主现在也确实懵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因为具有足够心性与水准的贵族们大多在一开始就被毒死了，国王更是还昏迷不醒，在场剩下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混乱。 　　只有帕梅拉除外。 　　她立刻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已经是百口莫辩了。 　　“魔戒剑呐，连接天上希望之光！” 　　所以她拔出腰间的魔戒剑，举起来在头顶划出一个金色的圆圈。黄金铠甲立刻顺应帕梅拉的呼唤从金色圆圈中幻化而出，自动着装在她身上。 　　然后变身为黄金骑士的帕梅拉一跃而起，跳上还懵着的白龙希丽忒公主的背：“希丽忒！快飞！” 　　“诶？诶？” 　　脑袋里面已经如同乱麻一般的希丽忒公主被帕梅拉这么一说，还真的下意识展开双翼。 　　虽然有几个反应过来的禁卫军骑士想要一拥而上，但却被龙拍打翅膀掀起的气流压得抬不起来头来。其他在场的宾客们则是纷纷因为风压而捂住眼睛，遮挡着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希丽忒公主就是那么天才，这辈子从来没有用翅膀飞行过的她居然马上就掌握了运动背部肌肉的方法，抓住了它们和翅膀连动的感觉，带着骑在她背上的帕梅拉一头撞破宴会大厅的彩绘落地玻璃窗，冲出王宫。 　　等众人从烈风中恢复视力之后，王子也好，贵族也好，禁卫军也罢，都只能呆呆地看着落地窗上的那个大洞，以及化身为龙的公主越飞越远，逐渐消失在夜空之中。 　　当天晚上，爱德华王子对外宣布，现在的阿梅里斯公爵领代理领主，希丽忒·塔西·阿梅里斯公主，其真实的身份是一条伪装成人的白龙，并且在建国纪念宴会上毒害了国王，现犯有叛乱罪与多起谋杀罪。 　　在跟随她来到王都的娜娜她们即将被逮捕之前，芙萝伊出现在了阿梅里斯公爵家位于王都阿伦达尔的别墅，并把她们全部传送回了白岳城。 　　第二天一早，大家也就是说，希丽忒公主的所有亲信手下，以及娜娜、赛兰丝、米雅莉和亚历山大，全部集合在白岳城阿梅里斯公爵府的庭院里，看到帕梅拉和被她骑着的白龙希丽忒公主，一起从天而降，降落在庭院中。 　　随后，一道金色的传送门在公爵府的庭院中凭空打开。甩着九条大尾巴的白娅和她的巫女弥生未那，大魔法师米莉尔，以及变成普通人类女性外形的青铜古龙维希艾尔，一起从传送门中走了出来。 　　“呜哇，这还真是……” 　　白娅一从传送门里走出来，就上下打量了一会被变成白龙的希丽忒公主。曾经在游戏里那么怀念与憧憬的角色，在穿越后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种状况，老实说她也觉得挺好笑。 　　从体型大小来看，希丽忒公主现在应该是被变成了还未成年的青年白龙，就和她原本身为人类时还未成年一样。 　　“白、白娅大人！驾临寒舍，不慎惶恐。” 　　看到这一两年来在大陆上被传扬的大名鼎鼎的胜利女神白娅亲自驾临，白龙希丽忒公主尽管在慌乱之间想要向白娅行礼，但刚被变成龙的身体可实在不太适合做这种事，差点没把自己先弄摔倒了。 　　“【解析咒文】。”米莉尔拿起法杖轻轻在白龙公主身上点了一下，接着便微微皱起眉头，“虽然有邪能残留的痕迹，但本质上是持续时间为‘立即’的神话级始源魔法。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于魔神亲自出手施展的诅咒。” 　　“白娅师父，既然是诅咒的话，已经晋升为真神的您应该有办法解除吧？” 　　从龙背上跳下来的帕梅拉匆匆忙忙地向白娅行过弟子之礼后，便焦急地问。 　　这个问题让白娅与米莉尔面面相觑。 　　“不，帕梅拉，严格地说起来……”最后还是白娅主动向自己的三弟子开口解释，“现在希丽忒公主身上已经没有可以被‘解除’的东西了。” 　　帕梅拉明显没反应过来：“……啊？可是希丽忒现在还是被变成白龙了吧？” 　　“对，问题就在这里。”白娅回答，“她被变成白龙了，而且这个变形的持续时间不是‘特定时间’也不是‘永久’，甚至不是‘特定条件’，而是‘立即’。” 　　不同的法术有不同的持续时间。有些法术的持续时间与施法者本人的法力有关。举例而言，赛兰丝施展的【隐形术】可以持续大约十五分钟，而她的老师米莉尔施展的【隐形术】至少可以持续半个小时以上。若是米莉尔愿意，延长到一个小时以上也不是不行。但无论如何，当时间一到，附着在法术目标上的魔力和效果便会随即消失。 　　也有一些法术的持续时间是“永久”。这些法术的魔力与效果会一直存在于目标上，除非受到【解除魔法】之类法术的影响，否则效果永远都不会消失。 　　然而实际上，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法术的持续时间其实都不是前面举的这两种例子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法术的持续时间，都是“立即”。 　　一颗【火球术】在被施展出来的那一瞬间，魔力便完全释放，但它造成的高温和燃烧的结果却不会随着魔法能量的消失而消失。牧师在对着伤者施展【治疗术】之后，法术便会立即生效。即使有人再对他补一个【解除魔法】，他的伤口也不会重新裂开。 　　希丽忒公主现在遇到的状况，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 　　她不是“暂时”被变成了一只白龙，也不是“永久”被变成了一只白龙她是“真的”被变成一只白龙了。 卷八：沦亡之冬 ​272：公主沮丧中 “米莉尔，你可以反过来施展会把龙真正变成人类的，持续时间为‘立即’的高等魔法吗？” 　　白娅的问题让米莉尔露出了犯难的表情。 　　“理论上是可以，但类似的事情完全没有前例。” 　　方舟世界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过把龙永久性且真实地变成人的魔法。因为无论是精灵的魔法师也好，人类的魔法师也罢，只会琢磨怎么开发出可以让自己真正变成龙变成寿命无尽的最强凡物种族的魔法。 　　尤其是在方舟世界的所有龙都被创造女神封印了的历史背景下，根本不会有人去研究怎么让龙真正变成人的法术因为根本没有需要这种法术的受术者啊！ 　　“单纯的‘高等魔法（ary faer）’在这件事情上缺乏足够的力量。我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开发一个可以把人类与龙之间进行种族转换的‘真正的高等魔法（arselu'tel'quess）’仪式。” 　　最后，米莉尔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真正的高等魔法（arselu'tel'quess）’？”白娅被米莉尔的这句话吓了一跳，“你已经可以施展‘真正的高等魔法’了？” 　　“现在还不行。但是我上次见过时间与魔法守护者大人施展的那个‘真正的高等魔法’，再加上白娅现在已经成为真神了。想要还原‘真正的高等魔法’应该不是不可能的。” 　　“……好，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为什么已经成为真神的白娅没办法直接把希丽忒公主变回人呢？ 　　理由说白了其实也很简单：白娅真的不擅长魔法，哪怕成了真神也一样。 　　相较之下，八成是这次事件幕后黑手的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本来就是个非常擅长魔法的魔神。如果白娅有更多的时间来熟稔对于神力的精密操控，那么没准还有点指望逆转安娜狄艾尔的这个神话级始源魔法。可现在的白娅充其量也就是知道怎么用神力来打架，在这种精密操控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是，老师喵。”赛兰丝甩着猫尾巴提出异议，“为什么不先对公主殿下施展【变形万物】把她暂时变回人类喵？” 　　“用【变形万物】把真正的龙变成人类，充其量也就维持两天。如果我还要费神开发魔法，根本不可能每隔两天就过来替公主阁下补上一次【变形万物】。”米莉尔解释到，“而且，我认为希丽忒公主殿下现在其实还是保持龙的状态比较好。” 　　经历建国纪念宴会上的突发事件之后，希丽忒公主现在已经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的状态了。虽然不知道王国现在是在想什么，但既然他们已经给希丽忒公主冠上了叛乱罪，那么也有可能派兵前来阿梅里斯公爵领。而如果希丽忒公主想躲开他们，变成龙明显比人方便她现在只要拍拍翅膀飞到天冕山脉上面去，就没几个人找得到她了。 　　至于吃饭，龙的消化系统根本就是一个极高效的熔炉，连无机物都能消化。实际上就像青铜龙很喜欢吃珍珠一样，有些龙还对无机物有特殊的口味。 　　“当然啦，如果你打算带领阿梅里斯公爵领独立，与阿伦戴尔王国正面对抗的话，那就更不能变回人类了。”白娅接过话头，“毕竟一位会飞、会喷出寒霜的白龙女王在打仗的时候可是很厉害的。” 　　光看等级的话，被变成白龙的希丽忒公主现在是刚到进阶级。可如果任由她拍打着翅膀在空中俯冲、喷吐寒冰的话，就连阿伦戴尔王国最强的红花骑士团都拿她没办法。想要屠一只自由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龙几乎是不可能的青年白龙的飞行时速是90公里，比【飞行术】什么的要快得多。 　　整个方舟世界现在能和龙打空战的部队，也就只有联邦的精锐天空骑兵团“驭风者”和帝国的“天马骑士团”而已。 　　不过白娅也知道，按照希丽忒公主在《方舟世界》的游戏和官方小说里表现出来的那个性格，她大概不会那么容易举兵造反的。 　　果然，米莉尔和白娅的话让白龙希丽忒公主叹了一口气。 　　“大小姐，您还好吗？” 　　希丽忒公主身边的秘书官，以及自小就被她捡回家养大，平时就随侍在身边的部下们也围了过来。 　　“……我看起来像是还好的样子吗？” 　　公主努力着想要露出笑容，但龙的脸做这种事反而有些扭曲，露出了好像皮笑肉不笑的奇怪表情。 　　“对不起，我失礼了。”面无表情的秘书官一边这么说，一边举起了一个有小水桶大小，装满了香草茶的大木杯，“我想着多多少少能减轻一些您的疲劳，所以准备了热茶。” 　　姑且不提这种做法是不是有点奇怪，希丽忒公主终于忍不住笑了。 　　方舟世界有十种龙。 　　红龙、绿龙、蓝龙、黑龙、白龙。这五种龙是空间之龙神的后裔，被统称为五色龙。 　　金龙、银龙、青铜龙、赤铜龙、黄铜龙。这五种龙是时光之龙神的孩子，被统称为金属龙。 　　根据种类的不同，龙也体现出了两种面貌。 　　贪婪、野蛮、欲望的化身五色龙游刃有余地表现了这些特质。 　　神圣、睿智、有益的存在金属龙恰如其分地反映了这种观点。 　　无论如何，龙这种在太初之时被创造出来的生物，都反映了大自然总体的美丽与残酷。五色龙是需要被战胜的自然力量，而金属龙则是需要被尊重的自然秩序。 　　除了这五种龙以外，创造神在创世之初所创造的五大龙神，严格的说起来也算是不同种类。祂们都是一种一体，独一无二的龙。 　　五色龙与金属龙之中，只有金属龙天生就会掌握可以变成人形的始源魔法。虽然五色龙也可以后天再慢慢学会这类魔法，但白龙的魔法天赋是十种龙里面最差的，而希丽忒公主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建国纪念日血案发生后的第二天，为了代替倒下的卡尔二世国王，爱德华王子开始以王储身份摄政。 　　他摄政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要征讨毒害了国王和王国诸多重臣的，“伪装成希丽忒·塔西·阿梅里斯公主的邪恶白龙”。 　　与此同时，邻近阿梅里斯公爵领的另一个贵族领地，宣布“禁止来自公爵领的商队在自己领地内通行”。 　　那块邻接的贵族领地位于公爵领的重要商路上。阿梅里斯公爵领的北面临海，西面和南面则都是连绵的险峻群山。因此，公爵领在将商品向外运输时，除了海运以外几乎都会通过那块邻接的领地。 　　这是一种非常疯狂的做法。因为这块贵族领地本来就不大，而且南面的一半还都是山，平时根本无法在粮食方面自给自足，相当依赖从公爵领输入的粮食。换句话说，这块领地的贵族领主之所以会做出这种宣言，一定代表着他现在有了别的渠道可以获得价格低廉的农作物。 　　仅仅是短短的一日间，不安的气氛已经在整个阿梅里斯公爵领内蔓延开了。除了人民开始感到不安以外，领地的官员们中也星星点点地出现了要求离职的人。好在多亏了希丽忒公主所拥有的巨大人格魅力，以及她原本在领地中大量任用亲信的做法，绝大部分的领地官员们仍然忠诚于她，姑且维持着现状。 　　但是，也只是姑且维持着现状而已。 　　此刻的白龙希丽忒公主，正趴在公爵府的庭院里叹息。 　　“失礼了，希丽忒。”已经穿回骑士铠的帕梅拉正好在这个时候走进庭院，“我听见你在叹气喽。” 　　“是啊。”趴在地上的白龙公主又叹了一口气，“阿维格小姐……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事到如今，已经变成即使我哭着逃到世界尽头，也没有任何用处的地步了。” 　　确实如此。 　　如果希丽忒公主真的拍拍翅膀逃走，那么被冠以叛乱罪的阿梅里斯公爵一家就完蛋了。除了整个公爵家族完蛋以外，这块领地也会被王室没收。之前希丽忒公主在这块领地上进行的那些可以为人民造福的政策，究竟是沿用还是全面取消，全部会取决于爱德华王子一念之间。 　　但另一方面，带领人民彻底与王国，发动战争，又何尝称得上正确的能够让人民幸福的做法呢？战争之中根本没有幸福可言，只会带来巨大的伤害和痛苦。强迫人民流血牺牲本身就是一种罪恶。即使以最大的效率和最小的牺牲，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一切，那也只能称其为“两权相害取其轻”的做法而已。 　　冰雪聪明如她，现在其实早已看透了接下来的情势，并且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事。 　　但是，却也感觉始终有一篇阴影笼罩在身上盘旋不去。 　　不管希丽忒公主有多聪明，当她需要战斗的对象成为整个国家时，心中就不免会产生不安与犹豫。 　　“……我真的好痛苦。好不容易百姓们……明明拼命地努力到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幸福……真的、真的好痛苦……” 　　她一边喃喃出混乱的自言自语，一边再次叹息。从她内心深处涌出的沮丧和失落都逐渐化为言语，却连像样的结构都无法形成。 　　希丽忒公主心里好累。 　　无缘无故被未婚夫甩掉，无缘无故被退婚，当上代理领主之后现在还莫名其妙被变成龙，背上毒害国王和叛乱的污名。 　　为什么我那么倒霉即使是再坚强的人，现在也会忍不住这么想。 　　“而且，即使被别人看到了我的叹息与泪水，也没有人会来帮助我。” 　　从她口中发出的声音，比帕梅拉预料得还要哀伤。几颗泪珠从她现在有着相当大的虹膜和竖直的瞳孔的龙瞳中流出来，滴落在地面上后，冻结成冰霜。 　　“即使我流着泪说‘请帮帮我’，又有谁会来帮我呢？” 　　为了隐藏眼泪，公主伸出一只龙爪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但龙的爪子可不太适合止住眼泪，泪水逐渐从龙爪的缝隙间漏出来，滴到地上后冻结出的冰也越来越多了。 　　“你认为，即使叹息与流泪，也无济于事吗？” 　　但是，帕梅拉在这片被冻结的地面上坐了下来。 　　“你认为，即使哭着说‘救救我’，也不会有人来帮你吗？” 　　她伸出手，拍了拍希丽忒公主现在巨大的龙脑袋。 　　“我是创造女神的圣骑士，是胜利之神白娅的弟子，是你的朋友，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既然听到了朋友的求救声我，就一定会来帮你。” 卷八：沦亡之冬 ​273：演说 “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建国纪念日血案发生后的第三天一早，还停留在阿梅里斯公爵府内没有离开的白娅，遇到了低头请求她帮助自己的希丽忒公主。 　　希丽忒公主向她述说了一个计划。 　　一个可以让她反过来取得“大义”，取回“民心”的计划。 　　当然啦，这个计划需要白娅帮一点小忙。不过即使如此…… 　　“想不到你居然一个晚上就把这种计划准备好了。” 　　“确切的说，白娅大人。这是我在第二天夜里就完成的应对计划。”白龙公主恭敬地把脑袋垂下来，“如果能再给我更多的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做好更充足的准备……但现在已经没有说出这种话的余裕了。” 　　公主的这番话立刻让白娅忍不住笑了：这位公主还真不愧是在游戏和官方小说中都十分闪亮的天才。即使遇到这种糟糕透顶的无妄之灾，她也能想到把劣势反过来变成优势的办法。 　　“虽然这个计划确实不错，但是你确定要用龙的样子出席明天那种关键场合吗？即使暂时没办法真正还原，可让米莉尔把你暂时变回人形一两天还是做得到的。” 　　“感谢您的好意。但依我之见，保持现在这个形态，反而更有说服力。” 　　还保持着龙形的希丽忒公主笑眯眯地回答。 　　黄昏时分。 　　平常的这个时候，白岳城内最热闹的地点往往是城内的酒馆。但今天，却有大群的人潮聚集到了城市中心的广场上。 　　人群中包含了各种各样的人。既有知名商会的会长、地方村落的村长等颇具影响力的人物，也有占了最多比例的普通白岳城百姓。 　　“代理领主希丽忒公主实际上是一条恶龙，而且还毒害了国王陛下”自从王国政府这样向全国宣告，并且以叛乱罪和谋杀罪发出对希丽忒公主的通缉令之后，整个公爵领的百姓都因为这种前所未有的状况而陷入了相当大的不安。不过今天早上，白岳城公爵府终于向全城市民发出了通告，让他们在今天黄昏之时，于城市中心的广场上集合。 　　随后，当人群聚集的差不多时，刚才还是一片平坦的广场中心，突然有如冲天而起般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高台。虽然名为高台，但那其实称得上是一件以白色为基调，通过无数雕刻壁画强调出神圣感的艺术品。 　　就当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惊愕而呆呆地凝视着那个地方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高台上。 　　那是一名身穿洁白骑士铠甲，胸前还铭刻了创造女神圣徽的少女。她流泄至腰际的柔滑长发犹如燃烧的火焰般赤亮，双瞳如同绯红色的美玉一般闪烁。 　　“我是锡安帝国的大使，荣耀的创造神的圣骑士，帕梅拉·德·洛登海姆·阿维格。” 　　她朗声向高台下的市民们说道。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虽然阿伦戴尔王国在“文化”与“宗教”方面保持着与帝国之间的独立，但就连平民都知道锡安帝国是他们的宗主国，知道帝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除此之外，虽然阿伦戴尔王国并不怎么信奉创造女神，但这个世界上也不只创造女神座下有圣骑士。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也会从信徒中选召圣骑士。而任谁都知道，不管来自哪个种族、文化甚至宗教的圣骑士，都是将荣誉与公正完全贯彻溶入进血液之中的人。他们会尊重法定权威，不说谎，不作弊，会协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换言之，圣骑士说出来的话往往很有说服力。 　　“三天前，我见证了贵国国王卡尔二世陛下被毒害的建国纪念宴会，也见证了贵地的代理领主，希丽忒·塔西·阿梅里斯公主被阴谋陷害的过程。” 　　她那凛然的语调，足以用“威严”二字来形容。她说出来的内容，更是直接说明了创造神的圣骑士以及锡安帝国的官方，都要证明希丽忒公主的清白。 　　原本还有些骚动的群众们终于完全安静下来，侧耳倾听。 　　对因为希丽忒公主的新政策而受益的他们来说，公主如果是清白的，那当然更值得开心。而人总是比较愿意相信对自己来说有好处的事。 　　“我们并非神，无法看清事物的本来面目，但也因此更需要去仔细地观察，究竟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 　　帕梅拉说完这番话之后，高台上便突然掀起了一阵狂风。还保持着白龙外形的希丽忒公主拍打着翅膀，从天而降，缓缓落在高台上。 　　与此同时，一股优美的音调突然自高台中涌出，响彻了整片广场。那乐曲神秘而又威严，美妙的音符填满了所有人的脑海，让他们把原本因为看到巨龙而产生的恐惧感抛到了脑后。 　　“我的名字是希丽忒·塔西·阿梅里斯，是阿梅里斯公爵家的女儿，同时也是这个领地的代理领主。” 　　白龙公主张开嘴，从口中吐出了清澈的声音。 　　“就如同圣骑士大人刚才所说的话一样，希望各位能倾听我的话语，以你们的心灵来判断我是否清白。” 　　“将近一年前，自小就与我订下婚约的爱德华殿下解除了与我之间的婚约。相信在场的各位之中，也有不少人是知道这件事的吧？” 　　从人群各处都传出了“知道”的声音。 　　“既然爱德华殿下心中已经不再有对我的爱情，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然而殿下在爱上她人的同时，对我却心生憎恶。” 　　“他宣布我犯下的罪，是毒害了卡尔二世陛下。但实际上，毒害了陛下的人真的是我吗？我有什么理由要去毒害陛下呢？这个世界上真正会因为陛下死去而受益的人，究竟是谁呢？” 　　王和王储，这两个角色的天然敌对性，就连老百姓都能用膝盖想出来。 　　而且……喜欢阴谋论其实是市民的天性。 　　老实说，其实希丽忒公主也没有真正觉得毒害卡尔二世国王的人真的是爱德华王子她好歹也是爱德华的前未婚妻，和他交往了快十四年，对他还是很了解的。那名王子虽然有点浅薄，也并非什么有远见的人，但应该还没蠢到会毒杀自己父王的程度。 　　但这种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守护自己的领地，希丽忒公主还是决定先往自己那个薄情寡义的前男友身上泼点脏水好了。 　　“爱德华殿下抛弃了我，诅咒了我，将我变成这幅恶龙的样子，污蔑我的清誉。就好像这么做还不足以伤透我的心一样，如今，他还想要派兵征讨这片土地，夺走我的性命。面对他派来的军队的刀枪，我应该束手就擒吗？还是说，要我舍弃本应由我来保护的你们吗？这样才算是正确吗？” 　　“我是阿伦戴尔王国忠诚的臣子。但在那之前，我还是这片土地的领主，是需要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这片土地上居住的人们的领主。神会在天上守望着我们，但真正采取行动，对抗邪恶的，还是我们自己。” 　　“因此，为了证明我所说之话的真实，我将请求来自创造女神的审判。” 　　希丽忒公主说到这里，把脑袋转向了一旁的帕梅拉。 　　帕梅拉点了点头，拔出腰间的金色魔戒剑：“希丽忒·塔西·阿梅里斯，为被控有叛乱罪与谋杀罪的你，我将奉创造神的圣名，带来正义的审判。” 　　她手中的双刃剑上，开始凝聚起耀眼的白色光芒。 　　“公正的创造神啊，请展现您的全知，审判有罪之人，赦免无罪之人！【审判之剑】！” 　　闪耀着圣力的金色魔戒剑在帕梅拉结束祈祷之后，斩向了白龙希丽忒公主的脖子。然而就在剑刃即将命中公主之前，一道柔和的白光笼罩在了公主身上，将剑刃的力量轻轻挡住了。 　　这便是创造女神的圣骑士所可以学习的进阶级技能，审判有罪之人，赦免无罪之人的【审判之剑】。这个技能是一个非常传统的神判法。如果对目标的指控是不实的，【审判之剑】就会在将要命中时被圣力的障壁停止；如果对目标的指控是成立的，【审判之剑】的攻击就会自动命中；如果目标受到可以避免侦测的超自然效果影响，那么【审判之剑】就会被弹开，并发出令人不悦的金属咝咝声。 　　之所以白娅去年没被用这种方式审判，是因为她身上永远笼罩着防止侦测的神话级被动心灵障壁。 　　“哦哦！” 　　人群立刻沸腾了。 　　锡安帝国的大使，创造神的圣骑士，已经用神明的权威证明了希丽忒公主的清白。 　　那么，既然希丽忒公主是清白的，那她之前说的那番话……自然就是真实的了，不是吗？ 　　“我的手是既不擅长挥剑，也无法施展魔法的手。但让人感到讽刺的是，我身上现在被加诸的诅咒，反而给我带来了力量。” 　　“因此，就让我用这份诅咒来守护大家吧！如果有弱者存在的话，就由我来保护他们。如果有不幸的人存在的话，由我来向他们伸出援手。我会竭尽我的全力从外来的邪恶手中保护这片土地，我会让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比谁都要幸福！” 　　“因此，也请大家将力量借给我吧！” 　　“哦哦！” 　　高台的周围，广场的人潮中，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欢呼声。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如果跟随、信赖这个人的话，我们就能、就会过上富裕而又幸福的生活。如果跟随、信赖这个人的话，不论什么样的邪恶敌人即将袭来，她也一定能保护好我们。 　　这就是这些听到演讲的人民心中，自然而然产生了的想法 卷八：沦亡之冬 ​274：潜入调查小队 希丽忒公主所进行的演说，其本质不过是诱导舆论和民众的意识的政治宣传行为。 　　但她在其中花费的心血和机智，确实称得上巧妙。 　　利用了不会说谎话的帕梅拉，她其实成功向人民们传达了并非是事实的谎言。毒害国王，诅咒她的人并非是爱德华王子，但是……帕梅拉在使用【审判之剑】是，审判的也不是“希丽忒公主说的话是否为事实”，而是“希丽忒公主是否犯下了叛国与谋杀罪”。 　　毕竟【审判之剑】本来就是用来断罪的，不是用来测谎的。 　　但人民们可不会那么敏感。既然公主利用创造神的权威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那么人民们当然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清白的人说的话也都是实话然而这种想法其实并不符合逻辑。 　　与此同时，“王子毒害陛下，又设下诈谋诅咒公主，意图吞并公爵领”这个说法本身也不是事实，但却很符合逻辑。 　　另一方面，爱德华王子又宣布了要征讨阿里梅斯公爵领在这种黑白难分的时候选择先动手的一方，其实很容易在舆论上微妙地理亏。公主营造出的被害者形象，也很符合市民们喜欢阴谋论的天性，因此更加具有说服力。 　　顺带一提，希丽忒公主特意选择将演讲时间放在黄昏进行，拜托白娅在高台里面放出模仿天界音乐的歌声，也都是为了使演讲更有煽动力而做的布置。 　　这样一来，阿里梅斯公爵领内部的民心就勉强稳固住了。 　　“下一步的目的地，是王都是时候去揪出元凶了。” 　　当天晚上，在公爵府的客厅中，白娅甩着尾巴宣布。 　　包括希丽忒公主在内，大家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为了让希丽忒公主最近暂时生活地舒坦一点，不至于天天躺在庭院里面，米莉尔先对她施展了一个能勉强持续四天的【变形万物】魔法，让她暂时变回人形。这个法术只要被【解除魔法】之类的力量干涉到就可能被解除，所以连权宜之计都算不上。 　　更糟糕的是，希丽忒公主现在龙和人之间的平衡感已经紊乱了，暂时变回人形之后，眼睛里看到的整个世界都在“咕噜咕噜”地旋转。 　　“要是这个状况一直拖下去的话，没准希丽忒公主还是永远当龙比较好。” 　　米莉尔私底下里还偷偷这么和白娅说。 　　是啊，当龙有什么不好的？就算只是最弱的白龙，那可也是真正的龙啊。多少魔法师一生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用魔法把自己变成长生不死的龙。 　　毕竟这种长生之法比变成巫妖、吸血鬼啥的靠谱多了。 　　为了想办法忽悠希丽忒公主一辈子当龙，白娅现在还派青铜古龙维希艾尔去教她如何善用这具龙的身体，以及如何学习用始源魔法从龙身变成人形。既然维希艾尔连捡来的小女孩都会因为好玩而当成龙来养，那么把希丽忒公主丢给她的话，一定会被维希艾尔好好调教成合格的龙吧。 　　言归正传。 　　“虽然说是要去王都揪出元凶，但实际上我也不可能亲自跑过去。”白娅说到这里，甩了甩自己的大尾巴，“毕竟不管元凶我赌一根尾巴是安娜狄艾尔究竟想干什么，我要是亲自跑过去，她肯定会偷偷溜走的。” 　　真神的存在感太强了。就像兽人先知哈库那马塔塔能够用【先知之眼】直接看到索萨身上喷发出来的无穷无尽、与宇宙相连的神力一样，现在的白娅真身在能够目视能量的存在眼中，就像太阳的光轮一样耀眼。如果白娅亲自驾临王都阿伦达尔城，难保安娜狄艾尔和她愉快的小伙伴们没有事先察觉到白娅的办法。 　　因此有些真神会创造出自己的“化身”，也就是注入了真神一部分神力本质的分身。化身的强度比真神的本体要弱许多，但相比之下隐秘性也要高得多。而且化身随身携带的物品会在化身被毁的时候自动回到神的本体手上……也就是说化身没有掉落列表。 　　另一方面，白娅在索萨事件告一段落之后，也已经把“守密的女神像”还给审判庭了这种独一无二的反监视圣物偶尔借给白娅用用倒也罢了，不可能真的直接转让给她啊。 　　“为了尽可能分散幕后黑手的警惕心，我等一下就会先传送回雷斯卡特。所以你们的任务也很简单潜入阿伦戴尔王国的首都阿伦达尔城，调查苏茜·坎贝尔。” 　　作为关系良好的穿越者组合，白娅和雅雪莉法早就已经在得知希丽忒公主惨遭退婚之后，凑在一起讨论了她们原本所知的剧情。无论是玩过《方舟世界》游戏的白娅也好，看过《方舟世界》官方小说的雅雪莉法也罢，在她们两个所知的剧情之中，原本都没有希丽忒公主被退婚这档子事。 　　原本“沦亡之冬”的剧情发展，应该是希丽忒公主和爱德华王子结婚之后，爱德华王子与卡尔二世国王都在霜巨人入侵的战事中牺牲。因此希丽忒公主承接下了这份沉重而巨大的担子，为了守护国家与国民而在与霜巨人的战争中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可是，虽然原本剧情中的爱德华王子也是个半点用处都没有的男人，但他的缺点也就只是鲁莽和自我中心的程度而已。游戏和官方小说里的他，应该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给人一种“失去刹车，尽情暴走”的感觉。 　　相较之下，现在介入希丽忒公主和爱德华王子的婚约之中的扶正小三，男爵千金苏茜·坎贝尔，则是一个白娅和雅雪莉法都完全没有印象的角色。先从她开始调查，应该是个比较妥当的做法。 　　除此之外，让雅雪莉法这个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的前附身体跑到阿伦达尔城去晃悠，没准反而能作为诱饵把安娜狄艾尔给引出来。 　　“帕梅拉，你和希丽忒公主以及维希，在阿里梅斯公爵领留守即可。” 　　不能说谎的圣骑士可不擅长进行潜入调查。老实说，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脑袋正常的人派普通圣骑士去进行潜入调查吧。 　　让希丽忒公主和维希艾尔这两条龙留守在阿里梅斯公爵领，尤其后者还是古龙，人类的军队根本不可能打进来。 　　“娜娜，赛兰丝，米雅莉，还有……” 　　白娅说到这里，盯着亚历山大·星之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直把这名半精灵盯得满头冷汗。 　　“嘛，总之你就是新人了吧？你们四个，外加雅雪……”白娅一边说，一边伸手在空间中拉开一道金色的传送门，“为了增加你们的调查效率，我会让雅雪与你们一起行动。” 　　她话音刚落，女子高中生穿越者，魔精灵公主雅雪莉法就笑眯眯地从传送门里跳了出来。然而雅雪莉法跳出来之后先打招呼的既不是白娅，也不是娜娜她们，而是…… 　　“你就是亚历山大·星之花吧？” 　　她一步跳到亚历山大面前，非常兴奋地问。 　　雅雪莉法在这个《方舟世界》中最为憧憬的男性，就是这位本来应该在原本官方小说的剧情中，今年或明年打倒魔王卡米拉特斯希的勇者亚历山大。 　　尽管这个原本能够让亚历山大名声大放的机会被白娅抢走了，甚至就连雅雪莉法自己都被白娅抢走了，但她前世对于亚历山大的好感和兴趣，可没那么容易消失啊。 　　“是的。亚历山大·星之花，魔法剑士。” 　　虽然被雅雪莉法稍微吓了一跳，但亚历山大还是摆出平时那幅漠然地样子，点了点头。 　　“久仰大名！请多指教！” 　　然后雅雪莉法就握住他的手不停开心地摇啊摇，直到白娅的大尾巴伸过来像藤蔓一样把她抓走为止。 　　“你四个，外加雅雪，以及芙萝伊。” 　　她一边说，一边挥挥手让冰之女仆芙萝伊也从金色传送门里走了出来。 　　“一共六个人，隐藏身份，前往阿伦戴尔王国的首都阿伦达尔城，调查苏茜·坎贝尔。” 卷八：沦亡之冬 ​275：好想急死你 一开始，除了白娅和米莉尔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米雅莉和亚历山大这半年来其实在偷偷约会。后来米莉尔因为担心自己的义姐吃亏话说这种事轮得到你来担心一个两百多岁的老江湖吗因此让一直以来都沉睡在自己影子里的小吸血鬼爱丽丝改为躲进了米雅莉的影子里，贴身保护监视。 　　爱丽丝之所以自从去年夏天就不怎么出现，是因为她需要依靠不时的大量睡眠来消化米莉尔灌注到她体内的，爱丽丝的“爸爸”的传说级负能量。因为不死生物的学习能力比活人要差得多，所以爱丽丝花了一年多才渐渐完全苏醒过来。 　　然而在贴身保护监视的过程中，爱丽丝回馈给米莉尔和白娅的报告却是令人崩溃的：虽然说是约会，但米雅莉和亚历山大根本不会做什么特别的事。两个人也就是结伴在白岳城的街道上悠闲地逛逛，聊天，购物，一起吃饭，仅此而已。 　　因为精灵的寿命比人类要长得多，所以他们无论干什么事情都会花上相当久的时间，当然也包括感情交往方面。即使双方之间都有一见钟情的感觉，但米雅莉和亚历山大之间还是以会让人类感觉非常慢悠悠的节奏在进展着。 　　享受欢愉但不过份兴奋，心怀好奇但不贪婪。花赏含苞待放，酒饮半醉微醺，若即若离，似远还近。精灵的这种一贯作风通过点滴时间的积累，经过上百年的岁月才能成事的作风，简直会把旁观的人给急死。 　　话虽如此，他们之间的交往其实也不乏有趣之处。 　　虽然米雅莉和亚历山大的约会内容只是购物吃饭聊天，但他们买的东西却和普通的情侣不一样。他们会买的东西不是花朵、衣服与饰品，而是冒险所需的魔法装备与道具。 　　至于聊天的内容……别忘了他们可是前精灵间谍和被歧视的半精灵冒险者，想象一下他们俩能有啥共同语言？ 　　在没有工作的傍晚，亚历山大和米雅莉有时会一起在白岳城外的森林进行剑术的锻炼。这里有高耸的树木成为树荫，是对精灵来说非常适合活动身子的地方。 　　一般来说，每个游侠都会在专精箭术或专精双武器战斗（也就是所谓的双刀流）这两种战斗风格中选择一个。米雅莉专精的是箭术，但这并不表示她不需要练习剑术，否则一旦遇到不得不近身战斗的状况就会非常危险她去年就是这样被娜娜和帕梅拉一套连招打趴下的。 　　与此相对地，身为魔法剑士的亚历山大正是个专注于剑术的半精灵。他所被传授的是精灵战斗流派中最强的一支，名为“剑歌”的最强剑术流派。不同于其他种族的剑术专注于力量，“剑歌”强调的是动作的优雅和谐。但在外在的温和与表观的优雅下，这一最强的剑术流派其实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剑歌”之道的修习者，简称“剑咏者”们，在战斗中的动作看似翩翩起舞，看似缓慢而优雅，甚至可以说，看似慵懒地格架敌人的利刃，但实际上却充满了无数误导。剑咏者会敏锐和精准地把敌人的攻击引导、偏转开来，然后再以致命的技巧旋舞劈杀。 　　这种剑术是如此地复杂，以至于精灵之外的种族甚至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他。即使是能以其他精灵十倍的速度学会剑术的亚历山大，也花了十年的时间才掌握这种战斗风格。也正因如此，他才有足够的资格矫正米雅莉的剑术。 　　“女性的关节柔软度与男性相比要优秀得多，尤其是股关节有很大的差别。只要利用股关节做出全身的动作，你挥剑的动作就可以快上一拍。” 　　一边解说着，亚历山大一边为了让米雅莉理解他的指导，以触摸工艺品般的纤细手法调整米雅莉的架势，将肩膀微微压低，让两肋收紧，用手指顺着她的大腿抚摸到了膝盖后方，接着将大腿间距稍微拉开一些。 　　“啊，呀！” 　　被男性抚摸身体的羞耻，让米雅莉的脸蛋已经红得快冒出蒸汽来了 　　老实说现在触碰米雅莉的亚历山大自己也是害羞得要命。 　　透过躲在米雅莉影子里的爱丽丝偷窥的米莉尔和白娅则是看得目瞪口呆。 　　“米雅莉姐姐是这个样子的吗？”白娅还听见身旁的米莉尔下意识发出的自言自语，“我一直以为，姐姐是更……大胆主动的性格来着……” 　　原来如此。 　　白娅因此恍然大悟。 　　亚历山大原来是和娜娜不同的，可以让女主角由攻转受的，另一种类型的主角吗！？ 　　不过话说回来，娜娜也是可以让帕梅拉那个傲娇大小姐由傲转娇的主角来着…… 　　言归正传。 　　虽然白娅和米莉尔偷窥得很开心，但白娅一直没有把米雅莉和亚历山大在交往这件事告诉雅雪莉法。要是让雅雪莉法知道了，没准过几天这个消息就传遍半个世界了。另一方面，虽然雅雪莉法现在一幅“我对小白一心一意呀”的样子，但谁敢说她知道米雅莉和亚历山大之间的事情之后会怎么想？毕竟雅雪莉法在穿越到方舟世界来之前，在这个《方舟世界》中她最为憧憬的男性就是这位“幻之勇者”亚历山大了。 　　可她们的这种谨慎做法现在反而成为了麻烦的源头。 　　“这就是‘剑歌’之术吗？果然好厉害啊！” 　　“可以让我看一下剑咏者的法术之歌吗？” 　　“亚历山大大人将来一定会得到更好的剑的！” 　　雅雪莉法从终于见到亚历山大开始，就一直这样围着他转来转去，简直让白娅想要吐槽这家伙是不是哪里来的追星族。 　　被雅雪莉法整天缠着的亚历山大，老实说也有点困扰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被女孩子缠着转来转去的经验。而且雅雪莉法又确实没有恶意，只是完全不会读气氛外加脑袋里什么都没想而已。亚历山大和米雅莉都能察觉出这一点。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不能直接把毫无恶意的雅雪莉法一脚踢开去过自己的二人世界啊。 　　看着这个状况干着急的白娅和米莉尔也没有什么办法。 　　“白娅，你能不能把雅雪莉法小姐掰回来呢？” 　　“怎么掰回来？”白娅没好气地回答，“再给雅雪灌两味药下去？她以前明明是喜欢男人的吧？” 　　对于雅雪莉法现在的状况，白娅本来就根本没搞清楚。老实说到底怎么样才算是掰回去都已经很难说了。虽然白娅在和雅雪莉法打交道的时候欺骗过她，但她也正是因此见识到了玩弄少女心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而且，就算现在雅雪围着亚历山大转，等潜入调查任务结束之后，我就会把她送回雷斯卡特去的。我那边现在的宗教典籍编撰工作，基本上全是她在负责。” 　　最后，白娅还是这么决定。 卷八：沦亡之冬 ​276：开始潜入 爱德华王子最近很忙。 　　在自己的父王卡尔二世因为诅咒而倒下之后，他宣布摄政并垄断了政务，并得到了王国的最强武力“红花骑士团”的宣誓效忠。 　　在建国纪念宴会血案中被毒杀的大贵族几乎都是各个重要领地的领主。但对爱德华王子来说非常值得庆幸的是，这些死掉的领主的继承人，正好原本都属于他的派系。因此换言之，这个毒杀事件反而让阿伦戴尔王国内的绝大部分权力都集中在了他的手中。 　　这既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不幸。 　　因为整个国家的行政系统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权力调动而陷入了混乱。 　　与此同时，爱德华王子将政府部门内大部分的重要官职都改为任命给自己人。除此之外，他还举行了针对国家现在的宰相，也就是希丽忒公主的父亲阿里梅斯公爵的，有关这次毒杀事件的查问会。 　　“阿里梅斯公爵，你连自己的女儿被一条恶龙替换了都不知道，还要作为宰相管理这个国家，负担是不是太沉重了一些啊？” 　　“正是如此！这次的事件对于我国来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更是足以遗臭万年的奇耻大辱！” 　　“别说宰相的职位了，就连阿里梅斯公爵家是否应该继续继承下去，是否应该继续统治那片土地，都值得商榷！” 　　跟随着爱德华王子的贵族们在查问会上，纷纷高喊着要追究阿里梅斯公爵的责任。 　　对于其他贵族们来说，能够合法地得到那块因为希丽忒公主这一年来的统治而得到巨大成长的土地，绝对是一件十分有诱惑力的事。尤其对于原本就邻接阿里梅斯公爵领的贵族而言，分得土地的可能性也更大，因此现在也在非常拼命地呼喊着“是啊是啊！”。 　　在这件事情中，真正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并没有任何人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是错误的。并没有任何人怀疑希丽忒公主是否是清白的包括国王在内的大量高级贵族们被毒害，毒害他们的毒药是传说中的白龙毒，而希丽忒公主又在被指出与被下毒的酒有关后，变身成白龙，杀害了指证她的冈特子爵这一切事情要是就这样连起来看，确实还挺有说服力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几乎全国的贵族们都亲眼看到了希丽忒公主变成龙，而且还畏罪潜逃。因此别说原本就跟从爱德华王子的派系了，就连原本属于阿里梅斯公爵派系的贵族们，现在都开始有人动摇。 　　几乎所有当时在场的贵族都开始相信，希丽忒公主大概是什么时候被一条恶龙给替换掉了。 　　当然，这其中还是有一些阿里梅斯公爵派系的贵族们怀疑这是栽赃嫁祸，因此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卡尔二世国王如今正处于因为无法解除的诅咒而昏睡不醒的状态，什么时候驾崩都不奇怪。因此阿里梅斯公爵原本所具有的宰相的权威现在就犹如风中残烛一般，被不管怎么看都是下任国王的爱德华王子所圧制才是理所当然的。阿里梅斯公爵派系的贵族们对于这一状况束手无策，只能期待国王早日恢复。 　　今天是艾纪70001年十月二十日，建国纪念血案后的第五天。一大早，在被召集来的新任贵族官员以及军务在身却年轻气盛的军官们的注视下，爱德华王子威风凛凛地走进了王宫的会议厅。 　　今天他们要讨论的是对于阿里梅斯公爵领的军事行动。 　　爱德华王子本来在宣布希丽忒公主是被恶龙伪装而成，要征讨阿里梅斯公爵领之后，还以为该地的领民会陷入混乱。虽然他们大概也不至于立刻起义或者开门迎王师，但反过来说也很难被希丽忒公主鼓动起来和王国正统对着干。 　　原本他这个思路是没有错的。人民不是投机分子，他们想要的是安全。在既没有大义名分也没有安全的情况下，绝不可能自愿拿起武器对抗王师。就算被恶龙裹挟作乱，他们的士气也一定极为低下，而且这只会给阿伦戴尔王国更大的正义名分。 　　但与此同时，爱德华王子也犯了两个错误。 　　首先，他的动作太快了。在建国纪念血案发生后的第二天就宣布摄政，虽然这确实是在效率层面上最好的办法，但也反而让阴谋论者们不由得怀疑爱德华王子的行动效率实在太高。 　　其次……爱德华王子是真的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希丽忒公主并不是被恶龙给替换了。 　　换言之，他的所有计划之中，都没有考虑过现在的希丽忒公主还是原本的希丽忒公主这一可能性。其导致的结果就是…… 　　爱德华王子完全没有预料到，希丽忒公主居然在自己已经变成龙，王国还宣布她是叛乱者、弑君者的情况下，还能反过来把领地内的人民们鼓动起来，并且给予了他们反抗王国征伐的大义名分。 　　因此，在没有出动“红花骑士团”的情况下，阿伦戴尔王国派往阿里梅斯公爵领的征讨军必将遭到迎头痛击。 　　与此同时，由芙萝伊带领的，娜娜、赛兰丝、米雅莉、亚历山大与雅雪莉法组成的六人小队，也已经到达了阿伦戴尔王国的首都阿伦达尔城。为了尽可能不暴露行踪，他们在路上完全没有使用任何魔法，并且以非魔法的方式进行易容，混入了从其他领地前往阿伦达尔城的商队之中。 　　阿伦戴尔王国的首都阿伦达尔城坐落于王国的东北方，也是阿伦戴尔王国最大的贸易枢纽。这座城市有近三万常居人口，官方建筑物都巨大而气派，由花岗岩建造，有的也有白色大理石的外墙。就连大部分民间建筑也比其他许多城市的建筑要好。市民保持房屋干净，许多还会粉刷自己的房子。即使是最普通的房屋也至少有两层，有些甚至多达四五层。 　　有好几位士兵站在城门处，盘问要进城的人。但芙萝伊早就准备好了假的身份证明。大家轻松混入城中，随后在公权力比较薄弱的城市外围区域的旅店里住了下来。 　　爱德华王子可能会派人监视阿伦达尔城的“龙血与鳞”酒店，所以他们这次只能先凑合着住便宜的旅馆了。 　　“【法师密室】。” 　　赛兰丝在房间里举起短杖，施展了确保隐私性，隔绝外来监视的法术。 　　“那么我来说明一下大家的任务分配。” 　　然后，芙萝伊开始解释她们事先讨论好的作战计划。 　　“现在王宫原本的厨师和佣人们因为有协助恶龙下毒的嫌疑，有很大一部分都被爱德华王子给关起来了。” 　　实际上，有很多直接负责人因此掉了脑袋。 　　“爱德华王子为了防止宫中还潜伏着刺客与间谍，决定让所有宫人都焕然一新，一切都要新人新气象。但是把所有人一口气改掉势必会导致宫中陷入混乱，这也因此给了我们混入其中的机会。” 　　“但另一方面，我们也不可能用魔法易容，因为魔法灵光太容易被发现了。因此这就导致了……” 　　她说到这里，环视了一下房间中的众人。 　　赛兰丝，是猫耳艾琳。虽然满世界跑来跑去的艾琳族很多，但要是让她去应聘王宫侍女也未免太显眼了。整天被人盯着的话，根本没机会在王宫内打探情报。 　　米雅莉虽然本来就是个职业间谍，但她同时也是个精灵。谁都无法保证她以前在帝国隐藏身份的幻术魔法会不会被识破。 　　亚历山大作为半精灵，尽管外表没有精灵那么显眼，可老实说也没好到哪里去。而且男性想要应聘宫中佣人的职位，难度也更高。 　　雅雪莉法……唉，不提她了。 　　至于芙萝伊本人，则是在外表方面太引人注目了。一名身高178厘米，发如白银，肤似陶瓷，眼若红玉，面容端整，具有异国风情的美女，要是用来色诱倒也罢了，想要潜伏简直是做梦。 　　其实白娅她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色诱。但一想到爱德华王子和他现在的未婚妻苏茜·坎贝尔如漆似胶的样子，就觉得色诱完全没有可行性。 　　所以这六个人之中，唯一能够去王宫应聘当佣人的…… 　　“娜娜，就决定是你了。” 　　就只有前·乡下村姑，朴素的娜娜小姐了。 卷八：沦亡之冬 ​277：爱德华王子正在努力 艾纪70001年十一月五日，建国纪念血案后的半个月。 　　邻近阿梅里斯公爵领的卡拉克斯伯爵领，也就是之前宣布“禁止来自公爵领的商队在自己领地内通行”的那块领接领地，召集了一支卡拉克斯伯爵自以为足够攻下公爵领的军队主要是花钱请来的雇佣兵，以及效忠于卡拉克斯伯爵本人的封建骑士们，总数大约两千人。 　　方舟世界的人类从来没和龙打过交道龙早在人类诞生之前就被封印了，人类之间甚至连龙有多强的概念都没有。所以无论爱德华王子也好，这名卡拉克斯伯爵也罢，都只能以自己的臆想和建国纪念宴会当天看到的场面来估计希丽忒公主现在的战斗力。 　　龙到底有多强呢？对此，卡拉克斯伯爵干脆粗略地，就将恶龙的视作“能飞，能喷吐寒霜，体型很大的魔法兽”这样了。至于战力，就假设她能抵一千名职业士兵吧。 　　既然如此，召集两千名职业士兵应该就能赢吧。 　　结果这支军队在踏入阿梅里斯公爵领后，不到两个小时就崩溃了。 　　白龙公主突然从空中俯冲而下。部分眼尖的雇佣射手们慌乱地朝她放箭，但是白龙拍打双翼掀起的烈风吹走了飞向她的所有箭矢。当她与军队的距离足够近时，光是巨龙身上放出来的凶猛气势连在地球上都大名鼎鼎的被动技能【龙威】就足以让军队中的绝大部分士兵陷入恐慌。 　　一半以上的士兵们直接拔腿就跑。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呜哇啊啊啊啊啊！” 　　这样的惨叫声在这支军队中此起彼伏。 　　不过希丽忒公主没有管那些丢下武器，落荒而逃的人，而是朝那些还没有逃跑的等级较高的佣兵，以及效忠于卡拉克斯伯爵本人的骑士们，张口喷吐出了刺骨的寒冰冻气。十几名佣兵和几名骑士就这样连人带马被冻成了冰块。不仅如此，白龙在喷吐过后并没有恋战，而是重新拉升身体，飞回高空。 　　负责带领这支军队的将军立刻意识到这仗没法打了。 　　“撤退！立刻撤退！” 　　要是龙待在巢里或许还能想办法，想要用普通的人类军队击退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龙，明显就是不可能的。 　　值得庆幸的是，白龙并没有追击他们。虽然希丽忒公主现在确实是一条龙，可她的脾气还没有被这个身体影响到会因为屠杀人类而感到开心的程度。 　　经过这样的第一次接触之后，王国方面应该很快就会意识到用普通的佣兵和征召民兵来对付龙是毫无意义的。这样一来至少在他们想出到底该怎么办之前，应该都不会有人派兵侵入阿梅里斯公爵领了。 　　（但真正麻烦的地方在于，等他们想出该怎么办之后啊……） 　　在空中盘旋，监视着溃军逃离领地的希丽忒公主一边这么想，一边在心中叹了口气。 　　“看起来，用普通军队征伐阿梅里斯公爵领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第二天一早，爱德华王子便在王宫的办公室中召集了几名心腹重臣，开始着重讨论这件事。 　　和利用神圣魔法架构几乎无延迟的通讯系统的锡安帝国不同，阿伦戴尔王国的神圣魔法没有那么普及。而且与皇帝本身就是女神后裔与宗教领袖的帝国不同，阿伦戴尔王国的神殿原则上是并不隶属于国家的组织。因此阿伦戴尔王国的通讯系统，只能建立在自然魔法上。 　　低级的自然魔法中就有利用风向指定地点传送讯息的风属性魔法【风讯术】。和让双方直接进行心灵通讯的【通讯术】不同，【风讯术】是只能单向传递讯息的魔法。而且因为其原理是送出风进行传讯，所以传讯的速度也是有限的，上限约为时速四十公里。 　　“那么诸君，胸中可有何计划？” 　　面对爱德华王子的询问，一名新近被王子提拔的年轻军官站了起来。和一般军官给人的锐利感觉不同，这名年轻人戴着从帝国进口的玻璃眼镜，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 　　“确实正如殿下所言，从卡拉克斯伯爵的失败之中，我等可以得出龙是以普通军队无法战胜的对手这一结论。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九个多月前，因为殿下的提案而组建的试验性冰兽部队现在已经可以进行实战测试了。” 　　他相当骄傲地如此宣布。 　　这番话让爱德华王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会跟随在爱德华王子身边一起参加议事会的苏茜·坎贝尔小姐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当初那个提案能派上用场，真是太好了呢！”。 　　“不过仅凭试验性的冰兽部队，与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龙进行战斗未免过于冒险。除此之外，冰兽部队的数量目前还非常有限。”爱德华王子说到这里，稍微迟疑了一下，“为了保险起见，就让红花骑士团派出五个连队，与冰兽部队协同攻击吧。” 　　红花骑士团，是阿伦戴尔王国最强的军事力量，没有之一。这个骑士团由十五个连队组成，每个连队由四十名重装骑士和六十名射手骑士组成。每名重装骑士还会带着两名见习骑士侍从，不过因为见习骑士不需要国家付他薪水，死了也拿不到抚恤金，所以不算入骑士团的编制。 　　除了这十五个骑士团连队以外，还有五个禁卫军连队专门负责王室的护卫工作。换句话说，这总计两千人的骑士团便是拱卫王都，直接隶属于阿伦戴尔王室的最强之矛与最强之盾。 　　同时，也很花钱。 　　骑士的忠诚是要用金钱来买的。当然，并不是说只靠金钱就可以了，但归根结底维持忠诚的基础还是金钱。只有在金钱的基础上，忠诚才能成立。而且骑士团的骑士们和传统封建骑士不一样，没有属于自己的领地。换句话说，他们只能靠王室支付的俸禄生活。哪怕是为了维持他们的勇武和忠诚，王室也必须尽可能抬高价格。 　　爱德华王子会派出五个连队也就是五百名骑士攻打阿梅里斯公爵领，也是做过一番考量的。 　　但是…… 　　“爱德华殿下，既然要为了保险起见，为什么不再多派出一点骑士呢？” 　　倚靠在他身上的苏茜小姐可爱地眨动着眼睛，好奇地问。 　　“苏茜你真是天真啊。”未婚妻的这句问题让爱德华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忘了吗？这个王都阿伦达尔距离东边邻国托瓦鲁王国的边境只有不到两百公里。如果把拱卫王都的骑士团派出去太多，就没有办法威慑邻国了啊。” 　　听完王子的解释之后，苏茜小姐稍微愣了一下，低下头想了一会，然后重新抬起头时，露出了好像想到妙计一般的满意的笑容：“既然如此，就用新组建的，试验性的魔导兵部队来威慑邻国就好啦！反正，本来就只是威慑，也不会和托瓦鲁王国打起来吧？” 　　这次反而轮到爱德华王子愣住了。 　　确实，自从三十多年前战胜邻国托瓦鲁，并且在接受双方共有的宗主国锡安帝国的调停之后，托瓦鲁王国看起来已经是打落牙往肚里吞，不敢再承受发动战争的代价。如今托瓦鲁王国的国王也是一位不喜争端的稳健派。 　　但另一方面，当时阿伦戴尔王国也没有和托瓦鲁王国正式签订包括具体时间长度在内的停战条约。换句话说，托瓦鲁王国要是突然宣战，在国际战争法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锡安帝国大概也最多只会在口头上谴责一下。 　　可是反过来说，苏茜所说的“保险起见”也没有什么错。实际上卡拉克斯伯爵派出的军队确实在白龙手里吃了大苦头。要是这次派去的骑士团数量不够，那反而有可能导致状况变成损失最大而且也很愚蠢的添油战术。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决策上的一念之差，有时足以夺走成千上万人的性命。所谓“统治”便是如此。 　　“好吧。为了保险起见，就一共调派十个骑士团连队，共计一千名骑士，与冰兽部队协同作战。” 卷八：沦亡之冬 ​278：这里混进了一个娜娜 决定完派往阿梅里斯公爵领的具体部队之后，爱德华王子又和自己的心腹重臣们讨论了不少有关国家政策变动的事。乍一摄政，他就大刀阔斧地改变国家的法令、政策，这都是因为今年才十六岁的爱德华王子（虽然是虚岁但已经被视为成年人了）过去在还没执政时，就对国家的政策有许多不满的地方。 　　因此年轻气盛的他才会在摄政之后，立刻开始想要把王国打造成自己期待的模样。 　　但是这么做也必然会导致一些不良的后果。 　　一名不是被他新近提拔，而是自卡尔二世国王时期就为王室服务的侍从官，因为爱德华王子的这些做法而不禁告诫他。 　　“殿下，虽然我觉得您的做法有其道理，但如此急切地把一切全部一次性改变过来，势必会导致全国上下都陷入混乱。不能先搁置一下吗？” 　　“没关系哟～”然而还没等爱德华王子回答这名侍从官，倚靠在王子身上的苏茜小姐就开心地说到，“因为混乱正是爱德华殿下所期待的事情啊！” 　　“正是如此。”爱德华王子接下话头，“我国在四百五十年的历史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些连统治者试图推行政策也难以改变的陋习。将国王的命令和政策，以自己的方式进行理解和故意扭曲来应对的家伙要多少有多少。在实行上面传达下来的命令和政策的过程中，为了自己的阶级的利益而使改革变得有名无实的人也很多。” 　　“但是，一旦整个国家都像现在这样陷入混乱，他们就没有余裕来扭曲我想要实施的改革，也没有工夫提出反对的意见。然后一旦这些改革在第一时间被认可了，他们事后想要再反悔就很困难了。” 　　是、是这样的吗？ 　　被爱德华王子这么一说，侍从官也有些懵了。 　　好像确实有那么点道理。 　　“不好意思，打扰了！”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外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进来。” 　　爱德华王子朗声回应。 　　应声入内的是一名身穿白色厨师袍，外表乍一看非常朴素的少女。但只要细细打量，还是能感受到她身上所具有的别致魅力。在透过彩色玻璃窗射入办公室的阳光照射下，她身后那条轻轻晃动着的金色长麻花辫，就像动物的尾巴一样可爱。她注视他人时，那双如同紫水晶般的眼眸，更是显得无比澄澈。 　　“爱德华殿下，午餐让您久等了！不过现在您似乎还在工作的样子，是否要过一会儿再上菜呢？” 　　虽然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以及身材都大不相同，但这名最近刚入宫的新人厨师，经常给爱德华王子带来一种和他的未婚妻苏茜非常相似的暖洋洋的感觉。 　　“不用，我现在吃就行。你就放这吧。” 　　爱德华王子摇了摇头，让她就这样直接把午餐放在办公桌上。 　　“殿下，午餐还是请到餐厅去用吧。”一旁的侍从官忍不住开口劝到，“在这样的地方用餐未免有些不合礼节。” 　　“比起礼节，为了吃一顿午饭而在办公室和餐厅间来回移动，是更缺乏效率的做法。”结果爱德华王子却这样反驳，“日常的饮食不必当做仪式和典礼那样郑重对待。况且，娜娜莉做的菜即使在办公室吃也不影响其美味。” 　　“谢谢夸奖，殿下。” 　　身穿白色厨师袍的少女刚入宫就做出了让爱德华王子十分满意的菜肴的新人厨师，正在使用“娜娜莉”这个假名的娜娜，立刻因为被夸赞而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正是这种笑容，这种在爱德华王子看来，过去只会出现在自己的未婚妻苏茜脸上，现在偶尔也会出现在这名刚入宫的厨师少女脸上的真诚的笑容，让王子特别喜欢。虽然他的侍从官用很不愉快的表情看着这名因为宫中佣人不足而草率被招聘的厨师少女，但可惜的是娜娜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读懂气氛。 　　“那么，今天的午餐是什么？” 　　“是在稍微烤过的小麦面包里夹入烤猪肉和莴苣、番茄片、奶酪和炒蛋，名为烤猪肉三明治的菜。为了配合殿下的口味，烤猪肉我切得比较厚，面包的内侧还涂了牛油。就这样整个用手拿起来，豪爽地咬下去就行。” 　　于是爱德华王子果然就这样拿起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嗯，这油油脂肪的味道，这个口感，果然很合我的胃口啊。” 　　娜娜在白娅身边可是跟了一年多。虽然白娅不可能教她如何用系统技能做菜，但娜娜愣是自己试着从白娅用系统技能做出来的“成品”中，逆向还原出了成分和制作原理，并在这些道理中学会了增进自己烹饪技巧的办法，融会贯通于自己的烹饪技术之中。 　　虽然确实很难，但类似的事情现代地球上其实也有人能够做到。 　　另一方面，娜娜在做菜的时候会考虑到用餐者本人的口味并因此加以改动。因此越是她熟悉的人，她越能做出适合对方口味的菜品。这点连白娅都做不到。 　　看着爱德华王子就这样边看公文边吃三明治，侍从官叹了口气：“在办公场所用午膳，这是多么粗鄙的事啊。王宫的厨师居然向王子殿下进献这种粗野的菜肴，更是令人叹息。” 　　在阿伦戴尔王国的饮食文化之中，菜肴的烹饪过程越复杂，越能被视为高级。不太花功夫，工序越少，则是越被视为低级粗野的菜品。另一方面，距离天空越近的食材越被捧为高档，越靠地面的则是越低级。换言之，鸟类的食材要比区区在地上跑来跑去的猪更高级。 　　“但是，很好吃哦。” 　　在一旁的苏茜也同样拿起一个三明治，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低级的菜，也未必就不好吃嘛。”她一边吃，一边开心地发表出自己的想法，“而且，为什么要说食物有高低之分呢？鸡也好猪也好，两者明明都真的很美味啊。那种食材是高级的，这种食材是低级的；那个烹饪手法是高雅的，这个是粗野的……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分出区别呢？这种规定明明一点意思都没有。” 　　“正是如此。”爱德华王子也点头表示赞同。“这非常合我的性子。娜娜莉，不要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你只要根据自己的判断为我做菜就行了。这是我以摄政王储的身份给予你的权利。听懂了吗？” 　　“是的！我明白了！” 　　得到夸奖和特许的娜娜也十分高兴地回答。 　　不管对方是谁，既然吃了她做的菜，并且把用餐当做一件开心的事，娜娜就会自然而然地感到开心。其实比起做骑士，她当职业厨师没准还更适合一点。 　　当然啦，对她来说最值得开心的时候，还是自己的白娅师父开心地吃她做的菜的时候。 　　“话说回来，娜娜莉，现在正好宫廷厨师长的位子还空着。除你之外，我也找不出更适合的人选了。” 　　只不过接下来从爱德华王子嘴里蹦出来的这句话，马上把她的精神状态拉了回来。 　　“诶？虽然这是非常荣耀的事情，但是我还只是刚入宫半个月的新厨师而已。而且我还只有十六岁……” 　　“有这种想法才是真的错了。我也只是个十六岁的王子，怎么可能犯下以资历和年龄判断才能的错误？而且正如我所言，除你之外，我也找不出更适合担任宫廷厨师长一职的人选。其他的厨师和你做的味道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明白了吗？” 　　（毕竟是白娅师父教出来的嘛……） 　　娜娜忍不住在心里想到。 　　娜娜之所以能那么轻易地混入王宫，而且还当上厨师，甚至现在当上宫廷厨师长，除了因为之前王宫在彻查建国纪念血案中的下毒者，所以人手不足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在于芙萝伊帮她准备的假身份。 　　阿伦戴尔王国的人口有一百万人，而且只有希丽忒公主在阿梅里斯公爵领做了靠谱的人口调查和户籍制度。虽然王国姑且还是为了对居民进行管理而建立了户口登记制度，但内容相当粗略，情报更新效率很低，遗漏的情况也很多，至少有数万件的错误。 　　所以这其中就有很多便宜可以占了。 　　芙萝伊在王都阿伦达尔附近的一座村庄中，找到了一个和娜娜的发色、瞳色、年龄都完全一样，甚至连名字都很相近的村姑“娜娜莉”，随后在附近的森林里随便纠集了一群地精去骚扰那个村庄。地精骚扰乡下村落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所以根本无迹可寻。 　　然后趁着村庄被地精骚扰的机会，把这个倒霉的村姑先绑架到阿梅里斯公爵领，再让娜娜本人冒名顶替，自称是从该村庄逃难到王都来的“村姑娜娜莉”就行了。虽然只是个村姑，但村姑娜娜莉是个没有过任何犯罪记录的良民。加上娜娜的外表也还算讨喜，所以才能顺利以实习厨师的身份进入王宫。 　　因为娜娜以前也是个村姑，所以在行为举止上也完全没有会露出破绽的地方。至于娜娜不认识阿伦戴尔的文字这个缺陷……有几个村姑是本来就认识字的呢？实际上对于王宫来说，佣人不认识字也有不认识字的好处。因为这样就不用担心一些重要的文字文件内容被佣人们看到之后外泄了。 　　顺便一提，这些冒名顶替的计划，包括引导地精去袭击村庄并控制住它们不引起重大损失，以及找出和绑架这个名叫“娜娜莉”的村姑的全过程，全都是由冰之女仆芙萝伊一手包办。 　　那个女仆，有两把刷子！ 卷八：沦亡之冬 ​279：第二次攻击 在王都阿伦达尔城的商业区，有一间距离冒险者公会很近的旅馆，其名为“饱餐亭”。 　　店如其名，它正是以菜肴好吃而闻名的旅馆。外观上是一栋简朴的石造三层建筑，虽然称不上漂亮，不过很干净。一楼是酒吧兼饭馆，墙壁以清淡的乳白色为基调，带给人一种沉着稳静的印象。 　　阿伦达尔城的许多房屋的屋顶都是平的。假如这座首都遭到敌军入侵，这样的屋顶便可以作为射箭平台来使用。只不过就目前为止，这些屋顶基本上只被用来当作观景平台。 　　此刻正是日落时分，一楼挤满了前来用餐的客人。不过这间旅店兼饭馆之所以这半个月来能每天都座无虚席，除了食物本身足够美味以外，还有一个原因。 　　“这是客人您点的蒸烤白鱼喵～” 　　那就是因为这家旅店最近多了一个会穿着白色女仆装，摇动着黑色猫尾巴和猫耳朵的猫耳萝莉服务生。 　　这位服务生，当然正是黑猫萝莉魔法师赛兰丝。 　　芙萝伊不可能把所有收集信息的指望都放在潜入王宫的娜娜身上，但其他人也不可能像娜娜一样混入王宫。因此现在能做的事就是尽可能广泛地撒网了。与此同时，芙萝伊本人也通过米雅莉的化妆技术隐藏了过于显眼的红色眼睛与银白长发，同样以服务生的身份在另一家名叫“满腹亭”的旅馆打探消息。 　　在酒馆里当服务生的时候，想趁机偷听点情报可是很容易的。虽然客人们能够提到的内容大都是些地方传言和王都里很容易知道的大消息，但偶尔也能听到一些有趣的情报。 　　当然啦，除了酒馆和王宫，这种大城市里面还有一个地方很容易取得情报……那就是黑帮。 　　王都阿伦达尔城的犯罪受到几个得到政府默认的黑帮的控制。这些黑帮都与王室有着秘密协议。只要他们约束好帮派成员，别闹出太大的事情，并且远离高门大户，这些犯罪者就基本上不会被打扰。尽管许多任的国王都不喜欢这样的协议，但他们也知道拒绝妥协只会导致犯罪者们更难被控制。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在阿伦达尔城里，只要你是贵族或有足够地位的富人，哪怕夜不闭户都不会有贼跑进你家。可反过来说，穷人就算被盗贼公会剥削和掠夺也难以通过法律伸冤。 　　举例而言，宫廷贵族之一的冈特家族，控制着阿伦达尔城内几乎所有的地下赌博、非法货物交易和各种诈骗。四十多年前，前代的冈特子爵在获得了当时的帮派领导权之后，将帮派的运作从抢劫和行窃转移到了相对不那么危险的地下犯罪上，现在几乎已经把触手伸到了阿伦达尔城的每一个角落。 　　然后半个月前，两个精灵确切的说是一个精灵和一个半精灵跑来找他们。这两个非人类自称自己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在世界各地旅行、冒险累了，想要加入冈特家族这个“可爱”的大家庭。 　　冈特家族一开始有点懵。因为他们的大家长冈特子爵在建国纪念宴会血案中被那条白龙用一道闪电劈死了。可是后来刚死掉的冈特子爵的表弟又突然反应过来。因为他们现在正忙着进行权力斗争，决定坐上下一任族长宝座的人是谁。 　　而谁能够争取到这两个进阶级的，愿意加入冈特家族的精灵冒险者，毋庸置疑便能在这场决定谁是下一任大家长的权力游戏中取得巨大的优势。在这种关键时刻，谁还有空纠结于他们的身份是什么呢？ 　　至于这个精灵与半精灵究竟是谁……当然就是米雅莉和亚历山大了。 　　如此一来，潜入阿伦达尔城的娜娜一行便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打探消息的地方。 　　至于雅雪莉法，基本上就是被当成诱饵，整天在旅馆里睡觉睡到自然醒，吃饱之后就在街上乱逛虽然她没什么战斗经验，可再怎么说也是60级的传说级魔法剑士。现在认雅雪莉法为主的神器，精灵三剑之一，“高贵勇士之剑（ary'velahr'kerym）”，原本在《方舟世界》的官方小说中也正是勇者亚历山大·星之花的佩剑。 　　说白了，她不用技能光靠平砍都能砍翻几百名骑士。除了魔神安娜狄艾尔本人，还真没多少家伙有本事来咬这个超级鱼饵。 　　距离建国纪念血案的发生已经过了一个半月。阿梅里斯公爵领的领民从一开始的不安，到被希丽忒公主的演讲重新激起信心，再到现在怎么王国的讨伐军还没来啊？ 　　希丽忒公主根本没告诉他们，卡拉克斯伯爵派来的第一批军队已经被她自己给打回去了。 　　因此公爵领的领民们的胆子也渐渐壮起来了：看来王国也拿我们的希丽忒公主没辙嘛。 　　他们的希丽忒公主本人则是一边闷声不吭地和青铜古龙维希艾尔学习怎么当龙，一边加紧速度训练她从大半年前就开始强化以及增员的领地治安警备队。 　　然后，就在那一天艾纪70001年十二月十日的早晨。白岳城中响起了急促的警钟声。 　　这是城市高处的瞭望塔宣告敌袭的声音。 　　作为一座港口城市，白岳城在陆地上的部分被一道六米高三米厚的防御墙所保护着。墙足够宽到让治安警备队在城墙上巡逻。因为是重要的贸易枢纽，所以城墙上有四道城门。黑木包铁制作的城门非常牢固可靠。 　　然而这种防御工事完全无法阻挡一种部队。 　　“怪物！那些是什么怪物啊！？” 　　“从天上来了！” 　　那就是空军。 　　这些突然从天而降，背生蝙蝠状双翼的生物和人类差不多大小，似乎是由浅蓝色的冰块所构成的。它们长着恶魔般的犄角，一条长尾巴和锋利的爪子，以及两只伸出嘴巴的巨大獠牙。 　　石像鬼没有灵魂，没有思想，但是强大、大名鼎鼎而且制作成本姑且算是比较低廉的魔法傀儡。就连帝国以前的魔导机关“蔷薇十字”和现在新成立的“禁书目录”都很喜欢用这种魔法傀儡当做警卫。 　　但这次出现的这些石像鬼和普通的石像鬼有些不一样。正常的石像鬼正如其名，是用浸透了魔力的石头雕刻而成的。然而现在突然从空中出现并向白岳城发动突袭的这些石像，看起来却更像是由冰块雕刻而成的“冰像鬼”。 　　或者，正如爱德华王子给它们所取的名字冰兽。 　　正在天冕山脉周遭练习如何用龙躯战斗的希丽忒公主在接到自己的秘书官用【通讯术】传达给她的消息后，连忙拍打着翅膀赶回来。 　　她最担心而且早就猜到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果然来了。 　　“不要慌张！所有人快点回到室内！” 　　公主一边掠过城市的空中，高声呼喊着向市民们下达指示，一边朝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只冰兽扑了过去。 　　然后她犯下了自己今天的第一个错误。 　　她下意识地朝着那只冰兽喷吐出了她的吐息，喷吐出了刺骨的寒冰冻气。 　　然而这对原本就是冰块构成的冰兽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与此同时，没有心智也因此不惧【龙威】的冰兽们一拥而上，用它们锋利的爪子在白龙公主身上撕扯，用巨大的獠牙在她身上啃噬。就连它们的爪子和獠牙都缠绕着霜寒的冻气。 　　好在龙的鳞片具有着惊人的强度与韧性，而且每一种龙都免疫自己相对应的属性，因此希丽忒公主在这波攻击中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然而即使没有受到伤害，被十几只上百公斤重的冰兽扑到身上也让她完全超重了。 　　失速的她难以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一边下坠，一边翻转，一头栽进白岳城中。 卷八：沦亡之冬 ​280：痛击 希丽忒公主现在很难过。 　　在离地几十米高的空中被十几只冰兽扑到身上之后，她被从天上拽下来，狠狠砸到地面上。虽然她在失速下坠时勉强翻转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掉在了没有什么旁人的城市中心广场上，但仍然压碎了广场边的几个店铺。 　　（好痛……） 　　公主在心中发出无声的悲鸣。 　　对于龙的身体来说，从几十米高的空中摔下来受到的伤害，并不比普通人类在脸上被打一拳来得重。可堂堂公爵千金与公主又何曾被人在脸上打过一拳呢？ 　　不过，这次公主没有再哭出来。 　　“大小姐！” 　　她那名会进阶级自然魔法的秘书官从公爵府中冲出来，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有几只冰兽在从天上摔下来的时候被砸碎了，但还有近十只扑在白龙身上挥爪撕扯。即使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也足够把希丽忒公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了。就算秘书官想要用火焰属性的范围攻击魔法，例如【火球术】来攻击这些冰兽这种冰块做的怪物怎么看都怕火可是对身为寒系生物的白龙来说，火焰本来也是她的弱点啊！ 　　“【炎之矢】！” 　　她挥舞法杖，施展魔法。一枚滚烫的火焰箭矢击中一只扑在白龙公主身上的冰兽。它的半个身子立刻被烧融，从体内流淌出浅蓝色的液体。但冰兽没有心智，没有思想亦不知恐惧。即使这只冰兽快要被摧毁了，它们仍然坚定地专注于自己接受的唯一指令杀死白龙！ 　　实际上，即使它们每只冰兽每一次攻击都只能对希丽忒公主造成1hp的伤害，只要一直这样折腾下去，公主确实会很危险。 　　幸好公主的援军也赶到了。 　　“希丽忒！” 　　犹如一道跨越空间的红影，帕梅拉挥舞着天丛云剑掠过广场，一剑便将三只冰兽劈成两段。然而更多的冰兽在发现白龙公主之后，纷纷从天空中俯冲而下，无视帕梅拉的阻拦，只懂得直线扑向它们唯一的目标。 　　于是帕梅拉被激怒了：“女神之威光，赐我神力！【神击之剑】！” 　　遥远的高位次元中，方舟世界的造物主将她力量中无限小的一部分投射到了帕梅拉握持太刀的手臂上。伴随着一声怒喝，她举剑以莫大的力道猛击地面。被注入了圣力的整个地面都开始像地震一样剧烈晃动，铺满石板的广场中心整个被向上震起，体重比龙更轻的冰兽们则是直接被震飞。 　　明明擅长的系统完全不一样，但帕梅拉战斗起来的架势却越来越像白娅了。 　　“【大火爆破】！” 　　秘书官连忙施展出自己所能够施展的最大威力火焰系自然魔法。升腾而起的猛烈炎柱立刻吞噬了所有这些被震飞的冰兽，但更多的冰兽还在从天而降。 　　“究竟有多少只……” 　　就在帕梅拉咬着牙望向天空，犹豫着要不要使用黄金铠甲的力量时，她身旁的秘书官却突然回答道： 　　“还有八十四只。” 　　“……你、你光看一眼就数出来了！？” 　　“被大小姐从贫民窟里捡回来的我们都有一些特长。否则该如何侍奉大小姐呢？” 　　秘书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不过，虽然一眼就数出敌军的剩余数量确实很厉害，但这对战况本身并没有什么帮助……就在帕梅拉这么想时，她们的身边突然闪过一道【传送术】的光芒。 　　化为人形的青铜古龙维希艾尔从中现身。 　　然后，她伸手指向空中剩余的八十四只冰兽，开始祈祷。 　　“冰兽部队的攻击已经开始了！恶龙已经从天空中坠落！” 　　白岳城外的平原上，红花骑士团的第一至第十连队，四百名重装骑士与六百名射手骑士以及八百名见习骑士，共计一千八百名骑士列阵等待已久。 　　这次征讨作战的指挥官，道尔森·基杰今年年仅十六岁，是爱德华王子在贵族学院里的同学，也是现任红花骑士团团长多尔纳·基杰的长子。虽然十分年轻，但他在爱德华王子的提拔下，最近刚升任红花骑士团的第一连队长。 　　他放下手中从帝国进口的望远镜，开始准备发布突击命令。 　　在他们原本预设的作战计划中，这场战斗的主要目的就是以试验性的一百只冰兽组成的部队去击坠白龙，接着即可用骑士团镇压白岳城，最后再进一步镇压整个阿里梅斯公爵领。实际上，包括爱德华王子本人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一直认为，只要击坠了恶龙，这些原本就只是被恶龙裹挟作乱的人民绝不可能继续战斗。 　　所以骑士团们在看到远处城门打开的时候，一开始并没有感到吃惊：这八成是市民们自发打开城门迎接王师了吧。 　　直到道尔森·基杰重新拿起望远镜看过去，才发现状况有些不太对劲为什么这几千名“市民”穿着锁子甲，组成了好几个长方形的队列，而且方阵前排还拿着一人高的大盾牌？ 　　老实说，道尔森骑士长有点懵：这些人想干嘛？用盾牌阻挡重骑兵的冲锋吗？ 　　虽然搞不清楚这些人在想什么，但既然他们已经越凑越近，而且身上和手里都装备着兵器，那骑士团也只能选择冲锋了。 　　所谓的骑兵冲锋不是想冲就能冲，想停就能停的。虽然红花骑士团用的军马质量都很不错，但耐力仍然有限。一般来说，这种北方军马在距离敌人一千米的时候开始走，八百米开始小跑，五百米开始加速，距离两百米时开始全力提速冲锋，这样的冲锋效果才是最好的。 　　太早开始冲锋的话，等冲到了马也快没力气了。太晚开始冲锋的话，基本没办法提高到多快的速度。而失去了冲击力的骑兵，或者更惨点，被步兵拖入混战的骑兵，会承受巨大的损失。 　　因此尽管一头雾水，但既然已经确定了冲锋路径上一览无余，既没有陷阱也没有绊马索，道尔森骑士长还是开始指挥重装骑士们开始冲锋。看到对方开始冲锋，举盾的士兵方阵反倒是停了下来，就在原地举着一人高的大木盾一动不动。 　　双方的距离渐渐缩短。 　　然后，就在骑士团的最前列距离步兵方阵只剩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时，异变突生。 　　原本举着大木盾的步兵方阵突然齐刷刷地放下了手中的木盾，露出了他们用这种一人高的盾牌，从离开城市开始就一直隐藏住的秘密。 　　五十名身穿法袍，手拿法杖的魔法师，从一开始就被他们隐藏在盾牌后面。 　　“大地啊借我力量，陷落吧！【地陷】！” 　　在他们一齐施展的自然魔法作用下，在驱马疾驰的骑士们面前，大地陷落，凭空出现了一条深三米，宽二十米的壕沟。 　　半年前，希丽忒公主举办了教导自然魔法的学校。虽然她的本意是试图大量教授出擅长使用水属性治疗魔法的自然魔法师，但毕竟不是每个魔力充沛的人都擅长学习水属性自然魔法，因此学习另外三个属性的学生也很多。 　　而现在这五十名施展了最低级的土系自然魔法【地陷】的魔法师，就是这些学生中少数能勉强在战场中派上用处的资优生。虽然每个人单独施展这个法术时只能挖开一米深、两米宽的地洞，但五十个人一起施展的话就能在战场上派上用处了。 　　这下轮到骑士团陷入一片混乱。不过他们的骑术也确实不凡，明明已经都快加速到极限了，第一排骑士仍然在即将掉入深坑的前一刻悬崖勒马但他们后排那些没看到坑的骑士们却没法那么快停下来。前排虽然停了，后排却一头把他们撞进了坑里。更后面这才意识到状况不对，大家好不容易才一团混乱地停下了。 　　这种时候的骑士简直满身破绽。 　　“瞄准！” 　　士兵们在掩护魔法师们撤退的同时他们的命可死不起也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瞄准了二十米外一团混乱的骑士们。 　　他们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月前从帝国进口的滑膛枪。 卷八：沦亡之冬 ​281：越来越近的阴影 因为帝国今年开始全面列装新式后膛枪，所以有一大堆旧式的滑膛枪退役下来，堆积在仓库里面。虽然帝国最近也靠与大和之间的新贸易通道赚了不少钱，可是这样的巨大开销还是让奥里乌斯七世皇帝有些肉疼。 　　因此在从帕梅拉那边得知阿伦戴尔王国发生的事情之后，他很慷慨地向阿里梅斯公爵领出口了三千支堆在仓库里吃灰的滑膛枪以及足够的弹药。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举起了这些滑膛枪，希丽忒公主这一年来训练、强化的公爵领治安警备队虽然只是称之为警备队，但说白了就是武力已经瞄准了二十米外一团混乱的红花骑士团。 　　因为这批滑膛枪是一个月才被运到阿里梅斯公爵领的，所以这些士兵们在对滑膛枪的使用方面才训练了一个月。站立不动，三十米范围内的靶子姑且还有可能打中，再远一点或者在动的目标就几乎不可能了。因此他们才必须先用魔法把骑士们困住，然后再列队齐射。 　　这下终于轮到骑士们开始慌了虽然他们身上的板甲足以在近距离抵挡普通的燧发枪子弹，但矮人们设计的滑膛枪可不是地球上那种用来打人的枪，而是设计用来打怪物的枪，是连大象挨了一发之后八成都会倒下去的枪啊。 　　“瞄准！” 　　白岳城治安警备队的总队长，也是希丽忒公主小时候捡回来的孤儿之一，开始大声下令。 　　“开火！” 　　……然而，就在士兵们即将听令扣下扳机时，异变突生。 　　“【爱之暴风雨（liebes sturm）】！” 　　伴随着一声清喝，士兵们头顶的天空中突然有如爆破般绽放出一圈粉红的光环，以肉眼难测的超高速向外扩散，然后一阵强烈的暴风就将治安警备队手中的数千只滑膛枪全部吹飞了。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阵暴风虽然吹走了士兵们手中的滑膛枪，但是对他们本身却秋毫无犯。 　　“传说级……”一名还没来得及跑远的魔法学徒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天空那个仍在扩散的粉色光环，“传说级始源魔法！？” 　　尽管这个魔法没有伤害任何人，可这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状况对白岳城的治安警备队来说却是致命的绝境。原本陷入混乱的骑士团现在已经逐渐恢复原状，之前没有跟着重装骑士们一起冲锋的射手骑士们现在也开始赶过来了。等失去武器的治安警备队进入射手骑士们的射程之后……要死的就是他们啦。 　　虽然纷纷拔出腰间的长剑，但治安警备队的心中其实已经绝望了。只用制式长剑就想与全副武装的骑士团对抗，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幸好就在射手骑士们开始取弓搭箭，瞄准治安警备队时，一道越来越大的阴影突然掠过他们的头顶。 　　白龙希丽忒公主不知何时已经解决了城内的冰兽，并且前来增援她的士兵们了。尽管骑士们对于冰兽部队那么容易就被解决掉感到有些吃惊，但本来就不是很信任那种“试验性部队”的他们还是立刻集中精神，全神贯注地做好迎接白龙攻击的准备。 　　然而他们胯下的军马却一齐开始高声嘶鸣，高高抬起前脚，在空中猛踢双蹄。 　　马术精湛的骑士们连忙紧紧抓住缰绳，身体前倾抱住马颈，避免从马背上跌落，随后用力踢了军马的侧腹。但是这些军马的状况却丝毫不见好转，仍然因为陷入恐慌而失控。 　　红花骑士团的骑士们有足够的意志力去抵抗青年白龙的龙威但并非魔法兽的军马，当然不可能会有这种抵抗力啊。 　　没有预测到这个理所当然的结果，令骑士们在来得及改正错误之前就被公主吐出的寒冰冻气喷了个满脸。虽然他们不至于就这样变成冰块，可面对迅速拉升身体飞回空中的白龙，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射手骑士们朝着空中的白龙拉弓射箭，然而大部分箭矢都在触及龙躯之前，便被龙翼掀起的烈风卷走。即使有少数利箭命中目标，但在穿透龙鳞那超乎常理的硬度之后，还能造成的伤害也并不高。 　　能够贯穿龙鳞的武器基本上都是附有魔力的武器。红花骑士团的武器装备虽然确实都附有魔力，但等级说白了也就那样。 　　在越来越多军马因为【龙威】的威吓而失控逃走，并且还拖着它们背上的骑士们一起乱蹿之后，指挥官道尔森·基杰骑士长虽然满心不甘，但仍然下定决心，带领骑士们撤退了。 　　在阿伦戴尔王国，红花骑士团不仅是最强的军事集团，也是拱卫王室权威的威慑力。白白浪费这种力量甚至可能撼动王国的根基。 　　这场王国对阿里梅斯公爵领的第二次征讨，就这样奇迹般地以“没有一个人死亡”的结果告终。 　　化作人形的青铜古龙维希艾尔在通过【传送术】感到白岳城之后，便以一个扩大规模的神圣魔法【燔祭之火】呼唤出巨大的圣火柱，将怕火的冰兽们一口气全部烧尽了。 　　虽然维希艾尔还没有足够施展传说级神圣魔法的技术，但她本来就具有的庞大天生圣力量和古龙的身躯已经能够如同天灾般在顷刻间轻松毁灭一座城市。 　　因此这场战役的最终除了白岳城有三间没人的小店铺被压垮以外，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损失。至于王国那边，除了让红花骑士团白跑了一趟，被地坑摔折了几条军马的腿以外，也就只是损失了一百只新鲜出炉的冰兽而已。 　　虽然米莉尔很想研究一下这些所谓的“冰兽”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它们被【燔祭之火】烧融之后就只剩下普通的水了，想要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魔法傀儡…… 　　“绝对不是用自然魔法做出来的。” 　　米莉尔在检查过之后这么断定。 　　换句话说，以阿伦戴尔王室自己的魔法技术，根本不可能做得出这种东西。虽然不知道制作这些东西的幕后黑手是谁，但估计他之所以敢把这种魔法傀儡派过来，也是因为它们即使被破坏也无法被逆向研究。 　　另一方面，在治安警备队原本即将射杀骑士们之前，那个突然将他们手中的武器全部吹走的传说级始源魔法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也是完全没有头绪。 　　“会是魔神安娜狄艾尔亲自出手了吗？” 　　事后，米莉尔忍不住跑回雷斯卡特去和白娅讨论这个问题。 　　那座白色的高塔已经被白娅改造成了正式的神殿，以后大概会成为白娅将来的大神殿吧。 　　“不，不对。” 　　白娅正闭着眼睛倚靠在一个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宝座上。 　　通过“胜利”神职与宇宙相连的她，正从世界本身中接收着无穷无尽的信息流。经过将近一年的适应之后，白娅已经不再会因为大量信息涌入脑内的晕眩感而影响行动，但也还做不到直接从这些信息流汲取情报。 　　“米莉尔，你不觉得奇怪吗？” 　　她的九条尾巴，仍然很有节奏地摆动着，简直就好像正在接收什么来自宇宙的电波一样。 　　“把公爵领治安警备队的武器吹走的那个传说级始源魔法，明明具有足够把整支部队一起掀飞的力量，但却偏偏只吹走了武器，对他们本身秋毫无犯。凭这一点便能认定，出手的绝非是安娜狄艾尔本人。还可以推测出该施法者不愿意伤害敌人。” 　　正常的传说级或神话级的恶魔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就算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夺走性命，恶魔也会无比渴望给凡人造成痛苦。 　　“除此之外，虽然只是直觉……” 　　白娅说到这里，稍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停涌入脑海中的信息流又让她的脑袋有些发晕了。 　　“但是我觉得那名施法者大概非常的‘单纯’。” 　　“若非希丽忒公主及时赶到，在当时的战况下，夺取治安警备队的武器几乎与杀掉他们没有任何区别。然而那名施法者尽管对士兵秋毫无犯，可却在缴械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这固然可能是因为那名施法者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但从施展那个魔法的时机来看，我在想施法者的认知会不会……只停留在‘我要破坏掉会杀人的武器’的层面上，” 　　而且那个吹走了治安警备队武器的魔法，白娅总觉得自己以前在哪里看到过。 　　如果这一切真的都在安娜狄艾尔的计划之中的话……那个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卷八：沦亡之冬 ​282：月下相谈 王国对阿里梅斯公爵领的第二次征讨结束后的当天晚上，帕梅拉在公爵府的花园里看到了一如既往趴在草坪上的白龙希丽忒公主。 　　“什么‘用这份诅咒来守护大家’……什么‘就由我来保护你们’……什么‘从外来的邪恶手中保护这片土地’……啊啊……好丢脸……” 　　这就和芙萝伊经常遇到的状况一样。一开始把话说得过于自信满满，结果接下来却被过于尴尬的现实打脸，就会陷入这种羞愧到无地自容的惨状。对于自尊心本来就比较强的人来说，更是会进一步陷入“自我嫌恶”的状态。 　　这么看来，希丽忒公主的性格其实和芙萝伊也略有相似之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希丽忒公主并没有在大部分领民们面前被打脸，而且也确实没有任何领民在这场战斗中受到伤害。 　　相较之下，芙萝伊去年第一次遇到白娅的时候就试图装逼……结果惨遭白娅打脸。后来成为伙伴之后试图在娜娜面前装逼，结果被风灵剑撞晕。今年和自动机械人偶珍珠决战时也试图装逼，结果要不是时光守护者伊利森·冬雾及时出手救援，她就直接被珍珠杀死了。 　　帕梅拉走过去，苦笑着拍了拍希丽忒公主的脑袋。 　　“别那么沮丧啊。我也遇到过和你一样的遭遇啦。” 　　她去年还在帝国军事学院上学，第一次自信满满地和娜娜决斗的时候，两个人当着全校同学和老师的面一起被圣剑白银发出的冲击波炸晕了。说起来没准算是比希丽忒公主更尴尬的状况。 　　倚靠在白龙公主巨大的身体上坐下来，因为二人暂时中断了对话，花园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如果面对的是不知底细的人，这种沉默会让人感到非常痛苦。但如果是知根知底的伙伴，这样的时间却会让人很舒服。 　　不过接着先开口的，是已经从“自我嫌恶”状态中恢复正常的希丽忒公主。 　　“阿维格小姐……我想要变强。” 　　仍然趴在地上的她，低声喃喃。 　　“这种事你应该去和维希艾尔说吧。”帕梅拉则是低声用吐槽回应。 　　因为觉得有点口渴了，她从空间袋中取出装着冰水的银瓶，喝了口水润润喉咙。 　　变成龙的人想要变强，当然应该去找本来就是龙的青铜古龙维希艾尔，而不是来找只是个人类圣骑士的帕梅拉。 　　但希丽忒公主当然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实际上她早就去找维希艾尔问过了。 　　“维希艾尔女士告诉我，龙想要变强需要漫长的时间积累。” 　　她有些泄气地回答。 　　大家都知道，龙是年纪越老，力量越强。岁月权杖早在摩卡事件结束之后就被时光守护者带走封印了。同样的古龙速成法可没法再来一次。 　　“但是，维希艾尔女士也说了，确实有一条捷径可以让我稍微变强一点。” 　　希丽忒公主说到这里，从草坪上抬起了脑袋。 　　“阿维格小姐……你可以成为我的龙骑士吗？” 　　“噗！” 　　正在喝水的帕梅拉差点被这句如此突兀的话惊得差一点点就把嘴里的水全部喷出来了。 　　“你、希丽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希丽忒公主若无其事地回答，“对于圣骑士来说，能骑在一条龙的背上，翱翔于天，打击邪恶，一定是很棒的事情吧？” 　　这种邀请，对帕梅拉来说……确实十分具有诱惑力。 　　反过来说，如果希丽忒公主能够让帕梅拉·德·阿维格这名锡安帝国的大使、公爵之女和圣骑士骑在自己背上与爱德华王子派来的军队战斗，那么她所能宣称的正义性便能更加提升了。毕竟来自帝国的圣骑士不可能参与进邪恶的战争之中。 　　另一方面，青铜古龙维希艾尔在私底下和希丽忒公主其实说了一些很有趣的事。尤其是关于龙骑士能够对龙起到的强化作用，更是早已失传，如今只存在于维希艾尔这个龙火时代最后之女脑中的绝密知识。 　　“……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然后，帕梅拉在片刻的惊讶之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公主点了点头：“请说。” 　　“那么，我希望希丽忒，你以后直接叫我帕梅拉。” 　　“……欸？” 　　希丽忒公主因为这过于预料外的话，而不由得发出轻轻的疑问声。 　　巧的是，此刻在王都阿伦达尔的王宫中，类似的事情也在发生。 　　阿伦戴尔王宫本身坐落在一个小高地上，如同一个村庄那么大。它不仅包含了王室生活与执政的场所，还包括王都的大部分政府办公室，禁卫军的兵营，以及这一年来新建的魔法实验室。 　　最近刚当上宫廷厨师长的娜娜，因为天生的好奇心，外加芙萝伊之前“好好收集情报”的嘱咐，有点想在这个气候宜人的晚上在广大的王宫内走走。但半个小时后，由于王宫的场地实在过于庞大，以至于她在散步的途中迷路了。 　　一般来说在戒备森严的王宫中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但王宫的秩序最近因为爱德华王子大量聘用新人而陷入了一定程度的混乱。在大部分宫人都是新人，换言之大部分人都还不熟悉宫廷规矩，互相之间也还不够熟悉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娜娜是不是跑到了宫廷厨师长不应该去的地方。 　　糊里糊涂、跌跌撞撞在王宫中乱跑的她，很快就跑到了一片开阔的花园之中。 　　然后，就在这个被高悬的银色月光照耀着的花园中，娜娜看到鲜花怒放的草地中，正坐着一名少女。 　　那是一名留着茶色的卷发，有着翠绿色的澄澈眼眸的美丽少女，穿着浅粉色的公主长裙。坐在草地中的她，正哼唱着无词的歌。 　　几只夜莺被她美丽的歌声所诱，聚集在她的脚边。这种小鸟的羽色虽然并不绚丽，但却能鸣唱出应合少女的旋律。少女一边用手指逗弄着这些几只夜莺，一边变换了口中咏唱的旋律。夜莺们为了配合她的歌声，居然自觉分出不同的声部，简直宛如一支受过训练的合唱团一般。 　　这简直是只会出现在童话中的景象。 　　娜娜不禁看得出神。 　　即使在美貌者众多的宫廷之中，这名少女爱德华王子现在的未婚妻，苏茜·坎贝尔小姐都尤为显得与众不同。希丽忒公主固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苏茜却要更加可爱与诱人。 　　尤其是她的歌声。那是仿佛会渗入听者的灵魂之中，沉醉人心的甜美歌声。 　　“啊，是娜娜莉小姐。” 　　然后她在发现跑进花园的娜娜后，用仿佛刚睡醒的慵懒声音喃喃，接着开心地向娜娜挥了挥手，一点将来王子妃和王后的架势都没有。 　　“失礼了，苏茜小姐。” 　　娜娜连忙提起厨师服的裙摆，颔首向她行礼。 　　“为什么要这么拘谨呢？” 　　结果苏茜小姐反而嘟起了嘴，露出不高兴的样子。 　　“娜娜莉小姐，你是我和爱德华殿下见过最优秀的厨师。你认为不同的菜肴和食材，有贵贱之分吗？” 　　“这个嘛……” 　　这种问题，娜娜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在这方面固然有自己心中的答案，但这种话在贵族和未来的王后面前说出来，好像不太好吧？ 　　看到娜娜不说话，苏茜小姐皱起眉头露出苦恼的表情，轻轻地把食指搭在脸颊上，咬了咬下嘴唇。片刻之后，她的脸上重新露出了好像想到妙计一般的笑容，然后端正姿势，左脚单脚向后移，裙摆稍微向上拉起，向娜娜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 　　“无论是食物也好，还是什么特别之处都没有的打招呼的方式也罢，贵族都会想要寻求自己和平民之间的差别。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是为了什么才想追求和他人的区别呢？为什么想要展示贵族和平民是不同的这一点呢？” 　　她重新站起身来之后，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我一点都不喜欢那样。不管是贵族、平民还是外国人，在可口的食物前大家都是平等的。” 卷八：沦亡之冬 ​283：情报 指挥了第二次阿里梅斯公爵领征讨作战的，年仅十六岁的红花骑士团第一连队骑士长，道尔森·基杰，是现在的骑士团团长多尔纳·基杰的儿子。因为基杰家族世代都会担任红花骑士团团长一职，他从很小起就开始学习武艺，也一直被长辈们告诫：你将来可是要保护王室的大人物们的！ 　　道尔森·基杰也因此而感到骄傲，从小就非常热衷地投入武术训练。若不是国家规定只要是贵族的长子和长女都必须进入王都的贵族学院就读，道尔森还更想要留在家里，从师于现役骑士团的骑士们。 　　进入贵族学院之后，道尔森·基杰因为天生不善言辞的性格，很难适应贵族们的社交圈。虽然他其实也并不是非常在意这些事情，但在社交生活上还是越来越孤僻，也因为这种恶性循环越来越认为进入贵族学院是一件浪费时间又毫无益处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他在学院的训练场上中与一名少女相遇了。 　　那名少女的名字是苏茜·坎贝尔。是那个时候还未与爱德华王子交往的坎贝尔男爵家的千金。 　　因为阿伦戴尔王国的武风并没有帝国那么盛行，学院里的训练场几乎是处于荒废的状态。所以道尔森·基杰每天都会一个人在那里进行自主练习。 　　“好厉害啊！” 　　这是苏茜·坎贝尔对道尔森·基杰说的第一句话。 　　“……什么？”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当然让道尔森·基杰愣住了。 　　“啊，对不起。我啊，每天都会来这个训练场的后面，所以有点在意同样每天都来这里的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后面？” 　　“是啊。这个训练场的后面有一个花坛，但都没有什么人会过去，里面到处都是杂草。”苏茜小姐说到这里，露出像夏日的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好不容易有这么大的一个花坛，就这样放着实在太浪费了。所以我就在那里种了一些喜欢的花哦！” 　　听到这番话的道尔森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那片花坛里满是新开的百合花。 　　“很漂亮吧？”苏茜小姐笑眯眯地问，“但是，贵族小姐玩泥巴什么的，并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呢……所以，可以请你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吗？” 　　于是这名第一次被女性拜托的骑士之子，当然也只能点点头：“既然您没有给其他人添什么麻烦，我自然也不会对别人去说什么。” 　　“那就好呢！那么，你每天在这里干什么呢？” 　　“……你看了也不明白吗？” 　　“虽然我明白你这是在锻炼，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因为，道尔森大人已经是武术课上的第一名了不是吗？” 　　因为武术课程对女性学生来说不是必修课，所以道尔森、爱德华他们这一届的武术课成绩第一名就是这名骑士团长之子，爱德华王子则是第二名。不过对于从小就非常热衷地投入武术训练，以成为将来的红花骑士团长为目标在要求自己的道尔森来说，在学院的武术课上拿到第一名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并不是为了武术课而锻炼的，而是为了向国家以及王室的诸位大人们献上自己的力量而锻炼的。” 　　因此，他也怀着几分自豪对苏茜小姐这么说到。 　　然而苏茜小姐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脸上却绽放出了更胜花朵的美丽笑容。 　　“真是太好了。如果是被像你这样坚持、努力的人所保护的话，一定会非常安心的！” 　　她那美丽的言语与笑容，从那刻起就一直滞留在道尔森·基杰的心中。自那之后，苏茜小姐也偶尔会在道尔森锻炼时前来拜访，与道尔森稍许聊上几句。虽然道尔森起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不知从何时起，他也开始对苏茜小姐的到来感到高兴，甚至感觉在这无聊的学院里，没有其他任何事情能让他更加期待了。 　　那大概也是因为，道尔森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武术成绩，却会受到她一次次“真厉害！”的称赞吧。这样的言语在让道尔森逐渐感到开心的同时，也让他越来越热衷于对自己的训练了。虽然他对于将力量献给王室的信念一点也不曾动摇过，但心中还是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也想要用这份力量来保护她”的想法。 　　虽然在苏茜小姐与爱德华王子订婚的时候，道尔森稍微感到有些失落，但一想到这名如此善良与美丽的少女将来会成为自己誓言守护的王族，他心里还是觉得很高兴。 　　艾纪70001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经过两个月的潜入调查之后，芙萝伊一行终于得到了一些情报方面的收获。 　　第一个情报是芙萝伊在酒馆里听到的，内容有些奇怪的流言。 　　据说为王室服务的一名预言家向爱德华王子做出了这样的预言： 　　“北风恶兽已然苏醒。” 　　“獠牙撕碎大地，气息冻结灵魂。” 　　“王者后裔当深入古墓，以剑斩断寒冰咒缚。” 　　据说这个预言被这样解释：如果爱德华王子想要解除目前还沉睡不醒的国王卡尔二世所受的诅咒，就要深入位于阿伦戴尔王国西南侧边境的一个名叫“安巴尔之墓”的古代遗迹，拔出埋藏在遗迹中的宝剑，以那柄剑斩杀诅咒了国王的恶龙。 　　可是爱德华王子尽管和他父亲没有过什么龃龉，但想要让这名已经开始摄政而且大刀阔斧修改国政的王子离开宝座，深入一个位于荒郊野外的地下遗迹，赌上性命去救他那个沉睡不醒的父王，老实说也实在不太可能。 　　权力的滋味是诱人的。虽然爱德华王子并不是个坏人，可要让尝过权力滋味的他心甘情愿地去救他父王未免过于强人所难。 　　最后爱德华王子选择了一个折衷的办法：他广泛召集了全国著名的冒险者们，向他们宣布，如果有人能进入“安巴尔之墓”，解除卡尔二世国王所受的沉眠诅咒，就可以得到五千帝国金币的奖金，以及一座城市作为封地。 　　一般来说，凡人是很难用魔法预言未来的。除了已经快失传的奥秘系统时间魔法以外，所谓“预知未来”几乎都是通过“去问神”这种方式来达成的。所以大部分预言都是神赐给人类的警示。然而从流言的内容来看，这次预言的来源却并非是神殿，而是侍奉王室的魔法师。 　　换句话说，这个预言有可能是假的。可如果这个预言真的是假的，那么究竟是谁放出了这个预言，这个幕后黑手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第二个情报则是米雅莉和亚历山大通过黑帮冈特家族的情报网调查到的。 　　根据调查，爱德华王子现在的未婚妻，苏茜·坎贝尔小姐是坎贝尔男爵的私生子。其生母是二十年前在王宫里工作的侍女。虽然还不清楚她是怎么和坎贝尔男爵认识的，但她在不做侍女之后就进入了坎贝尔男爵家，并且在怀上苏茜小姐之后离开了坎贝尔家。坎贝尔男爵始终在寻找着她们的行踪，但是十几年间都一无所获，一直到一年半前，也就是艾纪70000年八月左右才找回了她。 　　顺带一提，神圣魔法、奥秘魔法与自然魔法中的水属性魔法里面，都有检测血统的法术，其精确度更胜现代地球上的dna鉴定。所以苏茜·坎贝尔应该确实是坎贝尔男爵的女儿。 　　可即使如此，这件事还是显得很奇怪。 　　的确，男爵也会有很多事情需要去拜访王宫，因此与侍女邂逅也不是不可能。但一名外地的领主贵族究竟要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和王宫里的侍女发展成那种关系啊？ 　　因此米雅莉想尽办法向过去认识这名侍女的人打听了一下，得知她的美貌即使在宫廷侍女之中也是相当出众的，而且这样的事情在二十年前也广为人知。 　　至于这名侍女在怀上苏茜·坎贝尔，离开了坎贝尔家之后的发展，就连米雅莉都没能透过冈特家族的地下情报网调查清楚了她明明是一个外貌如此出众的女性，但这十几年间却完全无法寻觅到她的踪迹。 　　可疑，太可疑了。 　　米雅莉和亚历山大都这么想。 　　尤其是他们两个其实都是身世比较复杂的精灵。 　　于是他们换了个路线，试着从坎贝尔男爵这条线去找线索但坎贝尔男爵那边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有。他不管怎么看，都只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领主贵族。硬要说的话，也就是他的领地正好位于阿伦戴尔王国和东部邻国托瓦鲁王国的交界处，这一点比较不普通而已。 　　第三个情报则是娜娜在王宫里偶尔听到的流言。 　　据说大约二十年前，国王卡尔二世曾经有过一个侧室妃子。然而没有人知道这名妃子的姓名和具体外貌长相，只知道她似乎为卡尔二世生下了一个婴儿。但是，那个婴儿的容貌十分不寻常。卡尔二世因此前往奥丁大神的神殿寻求神谕。 　　虽然没有人知道神谕内容究竟为何，但是至今为止，阿伦戴尔官方都坚称今年十六岁的爱德华王子是卡尔二世唯一的子嗣。 　　最后他们把这三个情报统整了一下，再通过真神的感知能力发给白娅只要把这些情报写在纸上，然后在没有旁人的地方把纸放好，低声念叨白娅的名字，白娅就能透过因果线把真神的感知能力延伸过来，把这些写在纸上的情报看一遍。 　　老实说白娅在看过这些情报之后也一点头绪都没有。 　　无论是白娅还是雅雪莉法，对于“安巴尔之墓”这个名字都完全没有印象，实际上就连“安巴尔”这个名字她们两个都完全没听过。但考虑到去年有过“龙火温室”这个白娅以前也没看过的副本的例子，也不能保证这个预言就一定是假的。 　　至于苏茜·坎贝尔那方面…… 　　“难道说，坎贝尔男爵实际上和邻国托瓦鲁王国有联系，然后苏茜·坎贝尔其实是托瓦鲁王国派来的间谍……之类的？可是这也未免太瞎猜了。” 　　而且如果苏茜·坎贝尔真的是托瓦鲁王国派来的间谍，那她岂不是应该隐秘行事，尽量不要做显眼的事情吗？白娅在穿越之前也有看过一些谍战片之类的，总觉得苏茜·坎贝尔的行为举止和她想象中的“间谍”有些不一样。 　　退一步说，即使苏茜·坎贝尔真的与托瓦鲁王国有关，他们之间的关系紧密到了什么程度，又是怎样联系上的，现在都还不能下结论。或许她是被人威胁了，又或者是无意识中被人利用了，又亦或是，可能真的是对面的间谍也说不定。 　　这些都不是确定的事实，白娅也没有他们有联系的证据。但是，不管苏茜·坎贝尔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们六个的潜入工作可以结束了。临走之前，去把那个苏茜小姐抓回来，带回阿里梅斯公爵领慢慢审问。” 　　用简单粗暴一点的手段也没啥不好。 　　反正芙萝伊和雅雪莉法都是传说级，亚历山大·星之花也能在关键时刻爆发传说级的战斗力，米雅莉的影子里还藏着传说级的吸血鬼爱丽丝。凭他们几个，别说绑架区区一个苏茜小姐了，想毁掉整个王都阿伦达尔都没问题。 　　阿伦戴尔王国，可是连一个官方背景的传说级强者都没有。 卷八：沦亡之冬 ​284：绑架任务？ “看起来，恶龙的力量比一开始所预料的还要强大。” 　　第二次对阿里梅斯公爵领征讨作战失败后，尽管被派往公爵领的红花骑士团一到十连队并没有减员，但为了防备恶龙裹挟被它蒙骗的公爵领人民向外扩张，这十个连队不得不驻扎在邻近阿梅里斯公爵领的卡拉克斯伯爵领。 　　因此第二天一早，爱德华王子便在王宫的办公室中召集了几名心腹重臣，开始着重讨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试验性冰兽部队居然无效，看来与恶龙正面作战的计划只能放弃了。不过反过来说，采取另辟蹊径的法子或许能占到便宜。” 　　那名新近被王子提拔，戴着眼镜的年轻军官站了起来。他原本给人的那种聪明的感觉，现在充满了狼狈。 　　“哦，你打算怎么做呢？” 　　爱德华王子皱着眉头问。 　　“虽然被恶龙欺瞒，但阿里梅斯公爵领的领民居然敢向王国举起反旗，必须给予惩罚。”戴眼镜的年轻军官阴沉着脸回答，“将栖息于阿里梅斯公爵领附近的地精之类怪物全部聚集起来，驱赶它们去袭击公爵领内的街市、村庄与商队。焚烧农田、杀死家畜、往井里下毒。如此一来公爵领的领民便会痛苦，开始敌视裹挟他们与王国作对的恶龙。” 　　彻头彻尾的邪门歪道。 　　就连爱德华王子听完他的话之后都无言以对。 　　这种邪门歪道尽管为人所不齿，但也许确实会产生一些效果。人民需求的是安全。即使白龙现在给了领民们被龙保护很安全的错觉，可只要让他们重新想起和王国正统作对的恐惧，他们就会逐渐不再支持龙。即使龙因此发怒，进行反击，倒霉的也只是被驱赶过去的怪物。王国只要保持“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只是怪物们自己搞得鬼”的态度就行了。 　　但就算这样，也无法改变这个计划很蠢的事实。 　　今天一早才通过魔法回到王都的第一连队骑士长道尔森·基杰在听完这番话之后则是勃然大怒：“这种行为还称得上是贵族吗？你作为贵族的矜持与骄傲呢？” 　　这名戴眼镜的年轻军官和道尔森、爱德华王子他们都是同一届的同学，这也更加令道尔森感到愤怒。想不到自己过去的同学，居然能从口中说出这种不配称之为战术的，恶劣至极的计策。 　　但是这名年轻军官反问：“作为贵族的矜持与骄傲能够带来胜利吗？” 　　刚刚吃过败仗的道尔森骑士长不由得哑口无言。 　　爱德华王子心中其实也是五味杂陈：他所希望的，是把自己手中的阿伦戴尔王国打造成一个上下一心的国家。他理想的景象是贵族和人民都能自发地为了国家而辅佐王室，心甘情愿地效忠于他。虽然年轻军官想出的邪门歪道或许确实能带来些许成果，但始终是与爱德华王子自身的理想背道而驰的东西。 　　不过反过来说，爱德华王子也不好过于直接地斥责这名被自己亲手提拔的年轻军官。就在他犹豫该怎么说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爱德华殿下，我来送午餐了。” 　　门外响起的是娜娜的声音。 　　因此，思绪被打断了的王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已经是吃饭时间了。先把你写好的计划书放在我这里，我之后会再考虑。” 　　门被打开之后，娜娜和往常一样，把今天的午餐放在了爱德华王子的办公桌上。 　　“爱德华殿下，您看起来似乎有点累啊？” 　　爱德华王子最近确实比较疲劳。主要原因是“他理想的景象”和“实际上发生的状况”实在有些对不上。 　　为了运营国家，王都的行政机关仿造锡安帝国采取六部制，而统帅这些部门的就是宰相，即希丽忒公主的父亲阿里梅斯公爵。自从爱德华王子的派系把公爵从宰相的位置上弹劾掉之后，国家的行政系统就陷入了一定程度的混乱。除此之外，因为阿伦戴尔王国并非中央集权的国家，各地贵族领主的权力很大。即使是国王，想要在国家范围内推行新政，也得和所有领主一个一个谈判、协商，所以相当费时费力。 　　而且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和自己的部下抱怨，所以爱德华王子只能在私底下向自己的未婚妻苏茜小姐发发牢骚。 　　对此，苏茜小姐也一如既往露出了孩子一样可爱的笑容，给出了她的看法：“既然如此，那爱德华殿下干脆就彻底改掉以前的体制，把整个国家变成一个真正统一在殿下手中的国家不就好了吗？” 　　改变旧有的封建分封体制，就意味着王权的强化。 　　削藩，兴王。 　　如果真的怎么做，在王国推行新政确实会容易不少，但是……这种事真的有那么容易做到吗？ 　　再加上苏茜小姐之前对贫民频繁地发放救济金，阿里梅斯公爵领这块贸易重地也不再向王都缴税了，整个阿伦戴尔的国家财政都越来越吃紧。 　　不过无论如何，吃饭的时候爱德华王子还是能稍微抛开一下这些烦心的政务。 　　毕竟娜娜做的菜一直都那么好吃。 　　“今天的午餐是肉丸和鲑鱼炒饭。” 　　娜娜一边说，一边把装食物的盒子打开，从中取出碗并摆到王子面前。 　　当了快两个月宫廷厨师之后，娜娜已经完全摸透了爱德华王子的口味说白了他就是长着一根小孩子的舌头。可以大口嚼下去的肉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了。 　　所以今天的主菜肉丸，是娜娜把洋葱末、猪肉末和鸡蛋和起来，搓成球型，油炸，最后用自己做的甜醋汁勾芡做出来的。没有小孩子见到这种食物不会开心。鲑鱼炒饭则是把腌鲑鱼切成小块，与从大和进口的米饭加上洋葱丁、鸡蛋和橄榄油一起翻炒。 　　果然，爱德华王子开始狼吞虎咽地吃午餐，瞬间就把碗里的炒饭全吃完了 　　“再来一碗饭。” 　　“好的。因为知道殿下胃口很大，我在厨房里还热着一锅炒饭，现在就去把它端过来。” 　　娜娜点了点头。 　　“爱德华殿下，也让我一起去帮忙吧！” 　　从一开始就倚靠在爱德华身边的苏茜·坎贝尔小姐突然非常起劲地这么表示。于是爱德华点了点头，娜娜和苏茜便一起离开了办公室，向厨房走去。 　　“殿下的食量真是惊人呢，你说是吧？” 　　一走出办公室，苏茜小姐就开心地对娜娜说。 　　“嗯，是啊。” 　　虽然尽可能试图隐藏了，但娜娜的心情还是显得有些落寞。 　　实际上昨天晚上，也就是娜娜在王宫里迷路，在花园遇到苏茜小姐的那个晚上，苏茜小姐和她聊了很多事，几乎聊了大半个晚上。 　　而也正是因为她们聊了大半个晚上，所以娜娜越来越觉得，苏茜小姐应该并不是个坏人。 　　她确实察觉到苏茜小姐在很多地方与正常的贵族小姐有些不一样。尤其是她讨厌贵族社会的秩序，讨厌传统的礼法。这些特质明显在贵族社会中都称得上是离经叛道。但反过来说，苏茜小姐也是个在贵族中特立独行的，很能与下人搞好关系的贵族。 　　一想到今天晚上，自己就要带着同伴们潜进王宫来把她绑走，娜娜心中就有些黯然。 　　与此同时，还在办公室里吃着肉丸的爱德华太子，其实也在思考。 　　他并不是个蠢人，所以在一个月前曾经私下派人调查过宫廷内所有新进宫人的身份。也曾怀疑过身边这个名叫“娜娜莉”的新厨师会不会是个间谍。但因为娜娜平日里的言行，她很快就从被怀疑的名单里排除了。 　　一般间谍为了不引起注意，以及为了不被组织排除出去，会极力留心自己的言行。与之相比，娜娜的行事态度极其肆无忌惮，简直就好像除了做菜以外，做什么事情之前都没动过脑筋一样。若不是爱德华王子的本性其实也有点叛逆，而且娜娜的性格比较和他胃口，娜娜就算被开除也毫不奇怪。 　　如果“娜娜莉”是一名间谍，她绝不会做出这种平白增添风险的事。另一方面，娜娜身上也没有那种形迹可疑的气息。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其实也在白娅和芙萝伊的计划之中正是因为娜娜确实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所以她才不管怎么看不像是个间谍。 　　如果不是私底下调查，而是真的当面讯问她“你是间谍吗？”，那么娜娜没准反而会露出破绽呢。 　　就在爱德华王子一边吃着肉丸，一边在一份有关修改税制的文件上签字时，他突然发现眼镜军官写给他的那份新作战计划草案不见了。 卷八：沦亡之冬 ​285：斯匹莉缇娅（上） 当天晚上，凌晨一点，娜娜一行也就是说，娜娜、赛兰丝、芙萝伊、米雅莉、亚历山大和雅雪莉法六个人一起潜入了王宫。 　　虽然阿伦戴尔王宫中布置了风属性的自然魔法结界，但早就做好准备的娜娜把其他人从送食材进宫廷厨房的小门里放了进来。另一方面，米雅莉擅长的幻术要是连这种结界都骗不过去，她早就在遇到白娅她们之前就被帝国抓起来了。 　　阿伦戴尔王宫分成了好几座建筑物，此时娜娜她们潜入的是其中最大的一栋，是王室的居所。这里打磨得亮晶晶的，纤尘不染。全部躲在【隐形法球】之中的大家走在走廊上，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穿戴全身铠的值夜禁卫军虽然在来回巡视，但却不可能发现隐形起来的入侵者。 　　很快她们就到达了宫殿内，苏茜·坎贝尔的房间门前。虽然严格地说起来，苏茜·坎贝尔现在还不是王室，但她仍然居住在王宫之中。只不过因为尚未正式结婚，所以单独拥有一个房间。 　　数次确认四下无人，房门上也没有施加别的魔法之后，娜娜便小心翼翼地伸手，无声无息地转动了门把。 　　然而就在娜娜准备把门完全推开时，他们却全都听见门扉后传来了清晰可闻的说话声。 　　这是两个不同的声音，而且两边都是女性。娜娜只认得其中的一个声音，而且毋庸置疑就是苏茜·坎贝尔本人的声音。至于另一方的声音，虽然其他人都不认得，但是芙萝伊却默默皱起眉头。 　　大家先站定不动，侧耳倾听室内的谈话声。 　　“苏茜，阿里梅斯公爵领的叛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那个没人知道是谁的声音，用有些失落的口气念叨着。 　　“大概不会那么快就出现结果吧。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你在白岳城的所作所为让红花骑士团的各位免于被子弹打死啊。” 　　苏茜小姐仍然用平时那种悠然地语气回答。 　　“等爱德华殿下的新作战计划开始之后，阿里梅斯公爵领一开始虽然会陷入相当的混乱，但正是混乱才会促使正义之士揭竿而起，反对恶龙的暴政可是这也只能阻止恶龙裹挟人民向外扩张。想要彻底打败它，还是得让爱德华殿下进入‘芬里尔之墓’中，拔出预言中的宝剑才行。只可惜爱德华殿下最近政务缠身，眼下实在不是个适合离开王都去冒险的好时机。” 　　“嗯……” 　　和苏茜小姐交谈的那个声音听起来更加沮丧了。 　　“缇娅，你要记住。我们的梦想是要实现没有军队、没有战争，人人平等的世界。而你的力量是为了达成真正的世界和平所必需的。”苏茜小姐则是这样安慰她，“世界上所有的道路本都不是路，先驱者可以失落，但是不能气馁。” 　　但是芙萝伊已经听不下去了。 　　“缇娅？” 　　她代替娜娜推开房间的门，闯了进去。 　　虽然豪华，但装饰并不浮夸的房间里，两位美丽的少女正坐在窗边的桌旁。 　　一位当然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苏茜·坎贝尔。她坐在一个圆形桌子的一边，面前的茶杯里倒着一杯红茶。 　　另一位少女坐在她的对面。她留着绑成马尾的黄色长发，绿色眼眸中焕发着健康的色彩，上半身穿着白色的上衣，下半身则穿着黑色的哥特长裙。论美貌虽不及苏茜小姐或希丽忒公主，但她也洋溢着不同的魅力。尤其是那对澄澈的眼睛，是与娜娜和亚历山大十分相似，寄宿着强烈意志的眼睛。 　　她正是芙萝伊·娃依丝一生的挚友，曾经被她认为已经永远失去，但白娅却又告诉她或许有缘再见的最重要的人。蔷薇十字的前首席干部，爱称“缇娅”的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 　　“……芙萝伊？” 　　看到许久不见的挚友突然推门而入，似乎让斯匹莉缇娅愣住了。 　　“缇娅，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完全出乎意料的相会，也让芙萝伊不知所措。 　　场面在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然而在场之人，却不只有这对曾经亲如姐妹的发小。 　　“【钢铁束缚】！” 　　随着赛兰丝念动咒语，数条闪着光芒的金属锁链从空气中凭空出现，从四面八方朝苏茜·坎贝尔缠去。 　　猛然反应过来的斯匹莉缇娅连忙出手施展魔法：“【心之壁（geister wand）】！” 　　六片足有小圆盾那么大的金属护盾瞬间出现在了苏茜小姐的身边，保护她，弹开伸来的金属锁链。 　　虽然不知道芙萝伊为什么呆滞住了，但米雅莉和亚历山大都察觉到这个出乎他们预料的少女可能有着特别的身份。因此他们一起拔剑朝斯匹莉缇娅冲锋，想要先把这名术士压制住。 　　但是面对从不同方向同时袭来的剑击，这被称作缇娅的术士，却施展出了一个超越所有人预想的法术。 　　“时间啊，停止吧【被确定的未来（die geplante zukunft）】！” 　　这是前蔷薇十字执行部队队长，时间术士泽希特·布兰度的专属始源魔法，是以独特波长的魔力振动时空，从而和周围的时间流分离，在五秒钟内暂停时间的魔法。 　　然而，如今却在一名并非泽希特·布兰度的术士手中施展了出来。 　　当五秒过去，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时，斯匹莉缇娅已经与苏茜·坎贝尔一起消失不见了。 　　“快撤退！” 　　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前，芙萝伊已经转过身来，面色凝重地向大家这么说。 　　“为什么？”米雅莉被她这话弄得一头雾水，“她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传说级术士而已，我们这里传说级的战力可是有两个半啊。” 　　她指了指雅雪莉法、亚历山大和芙萝伊她自己。实际上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传说级吸血鬼爱丽丝也还躲在米雅莉的影子里。 　　“没有时间详细解释了，我就说一句。” 　　但是芙萝伊沉着脸说出的接下来这句话，却让大家都马上意识到，这场仗恐怕真的没法打。 　　“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有着可以‘瞬间解析看到的魔法的结构，并直接习得该魔法’的能力。” 　　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在发现自己被复数魔法师与魔法战士以及一个战士所包围时，就立刻意识到，苏茜小姐的这个房间并不是个适合她战斗的战场即使她有着可以复制、学会所有看到的魔法的能力，在狭小的房间内反而很难施展出来。 　　因此她马上发动了以前从同僚时间术士泽希特·布兰度身上偷来的魔法【被确定的未来】，在五秒钟的时间暂停中抱起苏茜小姐，跳出原本就正好没关上的卧室窗户，跃进王宫花园之中。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之后，苏茜小姐倒是马上理解了状况。 　　“缇娅，那位银白色长发的女孩，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芙萝伊是我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朋友。”斯匹莉缇娅有些紧张地回答，“苏茜，我们真的要和她战斗吗？” 　　“嗯……”苏茜低下头想了一会，重新抬起头时，露出了好像想到妙计一般的满意笑容，“我也不想要伤人性命啊。你有把握像之前对付公爵领的士兵一样，只夺走或破坏掉他们的武器，然后封住芙萝伊小姐的施法能力吗？因为我没有战斗能力，所以这个只能交给你去做了。” 　　“嗯，好的！我现在就去！” 　　斯匹莉缇娅立刻兴奋地点了点头。 卷八：沦亡之冬 ​286：斯匹莉缇娅（下） 娜娜一行正通过【隐形法球】撤退。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从暗处跳出来把苏茜绑架回去，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了芙萝伊原本的挚友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现在缇娅用【被确定的未来】停止时间带着苏茜·坎贝尔逃走，明暗已经逆转，这个计划已经不得不放弃了。 　　虽然不知道苏茜·坎贝尔和斯匹莉缇娅是什么关系，但不管怎么说，毫无计划就和能够“瞬间解析看到的魔法的结构，并直接习得该魔法”的传说级大术士战斗非常愚蠢。 　　说起来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撤退的时候，王宫中仍然一点被惊动或者发现刺客的迹象都没有。 　　（或许，苏茜·坎贝尔也不希望在王宫里和我们大打出手。） 　　就在带队的芙萝伊因为这么想，而不由得松懈了一丝精神时…… 　　“【爱之暴风雨（liebes sturm）】！” 　　伴随着一声清喝，他们头顶的天空中突然有如爆破般绽放出一圈粉红的光环，以肉眼难测的超高速向外扩散，然后一阵狂风暴雨就从天而降。强烈的风压是足以拔起树木、摧毁房屋，将人吹飞的狂风。 　　“【坚石壁垒】！” 　　娜娜连忙发动了武技。她手中的青铜盾牌放射出大理石的光泽，身体有如化作坚实厚重的石砌城墙般纹丝不动。米雅莉和***这一个半精灵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娜娜的盔甲。 　　但其他人可没那么好运。措手不及的芙萝伊和雅雪莉法都被狂风吹到空中，体型最小体重最轻的赛兰丝更是直接被吹飞了。大家即使想要帮忙，在连眼睛和嘴都张不开的狂风之中也什么都做不了。 　　接着，就在这个六人小队被狂风分割成3+2+1的三组时 　　“【愤怒爆弹（zornes bombe）】！” 　　三颗人头大小的火球从天而降，分别落在三组人马的脚边。以撞击的地方为中心，这三颗火球一齐爆发开来，化作熊熊燃烧的烈火之墙，将三组人完全分隔开来。 　　就算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拥有能够“瞬间解析看到的魔法的结构，并直接习得该魔法”的能力，想要同时和六个人（其中还有两个半传说级施法者）正面战斗，也不可能赢。越是被围殴，她越难发挥她的能力。 　　所以她现在在做的事情就是分割战场，各个击破。 　　【爱之暴风雨】是旧蔷薇十字组织干部之一，擅长炼金术和草药学的莉贝娅·帕莱修的专属广域歼灭魔法。能够以巨大的魔力强行降低气压，唤起短时的暴风雨。它原本的缺陷是咏唱时间过长，但斯匹莉缇娅在学会这个魔法之后，将其进一步优化提高，减少了原本过长的咏唱时间。 　　用来制造火墙分割战场的【愤怒爆弹】则是旧蔷薇十字的攻城专家，佐露妮·采佩什的专属魔法。其特色在于可以自由操控火焰的扩散方向和火球的爆炸时间。斯匹莉缇娅现在就是利用控制火焰的扩散方向形成了火墙。 　　“【光辉放射】！” 　　被吹飞到空中的黑猫萝莉赛兰丝连忙举起了手中的短法杖，杖端冒出七色的音符环绕着短杖飞舞，然后化作神圣而耀眼的光芒扩散开来。 　　然而这次这个圣洁魔法一点用处都没派上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绝非邪恶之人。 　　狂风散去之后，芙萝伊和雅雪莉法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赛兰丝则是根本就不知道被风吹到哪里去了。 　　“芙萝伊！” 　　然后原本飞行在空中，施展出这些魔法的斯匹莉缇娅，现在终于落到了芙萝伊的面前。她缓缓降落的方式让人感觉不到重力，应该也是使用了某种魔法的力量。 　　“缇娅，你、你究竟在做什么？” 　　芙萝伊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举起法杖。虽然她心中还因为这个状况有些迷茫，但并不敢大意。 　　结果斯匹莉缇娅反而被她这话说得一头雾水：“在做什么……非法潜入王宫，想要对苏茜不利的人不正是你们吗？” 　　“我们并没有要对任何人不利。”芙萝伊开口替自己等人辩解，“我们只是因为苏茜·坎贝尔可能与魔神有关联，想要带她回去调查。” 　　“就因为这样？”但这个理由似乎无法说服斯匹莉缇娅，“苏茜才不是坏人。苏茜是想要实现没有军队、没有战争，人人平等的世界的正义伙伴！就因为怀疑，你们就要在毫无证据和保证的情况下把她抓走吗？” 　　严格的说起来，芙萝伊她们确实没有证据。但她们之所以要来绑走苏茜·坎贝尔，都是因为这是白娅下达的指示。对于她们来说，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关于苏茜·坎贝尔可能与魔神有关联，是由胜利之神白娅所下的判断。” 　　可是芙萝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斯匹莉缇娅打断了：“神明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吧？为什么不可能是胜利之神搞错了呢？为什么因为是真神下达的命令，芙萝伊你们就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这么轻易地做这种事情？” 　　芙萝伊终于无言以对。 　　没错，白娅绝非全知的神明。这点大家都知道。而且白娅也确实做出过错误的判断。她之前被八岐大蛇的力量封印了半天，被摩卡·卡菲打败，都是因为她的失策。 　　但为什么她的伙伴们会相信她，服从于她的指示？ 　　那当然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白娅不是会随便怀疑他人的神。一旦有什么人真的被她怀疑了，那么就表示对方一定有被怀疑、被警戒的理由。即使白娅没有向她们解释这种理由，她们也会相信白娅。 　　因为白娅是值得她们相信的伙伴与神明。 　　“缇娅，你也知道，我从过去到现在都是军人。以前是隶属于帝国的军人，现在是服从于胜利之神白娅的‘女仆（部下）’。就像手不应该做出超过大脑指示的行为一样，因为我是‘军人’，所以才要‘服从命令’。” 　　芙萝伊已经恢复了冷静。 　　“如你所说，即使是神也并非全知，但白娅至少知道的比我们多，知道‘神所能知道的一切’！那些是我无法得知的，所以，我会服从她的判断！” 　　可惜这种理由没办法用来说服斯匹莉缇娅。 　　“太奇怪了，这样太奇怪了。”斯匹莉缇娅难过地摇了摇头，“芙萝伊，帮助阿里梅斯公爵领的恶龙，发动战争，与阿伦戴尔王国作对，这些都是你们做的吗？都是因为‘这是神做出的判断’所以做的吗？” 　　“缇娅，白娅也好，我们也罢，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让阿伦戴尔王国恢复和平。” 　　最后的最后，芙萝伊仍然试图说服自己曾经最亲密的伙伴。 　　但是…… 　　“芙萝伊，你是我在蔷薇十字中交往时间最长的，对我来说极其重要的朋友。”斯匹莉缇娅的脸上露出了哀伤的神情，“但是，这种说法，我绝对不认同时间啊，停止吧！【被确定的未来（die geplante zukunft）】！” 　　猛然反应过来的芙萝伊在时间开始停滞之前也伸出了手：“时间啊，冻结吧！【白银恶魔·世界（weiss teufel·die welt ）】！” 　　与此同时，娜娜她们其实也正陷入苦战之中。 　　【愤怒爆弹（zornes bombe）】制造出的火墙分割了战场之后，就在他们想要重整势态，找回失散的队友时，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一个巨大的机械怪物突然迈步碾过火墙，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是一台三人高的青铜机械巨人。它一边鸣响着震耳欲聋的摩擦噪音，一边沉重的向前行进，装备着厚重到匪夷所思的装甲，一根诡异的炮管和一只恐怖的利爪分别从它的两条臂膀末端延伸出来。一颗发出刺眼光芒的魔力水晶被镶嵌在这台机器人的胸前。 　　大家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玩意，呆滞了大概一秒钟。 　　“呃，用魔力驱动的……青铜机器人？”然后还是雅雪莉法先打破了沉默，“方舟世界里有这种东西吗？” 　　帝国确实正在研究蒸汽魔导机动装甲“帝王泰坦”，但那个的动力是圣力和蒸汽发动机混用的双引擎。而眼前这台青铜机器人则是不管怎么看都只有用魔力在驱动而已。 　　无论如何，这台机械怪物已经发现了她，并且用装载在右臂上的那根炮管瞄准了他们。然后就在娜娜反应过来，举起盾牌挡在机械巨人的射击路径上时，它已经像机炮一样发射出了一连串湛蓝色的魔力弹。 　　“【你不能通过（you shall not pass）！】” 卷八：沦亡之冬 ​287：灵机一动 熊熊燃烧的火场之中，芙萝伊与斯匹莉缇娅已经开始了战斗。 　　芙萝伊正悬浮在一片冰霜之云上，不停幻化出冰晶构成自己的幻影。本体在幻影群之中来去，向斯匹莉缇娅发射出银白色的雾状急冻光线。因为这些【急冻圣枪】中也有幻影群发射出来的真假难辨的幻影，因此更加难以抵挡。 　　不过，斯匹莉缇娅真的很能躲。 　　她以简直不像术士一般的灵巧性在蹦来跳去，在【急冻圣枪阵】的间隙中东躲西闪，甚至还能“穿着哥特长裙在地上战术滑铲”。这种能够让斯匹莉缇娅得以在快速移动中压低身位，减少着弹面积的动作，连专业的盗贼看到了都会目瞪口呆。 　　不过芙萝伊其实早就习惯了这个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之所以曾经能担任蔷薇十字中战斗部队干部的首席，正是因为她具有最强的实战能力。她在战斗中躲闪、回避攻击的运动神经简直堪比传说级的敏捷职业。 　　（既然点和线的攻击都打不中的话……） 　　“这个攻击，你躲得开吗？” 　　她举起白娅给她那根通体若冰的法杖“冰结之斯拉穆”敲了敲地面，一道寒气迅速顺着地面蔓延到斯匹莉缇娅的脚下，然后自下而上爆发出冰刺的荆棘丛。尽管斯匹莉缇娅连忙跳起，但仍有几枚冰刺贯穿了她的身体。虽然因为斯匹莉缇娅及时跳起让这些伤口都不太深，可伤口仍然足以剥夺她原本灵活的移动能力。 　　只不过接下来让芙萝伊大吃一惊的是，她看到遍体鳞伤的斯匹莉缇娅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完全治疗药水给自己灌了下去，然后她身上那些伤口就马上复原了。 　　“【叹息之铠（klage harnisch）】！” 　　接着一道水流环绕着斯匹莉缇娅的身体，带着她旋转飞起。伴随着打雷似的轰鸣声螺旋向上的水流形成了一个液体组成的大龙卷风。 　　这是旧蔷薇十字中的水战专家，特拉儿·蕾薇亚最擅长的攻守一体的水属性始源魔法。 　　“【急冻圣枪阵（weitere eislanze）】！” 　　好在芙萝伊早就有事先准备好克制所有蔷薇十字干部们的法术，再次一口气放出好几束银白色的雾状光线，用高速以点破面，贯穿了这个巨大的水龙卷，然而巨大的水龙卷被撕开之后，她却发现斯匹莉缇娅的身影不知何时却已从水龙卷之中消失了。 　　“对不起，芙萝伊。但是你的做法，肯定是不对的。” 　　然后，她听见背后传来了自己挚友满怀哀戚的声音。一颗纯白色的魔力弹正在她举起的右手心中不停旋转，而且每转上一圈都会再变大一点。 　　“【魂之枪（seele gewehr）】！” 　　这正是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的专属始源魔法。从土地、大气乃至于太阳的辐射中收集魔力并成倍增幅，生成弹丸，几乎不消耗自己魔力，而且蓄力时间越长，威力越强。搭配上停止时间的魔法【被确定的未来】之后更是可怕。 　　“……你变强了呢，缇娅。真的。” 　　从背后被威力强劲的魔力弹狠狠击穿了防护罩，芙萝伊最后只能在失去意识之前，留下这么一句话。 　　“抱歉，我输了……白娅……” 　　这台三人高的机械巨人从右手臂的炮口中发射出来的魔力弹，每一发都有现代地球上主战坦克的主炮威力。尽管娜娜喊出【战吼】，举起青铜镜之盾，以【盾墙】技能挡住了第一发，但机械巨人却一点要停下来的样子都没有，炮口像机枪一样不停喷出魔力弹幕。 　　即使娜娜一开始能够用【盾墙】将其挡住，很快也开始后继无力，持盾的左手也开始酸软了。 　　她最强的防御武技之一【坚石壁垒】刚刚在为了抵挡【爱之暴风雨】的时候已经用掉了，现在还在冷却之中。等【盾墙】的效果结束之后，仅凭青铜镜之盾原本的防御力不可能挡得住这样的连射。 　　（唔……既然快挡不住了的话，那干脆就正面迎击！） 　　“【盾舞】！” 　　因此，她向前用力一踏，将盾一挥，全力向前冲锋推进。 　　机械巨人果然改变了战斗方式，停止从右手发出炮击，而是转而用左手的巨大爪子抓向娜娜。娜娜不闪不避，以手中凝聚了魔力，散发出大理石光辉的盾牌正面迎上。魔力与魔力互相碰撞，然而正在这两股能量开始撕扯、吞食时，娜娜却突然感觉……手中一空？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她的身体被猛然弹飞，连着十五公斤重的全身装备一起飞到空中。 　　“娜娜！” 　　她身后的绿精灵、魔精灵与半精灵连忙迎了上去。虽然蛮力并非精灵所长，但米雅莉还是及时接住了她。雅雪莉法则是叹着气，拔出了她几乎没在实战中用过的那柄长剑。 　　蓝色和银色的火焰立刻沿着银白的剑刃、剑锷和剑柄开始流转，释放出神器的威势。高贵勇士之剑此剑虽然是精灵三剑中最弱的一柄，但好歹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宝剑之一。机械巨人立刻因此将雅雪莉法认知为在场最危险的敌人，把目标转移到了她身上。 　　然后米雅莉则是意识到为什么娜娜会在刚才的对抗中被弹飞了娜娜手中的青铜镜之盾，居然被机械巨人的黑色利爪撕开了一个大洞。 　　“这种敌人不可力敌。亚历山大大人，麻烦您准备使用【禁咒·雷暴雨】，我会在您读条期间拖延时间的。” 　　雅雪莉法压低声音，用古代精灵语对亚历山大说。 　　虽然亚历山大一开始心中一惊“为什么这个魔精灵会知道我能用【雷暴雨】？”，但一想到她是白娅派来的人，心里便也没顾忌太多，点了点头。 　　尽管众神并非全知全能，可是在一般人心中，真神基本上还是“几乎什么都知道”的。像奥丁那种可以看透过去、现在、未来和世界四方的神，更是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她。身为真神的白娅就算真的知道亚历山大的事，也没什么好值得奇怪。 　　他将手中的秘银长剑插在地上，朝不远处的机械巨人伸出双手，低吟一句“【封印解除（lock open）】”，解除了自己恶魔领主心脏的封印。接着便开始咏唱【禁咒·雷暴雨】的咒语。 　　雅雪莉法则是皱着眉头挥着剑，朝机械巨人冲了过去。 　　她既不喜欢战斗，也不擅长战斗。除了以前还在当魔精灵公主的时候学过剑术，以及被魔神安娜狄艾尔操控的时候与白娅打过一架之外，雅雪莉法根本没有战斗经验。 　　……可即使如此，手持高贵勇士之剑（ary'velahr'kerym）的她也是这里最强的人。 　　面对机械巨人抬起右手臂，如同机炮般吐出的一连串噼啪作响的魔力弹，雅雪莉法只是轻松举起高贵勇士之剑朝它们砍去，一道蓝色和银色的火焰便从剑刃上迸射而出。这柄剑好歹也是奥火时代的向日葵帝国用“真正的高等魔法”打造出的神器之一，流淌在其剑刃上的魔法之火是统合了四大元素之后模拟出来的“拟似的创世魔力”。区区传说级的普通魔力，完全无法与其相抗。 　　因此在雅雪莉法挥着剑逼近之后，机械巨人干脆伸出利爪抓去。然而雅雪莉法仍然不闪不避一剑斩去。这无比锋利，几乎能把任何物质像切豆腐一样切开的神剑当即就把机械巨人的爪子砍下了一大块。要不是机器人马上反应过来，立刻用右手的大炮把雅雪莉法逼退，它的左爪子就直接被雅雪莉法一剑砍掉了。 　　“格宁·奇拉·希尔！吉·戈·奇米·拉！【禁咒·雷暴雨·欧米茄】！” 　　与此同时，亚历山大也完成了【雷暴雨】的咏唱。以法术模拟出来的神力冲击波，压倒性的金色破坏之光从亚历山大的双手中迸射而出，撕裂了机械巨人厚重的青铜装甲。刺眼的金色光芒散尽之后，机械巨人已经被无数神力闪电撕扯成了一堆横飞的金属片。 　　不过一如既往，施展完法术的亚历山大马上因为魔力缺失而扑通一声倒下了。 　　米雅莉正好在这个时候用之前买的治疗药水把被撞晕的娜娜给救醒，但亚历山大那种极度的魔力透支可不是一瓶药就能救得醒的。 　　更糟的是，十多个比刚刚被打爆的机械巨人矮小得多，只有普通人大小，手持长戟的机器人开始围了过来。这些小一号的机器人披着亮铜色的装甲身躯，不过也有不少齿轮和零件突兀地从铠甲接缝之间露出来。它们和它们手持的长戟都闪烁着魔力光，看起来很不好惹。 　　这下该怎么办？娜娜的盾牌破了，亚历山大晕了，雅雪莉法充其量只能同时压制住几个机器人，会【传送术】的赛兰丝和芙萝伊都已经被狂风吹飞了。 　　（怎么办？） 　　刚刚从被撞晕的混乱中恢复清醒的娜娜，只能飞快转动自己的脑袋。 　　（比起在这边继续战斗，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赶快把已经发现的情报带回去……要呼唤师父的名字吗？） 　　呼唤真神的名字可以让真神顺着因果线延伸出自己的感知，因此是一个向神明求助的极好办法。但向白娅师父求救，在娜娜看来只能作为最后的手段来使用。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除现在这个危机吗？ 　　（不，不对） 　　呼唤真神的这个思路，让娜娜突然想起了什么。 　　（比起呼唤师父的名字……我现在更应该呼唤的是，我之前约定过要呼唤的是……） 　　面对逐渐逼近的机械士兵，娜娜突然一把抱住她身边的雅雪莉法、米雅莉和亚历山大，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莉格蕾朵大人！” 　　话音刚落，一道闪耀着七彩光辉的彩虹之桥便在娜娜的脚下显现出来。随后四人便一齐身化虹光，往数百公里外的浮空岛阿斯嘉特飞射而去。 卷八：沦亡之冬 ​288：被俘 大半年前，就在娜娜结束她在浮空岛阿斯嘉特上的修炼，要乘坐彩虹桥离开阿斯嘉特时，负责看守彩虹桥的守护女神莉格蕾朵曾经和她说过“归来时，呼喊我名即可。” 　　真神会察觉到有人在说自己的名字或者神职，而且还会感知到说出祂名字的人周围的状况。另一方面，守护女神莉格蕾朵因为肩负着看守与监视彩虹桥的职责，所以从来不睡觉，无论何时喊她的名字她都能听见。虽然这是大半年前的约定，但对于存在了几千年的神明来说，大半年前的约定和昨天的约定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所以莉格蕾朵女神二话不说就展开彩虹桥，把娜娜和她身边的伙伴们一起拉回来了。 　　芙萝伊重新恢复意识时，对于自己并没有被丢进大牢而感到有些惊讶。 　　这里是一间不算大的房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以及一张附抽屉的桌子，再来就是一把带软垫的木制椅子。 　　床铺并非是那种在稻草上铺床单的简陋的床，而是棉花内材的床垫。品质很好，像是供贵族使用的物品。不过这床垫似乎重视的是功能性，外观朴素，没有做任何装饰。 　　她望向房间的窗户，看到的是窗外初升的朝阳。 　　从肚子饿的感觉来判断，自己的昏迷时间应该没有超过一天。也就是说，自己已经失去意识五个多小时了吗？ 　　“芙萝伊？你醒了吗？” 　　就在她这么想时，打昏她的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正好推门走进了房间。芙萝伊连忙试图举起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一条大概只有两厘米粗，但明显附带了强大魔力的黄金手铐给拷住了。虽然这条手铐怎么看都像装饰品而非实用品，可芙萝伊却意识到自己的魔力被它封住了。 　　“抱歉，芙萝伊。虽然我觉得没必要，但苏茜说为了保险起见，必须先把你的魔力封住才行。” 　　向她道歉的斯匹莉缇娅手中拿着一个木头托盘，上面放着的算是阿伦戴尔王国传统的宫廷菜肴：白面包，放了不少香料的南瓜浓汤、烤鸭肉与毛豆配嫩煎烤白鱼。这些餐点放在托盘上，飘散出香喷喷的味道。 　　“缇娅，这里是什么地方？” 　　但是芙萝伊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食物上。 　　“这里是王宫的‘试验性魔导兵’宿舍。”斯匹莉缇娅一边解释，一边把托盘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我现在就在这里工作哦。” 　　“等等……”芙萝伊已经有些混乱了，“两年多前，你不是在海尔海姆大森林里执行任务的时候失踪了吗？和你一起去的那支侦察兵部队声称你在战斗时为了殿后而壮烈牺牲了，但是我们都没相信。” 　　“哦，那个时候的事啊。那个时候我们遇见了一台长着四只手臂的黑色机械魔像，不管是魔法还是子弹，打上去都会被弹开。所以我就让那些侦察兵先逃走，我先想办法拖住它。大概他们是真的以为我死了吧。”斯匹莉缇娅解释到，“我后来用魔法挖了一个陷坑让它先掉下去，但自己也被它打伤了。要不是遇到了一队来自阿伦戴尔王国的冒险者，那个时候我就死了。” 　　“和他们一起跑到阿伦戴尔王国来之后，我这以冒险者的身份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直到去年夏天苏茜找到我为止。”说完自己的故事经过之后，斯匹莉缇娅把装着南瓜汤的汤碗端了起来，“芙萝伊，能喝吗？” 　　“对了，苏茜·坎贝尔……她到底是什么人？” 　　即使被这突如其来的再会与被俘弄得有些混乱，但芙萝伊在从斯匹莉缇娅口中听到苏茜的名字之后，仍然猛然反应了过来。 　　“苏茜是个很厉害的人哦。” 　　斯匹莉缇娅一边用木勺舀了一勺南瓜汤，送到芙萝伊嘴边，一边笑着回答。 　　“她是个很少见的，会为人民着想的贵族。尤其是当她成为爱德华王子殿下的未婚妻之后，更是经常进言要救济贫苦的百姓。而且她还告诉了我她想要达到的目标：创造一个没有军队、没有战争、人人平等，不需要有任何人受伤，每个人都能得到幸福的世界。” 　　“没有军队，没有战争，人人平等，每个人都能得到幸福的世界？” 　　因为之前挨了一发斯匹莉缇娅的【魂之枪】，芙萝伊的脑袋还有点晕。可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斯匹莉缇娅说的这句话很奇怪。 　　而且这番话还让芙萝伊想起了她们那个被亲女儿依莉丝干掉的可怜养父。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她摇了摇头，“缇娅，如果没有遇见你，也不会有现在的我。我也想要为我所珍视的人创造一个和平的世界。但是，缇娅，苏茜·坎贝尔现在想要做的事情绝非创造和平的世界那么简单。而且……人类根本不可能创造出每个人都能得到幸福的世界。” 　　如果是白娅说她要拯救所有人，创造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的世界，那么芙萝伊没准还会觉得稍微有那么点可能性但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那种事。 　　“缇娅，你应该知道伯爵的事吧？” 　　果然，斯匹莉缇娅在听到芙萝伊谈及去年带领蔷薇十字叛乱的米歇尔·采佩什伯爵之后，也露出了沉痛的表情，点了点头。 　　“去年伯爵也是以‘要毁掉旧有的秩序，创造一个平等的新世界’这样的口号领导我们掀起叛乱，对抗帝国。但是最后的结果让我现在真心觉得，曾经追随过伯爵这样的人，简直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失败。” 　　虽然采佩什伯爵其实也只是被自己的女儿骗了，但被九岁小女孩骗得团团转的成年人也确实真的应该在地狱里好好反省一下。何况依莉丝本身也算不上什么多聪明的人。 　　“伯爵的事情告诉我，恶人往往打着大义的口号行事。所以缇娅，如果你想要说服我的话……” 　　说到这里的芙萝伊，凝视着斯匹莉缇娅的双眼， 　　“就请让我知道，苏茜·坎贝尔实际上做了什么？为什么值得你如此夸奖与信赖？” 　　既然都被俘虏了，那就想办法反过来多打探一些情报吧。 卷八：沦亡之冬 ​289：低语 于是为了说服自己曾经的挚友芙萝伊，斯匹莉缇娅居然真的开始带着她参观她们所在的“试验性魔导兵”营地。 　　“缇娅，你说过你们的目标是创造一个没有军队、没有战争，不需要有任何人受伤的世界。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有‘魔导兵’这种部队？” 　　这是芙萝伊的第一个疑问。 　　“这你就错了哦，芙萝伊。”没想到斯匹莉缇娅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居然露出很得意的表情，“就是因为要没有军队，没有战争，不要让任何人受伤，才需要建立这种‘魔导兵’部队哦！” 　　然后斯匹莉缇娅就带着芙萝伊踏入了一座位于王宫角落的长屋之中。 　　这里似乎是一间工场，也就是大型的手工作坊。十几名身着白色长袍的魔法师正在里面忙碌，把成百上千个齿轮、螺丝、弹簧以及诸如此类的零件从头到脚地组装起来。他们拼装出来的成品是亮铜色，人类大小的机器人士兵。它们和它们手中握持的长戟看起来都随时准备接受调遣，胸前都装有一颗灌注了魔力的红石，看起来大概就是动力源。 　　“只要大量生产，用‘魔导兵’替代掉军队，战争就不会再让任何人受伤了！”斯匹莉缇娅十分骄傲地对芙萝伊说到，“这就是通往没有军队、没有战争，不会让任何人受伤，人人平等的世界的第一步！” 　　是这样的吗？ 　　芙萝伊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斯匹莉缇娅的话中，似乎存在某种极其严重的根本上的错误。但没有受过足够教育的芙萝伊尽管有敏锐的直觉，本能地察觉到了这番话中存在矛盾，却无法洞悉错误的病结所在。 　　正如芙萝伊之前所说，她本质上只是一介军人与“仆人（女仆）”。也正因为只是一介军人的芙萝伊缺乏看穿问题本质的知识，她以前才会被采佩什伯爵忽悠着去叛乱。 　　如果是白娅听到这番话，即使她的智力并不比芙萝伊高，也还是能看出不对劲之处。由此可见扎实的基本教育是多么重要。 　　“这些魔导兵不但可以熟练地使用几乎任何武器，而且还能用胸口的红石释放一些诸如【火爆破】、【风墙】、【冰矢】之类低级的自然魔法。无论在什么战场上都能派上用场。”斯匹莉缇娅还在开心地介绍，“只要充分运用这些魔导兵，它们就能在任何战场上代替任何军队，就算到时候要撤裁掉所有军队都没有关系了！” 　　真的是这样吗？ 　　“实际上，苏茜已经把解散军队的提案上奏了。” 　　察觉到芙萝伊心中满是疑惑的斯匹莉缇娅补了这么一句话。 　　但这只是让芙萝伊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就算这些魔导兵能够取代军队的功能，一下子解散军队，失去工作的士兵们该怎么办？” 　　“这些地方苏茜当然也有考虑到啊。军队解体后的士兵们会根据原本的户籍分配回家乡，垦殖荒地。各地领主则是会提供他们必要的农具和种子。” 　　这对各地领主们来说也是好事。一方面他们得到了更多青壮年农业劳动人口，有效减轻农业负担，另一方面这些退伍兵在关键时刻也可以提供一定的战斗力。 　　芙萝伊虽然没有什么知识，可这种程度的道理还是能够自己想到的。但也正因如此，她反而更加迷惘了没有军队、没有战争，不需要有任何人受伤的世界，真的那么容易就可以创造出来吗？ 　　总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间工场毕竟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斯匹莉缇娅带着芙萝伊晃了一圈之后就出去了。 　　“除了军队以外，苏茜·坎贝尔还有提出什么特别的政策吗？” 　　被斯匹莉缇娅带回她的住所之后，芙萝伊忍不住问。 　　“有啊，很多东西呢。”斯匹莉缇娅倒是知无不言，“她提出了，让所有公民都有权利学习自然魔法和武术，应该赋予所有公民自由持有武器的权利。这样一来，即使不需要军队，人民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为了防止政府具有过大的权力，以至于腐败和作恶，也应该允许每个人都持有武器和使用武器的技术，这样才能让人民有反抗专制政府的可能。” 　　“除此之外，因为酗酒会造成很多家庭暴力问题，所以苏茜为了保护妇女的权益，提出了禁止酿造和贩卖烈酒的法令。至于烈度不高的葡萄酒和水果酒还有淡啤酒之类，则是统一交给政府来公卖，这样一来也可以为国家增加收入。赌博和嫖娼这种不但不健康，而且还平白浪费人民血汗钱的行为，苏茜也提议要禁止。” 　　“苏茜还说，如果想要真正让这个国家取得和平与平等，就必须让人民理解何为‘正确’何为‘错误’，教育他们正确的伦理和道德。也就是说，要立法来提高人民的道德标准，让他们通过法律获得共同的目的与认知。” 　　老实说芙萝伊已经越来越感觉到有这些话里有哪里不对劲了。可即使如此，她也确实想不出该怎么反驳，因此只能沉默着一言不发。 　　“那么我先去工作了。芙萝伊，你要乖乖把饭吃完哦。” 　　斯匹莉缇娅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 　　于是，芙萝伊也陷入了沉思。 　　姑且不提正确与否，光是这样听起来，确实很容易让人感觉苏茜·坎贝尔似乎正在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芙萝伊曾经是个军人，因此她也在思考过之后，觉得苏茜·坎贝尔提出的“军屯”制度确实对阿伦戴尔王国有利……吧？ 　　“你就是缇娅的挚友，芙萝伊·娃依丝小姐吗？” 　　然后，就在她仍苦思着这些刚得到的情报时，房门再次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人，却正是芙萝伊正在琢磨的苏茜·坎贝尔。 　　虽然芙萝伊立刻升起戒心，但一想到被金镣铐束缚住的自己相当于只是个普通的女仆，就感觉有些无力。 　　“不必那么警戒。”苏茜倒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芙萝伊心中的敌意，“我并不是你们的敌人哦。” 　　“初次见面就说这种话的人，只会让人觉得更加可疑。” 　　芙萝伊回以吐槽。 　　可是苏茜反而因此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芙萝伊小姐，我所想要做的事，就只是让阿伦戴尔王国变得和平与平等而已。你们已经在王都打听了两个月，缇娅也和你谈过了。我难道做过什么应该被抓起来审问的事吗？没有任何证据，仅凭怀疑就想要把人抓起来审问，这在你们看来难道才是正确的吗？” 　　“决定你应不应该被抓起来审问的人不是我。”芙萝伊平静地回答，“我是一名军人，军人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服从上级的命令。” 　　“不对哦，芙萝伊小姐。每个人都有思考的权利和义务。就算是军人，也会有不能盲从于上级的命令，必须自己根据现场状况作出判断的时候。就算是神明的仆人，也有不能完全盲信于神的时候。如果神明犯了错误，你也只是盲目地服从的话，那岂不是只会带来更糟的结果吗？真正的神的仆人，岂不是应该在神明搞错了的时候，反过来去告诉祂，是祂搞错了吗？” 　　芙萝伊不说话。 　　“我希望，这个我最爱的国家能够有繁茂的自然与和平，没有差别，没有贫瘠，能够让所有人都幸福快乐地生活这，就是我的梦想。这样的梦想难道是错的吗？” 　　苏茜倾注了热情的声音，听起来确实真情实意。 　　“我不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想要把我抓回去调查什么。但是如果你们也想要让阿伦戴尔王国恢复和平，我们就绝不是敌人。” 　　但芙萝伊还是不说话。 　　她这种不配合的反应让苏茜小姐叹了口气。 　　“看来这种事情只靠嘴是说不清的呢。嘛，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让芙萝伊小姐明白的。” 　　苏茜小姐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虽然芙萝伊在苏茜离开房间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心中还是不由得一沉。 　　就像苏茜·坎贝尔说的一样，自己自从成为白娅的女仆之后，是不是确实太随波逐流，太习惯于听白娅的话了？尽管无论军人还是女仆，都应该以服从为天职，可自己是否也应该自己去思考？自己是否不应该盲从于白娅盲信于神？ 卷八：沦亡之冬 ​290：想要更强 就在芙萝伊陷入迷惘之时，娜娜也正处于沮丧之中。 　　虽然她作为战士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出错误的判断，败北的原因也是因为盾牌难以负荷过于高强度的魔力攻击和那个精金打造的爪子。虽然“青铜镜之盾”是用净土青铜打造的60级传说品质盾牌，可那台机械巨人本身也是70级以上的传说级怪物。 　　不过输了就是输了。过于仰赖盾牌的力量，误判了敌人的强度，以及不得不利用与女神莉格蕾朵的约定逃跑娜娜只能承认这些失败都是自己的不成熟所致。 　　另一方面，在取得更强的盾牌之前，没有盾牌的近卫骑士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莉格蕾朵大人，您能够修复这面盾牌吗？” 　　虽然娜娜也试着这样向三千年前创造出这面盾牌的守护之女神莉格蕾朵请求…… 　　“无论剑还是盾，一旦被击破一次，即使修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强度，更不用说想要变得更强了。”但是莉格蕾朵却这么告诉她，“而且我也不长于锻造。托尔或许能够修复这面盾牌，可如果你想要让它变得更强，大概托尔也做不到。” 　　雷神托尔是阿萨神族中掌管雷霆、军事、矿业和锻造的真神。可让人感到讽刺的是，托尔身上的神器却大部分都不是祂自己打造的。大名鼎鼎的雷神之锤“妙尔尼尔”也好，不倦手套“雅恩格利佩尔”也好，力量腰带“梅金吉奥德”也罢，雷神托尔身上这大名鼎鼎的神器三件套，没有一个是祂自己做的。 　　它们全都是米德加德的特殊种族“凡尘矮人”所打造出来的神器。 　　凡尘矮人是四大矮人亚种中最为不可思议的一种。理论上，打造神器的基本条件就是制作者的等级不能低于90级，然而凡尘矮人却能颠覆这种常识。他们锻造出珍贵的魔法宝物如同呼吸般简单，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够锻造出神器，而且拥有连神都难以企及的高性能。为了保护自己，他们作为战士同样技艺娴熟。不过不像其他矮人亚种，凡尘矮人相对寡居，会以几十人的小聚落的形式在米德加德大地的地底下生活。 　　但是凡尘矮人和阿萨神族的关系却非常不好。实际上，凡尘矮人质疑所有的神明，而且尤其怀疑阿萨神族。那是因为阿萨神族虽然会委托他们打造神器，却往往不愿意支付与其劳动相等的报酬，大多数时候在神器完成后都会赖账，更有甚者还会用武力威胁乍一听这种说法确实会让人产生“这岂不是阿萨神族自己的错吗？”的想法，但实际上状况比这个要复杂得多。阿萨神族固然是喜欢赖账，可这也是因为凡尘矮人经常提出一些让人觉得“妈的智障”的要求作为酬劳。 　　至于具体的例子……还是以后再慢慢详述吧。 　　“你想要将这面盾牌修复得更强的话，就去米德加德的地下寻找凡尘矮人的居所吧。” 　　反正莉格蕾朵是这么建议娜娜的。 　　另一方面，雅雪莉法、米雅莉和亚历山大他们这两个半精灵被莉格蕾朵女神用彩虹桥送回阿里梅斯公爵领之后，希丽忒公主和帕梅拉也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失散的芙萝伊小姐和赛兰丝救回来才行。” 　　直肠子的圣骑士帕梅拉会有这种反应，也都在大家意料之中。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雅雪莉法难得冷静地提醒，“我们没有会用【传送术】的人了。虽然希丽忒公主的秘书官也会用【传送术】，但是她应该只能带两个人吧？” 　　戴着眼镜的秘书官面带愧色的点点头。 　　没有【传送术】和【魅影驹】这种长途移动魔法，想要跑去几百公里外的王都阿伦达尔找人，还不如指望她们两个自己脱困之后传送回来。 　　而且就算她们真的被抓住了，也还有白娅罩着嘛。比起莽撞地一头冲向王都然后惹出别的乱子，还不如对芙萝伊、赛兰丝以及白娅寄予信任。何况现在离开阿里梅斯公爵领，反而有可能中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不论每个人各自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时光都等量地继续流逝。 　　艾纪70001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希丽忒公主接获“有地精群落正在袭击村庄”的消息之后，立刻前往迎击。 　　然而当她到达那个地方之后，看到的却是一幅惊人的景象。 　　在那里的是六十只左右的地精，可是全部早已殒命。它们全部都是被长剑一剑刺穿心脏，全身上下都没有其它多余的伤口。亚历山大·星之花正站在这些尸体中间，甩动着手中沾上了血污的秘银长剑。 　　“星之花先生，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希丽忒公主拍打着翅膀降落在地面上之后，忍不住问。 　　“因为之前的失态而痛恨自己力量不足的人，可不只有娜娜一个而已。”亚历山大平静地回答，“米雅莉现在也在其它地方袭击流窜的地精。” 　　尽管傲慢，但精灵很少会明显地把自己的自负表现出来。可反过来说，无论亚历山大还是米雅莉，心中本质上都还是挺骄傲的。虽然米雅莉本来只是因为遵从白娅的指示前来阿伦戴尔帮助娜娜，亚历山大也只是因为喜欢米雅莉才和她一起行动，可从现在开始，状况已经不一样了。 　　即使亚历山大和米雅莉没法像娜娜一样通过战斗取得经验值来快速升级，可高烈度的频繁实战也还是能促进战系职业的快速成长。实际上亚历山大和米雅莉这几天根本就是像饥饿的掠食动物一样在追着整个公爵领内的怪物杀。因为某个年轻眼镜军官提出的“第三次作战计划”而被聚集到公爵领来的几百只地精和豺狼人，这几天都已经快被他们给杀光了。 　　换句话说，这些怪物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其实都不足以作为让他们成长与提升的燃料。 　　“反正阿里梅斯公爵领离那里也不远，或许我们该去‘安巴尔之墓’看看？” 　　几天之后，亚历山大在与米雅莉约会的时候，很郑重地提议。 　　因为爱德华王子之前宣布会给予解除国王所受诅咒的人重赏，现在已经有各种各样的流民、盗墓贼和冒险者怀着各自各样的目的，聚集在“安巴尔之墓”了。除了觊觎奖赏之人以外，倒也还真有不少人是为了自我修行而跑到那边去的、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 　　“爱德华殿下最近的政务稍微空闲一点了。为了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替之后爱德华殿下前往该地做好准备……” 　　王宫的试验性魔导兵宿舍中，苏茜·坎贝尔正笑眯眯地对斯匹莉缇娅这么说。 　　“缇娅，能麻烦你带着一支魔导兵队，先行前往‘安巴尔之墓’勘察情况吗？” 卷八：沦亡之冬 ​291：第三年，正式开始 艾纪70002年，一月一日。 　　锡安帝国终于正式宣布，因为藩属国阿伦戴尔王国内发生的内乱，身为宗主国的帝国决定为了维持治安而派遣军队介入。虽然他们的外交宣言中并没有明说要帮助那一方，只说要协助阿伦戴尔王国维持治安，但光看帝国目前为止做的事情和阿里梅斯公爵领建立更稳定的海洋贸易啊，把旧武器装备出口给公爵领啊，在白岳城设立大使馆啊……诸如此类的事情无一不说明了，锡安帝国正站在希丽忒公主这一边。 　　更何况新登神的胜利之神白娅，据说现在也站在希丽忒公主那一方。 　　实际上对于白娅的身份，帝国宗教界内也有着各式各样的猜想。不过目前为止比较占主流的猜想还是雅雪莉法之前写入《光明书》的，声称白娅是由创造神座下炽天神使升神而成的那一套。除此之外也有认为白娅是创造神之女，或者是创造神之化身，乃至于认为白娅是创造神之另一位格的宗教家。 　　不过因为身为帝国宗教领袖的奥里乌斯七世皇帝与圣女拉蒂丝似乎都比较赞同前面两种说法，所以太乱七八糟的声音基本上不怎么响亮。 　　话虽如此，其实帝国也没有打算真的派出太多军队前往阿伦戴尔王国。这一方面是因为路途不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 　　最近北方大地上的混沌魔物对于帝国西北方的边境长城的攻击力度加大了。 　　不，这么说不够准确。 　　确切的说，混沌魔物最近正在以洪流一般的势态冲击着边境长城。 　　“是魔物！” 　　一月一日一早，边境长城的某一处哨塔便传来了叫喊声。天空中，无数的影子朝长城飞来，长城上的驻军也因此立刻有序地行动起来。 　　“准备迎击，快点！” 　　被神圣魔法增幅过的指挥官的声音回响着，他再次抬头看向遥远的空中时，便捕捉到了那些亵渎的混沌魔物的身影。 　　那是数百只巨大而令人作呕的生物。它们是一种看起来像是扭曲的肌肉，乱七八糟的眼睛和无数触手和大嘴杂糅在一起的十米左右长的怪异生物，而且还悬吊在百米高的半空中，用诡异的风力涡流推动着它们的身体。 　　就连帝国的学者也在很早以前就放弃了给混沌魔物们分类：因为它们的种类实在太多了。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两只长得一样的混沌魔物。 　　反正大家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它们是混沌魔物就行。 　　帝国军人们开始启动固定在城墙上的防御火炮和13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帝国终于在三个月前开发出了第一种真正成功的单管自动武器，弹链供弹，用水筒冷却，原理上和地球上的马克沁重机枪没太大区别，目前正在边境长城这边进行实战试验。 　　就在这些于百米高处飞行的魔物群，飞到距离城墙约一公里处的位置时，防御火炮开始了齐射。然而当第一波齐射结束之后，天空中的数百只魔物却并没有减少多少。那是因为大部分炮弹都是撞击起爆，也就是说对付空军的时候必须得直击才能引爆。这些魔物操纵气流与飘风的能力，更是可以让它们利用精密调整过的气旋保护自己，免于被炮弹直击。 　　两轮炮击之后，被架在城墙上的重机枪开始喷吐火舌，大部分子弹立刻在接近这些魔物之前，便被包围在它们身上的偏斜之风弹开。可即使如此，哪怕只有不到一半的子弹射中它们的身体，也足够产生比炮弹好得多的效果。这些子弹都刻有小到肉眼看不见的圣印，射入飞行魔物的体内之后，神圣能量便从它们体内爆发出来。 　　然而即使身体被炸开大洞，甚至连体内那些令人作呕的异形器官组织都完全暴露出来，这些混沌魔物却完全不知死亡和恐惧为何物。它们一边忍耐或者说无视着攻击，一边继续朝城墙飞近。即使大半部分都被重机枪的交叉火力网击落，还是有不少飞行魔物进入了它们自己对城墙的射程范围。它们开始从体内朝城墙上的机枪手们喷出威力极强的风压。这种强烈的气流不但裹挟着足以撕皮裂肉的沙尘，而且还会像龙卷风一样把人吹飞卷走。 　　好几名机枪手因此被吹飞而暂时无法操纵机枪，因此也有更多魔物得以躲过子弹，然后开始张开畸形的大嘴，向城墙吐出小一号但数量要更多的步行魔物：这些人形但扭曲的两足魔物弯曲着脊背，原本应该长着手臂的地方现在长着两条粗大且不断挥打着的长触手。它们的血肉是半透明的，勉强还看得出像人类的头颅上则是长着六只黄色的眼睛和两个布满了黑色牙齿的流涎大口。 　　“挺住！挺住！” 　　城墙上的战况一时之间陷入了僵持。虽然帝国防卫军不至于那么轻易就被压倒，可是想要把这样被源源不断送上城墙的混沌魔物打退也着实不易。不过就在场面开始变得对帝国防卫军开始有些不妙时，天空中突然开始出现了巨大而厚重的黑色云层。这些黑云迅速蔓延开来，随后，黑云的波浪中出现了耀眼的金色闪电。 　　“闪电啊，闪电啊！正义的闪电啊！！我乃以十胜百，以百胜千，以千胜万，以万胜十万的征伐者。闪耀光辉的神力，划破天空！万臂之枪，把全部的敌人和敌意粉碎！” 　　天地自然森罗万象在神言下被改写。耀眼的金色闪电从一变十，从十变百，从百变千，从千变万，一直到给在场的每一只混沌魔物都分配上一把雷枪为止。这些必中的雷之枪仿佛经过精确制导一般，贯穿且只贯穿了在场所有混沌魔物的身体。然后伴随着轰隆雷响，这些混沌魔物们便被雷光完全炸碎，烧的不留丝毫痕迹。 　　同样的场景出现在数千公里长的边境长城的许多地方。长城各段的防御基点最近都在遭受同样的攻击。虽然在白娅不时地帮助下，目前边境长城还没有任何地方被混沌魔物所突破，可这种不眠不休而且不顾牺牲的怪物攻城仍然给长城的守军带来了极大的压力，白娅也不得不经常在边境长城那边巡视。 　　与此同时，斯匹莉缇娅已经带着十台魔导兵和芙萝伊一起通过【传送术】来到了位于阿伦戴尔王国西南侧边境的古代遗迹“安巴尔之墓”。 　　虽然斯匹莉缇娅在带着芙萝伊离开王都阿伦达尔之后就替她解开了限制她魔力的金镣铐，但芙萝伊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她一对一都打不过斯匹莉缇娅了，现在斯匹莉缇娅还带着十台魔导兵，芙萝伊就算恢复了魔力也打不过她。至于直接丢下曾经是自己挚友的斯匹莉缇娅不管，自己用【传送术】跑回阿里梅斯公爵领那种事，芙萝伊也做不出来万一缇娅在“安巴尔之墓”里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这个名叫安巴尔之墓的地下遗迹的地表部分非常简单，那是一个用漆黑的石材建造而成的柱子，看起来既像是纪念碑，又像是墓石。黑色石柱的正中央有一扇同样石材的大门，门上刻着龙形的图案。 　　大门现在已经被打开了，而且还有从王都被派来的一个骑士团连队负责看守该地的秩序有太多的冒险者现在聚集在这个地下遗迹附近，闻风而来的商人们甚至因此在这边建立起了一座营地。 　　不过，因为芙萝伊知道所谓的“恶龙”与国王卡尔二世的诅咒完全无关，所以她其实对此也提不上什么劲。 　　……所以，她也万万没想到，时间守护者伊利森·冬雾去年给予她的预言居然会应验在这个地方。 卷八：沦亡之冬 ​292：非常奇怪的遗迹 艾纪70002年一月四日，摄政不到半年的爱德华王子，在王都阿伦达尔的奥丁神殿由当地的祭司长加冕，登基为阿伦戴尔王国的第十七代国王。虽然阿伦戴尔王国的政治与宗教之间并没与非常紧密的联系，可这种时候借用一下神明的权威总不是坏事。 　　至于他为什么要如此着急地加冕为王，则是因为最近那个名叫安巴尔之墓的地下遗迹的调查工作似乎进展非常顺利。 　　爱德华王子从今以后就是爱德华国王了倒也不是什么坏人。实际上，他是诚心诚意地想要尽快救醒自己陷入沉眠诅咒的父王卡尔二世。但王座的诱惑力胜过亲情的例子，无论哪个世界无论哪个时代可都不嫌少。为了防止自己在前往安巴尔之墓，拔出那柄古代宝剑之后，父王卡尔二世重新夺回权力的宝座，爱德华国王还是觉得自己先登基比较靠谱。 　　然而爱德华国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他这样“无可奈何”但却又会一定让其他人感到可疑的行为，让希丽忒公主之前宣称的“这个世界上真正会因为陛下死去而受益的人究竟是谁呢？”这样的阴谋论，变得更加有说服力了。 　　虽然大部分聪明的贵族领主都在建国纪念血案中被毒害了，但还是有不少脑袋相对清醒的领主，在爱德华国王加冕为王之后开始怀疑，开始陆陆续续向希丽忒公主派出秘密使者。阿伦戴尔王国终于开始有了真正分裂成两半的倾向。 　　这是希丽忒公主所没有预料到的，但也是她所不乐见的：不管什么时候，国家分裂都只会减弱这个国家所有地方的力量。如果阿伦戴尔王国真的完蛋了，阿里梅斯公爵领也不可能完全独善其身。 　　可是希丽忒公主就算现在想要拒绝这些贵族们也有些困难。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阿伦戴尔王国原本比较聪明的大贵族们几乎都在建国纪念血案中被毒死了。有些不仅当家的死了，甚至连长子都一起被毒死了。现在有好几个贵族领主的位置都是由无论知识还是经验都较差的次子继承。 　　就结论而言，这导致了不少无能的贵族走上了台面，无能的人聚集在一起又产生了更加无能的集团，简直让人惨不忍睹。如果说建国纪念血案的幕后黑手之所以毒害那么多大贵族就是为了导致这样的结果，那么希丽忒公主只能说这一步棋确实走得不错。 　　锡安帝国之所以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介入，也是因为意识到阿伦戴尔王国的分裂和随之而来的混乱已经无可避免。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叫安巴尔之墓的地下遗迹中空气十分寒冷。 　　因为已经被不少冒险者们勘探了一个月，这座遗迹的地下一楼的一间很大的石头大厅，现在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冒险者和商人。原本应该幽静沉寂的墓地现在成为了人声鼎沸的场所。 　　正如其名“安巴尔之墓”一般，死后仍在此处继续徘徊着的亡骸正是最普遍存在于这个遗迹中的怪物。各种各样的亡灵会源源不断地从这座遗迹底下涌出，虽然种类和外形都千奇百怪，但却有着唯一一个共同的特性：它们会像试图阻止别人进入遗迹深处一样袭击遇到的任何人。可是如果冒险者们逃跑，它们就不会追击。 　　就连在这座遗迹中死去的冒险者们，都会在死后半分钟内变成尸妖爬起来，然后像其它亡灵一样阻止别人进入遗迹。 　　而这正是证实遗迹源头确实存在某种诅咒力量的源头的唯一证据。 　　实际上，这个古代遗迹完全没有陷阱、解谜要素之类的东西，就只有非常多而且非常强而且单调到让人觉得无聊的一大堆不死怪物而已。 　　除此之外，这个古墓中还飘浮着瘴气虽然名为瘴气，但其实并没有像毒或疾病那样的物理效果，反之却会对精神产生影响。简单的说，就是令吸入它的人变得更容易恐惧。本来在这种古墓里就必须一边警戒一边前进，再加上吸入了瘴气，精神一下子就会变得疲劳不堪，因此这瘴气的性质十分恶劣。 　　尽管如此，这个古代遗迹仍然能够吸引大批冒险者进入的原因，除了因为爱德华国王开出的优渥奖赏以外，还在于这里的战利品非常丰富。不但不死怪物们大都持有着优秀的魔法装备，而且遗迹里还散落着不少宝箱，里面都装满了金银珠宝。 　　即使没办法解除卡尔二世国王陛下身上的诅咒，这座遗迹搞不好也是座金山。 　　很多冒险者现在都这么想。因此也有越来越多的冒险者们从全国各地，甚至其他国家聚集过来了。 　　话虽如此，这里还是有并非为了财宝或解除诅咒而来的冒险者。 　　亚历山大与米雅莉已经在这里探索了两天。 　　说是探索，其实他们一开始也没打算往深处走，只是单纯把与亡灵怪物战斗当做修行而已。可后来亚历山大发现越深处的亡灵好像就越强，因此干脆就打着胆子往深处前进了。 　　不过越是前进，他们就越觉得……这个古代遗迹的结构简直单调地令人发指。 　　身为冒险者的亚历山大和米雅莉以前就见过不少古代遗迹。所谓的古代遗迹，不是具有防御功能的地下城要塞，就是因为地壳变动而陷入地底下的古代的房屋。可这个名叫“安巴尔之墓”的古代遗迹却既没有防御性，也毫无生活性，除了亡灵怪物就是财宝，简直就好像…… 　　“好像挂着香饵的陷阱……” 　　最后还是米雅莉忍不住把这个想法说出了口。 　　“而且还是粗制滥造的那种。” 　　亚历山大敲了敲身边粗糙的岩石通道，补充吐槽。 　　“可如果这整个建筑真的都是什么人制作出来的陷阱，即使有点粗制滥造，能做到这种规模也是非常惊人了……” 　　而且也不知道这整个建筑究竟是什么时候花了多久时间折腾出来的。 　　现在的问题就只在于，如果这整个建筑真的是什么人为了弄虚作假而制作出来的陷阱，那么这个“什么人”究竟是想要把别人骗进来做什么？更何况如果这整个遗迹本来就是陷阱的话，那么之前那个预言的水分就更重了。 　　米雅莉前年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她当初故意把橡木镇那座地下遗迹宣扬地沸沸扬扬，炒作成冒险胜地，开出高价收购遗迹里出产的魔法材料，并趁此营造出了让自己偷盗古斯亚斯苹果的机会。可现在的状况和上次明显有些不太一样。 　　就在米雅莉和亚历山大这样一边前进，一边低声交换意见时，身为精灵的米雅莉的那对敏锐的尖耳朵，突然听见了约一百米外传来了有些耳熟的，好几个机器人在石头地板上走路的声音。 　　他们俩面面相觑，接着便一起蹑手蹑脚地往那边走去。 卷八：沦亡之冬 ​293：无命之王（上） 不得不承认，魔导兵简直是最适合用来攻略这种迷宫的部队。 　　因为没有心智，也不存在士气问题，所以不会被造成恐惧的瘴气影响。 　　因为不是活物，所以不死生物的大部分造成异常状态的技能对魔导兵都不起作用。 　　至于不需要补给，不会疲劳，不眠不休……这些众人皆知的优点更是不胜枚举。 　　魔导兵虽然不是永动机，但是每充满一次魔力都能持续使用十五天，对于攻略一座地下城来说绰绰有余。 　　除此之外，苏茜·坎贝尔在派遣斯匹莉缇娅之时，还将目前为止调查整理出的遗迹内部地图交给了她。因此斯匹莉缇娅甚至根本不需要动脑子，只要让十台魔导兵排成两排，前排举起长戟，后排瞄准施法，照着地图上标出的道路，一路推过去就行。 　　无论是僵尸、骷髅，还是仅靠触摸就可以吸取生命精华的尸妖（wight），无论是想要把其他的活人也拖进不死深渊的幽灵（spectre），亦或是渴求着用鲜血来满足自己饥渴的吸血鬼（vampire），对机械结构的魔导兵都完全没辙。 　　跟在魔导兵后面的斯匹莉缇娅和芙萝伊，只需要偶尔施法打飞几个试图越过魔导兵队，直接攻击她们的不死生物就行。 　　终于，在沿着很长、很长的走廊走到尽头之后，她们注意到自己似乎抵达了一片新的地区。周围的模样开始发生变化，粗糙的岩石通道逐渐被精雕细琢的走廊取代。脚下不再是坚硬的岩石，而是变成了平整的地板，四周建筑的风化程度也减少了。 　　简直就像是整个遗迹开始焕然一新简直让人感觉昨天还有人在这里住着似的。 　　这里似乎是某种中庭。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头顶上没有天花板。明明身处地底，抬头却能仰望到天空。但是这里的天空呈现出的是与地面上完全不同的奇妙景象。无数发光纹理描绘出平行线，构成了条纹模样的苍穹。 　　如果芙萝伊和斯匹莉缇娅是更加技术型的魔法师，而非没有受过正统魔法知识，只会用天赋直觉施法的术士，那么她们大概就能从这个天球中看出点什么东西来吧。 　　就在芙萝伊这样漫不经心地任由思绪流逝时，直到刚才都还在东张西望的斯匹莉缇娅，突然停下了脚步。 　　在被列柱所包围的大厅之中，聚集着十来个骷髅。 　　骷髅本身不是什么强敌。就算来个几百只，也光靠魔导兵们就能解决。 　　然而，现在有一个问题。 　　那些骷髅跟一般骷髅给人的感觉不同，武装也不同。 　　它们穿着闪亮华丽的全身板甲，手握亮晶晶的长枪。而这些所有武器防具，全都看起来没有半点污损，散发着魔法力量的光辉。 　　这怎么看都不可能只是一般的骷髅。 　　而且在这十几个着甲持枪的骷髅当中，还有一个最为特别的骷髅。它穿着一件豪华的紫色长袍，头戴用荆棘编织而成的黄金冠冕，十指上戴着好几枚光亮耀眼的戒指，其中一只手拿着一根雕刻着骨骼图样的乌木法杖，法杖的顶部还有一个小小的象牙头骨。绯红色的光芒在它已经不存在眼球的颅骨眼窝里持续闪烁着，其身体散发出的负能量，如薄雾般笼罩全身。 　　巫妖（lich）。 　　刚刚还在走神的芙萝伊和斯匹莉缇娅立刻被吓醒了。 　　巫妖是利用亡灵魔法以非自然的方式试图取得不朽的魔法师。它们冰冷邪恶，狡诈非常，拥有比生前更强大的魔力，能将尸体转化为不死生物加以使役，是非常可怕的高级不死生物。 　　巫妖们被剥夺了生命中绝大部分的享乐方式。虽然这听起来好像比还是可以享受“鬼生”的吸血鬼差了不少，但反过来说巫妖也没有吸血鬼那么多弱点被太阳晒一晒就会毁灭，害怕大蒜、圣徽和活水的吸血鬼实在是弱点太多了。虽然非常强的吸血鬼有办法克服一些弱点，但只有太阳这点吸血鬼是永远没辙的。 　　相较之下，巫妖尽管只是一具骷髅架子，可是几乎没有弱点。即使最弱的巫妖也有进阶级魔法师的实力，而且很多活了上千年的邪恶传说级大魔法师都把自己转化成了巫妖。 　　眼前这个身穿豪华长袍头戴王冠的巫妖，全身散发的死亡气息营造出的威容，怎么看都是传说级的存在。 　　她们两个一边注意着不要被发觉，一边悄悄探了过去。 　　“王者后裔不久将深入此地。为了让其达成使命，吾等必须尽快将……” 　　巫妖似乎正在对骷髅战士们吩咐什么。它的声音十分沙哑，为了听清楚一些，斯匹莉缇娅先让魔导兵们在远处原地停下，然后自己缓缓靠近。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巫妖事先在这里布置过什么魔法，就在她接近到大概距离巫妖五十米左右时，巫妖突然猛地转过头来，直直地盯住了斯匹莉缇娅！ 　　原本围绕在它身边的那十几只骷髅战士立刻朝斯匹莉缇娅袭来。 　　斯匹莉缇娅倒也很快，立刻让魔导兵们迎击。第一排的魔导兵一齐举起了武器，第二排的魔导兵则是聚集起魔力，随时准备好放出魔法。与此同时，斯匹莉缇娅和芙萝伊也开始了自己的咏唱。 　　但是，就在骷髅战士们即将与魔导兵们开始交锋时，巫妖喝退了它们。 　　“都退下……就由吾亲自来做此人的对手。” 　　一边这样命令，这名巫妖一边朝斯匹莉缇娅和芙萝伊逼近。 　　“【愤怒爆弹（zornes bombe）】！” 　　斯匹莉缇娅连忙施展魔法。一颗人头大小的火球从她手中飞出，落在巫妖的脚边。以撞击的地方为中心，这火球爆发开来，化作一道火龙卷。熊熊的烈火立刻将巫妖的身影吞噬 　　“怎、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自己的身体即将被吞噬之前，巫妖伸出左手，以火球为中心展开了一道球形的力场屏障，反过来将爆发的火焰包起来封住。 　　随后，仿佛是作为对斯匹莉缇娅这一招的回敬一般，它朝着斯匹莉缇娅举起了右手中的法杖：“【冰霜新星】。” 　　话音刚落，一团带着低鸣迸裂开来的爆发性冷气团便把斯匹莉缇娅卷了进去，当白色的冻气逐渐散去之后，若非芙萝伊及时将巫妖与斯匹莉缇娅之间的空气冻结成了一道白色的冰墙，没准光是这道魔法就能把斯匹莉缇娅打个半死。 　　“这不是巫妖！” 　　一把拉住斯匹莉缇娅的芙萝伊拼命往后退，斯匹莉缇娅也反应过来，连忙让手持长戟的魔导兵们冲上去先顶住。可是巫妖伸手抓住了它们的长戟，轻松地打横挥动，那力量简直让人无法想象是人类尺寸而且只有骨头的身体所能使出的。好几个魔导兵直接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甩飞出去。 　　“正是如此。”听见芙萝伊的话的它傲然地点了点头。“吾乃是支配无数眷属的不死者之王，巫妖中的巫妖，不死魔将，无命之王（no life king）！” 　　“【急冻圣枪阵（weitere eislanze）】！” 　　芙萝伊一边拉着斯匹莉缇娅后退，一边随手从左手五指中甩出五束银白色的雾状光线。可这次巫妖不，无命之王甚至连躲都懒得躲，任由这些攻击命中自己的身体。传说级的冰属性攻击魔法，对它来说简直就和拂面的微风一般不需在意。 　　（这种怪物他喵的怎么打！？） 　　这大概是芙萝伊自从前年被白娅血虐过之后，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念头。 　　“时间啊，冻结吧！【白银恶魔·世界（weiss teufel·die welt ）】！” 　　与它正面战斗不仅毫无胜算而且等同于找死。在被冻结的时间中抓住斯匹莉缇娅，芙萝伊竭尽全力地逃走了。 　　“追。别让她跑了……” 　　听从无命之王的命令，骷髅战士也从她们身后追杀了过来。 卷八：沦亡之冬 ​294：无命之王（下） 芙萝伊通过参考时间术士泽希特·布兰度的专属魔法【被确定的未来】，在升为传说级之后开发出的以魔力暂时冻结时间流的魔法【白银恶魔·世界】可以在五秒钟内停止时间。 　　虽然乍一看很厉害，但一想到泽希特本人能够以进阶级的实力就停止时间五秒钟，就不禁让人同样只能停止时间五秒的【白银恶魔·世界】有些配不上它传说级的等级话虽如此，这也已经是芙萝伊的极限了。强行用冰属性的始源魔法冻结时间流本来就是会让正统魔法师为之喷饭的行为。既然时间守护者没来找她麻烦，就说明这种半吊子的做法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 　　其实芙萝伊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没有人能够用这种半吊子的做法把时间停止五秒钟以上。用冰属性魔法冻结时间流来暂停时间的做法，五秒钟对人类的身体来说已经是极限了。每次结束【白银恶魔·世界】之后，芙萝伊还需要几次呼吸的时间来把身体承担的负荷释放掉，不能连发。 　　所以五秒钟结束后，拉着斯匹莉缇娅的芙萝伊其实也并没有逃出多远。可是当她转头回望那可怕的无命之王时，却发现它并没有追上来，仍然站在那个被石柱所包围的大厅正中心。只有原本围绕在它身边的那些骷髅战士追杀了过来，现在正在和魔导兵们交战。 　　事情有蹊跷。 　　如果那个无命之王真的真如它所言，想要“由吾亲自来做此人的对手”，那么它为什么站在原地不动，只让骷髅战士们追击？ 　　何况骷髅战士究竟能不能打赢魔导兵都还难说呢。 　　……芙萝伊脑中刚闪过这样的思绪，就看到骷髅战士们在和魔导兵们交手几轮之后，毫不犹豫地用手里的长枪把几台魔导兵们胸前那颗灌注了魔力的红石给戳碎了。这些没了动力源的魔导兵们立刻瘫软下来，停止运作。 　　魔导兵们虽然胸前作为动力源存在的红石很显眼，但那也绝不是普通武器能打碎的东西。这些骷髅战士身上的装备果然也都不是凡物。 　　顺带一提，远处的无命之王并未作出任何指示。换言之，这些骷髅战士不但有自我意识，而且聪明到会自己找出和攻击敌人的弱点。而且它们的动作也不只是仅凭身体属性在战斗，而是具备了懂得战士技巧的人才有的身手。 　　“【快乐的气息（lust atem）】！” 　　反应过来的斯匹莉缇娅开始向骷髅战士们发出一连串高速飞行的凝固压缩空气弹。这种攻击没什么特别的威力，效果上和把高密度低质量的固体砖头高速发射出去没有什么区别，破坏力完全看速度。但她之所以在这个时候使用这个法术，则是因为与骷髅系的怪物战斗时，造成钝击伤害的效果会比较好。 　　几只骷髅战士确实因此被空气弹打碎了，原本被压制住的魔导兵们因此得到了反击的机会。因为不死生物和机器人都不会疲劳，双方之间的战斗开始陷入僵局。 　　但是，无命之王却并没有因此对骷髅战士们提供支援。即使看着骷髅战士们开始转入劣势，它也完全不为所动字面意思，不管是那颗骷髅头脑袋还是它的全身上下，都完全没有动弹。 　　太可疑了。 　　这种时候还完全不动弹，芙萝伊对此只能想出三个可能性。 　　一：无命之王完全不在乎骷髅战士们会不会被全部打倒。 　　二：无命之王被封印在某个有限的活动范围内。 　　三：无命之王并非物理上被封印了，可是有某种理由让它不愿意离开某个范围。 　　虽然斯匹莉缇娅似乎没有注意到这点，但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在场之人并不只有他们。 　　无命之王身边的空气突然开始震动。在它来得及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亚历山大已经从空气中一跃而出在米雅莉得意的隐身魔法【无颜之王】的效果影响下，他们两个逃过了无命之王所拥有的光学、声音、味道、体温在内的所有侦测手段，潜入到离它只有咫尺之远的位置，就是为了发动这一次突袭。 　　“【疾风迅雷】！” 　　出鞘的秘银长剑在剑咏者的武技驱动下发出清响，这是音障被精灵的长剑突破时奏响的剑歌。 　　无命之王已经来不及对这招做出反应。 　　（得手了！） 　　……然而，就在亚历山大以为秘银长剑已经砍中无命之王的脖颈时，那个瞬间他手上感觉到的，却绝非剑刃砍断骨头的触感。 　　那触感相当坚硬。简直就像是手中的剑狠狠撞上了巨大的精金墙壁一样，撞击的力道令亚历山大甚至感到手臂发麻。 　　这是只有在攻击完全没有产生任何效果时才会感觉到的手感。 　　亚历山大连忙快步后退，但无命之王已经用更快的速度挥出了手中的法杖。那根法杖明明看起来只是木头材质，但却在上面包裹着的强大负能量的推动下，一杖就把亚历山大的秘银长剑砸出一道裂口。 　　这简直太可怕了。 　　亚历山大手中的这柄精灵长剑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好歹也是硬度和韧性都远胜钢铁的秘银材质。 　　明明是具没有肌肉的骷髅，为什么力气能那么大！？ 　　一旦卸力时角度稍微有些错误，手中的剑就会被打个粉碎，自己也会受到致命伤。 　　就在无命之王想要继续攻击时，从亚历山大的背后，一支缠绕着凌冽风之魔力的箭矢高速飞向无命之王的脑袋。 　　“……哼！” 　　一般人绝对躲不掉这一箭，但无命之王只是稍微动了动脸就躲掉了箭矢。接受了这一支援的亚历山大则是趁此机会稍微拉开距离，吟唱咒语。 　　“萨古·路谢姆，【送电】！” 　　一团排球大小的蓝色电球立刻从他手中飞出，蹿进无命之王的胸口。它的身体因此开始散发出莹莹的蓝色电光，但是……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无命之王的身体只是开始发光而已。 　　“这是什么魔法？” 　　连它自己都开始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自己开始发光的蓝色身体。 　　但是亚历山大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一边拉开距离，一边连续朝它发射出这种蓝色电球。无命之王的身体因此变得越来越亮，蓝色的电光越来越耀眼。虽然一开始好像挺有趣的，但连续吃了好几发之后，无命之王也终于显示出有点厌烦的态度。 　　“【死之指】。” 　　它朝着跑到约莫二十米外的亚历山大凌空一指。 　　然而亚历山大的反应也很快。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着一颗拇指大小的蓝宝石。这种石头能给戴着的人带来智慧，并且有能看破陷阱的传说。如果说银是对付邪恶的神圣金属，那么蓝宝石就可以说是抵挡邪恶的盾牌。 　　他奋力将这颗宝石捏碎，作为媒介施展魔法：“【亡者面纱】！” 　　虽然什么视觉效果都没有，但在场的其他人都立刻感觉到，有种晦暗的力量从无命之王的魔法中将亚历山大保护住了。确切的说，亚历山大通过这个名叫【亡者面纱】的法术将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暂时变成了不死生物，因此得到了对即死法术的免疫力。 　　而且与此同时，他准备了这么久的魔法也终于完成了。 　　“【强效咏唱·极效咏唱·龙之雷】！” 　　一道闪耀着青紫色光辉，蜿蜒奔腾的龙形闪电从他手中奔袭而出。起初无命之王对此不屑一顾，但就在它想要像之前一样伸出左手展开力场屏障时，却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长大了骷髅头嘴巴。 　　“你在吾的身体上积蓄了电力？” 　　还没等亚历山大来得及对此做出回答，从无命之王身上爆发开来的激烈雷光已经无法直视，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厅，雷鸣与爆炸声的巨响，封住了所有人的听力。 卷八：沦亡之冬 ​295：力量于是，绝望于是 “……大家都没事吧？” 　　一边摇头挥去雷鸣造成的耳鸣，亚历山大一边环视周围。 　　【送电】是本身并没有攻击力，但会在被打到的位置上积蓄电力，持续十分钟，令十分钟内下一次打到那个位置的电属性攻击魔法威力增加的辅助性法术。而且在持续时间内可以重复【送电】，增强效果。 　　不过，貌似是因为亚历山大之前在无命之王身上积累了太多次的【送电】并且用威力最大化的【龙之雷】来触发，巨大的爆炸不但阻碍了大家的视线和听觉，还让周围尘土飞扬。 　　“你们是……那天的人？” 　　斯匹莉缇娅已经和魔导兵们一起将骷髅战士们解决掉了。虽然打倒了十几只骷髅战士，但魔导兵也只剩四台仍然能够活动的机体，称得上是两败俱伤。 　　“不准动。” 　　然而亚历山大没有回答。米雅莉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斯匹莉缇娅的身后，并且还张弓搭箭瞄准好了她。 　　就在斯匹莉缇娅皱起眉头，准备施展【被确定的未来】停止时间时，米雅莉的下一句话又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 　　“你的【被确定的未来】没办法在时间停止期间攻击他人吧？要是我看到你消失了，就会马上朝芙萝伊的脑袋射箭。” 　　“啊！？” 　　这还真是米雅莉会玩出来的花招。 　　有趣的是，斯匹莉缇娅居然还真的因此不知所措。然而就在米雅莉打算趁此机会抓住她时，一直盯着飞扬的尘土保持警戒的亚历山大却猛然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回头朝米雅莉大喊：“别管她了！无命之王还” 　　话音未落，一道带有一串细碎爆裂声的黑色负能量射线已经从烟尘中飞射而出，在亚历山大来得及躲闪之前便命中了他的胸口。强烈的负能量爆裂把亚历山大直接炸飞了出去。 　　（身体……冻结了？不对，这不是冻结，是麻痹！） 　　虽然不是瞬间杀死目标的法术，但无命之王仍然成功暂时剥夺了亚历山大的战斗能力。 　　尘土在此刻终于完全散去，无命之王的身影重新显现在众人眼中。令人尤其感到绝望的，是它那具苍白的骷髅身体不管怎么看都毫发无伤。通过威力最大化的【龙之雷】来引爆的数次【送电】对它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绝对不是因为亚历山大的法术威力太弱：即使是刚穿越的白娅，如果吃上这一系列连招也绝对不可能毫发无伤。亚历山大刚刚的攻击的威力足够击伤没有特殊防御能力的神话生物。 　　然而却对眼前这个绝对只是传说级的无命之王一点用处都没有。 　　“没有用的。此身乃吾等之神所赐，不朽不灭之身。”它傲然地做出宣言，“突刺也好，挥砍也罢，钝击也好，魔法也罢你们这点程度的弱者的攻击，无法伤到吾分毫！” 　　这是什么作弊能力啊。 　　话虽如此，芙萝伊倒是没有失去冷静。 　　她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敌人。 　　前年夏天，芙萝伊她们这群白娅的伙伴们曾经和白娅的使徒，灭世魔君费尔南德斯打过一场训练战。灭世魔君就拥有无论物理攻击、魔法攻击还是什么其它的能力，只要来源低于70级，就会全部被它挡住的【绝对恐怖领域】。当时芙萝伊她们连费尔南德斯的皮都打不破。 　　现在眼前这个无命之王，很有可能就拥有类似的力量。 　　（大概只要是魔力弱于一定程度的法术和武器都无法伤害到它吧。） 　　芙萝伊在心中默默思索。 　　（要使用【极大魔法·冰河】吗？） 　　这是她目前所能够施展的等级最高的魔法。威力强大的极大魔法消耗的魔力以及冷却时间都不是其它魔法能够比拟的。如果施展出它之后仍然无法击穿无命之王的防御能力，那么芙萝伊大概也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余力了。 　　“【魂之枪（seele gewehr）】！” 　　然而就在芙萝伊还在思考对策时，斯匹莉缇娅已经开始继续朝无命之王施展魔法。虽然这是个有点蠢的行为，但这次倒是立了一功她从大气中凝聚出的魔力化为光弹飞向无命之王时，对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光弹在碰到无命之王之前就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挡住而停下，然后凭空消失了。 　　很明显，这确实是与费尔南德斯的【绝对恐怖领域】相似的能力。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它一开始还要用魔法去阻挡斯匹莉缇娅的【愤怒爆弹】？ 　　当机立断，芙萝伊驱动起一片冰霜之云，将自己的身体缓缓抬到空中。一个雪花造型的巨大六角形魔法阵开始显现在她抬起的手臂前方。 　　“极大魔法？小孩子把戏罢了。” 　　无命之王一开始似乎对此不屑一顾，但是…… 　　“【极大魔法·冰河（eiszeit）】！” 　　伴随着芙萝伊这句清喝，超低温的冰雪狂岚从魔法阵中奔涌而出。几秒前还对此不屑一顾的无命之王看到芙萝伊施展的法术之后，居然反而大吃一惊，连忙施展魔法，在自己身前唤出一块阻拦冰河的黑暗幕布。然而它仓促之间施展的魔法终究无法阻挡芙萝伊全力施展出的极大魔法。 　　雪崩般的冷气洪流将它与那道黑暗防护墙全部淹没，接着像冲水马桶一样一口气往后推，冰雪的奔流拉动着无命之王的身体，足足向后拖曳了几十米。 　　当它挣扎着、翻滚着从冰雪中爬起身来时，尽管仍然毫发无伤，但大家都已经知道为什么无命之王从一开始就一动不动，而且只会阻挡攻击它的范围伤害魔法了。 　　在被石柱围绕的区域的中央，有一柄剑正被插在无命之王原本所在的位置上。 　　那是一柄剑身由淡蓝色的寒冰打造的奇特双手剑。它的剑柄是一种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认识的黑色金属，剑身与剑柄之间作为护手的部分则是用两个羊头恶魔的头骨拼合而成。但无论造型多么奇怪，它上面散发出来的强大魔力却绝不是假货这是一柄货真价实的神器宝剑。 　　这把剑是能够杀死无命之王的武器！ 　　米雅莉一个箭步蹿上去，想要把被插在地上的这柄宝剑拔出来。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宝剑时，一股丝毫不逊于【冰河】的强烈寒气从剑上喷发出来，直接把她的身体弹开了。 　　与此同时，被【冰河】推走的无命之王已经抖落了身上的碎冰，似乎想要赶回来。 　　“时间啊，冻结吧！【白银恶魔·世界（weiss teufel·die welt ）】！” 　　来不及多想，芙萝伊冻结了时间，催动脚下的冰霜之云把自己搬运到地上的宝剑前，伸手想要将它拔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柄神器宝剑并没有像拒绝米雅莉一样拒绝她。 　　就在她用双手握住宝剑剑柄的那一瞬间，她注意到淡蓝色奇异寒冰打造的剑身上，蚀刻着一段卢恩符文： 　　“此乃力量，亦是绝望。” 　　这个怎么看都有点不妙的剑铭让芙萝伊犹豫了一下然而一股奇妙的感觉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开始在她的心中蠢蠢欲动。 　　那是一种不是来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于更深处从魔力、血脉、灵魂的最深处传来的渴望。一种从芙萝伊的根源拼命催促着她，唆使她拔出这柄剑的悸动。 　　这种强烈的悸动甚至让芙萝伊连抗拒的念头都提不起来。 　　于是她拔出了宝剑。 卷八：沦亡之冬 ​296：寒冰魔剑 就在芙萝伊握住那柄寒冰之剑的瞬间，有种刺激神经，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气息飘散了出来，仿佛将要笼罩住全世界一般。 　　“芙……萝伊……？” 　　似乎直觉到了什么的斯匹莉缇娅迟疑着对自己的挚友发出呼唤，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片银白的冰霜将这柄剑封在这个地底深处。这并非普通的冰霜，其表面如同皎镜一般明亮，正欲拔剑的芙萝伊的身姿被清楚地映在冰面上。 　　冰面微微凸起，在其犹如球镜的各个棱面上，芙萝伊被映出的身姿也截然不同。 　　美丽的身影、丑陋的身影、善良的身影、邪恶的身影、 　　过去的身影、未来的身影、在世的身影、死去的身影。 　　各式各样的可能性，都被这冰面之镜一一照出。 　　伴随着剑被拔出，冰镜骤然粉碎。碎裂的冰片伴随着巨大的力量向四面八方弹射。其中一块银白的碎冰射中了猝不及防的斯匹莉缇娅的胸口，将她击倒在地。 　　但芙萝伊却连回头看一下她的念头都没有升起。 　　一种和某种事物连结在一起的巨大幸福感已经袭向了芙萝伊的脑海，让她无暇顾及周遭的一切。 　　直到已经抖落了身上碎冰的无命之王踱步而来。 　　“吾翘首许久，终盼到您一路至此来！且让吾一试继承王血者之力！迪波尔度·极·古拉比冬！【极效咏唱·黑玉】！” 　　它从手中的法杖顶端凝聚出一个人头大的黑色球体，并且朝芙萝伊投掷过去。这是通过重力将空间高度扭曲制作出来的拟似黑洞。一旦被打中，就会将任何接触到的东西都吞噬得连渣都不剩。 　　然而对于这无命之王已经尽全力释放出的魔法，芙萝伊甚至都没有转头望过来，只用手中的剑一挥，就将黑色球体消弭于无形。 　　毋庸置疑，这是那柄神器剑所拥有的力量。 　　“【升阶咏唱·千根骨枪】！” 　　不知道究竟是一千还是两千根的众多白色骨枪，在无命之王结束咏唱之后便以它为中心，自四面八方刺穿地面，朝芙萝伊猛力袭去。然而芙萝伊仍然只是以随意挥舞的手中之剑应对。从不同地方冲来的白色骨枪只要被宝剑一碰就爆碎开来，散乱的碎片四处飞溅，彷佛融化般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这样连续以魔法攻击之后，就连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的芙萝伊都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无命之王身上。她原本如同红玉般美丽的眸子，现在闪烁着冰蓝色的骇人幽光。带着连疾风都相形失色的速度，杀气腾腾的她直接朝无命之王冲了过去。每跨出一步，脚底的地面都像爆炸般炸开来。 　　这简直是和白娅如出一辙的战斗方式。 　　“【亡者之墙】！” 　　伴随着无命之王抬起的左手，一面由无数持有武器的骷髅组成的骸骨墙壁挡在了两人中间，墙壁中的骷髅手持各式武器攻击冲锋过来的芙萝伊，但是没有任何一招能够命中芙萝伊的身体。芙萝伊只是朝着墙壁挥剑，受到劈砍的骷髅墙壁便就这样遭到粉碎。 　　“唔，【升阶咏唱·女妖之” 　　无命之王还没把这个法术的咒语念完，眼前已经出现了宝剑的剑尖。一股强大的冲击袭向它的脑袋，打断了它口中的咏唱。铭刻着符文的寒冰剑身深深刺入了它空无一物的左眼窝，开始夺取它体内的负能量。 　　死去的东西是不会有生命力的。让死物重新爬起来的能量就是负能量基本上只会由邪恶生物、邪神及其仆从们调动、储存与使用的能量。就像血液在生物的体内流淌一样，负能量流淌在亡者朽烂的身体里，如同黑暗的生命力一般。 　　而这种负能量，现在却正在被刺入无命之王眼眶中的寒冰魔剑夺走。 　　身为不死者的无命之王几乎没有痛觉，不过它还是能了解这种自己体内的负能量全部消失的感觉。 　　“毁灭终至，赞美……” 　　它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寒冰魔剑便完全贯穿了它的颅骨。随着全部的负能量都被魔剑夺走，无命之王的身体也崩解开来，在半空中化为碎片消失。 　　……但是芙萝伊的状态却没有变回来。 　　与之相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柄寒冰魔剑夺取了无命之王的负能量的关系，她的状态看起来变得更加狂乱了。那对迸发着冰蓝色恐怖幽光的眼睛开始环顾四周，简直就像是在寻找魔剑的下一个牺牲品。 　　在场之人原本有五个。现在无命之王已经被魔剑消灭，亚历山大因为麻痹的效果尚存而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斯匹莉缇娅则是在芙萝伊拔剑时被碎冰击倒了。换言之，现在还剩下的能够成为芙萝伊目标的人，就只有…… 　　“诶？”看到芙萝伊缓缓转向自己，米雅莉大惊失色，“芙萝伊，快醒醒啊！” 　　芙萝伊只是自顾自提着魔剑朝她走来。 　　这下米雅莉只能硬着头皮和她打了。 　　只有进阶级，而且不擅长正面战斗的她不可能有办法和原本就是传说级而且专精于战斗的芙萝伊战斗。何况现在拿着寒冰魔剑的芙萝伊还这么一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架势。 　　可是米雅莉也没法逃跑：亚历山大还麻痹着倒在地上呢。米雅莉不可能丢下他不管，扛着他跑更加逃不掉。 　　“【三连射】！” 　　连续射出的箭往芙萝伊飞去。但是芙萝伊俐落地用手中的魔剑打掉了米雅莉用武技射出的三只箭。与此同时，芙萝伊还向她踏出一步。那速度惊人之快，好似一瞬问就将彼此距离缩到了零。 　　紧接着她施展出的，是魔剑的正面挥砍。 　　感受到剑刃高速逼向自己，米雅莉在一瞬间内做出判断。她一边丢开长弓，一边向侧边翻滚身体。魔剑的风压削掉了她几根头发，让她的背脊窜过一阵凉意。 　　拔出腰间的长剑，米雅莉横剑斩向芙萝伊的身侧，但是对方轻轻松松就用魔剑挡住米雅莉的【斩击】，弹回的冲击力道反而震麻了她的手。 　　束手无策的米雅莉再次向芙萝伊的身后翻滚，与她拉开距离。当然，芙萝伊不会允许她一直逃跑。而且不用说，前进一定比后退快。 　　好在虽然没人能事先预料到这个状况，但米雅莉的义妹米莉尔确实准备了以防万一之策。 　　就在芙萝伊举起魔剑，再次逼近米雅莉身前时，一道负能量组成的黑色雾状鞭子突然从她身后的影子中蹿出来，紧紧缠绕住芙萝伊持剑的右手。 　　真的好久好久没有机会出场，最近这段时间都躲在米雅莉影子里的小吸血鬼爱丽丝从影子里探出上半身，双手死死拽着那根用她自己的魔力做出来的鞭子。 　　吸血鬼这个种族，就和狮鹫、曼德拉草还有米莉尔一样，都是奥火时代的精灵铸神者们创造出来的人工生命虽然吸血鬼本质上是不死生物。就像曼德拉莉和格里芬分别是曼德拉草和狮鹫的始祖一样，爱丽丝的养父也是吸血鬼中的始祖。现在的爱丽丝因为被米莉尔灌注了她养父的灵魂能量，也已经成为了传说级的吸血鬼始祖。 　　换句话说，小爱丽丝现在是和无命之王差不多等级的不死生物。而且与无命之王那种站桩丢法术的傻瓜打法不同，爱丽丝的战斗方式要灵巧得多。 　　右手被缠住的芙萝伊突然从魔剑上喷出一股寒气，震散了缠住她的黑色长鞭。但小爱丽丝对此早有准备。只见她握紧右拳，同时从影子里完全蹿出身来，似乎要朝芙萝伊扑去。芙萝伊也没想太多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的脑袋已经不怎么能思考了直接一剑横扫，却没想到这正是中了爱丽丝的计。 　　看准魔剑砍来的瞬间，爱丽丝摇身一变，幻化成了一道透明缥缈的灰色雾气，乘风躲开了魔剑的斩击。即使芙萝伊的臂力得到了魔剑的强化，她也仍然缺乏身为战士的技术，不可能在挥出这样的一剑横扫之后马上恢复平衡。飘到芙萝伊身后，解除雾化状态的爱丽丝撩起握紧的右拳，一拳从背后敲在了芙萝伊的肾脏上。 　　剧烈的钝痛一下子就把芙萝伊打懵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肾脏被打实在太痛了的关系，她的脑袋甚至因此显得清醒了一点。 　　“我……这是怎么回事？” 　　絮绕在她眼中的那团冰蓝色恐怖幽光逐渐消失，但她仍一脸茫然。 　　直到芙萝伊开始环顾四周，看到被她拔出魔剑时迸射出的碎冰射中，倒在地上的斯匹莉缇娅。 　　“缇娅……缇娅？” 　　丢开手中的魔剑，她慌忙跑到倒地不起的斯匹莉缇娅身边，抱起她，却发现她不省人事，身体还冷得像冰。一道冰蓝色的寒气正在从斯匹莉缇娅被碎冰击中的心脏位置上散发出来。 　　而且这道寒气还在从心脏的位置，向斯匹莉缇娅的身体各处蔓延。 　　“缇娅！？” 卷八：沦亡之冬 ​297：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芙萝伊从巨大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时，不知为何，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暴风雪咆哮肆虐的雪山顶上。 　　那柄由淡蓝色的坚冰打造而成的魔剑正躺在她的脚下。 　　（我……做了什么？） 　　芙萝伊试图回想，但她的记忆从拔出寒冰魔剑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些断断续续，只剩下几个残破的画面。 　　（我拔出了剑，打倒了无命之王，然后……） 　　她脑海中闪过了那个画面：自己的挚友斯匹莉缇娅倒在自己怀中，胸前的冰蓝色寒气渐渐扩散开来。她的头发变成白色，皮肤结冰，最后斯匹莉缇娅整个人都完全冻成一座浅蓝色的冰雕。 　　“我杀了……不可能……我不可能……” 　　尽管领悟到存在于自己记忆中的画面并非虚假，可芙萝伊实在没有坚强到能接受那样的现实。 　　“是的，就和你记忆中一样。” 　　不知何时，不知为何，一个仿佛刚睡醒的慵懒声音开始在她耳边低声喃喃。 　　“别说了……” 　　芙萝伊捂住耳朵。 　　“你唯一的朋友……缇娅她……” 　　但是那如蜜糖般渗入灵魂的声音无法被这样简单地阻挡。 　　“不，别说了……别说了！” 　　芙萝伊抗拒地摇着头，挣扎着想要设法摆脱这甜蜜的嗓音。 　　“被你杀死了。” 　　原本暴风雪肆虐的天空，在她轻声于芙萝伊耳边吐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 　　就连本应飘落的雪花，都被冻结在了空气之中。 　　“这是什么情况？” 　　当米雅莉用曼德拉草制作的解除异常状态药水把被麻痹的亚历山大救起，带着被冻成冰雕的斯匹莉缇娅回到白岳城时，大家都一头雾水。 　　尤其是雅雪莉法。 　　“【观命术】。” 　　她对着被变成冰雕的斯匹莉缇娅施展了一下这个可以看到他人生命力的魔法，却发现斯匹莉缇娅体内已经连一丝生命力都不剩了。 　　“她好像……真的死了？” 　　一般来说，如果是被【石化术】之类的法术影响的人，用【观命术】去看的时候会看到“不算死，但是也不算活”的结果。实际上，原本能够解除【石化术】的曼德拉草药水现在对被变成冰雕的斯匹莉缇娅也不管用。 　　与此同时，远在雷斯卡特白塔的白娅也察觉到了异常。她所拥有的系统里的雇佣兵页面中，四个以白色文字显示的名字里，只有芙萝伊·娃依丝的名字变成了红色。 　　白娅知道这种文字变化在《方舟世界》游戏里所代表的意义。 　　雇佣兵死掉的情况下，他们在系统页面里的名字会变成黑色。名字变成红色，意味着“背叛”在《方舟世界》游戏里，雇佣兵的背叛只有两种形式。 　　第一，是因为“忠诚值”太低，导致雇佣兵不听命令甚至攻击主人。 　　其二，则是雇佣兵受到第三者的精神控制。 　　因为忠诚值在系统上属于玩家看不到的隐藏数值，白娅并不知道现在芙萝伊陷入的究竟是哪一种状况。但是，她前年第一次打败依莉丝时，曾经从锡安皇宫地下宝库里给芙萝伊找到一个增强魔力并可以抵抗精神干涉的“纯洁护符”。换言之，芙萝伊应该没那么容易被他人精神控制才对…… 　　实际上白娅现在连芙萝伊跑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因为芙萝伊现在被系统视为“背叛”，白娅本来能通过系统对她进行的干涉功能全部都自动关闭了。 　　不过，在通过【通讯术】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白娅还是带着米莉尔跑到了白岳城去。 　　“这是一种强力的诅咒。”米莉尔在检查过变成冰雕的斯匹莉缇娅之后，这么表示，“她心脏里面被打入了一块诅咒凝固而成的冰，而且从内向外蔓延。如果不把这块冰取出来，她就会保持现在这个样子，直到永远。” 　　“但是，你能够把它取出来，对吧？” 　　虽然和斯匹莉缇娅不熟，但知道米莉尔有多厉害的雅雪莉法很期待地问。 　　“不，我做不到。”米莉尔惭愧地摇头回答，“这是神话级的邪能，我的法术对它没有办法。如果能还原出时光守护者大人去年用来救人的那个真正的高等魔法，或许还有机会，但是我现在正在研究那个可以把希丽忒公主变回人的高等魔法……” 　　“既然要救人的话，我这边先缓一下也没问题。” 　　从窗户里把龙头探进来的白龙公主好心地说。 　　然而现实中的研究不可能像游戏里那样说停就停，说换就换。何况就算临时改变研究项目，米莉尔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把那个真正的高等魔法研究出来。 　　白娅则是走上去把手放在了冰雕上，然后皱起眉头：“我倒是能把冰融掉，但是需要花点时间。” 　　没有白娅的太阳之光无法融解的坚冰，但是……这需要时间。 　　现在的白娅她们或许缺的就是时间。 　　与此同时，米雅莉已经根据记忆把那柄寒冰魔剑的样子画了出来。她以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只要是看过一眼的东西，即使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也能通过自我催眠完全回想起来。 　　那柄魔剑的正面以卢恩符文蚀刻着“此乃力量，亦是绝望”这么一句话，反面的符文内容则是说明拔出这柄剑需要满足三个条件： 　　其一，流淌阿伦戴尔王室之血脉； 　　其二，天生具备异相； 　　其三，被亲生父亲投入海中，作为孤儿被抚养长大； 　　这段铭文把白娅和雅雪莉法看得脸都绿了。 　　既然芙萝伊确实把这柄剑拔了出来，那么就说明…… 　　“这么说起来，娜娜之前在王宫里听到的那个关于卡尔二世有过一个孩子的谣言……” 　　“芙萝伊也确实是被采佩什伯爵养大的孤儿没错……” 　　“而且芙萝伊和希丽忒公主确实长得挺像……” 　　“天生白发红眼，要说算是异相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别看方舟世界是个奇幻世界，人类其实很少会有动漫里那种花花绿绿的头发。在没有特别的血统或者受到特殊外在因素影响的情况下，方舟世界的人类的天生发色基本上只有黑、棕、金、红这四种。不过因为其他种族很多都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头发颜色，玩家很容易下意识忽略这个问题。 　　“而且，去年那个时间守护者还说了那种话啊！” 　　说到这里，白娅又想起了去年时间守护者伊利森·冬雾临走前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祝福”。 　　果然那个可以看透时间的神棍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了吗！？ 　　“官方小说里有这个设定吗？” 　　最后，白娅有些绝望地向雅雪莉法问到。 　　“有的话我早就和你说了。” 　　雅雪莉法也绝望地回答。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魔神安娜狄艾尔会知道这种事？ 　　看来她们真的太小看魔神的情报网了。 　　“芙萝伊小姐是我的表姐！？”希丽忒公主知道这件事之后也大吃一惊，然后反而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证明了我还是有个比较靠谱的亲戚呢。” 　　她这话基本上把整个阿伦戴尔王室全骂进去了。 　　“现在的重点是，不管安娜狄艾尔想要做什么，我们得赶快把芙萝伊找回来！” 　　白娅抱着脑袋苦思冥想。 　　不，反过来思考的话……如果我是安娜狄艾尔，我现在会想让芙萝伊做什么？ 　　“大小姐！”希丽忒公主的秘书官正好在这个时候慌慌张张地冲进房间，“我们安排在王都的人用【风讯术】传回来一个消息！” 　　希丽忒公主点了点头：“直接说吧。” 　　“昏睡至今的卡尔二世陛下……醒来了！” 卷八：沦亡之冬 ​298：大错铸成 卡尔二世陛下醒来的过程非常具有戏剧性。 　　爱德华国王并不是个蠢货，所以尽管卡尔二世看起来没那么容易突然醒过来，但他仍然派了很多人三班倒的监视着他这位陷入沉眠诅咒的父王。这样一来即使卡尔二世突然醒来了，爱德华也来得及做出适当的反应。最糟糕的情况下，也有办法把消息压下去不让外泄。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潜藏在暗中的幕后黑手看穿了爱德华国王的准备，它的做法让这些准备全部落了空。 　　差不多就在芙萝伊拔出寒冰魔剑的那一瞬间，远在百里外阿伦达尔王都的王宫中，那座安置着沉睡中的卡尔二世的寝宫突然升起一道耀眼的浅蓝色光柱，这道光柱升到天上，在空中幻化成一朵足有整座宫殿般庞大的六角雪花。 　　如雷霆般的巨响在空中回响： 　　“咒缚已破，王者归来。” 　　……然后卡尔二世就醒了。 　　而且这下爱德华就算有天大手段都没法把这件事瞒下去了。 　　好在这一切似乎同样在幕后黑手的预料之中。 　　就在锡安帝国来得及介入之前，也就是卡尔二世醒来的第二天……更糟糕的状况发生了。 　　阿伦达尔王宫的谒见厅，是一间比起华丽装潢更加重视功能性的房间。如今，王国的许多贵族与重臣都聚集在这里。 　　尽管只过了几个月，但从沉睡诅咒中醒来卡尔二世和现在相比，明显变得苍老疲倦了许多。那头已经苍白的头发散乱，瘦弱的身体即使恭维也说不上健康，脸色也很差，手像枯枝一样细。 　　尽管诅咒已经被解开，但那邪恶的力量仍然严重伤害了今年已经六十岁的卡尔二世国王的生命力。 　　虽然王座的滋味无比诱人，可爱德华国王在看到自己的父亲变成这个样子之后，心中仍不禁感到黯然。 　　可反过来说，父亲苍老的姿态也更让爱德华笃定了阿伦戴尔王国必须由他自己来领导的决心。 　　“诸君。此次潜入安巴尔之墓，解除吾父所受诅咒之人，乃是我寄予无比信赖的左右手。试验性魔导兵部队的队长，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 　　因为是自己新设立的部队所立下了这样的功绩，端坐于王座上的爱德华傲然扬起了头。对于近来几乎是一帆风顺，诸事如意的这位国王，许多新上位的年轻贵族们脸上也都流露出钦佩之色。 　　“真是太好了呢，爱德华陛下！” 　　坐在爱德华国王身边的苏茜也笑眯眯地说。 　　“此人现在正在谒见厅外等候。让我们欢迎勇士的回归，也赐予他应有的奖赏吧！” 　　伴随着爱德华国王的这句话，谒见厅的大门被禁卫军们缓缓推开。一个披着灰黑色兜帽长袍，身高一米七八但又显得有些纤细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可是国王陛下御前。”侍从官立刻开口呵斥，“快除下你的帽子！” 　　这个人默默照办了。摘下兜帽的她露出了一头银色如霜的长发。 　　爱德华国王和卡尔二世都不由得皱起眉头。尤其是爱德华国王，虽然他和斯匹莉缇娅不是很熟，但他至少还记得斯匹莉缇娅的头发应该是金黄色的。 　　可是，既然他身边负责管理这些事情的未婚妻苏茜什么都没说，那应该就表示没有什么问题吧？ 　　“爱德华陛下，这便是从安巴尔之墓深处寻获的，破除了卡尔二世陛下所受诅咒的宝剑！” 　　两名跟在白发少女身后的禁卫军一边大声说，一边将他们扛着的巨剑呈现给谒见厅里的众人观看。 　　此巨剑刃长一米八，柄长半米，剑锋以苍蓝的不融之冰铸就，剑柄以无名的黑色金属锻成，剑身与剑柄之间作为护手的部分则是用两个羊头恶魔的头骨拼合而成。整柄剑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唔……” 　　爱德华王子忍不住移开视线，不去看这柄可怕的巨剑。 　　“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感谢你的义举，救醒吾父。你所应得的五千金币封赏，与应许你的封地，我也将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原本在自己面前曲膝跪地的白发少女突然站起身来。 　　“你在做什么？国王陛下御前，休得无礼！” 　　无视旁人的警告，白发少女只是朝那柄被两名禁卫军骑士扛着的巨剑挥了挥手。仅是如此，那柄巨剑便立刻爆发出一阵刺骨的寒气，将两名骑士瞬间冻成冰雕。 　　然后，在在场的众人反应过来她到底做了什么之前，巨剑已经飞入她手中。接着她便二话不说，持剑朝着茫然的爱德华国王径直走去。 　　“刺客！刺客！”还是那名侍从官反应比较快，吊起嗓子就开始拼命喊，“禁卫军快来救驾啊！” 　　站在谒见厅四周的禁卫军骑士们连忙举起长戟，朝白发少女冲过来。然而就连无命之王都吃不消的寒冰魔剑，区区30级的禁卫军骑士们怎么可能应付得了？他们手中的长戟在魔剑的剑刃下像分开水一样毫无阻力被切断，穿着盔甲的身体即使只是被剑刃擦到一下都会被立刻冻成冰雕，又或是凭空身首分离。 　　“都是你的错……” 　　白发少女砍死所有挡路的禁卫军之后，重新把目光移向坐在王座上的爱德华国王。 　　那是一双充斥着幽蓝色冰霜之力，但同时又冒出针尖一样的红色刺眼光芒，凝聚了浓厚恨意的眼睛。 　　“我、这、什么？” 　　爱德华国王这是真的懵了。不过他也不是坐在王座上等人来砍死自己的傻子，看到白发少女继续往自己走近，他连忙跳起身来，拔腿就往谒见厅后面的门跑。 　　然而奇怪的状况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刚才还用无比仇视地眼神望着他的白发少女并没有改变前进的方向，仍然径直走向王座。就在爱德华国王开始疑惑这名少女究竟是怎么回事时，他才猛然意识到，少女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坐在王座旁的座位上，似乎也因为眼前的突发状况而不知所措的苏茜小姐。 　　“苏茜！” 　　在他意识到白发少女想要杀死的是自己未婚妻的这一刻，爱德华国王是真的把一切把权力，把自己的性命，全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连想都没想，就转身朝苏茜跑了回去。 　　“爱德华陛下！” 　　苏茜则是似乎被吓呆了，站在座位前动弹不得。 　　“都是你的错……” 　　白发少女则是根本没把他们两个的互动看在眼里。同样地，也没几个人真正听见她口中的喃喃。 　　“缇娅会死，都是让她去安巴尔之墓的你的错……” 　　一边低声自言自语，她一边高高举起手中的寒冰魔剑。 　　与此同时，全力朝苏茜跑来的爱德华国王则是忽然犹豫了。 　　放弃自己逃跑的机会，保护苏茜是正确的行为吗？ 　　与身为国王的自己的性命相比，舍弃苏茜才是正确的。所谓臣子就是应该在王遭遇危险的时候为王献上性命作为盾牌的存在。但是…… 　　（可恶！） 　　身为国王，绝不该这样做。爱德华明白这几乎等于是背叛了自己所爱的整个国家，但他仍然没有放慢速度。感性而非理性驱动着他的身体。 　　感性在告诉他：我要救苏茜！ 　　这便是男子汉在保护自己的女人时的力量。 　　“让开！” 　　飞奔而来的爱德华在白发少女的剑还来不及碰到苏茜之前，就先把傻站在原地不动的苏茜用自己的身体撞飞了。 　　下一秒，寒冰魔剑的剑刃便把爱德华国王竖着剖成了两半。 　　“爱德华陛下！” 　　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被这样杀死在面前，原本就被爱德华撞倒在地上的苏茜直接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啊……啊！是你……是你！” 　　像老年痴呆般躺倒在王座另一边的座位上的卡尔二世，则是在近距离看到白发少女的身姿之后，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仿佛遭到冻结一般，用异常恐惧，同时又凝聚着疯狂的目光，望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存在的白发少女。 　　“‘白发红目，杀弟弑父’……寡人终究还是逃不过这预定的命运吗！？” 　　这名老人在身边发出的这些吵吵嚷嚷的声音让白发少女感到烦躁，因此她也没想太多，举剑刺入他的胸膛。冰雾在剑刃上蒸腾，滚烫的鲜血瞬间又被冻成了冰晶。年迈的先王发出几声痛苦的喘息，随后身体便从座位上瘫软下来，滴血的王冠滚落到了地板上。 　　“成了。”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不知何方，以蕴含魔力的言词作出宣告。 　　“如今正是苏醒之时古老的北地之王，索列姆哟！” 　　这是一种既魅惑人心，却又会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女性声音。即撩人，又恐怖，仿佛会让所有的活物都不由自主地为之倾倒。 　　与此同时，整个阿伦戴尔王国中所有曾经进入过安巴尔之墓，并且从中取得过财宝和魔法装备的冒险者与商人，以及从他们手中取得财宝的人他们身上的财宝和装备全部都燃起了不属于这个世间的黑色火焰。 　　那是带着硫磺气息的地狱之火。 　　伴随着这世间从前未有过，响彻了整个王国的大哀号，成千上万人的身躯被地狱之火溶解。一条条苍白的蛆，长着他们生前的头，咆哮着从这些可悲之人的残骸中钻出来。 　　庞大的灵魂能量被聚集，凝聚到白发少女手中的寒冰魔剑上，然后爆发。翻滚的黑色云雾开始以少女持剑的手臂为中心，朝四面八方以惊人的高速扩散开，吞没了一切。 　　“这个王国将要毁灭，沦亡之冬冰封此地。” 　　那个可怕的声音在不知何方吟咏着满怀恶意的预言。 　　“世风堕落道德败坏，父女姐弟互相残杀。冻结之心一日未解，此诅咒亦无可消弭！” 　　黑烟散尽之后，阿伦戴尔王国曾经无比骄傲的璀璨明珠，王都阿伦达尔城已经化作一座只剩死寂与绝望的冰城。 　　当白娅她们知道这件事时，无休无止、连绵不断的暴风雪已经开始从这里向整个王国扩散。 卷八：沦亡之冬 ​299：背道而驰 一种温柔的触感传遍全身。 　　有一只金色的手，试图拉起被冰封在厚重冰层下的自己。 　　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犹豫了一下。 　　在不知时间是否存在的世界中，斯匹莉缇娅在经过犹豫后，最后还是抓住了那只手。 　　然后她就被用力拉起，拉进了一片白光之中。 　　身体完全无力。 　　就好像体内变成一团烂泥一样。 　　异常的疲惫感传遍全身。 　　斯匹莉缇娅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刺眼的金色光芒映入她的眼帘。 　　身边似乎有好几个人围着自己。 　　其中一名狐耳艾琳族像是带头的。她长着八条金黄色的大尾巴，正在用天蓝色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 　　“冰我已经融掉了。你现在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金色的狐狸伸出手在斯匹莉缇娅的面前晃了晃。 　　“你是……这里是……” 　　斯匹莉缇娅的思考还有些混乱。 　　不过就像芙萝伊一样，她还是马上找到了重点：“芙萝伊？芙萝伊呢？” 　　这两个人的性子其实还挺像的。 　　“我就是想要搞清楚这个，所以才融化了你体内的冰。” 　　白娅一边甩动着八条大尾巴，一边将自己右手中燃起的太阳之火展示给她看。 　　“我、我记得芙萝伊拔出了那把剑，然后我被拔剑时弹出来的冰块砸晕了……” 　　“这个我们都知道。我想问的也不是这个。”但是白娅打断了她的话，“苏茜·坎贝尔，那个命令你带着芙萝伊潜入遗迹，而且还把一份这么完整的地图给你的人，究竟是谁？” 　　“苏茜是谁……”可是斯匹莉缇娅只是被这个问题搞得一头雾水，“苏茜就是苏茜啊。” 　　白娅叹了一口气。 　　“我就直说了我现在没时间慢慢从你这边了解事情经过。我只想要在开始总体战之前，先把敌人的真面目搞清楚。敞开了说吧。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你所知的苏茜·坎贝尔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无论是白娅的态度也好，还是说出来的话也好，都让斯匹莉缇娅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眼前这只狐耳艾琳是谁。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想要搞清楚什么，但不管被人问多少次这个问题，我都会这样回答：我们的目的是创造一个没有军队、没有战争、人人平等，不需要有任何人受伤，每个人都能得到幸福的世界！” 　　因此，斯匹莉缇娅有些气冲冲地这么回答。 　　然后她注意到，大家在听完她这番话之后，面面相觑。 　　“……虽然也有只是单纯在做梦的可能性，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你这是彻头彻尾地在被苏茜耍着玩啊。”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可白娅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但这话斯匹莉缇娅可就不爱听了。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一定是想说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吧？但至少我们在为实现理想的世界而坚持不懈地努力！你凭什么对我们的理想嗤之以鼻！” 　　场面被她这样带着怒气发出的呼喊弄得有些尴尬。在场的好几个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不过白娅对此只是微微扬起眉毛。 　　“很简单，因为那不是理想，只是美名其曰‘梦’的空想。是没有半分用途，一文不值的泡沫。” 　　“不对，我们” 　　“首先，不存在军队却又没有战争，就意味着必然是通过某种力量抑制了争端的发生。”白娅打断斯匹莉缇娅的话，“如果那种力量是道德律的话，我会很开心然而这个世界……不，不管哪个世界上的大部分凡人都不是圣人，这是一件很令人遗憾的事。” 　　确实，向往光明是大部分人类的共性。大部分人都期待整个世界都能够变成所有人都能够自觉遵守道德，大部分人都期待纯善的世界。但那样的世界绝非凡人的力量所能够创造出来的。自古以来所有人类建立乌托邦的尝试都失败了。 　　“不是依靠道德律来抑制争端，但却又不存在军队，换言之既是通过某种其它事物将所有争端的发生包括这些人的自由意志在内，全部控制了起来。” 　　白娅闭着眼睛，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继续自己的叙述。 　　“所以……所以我们才会发明魔导兵！”斯匹莉缇娅努力辩解。“所以我们才会发明可以代替军队去打仗的机械！” 　　“哦？可是你刚刚提过人人平等不是吗？即使你们真的用代替军队的机械来抑制了所有的争端，世间也不会有平等。因为握有这一切机械控制权的管理者，或者负责管理的组织，还是会握有无上的权力。”白娅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该明白过来了吧？人是创造不出‘没有军队、没有战争、人人平等’的世界的。等待在你妄想尽头的，只会是表面上充满和平，实际上人民从出生到死亡都被控制，自由意志被支配，恶劣的反乌托邦。” 　　若不是害怕这种状况，白娅怎么会在管理雷斯卡特教国的时候那么烦恼呢？ 　　要是真正的乌托邦有那么容易创造出来，已经成为真神的她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不是的！” 　　斯匹莉缇娅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了。想必即使是她也该开始察觉到自己话语中的破绽，但却又拼命想要反驳。 　　“你的论点只不过是将人比作机器！你没有考虑到爱！人与人之间只要能有为他人考虑的心情，就绝对不会发生那种后果！” 　　“嗯，这话倒也没错。”白娅点了点头，“但在一个从出生到死亡，连自由意志都全部被管理者控制起来的反乌托邦里面，你又想从哪儿空出一张嘴来宣扬爱了？” 　　斯匹莉缇娅终于哑口无言。 　　归根究底，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可不是统治者能有办法硬塞到人民脑子里去的东西。 　　“让人类有爱，在人类心中放入为他人考虑的心情……” 　　白娅说到这里，伸出长长的大尾巴，指了指自己。 　　“是神该负责的事情。” 　　这句话让斯匹莉缇娅终于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只狐狸到底是谁。 　　说完这番话之后，白娅就丢下茫然失措的斯匹莉缇娅，转身打算离开。 　　“我现在要去王都阿伦达尔。”她对身边的众人开口吩咐到，“去把我们那个容易被人洗脑的冰之女仆救回来。” 　　其他人都默默点了点头，只有米莉尔歪了歪脑袋：“需要我帮忙吗？” 　　如果白娅在战斗中真的需要支援的话，那除了身为她巫女的未那以外，就只有能够勉强介入到神话级战斗中的米莉尔可以提供有效的援助了。 　　不过白娅摇了摇头：“应该还不至于会遇到魔神吧。你先留在白岳城以防万一比较好。” 　　毕竟也存在调狐离山或者开辟第二战场的可能性。 　　然而，就在白娅伸出手，从空间中拉开金色的传送门时，原本惆怅地坐倒在地的斯匹莉缇娅突然跳起身来，一把抓住了白娅的一条大尾巴。 　　“请带我一起去！” 　　明明只沮丧了几秒，只陷入了失落几秒，她居然就重新恢复了原本那种精神。恢复了那种和娜娜无比相似，凝聚着意志的闪亮眼神。 　　“确实，你说的或许没错。我和苏茜的想法确实有可能错了。但即使错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从头开始就好。因为一直以来，我战斗的理由，和最喜欢芙萝伊的心情，对我来说都是从来没有改变过的！” 　　“如果芙萝伊现在需要帮助的话，我也要一起去！” 　　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虽然是个天真的人，是个容易被欺骗的人，可这也是因为她心中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诚实既是对他人的诚实，也是对自己的诚实。 　　天真之人固然容易受到蒙骗，但也正因为那份天真而同样会在知晓真相后容易改善，向正面改变。有些好面子的蠢货或许会因为拉不下脸来承认错误而选择破罐子破摔，但正是因为斯匹莉缇娅无比天真，所以她才反而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因为对于天真的人来说，知错就改才是理所当然的事。 卷八：沦亡之冬 ​300：Frozen 阿伦戴尔王国曾经无比骄傲的璀璨明珠，王都阿伦达尔已经变成了一片咆哮着暴风雪，只剩冰冷和绝望的冰天雪地。 　　原本是王宫的地方，现在被一座冰雪创造的巨大城堡所替代了。它拥有与之配套的完整城墙，了望塔，大门，城垛，一座吊桥，和一座尤为高大的主塔，还有一道宽数米的冰冷护城河将城堡包围着。整座城堡的材质都是一种深蓝色不透明的冰晶，好像宝石一般闪闪发光。 　　城堡大厅的墙壁与地板也是相同的蓝色冰晶，冰做的烛台上晃动着让人不舒服的蓝紫色火苗，遥远的天花板上并列挂着几个冰做的枝型吊灯。 　　芙萝伊·娃依丝瘫倒在城堡大厅中的寒冰王座上，似乎已经与整个世界相隔绝。她的衣服变成了一件由黑色的奇异冰晶构成的长裙，风雪盖满她的全身。形影相吊，孤寂落寞，只有那柄寒冰魔剑躺在她的脚边。 　　直到一个竖直的金色圆环突然在空气中凭空显现，甩着八条长长大尾巴的白娅从圆环中走了出来。 　　“呜哇，没想到你居然能弄出这种《冰〇奇缘》一样的视觉效果。”白娅一边环顾这座冰晶城堡，一边随口吐槽，“总之，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她本来其实没指望大概已经被魔剑控制住的芙萝伊能够回答她，但出乎意料的是，瘫倒在寒冰王座上的芙萝伊居然真的开口回答了。 　　“……深深呼吸占据了我腐朽灵魂的黑暗。” 　　这孩子是又犯什么病了？ 　　白娅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除了芙萝伊之外，似乎并没有别人在了。 　　“好吧，那么当务之急是先把你从这里弄走。芙萝伊，快点和我回去。” 　　“……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继续往我脑子里灌输这个世界很美好的谎言吗？”芙萝伊露出凄凉的笑容，“我不会回去的。我属于这里。属于这个独自一人的冰天雪地。” 　　我给她脑子里灌输过这种东西吗？ 　　老实说白娅真的停下来仔细琢磨了一会，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好像并没有。 　　“呃，所以你打算就这样一直瘫倒在这里，直到自己被饿死？” 　　“……当我失去了有着唯一价值的所爱之后，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芙萝伊哀戚地呻吟。 　　天呐，这病犯得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 　　白娅忍不住垂下尾巴开始思考。 　　虽然斯匹莉缇娅实际上还没死，而且刚刚被白娅给救活了，可让芙萝伊一直保持这种偏激的心理状态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把她揍一顿或许是个办法真正的痛苦很容易揭示出自怨自艾其实只不过是在无病呻吟而已。 　　但芙萝伊现在的状况看起来似乎也不太适合震撼疗法。 　　因此白娅大夫决定再观察一会。 　　“嗯……所以你打算就这样痛苦一生？” 　　“……我还能怎么做？我想要用自己的一生，为我最珍视的人创造一个和平的世界。但在我最珍视的人已经失去了之后，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芙萝伊说到这里，又凄凉地叹了一口气。 　　“白娅，从来没有失去过重要的人的你，不了解真正的痛苦是什么。” 　　呜哇。 　　这话说得让白娅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真的揍她一顿了。 　　芙萝伊现在的状态简直堪比两年前白娅刚遇到她时的状况，甚至更糟。至少两年前中二病还没痊愈的芙萝伊不会像现在这样沉溺在沮丧和痛苦之中。 　　于是白娅拿出了绝招。她把手伸回到身后的金色传送门里，把斯匹莉缇娅从里面拉了出来。 　　这下轮到芙萝伊惊呆了。刚才还一副呼吸着哀伤与苦难样子的她直接从王座上跳起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以为已经死去的自己的挚友。 　　“芙萝伊？是我，是缇娅哦。”斯匹莉缇娅一边说，一边带着颇有些钦佩的表情望着这座冰晶大厅，以及王座上身穿黑冰长裙的芙萝伊，“哇，这个地方真的被你变得很漂亮。” 　　“谢谢……不，不对！”芙萝伊猛然反应过来，“你需要离开这里！” 　　“嗯。”斯匹莉缇娅点了点头，“但是我也要带你一起回去。” 　　“不，不行！缇娅，我属于这里。”芙萝伊连忙摇头，“只有远离你，我才不会伤害到你。就像我们无法做到不伤害普通人，我对你也是一样。这是不为任何人的意志所左右的我想要保护你。” 　　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但是斯匹莉缇娅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我不需要芙萝伊来保护。普通人或许会害怕施法者，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害怕芙萝伊！” 　　“缇娅，请回去吧……”芙萝伊躲闪着挚友清澈的目光，“我知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看看这个吧。” 　　她抬起右手，接着便看到那柄原本被她丢在寒冰王座旁边的魔剑立刻飞入她手中。一道刺骨的寒气立刻以芙萝伊手中的魔剑为中心，朝四面八方释放出来，瞬间便笼罩了整个房间。温度急剧下降的空气甚至发出轰然的哀号。 　　斯匹莉缇娅连施展魔法防御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这股寒气弹飞了。 　　站在旁边看到这里的白娅终于皱起了眉头。这两年来已经习惯用目视看到魔法能量的她已经察觉到了这柄剑非常非常不对劲。 　　“艾璐芙，鉴定它。” 　　她开口呼唤自己好久没有出场的妖精召唤兽，而艾璐芙的力量也没有辜负白娅的期望。这柄魔剑的力量立刻被展现在了她的眼中。 　　【蚀魂魔剑·霜之绝望（+10）】 　　【lv100·神话·双手剑·挥砍与寒冷与负能量伤害】 　　【此剑刃长两米，柄长半米，剑锋以来自冥河最底部的不融之冰所铸就，剑柄以来自深渊最深处的吸魂钢所锻造，剑身与剑柄之间作为护手的部分则是两个恶魔领主的头骨拼合而成。因为大部分材质为冰，重量较轻。由虚无之魔神和被囚禁的冰霜泰坦合力打造，置于迷宫中吸引某位注定要被此剑吞噬的术士。根据此二者的协议，被化作此剑傀儡的术士将以此剑解开冰霜泰坦的封印，而后归虚无之魔神受永远的奴役。】 　　【属性“绝望领域”：此剑在被持剑者握在手中时，随时都会投射出一个直径3米的寒冰能量场。持剑者的手就是能量场的中心，并且能量场将随持剑者一起移动，只要她还握着剑，此能量场就将一直存在。在此能量场的范围内，所有等级低于100级并且来自于敌人的超自然效果都会自动被能量场所抵消。敌人即使在能量场的范围外朝持剑者施展魔法，也将会在进入能量场范围时消散。】 　　【属性“黑暗霜缚”：此剑在被持剑者握在手中时，以持剑者的手为中心，直径5米的范围内，所有带有“火”与“光”描述符，等级不高于100级的技能效果都会被压制。此外，任何被此剑杀死，或者在此剑范围三百米内因为其它原因死亡的生物，其灵魂都会被此剑吸走并束缚。】 　　【属性“恐怖斩首者”：以此剑对体型不大于持剑者的敌人造成至少1点挥砍伤害时，有75%的几率直接砍下对方的头（如果对方有的话）。大部分生物会因为头被砍掉而死亡。】 　　【属性“不死吞噬者”：此剑在击中不死生物时，有75%的几率将等级不高于100级的不死生物直接毁灭。这一不死生物的剩余生命值将转化为持剑者的hp或mp，由持剑者决定。】 　　【属性“尼伯龙根之王”：此剑在被持剑者握在手中时，以持剑者的手为中心，直径20米的范围内，所有非持剑者的生物每秒承受400点寒冰伤害与200点负能量伤害。此外，持剑者可以将所有带有“风”、“冰”描述符的，以及所有死灵系的始源魔法随意施展，施法者等级视为100级。】 　　【特殊：为了让这柄魔剑能够承载如此可怕而强大的力量，虚无之魔神对其下达了复杂的诅咒与制约。使用此剑者必须同时具备阿伦戴尔王室之血统与冰霜泰坦之血脉，但自小便被生父所抛弃，作为孤儿长大。并且只有当持剑者亲手弑杀了自己的父亲与兄弟之后，她方能完全发挥出魔剑之威能。作为使用此剑的代价，持剑者还命中注定将因为此剑而失去自己所爱之人。】 　　【任何并不符合要求却又试图使用这柄剑的人，在接触魔剑的瞬间会受到400点寒冰伤害与200点负能量伤害，同时被击飞20米。】 　　【特殊：虚无之魔神和冰霜泰坦在此剑中设置了后门，因此他们会被魔剑视为符合所有条件的持剑者。】 　　【“蚀魂诅咒”：这把剑被铸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腐蚀与操纵其持有者。在持剑者获得魔剑的瞬间，以及之后每随机1到3小时，持有者都会听到来自魔剑的低语这低语实际上来自于虚无之魔神而持剑者会乐于听取这低语的意见（但并非完全服从）。一旦她屈从于魔神的低语，她就会被魅惑10～100分钟。在被魅惑期间，持剑者并不会意识到自己被魅惑，她会认为自己的行为出自其自由意志。一旦持剑者连续被魔剑魅惑13次，她的灵魂便将被魔剑吞噬，就此万劫不复。】 　　【“升魔诅咒”：此外，因为虚无之魔神计划将持剑者变成自己的下仆。每一周，非恶魔种族的持剑者都会得到一个魅魔的特征。初期的变化很小，包括瞳孔形状的改变、长出微小的角，面容更加姣好等。但而随着诅咒的侵蚀加剧，持剑者会逐渐长出蹄子、翅膀、尾巴等，并逐渐获得魅魔的各项能力。最终，在第十周时，会被转化为完全的魅魔。】 　　【诅咒：此装备无法解除。】 　　……卧槽。 　　白娅目瞪口呆。 　　安娜狄艾尔那家伙，究竟是怎么把这种鬼玩意做出来的！？ 　　不，不对，应该说……安娜狄艾尔那家伙，到底是有多恨我啊！？ 　　尽管玩了八年的《方舟世界》，但这还真是白娅第一次看到长达一千多字的装备说明，而且简直每一个字，每一个特效，都写满了安娜狄艾尔对白娅的恨意。 　　“……我不就是用剑砍了你一下吗？为什么你会因此把这种几乎每一个属性都写满了‘我要喂白娅吃屎！’的魔剑打造出来啊！？” 　　虽然不知道安娜狄艾尔听不听得见，可白娅还是忍不住吐槽了。 　　“所以，缇娅，离我远一点吧。这样一来我才不会伤害到你。” 　　芙萝伊一边凄凉地说，一边又用第二个行动解释了自己的话。她这次直接把手中的魔剑朝远处丢开，但被丢开的魔剑在落地之前，就自动飞回来，飞回到她的手中。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然而被击飞的斯匹莉缇娅摸着被撞到的脑袋，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站起身来，“芙萝伊你还不知道吗？整个阿伦戴尔都快要被这柄剑给冻起来了。” 　　她指了指城堡窗外不停呼啸的暴风雪；“这场暴风雪快要扩散到全国去了。” 　　“……全国？” 　　芙萝伊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而且，我估计还会扩散到全世界去。” 　　站在旁边的白娅补充。 　　“不过没关系，芙萝伊。我们会帮你把这柄剑处理好的。”斯匹莉缇娅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再次走近她，“只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就一定会有办法解除这场灾难。” 　　正如白娅事先所预料的那般，斯匹莉缇娅这样颇有热血主角风格的人对芙萝伊简直效果拔群。 　　她的表情开始犹豫了。 　　然而就在芙萝伊开始踌躇着，想要向对自己说出这种话的斯匹莉缇娅靠近时，她手中的魔剑无声无息地闪动了一下。 　　“不，不行。”于是芙萝伊摇了摇头，依然向后退去，“缇娅，不要过来。我真的……我真的会伤害到你。” 　　“芙萝伊，不要害怕。” 　　“缇娅，不要过来！” 　　一道寒光伴随着芙萝伊的尖叫从魔剑上迸射而出。白娅立刻伸手放出一束太阳之火，想要将那道寒光抵消，但这束火焰却在接近魔剑时凭空消失了。 　　这柄剑的力量居然真的强大如斯。 　　失策的她连忙扑过去撞开快要再被冻成冰雕的斯匹莉缇娅。下一刻，冰冷刺骨的寒光便飞来击中了白娅的身体。虽然伤势并不重，但……这确实是足够对白娅“造成伤害”的攻击。 　　“有点不妙啊。” 　　白娅捂着肚子上被击中的地方，皱起眉头。 　　尽管伤害在一个呼吸间便自然痊愈，可这个伤口已经说明了，这柄魔剑…… 　　是能用来杀死白娅的武器。 卷八：沦亡之冬 ​301：vs黑化芙萝伊（上） “和你进行战斗，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一边平静地叙说，白娅一边伸手从身后空无一物的空间中，抽出了神剑拉格纳罗克。空间在她抽出武器的时候出现了烈焰般的怪异扭曲。 　　尽管白娅的话语中毫无杀意，但芙萝伊还是不禁颤抖了一下。 　　她第一次和白娅战斗的时候，白娅只用拳头就把她打趴下了。 　　第二次战斗的时候，也是被魔剑怨嗟一剑拍倒。 　　虽然芙萝伊已经比两年前强很多了，但现在取出了神剑拉格纳罗克的白娅，也肯定会认真地打过来。 　　然而就在芙萝伊心中开始产生退意时，她手中的魔剑却又无声无息地闪动了一下。 　　“……不，不对。”她摇了摇头，举起魔剑，“我的判断没有错……就算要和白娅战斗，我也不能和你们回去！” 　　【尼伯龙根之王】的属性效果启动了，喷薄而出的寒冰和负能量开始在大厅中咆哮。但这种程度的压力对白娅来说算不得什么。挥动手中的拉格纳罗克，借助其比魔剑霜之绝望更长一截的剑身，白娅直接毫不留情地拍向芙萝伊持剑的手臂。即使没有直接命中她，神剑挥击产生的气浪也会将其震飞。 　　至少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原本应该在挥剑时像大炮轰击一样爆发出来的气浪，这次白娅挥剑时居然没有出现。更加令白娅为之皱起眉头的，是芙萝伊直接闪过身，以魔剑的剑刃中央挡住了白娅挥下的神剑。其动作出神入化，彷佛她手中的魔剑已经成为了自己手脚的一部分。 　　虽然拉格纳罗克是集合了精金、深渊钢、曦朔银和魔汞，蕴藏着原初魔力的神剑，可是魔剑霜之绝望的寒冰剑刃仍然像砍进水里般，毫无滞碍地轻松切开了拉格纳罗克。 　　“啧。” 　　轻轻咂了咂嘴，白娅毫不犹豫地丢开手中被切断一半的神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着迎面而来的魔剑和芙萝伊奋力一吹，狂暴的飓风从白娅的嘴里奔流而出。 　　这是由具有“息吹风暴”之权能的真神所吹出的，足以拔起大树，吹走房屋的暴风。 　　即使剑刃再怎么锋利，也无法斩断风。 　　……但这柄魔剑所拥有的力量不仅如此。 　　“【暴雪狂岚】！” 　　芙萝伊挥下的剑刃卷起了超低温的风暴。这白银的冰风暴是神话级的始源魔法，能够将一切冷冻粉碎。白娅仅用口吹出的飓风无法与其抗衡，很快就被倒卷回来。寒霜笼罩了白娅的全身。 　　她的hp立刻遭到削减，但借此风力，白娅也轻轻往后一跳，一口气拉开二十米距离，随后用左手打了个响指。 　　她身后的空间之中立刻凭空出现了无数闪烁的金色光辉，以及十五把凭空从空间中显现的魔法武器。有燃烧着火焰的巨剑，有跳动着闪电的战锤，有枪尖笼罩绿光的长枪，也有流淌着紫色黏稠液体的弯刀。 　　并且这所有武器都指向了芙萝伊。 　　“王之财〇……虽然很想这么说，但目前实在比不上那种哆啦〇梦一样的百宝袋啊。” 　　对着因为这个从没见过的招式而一愣的芙萝伊，白娅一边随口解释，一边挥下了手。 　　连碰都不需要碰，伴随着寒风被切裂的声音，这十五把闪耀着魔力之光的武器便一齐向芙萝伊飞去。 　　这些武器一部分是白娅之前抓来上万只风巨灵许愿的时候顺便刷的，另一部分则是从雷斯卡特人手中收缴的兵器，加起来的总数至少有上万把。虽然只有进阶级的水准，但全都是具有自己功能和属性的魔法武器。本来白娅没打算把这些东西用于实战，只不过现在的状况有点特殊。 　　面对如雨点般撒落的十五把魔法武器，芙萝伊倒是毫无怯意。这十五把武器虽然看起来像是被同时发射出来，但因为重量和形状都有所不同，飞到芙萝伊身上的时间仍然有些微之差。一边向前推进，芙萝伊一边轻巧地挥动手中的魔剑，把接连飞来的武器依次打碎。 　　区区进阶级水准的魔法武器，仅仅被魔剑霜之绝望的剑刃一碰就会被劈成碎片。 　　当十五把武器的最后一把也被魔剑打落之后，芙萝伊已经和白娅拉近到了约五米左右的距离。她们之间的玄冰地板上已经散落了一地武器碎片。 　　“居然对我用这种临阵磨枪的招式，你这是还在小看我吗？” 　　重新开始对峙之后，芙萝伊果然开口吐槽了。 　　“不，我只是在测试那柄魔剑的具体运作效果而已。” 　　白娅摇着尾巴回答。 　　而且她已经通过刚刚的实验确实测试出来了。 　　在魔剑霜之绝望的【绝望领域】之中，就连低于100级的武器装备的效果都会被抵消。这是她在发现神剑拉格纳罗克没有爆发出气浪时注意到的，并且还用刚刚发射出去的那十五把魔法武器证实了猜想。这些武器在被击碎之前，它们原本那些非常显眼的火焰、闪电和绿光之类特效，在靠近魔剑时就被压制住了。 　　可是白娅并没有100级的武器装备。就连她手中等级最高的如意金箍棒也只有90级而已。如果没有武器，空手和能够杀死自己的神器较量也未免太危险了。 　　……等等。 　　被压制？ 　　一个鬼主意突然闪过白娅的脑海。 　　“我已经想到打败你的方法了。” 　　脸上露出好久没有出现的小狐狸笑容，白娅从身后的空间中抽出三米长短，一握粗细的金箍棒，然后像拿长枪一样对准芙萝伊。 　　“可能会有点痛哦长，长，长！” 　　得到主人命令的如意金箍棒立刻急速伸长，如同金色的奔雷般往芙萝伊飞射而去。虽然对这个古怪的做法感到疑惑，但芙萝伊仍然举起魔剑，朝变长袭来的金箍棒挥落。即使白娅让金箍棒变长来攻击自己，只要金箍棒一进入以霜之绝望为中心的直径三米的能量场内，就会被压制住【如意自在】属性，变回原本的样子才对。 　　没错。 　　实际上它确实变回原本的样子了。 　　“轰隆！” 　　因为物体剧烈膨胀而被震开的空气像爆炸般发出轰鸣，如狂风肆虐摇动着整座冰晶城堡。 　　就在伸长的金箍棒进入那个直径三米的能量场的刹那，被压制住所有魔法属性的它立刻变回了原形变回了那根一人环抱粗细，七米长的巨大铁柱。 　　白娅不知道被这种凭空膨胀出现的铁柱撞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但至少芙萝伊现在知道了被这种横截面比人还大的铁柱用高速撞到，简直就和被一面高速飞来的铁墙撞到没什么区别。就算魔剑再怎么削铁如泥，也只能在被撞到的那一瞬间给金箍棒捅出一个洞，然后芙萝伊的身躯就有如被狂风卷走的纸片一般，吐着血被铁柱往后远远撞飞了。 　　霜之绝望的【绝望领域】范围只有直径三米的球型。因此芙萝伊被撞飞之后，如意金箍棒也立刻恢复了魔法属性，变回了三米长，一握粗的样子。 　　然而即使被撞飞，芙萝伊手中的魔剑仍未脱手。 卷八：沦亡之冬 ​302：vs黑化芙萝伊（下） “好痛……” 　　虽然在即将被撞到的那一瞬间勉强做出了反应，但芙萝伊现在的感觉大概不亚于被飞速行驶的火车正面撞飞。 　　被贯穿了全身的剧痛所震慑，她现在正蜷缩在地上，轻微地颤抖。 　　不过白娅已经注意到，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防护罩围绕着芙萝伊，而且她身体周围的空气中还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寒冷冰晶。 　　这大概是在即将被撞到的那一刹那把一部分空气冻成了固态，降低了冲击力吧。 　　白娅举着恢复成三米长的金箍棒小心翼翼地前进。 　　魔剑霜之绝望的【绝望领域】范围只有直径三米，然而如意金箍棒在被它压制住魔法属性变回原形之后，会变成七米长。换句话说，仅仅是金箍棒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抗魔剑的手段。 　　“【穿刺冰柱】！” 　　果然，芙萝伊并没有因为金箍棒的这一击而被打倒。就在白娅手中的金箍棒即将再次探入【绝望领域】时，芙萝伊提前挥动了剑。数十根像人类手臂那样粗的锐利冰柱凭空从白娅和她之间的地面上刺出，朝白娅刺去。 　　如果这只是芙萝伊的魔法，白娅根本连看都不看就会直接趟过去。然而透过魔剑之力施展的lv100神话级始源魔法是可以对白娅造成威胁的力量。白娅不敢怠慢，双手从空间中抽出两把附有火焰的魔法长剑，像挥动毫无重量的小树枝一样来回挥舞，把刺来的冰柱全部打了个粉碎。 　　然而用进阶级的魔法武器对抗神话级的魔法不可能毫无代价。当白娅把这些冰柱打成碎冰之后，她手中的那两把魔法长剑也变成了两堆七零八落的金属碎片。 　　“这是要比你的mp多还是我武器的存量足吗？” 　　白娅一边吐槽，一边把手中的剑柄丢开，从空间中拔出新的武器。 　　芙萝伊本来的mp肯定没法允许她接二连三丢出神话级始源魔法，不过霜之绝望同样增幅了她的魔力。究竟打起来是哪边赢，还真得打过了之后才知道。但反过来说，施法者的力量本质上全都仰仗于mp，只要mp耗尽，自然也会失去战斗力。而身为真神的白娅在mp方面是永动机，只受限于功率，所以只要还有hp就能战斗到底。 　　那么既然如此，白娅要采取什么战斗方法，才能占据优势呢？ 　　当然就是持久战。就算霜之绝望增幅了芙萝伊的mp，她也不可能无穷无尽地丢出神话级的始源魔法。只要等她没魔力了，白娅再冲过去打晕她就行。 　　实际上真神和非真神存在战斗的时候，几乎永远都是持久战比较有利。 　　虽然芙萝伊被魔剑魅惑了，但她很明显仍然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绝对零度（eiseskälte）】！” 　　所以她确实毫不犹豫地施展出了，她所知道的威力最强的攻击魔法。 　　虽然这步棋其实没走对。 　　面对飞袭而来的冰蓝色冷冻波动，白娅毫不犹豫地拉开金色的空间门，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能丢的东西全部往外丢了出去。武器，盔甲，家具，被子，甚至还有白娅的零食，这些东西全部被【绝对零度】冻成了一大块坚冰但也就仅此而已。 　　这便是只对特定目标起作用，且不具备穿透效果的法术在对付白娅这种一肚子花招的人时派不上用场的原因了。去年熊孩子依莉丝试图用岁月权杖对付白娅时，也是被她用类似的招式反将了一军。 　　不过芙萝伊倒也不笨。见这招不行，她略一沉吟，也果断地改变了做法。 　　寒冷的光芒，冻结的空气，突然一齐包裹住了芙萝伊的身体。随后，就在白娅凝聚神力，坚定心灵，准备应对芙萝伊的法术时 　　“一切，一切，在此冻结。【一点爆发·零度世界（welt des null）】！” 　　在魔剑挥下的前方，彷佛连空间本身都瞬间遭到冻结般，极寒的冰冻气流以远超于常规空气奔流的速度笼罩住了白娅。这是芙萝伊去年晋升为传说级时领悟的【极大魔法·冰河】的神话级版本，拥有足以将方圆数十里的大地瞬间冻结的能量而此时此刻，芙萝伊通过魔剑的力量将其能量凝聚在了一点，全部聚集在了白娅身上，将她的身体瞬间禁锢住，冻上了数寸厚的坚冰。 　　不妙！ 　　白娅连忙想要用太阳之火把这些冰融掉。可是芙萝伊一头冲过来，用魔剑的【黑暗霜缚】将她压制住的速度要更快，她才刚刚放出的日轮之光立刻熄火了。 　　“抓住你了！” 　　大概是源于魔剑的精神影响，芙萝伊的嘴角划过一丝残忍的笑意。她冲到被冰封住，暂时动弹不得的白娅面前，举起手中的魔剑，聚集全身的力气，瞄准了白娅的脑袋。 　　魔剑霜之绝望具有名为【恐怖斩首者】的特殊属性，用来斩掉敌人首级的时候，效果确实是最好的。 　　……然而就在她即将朝着白娅的脖子挥落魔剑的那一瞬间，芙萝伊看到白娅的身体突然开始散发出美丽而昏黄的光辉。 　　“【诸神的黄昏】！” 　　虽然确实有光影效果，但这个属于【毁灭之王】的限制解除技能，可既不是“火”也不是“光”啊。 　　冰封的牢狱被瞬间震散，碎裂的冰片伴随着无可阻挡的力量向四面八方弹射，魔剑的落势为之一滞与此同时，破开冰狱的白娅，她空无一物但又牢牢握紧的右拳，已经闪过了一道炫目的银光。 　　这是在敌人攻击的瞬间，由这边先以怒涛之势打回去的反击型必杀技。是芙萝伊见过了好几次，但确实是第一次由她自己成为目标的【龙尾返】。而且就在白娅挥出拳头的同时，她所具有的“息吹风暴”之权能也向攻击轨道上被称为空气的所有物质下达了命令。这些气体遵循着神之谕令，自己将自己转换为“冲击”状态，朝芙萝伊砸去。 　　这下她终于无计可施了就连能被冻住，用来产生防御作用的气体，现在都已经成为了白娅用来攻击的武器。芙萝伊在魔剑的剑锋即将触及白娅脖颈的前一刹那撞上了白娅的拳头，打着滚横飞出去，身体还向外喷着血，像巨大的漏壶一样飞出十几米远，一头扎进冰晶墙壁里，然后随着冰屑一同滑落。 　　“嗡” 　　霜之绝望的大部分功能都只有在被持剑者握在手中时才会启动。因此芙萝伊被打飞而让魔剑脱手而出之后，被撞出去的魔剑闪动着不祥的光芒，在落地之前就如起舞般重新悬浮在空中。 　　它的第一反应是要赶快回到芙萝伊手中然而已经恢复力量的白娅用超越人类的轻盈动作插入两者之间，在手中凝聚起了太阳之火。 　　金黄色的光芒在下一刻炸裂开来 　　从白娅手中喷涌而出的耀眼的太阳之火挡住了飞来的寒冰魔剑。它原本用以镇压白娅之火与光的【黑暗霜缚】同样只能在被持剑者握持时才能发挥效果。就算是100级的神器，如果在没有办法从主人那边取得力量的情况下，还一直被白娅的太阳之火长时间灼烧，终究也会融化。 　　可惜某位幕后黑手绝不会允许他们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魔剑变成那样。 　　“喜欢我的小花招吗，白娅？” 　　就在寒冰魔剑开始退缩时，白娅听见了这座冰晶大厅的一角传来了一个好像有些熟悉的声音。 卷八：沦亡之冬 ​303：真正的恶魔 “喜欢我的小花招吗，白娅？” 　　稍微有些出乎白娅的意料，一边用仿佛刚睡醒的慵懒声音喃喃，一边走进这座冰晶大厅的人，居然是她一直保持警戒的苏茜·坎贝尔。 　　而且这位苏茜小姐还用一副和白娅很熟的口气在和她搭话。 　　“苏茜？”还没等白娅说什么话，明显没搞清楚状况的斯匹莉缇娅已经凑了上去，“太好了，你还没事！” 　　这孩子到底是有多天真啊。还是说旧蔷薇十字的干部果然都是这种容易轻信于人的性子？ 　　很明显，连苏茜都因此吃了一惊。她呆呆地望着向她跑过来的斯匹莉缇娅看了半晌，然后 　　“噗呼，呼呼呼呼！” 　　她捂着嘴发出奇怪的憋笑声，甚至都因为憋笑憋出眼泪了。 　　“缇娅，我以前还真没发现你有那么傻。”苏茜一边擦掉眼角上的几滴泪水，一边对斯匹莉缇娅露出微笑，“唔呼呼……亏我还想再唱一段白脸呢。” 　　“诶？你在说什么？” 　　“简单地说，缇娅你呢，一直被我蒙在鼓里。好比做些不该做的事情啦，施展一些不该施展的法术啦，进入不该进入的地方啦，害死不该害死的人啦……直至今日。”身上仍然穿着长裙礼服的苏茜骨碌碌地原地转了个圈，“缇娅，你这样的人果然是最容易操纵的呢。” 　　这话一说出口，就连那么傻的斯匹莉缇娅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停下了脚步：“不，我不明白……苏茜是个好人，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嘛，也难为你不肯信。” 　　苏茜倒也没再对她解释，而是转身对被白娅用太阳之火灼烧的寒冰魔剑招了招手。那柄魔剑立刻脱离火焰，飞入她手中。重新启动的【尼伯龙根之王】立刻再度向四面八方爆发出刺骨的寒风与负能量。 　　“对不住啦，缇娅。” 　　面带微笑的苏茜，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魔剑， 　　“最初，你只是我想要用来给白娅和芙萝伊·娃依丝喂屎的媒介和人质，因此我有打算将你渐渐引入邪道，成为与她们为敌的邪恶魔女奈何你好像没那么容易被染黑，所以现在你已经没有用处了。” 　　尽管斯匹莉缇娅第一时间想要向后退，可却发现自己的脚不知何时已经被和地板冻在了一起。不管是停止时间也好还是什么别的魔法也罢，变成这个样子的话就已经束手无策了。 　　所以意识到事态不妙的白娅才在这时伸出援手。在她的周围再次出现了空间的扭曲。闪耀着的三十支魔法武器显现在空气之中，而且不加丝毫警告便一齐射向苏茜。 　　然而苏茜却没有像芙萝伊那样用魔剑把高速飞来的武器群打碎，只是朝着武器们来袭的方向看似漫不经心地挥了一剑。突如其来的极寒和冰雪立刻凭空出现，将还飞在空中的这些武器们全部禁锢住，冻上了数寸厚的坚冰。 　　“呜哇。” 　　白娅抖了抖脑袋上的狐狸耳朵。 　　这家伙使用起这柄魔剑的时候，为什么比芙萝伊要熟练那么多啊？ 　　“即使封住了你的火焰，封住了你的阳光，封住了你的剑与金箍棒，也还是要坚持不懈地变出新的花样来妨碍我吗？”苏茜·坎贝尔转过身来，打量着白娅，一边用抱怨般的语气这么说，一边露出阴沉的可怕笑容，“不过，就是要这样才有趣。来吧，任凭你如何与愉快的小伙伴们同心协力，任凭你如何挣扎，无垠的冰雪都会如决堤的洪水般弥漫整个大地。” 　　白娅没有回应她这些过于明显的挑衅，只是眯起眼睛，用凝聚了神力的目光去注视这个古怪的少女。一股气氛诡异的魔力笼罩在苏茜身上，因此白娅一开始无法看透。但当她加大投入视线中的神力之后，白娅还是看穿了这层欲盖弥彰的魔力，看到了 　　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是各式各样的事物都为之绝迹的黑暗， 　　亦是四面八方的空间都无限扩张的虚空。 　　世界毫无意义，人生毫无意义，彼岸和来生也毫无意义，唯一的真实就是虚无。 　　人类被轻易生下，又轻易死去。就像被鸟禽所食，又不断涌现的虫豸。 　　人杀人乃是理所当然，因为那兽性才是世界的真理。 　　繁荣的文明不过令人的死亡剧增，法律与道德也只会让人更为残暴。 　　一切，一切，最终只能迎来终结，归于虚无之海。 　　这纯粹的黑暗与绝望化为强大的力量之流，猛烈的冲击将白娅的注视震开。但她已经在这一瞥之中明白过来了。 　　“安娜狄艾尔！？你又附在人类身上了吗！？” 　　这下有点不妙啊。 　　白娅虽然很喜欢打架，但更喜欢“胜利”。现在和拿着这柄专门克制自己的魔剑的魔神打架的话，白娅的胜率也未免太低了，实在提不起战斗的兴致。 　　“怎么说呢？如果说安娜狄艾尔前年附身于雅雪莉法的时候是‘双重人格’的话……”然而被白娅当成虚无之魔神的少女歪了歪脑袋，“不如说是安娜狄艾尔和我的合并。其实我的意识和人格，现在才是融合中的主体哟。” 　　“也就是说，你自愿把自己的人格与魔神融合？是为了换取力量吗？” 　　虽然是俗套到不能再俗套的状况，白娅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是为了娱乐哦。”苏茜·坎贝尔笑眯眯地回答，“我不会觉得孤独，也不会觉得悲哀，更不会感受到心灵上的痛苦。打从出生以来，我就没有为那种东西所苦的记忆。魔神的力量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痛苦和哀叹，而品味他人的痛苦正好能够让我感到愉快。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电波？中二病？ 　　不，不对…… 　　白娅以指触额，琢磨着刚刚从她身上感受到的黑暗。 　　苏茜·坎贝尔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这个人很冷酷，也很聪明。虽然自负，但确实很善于骗人也很善于利用他人。这是天生的人格病态。大概就和不砍女人的手就活不下去的连环杀人犯，或者以他人之不幸享受愉悦的变态神父，或者爱好绝望追求绝望的女子高中生之类的人差不多。 　　她大概真的在通过给他人施加痛苦感受性快感。 　　“苏茜你、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们吗！？” 　　很明显，斯匹莉缇娅旁听到现在，也逐渐开始搞清楚眼下这个状况了。 　　“可是，你明明提出了那么多对国家有利的政策……” 　　“啊，你说那些啊。”结果对于斯匹莉缇娅的这个问题，苏茜反倒是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没有经过试验，没有考虑可能造成的影响，没有任何数据可供参考，仅仅是听从我甜美的声音，意淫出把国家打造成天堂的感觉然后你们就任由自己沉浸在‘我们真棒’的错觉中，以为自己真的能活在天堂里了？” 　　她说到这里，重新露出嗤笑。 　　“你们居然那么容易就被我糊弄过去了，这点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本来还以为那些东西肯定骗不住人，害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能说是因为有脑子的国王和大贵族都被我害死了的关系，所以剩下的都是些只有小聪明的人。这种人反而比纯粹的白痴更好操弄，只要在背后推一把，就会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呢～” 　　“……也就是说，爱德华陛下也被你骗了吗？” 　　“是啊。让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死，也比较有美感不是吗？这是我的一片慈悲心肠，让那个可怜又可爱的男人堕入深渊的时候，还可以做个美梦哎唷，这种时候我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苏茜用自己的双手夹住脸蛋，上下搓揉了一会，最后浮现出一张纯洁无垢的笑脸。 　　“这个表情好像不错？” 　　扑通。 　　原本脚被冻在冰块里的斯匹莉缇娅，这下直接瘫倒下去。 　　不过就在她因为瘫倒而扭到自己的脚之前，白娅走上前去，接住了她。 　　“而你一手将这个美梦变成了噩梦是么？”然后白娅一本正经地，向苏茜提出了这个问题。 　　苏茜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好像确实就是这样没错？” 　　不愧是也被称为“梦幻之魔神”，向凡人散播虚无与绝望，让人沉迷于虚幻之梦的，真正字面意思上的…… 　　恶魔。 　　“苏茜·坎贝尔，还有安娜狄艾尔，我现在只有一句话要对你们说去你狗娘养的！” 　　光。 　　白娅的身体闪耀起了足以让世界之色颠倒的巨大光量。 　　金色的神力之光朝四面八方肆意释放，因为并不带有属性而无法被魔剑抵消，因为没有目的而化作仿若金色闪电，但又并不是闪电的光流。 　　这是能够令彷徨的噩梦消散的神圣之光，是足以将残酷的绝望抹煞的最强之力；也是有如孩童般天真无邪，但又寄宿着真理的正义。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冻住斯匹莉缇娅的坚冰，以及整座冰晶城堡都开始融化。 　　“哈，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这就是……” 　　苏茜·坎贝尔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浓厚了。 　　但是白娅没有理她，而是将斯匹莉缇娅一把抱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精神一口气受到过大冲击的关系，斯匹莉缇娅那对原本蕴藏着坚定意志的眼睛已经隐约失去了光泽。或许这也是苏茜·坎贝尔计划中的一环，是让这个性格正直坦率的少女堕落的最终手段。 　　“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她凝视着少女黯淡的眼睛，“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因为正直而受骗。” 　　“你因为自己受骗而悔恨，这很正常，但是……绝对不要悔恨于做一个正直的人。” 　　白娅对斯匹莉缇娅说完这番话之后，重新抬起头，望向距离自己约二十米的苏茜·坎贝尔。 　　“你这张笑脸确实很可爱，很有欺骗性。不过很快你就会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要打烂你这张脸！” 卷八：沦亡之冬 ​304：互相伤害 “芙萝伊？芙萝伊！” 　　芙萝伊是被熟悉友人的呼唤声，以及她在自己脸颊上的轻轻拍打所唤醒的。 　　虽然脑袋里还像浆糊一样混乱，但芙萝伊仍然能隐隐约约有一种，自己的身心都变得轻松了的感觉。 　　她感觉到有光芒正在从不远处的地方倾泻出来。 　　那是白娅。从她那个拖着八条大尾巴，但怎么看都有些娇小的身体中，金色的光线正呈放射状射出。 　　一道一道细巧的光芒，加在一起，形成了非常巨大的光。 　　金色的，朦胧的，却又耀眼炫目的光。 　　那是神在行使其伟业时释放的奇迹之光。 　　对恶魔来说，这是一团炙热窒闷的火焰；对人而言却是清凉宜人的亮光，本身通透明净，披戴着人的外形。 　　芙萝伊半分是出于本能不，与其说是本能，倒不如说是出于她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让她理解了那是什么。 　　只对“邪恶”展露的愤怒，不夹杂憎恨的正义，与即使在货真价实的生死决斗中也毫无恐惧的勇气相辅相成。 　　曾几何时，芙萝伊在地精王国的地下邂逅的那只整天胡闹的狐狸，竟然已经能放出如此刚正不阿的光辉。简直就是…… 　　“是神……” 　　她听见抱住她的斯匹莉缇娅在喃喃自语。 　　但这句话，却也代表了芙萝伊自己的心声。 　　苏茜·坎贝尔手中的魔剑很强，非常可怕，而且还克制自己。 　　自己有没有可以与之对抗的武器不对。 　　木曾川宫媛曾经说过，神明间的战斗，如何利用自己的权能将对方的权能压倒才是关键。武器、体格、身体能力，这些都不过是对其补足而已。 　　所谓的权能便是以神力创造奇迹。真神的举手投足，本质上皆是进行神力的运转与控制。 　　权能是支配现实，创造奇迹的能力。 　　那么换言之只要一心一意考虑如何支配即可。 　　白娅跨下右脚，踩在地面，蹬腿。 　　下一瞬间，伴随着巨响，她飞了起来。 　　脚掌与地面间，以神力创造的爆炸让白娅开始了名副其实的爆炸性加速。与此同时，她高举的拳头也往四面八方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轰！ 　　空气开始咆吼。 　　这是缠绕在白娅拳头上的太阳之光产生了高温高热，让空气也随之撼动的缘故。 　　缠绕着神力之光的拳头宛如炮弹一般砸向苏茜·坎贝尔的脑袋，拳压与冲击让大气震动，金色的太阳之火呈同心圆状爆发开来。 　　但是苏茜的剑要更快。 　　切开了大气的魔剑明明体积那么巨大，但在符合条件的持剑者手中却轻若无物，甚至比挥动拳头更快。简直就像是瞬间让手臂消失，再瞬间让手臂出现一样。 　　神速的魔剑就这样在持剑者被拳头打中之前划过白娅的脖颈，一剑斩下了她的头颅。 　　然而白娅那颗缠绕着神力之光的右拳并未因此减速。 　　仅仅首级被斩落便消逝之物没有资格称为神。无比接近于万能且无限的存在才配称为神，其力量不可能符合人类的常识。即使只剩一根手指，神也能操纵作为神的权能。 　　尽管攻击轨道稍微偏离了一点，尽管火与光都被【黑暗霜缚】压制住，可是放出纯粹神力的拳头可没法被抵挡。天地自然森罗万象歪曲了局部的因果律，超越常识的一击在白娅首级被斩落的下一刻，命中了苏茜·坎贝尔的腹部。她的腹部瞬间被一拳打碎，但魔剑的力量立刻纠缠上来，一边替她拉开距离，一边将被打碎的腹部修复了。 　　至少看起来是瞬间修复了。 　　“喂喂……”瞬间逃到十数米开外，苏茜痛苦地扑倒在地，捂住刚刚被打碎又被瞬间修复的腹部，“不由分说地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下毒手，你还有爱心吗？” 　　“看来是我下手太轻了。” 　　一个新的脑袋已经重新从白娅的脖子上长了出来。 　　砍掉白娅的脑袋，对她来说和砍别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区别，本质上不过是对hp的削减。只不过这姑且算是会心一击，造成的伤害比较大而已。 　　“连样式美都体会不到的家伙我话还没说完呐！” 　　苏茜的话还没说完，白娅就冲上去挥出了第二拳。她连忙挥动魔剑反击，又把白娅的脑袋砍掉了一次。可相对地，她的左半身这次也被白娅一拳打碎了。 　　随着白娅长出第二颗新脑袋，苏茜的身体也再次被魔剑修复。 　　“好痛、好痛……这下可难办了……”不知不觉间，苏茜已经在承受两次打击时，被逼到了大厅的角落里，“我好讨厌你啊。这样的话，人家根本就没法好好说话了。” 　　“同感。”白娅握紧即将打出第三发的拳头，面无表情地回答，“在拧断你的手脚，封住你的魔剑之前，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白娅现在的做法很简单。 　　哪怕每次交锋都会被砍掉一颗脑袋也没有关系，哪怕苏茜一直在用魔剑修复伤势也没有关系。只要她能在这样的战斗中损耗掉对方的mp就行了。哪怕苏茜·坎贝尔的后台是魔神，她也只是拥有“极大量”的mp，而非像真神这样“无限大”的mp。如果不停像这样互相伤害的话，最后先耗光mp的一定是苏茜·坎贝尔。 　　在白娅被砍掉好几次脑袋，苏茜也被打爆好几次身体之后，她终于意识到再这样打下去虽然可以让整个大厅都堆满白娅的脑袋，可自己大概也终究会完蛋。 　　“算了算了，没有耐心听完别人说话也无所谓了。”苏茜喘着气，第一次在斯匹莉缇娅眼中露出颇有些狼狈的样子，“我就直说了吧胜利女神白娅，现在对你来说可不是一个适合和我在这里打持久战的时候。” 　　“……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娅皱起眉头，稍微停下攻势。不过她也趁此机会给自己放了个【医疗术】，把之前被砍头失去的hp完全恢复了。 　　“虽然你的两位弟子破坏了我的人肉汤锅，但你不会认为我们特意改造出来的霜兽人军团会就这样被挡住吧？”苏茜冷笑着回答，“一支由霜巨人，霜兽人和冰巨魔组成的部队此刻已经翻越了天冕山脉。你认为一两千人的火枪队，一条青年白龙和她的骑士，以及一条青铜古龙，就能阻挡这支部队吗？” 　　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不过确实不可能毫无损失。尤其是如果怪物军团那边本身有个优秀的指挥官，谁会赢还真难说。 　　“除此之外，我可爱的信徒们也在引导北方大地上的混沌魔物冲击锡安帝国的边境长城。我知道你这两年来强化了不少帝国的军备，但我准备的也是比雅雪莉法记忆中的‘官方小说’里更大的魔物潮哦。不管你现在是要去救哪一边，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都是最糟糕的选项。” 　　苏茜笑吟吟地说。 　　她原本当然不想把这些准备说出来，而是希望白娅等到事情变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才发现。不过现在当着白娅的面亲口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看看白娅因此恼怒的表情，似乎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可惜白娅并没有露出什么恼怒的表情。 　　相对地，白娅反而挑起了眉毛：“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没有做好准备的错觉？早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就做好了万全的布置数数我现在尾巴的数量如何？” 　　她一边说，一边摇了摇身后的八条又软又蓬松的金色大尾巴。 　　对，八条。 　　“……你不是应该有九条尾巴吗？” 　　“是啊。”白娅眯起眼睛，“猜猜我把一条尾巴拿去做什么了？” 　　把话说到这份上还没猜出来的话，苏茜也真的就是傻子了。她连忙把感知通过与虚无之魔神的信徒们所相连的信仰之线，延伸到此刻位于锡安帝国边境长城的混沌魔物潮之中。她透过这些魔神信徒的眼睛，此刻看到的是…… 　　一个只有一条尾巴的白娅，正在边境长城那边朝成千上万的混沌魔物们投下【万臂之枪】，将几乎无穷无尽的魔物们一群接一群轻而易举地炸飞。 　　“化身！？” 　　真神可以制作出注入了自己一部分神力本质的分身，也就是被称为“化身（avatar）”的存在。虽然有各自单独的躯体，但是本体和化身拥有同一个意识。其中一个知道什么，另外一个也能立即知晓。某种程度上来说，化身可以被当成真神延伸出去的自己的一部分身体。 　　能够制作化身也算是真神的代表性能力之一。魔神虽然也能制作出类似化身的“别体（aspect）”，但是需要凝结自己很多的力量，做一个需要花一年，而且同一时间最多只能有一个。相较之下，白娅只要拔下自己的一根尾巴就能变成一个化身，只不过身为弱等神的她在精神层面上最多只能同时维持两个化身，否则脑袋的处理能力就要吃不消了。 　　“所以现在真正应该去救自己部下的人……是你自己才对啊！” 　　白娅冷笑着，继续向苏茜逼近。 　　都说蠢材和天才只有一线之隔，果然不假。 　　“哎呀呀呀，还真是失算了。虽然知道弱等神就能够制作化身，但我以前还真不知道真神做化身的速度那么快。这样的话人家会很困扰的啊……”苏茜干笑着往冰晶大厅的墙角退去，“这下该怎么办呢？本来这一招我是打算在最终决战的时候再亮出来的呢……不过，无所谓了。” 　　她举起没有持剑的左手，在白娅捏着拳头冲到她之前轻轻敲了敲身后的冰壁。 　　“轮到你出场喽，索列姆！” 　　仿佛是对于苏茜的这句话期待已久般，这道由不透明的深蓝色玄冰化成的冰壁就在她话音刚落之时，便被一股强硬的蛮力从外面砸出了一个大洞。 　　从城堡外打穿冰壁，伸入大厅之中的东西，是一只巨大的手。 　　是一只光是手就比白娅还要大上好几倍的，巨大的，有着暗蓝色皮肤的手。 卷八：沦亡之冬 ​305：冰霜泰坦 一拳就打碎芙萝伊用魔剑之力创造出来的冰晶城堡的人，是一个巨大的巨人。 　　之所以必须用这种说法来表达他，是因为实在没有更好的描述方法了。他的大小已经不是常规“巨人”的程度。与白娅曾经打过交道的四五米高的铁巨人或者六米高的霜巨人相比，体型明显要大上好几倍。那远在空中的脑袋比二十米高的冰晶城堡还要高。 　　他有着暗蓝色的皮肤，腿和手腕上缠绕着不知道要剥下多少只冬狼的皮才能制作而成的白色毛皮，强壮的胸脯上落着一缕很长的蓝色胡须，身上绑着每一块都如同小船一般大小的沉重黑钢板甲。 　　戴在这个巨人头上的金色王冠，以及那散发出冷意的蓝色眼窝，都在黑暗中闪烁着严寒。 　　这如天神般震慑人心的巨人，便是所有霜巨人的古老父神。是一万五千多年前向创造神举起反旗，为了让自己的名号也能为凡人所膜拜而攻入天界，被创造神封印在异次元的邪恶泰坦之一。 　　冰霜泰坦索列姆，lv100，神话级boss。 　　残忍又贪婪的霜巨人，正是他模仿自己的形象创造出来的生物。因此其本人的性格可想而知。 　　“哦吼吼吼。” 　　打碎冰晶城堡的索列姆从高处低头打量着大厅内的四人，尤其饶有兴致地凝视白娅。 　　“时隔一万五千年，那个一腔妇人之仁的愚蠢女神，居然已经沦落到将这样的小虫提升为神明的程度了吗？也罢，就让我先把这个小神踩扁，作为老夫成为真神的提前祝贺吧！” 　　眼下的这个状况让白娅不由得皱起眉头。 　　冰霜泰坦索列姆，是白娅早就知道会在今年打交道的boss。实际上，他也是在原本《方舟世界》的游戏和官方小说中，都在第三年的“沦亡之冬”大事件中出场的剧情人物。 　　……然而他并不是“沦亡之冬”这个大事件的最终boss。 　　仔细想想就能知道，lv100的神话级boss根本不可能是游戏第三年的资料片的最终boss。那个时候的玩家等级封顶也才60级呢。怎么可能放个100级的boss给他们打？ 　　冰霜泰坦索列姆，原本应该是在“沦亡之冬”这个大事件结束时，通过献祭在大事件中牺牲的无数阿伦戴尔战士们的灵魂能量，才被他的霜巨人信徒们从封印中解放。是玩家们在好几年内都无缘挑战的强大敌对剧情npc。一直到游戏的第八年，他才真正成为90级副本中的boss，在《方舟世界》的既定历史中被冒险者（玩家）们给打倒。 　　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一定是因为以前附身于雅雪莉法的时候，看过她记忆中的《方舟世界》官方小说，所以才得知了解除封印的方法，让索列姆成为了她的盟友。毕竟即使单一一个魔神无法在正面战场上打败真神，可如果是两个100级的神话级boss并肩子上的话，即使并非真神，也有了弑杀真神的可能。 　　“话说回来‘安巴尔之墓’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早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名字怎么我从来没看到过了。” 　　白娅扭头向苏茜发问。 　　“哦，只是随便起的名字。”苏茜耸了耸肩，“毕竟只要取个看起来好像有什么特别意义的名字，你和雅雪莉法这种‘玩家’和‘读者’就会试着从名字上寻找线索吧？” 　　……虽然不是穿越者，但这家伙还真是从雅雪莉法这个穿越者的记忆里分析出了很多东西啊。 　　尽管白娅早就知道雅雪莉法脑子里有关穿越者的情报泄露给安娜狄艾尔会造成很多麻烦，可她还真没想到这个魔神能玩得这么溜。 　　冰霜泰坦索列姆在《方舟世界》游戏里是需要二十个90级玩家外加一个100级npc才能对付的boss。白娅估摸着既然自己知道他的弱点，现在靠自己单挑应该也能赢。可如果要同时对付手里拿着魔剑霜之绝望的苏茜，那就没有几分胜算了。既然如此，那么这种时候还是先…… 　　就在白娅这么琢磨着时，索列姆终于把整个冰晶城堡的上半部全都砸断了。看到他举起右拳朝自己狠狠砸下来，白娅连忙跳开。趁着那毛茸茸的巨手尚未抬起，她抽出有点坏掉的神剑拉格纳罗克，用这柄剑所具有的属性【神话杀手】的力量，一剑就切开了被厚实冬狼毛皮包裹着的泰坦的皮肤。索列姆滚烫的血液喷溅出来，让他痛得大叫。 　　冰霜泰坦，和他所创造的霜巨人们都是温血生物。实际上，他们身体的产热效能比人类还要好，足以将自己的皮肤和呼吸维持在一个比较高的温度上，并且保证自己的血液不会在低温状态结冻。但是，这些身体特征也同时让冰霜泰坦和霜巨人都难以忍耐炎热环境的影响。 　　所以就在白娅打算让他尝尝太阳之火的滋味时，苏茜·坎贝尔挥动着冰霜魔剑逼近。【黑暗霜缚】再次镇压住了白娅的火与光，而且与此同时，在痛呼的同时收回右手的索列姆也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胸肌突然间如同充气一般膨大起来，吸入了大量的空气。真空在大厅内卷起了强烈的风，不知所措的斯匹莉缇娅和还无力动弹的芙萝伊都被吸了过去。白娅连忙跳过去，伸手抓住她们在《方舟世界》游戏里刷过许多次索列姆的她，完全清楚索列姆的这个动作表明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下一刻，索列姆便从口中喷出了向整个大厅扩散开来的冰晶吐息。蓝白色的光芒将白娅她们全部包裹住，贯穿了斯匹莉缇娅和芙萝伊身上的防御魔法，就像是切开了她们的肌肤似地，发出了“嚓嚓”的刺耳声音。她们两个的身体瞬间被冻结，变成了冰雕。白娅则是靠太阳之火勉强防住了想要冻住自己的寒气。 　　与此同时，索列姆还从冰雪中抽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柄斧柄由整棵参天大树加工而成，斧头本身则是由玄冰所制的粗重寒冰巨斧。索列姆在制作它时注入了无数哭叫的亡魂，随着巨斧的每一次杀戮，新灌入的灵魂都会成为索列姆的力量。 　　……不过反过来说，这里其实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由于索列姆在《方舟世界》游戏里的建模太高，玩家们基本上只能绕来绕去砍他的腿，因为他的腿上包裹着厚实的冬狼毛皮，物理攻击抗性很高，所以大家都打得很累。直到白娅当年和几个不信邪的玩家想办法把他的建模浑身上下都用远程攻击打了一遍，用艾璐芙的插件功能算了他的hp损伤比例，才发现这货手里的斧头居然才是要害。 　　源自北欧神话的很多存在都有这个毛病。他们的神器大都融入了自己神性的一部分，以至于一旦受损或者被偷走就会连带自己本身的力量一起出问题。例如白娅的权能胜利之剑，本来在北欧神话中的持有者是阳光之神弗雷。祂在北欧神话之中就是因为是失去了这柄剑，才会在诸神黄昏中反过来被这柄剑杀死。大名鼎鼎的雷神托尔，也曾经因为雷神之锤被偷走而不得不变装成丰收女神芙蕾雅去把锤子骗回来。 　　冰霜泰坦索列姆虽然并不是神，但作为源自北欧神话的存在，他手中的神器巨斧仍然是一种典型的要害。 　　可是现在…… 　　索列姆已经挥下了他手中的巨斧。其力量之大，让原本就破损一半的冰晶城堡产生了剧烈的震动，以及令人恐惧的破碎声。 　　整座城堡终于完全粉碎了。原本站在大厅地板上的白娅和被冻成冰雕的芙萝伊和斯匹莉缇娅，都开始一齐往地上掉。 　　这场战斗已经不适合再打下去了。 　　“你以为我会给你逃走的机会吗？” 　　然而苏茜·坎贝尔同样看穿了这一点。就在白娅想要拉开传送门带着两个冰雕先行撤退时，手持魔剑的她再度逼近，压制住了白娅的神力。 　　这一次，白娅终于觉得有点烦了。 　　一般来说她不会因为boss的行为而产生烦躁感要是老是在打boss的时候产生烦躁感，白娅根本没办法成为最强的玩家。 　　可是像苏茜·坎贝尔这么欠揍的boss也实在算得上绝无仅有。 　　“好吧，我本来不想用这招的。” 　　一边任由自己的身体往下掉落，她一边朝逼近自己的苏茜·坎贝尔伸出手，开始咏唱神言。 　　但这咏唱的内容却不是以权能对世界下达的指令。 　　“来自冥界，啃噬世界之根的恐怖之牙，象征绝望的黑龙啊，以胜利之神白娅的名义命令” 　　她前方的空间中展开了一个直径二十米的魔法阵。这魔法阵忽明忽暗，但庞大的神力明显正凝聚在其之上，歪曲着空间本身。某个黑色的巨大之物开始从中慢慢现身。 　　“现在，降临于世！【使徒召唤：绝望之龙·尼德霍格（nidhogg）】！” 　　伴随着世间最凶恶之龙那震天动地的咆吼，白娅的第三只也是最后一只召唤兽终于降临人间。 卷八：沦亡之冬 306：熵之龙 绝望之龙·尼德霍格（nidhogg），lv100，从鼻子到尾巴尖足有五十米长，用后腿站起来时有十九米高，完全展开的翅膀有五十六米宽，体重七百二十五吨。 　　它拥有雄壮的身躯和尖锐的毒牙，拥有可以斩断一切的利爪和坚不可摧的鳞片，其吐息可以让万物归于死亡。它的鳞片是晦暗的深黑灰色，刻蚀着坑洼和划痕。包裹在它皮肉下的骨骼痕迹十分明显，因为它全身看上去都很瘦。 　　它是盘据在世界树的根部，不断啃蚀其根的神话级黑龙，是《方舟世界》第七资料片《诸神黄昏》中登场的四十人副本boss。 　　原本在《方舟世界》游戏中，这种等级比玩家还要高的boss当然不可能成为玩家的召唤兽。确切的说，成为玩家召唤兽的boss，等级至少会降低到比玩家低5级的程度，战斗能力也会降低到该玩家的约三分之一水准。 　　可这种事情归根究底不过是为了游戏性而进行的平衡，毕竟除非你在玩《神奇〇贝》，否则召唤兽比玩家还强十倍的游戏根本没有意义。然而这种平衡在这个真实的方舟世界里并不存在这件事白娅在前年与米莉尔交手时就意识到了。 　　因此她的第三只召唤兽，北欧神话与方舟世界中最凶恶的龙，如今也取回了原本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白娅在成为真神之前一直没有召唤她这只召唤兽。毕竟在白娅成为真神前，真正的尼德霍格的战斗力都是能够反过来干掉她的级别。虽然从目前和召唤兽打交道的状况来看，即使白娅变成了善良阵营，她的前两位召唤兽也没有想要造反的迹象，可为了保险起见，白娅一直都没有召唤尼德霍格。 　　尼德霍格象征着万事都必有终结的熵，是古老且不灭的黑暗。 　　可是现在也只有尼德霍格能够成为有效的战斗力。 　　“对不起啦，尼德霍格。”抓住被冻成冰雕的芙萝伊和斯匹莉缇娅，白娅轻巧地落在黑龙的脑袋上，“尽管让你战斗这件事，从宏观的角度上来看是不对的……” 　　“白娅。”但是巨大的黑龙打断了她的话，“吾辈候命。” 　　从巨龙口中发出的隆隆声音，在被冰冻的王都中回荡。 　　看来即使白娅变成了善良阵营，这只龙也还是愿意听话的嘛。 　　冰霜泰坦索列姆的脸色已经变了。 　　苏茜·坎贝尔的表情现在也不算是很好看。 　　所以白娅挑起了眉毛：“嗯，杀吧。” 　　“guoooooo！” 　　由最凶恶之龙发出的震天动地的咆哮，立刻化作物理性的压力朝索列姆和苏茜·坎贝尔袭去。虽然他们有办法免疫【龙威】，但尼德霍格发出的恐怖威慑却不仅仅是【龙威】那么简单的东西，是能够让人感觉到压倒性的力量，是与“绝望之龙”这个名字相衬的存在。 　　“不错的气势啊，蜥蜴。老夫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希望那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精神！” 　　咚，冰霜泰坦再次踏出一步，手中缠绕着蓝霜之风的寒冰巨斧朝着尼德霍格的脖子砍下去。然而可怕的是，这只黑龙居然不闪不避，任由巨斧在自己的鳞片上砍出伤口，溅出鲜血，同时朝索列姆张开了血盆大口。 　　它那与蛇类相仿的巨嘴上颚，两颗毒牙正在闪烁着黑色幽光。 　　世界树是创造女神亲手栽种与祝福的庞大生命力结晶，尽管如此绝望之龙尼德霍格却仍然能够啃噬它的树根，并且原本预定会在诸神黄昏之时让它枯朽。这便是因为尼德霍格拥有着与生命本身相对，作为熵的毒性，能够腐蚀世间万物。这种强烈的毒性对包括真神在内的所有生命都会起效，即使拥有让毒无效的装备或能力也不例外。甚至就连根本没有血液的不死生物和机械生物，都无法免疫尼德霍格之毒。 　　因此索列姆连忙后退。这让他之前命中尼德霍格的巨斧没能造成多大伤害，并且还正中黑龙下怀。它斜视着主动远离自己的冰霜泰坦，做出比刚才的咆哮更大的吸气动作。 　　“难道是……！？” 　　这下索列姆只得举起双臂在身前交叉，保护身体。而苏茜则是脸色一变，拼命拉开距离。 　　然后，尼德霍格从口中喷出了它的吐息。 　　作为象征熵的巨龙，尼德霍格的吐息就是“死”。 　　这并不是个比喻。 　　它的喷吐不是火焰，而是黑色的浓雾。 　　凡浓雾所到之处，就连没有生命的空气都会迈入死亡。被黑色浓雾笼罩的大地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原本被魔剑之力变成冰城的王都阿伦达尔，现在全都化为惨白的尘埃。 　　“啊啊啊啊！” 　　冰霜泰坦则是发出惨叫。 　　他举起在身前试图阻挡尼德霍格之吐息的双臂变得既干枯又焦黑，就好像上面的肉都枯萎了。 　　万物皆有终结之时。有开端，就必然有结束。即使泰坦有着与天地同寿的不朽生命，世界本身亦会终结。哪怕是非物质性的存在，只要具备某种能量形式或动态，尼德霍格的吐息就能带去死亡。 　　“愚蠢的泰坦。”尼德霍格一边嘲讽，一边朝他逼近，“不识天高地厚，割裂吾辈龙鳞之罪，吾辈将撕开汝之内脏作为偿还！” 　　它说话的方式很奇怪，不过姑且还是能听懂大概是什么意思。 　　索列姆当然不想就这样被直接干掉。他向后急退，脱离了死之雾的影响范围。苏茜则是挥舞着魔剑，让冰霜之力涌上他干枯的双手，就像给瘪了的气球打气一样重新注入生命。 　　果然，即使有了尼德霍格的吐息，也不可能一下就分出胜负。 　　“该死的蜥蜴！” 　　已经被苏茜治好的索列姆怒吼着，似乎想要再次朝尼德霍格发动攻击。绝望之龙不甘示弱，张嘴露出自己的毒牙示威。但只有白娅知道，尼德霍格的吐息冷却时间是一分钟。如果索列姆真的直接挥舞巨斧冲过来，尼德霍格大概就只能和他进行肉搏战了。 　　这两个100级，像大怪兽一样的神话级boss要是近战肉搏起来究竟哪一边会赢？老实说白娅觉得尼德霍格被索列姆用巨斧砍死，然后索列姆最后死于中毒的可能性比较高。 　　嗯，这很北欧神话。 　　“没想到你还藏着一张这样的王牌。” 　　站在索列姆肩膀上的苏茜·坎贝尔露出险恶但又暧昧的笑容。 　　“王牌？”站在尼德霍格脑袋上的白娅甩了甩尾巴，“这可不叫王牌。这叫‘最好别用’的底牌。” 　　她一边说，一边在巨大的尼德霍格脚下展开了一扇平放的金色传送门。苏茜这次没敢直接冲上来阻拦。每条龙的吐息能量都是从心脏中生成的，因此每次喷吐都会暂时消耗掉它心脏内部储备的能量。通常它至少需要一点点冷却时间来产生另一股能量，可是苏茜和索列姆都不知道尼德霍格的吐息冷却时间究竟是多长。因为有很多龙的吐息冷却时间甚至只需要几秒而已。 　　要是他们这次在冲上来的时候被熵之雾正好喷个满脸，那麻烦就大了。 　　“然后，对于让我不得不把这张底牌亮出来的你……”白娅对苏茜·坎贝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尼德霍格的身体已经有大半部分进入传送门中了，“在下次见面之前，你那张没品味的脸我就先寄存着吧。” 卷八：沦亡之冬 ​307：雅雪莉法只擅长这种事 阿里梅斯公爵领的白岳城，如今正陷入战火之中。 　　几乎就在白娅带着斯匹莉缇娅离开白岳城，前往阿伦达尔之后，霜巨人们便突然从天冕山脉的方向凭空出现。他们骑着巨大的猛犸象，驱策着作为仆从军的冰巨魔与霜兽人，朝着白岳城发动攻击。 　　两年前，被白娅第一次打败的安娜狄艾尔联络上了北方大地的霜巨人，唆使他们用自己教导的秘法，改造一个被他们奴役的兽人部落。 　　霜巨人本来就有大量蓄奴的风俗，因为他们热爱战斗但鄙弃劳作。霜巨人不懂如何务农，采矿或是放牧，大多数霜巨人的收入来源于掠夺和被他们奴役的生产者，从准备食物到制造皮革等等杂务都交给奴隶去做。当然，霜巨人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子，所以他们的奴隶也经常在过劳和皮鞭下早早地就死掉了。 　　因此这些霜巨人也很喜欢安娜狄艾尔这个改造奴隶的主意。毕竟只要改造兽人奴隶，就能让它们不但能干活，在霜巨人打算发动大规模攻击时还能成为很有用的前线炮灰。 　　于是这些从残酷的邪法中存活下来的倒霉兽人们产生了变化，变得越来越像它们的霜巨人主人，变得可以抵抗寒冷与冰雪，变得可以翻越天冕山脉，侵入阿伦戴尔。 　　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作为一座港口城市，白岳城被一道六米高三米厚的防御墙所保护着。墙足够宽到让治安警备队在城墙上巡逻。因为是重要的贸易枢纽，所以城墙上有四道城门。黑木包铁制作的城门非常牢固可靠。 　　然而这种防御工事在骑着巨大猛犸的霜巨人面前不过是土墙。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是…… 　　“土墙也是有意义的！” 　　如今仍然保持着龙身的希丽忒公主，用她现在的大嗓门在广场上朝聚集起来的士兵们喊到。 　　据报告来袭的霜巨人、冰巨魔和霜兽人数量总计超过两千，白岳城的士兵们就连在数量上都不具备优势。他们手里作为主要武器的滑膛枪想要用来打倒霜巨人也不太可能。在战力质量方面白岳城处于劣势。 　　换句话说，白岳城没法用正常的战术守住。因此公主已经开始引导市民们从海路撤离。至于留下来的士兵们，他们的任务则是尽可能拖延时间。 　　但是，并不只是要为了让市民避难而拖延时间。 　　霜巨人这个种族从来不是什么遵守纪律的战斗集团。他们的军事结构并非建立在周密的策划上，也没有组织成国家政治单位，而是过着简易的部落体系。每个霜巨人部落皆由一名头领领导，某些强大的头领可以同时号令数个部落，不过多数时候这种制霸通常很短命：霜巨人不是会轻易朝其他人低头的种族，大多数霜巨人都会想要费尽心机踹翻现在的“头领”，自己坐上最高领导人的宝座。 　　“换言之，只要斩首这名头领，霜巨人的攻势就会陷入混乱。” 　　由具有飞行能力的自己，以及能够骑在自己背上的帕梅拉，两个人一起去进行对霜巨人头领的斩首，这就是希丽忒公主的思路。 　　在这期间，雅雪莉法、亚历山大和米雅莉则是会协助白岳城的守军进行防守。 　　这就是拖延时间之所以具有意义的原因。 　　虽然六米高的城墙对六米高的霜巨人来说是只要双手一撑就能上去的东西。如果硬要把它砸开，花个一分钟也差不多了。 　　可现在每分每秒的拖延都是宝贵的。越是能够把霜巨人的主要军力拖在城墙边，希丽忒公主就越有可能成功斩首霜巨人头领。 　　值得庆幸的是，身为穿越者的雅雪莉法脑袋里，正好也有很多花俏的甚至可以说莫名其妙的守城方法可以用来拖延时间。 　　所以当霜巨人的军团们到达白岳城，确切的说是距离白岳城不远的平原上时，他们看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 　　这整片平原都正被浓雾包围着。 　　霜巨人的施法者一般来说有两种。第一种叫做“霜巨人冰巫”，是学会了如何驾驭自己血脉中天生的寒冰魔法力量的霜巨人术士。第二种则是崇拜冰霜泰坦索列姆的“霜巨人战斗祭司”。因为后者花了很多时间琢磨如何玩斧头，所以一般来说解决魔法问题的还是前者。 　　于是这些霜巨人冰巫走到队伍前方，开始呼唤冰冷的风，要吹散这些浓雾，却没想到这个行为正中雅雪莉法下怀。 　　吹散了浓雾之后，出现在这些霜巨人面前的是…… 　　平原上的无数大坑。 　　这些大坑有的深有的浅，并不具有统一的格式，也没有排成特定的形状，似乎不是经过什么特别考量而挖出来的军事防御工事，而是通过强大外力在地面上爆破的结果。虽然这种坑不可能让身高六米的霜巨人们掉进去，可他们的仆从军们可没那么大个子。这样满是大坑的平原不但难以行军，而且更加无法让骑着猛犸的霜巨人们发动冲锋。 　　不用说，这些平原上的浓雾和大坑都是雅雪莉法她们折腾出来的。浓雾是希丽忒公主麾下大量培养的自然魔法师们用水属性自然魔法给平原的冷空气加湿造出来的，大坑则是雅雪莉法用高贵勇士之剑在地上乱挥乱炸弄出来的。 　　这些东西都伤不到霜巨人们一根寒毛，可是足够让他们多花上几个小时了然而这只是雅雪莉法计划中的第一部分。 　　正是因为已经看到了地上的大坑，人才会下意识地忽略掉地里没准可能还会有大坑以外的东西。就在霜巨人们一边用风魔法吹开浓雾，一边向前继续行军时，这些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冰巫们脚下的大地突然爆炸了。 　　地球在明朝的时候就有过可以在实战中使用的地雷，科技已经快攀到一战水平的锡安帝国当然不可能做不出更好的版本。雅雪莉法把这些从帝国进口的压发式地雷一口气埋在了她挖出来的那些坑与坑之间，即使霜巨人皮粗肉厚体格高大，踩上了也得被炸得七荤八素。好几个走在前面的冰巫就算是霜巨人，术士的hp也肯定比战士少差点被当场炸死了。为了治疗他们，霜巨人战斗祭司们也消耗了不少mp。 　　所以当这些霜巨人花上好几个小时才终于来到白岳城的大门前时，他们已经因为那些大坑、浓雾和地雷积了一肚子的火。 　　一般来说霜巨人在破坏城墙的时候会投掷巨大的石头。所有巨人都很擅长投掷石头作为远程武器，他们用手投掷出去的石头有着不下于攻城投石机的威力，而且霜巨人在投掷石头时能够把石头丢出将近两百米远。可这次他们选择了直接冲上去砸烂这些城墙，来发泄因为地雷和被拖延时间而产生的怒火。 　　结果这个行为也在雅雪莉法预料之中。 　　就在这些霜巨人和他们的仆从军的注意力都被“破坏城墙”这个简单直接的目的给吸引住时，没有任何霜巨人、冰巨魔或者霜兽人注意到头顶的天空中出现了一条白龙。 　　当所有人都习惯于只盯着脚下，注意有没有地雷和大坑时，还有谁会记得要抬头往天上看呢？ 　　白龙公主希丽忒和她的龙骑士帕梅拉在米雅莉的【无颜之王】隐形魔法掩护下，从天而降，直扑霜巨人头领。 卷八：沦亡之冬 ​308：冻冰帝梅比乌斯 就和之前袭击白岳城的冰兽一样，霜巨人也不惧严寒。因此希丽忒公主没有朝霜巨人头领喷吐出自己的寒冰吐息，而是打算用身体直接俯冲撞击他，给骑在自己背上的帕梅拉制造一击夺命的机会。 　　这个头领是一个六米高，穿着火红色锁子甲的粗壮霜巨人。作为制造武器和护甲的大师，霜巨人擅长编织精美坚固的锁子甲，这是因为锁子甲在寒冷的气候下不容易像板甲一样上冻。这种锁子甲的材料是非常珍贵，由火巨人开采和锻打出来的“火纹钢”。这种金属能够引导热量离开，从而让穿戴盔甲的人得到火焰抗力。 　　对于惧怕火焰的霜巨人来说，火纹钢十分宝贵。因此他们会花大价钱和火巨人交易这种材料，也只有霜巨人头领有资格穿火纹钢的锁子甲。所以希丽忒公主才轻易就在空中分辨出他。 　　重达五吨的白龙从天俯冲而下，以全力猛撞在体重两吨多的霜巨人身上时，即使这名头领是个多么精于战斗的狠角色，也免不了被撞翻在地。骑在希丽忒公主背上的帕梅拉趁机一跃而上，拔出了腰间的金色双刃剑。 　　“魔戒剑呐，连接天上希望之光！” 　　黄金的狼首铠甲立刻从金色光芒中幻化而出，自动着装在她身上。挥动着和太阳一样耀眼的宝剑，帕梅拉奋力斩向倒地霜巨人头领的首级。然而就在帕梅拉手中的魔戒剑即将触及他的头颅时，霜巨人头领却反过来用自己的拳头以奔雷般的速度击向她的武器。 　　黄金之剑与他的拳头相撞，居然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霜巨人头领在吐出一口长气的同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巨大的手臂也跟着连续出招。其灵巧的动作与六米高的巨大身躯简直完全不相符。 　　霜巨人的拳头虽然比人类要硬得多，可也绝对不至于硬到像这样发出金属的声音。尽管霜巨人大都是使用巨斧的野蛮战士，但这名霜巨人头领却是个例外。他不是使用武器的战士而是将自身肉体锻炼成武器的武斗家。这样的人在霜巨人中可谓稀世少有。 　　伴随着一道风被切开的声音，霜巨人头领的拳头打向帕梅拉。尽管帕梅拉发动【瞬步】回避了他的拳路，同时挥舞着魔戒剑砍向他的手臂，但剑刃却也在发出一道金属声之后遭到弹开。 　　（啧。） 　　帕梅拉以前交战过的最强的武斗家是发狂时的红之魔将罗鬼。她当时用黄金骑士铠甲的力量一剑就把罗鬼打趴下了，换句话说……这名霜巨人头领作为武斗家的修为要远在罗鬼之上。 　　飞踢、扫腿、正拳、手刀，他使出让人眼花缭乱的连续攻击，不但招招迅速，力道也重。面对如此对手，即使是帕梅拉，也只能暂时弃攻为守，以【瞬步】的高机动性不停躲闪。要是没有躲开身高六米的霜巨人使出的这些破坏力十足的攻击，她便必败无疑。 　　然而对于本来就不擅长持久战的黄金骑士来说，不得不转攻为守本身就是一种败相了。 　　注意到自己的头领遭到袭击的霜巨人战士们此刻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要上去相助。却没有注意到巨大的金色魔法阵不知何时已经笼罩了他们头顶上方的天空。 　　“格宁·奇拉·希尔！吉·戈·奇米·拉！【禁咒·雷暴雨·贝塔】！” 　　伴随着***的咏唱，金色的神力闪电从魔法阵中接连落下，激烈的闪光吞噬了大量霜巨人的身影，就连他们的临终哀嚎都消失在巨大的雷响中，被神力冲击震碎的大地泛起了硝烟。 　　这是***将自己原本聚焦威力于一点的【禁咒·雷暴雨·欧米茄】的破坏力分散开来，增大攻击范围的【雷暴雨】变体用法。虽然分配到每个敌人身上的伤害下降了不少，但范围却增大了不止一倍。而且***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一施展完【雷暴雨】就昏倒了。 　　被他这一击打倒的霜巨人数不胜数，霜巨人头领本人也在法术范围之中。然而就在金色的闪电像是要贯穿他的身体般流窜的瞬间，他原本就十分高大的身体却突然膨胀起来，金色的雷击居然被弹开，向外飞散。 　　这也是武斗家的技能之一，是通过瞬间向外发出全身魔力来减少魔法伤害的武技【金刚不坏】。 　　“易如反掌！” 　　霜巨人头领这游刃有余的声音让***和帕梅拉都皱起眉头，但下一刻他们却又发现，霜巨人头领的声音其实有流露出些微痛苦。 　　既然是“减少”，那当然不可能毫发无伤。何况【雷暴雨】是精灵大魔法师们为了突破真神的防御而开发出的攻击禁咒，就连白娅挨上一发都得掉血，区区霜巨人头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挡住？ 　　意识到霜巨人头领在打肿脸充胖子，帕梅拉更加气势汹汹地转守为攻，重新挥剑杀上去。霜巨人头领见状，也知道此刻不得不全力以赴了，立刻毫不犹豫地举起拳头，奋力一拳砸在地上：“【冰结爆发】！” 　　一道爆发的寒冰立刻从地面上涌现出来，化作锐利的冰柱朝四面八方突刺。但帕梅拉不闪不避，直接顺势跃上冰柱，一踏之下居然直接蹿到霜巨人头领面前。抓住他使用武技时露出的空档，再次挥剑 　　却看到霜巨人头领的脸上闪过一道冷笑。 　　趁着帕梅拉纵跃到空中的这个机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卷起了强烈的风，然后对准在半空中无法变向的帕梅拉，喷吐出了直线的冰之吐息。帕梅拉下意识挥剑斩去，却发现自己手中的金色长剑在接触到冰风的那一刹那便笼罩上了一层薄冰。 　　想要以剑斩开传说级霜巨人喷出的吐息，帕梅拉终究还差那么一筹。可就在她咬紧牙关，打算硬撑过这道吐息时，一道绿色的火焰却突然无声无息地从她左手食指上那个魔戒扎鲁巴上面涌出来，缠上了她的黄金铠甲。 　　“小丫头，还懵什么！”银色的骷髅戒指在她的手上嚷嚷，“本大爷的魔导火可不够你用多久！” 　　有着这绿色火焰护身，帕梅拉受到的伤害确实小了许多。但身在空中无所借力的劣势仍然让她被霜巨人头领的吐息向后吹飞。虽然她翻身落回地面，可是刚刚好不容易逼近的距离这下又被拉开了。 　　“不错。”霜巨人头领点了点头，“吾乃冻冰帝梅比乌斯，拳下不杀无名之人。圣骑士啊，汝也报上自身的姓名吧。” 　　“我没有必要把我高贵的名字，告诉你们霜巨人！” 　　身上缠绕着翠绿色魔导火的帕梅拉，怒气冲冲地回答。 　　于是梅比乌斯慢慢将拳头拉到身后，摆好架式：“那就作为无名的愚物，在吾之手中消失吧！” 卷八：沦亡之冬 ​309：吾神在此 作为一名已经存在上千年的传说级霜巨人头领，梅比乌斯的战斗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从帕梅拉她们的攻击开始的第一时间起，他就察觉到这场突袭的本质是瞄准自己进行的斩首行动，负责实行斩首的帕梅拉也绝非泛泛之辈。 　　这名身着黄金铠甲的圣骑士拥有传说级的战斗力。一旦梅比乌斯在战斗中稍有判断失误，他就有被黄金之剑杀死的可能性。以静谧的眼眸注视着帕梅拉，梅比乌斯谨慎地“观察”起这个对手。 　　这是试着从刚才短暂的攻防判断什么才是最好的战术的眼神。 　　梅比乌斯已经明白帕梅拉的实力不容小觑。施放【雷暴雨】的***借助米雅莉的隐形魔法【无颜之王】，至今仍然没有露脸。尽管这种强力魔法应该难以连发，但梅比乌斯也不得不提防。 　　如今敌暗我明，部队还因为【雷暴雨】的打击暂时陷入了混乱，在得到详细情报之前，自己只能使出全力击溃眼前的刺杀者，重整军势。梅比乌斯要让这些埋伏在暗处的敌人见识到自己压倒性的力量，以此作为威慑。 　　他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所以开始准备施展自己最强的招式。 　　帕梅拉立刻感觉到，有一股爆发性的能量自梅比乌斯体内溢满而出，仿佛原本十分巨大的他，整个身体都更加膨胀起来。 　　这不是魔力，而是邪能。 　　是足以让人怀疑梅比乌斯的身体会不会就此爆炸开来的庞大邪能。 　　“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从口中吐出满溢的能量，向帕梅拉踏出脚步。 　　冰帝梅比乌斯的最强攻击技能，是以正面架势发动的铁拳。没有任何假动作或花招，就只是单纯的正拳突击，然而拳头上灌注的力量超乎想像。不只是邪能，还有从多种武斗家系职业中学会的特殊技能，再以身上的魔法装备进行强化，拥有压倒性的速度与破坏力。 　　由于这一招的速度和威力都实在太高，就连梅比乌斯自己都很难控制。但反过来说，正因为这一击足够强大，所以其实也不需要梅比乌斯怎么去控制它。只要从正面朝敌人挥下，就能歼灭攻击轨道上的一切敌人。这一绝招是如此单纯而无敌，让梅比乌斯有足够的自信，绝不是眼前的圣骑士能用小花招破解的招式。 　　怀着一种将自己往后伸长的感觉，梅比乌斯往前踏出一步，让能量在体内完美运转，完全在手中凝聚到最大限度，随后挥出了饱含力量的右拳。 　　“【帝王破天击】！” 　　虽然是个很烂的招式名，但这一击确实有着足以被如此称呼的威力。爆炸性的邪能形成了黑色的洪流，既像光炮，又像吞噬一切光的黑暗。帕梅拉尽管咬着牙，挥动缠绕翠绿色魔导火与金色光芒的黄金之剑朝迎面扑来的黑暗斩落，但就连她自己都知道这样不可能挡得住，也无法用【瞬步】逃出攻击范围。 　　这是无法回避，而且无论多么坚固的防御都无法完全防住的一击。与其说是拳击，倒不如说是能量的奔流。把庞大无比的魔力与邪能全部转化为破坏力的这一击震撼了整个战场，像海啸般把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然后 　　出现在帕梅拉和梅比乌斯，以及这片战场上每个人面前的，是只在神话传说中读到过的场面。 　　是创造神的某位先知，向海伸杖，将整片大海分开的故事。 　　就在黑色的洪流即将吞没帕梅拉的前一瞬间，在一秒钟后就会被邪能吞噬的死地之中，闯进了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留着金色长麻花辫的骑士少女。 　　面对着邪能的奔流，她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金色盾牌。 　　这是一面雕刻着精致图案的黄金圆盾。金色的光芒在盾牌被高举时扩散开来，力量的波动满溢而出，仿佛一双温柔的手包裹住了持盾的少女，充盈着她的身体，与外部袭来的邪恶相抗衡。 　　面对像海啸般冲来的邪能，这面金色盾牌若无其事地将其分成两道。那被完全分开的黑暗，看起来就像是被分开的海水一样，化作两道墙垣。 　　这一幕简直已经超越了常识的范围。 　　挡住邪能洪流的骑士少女连传说级都不到，这一击本来则是连普通传说级都能杀死的绝招。然而，结果却正好相反。 　　在场所有人当中最不敢相信这个结果的当然是梅比乌斯本人。 　　自己最大威力的一击，不可能有传说级都不到的生物能够这样若无其事地遮断……嗯，等等？ 　　怎么感觉这个人的脸……有些眼熟？ 　　“啊！” 　　经历短暂的混乱之后，他终于猛然反应过来，伸手指向骑士少女，显露出惊恐之色。 　　“你是、你是白是那只狐狸的徒弟！” 　　两年前，白娅带着娜娜闯入魔导科学实验塔“悬园”时，芙萝伊召唤出来的那个被白娅揍趴下的霜巨人正是梅比乌斯。当年被白娅一脚踢飞满嘴牙的痛苦，梅比乌斯可是一点都没忘啊。 　　“那个盾牌，究竟是什么东西！？” 　　更可怕的是，梅比乌斯居然能够在娜娜手中的那面盾牌上感受到神力的气息。当他定睛看去之后，才发现这面盾牌上雕刻着的图案不仅仅是装饰，而是一只由黄金浇铸，神威赫赫，全副武装，九条尾巴的……狐耳艾琳。 　　毋庸置疑，那是一个白娅的浮雕。 　　“这是凡尘矮人的大家替我打造的盾牌不朽（mon amour éternelle）”娜娜平静地回答，“是我所追随的目标，是我所爱着的一切。近似即无限接近于等同，因此只要我的心意不曾改变，它便是绝对的守护。” 　　除非是其威力足以击杀真神白娅的攻击，否则一切都会被这面盾牌遮断、分隔、挡下。 　　（这么说起来……如果把这个“遮断”视为大奇迹级别的神圣魔法，那么达到这个程度也确实并非不可能。） 　　娜娜的这番话立刻让梅比乌斯察觉到了什么。 　　（但是一般来说只有信仰极度强烈的真神选民，经历数十、上百年的时间才有可能变成那个样子。为什么仅仅才一起相处了两年多的这个人类女孩，能够从胜利之神白娅身上取得这样的力量！？） 　　这个问题的答案，梅比乌斯已经没机会再知道了。他这一击仅用余波就摧毁了白岳城的城墙，同时也将战场上的众多霜巨人、冰巨魔和霜兽人都卷了进去。但这样的暴力完全没有对帕梅拉和娜娜造成丝毫的损伤。因此帕梅拉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趁着梅比乌斯因为施展完这灌注了全身力量的一击而陷入长时间的僵直，挥舞着缠绕魔导火的金色长剑的她，一剑斩下了梅比乌斯的头颅。 卷八：沦亡之冬 ​310：心灭兽身 头领梅比乌斯的被杀，让霜巨人军团陷入了一时的混乱。 　　……但这对帕梅拉她们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好事。 　　因为无论是霜巨人也好冰巨魔也罢，都不是会因为头领被杀就崩溃逃走的怪物啊。虽然他们确实因此丢下了原本应该攻打的白岳城，可反过来说，向帕梅拉她们围过来的敌人数量也变多了。 　　娜娜手中的黄金盾牌“不朽”能够将几乎一切攻击全部遮断、分隔、挡下，但面对一大群怪物的巨大身体时一面盾牌究竟能派上多大用场，连娜娜自己都不清楚。 　　好在希丽忒公主对此也有计划否则这就不是斩首刺杀而是同归于尽了。 　　“帕梅拉！” 　　她扇动着有力的龙翼，加速向帕梅拉和娜娜跑去。 　　只要乘上白龙公主的背，逃到两百米外的高空中，没有空军的霜巨人军团就拿她们没辙了。 　　……至少她们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 　　然而这个计划在希丽忒公主和娜娜注意到帕梅拉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时，完全宣告破产。 　　斩杀了霜巨人头领梅比乌斯的帕梅拉，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解除黄金铠甲，而是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帕梅拉学姐？” 　　娜娜尽管出声呼唤，但帕梅拉却仍然没有半点反应。 　　就在她刚刚斩下梅比乌斯头颅的那一瞬间，她意识深处的什么东西啪地一下打开了。 　　那是黄金骑士铠甲设计层面上的极限。无论着装者本人的实力如何，黄金骑士铠甲的着装时间上限都只有99.9秒，在非着装状态下每一分钟则会恢复1秒着装时间。但一旦着装时间被完全用尽 　　“咯咯……咯咯咯咯…………” 　　帕梅拉嗤笑起来。 　　“咯咯……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旦着装时间被完全用尽，黄金铠甲的力量便会失控。着装者心中的黑暗会因此被挖掘、爆发出来，将着装者吞噬并兽化。 　　“帕梅拉学姐！？” 　　注意到状况有些不妙的娜娜连忙跑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帕梅拉穿着黄金铠甲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大，从原本的一米六五一口气变成了三米多高的小巨人。她身上的黄金铠甲不但跟着变大，而且原本充满神圣美感的狼首铠甲，现在反而显得狰狞凶暴起来。 　　无论是英雄还是圣人，心中都必然存在黑暗的角落。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即使是再怎么强大的心灵，即使是创造女神的圣骑士，帕梅拉心中也有能够被失控的黄金铠甲引动出负面意念的裂缝。 　　“可恶。绑麻花辫的小丫头，不要过来！”魔戒扎鲁巴气急败坏地嚷嚷起来，“心灭之后的黄金骑士，你根本打不” 　　它的话还没说完，娜娜就明白它的意思了。 　　因为一个霜巨人战士正好在这个时候冲了过来，朝兽化的帕梅拉挥下手中的巨斧。然而帕梅拉伸出的左手却轻巧地接住了霜巨人战士的斧刃。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这样的狞笑，帕梅拉一瞬间便捏碎了霜巨人战士的斧头。 　　“哈哈哈哈哈哈！！” 　　她朝着后退的霜巨人追去，毫无技巧的一爪拧爆了他的脑袋。更多的霜巨人和冰巨魔、霜兽人围上来，但全都不是心灭兽化之后的帕梅拉一招之敌。 　　好吧，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娜娜和希丽忒公主现在暂时不需要担心围上来的霜巨人军团了他们现在反而需要担心怎么应付发狂的帕梅拉了。 　　如果白娅的妖精召唤兽艾璐芙在的话，她就会告诉娜娜，现在的帕梅拉和兽化之前相比，力量和敏捷属性都翻了一倍，护甲提供的物理防御力翻了一倍，甚至连hp都翻了一倍，而且还免疫了会心一击。被吊打的霜巨人们很快就意识到这货根本没法打，冰巨魔们原本仗着自己的再生能力想要强行压制住她，却发现她身上的绿色火焰一沾上就不会熄灭。 　　“绑麻花辫的小丫头，不要上来送死！”魔戒扎鲁巴还在兽化的帕梅拉手上嚷嚷着，“快把那只狐狸找过来，让她朝这个笨丫头的” 　　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到处追着敌人乱杀的帕梅拉带走了。心灭兽化的帕梅拉似乎会优先攻击对她威胁较大的和较接近她的生物。等到霜巨人们开始逃跑时，就反过来轮到帕梅拉开始追着他们打了。 　　娜娜以前倒也听白娅说过，帕梅拉的黄金骑士铠甲有着装时间限制，可她并不知道时间限制过了之后帕梅拉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既然不懂的话，去问就好了。 　　力量不足的话，只要去寻求就好了。 　　（请借给我力量，温柔的白娅师父……） 　　伴随着娜娜的祈祷，战场上空突然出现了巨大的金色圆环。一只硕大无朋的黑色巨龙缓缓从中现身，落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但娜娜却一眼就看见了，正站在巨龙头顶上的白娅，以及她双手抓着的被冻成冰雕的芙萝伊和斯匹莉缇娅。 　　“嗯，梅比乌斯被干掉了。霜巨人的军团……只有这个数量吗？比想象中要少啊。”站在尼德霍格脑袋上的白娅环顾着战场，“娜娜……不错的新装备呢，帕梅拉……呜哇。” 　　终于在陷入混乱的敌军中找到帕梅拉的白娅，不禁因为眼前的场面而皱起眉头。 　　这就是，喰食了骑士心中的负面思想之后，陷入黑暗的黄金骑士的姿态。 　　不过如果白娅没记错的话，只要攻击黄金铠甲腰带上的那个正三角形纹章，并造成一定的伤害，黄金骑士的着装状态就会自动被强行解除。这种秘密当然不可能到处宣传，否则与黄金骑士为敌的恶魔们都会瞄准那里打了。 　　“冷静下来，帕梅拉·阿维格！”于是她从尼德霍格脑袋上跳下来，飞到帕梅拉面前，“不要害怕你心中的黑暗，问问你自己的剑，你该为之挥剑的是什么！” 　　然而既不是娜娜也不是亚历山大的白娅，其嘴炮的威力似乎有些不足。心灭兽化的帕梅拉无视她的呼喊，甚至反而直接挥着变成巨大狼爪的爪子朝她扑了过来。 　　这下可麻烦了。 　　就算用攻击纹章的方式强行中断心灭，只要黄金骑士本人内心的坎没迈过去，就无法理解并跨越自身的黑暗，觉醒黄金骑士铠甲真正的力量。 　　看来帕梅拉的力量……目前还不够。 　　不过这也是我的错。即使只是名义上的师父，自己也还是太少关注娜娜以外的弟子了。 　　叹了一口气，白娅弹开帕梅拉伸来的爪子，飞起一脚踢在铠甲腰间的三角形纹章上。强烈的冲击力立刻启动了黄金骑士铠甲在打造之初就设置好的安全装置。巨大化的铠甲开始急剧缩小，然后扩撒成金色的光点，重新传送回天界。 　　白娅接住倒在她怀中，因为强烈的肉体疲乏而失去意识的帕梅拉，回头瞥了一眼正迟疑着打量这边，至少还有数百人的霜巨人军团。 　　“尼德霍格，把他们全部杀光。” 卷八：沦亡之冬 ​311：报酬（上） 白岳城的城墙在这场战斗中受到了极大的破坏，而且被白娅解冻的芙萝伊和斯匹莉缇娅都还没恢复意识，刚昏倒的帕梅拉也还没醒。 　　因此白娅决定先和现在正好有空的伙伴们谈谈一些接下来必须谈的事。 　　“白娅大人，请问这位……龙大人是？” 　　一般来说，龙会免疫其他龙的【龙威】，可现在白龙公主希丽忒哪怕只是望着尼德霍格，脑袋都会有些晕眩。 　　这绝不是普通的龙能够造成的现象。 　　“尼德霍格是冥界与轮回之神的独子。”白娅解释到，“冥界与轮回之神是太初之时被女神创造，支撑宇宙的五大龙神之一，也是龙神中唯一一个雌雄同体的存在。因此某种层面上，身为祂孩子的尼德霍格其实是祂的弱化、缩小版复制体。不但是一柱准神，而且已经拥有了接近真神的威光。” 　　她的解释让尼德霍格骄傲地抬起了头。 　　“【使徒召唤：灭世魔君·费尔南德斯】！” 　　随后白娅在城外的平原上挥了挥手，将自己的第二个召唤兽，直径百米以上的黑色超巨型圆球恶魔领主召唤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费尔南德斯看起来好像和尼德霍格还挺熟的。它出现之后，居然先向绝望之龙做了个上下摇摆的动作，有点像人类的点头。尼德霍格则是转过头去，好像没兴趣搭理它。 　　……白娅最近越来越觉得她这两个召唤兽知道很多她本人都不知道的事。 　　所以今天她确实也打算问个清楚。 　　“费尔南德斯，你可以变小点吗？你这样我没法带你进城还有尼德霍格，你也是一样。” 　　于是黑色圆球乖乖把自己缩成了篮球大小。 　　但尼德霍格却有些不高兴地摇了摇头；“汝期望吾辈以人之形态呈现自身？否定。” 　　这下白娅该怎么办呢？来硬的？那好像对刚刚帮白娅做了那么多事的尼德霍格有些不公平。 　　最后白娅只能试着来这么一招：“听话。等你变成人之后，我会准备好你喜欢吃的东西给你吃哦。” 　　没想到尼德霍格还真吃这一套。它迟疑了片刻之后，开始老老实实地缩小。这十九米高，五十米长的身体要变成人形似乎要花上不少时间。所以白娅和娜娜她们就这样一起看着尼德霍格变小，变小，然后 　　然后变成了一个身高约172厘米，有着黑色头发跟小麦色肌肤的妖艳美女。 　　她有着超越了巨乳甚至能称得上爆乳的丰满胸部，微微往上翘的乳头也很有个人风格，而且还像是要夸耀自己特大的乳房一样挺着胸。与其相反，她的腰围却非常纤细，下半身描绘出魅惑的线条。 　　而且仿佛理所当然一般，她一丝不挂。 　　“……啊咧？” 　　白岳城公爵府的会议室里，变成人形的尼德霍格被强行套上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和皮短裙。尽管这已经算是她们手边最不会妨碍人行动的衣服了，但尼德霍格明显仍然很不高兴。 　　“为什么吾辈需要在身上套着这种只会碍事的纤维？” 　　“别说话，我需要静静。” 　　白娅扶着额头回答。 　　明明很苗条却是巨乳，大得毫无意义的胸部肆意发散色气，对于这点白娅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像尼德霍格这样全身的脂肪都集中在一起也未免太过分了。 　　……总之先不说这个了。 　　白娅现在得把眼前的事情做了。 　　首先，当然是有些事情要问娜娜。 　　“娜娜，你那身盔甲和盾牌，都是凡尘矮人的手笔吗？” 　　正如白娅所问，娜娜现在手持的圆盾和身上的铠甲，都闪着绚丽的黄金光芒。这是凡人的肩上从来不曾有过的璀璨辉煌的甲械，除了盾牌是90级的神器以外，铠甲尽管并非神器，但也是材质和做工都极为优秀的89级的传说级极品。 　　妖精召唤兽艾璐芙已经替白娅鉴定过了娜娜现在身上的装备。巨大、厚重的黄金圆盾名为“不朽之盾”；烁烁发光的黄金胸甲“不朽之甲”比火焰还要明亮；头盔“不朽之盔”工艺精湛，造型美观，铸有一峰黄金的脊冠；腿甲同样由黄金铸成，名叫“不朽之胫甲”。 　　这四件装备形成了名叫“不朽之城”的额外套装属性加成。装备者得到对所有影响心灵的负面效果的免疫，对毒素、睡眠、麻痹、震慑、疾病、即死和死灵系效果的免疫，不受会心一击和属性伤害、能量吸取和疲劳影响，免疫几乎所有对肉体生效的负面效果，得到大量额外的生命值，而且所有类型的攻击伤害都会被减免一部分。 　　如果现在的娜娜对上刚穿越过来的白娅，白娅即使全力出手也无法一击打倒她。可见这套装备之强大。 　　更可怕的是娜娜实际上现在才刚60级。 　　“虽然凡尘矮人能够打造神器，可我记得即使是他们也不可能‘随便打造’神器。盔甲的部分倒也罢了，你是付给了他们什么东西当作盾牌的报酬啊？” 　　凡尘矮人会向找他们打造东西的人提出与之对等的报酬。要是在《方舟世界》游戏里想要找凡尘矮人打造出这种套装，至少也得花上数以亿计的金币。那是足够堆成字面意思上的金山的财富。娜娜不可能付得起那种报酬。 　　可是如果拖欠报酬、赖账的话，凡尘矮人就会施加诅咒。每年一次，凡尘矮人可以对损害他的财产或者杀死了他亲人的人施加强大的诅咒。当然啦，真神不怕这种诅咒，所以阿萨神族经常赖账，导致凡尘矮人和所有的神明们都关系恶劣。 　　然而听到白娅这个问题的娜娜摇了摇头：“我没有付报酬哦。” 　　“……啊？” 　　“我在地下找到一个三十人左右的凡尘矮人聚落之后，和他们说想要请他们帮我打造一面盾牌。他们就问我‘那么你能付我们什么报酬呢？’。我就告诉他们，‘我没有什么钱’。结果他们就说，既然没钱的话，干脆委托我帮忙打倒和他们抢占底盘的灰矮人。我花了一个星期来做这件事。之后他们就和我说，‘那么我们也不得不以对等的报酬，回应你这一个星期的辛劳了’，接着他们就帮我把这面盾牌打造出来了。” 　　“做好盾牌之后，他们又说‘用剩余的材料追加做点什么东西是我们凡尘矮人的传统’，用剩下的黄金把胸甲、头盔和腿甲都做出来了。我和他们一起喝酒庆祝过之后，就用莉格蕾朵大人的彩虹桥赶回来了。” 　　…… 　　白娅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不愧是娜娜。 卷八：沦亡之冬 ​312：报酬（下） 娜娜帮助凡尘矮人们打败灰矮人的过程，要是细细说来，足够写成五万字长的故事。 　　可是这一卷已经够长了，因此这个故事姑且先略过不提。就结论而言，娜娜在这个过程中成长了不少。别的不说，光看等级，她现在已经升到lv60，踏入传说级的门槛了。 　　“白娅师父，虽然这种说法听起来大概有点奇怪，但是我觉得自己的实力好像已经到达近卫骑士之路的终点了。” 　　实际上娜娜的这个判断一点都没有错她现在已经需要转职了。 　　然而这反而成了一个让白娅有些头疼的地方。 　　帝国五骑士之一，近卫骑士团的团长，帝国最强的防御专家，被称作“不落要塞”的卡巴斯·基格林达姆将军，曾经向白娅请求，让娜娜继承他的衣钵，也就是继承他的特殊传说级职业【坚阵骑士】。 　　老实说这也是白娅本来的打算。她希望娜娜能以严谨的职业结构成为一个完美的mt，而对于娜娜来说，战士·近卫骑士·坚阵骑士这条路是白娅印象中最适合她的。 　　可现在的状况有些不一样了。 　　白娅不只需要一个单纯的mt，她现在需要的…… 　　“娜娜，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神选冠军。”白娅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只能用来守护的力量，对现在的状况来说似乎有点不够。我希望你能接受我分给你的力量，并且将其视为以后你将会走上的，不容间断的试炼之路。” 　　之所以白娅会叹气，是因为她本来希望娜娜能够保有她自己在力量上的自由。一旦娜娜踏上从白娅这边分得神圣能量的道路，娜娜的命运就从此与白娅合一。这并不是因为白娅会把她吞下去，而是因为白娅将把自己的神性分给她，成为娜娜生命的一部分。她们将在灵性的层面上同在。 　　但白娅担心这会不会影响到娜娜自我的独立性。如果这种同在将会践踏娜娜的自我，那赐予这份力量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只是想要没有自我意志的强大仆人，白娅总会有办法制造出来的。她想要将自己的神性分给娜娜，却仍让娜娜保持自己的本色。单纯把娜娜的自我除掉或者把娜娜吞下去可不行。 　　然而娜娜本人看起来对此一点也不担心。 　　“我的这条生命本来就是白娅师父所救的，是师父馈赠与我的。所以师父想要怎么使用我，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娜娜只是这么说。 　　“而且从第一次见面时开始，我就希望能有一天，能够和白娅师父成为不需要话语就能一起战斗、做饭、交流的关系。只要能够与师父在一起，无论苦难也好，悲伤也罢，只要和师父在一起的话，我一定能跨过去。” 　　她的眼神中怀着对白娅绝对的信任与感谢之情。 　　好吧。 　　既然娜娜都这么说了，那白娅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拔出神剑拉格纳罗克，用自己的左手在剑刃上稍微割出了一个口子。 　　“这是我的血，是不朽的生命，是通往神圣的大门。娜娜，你是否愿意将你的生命托付与我，和我同在，为我而活？” 　　娜娜十分顺服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的一切，皆如白娅师父所愿。” 　　于是在娜娜张开嘴之后，白娅把自己的几滴血滴在了娜娜的嘴里。 　　一种有力和甜蜜的感觉在娜娜吞下金色的血液之后，缠绕住她，淹没了她，并渗透到了她的体内。神力的火焰似乎在她的脑中打开了一扇通往天界的窗户，而且这一瞬间的感觉将一直伴随着她。在她的有生之年，只要心中感到悲哀、害怕或者愤怒，心中就会重新回想起这一刻。 　　这便是神与祂选民之间的契约，是白娅赐予娜娜的信心与勇气是能够克服恐惧与一切诱惑的勇气，能够让她永远前进的信心。 　　“谢谢你，温柔的白娅师父。” 　　得到这份奖赏的娜娜，轻轻抱住了面前的白娅。白娅也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这份契约已经让她连遥远未来的褒奖都一并获得了。接下来，只要为了自己最爱的师父，用尽余生去达成与这份奖励相称的功劳即可。 　　透过熟悉的半透明雇佣兵菜单窗口，白娅看到的则更多。 　　【娜娜·冉·磨叶】 　　【等级：61】 　　【主职业：战士（基础级）·近卫骑士（进阶级）·白娅的神选冠军（传说级）】 　　娜娜毕竟已经在外面累了整整一个星期。接受了白娅给予的洗礼的她还来不及测试自己取得的崭新力量，就不得不揉着眼睛上床睡觉了。 　　公爵府的会议室中，现在只剩下白娅和变成人形的绝望之龙尼德霍格，以及变成篮球大小的灭世魔君费尔南德斯。 　　在开始和他们谈话之前，白娅先闭上了眼睛。 　　经历了至今为止发生的各种事情特别是和苏茜·坎贝尔的对话与战斗之后，白娅便下定决心，就算抛开其他琐碎小事不管，她也要打倒安娜狄艾尔。 　　而且打倒安娜狄艾尔只是她最终目标中的第一步。 　　为了达到这两个目标，她有一个必须在眼下完成的事。 　　“尼德霍格，费尔南德斯。” 　　“在。”费尔南德斯眨了眨它球型身体上那颗眼睛。 　　变成人形的绝望之龙则是点了点头：“吾辈候命。” 　　“如果我想得到你们两个绝对的忠诚，该付出什么代价才好？” 　　然后，冷不防地，白娅对他们问出这样一句话。 　　费尔南德斯的眼中现出惊讶的神色，就连尼德霍格也开始用一副傻愣愣的表情注视着白娅。 　　“白娅吾主，您突然说这什么话啊？” 　　黑色球体的恶魔领主忍不住开口问道。 　　“如果想要完成我所期望的事，光靠我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无论如何，我都需要你们两个在身边全力支援我。视情况而定，可能还得赌上性命。”白娅平静地解释，“然而就目前为止的情况而言，你们心中就算对我产生芥蒂也不奇怪我已经不再是邪恶的毁灭之王，不再是会带着你们烧杀抢掠的大魔王了。” 　　这番话让两只召唤兽面面相觑。 　　不过白娅的话还没说完。 　　“在这种我单方面改变了目标的状况下，还要求你们为我奉献性命似乎不太好。既然我想要求你们的忠诚，我也会把我拿得出来的东西全部交出来，和你们进行交易。所以我才问你们，我该付出什么，才能配得上你们的忠诚？因为我是笨蛋，所以自己想不出来。请直接告诉我吧。” 　　“不，那个，那是” 　　费尔南德斯罕见地结巴起来。 　　要说当然也是很理所当然的。毕竟它不可能想到白娅会突然问它这种事情。 　　“白娅。”尼德霍格则是扬起眉毛，“汝欲何物？” 　　“我要改变这个世界。” 　　白娅干净利落地回答。 　　“作为助汝改变世界之报酬，吾辈可提出一样奖赏？” 　　“没错。只要是我拿得出来的东西都行。就算现在没办法，但我以后能实现的东西也可以。” 　　“那么。” 　　于是，绝望之龙尼德霍格眯起了眼睛。 　　“吾辈欲与汝交合。孕育吾之卵吧。” 　　……诶？ 　　“等等等等，你是雌的吧！？” 　　白娅刚才还一本正经地表情在尼德霍格这个完全出乎预料的回答下直接崩溃了。 　　“否。”然而尼德霍格摇了摇头，“孕育吾辈之父，伟大冥界之龙乃雌雄同体，吾辈亦是如此。想要以何种性别呈现，一念间即可转变。” 　　这么说起来，白娅之前自己也说过尼德霍格是雌雄同体的冥界与轮回之神的孩子来着…… 　　“不不不不不，作为女孩子被插这个我实在敬谢不敏。”被这个要求吓了一大跳的白娅像拨浪鼓一样摇着头，“就算理性上明白，但精神上我绝对接受不了。这是情感上的问题。” 　　“情感上的问题？”很明显，身为雌雄同体龙的尼德霍格无法理解这种问题，“那么由吾辈来孕育卵也可。由汝来与吾辈交合吧。” 　　神也好，天使也罢，物质形态的性别本来就是看心情。祂们本质上并不需要性别，以不同的性别呈现只不过是因为性情上有差异。即使以不同的性别呈现，本质也不会改变。无论是想要变成萝莉还是御姐，兄贵还是正太，都是一念之间的事。 　　这就像人可以选择穿男装或女装，但自己的本质并不会因此变为男人或女人一样。 　　白娅要是愿意，现在让自己在一念之间长出“哔”也完全没问题。 　　但问题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啊！ 　　“才不是这样好吧！？”恼羞成怒的白娅忍不住挥动八条大尾巴往尼德霍格的脑袋狠狠敲了下去，“给我更加感性、更加柔美地思考一下这种问题啊！” 卷八：沦亡之冬 ​313：与她们的问题 白娅最后花了一个多小时来向缺乏常识的尼德霍格说明了对待性关系的正确态度。 　　不管直还是弯，不管是因为恋爱的激情，是为了相互扶持，还是为了传承生命，爱情（与性）都要专一才正常。 　　别看白娅这个样子，别看白娅会给人喂春药，但她的贞操观在触及到底线问题时真的挺强。 　　很明显尼德霍格对此有些不服气。但由于白娅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非常坚定，尼德霍格最后还是姑且先放弃了。 　　在这期间，费尔南德斯也终于提出了它所想要的东西。 　　“吾主白娅，请满足吾无止尽的饥饿感。” 　　有一种观点很荒诞，认为恶魔、魔神们在大公无私地追求一种叫做“纯粹邪恶”的东西。然而这种现象实际上根本不存在。恶魔们很少认为自己是邪恶的或者说，它们从来不觉得自己邪恶是“不正确”的。它们会振振有辞的声称，此物非彼物，是己则非彼，弱肉强食才是世间真理，它们只是照着这个规则行事，善良的生物才是傻瓜。 　　如果恶魔们真的会“大公无私”地追求“纯粹邪恶”，它们早就不配被称为恶魔了。实际上恶魔们非常现实主义。它们之所以会想要行恶，其动力本质上是为了满足自己无止境的“饥饿感”这当然不是真正的饥饿。恶魔和天使、神一样都不需要吃东西。这种“饥饿感”的本质是将他人的全部才智和所有情感都化为自我的延伸，简单地说就是把比自己弱的灵魂吞噬到自己里面。 　　每一个恶魔的终极梦想都是差不多的：有朝一日，宇宙中所有的一切都被它吞下，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通过它的口来说“我”。 　　然而善良的神明们在这方面却不一样。恶魔们想吃进，善神却想要给出去。恶魔是空的，需要填满；但就像白娅之前对娜娜的所为一样，正因为她是满的，是无限的永动机，所以才会把自己分出去。 　　因为无限不管再怎么分割，也还是无限。 　　“吾主白娅，吾乞求分得您的无限，正如您将自身的无限分与您的宠妾娜娜时一样，以此填满吾无止境的饥饿。” 　　这就是费尔南德斯要求的“报酬”。 　　哪怕真的有一个恶魔把全宇宙都吞噬掉，它大概也不会感到满足。因为就算吃得再多，也只会变成“非常大”而非“无限大”。它的饥饿感仍然会永远存在。 　　可要是费尔南德斯能从白娅这边分得神性，那么状况就不一样了。既然分得了“无限大”，饥饿感自然就会消除。与此同时费尔南德斯自身作为生物的性质也会改变。 　　但是在那之前…… 　　“娜娜，才不是，什么，宠妾啊！！” 　　“诶？原来不是吗？” 　　等一切都处理完之后，夜色也已经深了。虽然真神的身体不会因此疲劳，但精神上涌起的那种无力感，还是让白娅垂着耳朵躺在了希丽忒公主的秘书官替她安排的卧室床上。 　　可尽管她在床上躺了片刻，白娅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睡不着。就在她在一片漆黑中盯着天花板看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声音。 　　“都是我的错。” 　　这是…… 　　“都是我的错。” 　　似乎随时都会消失无踪的细小声音。 　　白娅循着声音走到了走廊上，隔壁房间的门缝里漏出些许灯光。她压低脚步声靠近房门，探头偷瞧。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蹲在床上，抱着双膝的芙萝伊正在喃喃自语。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那双眼瞳中一片昏暗浑浊，毫无一丝亮光。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很明显，芙萝伊现在并不处于一个适合丢着不管的状态。 　　一边叹着气，白娅一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芙萝伊，你还好吗？” 　　“……白娅。”芙萝伊稍微抬起头，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幽光，沉默了片刻才发出低语，“……请让我一个人待着。” 　　“你已经一个人待很久了。”白娅甩了甩尾巴，“我需要和你谈谈。” 　　“……没有什么好谈的。”芙萝伊已经重新把头低了下去，“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听你的指示，是我被苏茜的那些话给影响了，是我傻乎乎地害死了那么多人，是我让整个阿伦戴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身为传说级的冰系大术士的芙萝伊对寒冷几乎完全免疫，这份颤抖当然绝非来自外在，而是源自内心的愧疚感。足以把普通人压迫到呕吐的强烈精神压力正折磨着她自己。 　　果然无论是作为教育者也好，领导者也罢，高高在上地对下面的人说“给我这样做”是不行的呢。 　　白娅忍不住在心中再次叹了一口气。 　　“先把话说在前头，我没打算责怪你。这次的事情归根究底是我自己的失算。要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跑去阿伦达尔把苏茜·坎贝尔抓回来，她大概也玩不出那么多花样。” 　　这当然是在骗人。 　　白娅怀疑如果自己当初真的亲自出手把苏茜·坎贝尔抓回来，她大概就会继续扮演成无辜天真的贵族小姐的样子，在白岳城散播混乱。既然安娜狄艾尔在这次的事件中倾注了那么多心力，她的计划肯定不会被随随便便打乱。 　　但反过来说，正因为这样，白娅才更不会因为芙萝伊被那种能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间的诈骗师误导而枉加责备。 　　“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吧。缇娅大概也很快就会醒来了。” 　　可是就像之前白娅试图阻止帕梅拉心灭兽化时一样，她的话语影响力实在有些不足。 　　“……别说了，白娅。我现在想要一个人待着。” 　　白娅的话语无法渗入芙萝伊的心中。 　　为什么我手底下那么多无视我嘴炮的人？果然娜娜才是主角吗？ 　　她忍不住在心中抱怨起来。 　　然而这实在不是教育者、领导者和神明该有的抱怨。白娅还是很快就开始重新思考到底该怎么办，然后最终得出的结论是 　　“好吧。既然如此，等明天缇娅醒来之后，我再让她来和你谈谈。” 　　一想到明天还有一个同样不听自己嘴炮的弟子帕梅拉要想办法处理，白娅就觉得好头痛。 卷八：沦亡之冬 ​314：需要做好的准备 白娅最近已经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口才不足，嘴炮效果太差。如果是对付原本就围着自己转的娜娜、雅雪莉法之流还好，遇上芙萝伊、帕梅拉那种围着别人转的，她嘴炮就不灵了。 　　就算想要向娜娜学两手，她也不是靠话术口才在说服别人的。 　　所以白娅现在能够找的学习对象也就只剩下…… 　　“原来如此。”趴在公爵府后院里，听完白娅抱怨的白龙公主希丽忒了然地点了点头，“白娅大人毕竟没有当过人，不懂人心呢。” 　　……啊？ 　　虽然希丽忒公主看起来误会了什么，但白娅还是觉得先不要就这一点吐槽比较好。 　　“芙萝伊小姐和帕梅拉，现在大概都在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消沉。而且她们两位的自尊心都很强。对于这样的人，您即使表现出‘没关系不是你们的错’或者‘没关系我原谅你们’的态度也不是办法。” 　　希丽忒公主侃侃而谈。 　　“从哪里摔倒，就得从哪里站起来。举例而言，既然芙萝伊小姐的消沉源于她没有听从您的指示，而是被敌人的话语所欺骗，那么让她振作起来的方法自然也该对症下药，从这方面着手。” 　　“好像有点道理……不过如果真的要找这种机会，大概也没那么容易。” 　　这番话让白娅微微皱起眉头。 　　“那就不必心急。这种心理层面的问题，心急从来都是没有用的。您最近也可以暂时不再给芙萝伊小姐指派工作，让她多歇一会，让斯匹莉缇娅小姐来开导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比起让白娅自己去嘴炮，原本就和芙萝伊是挚友的斯匹莉缇娅的话肯定更容易让她释怀。 　　“至于帕梅拉……”希丽忒公主说到这里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对她那种自尊心太强的例子，您去把她揍一顿就行了。” 　　……啊！？ 　　白娅一直到真的跑去找帕梅拉之前，都怀疑希丽忒公主这句话是在逗她。 　　然而有趣的是这招居然还真的挺管用。 　　听到白娅说要进行实战训练，尽管帕梅拉一头雾水，但她在训练中一开始的表现确实还不错。可当白娅让她召唤黄金铠甲之后，帕梅拉的动作马上就混乱起来了。原本能够坚持到99.9秒的着装状态，这次才过了三十秒就自动解除。她本人则是摔倒在地，看起来非常疲乏。 　　帕梅拉的等级已经到59级，也就是只差一步便能踏入传说级了。穿上黄金骑士铠甲应该并不至于对她的肉体造成那么大的负担。然而精神上的压力并不在这个理论范畴之内大概是因为有过心灭的经历，她反而对铠甲产生了心理阴影。 　　“抱歉，白娅师父。是我的力量不足……” 　　“不，帕梅拉，” 　　白娅打断她的话，摇了摇头。 　　“你过强的自尊心和战斗时涌出的怒火，才是阻止你变强的真正原因。你总是觉得没有实力就谁都保护不了，不变强就没有价值了这种想法确实没有完全错。正义确实需要力量来维持。然而尽管如此，软弱和强大本身却是没有对错的。太纠结于获得力量，只会为你自己招来不幸。尤其是当力量本身成为你的追求目标时，就更是踏入了歧途。” 　　“你是创造神的圣骑士。追求力量，与别人比谁更强并不是你的任务。而且说实在的，追求变强本来就很蠢。这条道路不是巅峰，而是无尽的汪洋大海，根本望不到边际所谓力量，和财富之类的东西一样，只要够用就可以了。” 　　虽然白娅这么说，但帕梅拉明显有些不服气：“可是师父你明明自己就是个最喜欢争胜的性子。” 　　“那当然，我从来都不是完美的啊。”白娅歪着脑袋，甩了甩尾巴，“不过说到这个，你作为圣骑士的能力之所以无法到达巅峰，一直卡在这个只差一步就进入传说级的关卡，也正是因为你自己这个喜欢争胜的性子你是创造神的圣骑士。你要接纳创造神赐予你的力量，而非满脑子想着怎么‘努力变强’。” 　　“你是个优秀的人，有不少长处和优点。但正因如此，你才需要当心。你要是把天赋的才能误认为自己能骄傲的资本，那些优点只会让你跌得更凶。很多魔神原来都是天使。它们天生的才能比你多得多，就像你的才能多过猩猩一样。可结果呢？想要得到神的力量，你必须先接纳祂。可是你太骄傲了。不把自己的骄傲先倒空，神的力量怎么进得来？” 　　娜娜在这方面做得就很不错。 　　被白娅这么一通训的帕梅拉虽然有点郁闷，可也不得不承认白娅的话确实有道理。任何使用圣力，从神明那边分得力量与意志的人，都不应该反过来过度追求力量。毕竟专注于信仰的圣职者总会从神明手中分得所需的力量，但专注于追求力量的圣职者八成两边都得不到。 　　这个道理，帕梅拉不可能不懂只是她性格里的那份骄傲，实在没那么容易拔掉。 　　“不要把过程和目的搞混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的时候，问问你自己，你为什么需要力量？你需要用力量做什么” 　　这边处理完之后，白娅也就可以开始继续把注意力专注在怎么找苏茜·坎贝尔和安娜狄艾尔以及索列姆算账这件事上了。 　　她上次不得不撤退回来，本质上是因为拿着魔剑霜之绝望的苏茜·坎贝尔对自己的克制实在太强。单挑倒也罢了，在那种情况下同时与苏茜·坎贝尔和冰霜泰坦索列姆交战实在有点没底。所以…… 　　“只要我也去打造一把可以克制霜之绝望的武器就行了。” 　　在把目前比较派得上用场的几个人叫到会议室里来之后，白娅这么表示。 　　“……小白啊，那种武器是随随便便就能打造出来的吗？” 　　结果居然是雅雪莉法先吐槽了。 　　“一般来说不太可能，但如果对方是凡尘矮人的话就不一定了。” 　　毕竟阿萨神族几乎所有强大的神器都是凡尘矮人打造的。严格的说起来，这个世界上打造神器数量最多的种族就是凡尘矮人。 　　“所以我接下来会带着娜娜去找凡尘矮人打造武器。这段时间你们别的不用管，只要守住敌人的攻击即可。等我宰了安娜狄艾尔和索列姆，那些杂兵想怎么处理都行。” 　　大家面面相觑之后，都点了点头。 　　既然霜巨人之王梅比乌斯已经授首，他们接下来的侵攻力度应该只会下降。 　　应付起来，应该也不会很难……吧？ 卷八：沦亡之冬 ​315：一把无敌的大锤子 和潮湿阴暗的洞窟不同，凡尘矮人在米德加德大地内的聚落是相当宽阔的隧道，街道两旁比邻着像是横穴的居住空间，各处都闪烁着黄金的光芒。这不是一种比喻手法，而是确实所有的建筑和道路都是由纯金打造。虽然实用性值得质疑，但也是足够刺激人类欲望的景象了。 　　当然，这座岩洞本身是天然的。凡尘矮人们只是在这里打造了自己的住宅，外加把这里装修了一下而已。 　　凡尘矮人只有人类成人身高的一半，但比人类要厚实的多，肩膀宽阔手臂短粗，皮肤、头发和胡子都是雪白的。他们在地底下从事着开采金属的采掘工作和加工金属的冶炼工作，每年在夏天的时候跑到地表，与人类、巨魔、精灵和其他种族贸易，用他们的黄金、白银、钢铁和产品换取食物和衣物。 　　老实说白娅觉得这种做法问题很多。 　　“娜娜！” 　　一名牵着一头大角鹿驮兽的凡尘矮人正好在这个时候路过，看到娜娜的时候非常开心。尽管一般来说矮人们对外族的陌生人颇具戒心，可是对少数获得他们信任的人却十分慷慨。因为矮人的寿命可超过四百年，凡尘矮人甚至更长，所以这种信任有的时候还会延伸到该人的后代。是故人类之类寿命短暂的种族，与矮人间的交情偶尔能追溯至其人的父母或祖父母与矮人的友谊。 　　这种友谊其实有点不靠谱：你能够证明一个人值得信任，这是件好事可你怎么能因此随便相信他的后代啊？ 　　“娜娜！是娜娜来了！” 　　更多凡尘矮人们因为听见声音，从自己家里探出头来，看到娜娜之后都显得很高兴，一股脑儿围了上来。 　　就像前年夏天时白娅她们在地下世界里遇到的一样，灰矮人是四大矮人亚种中唯一天性邪恶的矮人。在灰矮人根深蒂固的观念中，他们才是族裔的唯一正统，矮人其他亚种的矮人才是矮人中真正的叛徒。 　　实际上，灰矮人的社会也正是其他矮人社会的扭曲倒影：奴役是他们的法律，残暴是他们的道德。竞争是存在的，但对手可以被暗杀，他们的成果可以被破坏；劳动是被赞美的，但应该在被鞭打和催促的奴隶手中完成。整个灰矮人的文化都建立在如何服务他们崇拜的钢铁魔神夏尔狄古拉上，所有的灰矮人都是自己奴隶的主人以及自己主人的奴隶。 　　正因如此，灰矮人憎恨着他们所有其他矮人亲戚，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凡尘矮人。 　　凡尘矮人他们生性寡居，以三十人左右规模的小型聚落形式生活，与规模较大的灰矮人氏族相比似乎非常无力然而在另一方面，凡尘矮人也是四大矮人亚种中能力最强的一支。他们可以打造十分强大的魔法物品，甚至在满足了特定条件的情况下，还能打造出神器。 　　即使被十倍数量的灰矮人围攻，凡尘矮人们也能打赢吧但究竟能不能毫发无伤就不好说了。毕竟灰矮人也不是来送死的傻子。既然敢攻击凡尘矮人，就说明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做好了准备。 　　可惜这些准备遇上预料之外的娜娜时完全没派上用场。 　　这也是为什么帮助凡尘矮人们打倒了灰矮人侵略者的娜娜会那么受欢迎。 　　这种热情的欢迎稍微持续了一会，直到一名身穿银色宽袍，将特别长的胡子编成复杂辫子的矮人在几名矮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对娜娜张开了粗壮而坚实的臂膀：“欢迎您大驾光临，娜娜，我们的朋友！” 　　因为凡尘矮人质疑所有的神明，所以他们之中牧师很少见，聚落的酋长往往都是研习符文魔法的魔法师。就连这种人都亲自跑来招呼娜娜，只能说娜娜还真是受欢迎啊。 　　“戈多海尔德先生，这位是教导我的白娅师父。今天我会再次拜访各位，就是因为师父想要请各位替她打造武器。” 　　正如白娅之前所预料地，这个聚落的酋长，戈多海尔德在看到白娅的第一时间便微微皱起眉头。他应该也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白娅身上那属于真神的威光。而众所皆知，凡尘矮人和神明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好。 　　白娅点了点头，代替娜娜走上前去：“正如娜娜所言，我今日前来是为了请求各位替我打造一柄武器。我想各位可能也有注意到，在熔火时代曾被封印的冰霜泰坦索列姆前几天已经重归人世，并且已经与虚无之魔神联手，想要将整个方舟世界推进霜与血的浪潮。” 　　“那与生活在地下，不问世事的我们无关。” 　　然而戈多海尔德酋长马上这么说。 　　他的这个反应也在白娅预料之中。 　　凡尘矮人虽然倾心于荣誉和传统，信奉自古相传的准则与惯例，但并不在乎善良与邪恶之别，不会因为善良的诉求或邪恶的诱惑而动摇，也不会为除了他们自己以外的理由战斗。这种坚硬的态度在他们中根深蒂固，就如同他们打造出的武器和铠甲一样。 　　对于向他们委托工作的人或神，凡尘矮人真正在乎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 　　“愿创造神见证我的誓言：我发誓，必然会支付与你们劳动相等的报酬。” 　　白娅淡定地用这句话堵住了他们的嘴。 　　戈多海尔德酋长立刻扬起了眉毛：“……你能支付什么样的报酬？” 　　一般来说，被问到这句话的阿萨神族就会开始骗人，甚至于用武力威胁了。老实说如果真的用武力威胁，凡尘矮人也确实拿真神没辙。 　　可白娅这次并不打算这么做。 　　“东西就是靠抢来的”有着这样的想法的笨蛋们，对于这其中的道理恐怕一点都不明白。 　　她伸手在空气中划开金色的圆环，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倒了出来。成千上万把武器立刻淹没了整个岩洞的中心。 　　长剑、巨剑、细剑、短剑、弯刀、匕首、长矛、战斧、巨斧、长枪、连枷、战锤、弓、戟、镰、叉、鞭……这些是白娅之前收集的数万把进阶级魔法武器，但白娅这次要用来作为报酬的东西还不止如此。 　　她取出被砍断一半的神剑拉格纳罗克，之前被注入过神力的魔镰血涂，从锡安皇宫地下宝库里随手取得的传说级双手锤“震地者”，套在手上的“埃尔文连指手套”，绑头发的“埃尔文天蓝丝带”，让自己的跑步速度变成两倍的鞋子“埃尔文加速装置”，增加全属性魔法抗性的“埃尔文虹之吊坠”，脚上穿的神器“七里靴”，脖子上戴的神器项链“无敌圣甲虫”，木曾川宫媛所赠的“如意金箍棒”，以及之前从索萨那边取得的黄金巨枪“雷斯卡特之枪”，一股脑丢到堆成小山的武器堆上。 　　“上万进阶级，六个传说级，五个神器。我所能提供的报酬就只有这么多了。够吗？” 　　凡尘矮人们面面相觑。 　　他们不是没和神明做过生意，但像眼前这个怪神这样疯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你得到这些东西，一共花了多长时间？” 　　最后还是戈多海尔德酋长代表矮人们这么发问。 　　“除非你们要把我身上的衣服也剥下来，否则这些就是自我来到方舟世界至今，取得的所有物质财富。” 　　白娅平静地回答。 　　正如她所言，这是白娅这两年来辛劳的全部所得。 　　“……这笔生意还真有点大。” 　　她的话让戈多海尔德酋长叹了一口气。 　　凡尘矮人并不在意财富的多少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有钱了。既然天上地下有无数存在都希望能找他们打造装备，而凡尘矮人的固执又不接受武力威胁，那么他们必然会因此积累巨大的、足够堆成金山的财富。 　　“我等凡尘矮人并不在意报酬的多少，只在乎雇主得到这些财富时所付出的劳动。既然一柱真神愿意付出祂至今为止取得的所有物质财富作为报酬，那么我等也不得不倾尽全力来做出回应了。” 　　他把无敌圣甲虫和七里靴从武器堆上捡起来，递回给白娅，随后还让几名矮人扛起索萨的雷斯卡特之枪，仔细打量了一番。 　　“我们将收下这些进阶级魔法武器和这六个传说级装备作为报酬。至于这把神器巨剑和这柄黄金巨枪以及这根基岩神棍则是很适合用于锻造神器的基底。话说回来，白娅殿下，您想要倾尽财产打造的究竟是一柄什么样的武器？” 　　“我想要一把无敌的大锤子。” 　　白娅回答。 卷八：沦亡之冬 ​316：希丽忒的选择 白娅和娜娜离开白岳城后的第三天，带着疲态的米莉尔通过【传送术】来到了白岳城公爵府。 　　她今天是来找希丽忒公主的。 　　“公主殿下，种族转换仪式魔法的还原工作已经完成了。如果您有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将您变回人类。” 　　这句话当然让希丽忒公主立刻愣住了。 　　不过米莉尔的话其实还没说完。 　　“但是您的精神……确切的说是‘人格’，无法承受这个法术的连续施放。一旦您这次接受种族转换仪式，变回人类，那么至少在数十年内都无法再次转换种族。” 　　这是因为这个用于转换受术者种族的高等魔法，原本就不是为了给人类用而发明出来的。奥火时代向日葵帝国的精灵高等魔法师们，当初其实是为了给精灵转换亚种也就是说，是为了把绿精灵变成银精灵，把银精灵变成金精灵，才发明出了这个魔法。 　　精灵有着近千年的漫长寿命，更何况也不会哪个精灵动不动给自己转换种族，所以接受过一次仪式后需要等待数十年根本不算个事。可对于人类来说数十年就有点长了。 　　“仪式所需的魔力和材料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公主殿下想要变回人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举行仪式。” 　　米莉尔则是稍微有点跃跃欲试：她虽然还原出了这个魔法，但因为魔力消耗方面的问题，她目前还没真正测试过。而且即使失败，希丽忒公主也不会遭遇什么危险。实际上仪式失败的话什么都不会发生，只有米莉尔花了好几个月储存收集的庞大魔力会被浪费掉而已。 　　听米莉尔做完的解释之后，希丽忒公主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当龙不算是什么舒服的事情。这几个月来她都没在床上睡过几次觉，饮食方面也满是困难。在领主的工作上她连文件都没法签，甚至连公爵府都进不去。 　　可即使如此，这身龙躯仍然是一份强大的力量。即使是希丽忒公主这样的聪明人，一旦得到这样的力量，便绝不可能轻言放弃。 　　（不，不对。冷静下来。） 　　她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 　　（事到如今，即使没有这份力量，阿里梅斯公爵领的人民也可以得到保护。这样一来，就算我放弃了力量，变回人类也没有关系不是吗？） 　　然而就在希丽忒公主想到这里时，她脑中又闪过了帕梅拉的身影。 　　如果自己单方面变回人类，那么和自己签订了龙骑士契约的帕梅拉该怎么办呢？ 　　“我” 　　……仿佛是连命运都要在背后推波助澜一般，就在希丽忒公主咬着牙，即将说出自己的回答时，她的秘书官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庭院。 　　“报、报告！大小姐，疑似托瓦鲁王国的军队，正在接近我公爵领的东部边境！边境的关卡已经被突破，大量的骑兵军团将边境上的哨站全部吞没了！” 　　“什么！？” 　　托瓦鲁王国的军队！？这怎么可能！？ 　　虽然托瓦鲁王国确实有可能觊觎阿伦戴尔的土地，但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整个阿伦戴尔王国都快变成冰天雪地了，他们这个时候跑过来是在搞什么鬼？何况如果只是想要土地的话，直接去抢王都东部的土地就好了，为什么要绕到阿伦戴尔最西边的阿里梅斯公爵领来？ 　　难道说，这又是安娜狄艾尔搞得鬼？ 　　“米莉尔女士，能否请您施展高等魔法，阻挡敌军的行进？”希丽忒公主连忙将脑袋转向米莉尔，“白岳城的城墙仍在维修中，若是现在遭受攻击的话，人民就危险了！” 　　“可以倒是可以，但以我的能力，连续施展高等魔法是非常困难的。”米莉尔微微皱起眉头，“除非把敌军一口气全部抹掉，否则只是阻挡他们大概撑不了多久。” 　　自从去年研习守护者之道以来，米莉尔施法时的魔力消耗问题确实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然而守护者之道尽管可以让她从大自然中小心地汲取并储存魔力为己用，可相对之下吸收魔力的肯定比亵渎者之道要慢得多。而且米莉尔不喜欢杀人。如果对方是恶魔、亡灵之流倒也罢了，其他国家的人类军队在她看来并不应该被屠杀殆尽。 　　希丽忒公主也知道这一点。 　　那么既然如此，要将米莉尔的魔力充分利用起来的方法，就是…… 　　“……米莉尔女士，请对我施展种族转换仪式吧。” 　　“啊？”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米莉尔稍微愣了一下，不过她也不笨，马上理解了希丽忒公主言下之意：“你想要我把你转换成什么？” 　　“请问哪种龙是最强的？” 　　希丽忒公主反问。 　　托瓦鲁王国的骑兵军团在侵入阿里梅斯公爵领之后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笔直朝白岳城进军。一味进军的架势虽然有些鲁莽，可反过来说也显示出了正面击溃敌人的自信。 　　白岳城外的平原上，公爵领两千人的部队已经在此布阵。 　　经历过与红花骑士团和霜巨人大军的战斗之后，尽管阿里梅斯公爵领的士兵们战斗力也就那样，但胆子确实壮了不少，军纪表现也不差。士兵们组成了长队，手持滑膛枪的他们气势惊人。 　　虽然线性战术和帝国相比是已经落后到爷爷辈的战术，不过用来对付骑兵仍然占据优势。毕竟去年末那就用三段射击的方式在大和吊打了武田家的骑兵。 　　希望这次也能如此。 　　战鼓的声音在战阵前敲响了两下。阿里梅斯公爵领的士兵们早已熟悉了这种信号。按照惯例，接下来应该就是被变成白龙的希丽忒公主从天而降，开始阵前动员演讲了。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今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那位白龙公主。 　　而是一名留着齐腰银色长发，身穿淡蓝色的洋装，有着倾国倾城秀丽容颜的少女。她用洁白胜雪的精致小手将自己垂落的头发拨到背后，走到军阵之前。 　　“这是、这位大人莫非是……” 　　“公主殿下所受的诅咒难道已经解除了？” 　　“这是何等、何等的高洁美丽……” 　　小小的骚乱很快就归于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重新聚集在少女身上。 　　“大战在即。忠诚勇敢的将士们，感谢你们聚集于此。” 　　她变回人形的希丽忒公主张开嘴，吐出清澈的声音。 　　“迄今为止，各位经受住了辛苦严苛的训练，用身体筑成了保卫家园的城垣。这是只有拥有着坚强意志、勇敢灵魂的诸位才能做到的事情。以自己为荣吧！” 　　这直截了当，浅显易懂的称赞，立刻激起了士兵们的士气。 　　“即将拉开帷幕的这场战争，是关乎存亡的战争。若是我军败阵，我们所生长的家乡便会被敌人所蹂躏，父母兄弟姐妹都将被敌人残杀，土地和家园都会被化为灰烬这样的结果，我们决不允许！我们的斗志，将会化为守护家乡的铁壁，和击败侵略者的无双之剑！我们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为了保护重要的家人！为了保卫热爱的家园！这场战争的正义与众神的目光都在我们这边，天命与我们同在！” 　　“哦哦哦哦哦哦！” 　　听完希丽忒公主的演说之后，齐聚于此的士兵们都高声欢呼起来。 　　“一切为了公主殿下！” 　　希丽忒公主也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也将与各位并肩作战。如今寄宿于我之身的力量已不再是诅咒而是来自于胜利女神的祝福！”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一般，一对巨大的金色龙翼从她的背后展开。 卷八：沦亡之冬 317：金龙公主 白岳城的城墙在前几天与霜巨人军团的战斗中，被卷入了冻冰帝梅比乌斯的邪能炮击，导致防御工事严重受损。以这样的城墙防御托瓦鲁王国的进攻，不仅无谋，而且还有可能危害到市民们的安全。 　　所以希丽忒公主才决定在平原上布阵。除了最基本的让步兵排成密集队形齐射排枪的线式战术以外，她还让麾下的自然魔法师们在战场上塑造出了一批拒马以及作为掩体的石墙。 　　随着托瓦鲁王国骑兵部队的直线进击，侦察兵们也逐渐传回了具体情报。这是一支数量约两万的重骑兵军团，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在没有后勤补给的情况下一口气跑到阿里梅斯公爵领来的。 　　你说沿途劫掠？阿伦戴尔王国现在有一半都变成冰天雪地了，根本没地方能抢。 　　在白岳城大门前方的一道小丘上，希丽忒公主建了一座非常小的堡垒。她和帕梅拉以及手下的十名精锐护卫正置身其中。这座堡垒光是挤入这十二人就已经有些拥挤，这不仅是因为容身处狭窄，更是因为堡垒里还安放了两门大炮。 　　这是两门十二磅野战炮，口径112毫米，重一吨出头，射程约一千七百米。是希丽忒公主前阵子从锡安帝国进口的秘密武器。帝国最近这两年为了筹集大规模更新军备的资金，不遗余力地出口着这些退役装备。由于各国也能感受到最近世界形势暗潮汹涌，因此也乐于用高价买进这些装备，毕竟提高军备水平可谓当务之急。 　　希丽忒公主此刻正站在凿出射孔的堡垒石墙上方。 　　龙的视力要比人类好得多。在常光下，龙能在至少两倍于人类的距离上感知动作和细节，而且它们的眼睛能迅速适应刺目的光线和眩光，即使直视太阳也不会影响视力。至于在昏暗的照明环境中，龙的视物距离则是四倍于在类似条件下的人类。龙甚至能在完全没有光线的黑暗中视物。 　　除此之外，龙的嗅觉、听觉和味觉也都十分敏锐。通过使用鼻子和耳朵，以及注意气流和振动之类的蛛丝马迹，龙能感觉到紧邻他的一切，甚至“看到”隐形的敌人。这些感官可以说是龙作为捕食性生物的显著特征，随着龙的发育和成熟，还会变得更强。 　　她现在可以看到数百米外托瓦鲁王国的骑士们手握重弩，不疾不徐地慢慢向白岳城挺进。他们的人和马都穿上了厚重的甲胄，在行进时发出了震天响的磨擦声。 　　“开始装弹！” 　　公主转过身，对炮兵们喊道。 　　“仰角四十五度！”这些炮兵是公主在买大炮的时候直接从帝国请来的，各个技术精湛，“炮击就位！” 　　这种十二磅野战炮用的是摩擦引信。只要指挥官口令一下，炮兵用力一拉，引信就会点火开炮。 　　希丽忒公主了然地点点头：“开火！” 　　轰！ 　　钢铁的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随后在加速度的影响下猛力坠地。从帝国请来的炮兵们让炮弹准确地落在了敌军头上。然而，尽管发出呼啸声的炮弹高速逼近但托瓦鲁王国的骑士们并未慌乱。他们举起手中的重弩瞄向炮弹。虽然弩上无矢，但弦却已拉满。 　　接着伴随一阵轰然巨响，数道曳着尾巴的淡红色光矢飞上空中，将两枚还在下落的炮弹都炸了个支离破碎，最后化为碎屑落在骑士们的盔甲上，发出干瘪的闷响。 　　“……” 　　虽然希丽忒公主早就猜到托瓦鲁王国可能是有备而来，但他们究竟是怎么让整支部队都取得这么强大的力量的？ 　　幸好自己没有选择据城而守。既然这种光之矢能够把炮弹炸碎，那城墙与城门似乎也挡不住这些骑兵。 　　如果她之前有买足够多，例如几十门大炮的话，大概能够靠火力压制来对这些骑士造成伤害。可现在只凭两门炮发动的攻击，恐怕只有被全部拦截的份。 　　无视这次无效的攻击，骑士们继续前进。他们手中发射光矢的重弩有效射程约为六十米。和真正的箭矢不同，这种能量弹一旦飞出有效射程范围就会直接消散，就算现在乱射也毫无意义。 　　“准备射击！” 　　列阵在平原上，展开成三线的火枪兵们也在军官的军鼓指挥下开始行动。 　　扳开扳机，取出子弹，装入火药，装入子弹……前膛式的燧发枪用起来确实很麻烦。二十秒装填一波齐射，和可怜到只能用密集队形来增加的命中率令人汗颜不过威力仍然值得期待，至少并非普通的重骑兵甲所能防御。 　　“前排跪射，后排立射。开火！” 　　弹幕立刻朝远处的骑士们倾泻而去，但对面却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就在这些圆圆的子弹即将命中之前，一道淡红色的光盾出现在了那些骑士们的身前。打中光盾的子弹只是轻轻地刮出了几道金属摩擦声，就被全部弹开了。 　　“……有点不妙啊。” 　　此刻正与其他伙伴们一起站在白岳城城墙上，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幕的雅雪莉法皱起眉头。 　　托瓦鲁王国的这支重骑兵部队用的并非“骑兵”的打法，而是“坦克”的打法啊。线式战术就算能用来欺负骑兵，遇上坦克也怎么都没辙的。 　　就在重骑兵们接近期间，堡垒里的炮兵又进行了一次齐射，然而炮弹依旧被光矢悉数击碎，而骑兵们的队形则是在维持完整的状况下，逐渐逼近。在进入射程之后，他们停止行军，将手中的重弩转向堡垒。 　　随后，重弩齐射。 　　遭到光矢命中的堡垒顿时被炸得一塌糊涂。这重弩的威力实在惊人，石墙被轰飞开来，岩块也崩塌碎裂。然而就在希丽忒公主她们眼看就要被崩落的土石吞没的瞬间，一对巨大的金色龙翼从她的背后展开，掀起了强烈的飓风，卷走了坍塌的岩石，扬起了一大片沙尘。 　　而且就在沙尘散去的瞬间，一条金色的巨龙蹿出堡垒。背上坐着帕梅拉的她气定神闲地一跃，宽大龙翼拍打产生的惊人升力带着她冲上云霄，随后再向六十米外的骑兵们俯冲。骑兵们似乎没有料到巨龙居然会藏身在那样的小小堡垒里面。就在他们反应过来，开始用重弩射击之前，希丽忒公主已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炙热的烈火有如天界的怒焰般笼罩了一片战场。 卷八：沦亡之冬 ​318：啊啊啊断手啦 米莉尔施展的高等魔法，【种族转换仪式（akh'faen'tel'quess）】将希丽忒公主从方舟世界的十种龙中最弱的白龙，转换成了最强的金龙。 　　什么？你说尼德霍格？他们那些一体一种，由创造神在太初就创造出来的龙神，可不是米莉尔能够变出来的。 　　除了鳞片变成了具有金属质感的黄金色以外，希丽忒公主现在的龙躯也变大了一个级别。她现在从鼻子到尾巴尖有十七米长，展开的翅膀有二十一米宽，体重九吨。 　　而且她的吐息已然化为流金铄石的烈火。 　　金龙喷吐火焰，而且这吐息的毁灭力在十种龙中排名第一。这种吐息尽管确实被视为一种始源魔法，但其威力却远超同级别的任何其它火焰魔法，已经到了足以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就某些层面上而言，金龙的吐息可以被视为一种魔力转化效率最高的火焰魔法。 　　尽管重骑兵们的身上仍然自动展开了淡红色的防护罩，但想要挡下青年期金龙的吐息力量仍未够班啊！ 　　“变换队形！”骑兵团的指挥官立刻下达了指令，“散兵队形！” 　　尽管有不少骑兵们在希丽忒公主的吐息中化为灰烬，但他们仍然在这个口令下井然有序地行动起来。散兵队形，在这个奇幻世界中也算是减少大规模杀伤性魔法造成的损害的常用手段了。 　　龙的吐息虽然是虐杀军队的有力武器，但面对分散开来的敌人却没那么好用。这一方面是因为所有龙的吐息都有冷却时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即使龙息是个范围攻击，可攻击的范围却是个锥形。比起把魔力浪费在对单独两三个敌人吐息，还不如直接用牙齿和爪子撕碎他们比较划算。 　　与此同时，原本骑在希丽忒公主背上的帕梅拉纵身一跃，跳入了敌阵之中，挥舞天丛云剑开始左劈右砍。这些重骑兵的盔甲虽然被淡红色的魔力结界所包裹，但天丛云剑却是无坚不摧，如劈开纸片般将之劈开，撕裂了他们的身体。 　　尽管名义上成为了希丽忒公主的龙骑士，可只有一把刀一柄剑作为武器的帕梅拉就算一直骑在公主背上也没什么事可做，还不如亲自下来战斗。 　　这下子重骑兵团也不禁陷入混乱，开始往后撤退。帕梅拉当然不想放过这个追击的机会，随即发动【瞬步】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敌人，打算就这么顺势将他斩杀。 　　然而就在她跃至半空，即将朝着目标挥落太刀之际，她突然猛然察觉到，周围有好几名重骑兵们都用手中的重弩瞄准了她，数发淡红色的光矢飞射而至。 　　来不及多想，帕梅拉连忙挥刀打落飞来的几发光矢，但其中一发仍然直接命中了帕梅拉的右胸，贯穿了她的轻骑士甲。剧烈的冲击让她险些停止呼吸，一股温暖的液体随之涌上喉头。 　　（糟了……） 　　帕梅拉和娜娜不一样，专精于强化攻击力的她在防御面上要薄弱许多。她的右胸被这一发光矢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源源不绝地流出。右肺被击穿，动脉也受了损伤。但是帕梅拉勉维持住差点消散的意识，成功着陆然后，便半跪在了地上。 　　“帕梅拉！” 　　还在空中盘旋的希丽忒公主倒抽一口气，急忙朝帕梅拉飞过来。然而其他重骑兵们马上开始朝她倾泻火力。这种能量弹可没办法被翅膀掀起的飓风吹开。躲闪不及的她立刻被好几发淡红色的光矢命中 　　然而一点也不痛。 　　不，倒也不是完全不痛……但是就和被普通弩矢射中的感觉差不多。对进阶级的生物来说，绝对称不上是能造成伤害的程度。 　　可帕梅拉就算防御力再低，也不至于被这种攻击打成重伤吧！？ 　　被光弹打成重伤的帕梅拉对此的体悟倒是更深。她已经大概明白了这股能量的本质这是以特殊的手法，将火焰能量特化成并非以热量攻击，而是以爆炸威力伤敌的特种火焰弹。然而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使用，火焰能量对身为火系生物的金龙都不可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些发射火焰能量矢的重弩以及他们身上缠绕着火焰能量的铠甲，都是原本打算用来对付寒系的白龙的东西。幸好希丽忒公主让米莉尔把她变成了金龙，否则她现在已经被人打下来了。 　　帕梅拉用【治疗术】勉强修复了自己正在大出血的血管，然后想要拔出腰间的黄金双刃魔戒剑却只觉得那柄自己曾经用来呼唤黄金骑士铠甲的钥匙，此刻重如千钧。 　　“小丫头，我早就说过了。”躺在她左手食指上的骷髅魔戒扎鲁巴张开了嘴，“魔戒剑是用‘魂金’打造的，而‘魂金’会根据持剑者的意志而改变重量。当你像现在这样心中带有迷惘之时，就连举起魔戒剑都做不到！” 　　“别开玩笑了，我现在需要铠甲的力量” 　　帕梅拉的话还没说完，周遭的重骑兵们已经在重整队形后，再次发动进攻。数枚散发着淡淡红光的能量弹轰向了帕梅拉所站的位置，可伤势过重的她此刻却动弹不得，只能咬着牙，挥动右臂击向袭来的第一发能量弹。光矢撞上她手持魔戒剑的右掌，将帕梅拉的这只手掌和黄金长剑一起炸飞到了远处。 　　（吾命休矣。） 　　望着接连射来的光之矢，她终于完全束手无策。 　　“帕梅拉！” 　　……直到那条与她签订了契约的金龙公主俯冲而下，展开宽大的翅膀，以身为盾挡下攻击。 　　“包围队形，开始齐射！” 　　骑兵团的指挥官冷酷地下达了命令。原本散开成散兵队形的骑兵们开始围绕帕梅拉和希丽忒公主成圆环。这下希丽忒公主只能硬着头皮趴在帕梅拉身上，用整个身体和翅膀全方位包裹住她，阻挡如雨点般落下的光弹。 　　龙鳞是刚柔并济的材质，拥有钻石的硬度，钢铁的坚韧，重量却比骨骼还轻。可即使如此它也不可能有无限承受攻击的强度。 　　“燃烧一切的火焰啊！聚集于此攻向敌人！【炎之矢】！” 　　希丽忒公主麾下那些与火枪兵们混编的自然魔法师们也一起施展魔法，朝重骑兵们投去滚烫的火焰箭矢。火焰攻击果然对骑兵们身上那层淡红色的能量护盾效果拔群，然而其伤害却远不足以打破整个军势。 　　这是令人绝望的劣势。 　　“……那么，是不是该轮到我们做点什么了？” 　　站在不远处的城墙上观战的雅雪莉法忍不住向身旁的队友们问到。 　　米雅莉有些迟疑。 　　以她和亚历山大的实力，若是被那种奇怪的淡红色光矢命中，必然会受到重伤。毕竟他们两个都是敏捷型的轻剑士，不擅长直接承受攻击。可是想要在枪林弹雨乱飞的战场上躲开每一发攻击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若是不加入战局，只在这里使用远程魔法支援的话，一旦亚历山大一再解除恶魔领主心脏的封印，施展【雷暴雨】，他的身体便会越来越被恶魔心脏所侵蚀。 　　“不到需要用上【雷暴雨】的程度。”仿佛是看穿了米雅莉所想一般，亚历山大平静地回答，“只要用范围攻击的闪电魔法暂时麻痹敌军的视听，就能给希丽忒公主殿下提供可乘之机。这里就交给我吧。” 　　可就在他打算走上前去施展魔法时，反倒是米莉尔伸出法杖，将他拦了下来。 　　“亚历山大先生，白娅曾经和我说过，让我留在白岳城是为了以防万一。你不觉得现在正是‘万一’的时候吗？” 　　她一本正经地反问。 　　米莉尔其实是因为注意到了自己义姐脸上那担心亚历山大的表情才主动站出来的。不过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可是我听米雅莉说过，你对于杀人是很抗拒的。” 　　被她拦下的亚历山大愣了一下之后，下意识地回答。 　　“确实如此。”米莉尔点了点头，“所以两军对垒其实才是最适合我发挥能力的战场啊。” 卷八：沦亡之冬 ​319：伟大秘仪 “前面横队，前进！” 　　托瓦鲁王国这支重骑兵团的指挥官是一名留着胡子，体格很好，脸庞也很精悍的中年男人。似乎颇有作战经验的他并没有只把部队专注于围攻希丽忒公主和帕梅拉，而是让多余的部队变换队形。 　　“举枪！准备进行密集突击！”带队指挥着部下的他，以惊人的嗓门大声发出命令，“撕裂那些火枪兵的肠子！” 　　明明有着强大的远程火力，但他们现在却没有选择使用重弩，而是直接摆出了肉搏战的架势。 　　这是非常传统的骑兵一齐突击。这种原本与列队排枪作战时只会损伤惨重的战术，在重骑兵们得到超自然的防御之后反而变得无法阻挡了。 　　“上刺刀！”火枪兵的指挥官用走了音的嗓子嘶吼，“还想活命的话就赶快上刺刀！” 　　意识到子弹根本打不穿这些重骑兵们的防御之后，这名指挥官做出了虽然古老但也最正确的选择。火枪兵们像是如梦初醒般给手中的枪装上刺刀，然后一齐举起。这种举枪反制冲锋的阵型既古老也好用，然而他们脑中理智的部分却觉得手里的刺刀在眼前这些重骑兵面前似乎毫无意义，但又觉得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活命机会。 　　想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旦逃跑，即使不被军官枪毙，也会从背后被战马践踏至死。 　　随着重骑兵团的接近，随着大地传来的震动，火枪兵们的心脏也越跳越快。 　　最后，就在他们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先被吓死时 　　他们突然听到了歌声。 　　那是从远方传来的歌声。没有人能分辨出歌声传来的方向。这歌声似乎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又好像源自他们的脚下。这歌声没有歌词也没有旋律，却是他们曾听到过的最美妙的声音。 　　火枪兵们张着嘴，目光闪烁，陶醉在这美妙的歌声之中。这声音似乎使他们想起了什么东西。他们心中的恐惧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涌现出来的是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斗志。 　　与此同时，听到歌声的重骑兵们也张开了嘴。但这不是出于高兴。他们和他们骑着的战马心中都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们的膝盖开始发抖，双脚不听使唤，虽然脑袋告诉自己要继续突击，但内心的某个地方却执拗地不肯向前。 　　然后他们终于都看见，一名金精灵少女正悬浮在距离他们约三百米的空中，闭着眼睛在唱歌。 　　几乎就在他们注意到空中的金精灵少女时，她所唱出的歌声也开始改变了。这新歌比刚才的歌声更加狂放不羁。让听见歌声的火枪兵们想跳，想跑，想大喊大叫，想冲向敌人与他们搏斗。 　　实际上他们确实这么做了。 　　“冲啊啊啊啊！” 　　举起刺刀的他们直接朝重骑兵团发起了一往无前的冲锋。 　　相较之下，重骑兵团们则是直接崩溃了。 　　明明自己才是战斗力较强的一方，拿着刺刀的火枪兵不过是任由重骑兵蹂躏的蝼蚁，但他们耳中听见的歌声却击碎了这份理性。面对着向饿狼般扑来的火枪兵，他们想都没想，掉转马头就逃。 　　战场上居然开始出现两千名拿着刺刀的火枪兵追着上万重骑兵们跑的可笑景象。 　　这便是米莉尔所施展的“真正的高等魔法”，【最初之歌】的力量。 　　真正的高等魔法又被称为“伟大秘仪（arselu'tel'quess）”，是如今已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奥火时代精灵国家之一，向日葵帝国在艾纪37400年所开发出来的最伟大的魔法体系。是方舟世界出现过的最强的，真正臻至神境的魔法类型；是将始源魔法、自然魔法、奥秘魔法和神圣魔法这四大魔法体系以最完美的形式结合而成的全新且更为纯粹的整体。 　　伟大秘仪是一切魔法的顶点。 　　想要施展伟大秘仪，施法者首先必须要有优秀的始源魔法天赋。这是因为伟大秘仪只有能感知到魔力每一丝细微变化的施法者才能掌控。 　　其次，施法者要有一定的施展自然魔法的能力。这是因为所有伟大秘仪所需的魔力都远超过正常施法者的限度。为了维持伟大秘仪的运作，施法者必须将这个魔法与周边的自然环境结合在一起，从大自然中汲取能量。这一点若是做不到，其魔法结果就会和凤凰城的【迷锁结界】一样逐渐衰败，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修复一次。 　　不过严格的说起来，凤凰城的【迷锁结界】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其三，施法者必须要具备非常高超的奥秘魔法水平。这是因为极度复杂的伟大秘仪需要精细操作，需要把所有各种不同来源和种类的能量一并还原成拟似的创世魔力再加以控制。这个过程是其他类型的施法者所做不到的。 　　最后，施法者必须要得到真神的帮助，或者自己就是真神。这是因为这个将各种能量还原为拟似的创世魔力，也就是说模拟最初创世之力的过程尽管在理论上可以成立，但操作的复杂程度却超越了人力所及。需要施法者洞悉一切能量的运作，以及确定从最大天体到最轻原子的运动现时状态，最基本单位结构的确切位置与动量，并且精密地推算出所有可能性和控制整个过程才能完成。 　　凡人施法者绝对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做到这种事，只有具备了“无限”的真神才能真正完成这一过程。所以凡人施法者在施展伟大秘仪时都需要神的帮助。 　　至于其结果，伟大秘仪不仅超越了一切其他凡人魔法，而且理论上能造就的结果比弱等真神所能引发的奇迹还要强大甚至要强大得多！这种魔法一旦完成就会成为世界的一部分，具有能影响世界的存续、法则或命运的规模。即使真神出手介入也只能压制住它的威力，无法将其完全终止，更不用说凡人的魔法了。 　　哪怕是【向星许愿】这种理论上能够实现施法者一切愿望，化不可能为可能的魔法，也只有不到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能把伟大秘仪的效果暂时压制住十分钟而已。 　　在场的所有人之中，没有人比此刻的米莉尔更清楚这伟大秘仪中蕴藏的真正力量。 　　古代精灵语编写的咒语自动经由她的大脑驱动声带，在胸腔内引发共鸣，在体内形成神秘的回路不断循环，将身体和精神都飞跃性地向超凡的境界进化。她感觉自己的思维第一次这么寂静，心脏在猛烈地跳动。真理在她的呼吸中，在她的脉搏中，在她的心中歌唱。 　　她知道神圣而庄严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就在刹那之间，米莉尔的精神触及到了从宇宙真理中流出的无限之光。她看到了一切，理解了一切，成为了知晓一切的某物的一部分。她在一瞬间中，甚至产生了融入其中，让自己的灵魂升华并与真理合一的渴望。 　　……但是，她还有没完成的事情。 　　伴随着在内心发出的叹息，米莉尔将自己的意识从真理中剥离而出。但曾经触及真理的记忆将永远残留在她的灵魂里。那在一瞬间获得全知全能之力的感触，作为原初的魔力残留了下来。 　　如果白娅和艾璐芙此刻在场的话，她们就会发现 　　【lv91，魔法师（基础级）·博学士（进阶级）·铸神者（传说级）·伟大秘使（神话级）】 　　米莉尔已然成为了精灵传承中最正统也最强的神话级魔法职业，“伟大秘使（selu'taar）”。 卷八：沦亡之冬 ​320：幻炎−SCAR FLAME− 米莉尔的伟大秘仪【最初之歌】，是对于宇宙创造之时被咏唱的圣歌的模拟。虽然对于物理现象的干涉能力很低，但就连根本不具备心智的生物都会被歌声所影响。凡是被米莉尔认定为友军之人皆会鼓起勇气与斗志；凡是被米莉尔认定为敌对之物皆会陷入无边的恐惧。 　　因为这种歌声本质上不是音波，而是无需介质就能传递的精神波动，因此不管是堵住耳朵还是逃进真空都毫无意义。实际上即使米莉尔停止歌唱，这个效果也仍会持续一整天。因此现在这片战场上只有一个生物因为某些原因而没有受到这个魔法的影响。 　　他就是托瓦鲁王国这支重骑兵团的指挥官，那名留着胡子，体格很好，脸庞也很精悍的中年男人。在场就只有他没有受到【最初之歌】的影响。米莉尔因为正沉浸于无限之光中，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居然还有只漏网之鱼。 　　只有这名指挥官本人知道眼下的状况对他来说是何等的严峻。 　　崩溃了的重骑兵团正在被拿着刺刀的火枪兵们追着跑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就算斗志再怎么昂扬，重骑兵团最后也还是会逃掉的。 　　……可是即使能够逃走，这对指挥官本人来说也是一场失败。 　　他可是为了别的目的来到这里的。 　　重骑兵团溃败之后，原本趴在帕梅拉身上，用整个身体和翅膀全方位包裹住她的希丽忒公主也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帕梅拉。你也没事吧？” 　　帕梅拉点了点头：“伤口已经稳定住了。谢谢你，希丽忒。” 　　她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显现出来的那种急躁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就和在场的所有其他人一样，她也在听米莉尔唱歌。这纯粹而似曾相识但又难以理解的音乐在帕梅拉心中闪出一股火光。 　　帕梅拉的右手刚才已经被重骑兵们射出的光矢打碎。但此刻伸出并不是惯用手的左手，拔起金色魔戒剑的她，却不再承受魂金所带来的沉重感。 　　不过帕梅拉并没有因此感到多么兴奋。实际上，当她现在面对面地正视着希丽忒公主的眼睛时，她已经把自己曾经的固执完完全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突然想起了两年前，自己刚遇到白娅的时候，白娅对娜娜说的那番话。 　　“谢谢你，希丽忒。我终于知道了。” 　　从地上站起来的帕梅拉抱住了面前的希丽忒的脖子。她的声音也变了，变得既柔和，又响亮。 　　“我其实根本不需要纠结于黄金铠甲，因为我早就已经有了更强的武器。当我的伙伴，当你们为我着想，而我也想要保护你们的时候，我们的心就会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能够信赖的伙伴，就是最强的力量！” 　　几乎就在她话音刚落之时，远处溃逃的重骑兵团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头由火焰和肉体共同组成巨大身躯的恶魔出现在了人群之中，散发出强大的力量与恶意。它的皮肤血红，头上长角，蝙蝠状的翅膀从背部延展开来，地狱之火从肌肉中喷射而出。它的右手握持一把看起来就好像一束火焰的大剑，左手则是甩动着一根火焰长鞭。 　　这种一看就很强大的恶魔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虽然大家都想这么问，但想必又是魔神安娜狄艾尔的诡计吧。 　　“那是巴洛领主钦西斯，是统治着深渊第一百八十三层中一部分的大恶魔，也是历代黄金骑士的难缠敌手。”帕梅拉左手食指上的魔戒扎鲁巴突然开口说话了，“对于失去了惯用手的你来说，恐怕会有点负担过重哦。” 　　帕梅拉没理它。她手中的魔戒剑原本金色的剑柄，突然变成了和她双瞳一样的美丽绯红色。剑身上那句带有圣力的天界语符文开始满溢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我已经明白了。森罗万象，表里一体。若渴望真正的光明，需理解并跨越自身的黑暗。” 　　她举起手中的魔戒剑，在自己的头顶划出金色的圆圈。 　　“我是黄金骑士！我需要的不是为自己赢得胜利的力量，而是用来守护他人的力量！这把剑，是为了守护被黑暗凌虐迫害之人！” 　　黄金铠甲顺应着帕梅拉的呼唤，从金色圆圈中幻化而出，自动着装在了她身上。然而这套铠甲却和过去明显有了不少区别它的背后多了一件深红色的披风，无风自动。它那狼首造型的头部中，双眼开始放射出火红色的光芒。 　　“……黄金骑士。正是因为从主人口中听闻你再次出现，我才特意附身于人类来到凡间。”巴洛领主钦西斯也将自己那双绿光闪烁的眼睛望了过来，“所有黄金骑士都曾与我厮杀，但只有我活到今日。在我所见过的黄金骑士之中，你已经是第几个了呢？” 　　“这会是最后一个。” 　　帕梅拉平静地回应了对方的挑衅，然后双脚不动，整个人以高速直接滑向远处的巴洛领主钦西斯。 　　这是她所擅长的【瞬步】技能的改良版【缩地】，是众多武技、武道中所追求的步法极致。双脚不动直接滑行移动的模样看起来非常诡异，但可以说已经超越了技术的范畴。 　　“【极大魔法·赤庭狱焰】！” 　　丝毫不带犹豫，巴洛领主钦西斯抬手就朝帕梅拉放出了一个极大魔法。然而铺天盖地袭来的朱红烈火却甚至没能让帕梅拉的眼睛眨一下。她举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被剑刃划过的空间立刻化作淡蓝色的防护罩，保护帕梅拉穿过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与此同时，她将手中的魔戒剑伸向地面，一边继续高速滑动，一边让剑刃与地面摩擦。一开始剑刃只是因此冒出了金色的火花，但几乎就在帕梅拉即将冲到巴洛领主钦西斯面前时，一道绿色的火焰却突然从魔戒剑中源源不绝地涌现出来，缠上她的黄金铠甲。 　　“来吧，【烈火炎装】！” 　　【烈火炎装】，是黄金骑士在着装了铠甲的状态下将魔导火缠绕全身，用来大幅提升攻击力与防御力的技能。这一招巴洛领主钦西斯倒也是见过许多次了。面对着缠绕着魔导火，只要被命中就会造成致命伤的魔戒剑，它很冷静地直接甩出自己左手的火焰长鞭，在剑刃碰到自己之前将其缠住。 　　尽管帕梅拉咬着牙想要把被缠住的魔戒剑拔出来，但并非她惯用手的左手终究比不过巴洛领主的臂力。 　　然而钦西斯内心其实也很焦躁。 　　身为历代黄金骑士的宿敌，巴洛领主钦西斯知道黄金骑士铠甲的着装时间只有99.9秒。可谁知道它自己的精神能不能在歌声中撑到这么久？ 　　它之前附身在重骑兵团的指挥官心中，依靠魔神安娜狄艾尔给予的力量，能够勉强抵御一会米莉尔的【最初之歌】但也只能抵御一会而已。米莉尔的歌声随时都有可能击破它的意志，让它也精神崩溃掉头就逃。 　　然后帕梅拉只要追上去从背后补它一剑就行了。 卷八：沦亡之冬 ​321：照亮黑暗之人 “原来如此，你的左手并非惯用的持剑手。” 　　交手数招之后，一直与帕梅拉保持着距离的巴洛领主钦西斯突然开口说到。 　　尽管帕梅拉的右手之前被重骑兵团的光矢打碎了，但因为黄金骑士铠甲的关系，外表上倒是看不出来。然而钦西斯身为接近恶魔领主级别的大恶魔也不是个蠢货，不可能在交手之后还没察觉到帕梅拉招式的异状。 　　“那又如何？”可帕梅拉自己却一点也不在意，“想要打败你，只需神的应许，一切便已绰绰有余。” 　　“神的应许？哈哈哈哈！”巴洛领主钦西斯大笑起来，“啊，确实。那个恬不知耻的创造神确实是个会向跪下来的人类畜生显明自己的傻子。我在祂所做的一切事上，以及祂自己宣称的一切内容中，都可以嗅到这单调乏味的药味。那么你打算这么做吗？你打算现在就丢下自己手中的剑，跪下去向神祷告吗？” 　　这番话明显只是它的嘲讽，但帕梅拉听完后却扬起了眉毛。 　　“好主意。” 　　话音未落，她已经丢开了手中的剑那柄正被钦西斯左手的火焰长鞭所缠住的金色魔戒剑。 　　这下轮到钦西斯愣住了。就在它还来不及挥动火焰长鞭，甩开魔戒剑时，帕梅拉居然真的在战场上闭上了眼睛，开始祈祷。 　　“赐予我生命与勇气的神啊，我向您祈祷，感谢您。感谢您无论何时都护佑着我，感谢您每日替我指引道路。” 　　（有机可趁！） 　　看到这个蠢货圣骑士居然真的在战斗中丢开武器，闭目祈祷，钦西斯立刻抛开魔戒剑，挥动火焰长鞭向帕梅拉抽去。 　　然而 　　“真理与公义是您赐予我的盔甲。” 　　翠绿色的魔导火缠绕在黄金铠甲上形成的【烈火炎装】阻隔了钦西斯的鞭打。归根究底，鞭子这种武器本来就不适合对付盔甲厚重的敌人。 　　它连忙转而挥舞右手的大剑朝帕梅拉的脑袋劈去。 　　然而一颗大石头就在此时从天而降。希丽忒公主不知何时从堡垒的残垣断壁中抓起一块，往钦西斯的脑袋砸去。这种攻击当然没法对巴洛领主造成多大伤害，但仍然停止了它的动作两秒。 　　“信仰是我的盾牌，能够阻挡恶者的加害。” 　　帕梅拉的祈祷在这期间继续者。一句句的祷告词化作洁白的光之文字环绕在她身边缓缓旋转，光之粒子围绕着她四处飞舞。 　　（不妙。） 　　钦西斯这下终于明白状况不妙了。 　　毫不犹豫地，它掉头就跑。 　　它知道自古以来，创造神的圣骑士和牧师们就很擅长在关键时刻开挂确切的说是创造神会不讲道理地帮他们开挂。这种无耻的行为一直饱受恶魔们诟病，但很明显创造神并不在意这个。 　　可惜它没想到帕梅拉的祈祷居然可以那么快。 　　“我是您的圣骑士。我所倚靠的不是自己手中的宝剑，而是您的应许是分开世界，刺入灵魂，比一切更快的剑！” 　　缠绕在她身上的绿色魔导火与白色的光芒在这祈祷终结之时，就像蓄满了很久的水库泄洪一样一齐从帕梅拉身上喷涌出来，在空中顺时针旋转、凝聚成一把巨大的金色光剑。 　　这是分开世界，刺入灵魂，比一切更快的【圣绝之剑】。 　　意识到自己已经来不及逃出攻击范围的钦西斯回身召出一片熊熊燃烧的漆黑地狱火。但这绝不落空的光之剑瞬息间便劈开火焰，丝毫不讲道理地劈开钦西斯施展出的一切防御，贯穿了钦西斯的身体，把它直接钉在了地上。它发出痛苦的哀嚎，但并没有因此断气。 　　可就连这一点似乎也位在帕梅拉算计之中。 　　她拔出了腰间的天丛云剑：“巴洛领主钦西斯，我将奉创造神的圣名，带来正义的审判。” 　　天丛云的刀刃上，开始凝聚起耀眼的白光。 　　“公正的创造神啊，请展现您的全知，审判有罪之人，赦免无罪之人！【审判之剑】！” 　　这是帕梅拉之前在证明希丽忒公主的清白时曾经使用过的，每个创造女神的圣骑士都可以学习的进阶级技能。是审判有罪之人，赦免无罪之人的【审判之剑】。如果对目标的指控是不实的，【审判之剑】就会在将要命中时被圣力的障壁停止；如果对目标的指控是成立的，【审判之剑】的攻击就会自动命中。 　　嗯，自动命中。 　　“不！！” 　　伴随着一声怒吼，耀眼的白色斩击劈开了巴洛领主。钦西斯在眩目的火光中爆炸了。这场爆炸毁灭了它的躯体，并将它的灵魂尖啸着送回了深渊。 　　恶魔无论如何都无法在深渊以外的地方被真正杀死。可一场被打回老家的失败有的时候没准会比死掉还糟糕。 　　巴洛领主钦西斯这次化为人形带领的这支重骑兵团之中，只有它自己没有受到【最初之歌】的影响。 　　可这并不表示这里就只有它一个恶魔。 　　为了对抗白岳城中可能存在的数名传说级以及法力深不可测的米莉尔，钦西斯特意在这支重骑兵团中安排了数百名恶魔部下。这些恶魔都擅长附身于凡人，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发挥自己的力量，逆转形势。 　　……然而此刻它们却全部被米莉尔的【最初之歌】所影响，惨叫着向远处逃跑。更惨的是，原本应该隐藏起来只能在关键时刻使用的恶魔之力，它们现在全部为了逃得更快而使了出来。战场上顿时出现了一群显眼的怪物：它们有下半身是蛇身上半身却长着六条胳膊的女性，有巨大而充满兽性且长着大螯的巨兽，也有结合了熊、狼和螳螂之特点的虫形掠食者。 　　它们全部都是高阶恶魔，能够以一己之力破城伐地，现在却沦落到被凡人追着夺命而逃的窘境。 　　然而恶魔毕竟是恶魔。 　　当这些恶魔发现大名鼎鼎的黄金骑士已经把自己的上司砍回深渊，并且开始继续追杀自己时，这个状况已经容不得它们继续逃跑了这一代的黄金骑士居然丧心病狂到骑着一条金龙在空中追杀它们！ 　　多么肮脏的战法！何等厚颜无耻！ 　　当处于极大恐惧之中的人被逼到无路可逃的绝境时，大部分人会精神崩溃。但恶魔毕竟是恶魔。被逼急了只会让它们反过来咬人。 　　……唯一的问题只在于它们是否真的能咬得过。 　　此时此刻，白娅已经从系统的雇佣兵菜单中，发现了帕梅拉的变化。 　　【lv60，圣骑士（基础级）·神圣十字军（进阶级）】 　　跨越自身骄傲的觉悟与打倒巴洛领主钦西斯获得的经验值，终于让帕梅拉也突破了传说级的门槛。 卷八：沦亡之冬 ​322：如果你下次又遇见…… 就在帕梅拉她们对抗着掺入了恶魔的托瓦鲁王国重骑兵团时，青铜古龙维希艾尔也在白岳城西边的天冕山脉进行战斗。 　　她战斗的对手倒不是恶魔在这种地方分队投入兵力并不划算。恶魔虽然不会在凡间真正死去，但把兵力传送到凡间来的过程本身就需要消耗时间和能量。 　　青铜古龙维希艾尔现在正在战斗的对手是一只高约六米的人骨集合体，是由无数的人骨组成、模仿出龙型，被称为骨龙的亡灵。它身上的骸骨闪耀着邪恶的绿色能量。 　　方舟世界几乎不存在能够保存至今的巨龙遗骸，因此根本没有用龙骨制作的骨龙。就和同类的骷髅一样，用人骨拼凑组合出来的骨龙也只是单纯遵从命令，既无法思维也不会主动行动的傀儡。尽管如此，许多死灵法师们仍然认为骨龙的体魄和攻击力很有价值，会制作并利用这些强大的生物作为护卫。 　　身为一条真正的龙，维希艾尔在看到骨龙这种对自己高贵种族的伪劣仿造物时当然火冒三丈。大概是因为被事先下达过指令的关系，骨龙在发现维希艾尔之后，也第一时间朝她吐出了宛如漆黑毒雾般的大范围吐息。 　　但想用这种攻击对付古龙期的青铜龙也未免太小看龙了。 　　一口气将天冕山脉上那冷得要命的空气大量吸入，维希艾尔朝被迎面涌来的漆黑毒雾吐出了耀眼的线形蓝色闪电。威力数倍于落雷的高压电流击穿毒雾，命中骨龙。席卷骨龙全身的雷霆让它白色的庞大躯体为之震动，烧灼了体内维持不死生命的负能量。 　　与此同时，维希艾尔利落地躲过毒雾的影响范围。伴随着她用翅膀掀起的强风，注入全身的力道，全力冲撞。 　　被从前方正面撞击的骨龙就这么飞了出去。 　　因为材质上只有骨头的关系，骨龙可比真正的龙要轻百分之七十以上啊。这种只有半吊子的毒气吐息和肉搏能力的人骨制伪劣产品，根本不可能与真正的巨龙相抗衡。 　　……可实际上魔神安娜狄艾尔也并没有打算要让这头骨龙战胜维希艾尔。 　　毕竟谁会把胜算赌在骨龙打真龙上面呢？ 　　“芙萝伊，我们真的不去帮忙吗？” 　　白岳城的公爵府中，无论肉体还是精神都已经恢复活力的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正在好言劝说自己的挚友。她们此刻正待在自己共用的客房里，斯匹莉缇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芙萝伊则是仍然躺在床上。 　　“没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吧。”相较之下，芙萝伊看起来仍然是之前那幅怏怏的样子，“让她们自己去处理就行了。” 　　而且还大有一幅废人化的趋势。 　　“可是大家都在战斗的时候，我们像现在这样躲在城里真的好吗？” 　　“……反正就算去帮忙也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 　　尽管斯匹莉缇娅还是显得有些担心，但明显芙萝伊是不会被她说服了。 　　白娅的这些雇佣兵里，除了娜娜以外，还真没哪个人是给她省心的。对于芙萝伊现在这种颓废的样子，斯匹莉缇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芙萝伊，你到底是怎么啦？你已经不相信一路走来的自己了吗？” 　　她握住挚友的手，焦急地问。 　　当然不相信了啊。 　　然而斯匹莉缇娅的话只让芙萝伊不由得在心中腹诽。 　　芙萝伊目前为止所下的决断，就没哪个是真正靠谱过的。虽然这些决断大多也都是她被蒙骗之后的结果，可一个老是被蒙骗的人，对自己无法产生信心也是很正常的事。 　　“失败了就继续挑战啊！为什么不贯彻自己的信念呢？” 　　可惜斯匹莉缇娅的脑袋无法理解这些概念对性格正直而坦率的她来说，这个世界是非常简单的。犯了错只要改正就好，只要努力就一定会获得好的成果，只要坚持不懈就会获得胜利。 　　严格的说起来，这种思维模式并非完全错误，也绝非完全不好。然而如果不了解正确的做法和方向，即使怀抱着一腔热血，如果一开始就没搞清楚状况最后只会误入歧途。 　　这就是虚无与梦幻之魔神安娜狄艾尔最喜欢做的事情不论是圣人还是恶人，只要是无法认清正确方向的人，都很容易被她从背后推一把，向着破灭的结局一头撞过去。 　　在安娜狄艾尔手中吃了大苦头的芙萝伊，会对自己产生怀疑，就是因为她其实隐隐约约看穿了这一点自己的脑袋其实并不那么好用。 　　“恭喜你，芙萝伊。能意识到这点让你显得聪明了许多很多人一直到他们死后，灵魂落入我手中之后才明白这一点。” 　　然而就在芙萝伊想要把这个道理告诉斯匹莉缇娅时，她们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她们两个人都有些熟悉的，仿佛刚睡醒的甜蜜而慵懒的声音。 　　手提魔剑霜之绝望的苏茜·坎贝尔笑眯眯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嘭啪咔嘭～♪” 　　仿佛是为了特意反衬这个场面之荒谬一般，她的脚边还躺着希丽忒公主的秘书官莱美。这个进阶级的自然魔法师当然不可能是与魔神安娜狄艾尔合体的苏茜的对手，不知何时已经被她打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生死未卜。 　　己方总大将不在家的时候，最凶恶的敌人突然找上门来了。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小芙萝伊，你的做法非常正确哦～‘不去努力然后告诉自己我根本就不想要’的痛苦，比‘拼命努力后失败’的痛苦，要小得多呢！” 　　她一边随意将倒在脚旁的秘书官踢开，一边朝芙萝伊与斯匹莉缇娅逼近。 　　“白” 　　芙萝伊立刻张嘴想要呼唤白娅的名字，让她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比她舌头更快的是苏茜的动作。一股肉眼不可视的邪能涌入芙萝伊的嘴，在她来得及说完整个名字之前把她的舌头勒住了。 　　“没错，一旦你们说出她的名字，我就无法阻止她的感知但既然如此，我只要不让你们说出她的名字就好啦～” 　　露出纯洁笑容的苏茜这么说到，接着用这看不见的心灵遥控把芙萝伊从床上扯起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芙萝伊！【魂之枪（seele gewehr）】！”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斯匹莉缇娅心眼太死，她没有第一时间呼唤白娅，而是连忙朝苏茜放出了一连串的纯白色的魔力弹。可现在谁都知道苏茜手中的魔剑霜之绝望有什么效果。这些魔弹被直径三米的【绝望领域】直接抵消，随后苏茜漫不经心地一挥剑，射出同样一连串但是威力更强的风弹，把斯匹莉缇娅打昏在地。 　　芙萝伊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让我告诉你吧，芙萝伊。成功靠得既不是厚积薄发的努力，也不是戏剧化的机遇，而是早就定好的出身和天赋。努力不可能孕育出成功，就像小型犬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变成大型犬；企鹅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法飞上天空。”打倒斯匹莉缇娅之后，苏茜随口和芙萝伊聊起天来，“所谓无能之人，不管做什么都是没用的。有能之人和无能之人从出生的那一瞬就已经被明确地区分开了。有能之人不是去成为，而是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有了所谓的才能的容量。那只狐狸是如此，娜娜是如此，帕梅拉也是如此我，当然也是如此。” 　　“痛苦、不安，失败的时候，你们相信的是什么？你们相信的是希望是没有半分用途，一文不值的希望。就算你们不停努力，不停规划，最后该失败还是会失败的。你全力做到的最好，还不如别人随便搞搞。” 　　这话的负能量简直多到要满出来了。 　　但芙萝伊不讲话。 　　“芙萝伊。出卖自己的灵魂并不丢人，丢人的是没能卖一个好价钱。来我这边吧。那只狐狸什么都不会给你，因为你的资质就到此为止而已。比起把力量分给你，她更愿意花心思去培养娜娜和帕梅拉那种真正的天才。何必把自己的忠诚奉献给并不看重你才能的神明？士为知己者死。替不看重你的主人卖命，你的自尊何在？” 　　“与她相反，我会重用你。我这边才是你血脉和灵魂的归属。” 　　说出这句劝诱之后，苏茜在两人之间开启了一条心灵链接，等待芙萝伊心中的答案毕竟要是放开她的舌头的话，难保她不会直接喊出白娅的名字来。 　　但芙萝伊还是一言不发。 　　“你保持沉默，是不是已经无话可说？你无话可说，是不是因为你害怕了？” 　　沉默半响的芙萝伊听到这里，终于摇了摇头。 　　（不，我只是的确无话可说。我这几天想过很多事情，但却一直觉得不对。直到现在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我才终于明白过来了。） 　　（白娅在两年前曾经和我说过，下次如果又遇见以他人的不幸为乐的疯子，我就算再想哭，也得微笑着回她一句） 　　在苏茜开启的心灵连接中，她一字一字道。 　　（去你大爷的！） 　　苏茜的脸色立刻变了。 　　可芙萝伊的话还没说完。 　　（没错，出卖自己的灵魂并不丢人丢人的是卖给恶魔之后不但傻乎乎地帮恶魔数钱，还被恶魔当成傻瓜！我宁可自己的灵魂卖给白娅之后不被重用，也胜过落到你手里！如果白娅认为我的资质就到此为止而已，那就是我的问题，是没办法的事。可你他妈的是觉得我这种傻瓜理所当然应该乖乖被你骗得团团转！） 　　（真遗憾啊，恶魔。就连我这种傻瓜都知道，比起承认自己确实能力不足，给把自己当傻瓜哄骗的恶魔卖命，才叫真正的没自尊！） 卷八：沦亡之冬 ​323：放心吧，我来了！ “蠢货！” 　　这是芙萝伊第一次看到苏茜·坎贝尔脸上显露出怒意。 　　一般来说，当人愤怒或者心中怀有强烈的恶毒意念时，内心丑陋的一面就会显现在脸上。所以不管再怎么美丽的女人，生气时脸部的表情都会因为扭曲而显得丑陋。 　　但是眼前的苏茜·坎贝尔却完全没有发生这种情形。明明嘴里说着粗鄙的辱骂，外表却依旧是美女。 　　发起怒来的她用无形之力把芙萝伊从地上再次举起来，扼住喉咙，拎到空中。 　　“蠢货，你给我搞清楚！我之所以好意劝说你，是因为看你在狐狸这边实在太可怜了，只会一辈子碌碌无为！只有我可以赐给你力量！可你是从哪生出了顶嘴的胆子！？” 　　芙萝伊没有用心灵链接还嘴，而是默默闭上了眼睛。 　　苏茜刚才的那番引诱反而让她理解了更多。 　　恶魔不是会做亏本生意的种族实际上它们非常现实主义。苏茜之所以会引诱她，只会是因为这会比杀死她带来更多的收益。引诱她所能榨取的价值超过单纯杀死她。 　　这说明什么？ 　　从恶魔引诱她的那一刻起，就说明了芙萝伊具有被利用的价值。 　　她还没真的蠢到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话虽如此，既然都像现在这样反抗了，那么苏茜大概也马上就会杀掉她吧。连白娅的名字都无法叫出口的这个绝望情境，芙萝伊当然也是束手无策。 　　苏茜扼住芙萝伊喉咙的不可视之力开始越来越强。强烈的痛苦让芙萝伊扭动起身躯。虽然使尽全力想要挣脱，却像是被牢固的锁链捆住般动弹不得。 　　（要死了。） 　　（我要死了。） 　　越来越难受的呼吸，不断遭到压迫的颈部，这些都宣告了芙萝伊接下来的命运。 　　在这即将一命呜呼之时，芙萝伊脑海中唯一能够升起的意识，也就只剩下…… 　　（……救命） 　　（……救命啊） 　　（……白娅……） 　　一般来说就算是真神，其感知能力也没有强大到任何人在心中呼唤祂的名字，都能与祂建立连接的程度。虽然牧师之类的圣职者能够仅凭心中的祈祷就与神相连，但那也是因为他们的信仰在他们与神之间建立了强烈的连线。 　　可是归根究底，“信仰”的定义是什么呢？ 　　凡人对于“信仰”的定义，真的和神明自己对信仰的认知相同吗？ 　　既然芙萝伊尊重白娅的力量，敬畏白娅的威光，也服从她的话语……尤其是当芙萝伊本人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徒劳的努力，将全部得救活命的希望都放在白娅身上的时候…… 　　要是这不是信仰，又还能是什么呢？ 　　“轰隆！！” 　　归根究底，凡人对自己的主观认知在信仰的问题上可不作数。神对人的客观认知，才是决定“信仰”的标准。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和耀眼的金光，大半个公爵府的屋顶和墙壁都被掀飞了。 　　出现在那个地方的是金色的龙卷风。 　　是能把碰触到的所有东西都卷进来，并且运向天空彼端的巨大风柱。 　　“说起来，芙萝伊，我最近发现你有一个很大的缺点。” 　　不知何时从何处现身，此刻正站在风柱中央，用身后的八条大尾巴把芙萝伊托住的白娅，慢悠悠地说。 　　“那就是你会过度苛责自己，导致自暴自弃。” 　　“……白娅？” 　　“嗯。”白娅用尾巴摸了摸呆愣住的芙萝伊的脑袋，露出微笑，“放心吧，已经没事了。” 　　然后她才重新把目光转向被金色风柱逼退，手中还抓着失去意识的斯匹莉缇娅的苏茜·坎贝尔。 　　“因为我来了。” 　　看到白娅登场的第一时间，苏茜就想跑了。 　　当神不愿意的时候，大部分凡人并不能够直接感受到真神的威光，然而不幸的是，恶魔以及和魔神融合了的苏茜却能直接感受得到，而且躲也躲不掉。这种恐怖的亮光像刀子一样刺痛，又像火一样炙灼，是所有被囚禁在深渊中的恶魔那永恒痛苦的根源。 　　苏茜以及和她融合在一起的魔神安娜狄艾尔都在这股光芒中意识到，白娅的力量又变强了。 　　她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这绝对是个坏消息。在没有冰霜泰坦索列姆在身边，失去了二打一的优势的眼下这个情况下，比起与白娅继续纠缠下去，苏茜更愿意带着战利品逃跑。 　　白娅也立刻察觉到了这一点。 　　“你们想做什么？”她指了指被苏茜抓在手里的斯匹莉缇娅，“你之前不是说过她‘没那么容易被染黑，所以现在已经没有用处了’吗？怎么现在又来抓她了？” 　　苏茜歪了歪脑袋：“你猜？” 　　于是白娅一拳揍了过去。 　　在她挥出拳头的同时，这往前推出的右拳前方，也就是虚空中产生了金色的漩涡。那不断加速回转的漩涡无限地收敛成一个圆，一阵更为剧烈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苏茜一直到被打飞之后，才意识到是什么东西打中了她。 　　那是由金色的漩涡所构成的巨大钻头，能够高速旋转，贯穿一切防御，打出巨大的空洞。尽管苏茜连忙挥动魔剑试图招架，尽管勉强避开锋芒，但强烈的冲击力仍然把她的防御，连带着身后的公爵府剩下的部分一起碾碎了。 　　“你、你疯了吗？这座房子里还有人吧？” 　　捂着被击中的腹部，苏茜痛苦地跪倒在地。 　　“你以为我是你吗？我可是确认过所有活人都去避难之后才出手的。”白娅一边摇着八条大尾巴回答，一边逼近，“不过我每次揍你的时候，下手都还是太轻了。” 　　“这还算轻吗？”正吐着血的苏茜不禁吐槽，“折断的肋骨都已经刺穿内脏了还不算重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起码要把你揍到不敢再做坏事，才算是该有的力道吧？” 　　虽然在那之前，白娅直接把苏茜打死的可能性要更高一点。 　　苏茜她明显也很明白这一点。 　　（怎么回事？白娅似乎变得更咄咄逼人了……） 　　白娅之前那种对魔剑霜之绝望颇有忌惮的感觉，现在已经一点都不剩了。 　　（难道说还不到几天，她就找到了对付霜之绝望的办法？这怎么可能！？） 　　“确实找到了哦。” 　　然后她就听到白娅冷不防吐出这么一句话。 　　从虚空的金色波纹中，白娅抽出了一把金色的大锤子。 卷八：沦亡之冬 ​324：先吓走 那是一把锤柄是乌铁，锤头是黄金，而且篆刻着二十四个卢恩符文的黄金大锤子。 　　卢恩符文，是大神奥丁通过接近并超越死亡所学得的，自真理中流出同时也记载了真理的二十四种图案。符文不是字符，而是图表是古老不朽的真理的模型。虽然只是真理的其中一种表现形式，但越是精确的符文却越是拥有足够强大、足够动摇现实与宇宙的力量。 　　这是把金箍棒做成锤柄，将融入神性的黄金打造成锤头，以原初混沌之力和魔汞融合注入，刻上二十四个卢恩符文，过去不曾有过，以后也不会再有的完美之锤。 　　它的大小远比身高只有一米四的白娅要来得大许多，不但比白娅的身高还长，而且光是锤头的部分就有大半个白娅那么大，分量感十足。白娅将其扛在肩上的时候，简直会让看到她的人担心她会不会向后摔倒。 　　但是那么大的锤子既不能配在腰间，也没法背在背上那么长的武器，背着的话就会变成拖着走的状态。 　　所以白娅也只能扛着了。 　　不过苏茜现在也没心思嘲笑她这幅尴尬的样子。 　　（要死。） 　　无论是她，还是和她融合在一起的魔神安娜狄艾尔，现在脑子里都只剩下这个念头了。 　　（被那个锤子打中不，哪怕只是被碰到，都会死！） 　　“你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把这种鬼玩意做出来的！？” 　　“我第一次看到霜之绝望的时候也是这种感受哦。”白娅耸了耸肩，“不过我可不满足于‘能够杀死你’的武器。既然要做我就要做到最好。这把锤子……是‘绝对能够毁灭你’的武器！” 　　听到真神说出这种话，看到祂扎根于永恒的威光如天军的旌旗般展开时，就连最大胆的恶魔都会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因此没等白娅举起锤子，苏茜便掉头就跑。她一边拉着斯匹莉缇娅，一边用魔剑开始传送。然而奇怪的是，白娅并没有阻拦她，而是就这样默默看着苏茜带着斯匹莉缇娅跑掉了。 　　“白娅……为什么？” 　　还没完全复原的芙萝伊虚弱地从尾巴中抬起头。 　　白娅叹了口气。 　　“因为锤子还没做好啊。” 　　她手中的黄金大锤现在还只不过是空有外壳和威势的基底罢了。 　　神器的诞生是超越了单纯“制成”的神秘。凡尘矮人虽然在历史上制造了许多神器，但他们大都也只是“制造”了神器的基底而已。举例而言，他们确实曾经用神域金属和世界树之枝打造出品质精良，能够承受神力的战锤，但雷神托尔的权能才是使这柄战锤成为真正的雷神之锤的关键。 　　否则凡尘矮人只要事后再做一个雷神之锤自己用，岂不是就没多少人惹得起他们了吗？ 　　白娅手中的黄金大锤，也要等注入了最后最关键的要素之后，才能得到超越魔神与邪恶泰坦，超越魔剑霜之绝望的力量。 　　这就是为什么白娅刚刚只用了“风”的权能，而非直接以光与火把苏茜烧尽。虽然这其实是个挺大的破绽，但比起承担被白娅暴起杀掉的风险，苏茜和安娜狄艾尔都更愿意逃跑。 　　毕竟恶魔和恶人基本上都很现实。 　　“而且，既然苏茜刚刚在我放出的攻击中，居然还特意花心思去保护斯匹莉缇娅，就说明斯匹莉缇娅对她们来说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不过话虽如此，该感到奇怪的地方也还是没有变。苏茜之前明明说过斯匹莉缇娅对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可现在又特意跑来抓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不可能是为了抓人质之类，否则苏茜应该抓芙萝伊才对。 　　白娅对此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状况发生了某种变化”。 　　即使苏茜把斯匹莉缇娅抓回去，她也不可能继续为苏茜效命。如果拿人质要胁斯匹莉缇娅，按照她那一根筋的性格，不但不会妥协，反而会在内部造成麻烦。白娅不认为苏茜连这都没想到。 　　既然如此，就只能说明苏茜一定有什么只有斯匹莉缇娅能够做到的事。而且这件事还是白娅把斯匹莉缇娅和芙萝伊从阿伦达尔城救回来之后才发生的，否则苏茜那个时候就不会试图杀死斯匹莉缇娅了。 　　那么，说到在上一次白娅与苏茜交手之后的，只有斯匹莉缇娅能做到的事…… 　　片刻的沉思之后，一个念头如闪电般蹿过了白娅的脑海。 　　“……米莉尔施展伟大秘仪的时候，斯匹莉缇娅有看到吗？” 　　她连忙回过头问躺在自己尾巴上的芙萝伊。 　　而芙萝伊脸上的表情也证实了白娅的猜测。 　　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有着可以“瞬间解析看到的魔法的结构，并直接习得该魔法”的能力。这种能力原本对虚无之魔神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安娜狄艾尔自己就是擅长魔法的魔神，可如果涉及到魔神绝无可能碰触的伟大秘仪，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莫非安娜狄艾尔想让斯匹莉缇娅施展她看到的伟大秘仪？ 　　可这也不对啊。伟大秘仪那种东西，即使斯匹莉缇娅真的也看一遍就学会了，她也不可能用得出来。施展伟大秘仪需要极为高超的奥秘魔法水平，需要能够将多种复合的不同能量融合还原成原初魔力的技术。这个过程不是靠“复制正确步骤”就能做到的。 　　因为环境不一样。 　　环境和世界都是活着的。今天在这里、这个时候配合世界的当前状态施展出来的伟大秘仪，在明天的同样时间同样位置施展，若是不经过微调就想使用，只把自己炸上天已经算是运气好了。 　　不说别的，光是用古代精灵语组成的咒语基本语法、韵律和吟唱速度等，都有着密切的联系。纵然是内容完全相同的咒语，如果吟唱速度不同意义就会产生微妙的变化，绝非只要把咒语给背下来就万事大吉。 　　就算退一步，安娜狄艾尔真的有办法帮斯匹莉缇娅做好能量融合的调整，甚至连最后确定从最大天体到最轻原子的运动现时状态，并推算出过去状态和未来状态的计算过程都代替斯匹莉缇娅来进行，区区一个【最初之歌】法术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白娅已经是真神了。与永恒真理相连接的她可不怕安娜狄艾尔施展出来的精神干涉法术。即使安娜狄艾尔想用【最初之歌】来对付其他人，米莉尔应该也有办法用自己的法术中和掉。 　　安娜狄艾尔自己也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 　　……不行，想不出答案。 　　这种专业问题好像还是丢给米莉尔去考虑比较好。 卷八：沦亡之冬 ​325：新的契约 当战斗告一段落，大家重新聚集回白岳城公爵府，发现公爵府已经被白娅和苏茜的交手夷为平地之后，希丽忒公主倒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个人。 　　“能够在这种等级的战斗中注意到不要波及旁人，我们已经应该十分感谢白娅大人了。区区财物的损失相较之下根本不算什么。” 　　变回人形的她开始指挥下人清扫断垣残壁，同时还派人去通知自己名下的商会，让他们暂时空一些房屋出来给公爵府中人暂住。 　　另一方面，白娅则是在和伙伴们讨论这场战斗中各自取得的收获。 　　“非常棒哦，帕梅拉。” 　　首先当然就是跨越了心中骄傲的帕梅拉。尽管还未就职传说级职业的她目前仍只有60级，但白娅已经注意到，大概是因为帕梅拉骑着希丽忒公主在战场上打倒了上百只恶魔的关系，她已经存够了足够升到62级的经验值，只差就职一个足够消化经验值的传说级职业而已。 　　帕梅拉在《方舟世界》的游戏与官方小说中，在就职传说级职业之前就在战场上英勇牺牲了。所以白娅现在也要好好考虑一下，该让帕梅拉就职一个什么样的传说级职业才好。 　　“师父过誉了。” 　　帕梅拉谦虚地回答。 　　“是啊，确实过誉了。”白娅扬起眉毛，甩了甩八条大尾巴，“我两年前就说过了吧？个人的能力再高也是有极限的。总会有那么一个界限，从那一点起如果不依靠其他人的帮助就再难寸进。你现在才学会这点，别说天才了，根本就是笨蛋才对。” 　　这一点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一样。更何况帕梅拉还是创造神的圣骑士。 　　不过，既然帕梅拉看起来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这点，那么白娅也没有继续唠叨的必要了。一旦让帕梅拉意识到自己已经取得了谦卑的美德，那么在她真正虚心起来的那一刻，脑子里反而容易出现“哎呀！我变得谦卑起来了！”这样欣慰的念头，而骄傲对于自己谦卑的骄傲几乎立刻就会出现。 　　那白娅就相当于是在给自己的弟子挖坑了。这种蠢事她可不想做出来。 　　所以她转移了话题。 　　“还痛吗？” 　　白娅指了指帕梅拉被光矢打碎的右手。 　　因为帕梅拉已经用治疗魔法做过紧急处理的关系，痛倒是不痛了。可凭她自己的魔法水平也没法让被打碎手自己再生出来。 　　于是白娅凑上去，向帕梅拉的断手处轻轻吹了一口气。 　　然后，复原就开始了。 　　既不是修复，也不是再生。宛如时间逆流一般，一幅异样的光景在该处展开。在柔和的金色神力之光包围下，失去的部分逐渐凭空恢复原状。 　　这是名副其实的复原。 　　“……师父，你的力量好像越来越万能了呢。” 　　帕梅拉忍不住开口吐槽了一下。 　　“这或许是说明我作为真神也越来越合格了呗。” 　　白娅笑眯眯地摇了摇尾巴。 　　自从成为真神之后，白娅可是真真切切地与真理连接在了一起。只要经历足够的时间，她大概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吧。 　　不过等到那个时候，创造神究竟还会不会允许她待在地上呢…… 　　另一方面，白娅还得去找米莉尔讨论斯匹莉缇娅为什么会被抓走的问题。 　　“白娅，你知道为什么伟大秘仪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魔法吗？” 　　米莉尔在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思考了一会，反过来这么问她。 　　“不知道。” 　　白娅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也是呢。”这个回答明显在米莉尔意料之中，“简单地说……白娅，像你们这样的真神，都是与创造神的真理相连接，因此得以用无限的神力行使超越凡人理解的奇迹。” 　　“而伟大秘仪其实也类似这么一回事。在施展伟大秘仪的时候，施法者会真真切切地暂时触及真理，看到一切，知晓一切。一旦把持不住自我，就会抛弃自己的凡间形态，让精神与灵魂融入真理之中。” 　　这是相当于以身合道，超凡入圣的行为，就个人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奥火时代的向日葵帝国中，有许多刚接触到伟大秘仪的精灵秘仪学徒们因此在第一次施展伟大秘仪时，就选择了放弃自己的凡躯，投身于终极的真理之中。 　　从此永生不死，与真理同在，不朽不灭。 　　这就像是凡人在观赏过天界的美景之后，会觉得凡间不过是个只余痛楚的苦境一样。对触及过真理之后的施法者来说，一切其他皆是虚空。就连米莉尔，若非心中有着必须完成的愿望，她恐怕也会在施展【最初之歌】时就与真理合而为一。 　　可反过来说，如果成为真神就意味着与真理相连的话，施展伟大秘仪并且融入真理的行为，是否也算是一种成神的途径？ 　　“如果说安娜狄艾尔能够从抄袭【最初之歌】的过程中得到什么的话，那就是施展伟大秘仪这件事本身了。” 　　所以，米莉尔如此断言。 　　哪怕斯匹莉缇娅真的能在安娜狄艾尔的魔神之力帮助（和逼迫）下施展出【最初之歌】，她也肯定抵挡不住来自真理的吸引力。得到过正规训练的伟大秘使（selu'taar）们有接近真理而不因此失去自我意志的资格，可斯匹莉缇娅当然不会有这种东西，最后百分之百连自己的人格都会被真理冲得半点不剩。 　　“……而且我不觉得以斯匹莉缇娅的智商能做得到那种事。” 　　白娅还补上一句很毒的吐槽。 　　“我也不觉得能做到。”米莉尔淡定地陈述事实，“但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不，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魔神也不会放过吧。” 　　每个恶魔，当然也包括每个魔神，都渴望成为真神。因为只要成为了真神，获得了从真理中流出的无限之力，它们那无尽的渴望或许就能被填饱。即使不能，它们也能得到可以用来夺取世界，满足自己饥饿感的强大力量。 　　反正哪怕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机会，对魔神来说也是对自己丝毫无损而且独一无二的成神良机。这是一笔即使失败了也只有斯匹莉缇娅会倒霉，安娜狄艾尔绝对不会吃亏的生意。 　　“所以，白娅，你还是赶快去救斯匹莉缇娅小姐比较好。如果她真的融入真理之中，一点自我都不剩的话，这世上就只有创造神才能救回她了。” 　　最后的最后，白娅找到了芙萝伊。 　　奇怪的是，尽管斯匹莉缇娅被苏茜·坎贝尔抓走了，但芙萝伊眼中那黯淡而颓废的光芒反而也因此消失了。 　　她还换回了女仆装，手持白娅去年送她的法杖“冰结之斯拉穆”。 　　“我还以为你会哭出来呢。” 　　白娅在乍一看到芙萝伊这幅样子时，还真的有些惊讶。 　　“因为哭也没有用啊。”芙萝伊淡然回答，“我已经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了？”白娅饶有兴致地问。 　　芙萝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解下了自己绑头发的那根红色缎带。 　　那根斯匹莉缇娅曾经送给她，承载着少女永世难忘的回忆，被芙萝伊自己视如性命般珍重的缎带。 　　她任由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跪倒在白娅跟前，低头将手中破旧的红色缎带呈上。 　　“白娅，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曾经的契约吗？” 　　白娅点了点头：“当然。‘你为我服务三年，三年之后，我带你去找你那个失踪的朋友’，对吧？” 　　“此时此刻，我愿意献上的不是三年，而是献上一生我愿意把我的一生交给你，成为你的仆人。作为代价，你愿意把力量借给我，把缇娅从苏茜·坎贝尔手中救回来吗？” 　　这番话让白娅挑起了眉毛。 　　“不要这可不是你在和我做生意。我要的不是你的时间，也不是你的劳力我要的是你。我要的是你本身。我要的是你把自己本身交出来。” 　　理所当然，这番话让芙萝伊瞪大了眼睛。 　　“我也不要把力量借给你。我会给你一个新的你。我会把我自己给你：我的生命，一个更大、更强、无限大的生命会流进你，成为你的生命。我的力量会成为你的力量。你不需要再担心资质，担心才能。因为我会给你需要的资质，给你该有的才能。” 　　“站起身来。我要的才不是仆人。我要的是” 　　白娅没有把话说完。 　　因为就连她自己都被自己莫名其妙说出来的话给懵住了一下。 　　我要的是什么呢？ 卷八：沦亡之冬 ​326：某个被遗忘的角色 每日清晨，娜娜几乎都是伙伴们之中第一个起床的。 　　当她推开房门，走到城市的广场上时，会让身体不由自主紧绷的寒冷空气一下子包围了她全身。 　　今日的太阳还未升起，四周还有些昏暗，东方的天空仅带着一抹紫色。 　　取出盾牌与长剑，娜娜开始在广场的一角轻轻挥舞。 　　用盾打击同时踏进一步，斩！ 　　打击，斩。 　　打击，斩。 　　打击，斩。 　　娜娜来回移动着脚步，单纯地重复着动作。 　　切开风的声音非常有序地反复，动作愈加锐利，轨迹圆滑，意识和身体连为一体。 　　一味重复着这样的动作，不断提高精度，简直就像是在祈祷一样。 　　在精神集中的同时，耀眼的朝阳也逐渐升起。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热了。与此同时，一股温暖的感情从胸中涌现了出来。 　　……这一切，都是自己被给予的东西。 　　对失去了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已结束的自己，温柔的白娅师父，给予了继续前进的机会。 　　这是多么令人感恩的事啊。 　　“那么，也差不多是锻炼结束的时候了。” 　　娜娜将盾牌重新背到背上，然后在收回剑的同时，随手一甩 　　对当年的白娅来说只是一句戏言的“每天挥剑三千下，举盾三千下，做三百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然后绕村子长跑五公里”，这种莫名其妙的、原本应该没什么用的锻炼方式，在娜娜坚持到第三年之后，在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因素混合作用下 　　整个广场的大地顺着娜娜甩剑的方向张开大口，裂开分成了两半。 　　“……哎？” 　　不仅如此，就连剑路所朝向的天空以及天上被晨曦染黄的朝霞，都跟着一起被她劈成了两片。 　　“哎哎哎哎哎！？” 　　在如今已被冰封的阿伦达尔城东边，约三十公里处的地方，有一座名叫恩纳村的小村庄。人口大约一百二十人，由二十五个家庭组成。这个村庄的生计主要来自山林资源与农作物，王都的税务官每年只会过来一次。 　　在阿伦戴尔王国中，这样的村庄毫无稀奇之处。 　　虽然王都阿伦达尔城已经被魔剑霜之绝望的诅咒所封冻，但因为魔神安娜狄艾尔和冰霜泰坦索列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阿伦戴尔王国最西边的阿里梅斯公爵领上，导致诅咒之力大都往王都西边涌去。 　　因此即使恩纳村就位于诅咒之源东边三十公里外，可村子却并没有被冻起来。 　　当然，气温的下降还是在所难免。 　　尽管如此，赛兰丝每天的早晨仍然开始得很早。 　　约半个月前，赛兰丝在与大家一起潜入王宫，绑架苏茜·坎贝尔的过程中，被斯匹莉缇娅施展的始源魔法【爱之暴风雨】吹飞了。 　　虽然她的同伴们大都只是被吹倒，即使被吹飞也没飞出王宫，但大概是因为艾琳族的身材和体重都远小于人类的关系，赛兰丝居然被直接吹飞到天上，随后顺着夜风飞了二十几公里。 　　她本来也可以施展【飞行术】，可因为在天空中被风吹的七荤八素连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楚的关系，根本没有专注于施法的余裕。结果赛兰丝最后只能在即将摔落地面时拿出自己以前当武道家时修行的功夫，凝聚魔力于己身，强化自己的抗打击力 　　然后正中一头正好在恩纳村肆虐的奇美拉。 　　这是一头四米高、十米长的进阶级奇美拉。它有着狮子的身体和龙形的双翼，狮头的两侧还长着两个额外的脑袋，一个是蓝龙的头，一个是带角的山羊头，以及一条末端是许多锋利毒针的蝎子尾巴。这只怪物的智力只比人类低一点，最近一直盘踞在恩纳村附近的山上，向村民强征贡品。 　　这头奇美拉被突然从天而降的赛兰丝砸个正着，双方当然都吓了一跳。不过赛兰丝马上就意识到眼前这只怪物是天性混乱邪恶的奇美拉；奇美拉也觉得眼前这只猫耳艾琳看起来很好吃。 　　恩纳村的村民们，就这样胆战心惊地看着赛兰丝与奇美拉之间爆发的大战。 　　这场战斗的最后，赛兰丝用魔法斩下了奇美拉的蝎尾和狮子脑袋，但同时也被濒死的奇美拉用最后的蓝龙脑袋喷出的闪电吐息给击昏了。就在双方都昏倒在满目苍夷的战场中时，恩纳村的村民们小心翼翼地围了上来，用干草叉给濒死昏迷的奇美拉补了最后一击，并将倒下的赛兰丝扛回村子里照顾。 　　恩纳村没有会使用治疗魔法的牧师或魔法师实际上这个村子里一个会用魔法的人都没有。因此村民们在发现赛兰丝受伤颇重之后，也只能给她用煮过的开水清洗包扎伤口，敷上治疗烧伤的草药，再给她喂点大麦或小麦煮成的麦粥和豆子汤。 　　好在自小修行武道的赛兰丝，自愈能力还是挺强。在床上躺了五六天之后，她基本上就恢复了原样。 　　恩纳村的村民们也非常尊敬和崇拜赛兰丝。这一方面是因为村民对赛兰丝打倒奇美拉所怀抱的感谢之情。而此后，她在村子里所做的工作也让村民们打从心里接纳了她。 　　因为王都阿伦达尔已经被冻成了冰，恩纳村现在相当于陷入了没有任何上级政府可以依靠的孤立状况。一旦受到哪怕地精之流的怪物攻击，就会陷入存亡的危机。 　　为了应对这种状况，每天早上，赛兰丝在天亮前，连鸡还没打鸣的时候就会起床。起床之后，首先会绕村子转一圈，仔细检查村子附近有没有怪物的活动痕迹，村子的栅栏有没有松弛或者损坏。如果发现了损坏的地方，就会抽出自己的短法杖，敲一敲，用【修复术】把那里修好。 　　除此之外，从老师米莉尔那边学习到不少知识的赛兰丝，还开始指挥村民加强村子的防御，将木栅栏加固成木墙，并在墙内建造了简易的瞭望塔，以此为中心将村子要塞化。 　　奥秘系统的魔法师基本上都有担任顾问和智者的能力。这都是因为这个系统的精神在于探究事物的原理，从中获得智慧。而既然要探究事物的原理，就必然要先学习大量的极大量的知识。凡眼前无非是物，而物皆有其理。因此他们无物不学。 　　然后，尽管赛兰丝并不擅长使用武器，但她还是尽力开始指导村民如何使用弓箭，以及如何用干草叉战斗。实际上她的努力确实颇有成效。她从村民们中抽出三十五名青壮年组成民兵，经过半个月的训练之后，这些民兵们已经可以用自制的短弓射中不到二十米内的人形靶了。 　　不过究竟是射中胸还是射中腿也要看运气就是。 　　米莉尔当然也不是糊涂到至今为止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学生跑到哪里去了。与赛兰丝之间通过【通讯术】取得联系之后，米莉尔也赞同她的做法，让她暂居在恩纳村。不过白岳城这边暂时无力为恩纳村提供援助，而且如果这种援助行为被魔神安娜狄艾尔发现了的话，反而可能为村子带来灭顶之灾。 卷八：沦亡之冬 327：恩纳村之战（上） 对位于方舟世界大陆北方的小村庄而言，冬天如同地狱。 　　人们只能躲在家中忍耐，巴望着气候转暖的季节来临。 　　当春天来得较迟，或是秋天收成不好时，村民甚至连谷种都得吃，即使如此还是有人饿死。 　　尤其是今年这源于魔剑诅咒的冬天究竟会持续多久，根本没有人知道。 　　尽管如此，对恩纳村的村民们来说，未来仍是光明的。 　　这是因为赛兰丝替他们想办法弄到了粮食。 　　既然她的老师米莉尔擅长咒法，那么赛兰丝当然也不会例外。她施展了一个【异界誓缚】法术，从天界呼唤来一名字面意思上的“天使投资人”。赛兰丝以恩纳村现在悲惨的状况动之以情，再拿出那头被她打倒的奇美拉的尸体晓之以理，最后用这具尸体换来了大量粮食。 　　这名天使换给他们的粮食是一种非常脆的白色薄饼，能保持很长时间不变质，味道很甜，如蜂蜜一般。只要早上吃一块，它就能够满足人一整天的要求，还能坚定食用者的意志，让心灵和身体都发挥出力量。 　　这正是村民们现在所需的村子里多得是工作。他们要照顾家畜、修补农具，房屋、仓库与牲畜棚也都需要修缮，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像恩纳村这种小村子，村里所有居民都会像大家庭一样共同行动，因为不这样做就无法生存。农具的共用、周转粮食还有轮流使用耕牛等都是如此。 　　总体来说，恩纳村现在充满了希望。 　　这都得感谢从奇美拉爪下解救村庄并且努力提供援助的魔法师赛兰丝。许多村民都对她感激万分，其中甚至还有人早餐祈祷感谢神明时，会一同呼唤她的名字。 　　正因为今后的生活充满希望，赛兰丝最近的工作量才特别多。 　　艾纪70003年一月二十四日一早，赛兰丝也一如既往地一大早就起床了。 　　村子里有不少由于之前奇美拉的袭击而变得无人居住的屋子，其中一座在经过村民们的打理后，如今已经成为了她的居所。 　　“赛兰丝大人！” 　　不过随着一阵大声呼喊，房门没敲过就被打开了。一位民兵跑进房子，脸上写满了焦急。 　　“怎么喵？” 　　赛兰丝立刻整理好身上的法袍和脑袋上的巫师帽。 　　自从赛兰丝来到恩纳村以来，她就没看过村民如此惊慌。 　　“是军队！有军队往村庄来了！” 　　民兵的这句话，让一种讨厌的预感窜过她的背脊。 　　“是哪里的军队喵？” 　　“我们看不出是哪里的军队，只看得出好像不是附近的贵族纹章……总之，村庄的大门已经关起来了，请问现在该怎么做？” 　　有纹章就好办了。奥秘系统的魔法师可是连贵族的家族、纹章、家谱、家训乃至于性格都会学习研究。赛兰丝连忙施展【飞行术】飞到村子的瞭望台上，再补上增强视力的【鹏羽天之眼】，立刻分辨出来，那是 　　“托瓦鲁王国的国旗喵？” 　　（……难道说托瓦鲁王国的人已经蠢到，在这种邻国被恶魔肆虐的时候，还满脑子想着要占领邻国的土地喵？他们居然可以笨到这种程度喵！？） 　　很遗憾，确实可以。 　　这固然是因为魔神安娜狄艾尔在背后搅和，但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在于阿伦戴尔王国从王都以东的领土都没有被冰封，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时，托瓦鲁王国割让给阿伦戴尔王国的土地。 　　为了收回失地，托瓦鲁王国才不管阿伦戴尔是不是有恶魔在肆虐呢。 　　所以这个村庄现在又要遭受侵略了。 　　根据军旗的数量和队列的长度，计算敌军的数量是军队中斥候必须掌握的技术。赛兰丝虽然不会这种技术，但依靠脑袋里的知识也能勉强估计一下人数。 　　（……看起来只是数百人规模的部队喵。这个程度的话，依靠木围墙作为优势，应该可以防住喵，但是……） 　　但是与其让村民们承受太大的伤亡，还不如直接回避战斗。 　　“在军队抵达村庄之前，让大家全部撤离到森林里喵！” 　　她转过身，对瞭望台下的民兵们大声吩咐到。 　　“……赛兰丝大人，真是抱歉。我们发现得太晚了，现在如果要逃，恐怕得把所有粮食都留下来了。” 　　然而民兵脸上悲痛的表情，说明了事态究竟有多么麻烦。 　　在这寒冷的气候环境中，要是军队烧了村庄，村民们绝对活不下去。 　　“既然如此，就一边准备应战，一边把物资藏起来喵。跟对方开打……是最终手段喵。” 　　于是赛兰丝只能这么说。 　　“我去争取时间喵。” 　　她一边让在大门附近准备守门的民兵们去把粮食藏好，一边继续硬着头皮站在瞭望台上观察。 　　接近村子的军队是一支人数约三百的轻骑兵，护甲只有最低程度的链甲衫，武器似乎是短弓和马刀。 　　怎么办喵？ 　　赛兰丝转动着自己的猫脑袋，拼命想着办法。 　　墙壁的另一头，逐渐开始可以听到马蹄声，然后一个大嗓门传了进来。 　　“托瓦鲁王国，边境伯爵赛尔盖罗旗下，萨吉男爵驾临！” 　　带着这三百人的那名骑士与其他轻骑兵明显不同。他身穿白色的骑士甲，甲胄外还披着天蓝色的外套。 　　“打开此门，让我等进入村内！” 　　这话让赛兰丝和民兵们面面相觑。 　　恩纳村的村民们对阿伦戴尔王国的归属感其实不算很强阿伦戴尔王国和托瓦鲁王国本来就属于同一个民族，在方舟世界的人类民族学分类上都属于“北地民族”。如果托瓦鲁王国的这支部队只是想要来占领这个村子的话，村民们其实不会感到非常抗拒。 　　顺带一提，除了北地民族以外，方舟世界还有帝国的“锡安民族”，生活在大和的“大和民族”以及目前处于白娅治下的“雷斯卡特民族”这三种人类民族。因为除了人类以外还有太多异种族的关系，大部分人类对于被不同民族的人类统治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恶感。 　　毕竟总比被非人类的怪物统治要好吧？ 　　可这个的前提也仅限于对面是诚心诚意要来“统治”，而非是为了劫掠村子补充军粮之类的情况。 　　“请问托瓦鲁王国的大人，为何要率军来到我们这种小村庄？” 　　赛兰丝让一名民兵大声问道。 　　“你们这下农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然而对面这样回答，“快点开门，否则我等就会将你们视为不愿意接受我托瓦鲁王国统治的逆徒，毁灭这个村庄！” 　　好吧，看来还是别开门比较好。 　　可尽管如此，对方又人多势众，不开门的话…… 　　然而就在赛兰丝还在苦思冥想时，这位萨吉男爵似乎已经不耐烦了。高声地，他下达了一个有些愚蠢的命令： 　　“开始破门！将在场所有人全部逮捕，保存的粮食与贵重物品要一个不少地全数回收！一旦有人抵抗，当场格杀勿论！” 　　这下可好，想不打都不行了。 卷八：沦亡之冬 ​328：恩纳村之战（下） 划破空气的咻咻声带着几道红光，燃烧的箭雨对着恩纳村的瞭望台当头降下。尽管赛兰丝连忙纵身跃下瞭望台，但瞭望台本身还是开始起火了。 　　麦杆做成的天花板等部分一口气烧起来，火势眼见着越来越猛烈。 　　从村里的任何地方都能看见瞭望台的燃烧，村民的惊叫声四起，想必都是意识到军队不怀好意。 　　“大家往这边走，快点喵！” 　　赛兰丝尽量冷静地动着脑筋。 　　在这种情况下想偷偷溜走大概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就只能把对面打败了。 　　看到面前的木头大门慢慢打开，带领着这支轻骑兵队的萨吉男爵不愉快地皱起眉头。 　　“耗费太多时间了。从一开始就应该放火箭的。” 　　他们这支轻骑兵队的本职任务是侦查，劫掠基本上只是自作主张。一旦在这个行为上浪费太多时间，导致被上头发现，反而是他会被训斥。 　　接下来为了杀鸡儆猴，干脆就在这面围墙上吊死几个刁民，让他们知道浪费自己的时间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吧。 　　希望村子里绳子够用。 　　就在萨吉男爵这么琢磨着时，他手下的骑兵们也开始穿过村庄的大门然后像被弹开般飞了出来。 　　撞飞士兵的庞然大物，一边发出凄厉的叫声，从大门中现身。 　　那是一头白金色的公象，约四米高，而且比一般的大象要华丽漂亮得多。这个雄壮威武的巨物挥舞着自己的长鼻、长牙和大如蒲扇的耳朵，在骑兵群中横冲直撞。那巨大的象蹄踩到人身上，人便成为肉饼；那长长的鼻子只需轻轻地一点就能将躲闪不及的骑兵砸得粉身碎骨。这些倒霉的骑兵喷洒着碎肉飞向远处，摔在地上的瞬间，其他人才仿若大梦初醒，惊慌失措，争先恐后地逃离大门。 　　“大象！？为什么会有大象！？” 　　意想不到的事态让萨吉男爵大吃一惊。 　　不过他的反应倒也不慢：“射箭！快点射箭！” 　　没有被卷入混乱的骑兵们立刻拉弓放箭。然而这数十支用短弓射出的箭矢落到白金色大象的身上之后却连皮都射不穿，像是射中厚重的装甲一样没有效果。就算偶尔能有几支箭射穿象皮，也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擦伤。 　　这是因为这只白金色的大象并非凡间之物，而是赛兰丝用魔法从天界召唤而来的天界象。是出生于上层界，被善良的魔力所浸染的魔法生物。它的皮肤中蕴含着魔力，对于没有魔力的物理攻击和半吊子的低级魔法都具备抗性。 　　“点火！用火去对付它！” 　　萨吉男爵下达的第二个命令也很明智然而前提是对付普通的大象。凡间的战象存在无法克服的怕火天性，然而天界象却没有这个问题。 　　一只啥都不怕而且还有超自然防御力的大象，已经足够让小规模的冷兵器军队吃不了兜着走。另一方面，既然连地球上的非洲象都能一挥鼻子就抽死狮子，那么来自天界的大象具有多强的破坏力就更不用说了。 　　对于人类来说，比军队还要可怕的对手是很少见的。 　　人数就是力量，力量就是胜利。数量只要增加，力量也会增加。不管拥有多么强大的攻击力或防御力，不管拥有多么充沛的体力与魔力，一个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作为个体的敌人可能被命中要害的一击直接打倒，但军队却很难。本质上，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相当于像一个整体一样行动的个体生物。 　　可反过来说，当敌方承受攻击的能力远超过军队中任何个体可以造成的上限时，军队就完全没辙了。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凶恶的怪物无法用军队去对抗，反而必须雇佣个体实力强大的冒险者，而这些冒险者却又打不过数量庞大的军队。 　　简直就像剪刀石头布一样。 　　这只天界象在村外闹腾了三分钟之后，自己凭空消失不见了赛兰丝毕竟不是她的老师米莉尔，让被召唤出来的天界生物维持这么久已经是她的极限。如果事先给赛兰丝十几分钟的时间来进行魔法仪式的话，她还能呼唤更强的天界生物甚至天使助阵，但眼下实在没那么多余裕。 　　这些倒霉的轻骑兵被大象踩死摔伤了四十七个人，剩下的人在天界象消失之后还惊魂未定，花了好几分钟才重新集合起来，现在终于开始认真布阵准备开战。 　　因为大门重新关上了，所以他们开始用火箭射向围墙。然而就像瞭望台即使起火，骨架也还留着一样，围墙的圆木也不会因为被射火箭就轻易烧光，这不过是为了破墙而做的声东击西。 　　“用箭射他们喵！” 　　听从赛兰丝的指挥，民兵们动作熟练地射箭。围墙对面立刻传来痛苦的叫声，但很快他们也射箭反击了，箭矢的数量比民兵们多出数倍，就像下雨一样。 　　不过，没有一支箭射中任何人。 　　“【风墙术】！” 　　赛兰丝的魔法造出一道竖直的风帘，咆哮的气流吹飞了箭矢。 　　与此同时，围墙对面传来了铿铿的金属敲打声，大概是用斧头在砍木头。 　　数量就是暴力。比起敌军，恩纳村能够战斗的人数压倒性地少，无法应付对方的所有进攻手段。 　　然而这个状况本来就在赛兰丝计划之中。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无法诱导敌军分散兵力了。接下来只有等大门或者围墙被破坏之后，再找机会冲出村庄发动突击，一股脑杀掉敌军的首脑，这就是唯一能够获胜的办法了。 　　“突击喵！” 　　趁着大门被斧头劈开的那一刹那，赛兰丝施展了【火球术】在敌军中炸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带着三十名手持干草叉的民兵，一马当先呈楔形队伍杀入敌阵之中。她已经帮民兵们施展了【群体法师护甲】和【群体牛之力量】。轻装的骑兵们被这样并手持干草叉的民兵拖入近战之后，一时之间居然真的有些抵挡不住他们。 　　然而很快地，强者开始出现了。 　　伴随着“咚！”的一声脆响，赛兰丝身旁的一名民兵的头突然被一条无形的斩痕命中。他的整个脑袋都被一下子砍掉，差点把其他民兵们都吓坏了。 　　毕竟这些人归根究底，也只是稍微受过一些训练的村民而已。 　　好在赛兰丝对此早有办法。 　　“【战斗圣歌】！” 　　她像是乐团指挥般，挥舞起手中那根由七色的流星制作而成的短法杖，杖端冒出七色的音符，化作令人振奋的曲调，如同一队乐团正在表演。 　　民兵们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虽然远远无法和米莉尔的【最初之歌】那种让所有友军燃起熊熊斗志的效果相比拟，但这也已经足以避免他们感到恐惧了。 　　随后赛兰丝便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敌人身上。 　　与此同时，一柄长剑在黑暗中刻画出白银弧线，刺向了赛兰丝持杖的手臂。赛兰丝发挥自己以前当武道家时的本能，灵巧地接下这一击，但是冲击却让她的手臂感到一阵酸麻。 　　他们所瞄准的目标，这支部队的指挥官，萨吉男爵已经近在眼前。 　　但是仅仅交手一剑，就足够让赛兰丝得知眼前敌人的实力。 　　（进阶级的骑士喵……倒也不是打不赢。） 　　“艾琳族的魔法师啊。”同样打量着赛兰丝的萨吉男爵则是眯起眼睛，“原来如此……就是你赋予这些农民不必要的勇气与力量，煽动他们与我等为敌吗？” 　　“侵略者就给我乖乖闭嘴喵！” 　　既然已经确定了眼前之人就是目标，那就无需多言。赛兰丝一向没有娜娜她们那种和敌人嘴炮的习惯。 　　“好！那就让我砍下你的首级，献给伯爵大人吧！” 　　萨吉男爵挥舞长剑，发射出肉眼难以辨识的真空刀刃。 　　可是既然赛兰丝有所准备，自然就不可能拿这招没办法。 　　“【迅捷爆发·欧米茄】！” 　　这是借用一部份未来的时间，将之拉扯到当下的奥秘魔法。是依莉丝和米莉尔都会使用的，少数几个不会让施法者被时间守护者查水表的时间魔法。 　　因为她从未来拉扯了六秒钟的关系，相对于赛兰丝以外的其他人来说，时间被停止了六秒。她躲开萨吉男爵挥出的【破空斩】，绕到对方面前，趁着这绝不容错过的机会，她冲进萨吉男爵的怀中。 　　然后一边念动咒语，一边举起了拳头。 　　当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时，萨吉男爵看到的是，赛兰斯右手的拳头上正爆发出明亮的翠绿色火焰，发出火把般明亮的光辉。 　　赛兰丝现在可是个会武功的魔法师。 　　“【燃素之拳】！” 　　下一秒，她那燃烧的拳头便从萨吉男爵的斜下方狠狠击向他的下巴。塞兰丝的拳头虽然不够有力，但绝对非常精准而狠毒，更何况她这一拳中还融入了特别的魔法。男爵的身躯从坐骑上腾空而起，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他无法再起身了。这不仅是因为赛兰斯的拳头由下而上震撼了他的脑部，更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火焰吞没，被卷入了炽热的翠绿色魔导火之中。 　　“好烫！好烫！呜哇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快帮我灭火！” 　　他痛得在地上打滚，但燃烧的火焰丝毫不为其所影响。 　　这道魔法之火会持续三分钟。在这期间几乎没有多少方法可以让它提前熄灭。 卷八：沦亡之冬 ​329：不按剧本来 这支轻骑兵部队的指挥官萨吉男爵被赛兰丝烧杀之后，其他骑兵们自然也溃散了。 　　赛兰丝倒也没有继续追击：只凭手提干草叉的民兵是不可能追击轻骑兵的。她在骑兵们屁股后面补了两发【火球术】让他们更害怕，随后就此作罢。 　　村民们因为打退了侵略者而欢呼。 　　但也因为失去了几名乡亲而悲戚。 　　无论如何，至少这样一来，托瓦鲁王国下次应该就不会付诸武力，而是派人来找赛兰丝谈判吧。政府和一个进阶级的奥秘系统魔法师在武力上过不去是很不划算的。只要一旦开始谈判，就可以轻松拖延时间了。 　　而只要能够拖延时间，赛兰丝就能等魔神的事情被白娅她们解决掉之后，再让白娅她们来处理趁火打劫的托瓦鲁王国了。 　　……然而她还是没考虑到一些事。 　　轻骑兵队被击退后的某天晚上，当一名民兵在新修好的瞭望台上监视时，他发现前方宽阔的森林中出现了人影。 　　“嗯……？” 　　一开始他还怀疑是敌军再度来袭，瞬间紧张了起来，不过接近而来的影子却只有一个。而且还是个美得出奇，头发长得惊人的金发青年。 　　（难道是从其他城市逃出来的人吗？话说这小哥打扮得还真漂亮啊。而且好像连把武器都没带。） 　　就在他这么想时，这名地上的青年突然抬头仰望起瞭望台上的这名民兵。不仅如此，两人对上眼的瞬间，青年好像还微微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笑容让这名民兵隐约感受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下意识移开视线。 　　（这小哥感觉怪阴森的，还是先通知赛兰丝大人吧……） 　　然而当民兵再度朝那名青年望去，并准备敲响梆子传信时 　　那名金发青年已经不在那里，整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 　　这个奇怪的状况让民兵忍不住从瞭望台上探出身子，四下张望。 　　他应该只移开视线两秒才对。那个年轻人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 　　“打扰了。” 　　直到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民兵在被吓得跳起来的同时，才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 　　他立刻回过头去金发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那里。 　　下一刻，带着硫磺气息的地狱之火便吞噬了这名民兵全部的意识。 　　与此同时，赛兰丝正在几个村民家里吃马铃薯沙拉。 　　虽然那名天使投资人给了他们非常多的薄饼，但总是吃那个会有点腻。所以有的时候村民们也会煮点储备下来的粮食。 　　可就当赛兰丝对端上食物的村民们露出笑容时 　　她全身突然窜起一股强烈的寒气。 　　整个人弹开似地猛然起身，赛兰丝不顾被自己翻倒的椅子，就这样战栗地凝视着半空中。耳朵和尾巴都寒毛倒竖，神经随之紧绷。 　　身为奥秘系统魔法师的她不会看错这种能量的本质。 　　“怎、怎么了？赛兰丝大人？” 　　不顾目瞪口呆的村民，赛兰丝转身跑出屋子。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夜色中被黑色地狱火焚灭的刚修好的瞭望台。 　　正在燃烧的瞭望台下，站着一位美丽的金发青年。 　　“恶魔！” 　　但是赛兰丝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它的真面目。 　　“哦，看来你的能力比我从报告中得知的还要优秀。”金发青年带着柔和的微笑，彬彬有礼地把一只手贴在胸前，“初次见面，年轻的艾琳族魔法师。我在这物质界被称作托瓦鲁王国的边境伯爵，扎比茹·赛尔盖罗。” 　　无视于接连聚集而来的民兵，名叫扎比茹·赛尔盖罗的恶魔仅是温和地注视着赛兰丝一人而已。 　　“边境伯爵喵？”赛兰丝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托瓦鲁王国已经开始让恶魔当贵族了喵？” 　　恶魔只是露出微笑。 　　事情当然不会那么简单。 　　虚无与梦幻之魔神安娜狄艾尔以及其麾下的恶魔们，有许多都很擅长以自己的如簧巧舌混进权力者的帷幕之中，化身为纷争与仇恨的使者，巧妙地挑拨凡人之间的互相对立与憎恶，甚至无休无止的战祸。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恶魔并不总是在凡人之中挑起战争：当然，战争是有趣的。凡人在战争中的惧怕和痛苦是恶魔们喜爱的美味点心但也只是点心，不是主菜。本质上恶魔追求的还是凡人的灵魂，然而战争却并不总是能为它们带来灵魂。战争会不断提醒人们死亡，会让成千上万的凡人产生恐惧和无所依靠的感情，让他们发现自己实际上怯懦胆小。 　　而大部分人在意识到自己实际上很胆小后会感到羞耻。 　　然后他们就很容易去寻求神的庇佑。 　　……然后恶魔们就要开始饿肚子了。 　　对恶魔们来说，这感觉就像是在珍馐满桌的筵席前，刚尝了一口美味就被赶出去。简直还不如不吃那一口呢。 　　所以恶魔们在凡间挑起战争的时候，都非常谨慎和小心。它们平时躲藏在阴影中观察凡人，琢磨他们的伎俩、谋略和阶级。只会在时机合适时，将自己伪装成技术高超的剑客、佣兵团长或是从遥远的国家被放逐的贵族，携带着自己对于政治、历史与文化的“独到”知识走进贵族宅邸与王宫，利用自己的武技和指挥才能为那个国家搏得几次战斗的胜利，借此勾引凡人将自己的全副身家投入战争之中。 　　扎比茹·赛尔盖罗赛兰丝并不知道它的真名叫什么就是安娜狄艾尔麾下的这种恶魔之一。 　　“你的目的……是我喵？” 　　“当然。我听说艾琳族是很不容易堕落的种族，我深渊中确实也没见过你们的灵魂。”恶魔脸上的笑容变得难以捉摸了，“要知道，我们最近每天吃的凡人灵魂素质实在很差，味如嚼蜡我们从前本该把这些垃圾丢给地狱犬消受的，由我们恶魔去吃这些垃圾，实在不成体统。” 　　“相较之下，要是能把你堕落的灵魂放在砂锅里炖一炖，味道一定会很棒。吃下去之后，一定连五脏六腑都会被捂得暖和起来。” 　　这家伙果然很讨厌啊。 　　就在赛兰丝不禁这么想时，眼前的恶魔突然行动了。面对拿着干草叉接近、包围它的民兵，它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团黑色的火球。 　　“快散开喵！” 　　塞兰丝连忙大喊，但已经来不及了。黑色的地狱邪火爆发开来，吞噬了好几名民兵的生命。剩下的民兵们连忙四散逃开，可恶魔倒也没有继续追击。 　　“【力场囚笼】！” 　　这是赛兰丝所能施展的最高级法术之一。肉眼不可见的六面力场墙形成正方体，将恶魔瞬间围住。然而这个恶魔对此仅仅不慌不忙地一晃身体，就凭空从【力场囚笼】中消失，接着瞬间出现在了二十米外的地方，看起来并不比走路多花什么力气。 　　“【冰箭雨】！” 　　于是赛兰丝转换了思路。挥动着短法杖，她从杖顶射出无数宛如细针的透明冰箭。 　　恶魔挥动手臂，以目不暇接的速度呼啸着打飞了冰箭之雨。然而因为数量太多了，最后还是有一箭贯穿了它的腹部。 　　民兵之中立刻响起一阵欢呼。 　　可仿佛就是恶魔故意要打击他们一般，穿透它腹部的这道伤口眨眼间便再生愈合。就连赛兰丝，在看到这个状况之后也脸色惨白地僵住了。 　　“人类，我将给予你们这些牲畜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随后，在陷入骚动的村民们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名叫扎比茹·赛尔盖罗的恶魔开始高声放话。 　　“凭你们自己的意志为我献上这只艾琳，凭自己的意志背叛她吧。我之真名乃格莱杨拉波尔，以此真名起誓，只要你们交出这只艾琳，我就放过这个村子，也不再派兵侵扰。”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村民的视线都立刻集中到赛兰丝身上。 　　神、天使和恶魔的真名以印记的形式雕琢在他们的本质上，是用来描述他们本源的最臻完美的秘语。他们以自己真名发下的誓言是不会被违背的。 　　“就算你们抵抗也没有意义。这种村子我随时都能让它毁灭。是要交出她，还是陪她一起死？” 　　格莱杨拉波尔继续说。 　　赛兰丝的额角上开始滴下冷汗。 　　恶魔则是露出更加浓厚的笑意。 　　没错，愚蠢而短视的人类，必然会因为恶魔的威胁而自私自利地背叛挺身保护村子的赛兰丝。而被背叛的怨恨，也会成为赛兰丝走向堕落的第一步。 　　这就是格莱杨拉波尔所安排的剧本。 　　果然，村民之间的气氛变了变成了所谓的，名叫“愤怒”的气氛。 　　没错，这些村民的确是无知的乡巴佬，也确实会对恶魔感到切身的恐惧。 　　然而比起对不求回报解救村庄的大恩人的感谢，这点恐惧心理根本不算什么。 　　当亲人与朋友遭到奇美拉的杀害时，可是赛兰丝救了大家啊。 　　“你他娘的，难道以为我们北地汉子是会恩将仇报的混蛋吗？”一个年轻的民兵怒吼道，“要杀就杀！被杀之前，我也要拉你陪葬！” 　　随后，伴随着“唔喔喔喔！”、“是啊！”的咆哮，许多只握着干草叉的手臂参差不齐地举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带上了决心一战的神情。 　　的确，他们也感到害怕。 　　然而比恐惧更强烈的意志推动着这些村民。 　　那就是他们宁死也不想变成恩将仇报的混蛋。 　　格莱杨拉波尔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那双冰冷的眼睛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少得意忘形了，人类。” 　　看到它面露怒容，稍微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的赛兰丝也重新举起了短杖。 　　“所以说，这种莫名其妙的剧本怎么可能成功喵。” 卷八：沦亡之冬 ​330：恶魔贵族的想法 “人类啊，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以冰冷的眼神环顾周遭后，格莱杨拉波尔叹了一口气。 　　“只要交出这只艾琳，你们就能得到活下去的机会……我应该这么说过吧？莫非你们打算辜负我的安排？” 　　“谁他娘的要听恶魔的话啊！” 　　然而民兵们的怒吼很明显表达出了他们的意见。 　　“看来事情就是这样喵。”赛兰丝甩着猫尾巴，举着短法杖站到大家跟前，“比起跟着你那种莫名其妙的剧本走，大家更想把干草叉糊你脸上喵。”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吧。”恶魔冷笑着回应，“等我把你们杀掉一半之后，剩下的人就会懂得收敛一下口气了。” 　　话音刚落，便见它振臂一挥，赛兰丝曾经见冰巨魔大主母施展过的【地狱火风暴】就被恶魔释放了出来，带有硫磺气息的黑色火焰从它的手中铺天盖地喷涌而出。 　　赛兰丝已经知道【火焰免疫结界】对地狱火没有用了。 　　所以她决定换个办法把它挡下来。 　　“【力场囚笼】！” 　　肉眼不可见的六面力场墙再次形成正方体的囚笼，将恶魔以及它刚刚放出的地狱火一起围住。撞上隐形墙壁的火焰立刻向它倒卷回去，差点被引火烧身的恶魔连忙一晃身形，又一次传送了出去。 　　赛兰丝没有放过它传送结束时动作停滞的那一瞬间。她挥舞着手中的短法杖，从周围的光芒中汲取出以太，形成结晶，再塑造成一把锋利的长矛。 　　“【光之矛】！” 　　然后向格莱杨拉波尔的脑袋飞去。 　　恶魔伸出右手抵挡铿锵！宛如打铁的声音响起。它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化作包裹着黑色鳞片的外形，而且用光塑造而成的长矛在触碰到这恶魔之鳞时便自然崩解，毫无作用。 　　“真可惜啊，魔法师。你的法术对我是不管用的。” 　　对于赛兰丝施展出的法术，这个恶魔几乎不屑一顾。 　　（好强的法术抗力喵……） 　　这只恶魔对魔法的抵抗能力已经到达了进阶级的顶峰。换言之，还无法施展出传说级高等魔法的赛兰丝几乎没法用魔法威胁到它。她施展出的魔法效果在碰触到这只恶魔的时候就会自动还原成无害的魔力。这就和米莉尔当年很难用魔法伤到魔神安娜狄艾尔与地主神木曾川宫媛一样。 　　但这并不表示凡人魔法师就无法用魔法攻击它。 　　“【强酸雨】！” 　　看到恶魔开始逼近，赛兰丝再次举起法杖，在对方的头顶创造出酸液构成的倾盆大雨。 　　只要用魔法创造出本质是“真实”的，只是藉由魔法协助生成的，可以攻击敌人的物质，就能绕过法术抗力。这些并不魔法的强酸立刻在恶魔身上烧灼出了伤痕，然而赛兰丝之前用冰箭刺伤恶魔时的情形再次出现。这些伤痕虽然确实出现了一瞬间，但仅仅在一瞬间之后就重新消失不见了。 　　这是效率堪比巨魔，而且连酸和火都不怕的强大再生能力。 　　（这下该怎么办喵……） 　　老实说赛兰丝真的开始发愁了。 　　这个状况连用【通讯术】向米莉尔老师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一旦赛兰丝脱离战斗，格莱杨拉波尔三下五除二就能把整个恩纳村用地狱火烧成灰烬。 　　（冷静下来喵，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都不怕的再生能力喵……） 　　与此同时，包围着这片战场的民兵也开始瞄准恶魔拉弓射箭。射出的箭此起彼落，但基本上都深深刺入恶魔的身体。 　　他们总共射出了二十支箭，其中有十七支命中。在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内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而且有四支箭射进头部，对人类而言绝对是致命伤。 　　然而恶魔对此毫不在意。它仅仅是稍微伸展了一下身体，这些刺入它的箭便开始被慢慢往外推出，全都掉在地上。而且这些被推出的箭连一滴血都没沾上，箭头也毫无凹陷，彷佛不曾使用过一般。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恶魔伯爵格莱杨拉波尔，其实此刻也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难得自己指引了活命的办法，那些家伙却还不肯交出这只艾琳族魔法师？为何他们不做出正确的选择？ 　　照理来说，自己构思的剧本并无任何不周之处。藉由展现绝对的力量，让人类们知道这个艾琳族魔法师无法战胜自己，应该可以在精神层面上将人类们逼入绝境才对。这时只要用自己的真名发誓作为诱饵，这些人类只要懂得理性思考，就只能选择“出卖”她。 　　格莱杨拉波尔认为这么做能给这只艾琳带来极致的绝望，可是…… 　　可是为什么这些人类的行为一点都不理性呢？ 　　正常有理性的人类，都应该会在这种时候选择交出这只艾琳，换得让族群存续的机会不是吗？ 　　（看来是震撼还不够深啊。） 　　单靠半吊子的做法似乎是不会有进展了。既然如此，那就再稍微用力鞭打一下吧。 　　当着众人的面，格莱杨拉波尔那金发青年的外形突然开始涨大。就在反应过来的赛兰丝急欲往前跨步的瞬间，一阵灼热的热气乱流把她给刮跑了。 　　格莱杨拉波尔的身体依然持续地膨胀着。重低音的呜吼彷佛自地底响起，犹如雷鸣般的咆哮渗透四肢百骸。发出这种声音的它已经不再是人型了。 　　一头身高四米，双翼如龙的巨大魔鬼出现在金发青年原本存在的位置上。它满身倒竖着骇人的尖刺和弯曲长角，一层厚厚的灰烬和余火像甲壳一样覆盖在它闷燃着的强壮躯体外，散发出令人战栗的恐惧气息。 　　格莱杨拉波尔已经彻底变身为了这样的怪物。 　　这就是……恶魔。 　　这当然是恩纳村的村民们第一次亲眼看到恶魔。虽然他们也算是一开始就从对方口中知道了它的身份，但像这样正面相对时，还是不禁被这超自然的威容所震慑。 　　与此同时，被吹翻在地的赛兰丝，也终于明白了这恶魔的真实身份。 　　这是一头无限接近于传说级的进阶级恶魔，是名为燃魔的火焰恶魔，是在深渊的军团中威压群魔的战地指挥官阶级。能够压制这种恶魔的再生能力的事物，就只有渗透了来自天界的纯善神圣能量的武器，或者…… 　　赛兰丝悄悄握紧了手中的短法杖。 　　（圣洁魔法……喵） 卷八：沦亡之冬 ​331：至高风暴 虽然变回恶魔之身，解放了真正的力量，但格莱杨拉波尔心中的恼怒却丝毫没有减轻。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再这样下去，就算自己把这只艾琳杀死也得不到她的灵魂恶魔抢灵魂可不是把人干掉就好的，没有堕落的灵魂死后不会堕入深渊，就算用强大的魔法硬抢到手里来也没什么用。既不能做成恶魔，也无法压榨出灵魂能量，甚至没法吃。 　　越是罪孽深重的灵魂，恶魔吃起来越是香，越是有嚼头。相较之下，那些无名鼠辈的灵魂简直难以下咽。 　　而善良的灵魂别说下咽了纯真善良的灵魂对于恶魔来说简直比炭火还烫手，若是试图吞食完全纯洁的灵魂甚至会引火烧身。 　　虽然不是完全派不上用场，但即使恶魔用魔法强行抓住这种灵魂，它们基本上也只能用来派间接的用场。 　　因此格莱杨拉波尔感到既着急又愤慨。 　　托瓦鲁王国的人类部下们在被打回来之后，抗命不想再攻打这个村子。 　　这些愚蠢的村民，居然脱离自己想好的剧本，执拗着不肯背叛赛兰丝。 　　剧本不断遭到改写，所有登场人物都无视剧本擅自行动这些情况全都不在它预料之中。 　　它不能容许如此荒谬的发展。 　　既然如此，就干脆先宰掉所有的村民，再把这只艾琳族魔法师踩在脚下蹂躏吧。 　　于是格莱杨拉波尔振起双臂。一阵燃烧的流星雨在它的呼唤下跨越现实的阻隔，凭空出现在天空中，开始往下砸落。 　　对此束手无策的赛兰丝只能撑起一道防护罩，保护自己和身边的几名民兵而已。 　　大半个恩纳村因此陷入火海之中，房子超过半数都被爆炸引起的火焰所吞噬。 　　“啊啊！” 　　好几名民兵下意识发出哀鸣。 　　他们确实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但当然还是不想让妻小一起送命。 　　“……你们快去帮大家的忙喵，这里交给我！” 　　赛兰丝也察觉到了这点。 　　“只要大家能够逃离村庄，我就也能够放开手来施展魔法了喵。” 　　既然这头恶魔的目标是自己，那么自己就有义务和它战斗到最后一刻。 　　正在赛兰丝要这样说时，她身边的民兵却抢先开口了。 　　“赛兰丝大人，犯不着为我们顾虑太多。我们这些命硬的乡下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一定有办法活下去的。” 　　这话说得……也未免太朴实了。 　　“……我已经见识到你们的觉悟了喵。脸色发青还能吼这么大声，你们实在很了不起……不过喵，很抱歉我得对你们的决心泼一桶冷水。” 　　赛兰丝说到这里，闭上眼睛。 　　“你们的力量是伤害不到这个恶魔的，大家还是逃走比较好喵。你们应该去保护所有人逃出村庄。要牺牲，我自己牺牲就够了喵。” 　　她的这番话让民兵们陷入了一片沉默。 　　“哈哈哈哈！什么嘛！哎呀，这下真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几阵笑声突然从民兵中传了出来。这听起来并不是自暴自弃或是发狂了，而是爽快的笑声。 　　是几名年纪比较大的民兵大叔发出的笑声。 　　“只要妻小能得救，我就了无牵挂了。这下子就可以报答赛兰丝大人的恩情了。” 　　“对啊，说得没错！我看年轻人还是逃走比较好。要牺牲，我们这几个老头牺牲就够了。” 　　他们一边说，一边环视周遭那些才十几、二十几岁的民兵。被注视到的民兵虽然不甘心，但在片刻的犹豫之后，仍然咬紧牙关，转身往村子里奔去。 　　“……好喵！”于是赛兰丝也只能对剩下来这些至少三十岁以上的民兵大叔们点了点头，“那大家就一起上吧！除了打倒这头恶魔，我们没有别的活路了喵！” 　　“好！” 　　这些剩下的民兵大叔们一齐发出决心坚定的咆哮。 　　虽然声音有点颤抖，但没有人临阵退缩。 　　咆哮当中，带有尽力保护自己儿女与心爱之人的男子汉志气。 　　（好个头！） 　　格莱杨拉波尔在心中气得破口大骂。 　　这些人类的脑子到底长到哪里去了？ 　　明明只要乖乖跪伏在地上，献出这只艾琳，你们就能活下去。 　　为什么这些巴佬都像是脑袋转不过弯来一样，愣是想不到可以这么做？ 　　“那么我就让你们切身体会一下，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愚蠢！” 　　它将自己灰黑色的巨大左爪伸向眼前的赛兰丝一行人。那巨大的爪子间突然冒出了黑色的光，然后光芒一瞬间膨胀成了熊熊燃烧着的黑色火焰。 　　这是它之前在人形时就投掷过的地狱火球，但威力却远在人形时之上。致命的黑色火焰从空中飞袭而来。 　　“散开喵！” 　　赛兰丝的声音因紧张和焦虑而显得有些变调。正当民兵都开始迅速散开的时候，却只有她没有动弹。 　　“【力场囚笼】！” 　　她再次施展了自己所能施展的最高级法术之一。肉眼不可见的六面力场墙形成正方体，将火球瞬间围住。炙热燃烧着的黑色火球“砰”地被透明的墙壁拦在了半空中，逐渐熄灭。 　　可尽管地狱火球的火焰因此开始逐渐消散，但强烈的余波仍然透过力场之壁袭向了赛兰丝，周遭空气中的水分一瞬间全被蒸发，赛兰丝的头发和皮肤也被灼伤。 　　万幸的是，这并不算是什么很大的伤害。 　　“看来你的魔力也快到极限了。” 　　恶魔倒也没有再放出火焰，而是一边冷笑一边踏着大步逼近。整个地面都在它庞大的身躯下开始轻微颤动起来。 　　散开的民兵们连忙聚集到赛兰丝跟前，举起干草叉。他们脑中理智的那部分告诉自己，手里的干草叉对巨大而拥有强壮肉体的恶魔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可燃起勇气的部分却又让双腿拒绝后退。 　　至于恶魔则是打算直接一脚踢开这些乡巴佬。 　　“艾琳族，我想到一个让你绝望的方法了我要当场蹂躏妳。你就在这些你无力保护的人类尸体前怀上我的孩子吧。” 　　赛兰丝懒得理这个神经病。 　　为了阻止它的靠近，几名民兵拉弓满弦，不停地射出箭矢。但就连恶魔变成人形时都毫无效果的箭，现在则是根本没法刺破它的鳞片。 　　不过至少这确实让赛兰丝得到了施展下一个法术的时间。 　　举起短法杖朝向前方，她施展出了这场战斗中的第一个圣洁魔法：“【光辉炸裂】！” 　　带着天界神圣光芒的碎片从短法杖的顶端喷出，朝着恶魔巨大的身体接二连三砸了过去。这圣洁魔法乃是来自天界的纯善神圣能量，第一次对恶魔造成了有效的攻击。连续的碎片击打让恶魔那庞大的身躯有了一瞬间的踉跄。 　　但也就只是踉跄了一下。 　　它很快摆脱了攻击，继续朝着赛兰丝他们攻了过来。 　　此时站在赛兰丝前方迎击的，就只有勇敢的民兵们而已。 　　“杀啊啊啊啊啊！” 　　他们举起干草叉，迅速地瞄着恶魔腿上的肌腱刺了上去。 　　这一击快速、灵敏而准确 　　然而伴随一股金铁相撞声，几把干草叉全部像牙签一样轻易被折断了。恶魔的鳞片就连肌腱部都如同岩石一般坚硬。 　　“不知天高地厚！” 　　朝着失去平衡的民兵，恶魔一挥手臂就将他们全部打倒了。明明只是随便挥出的一拳，速度和威力却都非同小可。若不是赛兰丝事先对他们施展了【群体法师护甲】，好几个民兵大叔恐怕会被这一击当场打成碎片。尽管现在受到魔法保护，这一重击仍然将他们打翻在地，无力起身。 　　格莱杨拉波尔倒也没有继续浪费时间追击倒下的民兵它的目标终究只有赛兰丝一个。 　　赛兰丝则是咬紧牙关，趁着恶魔打飞民兵大叔们的时机继续施展下一个圣洁魔法。 　　“【灰烬时雨】！” 　　橘黄色的星状灰烬雨从空中平稳地落下，掉在恶魔身上。神圣的能量在恶魔的鳞片上烧灼出微小的伤口，确实造成了一些伤害，而且这些伤害没有像之前那样快速痊愈。 　　……但也就仅此而已。 　　而赛兰丝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虚弱了。 　　圣洁魔法要求施法者自愿作出自我牺牲以换取强力的结果。她刚刚施展的那两个圣洁魔法已经削弱了她自己的力量和体质属性，可却并没能对格莱杨拉波尔造成多少伤害。 　　如果想要施展更强大的圣洁魔法，就会需要更为巨大的自我牺牲。例如永久降低施法者本人的特定属性，或者下降等级，甚至自己的性命。赛兰丝所知的，老师米莉尔教给她的最强大的圣洁魔法，就能够让施法者释放出宇宙创生般剧烈的神圣能量，荡平一切邪恶但是需要牺牲施法者本人的生命。 　　（无论是魔力也好，还是我可以奉献的力量也罢，都已经所剩无几了喵……如果真的要把一切都赌在下一个法术上的话……） 　　恐怕就得真的和字面意思上一样，奉上“一切”才行。 　　恶魔继续逼近。它仅仅是随意挥动的手臂，就在阻挡在赛兰丝前方的民兵们中扯出一条道路。 　　这些民兵大叔们尽管恐惧，却丝毫不肯退缩。 　　因为他们知道或者说他们相信，保护好赛兰丝让她能够安全施展魔法，才是唯一能够让他们以及他们的妻小有可能活下去的办法。 　　可无论他们的勇气有多么值得钦佩，终究无法弥补双方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格莱杨拉波尔终于将挡路的杂兵全部打散，站到了赛兰丝面前。 　　赛兰丝连忙开始施展自己的下一个圣洁魔法。一柄由神圣能量构成的巨大战锤凭空出现在了她面前，并在空中旋转，越转越快然而就在她即将完成魔法时，格莱杨拉波尔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拍过去，打断了她的魔法，把她的身体打飞到半空中，狼狈地摔落在十米外的地上。 　　剧痛。 　　全身都像是被重物碾压过了一般，疼痛感伴随着每次呼吸涌出但只要还能感觉到疼痛，就代表着自己还活着 　　她呻吟一声，稍微动弹了一下。 　　“我要先把你的四肢砸个粉碎，然后在动弹不能的你的眼前，好好折磨这些人类。” 　　格莱杨拉波尔带着嗜虐的笑容继续逼近。 　　看起来，已经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创造神啊，如果您真的是慈爱而正义的神……那么就请赐给我力量，让我能够站起来，打倒这个恶魔吧。） 　　赛兰丝在心中默默向自己自小在修道院长大以来就信奉的神明做出最后的祈祷，然后从小小的身体中挤出最后一丝力量，有点迟缓地直起身子。遭到恶魔攻击的身体就像灌了铅一样重，但至少总算能动弹了。 　　这样就够了。 　　“大家，由我来守护喵。” 　　她用手中的短法杖作为支撑，慢慢站了起来。从她的伤口里流出的血，把脚边的地板染成了红黑色。 　　一个人口只有一百多人，而且村民也全都只是普通人的小村庄， 　　和一个天赋卓越的进阶级奥秘魔法师。 　　究竟是哪一方的性命比较重要呢？ 　　有些人大概会觉得，如果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来保护他人的话，好歹被保护的也该是“世界”、“国家”之类更大的东西吧可至少对现在的赛兰丝来说，她愿意奉献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这个平平无奇的恩纳村。 　　“……你想要做什么？”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的格莱杨拉波尔连忙加快脚步，但已经来不及了。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圣洁魔法，其实只需要读出一个正确的字就能施展。这个字来源于创造神创造世界时咏唱的创世神言，是神言中最强大和最令人敬畏的一个字。创世神言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它不存在正确的书写型式，少有凡人的心智能够理解它，也没有任何邪恶之徒能够说出它或忍受其声。 　　“■！” 　　如宇宙创生般的神圣能量，在赛兰丝吐出这个字后，便从她体内炸裂而出。 卷八：沦亡之冬 ​332：给予希望 圣洁魔法的奉献发生在魔法的持续时间结束的时候。 　　换言之，就是效果结束之后才会取走施法者奉献的自我牺牲。 　　所以赛兰丝现在才能看到自己施展这个法术后取得的结果。 　　澄净的空气伴随着神圣的能量扩散开来。透过那个被她念出的字眼，力量从遥远的高位次元中输送而来，满溢而出。 　　耳边传来雷霆般的轰鸣，眼中映过纯白色的闪光。 　　最后一切都归于静寂。 　　“啊？” 　　格莱杨拉波尔还没来得及理解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宇宙创生般的强烈神圣能量已经彻底粉碎了它的躯壳。这圣洁之力不仅破云裂地，更能震荡神魂，驱散一切邪能。它的灵魂尖啸着被打落无底深渊，愤怒的嗥叫在整个下层界回荡，刺破层层深渊，直传到最深处。它会发现自己原本很难被轻易掠夺的力量和本质都在“降阶”，发现自己回到了弱小的劣魔躯壳里。 　　邪恶不容许失败虽然它们经常都在失败。一旦有恶魔在执行任务时失败，魔神或深渊本身就会把它们贬谪打落。 　　相对地，这圣洁之力带来的激荡也令赛兰丝脆弱的躯体无法承受。她现在只能跪在地上，伸出舌头大口喘息。读出创世神言的力量超过了她自身的极限。奉献生命、将自身与真理相连的赛兰丝，此时面容已经失去了血色。 　　但她并没有因此感觉到痛苦。 　　因为她感觉到一双很熟悉的手正在抚摸着自己。 　　就像久治不愈的一个疮口脱痂，就像从一层丑陋无比、硬邦邦的癣疮中破壳而出，就像永远而彻底地脱下一件肮兮兮、湿漉漉、黏糊糊的衣服。上一刻的脚步沉重和遍体疼痛，心中的恐惧与头晕目眩……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就像一个噩梦一样结束了。 　　“啊，真是个美丽的世界。” 　　赛兰丝感觉到自己的身躯正在逐渐变得稀薄，逐渐被向上抬升。 　　她俯视着这个自己刚刚付出了生命去保护的村庄。 　　除了在恶魔刚刚来袭时被杀的几名民兵以外，大部分村民都没有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那些被恶魔打伤的民兵大叔们在年轻民兵们的搀扶下，正在和搬运粮食的村民一起，离开那些必须被放弃的燃烧房屋。 　　恩纳村在这场劫难中受到了重创但绝对不至于毁灭。大家会哀思，或许还会悔恨，可大家也会因此变强。 　　赛兰丝突然明白了。 　　就在眨眼之间，她明白了一切。 　　死亡从来都不可怕。 　　就像拔牙一样牙拔得越来越痛，之后那颗坏牙就被拔出来了。 　　她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因此死去之后也就超越了死亡。 　　（对不起，可可，我没办法继续陪在你身边了。） 　　（对不起，米莉尔老师，我还来不及回报您教导我的恩情，就不得不离开了。） 　　（对不起，大师兄……爸爸。我……）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躯壳在这注定的时刻消融。 　　然后，踏入新生。 　　当感应到状况不对的白娅和米莉尔赶到恩纳村时，她们看到的是掉落在村子中心的一顶白色的巫师尖顶帽，一件同样白色的罩衫，以及一柄由七色的流星制作而成的短法杖。 　　白娅和米莉尔都立刻认出，这是米莉尔送给赛兰丝的一大堆厉害又可爱的魔法装备。 　　充溢在空气之中，那还未散去的神圣能量余波，让米莉尔立刻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啊……赛兰丝……”她跌倒在地上，面色苍白，“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会发生的……但是……” 　　她的反应让白娅也想起了去年时间守护者伊利森·冬雾临走前对赛兰丝说出的那段“祝福”。 　　时间守护者当时就预言过了。 　　预言过赛兰丝将会承受苦痛和绝望…… 　　并且在死亡的深渊之中获得新生。 　　白娅若有所思。 　　新生……新生？ 　　她立刻抬头望向天空。 　　天界并不真的在物理上位于地面“上方”，可尽管如此，白娅还是通过自己那双属于真神的眼睛看到了一些东西。 　　她看到了一团辉煌壮丽、闪耀着黄金色泽的光，披戴着人的外形，充满了绝不可能存在于凡间的慈爱、正义与活力的气息。 　　她还看到了一个散发着温暖平静光辉的白色小光球，正跟随在那团大光的旁边。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光球长着两只猫耳朵和一条猫尾巴。 　　“……说好的人死了要先在冥界那边中转的呢？” 　　白娅忍不住吐槽。 　　结果那团披戴着人形的光转过身来，对白娅伸出了一只放在嘴唇上的食指。 　　然后一个没有来源的声音自白娅的脑海中响起。 　　这是一个白娅曾经听过一次，且让她觉得无法忽视的声音，一个如潺潺流水般温暖的声音。 　　【只有五分钟哦。】 　　什么五分钟？ 　　白娅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蓝天上出现了一道口子，就像是窗帘被拉开来一样。那个长着两只猫耳朵和一条猫尾巴的小光球从口子里滚出来，正好掉到米莉尔和白娅面前。 　　三个人都因此愣了一下。 　　米莉尔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向小光球迎上一步：“塞、赛兰丝？是你吗？” 　　猫耳光球点了点头或者说，上下摆动了一下。 　　“但是，”米莉尔转过来望着白娅，“她不是……呃……死了吗？” 　　还没等白娅回答，米莉尔就和白娅一起听见了那个没有来源的声音。 　　【是啊。】 　　那个声音十分平静地说，让人觉得祂几乎是在笑。 　　【她已经死了。但是你们也知道，大多数人都死过。死亡只不过是一条人人必走的路，是另一个更伟大故事的开始。没死过的人很少很少。例如你们这两个孩子。】 　　米莉尔和白娅都有些糊涂了。 　　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感觉到了现在的赛兰丝身上放出的光芒，那些刚刚散去的村民们也开始重新聚集到这边来。她发出的那充满活力的白色光芒令他们有些目眩。 　　对于一个凡人的眼睛来说，现在的赛兰丝是陌生的。但当这些村民们看到这个猫耳光球的时候，他们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其实一直以来都和她相熟。 　　“赛兰丝大人……” 　　“是赛兰丝大人吗？” 　　他们凑近，既想用自己的手去碰触现在的赛兰丝，但又有些害怕。只有几个平时和赛兰丝十分亲近的村子里的小孩子，跑过去抱住了变成光球的她，把自己的手和脸埋在她发出的光芒里面。 　　而且这颗光球确实可以被“抱住”。她是有实体的。 　　“我……”赛兰丝迟疑了一会，才开口继续往下说，“我应该要离开了喵。” 　　四周的村民之中立刻传来一阵哀切的声音。 　　“米莉尔老师，我这么做是做错了喵？” 　　她转过身，看向米莉尔。 　　米莉尔似乎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你没有错。你已经做了你所能做的一切。现在你属于一个更好的地方。好好休息吧。” 　　“而且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见面的。”白娅补充，“你还没忘记时光守护者那家伙说过什么吧？既然他和你以及和我们都说过‘再见’，那么我们自然会再见面。” 　　还有摩卡。 　　白娅在心中默默想到。 　　时光守护者还说过，赛兰丝与摩卡重逢的时间比想象中还快得多看来这番话现在也比较有头绪了。 卷八：沦亡之冬 ​333：算账 虽然赛兰丝本来打算什么都不带，就这样离开，但米莉尔硬是把那柄由七色的流星制作而成的短法杖塞给了她。 　　“就算在天上，也会有这个东西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可是，老师喵……”猫耳光球忍不住吐槽，“我连手都没有了喵。” 　　“等你晋升之后就会有了。” 　　白娅淡定地补充。 　　她可不觉得赛兰丝在天界会满足于自己现在的形态。 　　“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我们也会去看你的。” 　　五分钟结束后，赛兰丝也随之回到了天界，米莉尔也恢复了冷静。 　　这绝对不是什么永远的告别。既然如此，就更没有悲伤的必要。 　　不过，在白娅和米莉尔离开这个村子前，她们也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做。 　　白娅悬浮到空中，放出威光。 　　“恩纳村的人民。我是胜利之神白娅。” 　　她一边说，一边向他们显明自己。 　　“我的同胞，从灾难中拯救过你们的赛兰丝，已经回到了属于她的地方。她无法继续陪伴在你们身边，但切勿忘记，她会一直在天上守望着你们。” 　　许多村民沉默不言，不过也有几名民兵无声地发出啜泣。 　　“我知道你们在这场战斗中的表现。你们已经具有足够的勇气了。”白娅继续往下说，“接下来，我将要让整个阿伦戴尔恢复它往日的尊严。” 　　“所以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们要战斗！”有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立刻就在人群中出声喊到，“我们要和那些该死的恶魔还有入侵者战斗！” 　　“我感谢你们的决心。”白娅点了点头，但接着又摇了摇头，“可这不是你们该抛洒自己热血的地方。留在这里，重建你们的村庄吧。你们会有水源旺盛、水质甘甜的水井，有肥沃的土地可以耕种，有充足的木材可以造房。像你们这样遭受托瓦鲁王国袭击的村庄还有不少，聚集那些离散的难民，把这里打造成一座矗立在阿伦戴尔王国东边的大城市。” 　　这话让村民们面面相觑。 　　他们只是一群平民啊。即使把附近离散的难民全部聚集起来，而且还有足够的粮食给他们吃，房屋给他们住，柴火给他们取暖，也不可能有办法对抗来自托瓦鲁王国的侵略者。 　　白娅当然也察觉到了他们心中所想的这些话。 　　“不要惧怕！你们那敢与恶魔战斗的勇气呢？”她斥责到，“一场战争是否能胜利，不是由人数决定的，也不是由装备决定的，更不是由身份决定的！只要你们不忘怀赛兰丝曾经在此地所行的事，胜利就与你们以及你们的子孙后代，在这里进行的每一场战事同在。” 　　她的话语中似乎有什么力量。一股勇气渐渐传到村民们的身上。 　　一阵沉默。 　　然后一个粗壮、年轻的男人走上前来。他就是一开始大喊要和恶魔同归于尽的那个民兵：“好，我愿意接受这个安排。” 　　“明智的选择。”白娅点了点头，“你敢于第一个做出决定，所以将得到我更多的祝福。你的命运会比别人更好。” 　　说完这番话的白娅探出身子，朝那个年轻民兵的鼻子轻轻吹了一口气。接触到白娅的气息之后，那人的神色随之一变，仿佛一下子增添了无穷的勇气。 　　“那么接下来，我也该去找安娜狄艾尔算总账了。” 　　白娅如是说。 　　被魔剑霜之绝望所冰封，后来又被熵之龙尼德霍格的吐息所“杀死”，王都阿伦达尔现在的状况和废墟差不多。一场冷得超出所有人想象，而且长久持续的暴风雪，正以这座废墟为中心向外扩散。 　　然而风暴的中心往往反而是平静的。 　　阿伦达尔的中心现在亦是如此。 　　“呜哇啊啊啊！” 　　整座废墟中，就只有这样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根十米高，直径两米的灰色石柱上，如今正以黑色的锁链捆缚着被抓来这里的斯匹莉缇娅。柱子上刻满了凡人无法理解的蚯蚓状文字，像是轻轻呼吸般明灭闪烁。 　　“呜咿！” 　　斯匹莉缇娅发出了扭曲的悲鸣。 　　奇妙的痛楚正在她脑海的正中央越变越大。从不协调感变成隐约的疼痛，随后又更进一步地转变为剧痛，感觉就像是脑里有某种异物正一点一滴地变大，并且逐渐破坏脑细胞一般。 　　完全无法思考。 　　宛如扔进火焰里的薄纸一般，她的意识正在出现破洞。这些破洞扩展开来，瓜分了斯匹莉缇娅的精神。某种东西正逐渐渗透她的意识，将之置换成别的存在。 　　那当然就是此刻正站在柱子前，与拄着魔剑的苏茜·坎贝尔融为一体的魔神安娜狄艾尔。 　　她的脚下，无数发光纹理描绘出了平行线，构成了条纹模样的图腾。这些图腾也和那根石柱上的文字一样，一闪一灭。 　　这是相当复杂又特异，连米莉尔看到都会头痛的魔法阵。实际上与其说是她会感到头痛，还不如说她会因此感到恐惧这叫做“黑暗密言”，是创世神言的邪恶堕落的仿制品。它充满了恶臭和不祥的恐怖力量，仅仅是词句就能带来毁灭与绝望。 　　安娜狄艾尔原本就是极擅长魔法的魔神。她现在正顺着这个魔法诱导回路，强行从大自然中抢夺能量。说穿了，这一系列的魔法回路本身正发挥着一种“赝品版伟大秘仪”的机能。安娜狄艾尔身为黑暗精灵们崇拜的主神，本来就对精灵魔法研究颇深，在这凡间恐怕仅在米莉尔之下。 　　话虽如此，仿制终究只是仿制，赝品终究只是赝品。假的成不了真的，安娜狄艾尔也没有多少自行创造美好事物的能力。她的作品不过是对创世神言和伟大秘仪拙劣的模仿。 　　虽然安娜狄艾尔现在基本上处于操纵斯匹莉缇娅的立场，但两人之间的联系并不像她和苏茜·坎贝尔那样紧密。这是因为一旦安娜狄艾尔完全替代掉斯匹莉缇娅的自由意志，她就没法运用斯匹莉缇娅那个“瞬间解析看到的魔法的结构，并直接习得该魔法”的能力了。 　　安娜狄艾尔想要运用这个能力的前提条件，就是得让斯匹莉缇娅乖乖听话。然而事到如今再哄骗她已经来不及了，斯匹莉缇娅的性格又过于正直。 　　既然如此，就只能用痛苦和恐惧去威胁了。 　　在强大的邪能作用下，斯匹莉缇娅的意识已经染上了绝望的黑暗与剧痛的深红。剧痛与恐惧搅乱了她的精神。 　　这种纯粹用力量压迫的手法曾经是安娜狄艾尔最厌恶的。因为她最引以为傲的是自己的美丽而非粗暴的力量。她最喜欢的是欺骗和诱惑他人堕落，扭曲别人内心原有的欲望梦想也是一种欲望让人走向破灭。 　　然而现在的斯匹莉缇娅处于不管安娜狄艾尔说什么都油盐不进的状况。虽然只要多花点时间还是有办法，可安娜狄艾尔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也只能来硬的了。 　　像这样毫无美感的运用力量很容易让安娜狄艾尔回想起亘古之时，与自己争战，将自己从天界摔落到地上的那个天使长。 　　那份屈辱与仇恨，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城市废墟外侧传来的强烈嘶吼声，将沉溺于愤怒的安娜狄艾尔暂时唤醒了。 　　看来白娅已经来了。 卷八：沦亡之冬 334：让大地动摇的巨神 白娅以及米莉尔已经来到了王都阿伦达尔化作的废墟之前。 　　一层尖啸嚎叫着的寒冷风暴环绕着这片废墟，既是向外扩张的剑，也是拱卫它的盾。 　　不过这片废墟的防御手段不仅如此而已。在冰风暴的核心中，有什么东西在移动那是一座三十米高的冰川，依稀可以从它那苍白冰冷的身体上辨认出一个人形的躯体。 　　安娜狄艾尔在之前附身于雅雪莉法的时候，在她的脑袋里看了不少《方舟世界》官方小说的东西，其中就包括锡安帝国正在打造的尖端究极兵器“帝王泰坦”。然而小说和游戏不一样，里面也就只是用文字说明了一下帝王泰坦究竟是什么，连配图都没有。安娜狄艾尔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只靠小说里的文字描述就自己制造出帝王泰坦。 　　所以她只借用了一下这个创意。 　　之前苏茜·坎贝尔派来攻击阿里梅斯公爵领的冰兽部队，那些把娜娜她们胖揍了一顿的用魔力驱动的机器人，以及与芙萝伊和斯匹莉缇娅一起进入遗迹的魔导兵，都是安娜狄艾尔举一反三的成果。 　　只不过那些东西本质上也都只是安娜狄艾尔随兴做出来打发时间和推动“剧情”的小玩具。这座三十米高，由寒冰铸就，有着和人类相同的四肢，有着和人类相同的胴体，有着和人类相同的头部尽管具备了这些特征，却也缠绕着强烈邪气的庞然巨物，才是安娜狄艾尔唯一满意的作品。 　　这座巨大的冰块是冰霜泰坦索列姆亲手雕刻塑形的，然后安娜狄艾尔让自己的血流入那空洞的躯壳，再把多个强大的恶人灵魂融合起来，用她的吐息将鲜血与灵魂吹入其中来唤醒它。最后诞生出来的就是这亵渎到难以直视，等级却高达90级，战斗力堪堪进入神话级的超级怪物。 　　其名为“神孽·宙克斯克尔（xixecal）”。 　　它以及那层暴风雪，正是安娜狄艾尔安排来阻挡白娅的第一层防线。这玩意肯定打不过白娅，能撑上三分钟都算是赚到了。如果能因此逼出白娅的几张底牌，那就更堪称意料之外的收获。 　　白娅在数公里外的空中打量着这个怪物，稍微琢磨了一会。 　　她大概也猜出了点安娜狄艾尔的想法。 　　既然你那么想看，我就给你看吧。 　　只见她伸手从虚空中，抽出了自己那金黄色、由日轮的光辉所化的【胜利之剑】。 　　一开始这并没有带来什么特别的反应，直到米莉尔逐渐注意到自己已经不大觉得冷了。天开始变得雾蒙蒙的。事实上，雾变得越来越浓，空气也越来越暖和。 　　米莉尔那对精灵的尖耳朵开始听见一种奇特的沙沙声、潺潺声那是冰河解冻之后开始流水的声音。她俯视脚下的大地，发现有些树木的枝干上正在滴滴答答地滴水。当她仔细看向一棵树时，正好看见一大块积雪从树上滑落下来 　　约莫十分钟后，雪真的完全融化了，四面八方都出现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绿草地。这些绿地随时随刻都在变大，雪地则是都在缩小。越来越多的树木脱下雪袍。没过多久，米莉尔就发现自己无论朝哪里看，白色都不见了。薄雾开始由白色转为金色，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道道阳光射向解冻的大地，天空变得越来越蓝，不时还有几片白云匆匆掠过。 　　一阵微风吹来，摇曳的树枝上露珠纷纷洒落，拂起清凉、美妙的香味。 　　“这不只是融雪……”这景象让米莉尔不禁喃喃，“这是春天。” 　　她想起了自己两年前说过的那句话。 　　土著神会被自然影响，但真神会反过来影响自然。 　　……安娜狄艾尔一定会气炸的。 　　她这费尽心思才搞出来的冬天，居然就这样被白娅给轻描淡写地变成了五月。 　　“其实现在才刚二月份。”白娅一边耸了耸肩，一边收回自己的剑，“但是事急从权，管不了那么多了。” 　　再用【胜利之剑】照下去的话，整个阿伦戴尔都要变成夏天了。 　　“可是，白娅你不打算直接用【胜利之剑】对付那个怪物吗？” 　　“把剑在这里用掉的话就正入安娜狄艾尔下怀了。”白娅淡定地回答，“而且为了打个神孽就开大，你不觉得有点low吗？” 　　与真理的相连让真神拥有无限的神力能量，但冷却时间的问题仍然存在。要是先拿【胜利之剑】劈了这个冰山神孽，那么她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再次使用。 　　不过反过来说，只要没用来劈人，只是像这样拿出来改变自然的话，也不算是“用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概是因为气温开始变热的关系，神孽宙克斯克尔似乎有些被激怒了。它发出嘶吼，开始朝这边迈出步子。 　　相较之下，白娅看起来却是一点都不慌不忙。只见她伸手一挥，从金色的传送门中拔出了一柄大锤子。 　　毋庸置疑，这锤柄是乌铁，锤头是黄金，而且篆刻着二十四个卢恩符文的黄金大锤子，正是白娅委托凡尘矮人所打造的，古往今来最强的神器锤子。 　　（很好。） 　　在远处注视着这一切的安娜狄艾尔则是眯起了眼睛。 　　（就让我看看你这柄锤子究竟具有什么样的力量吧。） 　　然后她就看到白娅举起锤子，用力在地面上砸了一下。 　　她脚下的大地立刻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有什么体积并不小于宙克斯克尔的东西正在从里面现身。 　　莫非白娅是要让尼德霍格与它战斗吗？可是如果在这里消耗掉了尼德霍格的力量，白娅又打算让谁去对抗冰霜泰坦索列姆呢？ 　　实际上，无论白娅打算用【胜利之剑】还是让尼德霍格大战宙克斯克尔，都在安娜狄艾尔计算之中。只要能消耗掉白娅手中的牌，不管消耗掉哪张都是好的。 　　……然而安娜狄艾尔实在没算到接下来这个玩意。 　　从这大地的裂口中传出了阵阵的轰鸣声，从里面开始涌出了大量的 　　无穷无尽、放出光辉的黄金，它们很快就堆成了一座闪闪发亮的黄金之山。 　　这是要做什么？ 　　米莉尔和安娜狄艾尔都无法理解白娅这个行为意义何在。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她们看到白娅拔下自己背后八条尾巴中的一条，然后迎风一晃。那条尾巴立刻变成了一个只有一条尾巴的白娅。接着这个化身又摇身一变，化作一团金色的钻头钻进了这堆黄金之山中。 　　随后整座金山都开始发出耀眼的神力之光。 　　在这耀眼的万丈金光中，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白娅咏唱的神言。 　　“吾乃诸色之黄，吾乃诸金之金，吾乃断魔之剑，吾乃寄宿于日轮的正义之怒，让大地动摇的巨神！【太阳天·弥额尔（tiphareth·míchaël）】！” 　　话音刚落，这座金山便开始膨胀。它拔地而起，变成了一具同样身高三十米的黄金巨神。在周身释放出的神力之光中，这以白娅的化身和无数黄金所造就的巨神开始仰天咆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祂既没有喉咙也没有声带，然而周围的空气却受到白娅之权能的影响，自己振动起来。祂伸出的黄金巨足一脚踩在刚解冻的大地上，发出地动山摇的震响。 　　一般来说，真神的化身只能发挥出本体不到一半的实力。但是在白娅将自己的权能与这黄金大锤的力量相结合之后，这【太阳天·弥额尔】却得到了与她本体相仿的战斗力。 　　巨大的冰山神孽嘶吼着以野兽般的姿势奔到了黄金巨神面前，挥出拳头。它的右臂剧烈地震动着，同时散落出许多如尘埃般细小的碎冰。 　　这确实是倾尽全力的一拳。是没有任何技巧，却又蕴含着可怕力道的一击。 　　但是【弥额尔】伸出左手的一根食指，轻巧地接住了这个拳头。 　　宙克斯克尔使出浑身解数的一击，对真神完全发挥出来的实力而言，只需要一根指头就能挡下。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它扭转身子发出刺耳的嚎叫，更进一步地挥出左拳然而这次却是被【弥额尔】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左手臂。 　　接着……【弥额尔】用右手的这两根指头，夹断了宙克斯克尔的这条手臂。 　　对于神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随后【弥额尔】挥出了这场战斗中的第一拳，直接打飞了宙克斯克尔那形如冰川的头颅。 　　“菜的抠脚，下一个。” 　　白娅说。 卷八：沦亡之冬 ​335：Hell and Heaven 【太阳天·弥额尔】释放着金色的光芒，巍然屹立在大地上。 　　被祂打成碎片的冰山神孽已经和周围的积雪一样，在春天的阳光照耀下开始逐渐融化。 　　（别说撑上三分钟了，连一击都撑不住吗？） 　　虽然这早在安娜狄艾尔意料之中，但亲眼看到还是不仅有些丧气。 　　更糟糕的是白娅这下相当于从一个变成两个了。 　　【弥额尔】让白娅的化身得到了堪比本体的战斗力，而要正面和两个感官共通完美配合的弱等神战斗，对安娜狄艾尔来说实在有些压力山大。 　　（得想办法让白娅和【弥额尔】分开来……） 　　她一边这么想，一边往白娅那边望去，却发现白娅和米莉尔不知何时已经降落到地上，而且还铺上野餐桌布，拿出火锅和材料，居然开始涮羊肉吃，期间正眼都没看宙克斯克尔一眼。 　　说好的已经变成五月份了呢！？五月份你吃什么涮羊肉！？ 　　不对，这不是重点。 　　白娅的行为作为一种挑衅和羞辱，可以说非常简单粗暴……但是也很有效。 　　安娜狄艾尔咬着牙，压抑住了心中那股唆使自己直接冲出去和白娅开打的怒火。 　　……可是有其他人却压抑不住了。 　　“欺人太甚！” 　　也不知道之前是藏在哪里的冰霜泰坦索列姆，被白娅这赤裸裸的挑衅气得勃然大怒，自己从隐蔽中跳了出来，手中还握着他的寒冰巨斧。二话不说，他已经将手中的巨斧从侧面朝【弥额尔】砍了下去。 　　然而这巨神的动作比索列姆预料中更快。 　　祂迅速挥起黄金造就的右手，弹开了寒冰巨斧的攻击，紧接着一记左勾拳砸在了索列姆的鼻子上。缠绕着大量的神力，以放射出的金色光芒降伏物质，伴随冲击波的一拳在冰霜泰坦的脸上炸开。 　　“啊！” 　　索列姆发出惨叫，向后猛退，在地面上留下一条如运河般深阔的足迹，身体如筛子般抖个不停。 　　【弥额尔】则是在原地摆出拳击手一样的格斗架势。 　　和终究是生物体的索列姆不同，这黄金的巨神不存在要害。虽说白娅确实会感觉到疼痛感，但她对疼痛其实挺迟钝的。因此【弥额尔】不管是手被打碎还是脚被斩断都无所谓，只要再吸收黄金就能一下子修复。 　　近身战斗的话，索列姆与【弥额尔】相比落于下风那么远程战斗又如何呢？ 　　索列姆的胸肌突然间如同充气一般膨大起来，吸入了大量的空气，然后他吐出了直线状，具备强烈贯穿特性的冰之吐息。它形成了一束银白色的白光，相当于【绝对零度】得到了击破防御的效果。 　　可【弥额尔】根本没有打算防御。祂只是高举右手厌烦似地拨开这道迫近而来，威力足以击穿山峰、冻结海洋的吐息。 　　输出功率差太多了。 　　真神具有无限的能量，因此限制祂们战斗力的因素就只有“最大输出功率”而已。一般来说这个功率取决于真神所掌管的神职，所以很难改变……但取巧的办法仍然存在。 　　举例而言，大名鼎鼎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能够分出九人一体的化身。虽然包括她自己在内，这九个女武神的最大输出功率都只有普通弱等神本体的一半，但既然神力总量无限，那么九个“0.5”反而能让她得到4.5倍的总输出功率，同时间内能做的事情也更多。 　　白娅的【弥额尔】说白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让一个化身变成这具黄金巨神之后，白娅虽然需要时刻消耗一部分神力让化身维持巨神形态，可是总输出功率却提高了。换言之，白娅正越来越精于如何作为永动机来战斗。 　　冰霜泰坦不仅没有这种无限的能量，神力的最大输出功率也只有白娅的百分之五十左右。就算它手里有把斧子，绝对优势也位于【弥额尔】这一边。 　　“哦哦哦哦哦哦！” 　　索列姆愤怒的咆哮在城市废墟中回荡。他加速朝【弥额尔】奔去，使出全身解数与冲锋的力道一起挥动寒冰巨斧，斩向黄金巨神的喉咙。【弥额尔】所释放出来的金色神光一瞬间产生了皱褶般的扭曲，同样缠绕着神力的巨斧撕开了黄金巨神的【神力无实体屏障】。 　　然后 　　【弥额尔】抓住索列姆的右手臂，一把将他举起来，然后抛投出去。 　　索列姆就这样被扔了出去。他那楼房般高大的身体被黄金巨神仿若无物地轻轻抛飞向空中，砸落在城市的废墟里。 　　“呜啊啊啊啊啊啊！” 　　空气中回荡着冰霜泰坦的悲鸣。 　　一时间对着这不可能的景象出神的安娜狄艾尔，在听到索列姆的惨叫声之后立刻回过神来。砸落下来的索列姆陷进了废墟里，并且发出轰然巨响。强风与砂尘随着轰声席卷而来，大地鸣动的冲击力道甚至清楚地传到了安娜狄艾尔的所在之处。 　　索列姆受到的伤势并不严重。区区摔伤不可能对神话级的存在造成什么威胁然而一旦清楚地看到压倒性的力量差距摆在自己的眼前，即使是安娜狄艾尔也不得不感到动摇。 　　她下意识地往白娅那边望去，却发现白娅根本没在意【弥额尔】与冰霜泰坦之间的战斗。她们已经吃完了涮羊肉，开始从传送门里取出一笼一笼的烧麦和虾饺，以及泡好的茶。明显全都是直接从大和“空运”过来的。 　　你们到底是来打仗的还是来喝下午茶的！？ 　　单方面的碾压战斗还没有结束。【弥额尔】走过去，伸出左手把倒地的索列姆抓住，拎起他的头部，将他悬吊起来。 　　然后用右拳不停揍索列姆的脸。 　　不到半分钟，索列姆的左脸颊已经肿得有他半个脑袋那么大了。 　　……简直欺人太甚。 　　仿佛是听到了安娜狄艾尔的腹诽一般，白娅喝了一口茶之后，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到：干掉他。” 　　与她意识同步的【弥额尔】立刻把力量集中在了自己握紧的右拳上，接着猛烈地击向索列姆的胸口并且将之贯穿。 　　没有血液流出。 　　但是以贯穿胸口的洞为中心，龟裂逐渐蔓延了冰霜泰坦的全身。 　　“呜啊啊，呜呜，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索列姆发出的惨叫，他的躯体轻易地崩裂四散了。身体的每一处都被分解成金色的光之粒子，并且在光芒之中逐渐消失。 　　……看完全过程的安娜狄艾尔满头冷汗。 　　老实说她是真的被这个场面吓到了。 　　她刚刚倒也不是没想过要上去援助索列姆，但是白娅表现出来的力量远远超乎她和索列姆想象。尤其是这个【太阳天·弥额尔】，其中绝对运用了白娅新得到的力量。 　　这是那柄锤子的力量。 　　邪恶泰坦原本应该是和恶魔一样，在凡间被杀死并不会真正死亡，而是回到无尽深渊的存在。 　　……然而那柄锤子却并不遵守那样的规则。 　　那柄锤子拥有在凡间就把恶魔彻底消灭掉的力量。得到那柄锤子的白娅，已经有了如字面意思上一般吊打邪恶泰坦和魔神的力量。 　　这下可要命了。 卷八：沦亡之冬 ​336：给我变成光吧！ 进来了。 　　自我之中有什么东西不请自来地强行闯入了。 　　乱七八糟的不快感在全身乱窜。 　　自己的存在本身正在遭到侵犯。 　　心灵与身体之间有什么异物插入，全身的皮肤之中仿佛有某种寄生虫在到处爬行的感觉，让斯匹莉缇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正是安娜狄艾尔所期待的。 　　恐惧会带来惊骇，惊骇会带来绝望，绝望会带来麻木。安静得几乎感觉不到痛苦。 　　（放开你的意识吧。） 　　然后安娜狄艾尔就可以像操纵提线木偶一样操纵她。 　　如果没有白娅的话。 　　“苏茜·坎贝尔！安娜狄艾尔！” 　　当甩着七条尾巴的白娅走进废墟的时候，安娜狄艾尔几乎就要自己品尝到绝望的滋味了。 　　她在整片城市废墟中安置了不少试图用来拖延白娅脚步的恶魔、魔物和魔导机器人，然而就在这些东西即将朝白娅扑过去的时候，白娅解放了自己的威光。 　　那是足以令观者灼伤眼睛的强烈阳光。 　　压抑力量。 　　缩小范围，减低伤害。 　　以她自己为中心释放出来的光芒就像是一颗行走在地上的太阳。在半径八百米的范围内，这些怪物在刹那间就被日冕烧得一干二净，连让白娅那慢悠悠的步子停下一秒钟都做不到。 　　安娜狄艾尔深深吸了一口气。 　　黑暗开始从她的脚下蔓延，向四面八方扩散。 　　很快地，在她们正式开始交手之前，她们分别释放出来的干涉力就开始了碰撞。然而在太阳之光的照耀下，黑暗根本就是一触即溃。 　　“……简直就像两年前的战况逆转了一样。” 　　安娜狄艾尔忍不住开口自嘲。 　　两年前，白娅在地下世界和附身于雅雪莉法的安娜狄艾尔交手的时候，这个魔神还能靠自己邪能深厚的优势把白娅压制住。 　　可现在的状况却完全反了过来。 　　“放心吧，虽然过程反了……” 　　白娅一边回应，一边举起了手中的金色大锤子。 　　“但胜负是不会变的！” 　　话音未落，她已经当头打下黄金大锤。苏茜·坎贝尔连忙挥动魔剑霜之绝望招架，但却怎么挡得住？勉强招架住大锤的苏茜在地面穿凿出一个巨大深坑，大地为之震荡。虽然魔剑没那么容易被打碎，但承载了冲击力的苏茜·坎贝尔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瞬间粉碎性骨折。尤其是她的双手瞬间扭曲成了异样的角度。 　　可是立刻就被魔剑修复了。 　　肌肉纤维、血管以及神经纤维被撕裂的痛楚，让苏茜·坎贝尔简直痛得想在地上打滚。即使被魔剑修复之后，她现在依旧在大口吐着紊乱的气息。 　　“说好的……黄金质地很软呢……” 　　苏茜一边喘气一边吐槽。 　　“用冰打造魔剑的人有脸说这个？” 　　白娅很不客气地回敬。 　　然而安娜狄艾尔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她们和白娅交手的这一招中，她看穿了白娅手中这柄黄金大锤的部分性质它确实能够消灭恶魔，但仍必须满足一定的前提条件。 　　恶魔和天使（以及神明）们都没法在凡间被真正杀死。它们在凡间被“杀死”的那一瞬间，就会根据创造神在太初规定的存在法则，本质流回到自己的归属位面。只有白娅和索萨这种仍然属于物质界的真神例外。 　　所以，白娅这柄黄金大锤的真正功能其实是存在法则的变换。 　　岩石被击碎就会成为石子，石子被压碎就会变成砂粒，砂粒再被进一步弄碎就会变成尘埃从理论上来说，把物质粉碎到极限后，最终就会发现所有物质都是由相同的、不可分割的基本单位构成的。不过这种形态基本上是被固定的，水不会某天突然变成石头，也不会突然变成人类。 　　然而白娅的这柄黄金大锤，却可以重新定义被它敲到的事物的“存在方式”。白娅可以用它解除掉事物中原本被规定的存在方式，复写上自己想要的定义。她可以让水变成面包，让空气变成人类。被这柄大锤敲到的恶魔在“死亡”之前，灵魂会先被变成光。 　　虽然恶魔在凡间死掉会回到深渊，可是光并不会实际上光也不会死掉。 　　光就是光。 　　而被这柄大锤敲到的恶魔却不再是恶魔。 　　这就是这柄大锤的可怕之处。 　　什么再生啊，不死之身啊，凤凰涅槃啊，对这柄锤子都毫无用处。用游戏来打比方的话，这柄锤子就是把被敲到的事物数据给删掉，然后根据白娅的意思写上新的。简直就是“作者手中的笔”。虽然在重新写上定义时，白娅也得先理解变换后的具体概念，锤子才会顺利地发挥机能，而且写上的新内容越复杂就需要花越久时间不过如果只是把恶魔变成光这点程度的小事，那绝对是绰绰有余。 　　因此这能将万事万物转换变化的奇迹之锤，就被白娅命名为“黄金奇迹（goldymarg）”。 　　可安娜狄艾尔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它的缺陷对于现在和苏茜·坎贝尔融为一体的安娜狄艾尔来说，这柄黄金大锤应该是没办法把她直接变成光的。因为安娜狄艾尔在苏茜体内，它没法直接敲到她。而永久毁灭凡人的灵魂是绝对的邪恶之举，哪怕苏茜本来就是个恶人也一样。 　　想当善神的白娅不可能毁掉苏茜的灵魂。 　　如果白娅只是单纯把苏茜·坎贝尔杀死，那么安娜狄艾尔也可以借助这个“死亡”逃回深渊因为苏茜·坎贝尔现在和她是一体的，苏茜的死亡就等同于她的死亡。换句话说，只要安娜狄艾尔别从苏茜体内跑出来，她就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白娅难道会没考虑到这些吗？ 　　“你知道吗，安娜狄艾尔。” 　　明明自己正位于优势，但白娅却突然主动拉开了距离。 　　“完成委托之后，用剩余的材料做点什么追加的赠品是凡尘矮人的传统，在阿萨神族的神器中这样‘顺手’做出的东西还不少。但是他们这次帮我做完锤子之后，一时之间也还真不知道该用剩下来的那么多材料做什么。” 　　毕竟白娅给他们的材料太多了。 　　“所以他们就问我，我想要用这个锤子做什么。听完答案之后，他们就帮我做了这个。” 　　白娅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到大锤子那比半个她还大的锤头侧面。 　　并且拔出了一根有成人小臂长短的黄金钉子。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立刻让安娜狄艾尔惊得全身都竖起了寒毛。 　　“恶魔啊，害怕我的力量吧！我将挥舞正义，粉碎你易朽的躯壳，挖出你亵渎的灵魂，以破灭之锤对罪恶降下否定与无情的歼灭！” 　　白娅咏唱着神言，然后朝苏茜·坎贝尔投掷出手中的黄金长钉。被吓得半死的安娜狄艾尔腾空而起，一口气把自己加速到音速的好几倍然而黄金长钉却像是长了眼睛般，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去，正中她的后心。 　　然后白娅以右手持大锤，用左手在虚空中一抓，被黄金长钉刺中的苏茜·坎贝尔就被直接抓了回来，狼狈地滚倒在白娅面前。 　　她举起了右手的大锤，朝着钉在苏茜身上的长钉砸落。 　　黄金长钉立刻顺畅自然地打穿了苏茜的胸口。没有任何血液，只有耀眼的光线爆发而出。 　　“呜咿！” 　　苏茜·坎贝尔发出了扭曲的悲鸣。 　　仿佛一把利刃插入头颅之中。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白娅把长钉敲进她体内时，刺进了她与安娜狄艾尔之间。 　　那根长钉并非刺进了肉体，而是在切断了苏茜·坎贝尔与安娜狄艾尔的连接的同时，钉入了安娜狄艾尔的灵魂。 　　只见白娅伸出左手握住长钉，用力向上一拔，便把一颗紫黑色的光球从苏茜体内拔了出来。 　　望着如字面意思一般被自己抓进手掌心的安娜狄艾尔，白娅再次举起大锤。 　　“给我变成光吧！” 卷八：沦亡之冬 ​337：安娜狄艾尔的笑 黄金大锤狠狠砸在了安娜狄艾尔的灵体上。她从被锤子接触到的部分开始分解，并且逐渐飞散到金色的光芒之中，静静崩坏的模样宛如无数花瓣凋零一般虽然是毁灭的景象，却又显得十分美丽。 　　安娜狄艾尔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飞快地被转化成光的粒子，她的力量也随之流逝。 　　（杀死魔神对现在的白娅来说，已经成为了如此轻而易举的一件事了吗！？） 　　不过安娜狄艾尔并没有因此绝望。 　　在人生的棋盘上展开的游戏里，只要没死就不能算是败北。也就是说，就算被逼到了极有可能败北的困境里，只要还能使出下一个手段的话，一切就不会在该处结束。 　　引诱人堕入绝望的魔神自己可不会那么容易绝望。 　　白娅的黄金长钉只刺穿了她灵体的大概一半。毫不犹豫地，安娜狄艾尔把自己的灵体切成了两半，让没有被黄金长钉固定住的那一半灵体逃逸而出。 　　可即使她逃离了长钉，已经被黄金大锤敲过的灵魂，剩下那一半也还是会逐渐被转化成光。现在逃掉还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是要趁着还没完全完蛋，使出下一个手段。 　　事先准备好复数的方案可是安娜狄艾尔一贯的作风。这一半的灵魂瞬间分散成上百个小小的分灵体，其中绝大部分都朝白娅拼死扑去。刹那间没反应过来的白娅本能地挥锤打去，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几个分灵体已经趁此机会化作紫烟般的形态，钻进了斯匹莉缇娅的七窍之中。 　　“事到如今你还想靠这一手玩什么花样？” 　　白娅抓着锤子追过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时间啊，停止吧！【被确定的未来（die geplante zukunft）】！” 　　这个全世界只有泽希特·布兰度与斯匹莉缇娅会用的始源魔法，是通过让施法者自己从时间流中分离，从而短暂暂停时间的魔法。并非干涉他人而是干涉施法者自己的魔法。换句话说不管白娅是不是神，它都会正常在斯匹莉缇娅也就是在安娜狄艾尔身上起效。 　　当安娜狄艾尔重新回到正常的时间流逝中时，她的最后一手棋已经下好了。 　　眼神已经失去光泽的斯匹莉缇娅张开了嘴，唱出了无词的歌。 　　白娅和此刻与战斗保持着安全距离的米莉尔，都立刻察觉到了这歌声的本质， 　　这是模仿【最初之歌】的拙劣赝品。最显著的证据就在于它根本一点都不好听。和米莉尔唱出的那简直是天界音乐的美妙乐章不同，这歌声是既低沉又单调的音堆序列。与其说是歌，还不如说某种更像咒文的东西，是以流水般的抑扬顿挫持续吟咏下去的冗长字串。 　　但也确实具有安娜狄艾尔想要的“功能”。就算难听，事物本身的规律也不会改变。 　　这的确是歌声。只不过并非寻常的歌声，而是越过鼓膜直接晃动脑髓的异样歌声，给人以不祥的感觉。 　　在这种时候单纯把斯匹莉缇娅打爆并没有意义。白娅连忙想再用黄金长钉把安娜狄艾尔给揪出来，但安娜狄艾尔那些分离出来、还没完全变成光的灵体却死死缠住了她的钉子。 　　早知道就让凡尘矮人们多打造几根钉子了！ 　　随着赝品版【最初之歌】的唱响，斯匹莉缇娅与真理连接上了比刹那还要短暂的一段时间。与此同时，好不容易把钉子上那些灵体甩掉的白娅也把黄金长钉打入了斯匹莉缇娅的脑袋。彷佛劈开头盖骨的强烈痛楚掐断了斯匹莉缇娅的意识，让她昏倒在地，勉强保住一命，可是 　　可是尽管只有不到百分之一，但安娜狄艾尔灵魂的一小部分已经趁着那与真理相连的瞬间遁入连接之中。 　　这已经是成功率小于万分之一，而且只要失败就必然会万劫不复的豪赌。话虽如此，即使安娜狄艾尔不赌在这一招上，她也会被白娅的锤子变成光就是了。 　　“啧！”这下轮到白娅犯难了，“没有质量的灵魂是有可能用光速移动的，但是物质界和至高天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路，距离安娜狄艾尔的灵魂完全进入真理应该还有一些时间！我现在就追上去把她彻底干掉” 　　“等等，白娅。” 　　然而米莉尔皱着眉头拦住了她。 　　“你真的有必要亲自去做这种事吗？” 　　“啊？你在说什么？真理所在的至高天是属灵的，有肉体和灵魂二元性的凡人无法抵达那里。这里只有我可以追上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米莉尔再次打断了。 　　“没错，这里只有你可以追上去……”米莉尔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可是，真理里面本来就有别人啊。” 　　在伪劣版伟大秘仪的帮助下，安娜狄艾尔的灵魂脱离了斯匹莉缇娅的身体，然后向上，以光的速度不断地攀升向上。 　　地面远在脚下，仅仅一望就能将大地与海洋描绘的图样尽收眼底。 　　眼前则是漆黑的苍穹和无数星群。 　　很快就连群星都被甩在身后，回头望去时连太阳也变成了在彼方闪烁的一个微弱光点。她穿过了包裹在物质界外的晶壁，到达了一处奇异之地。 　　这里是一个只存在纯白光芒的空间，是无法以任何其它方式到达的异次元。此处超越世界，与外界的联系完全断绝，是一条通往真理所在之处通往至高天的通道。只有最善良的灵魂以及最强大的邪恶灵魂能够存在于这里而不被散发出的神圣能量所湮灭。 　　喜不自禁地安娜狄艾尔继续以最高的速度往上攀升。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没有来源的声音。 　　【回头，安娜。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是一个安娜狄艾尔过去曾经十分熟悉的声音。如果是在其它地方听到这个声音，她一定会吓得心惊胆战，掉头就跑。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创造神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言劝告，正是祂无法出手阻止自己的证明。安娜狄艾尔深知创造神的老毛病祂总是要说到做到。祂自己订立的规则，祂是绝对不肯违反的！ 　　只要到达这条通道的尽头，到达至高天，安娜狄艾尔就会根据创造神自己订立的规则，像其他真神那样分得一部分真理。 　　【安娜，你不能成为真神。】 　　创造神再次说到。 　　“那又如何？”这个魔神冷笑着回答，“我要实现我的愿望，不需要神的承认！我一定会到达至高天！” 　　【安娜，你做不到的。】 　　“做得到因为是我，所以做得到！” 　　她话音刚落，原本空无一物的通道那发光的墙壁上，突然走出了一个又一个身披白袍，散发着洁白光芒的精灵。他们的双眼清澈雪亮，如同阳光一样直刺人心，他们的手中握着无形但也无与伦比的法力。 　　他们是方舟世界数万年来所有曾施展过伟大秘仪，最终让灵魂融入真理之中的伟大秘使。 　　“这是通往至高天的新防御系统吗？”这场景让安娜狄艾尔哑然失笑，“我都到达这里了，你难道还以为你这些仆人能够阻挡得了我？” 卷八：沦亡之冬 ​338：直到高处 虽然米莉尔的话好像很有道理，但白娅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她把自己的肉身暂时转化成灵体，顺着祂们每个真神都与真理所相连的连接追了上去。 　　不过白娅在看到自己的灵体形态的时候稍微吓了一跳。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把自己的肉身转化成灵体，而总所皆知的是，天使、恶魔以及神明的灵体形态和肉身形态是不一样的。祂们的肉身形态就像是穿在外面的衣服，而当这件衣服被脱下来之后…… 　　白娅终于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灵魂的样子。 　　她的灵魂完全没有艾琳族的特征，看起来就像是一团闪耀着黄金色泽的阳光，身周环绕着炽热的火焰。三对发出淡淡光芒的白色羽翼还从现在的她身后伸展出来，以光速带她飞出世界。 　　很快白娅就到达了那条通往至高天的通道，也看到了安娜狄艾尔 　　正在被数百个伟大秘使围殴。 　　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安娜狄艾尔是还保持着灵魂百分之百完整的全盛时期，那么她大概还勉强能玩出点什么花样。可想要用只剩百分之一的灵魂大战数百个以身合道的伟大秘使…… 　　能做得到才怪啦。 　　白娅觉得哪怕换自己上去都会被这群伟大秘使们胖揍一顿。 　　这些伟大秘使们甚至不打算杀死安娜狄艾尔，而是从虚空中召出无数光芒构成的洁白锁链，向她纠缠过去。 　　“我们不会让你过去的。” 　　伟大秘使们之中为首的那一人向安娜狄艾尔做出宣告。她是一名精灵少女，有着惊世骇俗的美貌容颜和超凡脱俗的优雅，身上的白色长袍以星辰的光芒和无数玄妙的符文点缀着，手中握有一柄由纯粹神圣能量构成的无形之杖。 　　不知道为什么，白娅觉得这名少女的长相让她觉得有些眼熟…… 　　嗯，没准她是时光守护者的亲戚之类的吧。 　　“我会过去的！” 　　安娜狄艾尔坚定地回答。 　　她的灵魂也现出了自己的本相。 　　光看上半身的话，她确实是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一道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淌落在她曲线妙曼的身体上，精巧的脸庞有着极致的美感。然而任何人在看到她的下半身时，都能意识到这一切只不过是骗局：她的下半身是一个巨大的蜘蛛，有着滴着毒液的獠牙，用八条蛛腿支撑着这个因为吞噬了无数绝望的灵魂而肥大的黑寡妇躯体。 　　灵魂的形象会现出该生命的本质。它来自他们的信念、他们的感觉、他们的情感连结以及他们看世界的方式。 　　而这就是安娜狄艾尔的本质她是亘古之时从天界堕落的天使长，现在是向凡人散播虚无与绝望的魔神。在无尽深渊的虚空中用蛛丝编织出层层叠叠而繁密的网，用欺骗和诱惑刺激凡人的欲望，最终推动凡人陷入绝望，吞噬他们的灵魂。 　　好几个伟大秘使在看到安娜狄艾尔的灵魂之后，都露出了被恶心到的表情。 　　就连伟大秘使中那名为首的精灵少女都为之皱眉：“以你现在的状态，即使到达至高天，十有八九也是魂飞魄散的下场，为何要自寻死路？” 　　这个问题的答案，白娅其实也很想知道。 　　安娜狄艾尔根本犯不着来陪她玩命。只要这个魔神一辈子躲在无尽深渊里面，白娅也不太可能追到深渊去干死她。反过来说，现在她试图通过赝品的伟大秘仪来取得真理的行为，不但成功率不到万分之一，而且只要失败了就会万劫不复。 　　结果他们看到安娜狄艾尔居然在笑。 　　而且还是很难看的狞笑。 　　“因为我想！” 　　想要制服命运，想要征服一切，想要掌控一切，想要对万事万物说，这是“我的”！ 　　这是所有恶魔的梦想，也是恶魔之所以为恶魔的原因想要成为所有凡物乃至于它们彼此的主宰。从它们自己同类的，到所有凡人的，以及天上一切的，让整个多元宇宙都为自己所有。 　　趁着伟大秘使们都被她这滔天的傲慢与贪欲所震慑，安娜狄艾尔的身遭突然出现了黑色的阴影。她伸出右手，居然从中拔出了魔剑霜之绝望。 　　哎？神器在这个通道里也可以用的吗！？ 　　白娅连忙想要伸手去拔黄金大锤却发现自己的灵体根本就没有长手啊！ 　　与此同时，安娜狄艾尔挥舞着魔剑冲进了伟大秘使之间。察觉到魔剑之厉害的伟大秘使们立刻分散开来。那些洁白的光之锁链则是自动涌上去，想要缠住魔剑和安娜狄艾尔持剑的右手。 　　伟大秘仪无法被解除，因此魔剑霜之绝望的【绝望领域】对它们毫无作用然而【黑暗霜缚】的效果却并非是解除，而是压制。就算只能压制几分钟，对现在的安娜狄艾尔来说也绰绰有余。这些锁链全部都在进入以魔剑为中心的半径三米后，被魔剑的力量给压制住了。 　　这下可有点麻烦。 　　“第一次施展秘仪时就被同化的蠢菜鸟们全部后退！”伟大秘使中为首的那名精灵少女开始指挥自己的同侪们，“其他人散开来！用没有光与火性质的秘仪缠住她！” 　　然而伟大秘使们因此散开来却也正中安娜狄艾尔下怀。她再次把自己加速，穿过散开队形的伟大秘使们，继续向高处飞去。 　　她又不是为了要和伟大秘使们拼死拼活才闯进这条通道来的。 　　看到安娜狄艾尔想跑，两名伟大秘使连忙联手用秘仪编织出一道纯力场的网子，架在通道里面。然而安娜狄艾尔故技重施，再次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两半，让其中一半撞进网子里被束缚住，另一半却逃过罗网，继续向上逃，逃向通道的尽头。 　　她现在所剩的灵魂大概已经不到原本的两百分之一，已经是连用“碎片”这个词都无法形容，只剩下“残渣”的程度了。当然，哪怕是残渣，魔神的残渣也远强于普通的恶魔。可尽管如此，这幅场面还是让白娅不由得感觉…… 　　有些可悲。 　　安娜狄艾尔已经快冲到通道的尽头了，通往至高天的大门已经近在咫尺。不过白娅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冲上去，挡在了安娜狄艾尔面前。 　　安娜狄艾尔和伟大秘使们都稍微愣了一下。 　　“太好了，是你啊。”伟大秘使中为首的那名美丽少女反应过来之后，似乎精神为之一振，“有你在的话就不用担心了。大君殿下，让我们一起把这个家伙赶回去吧！” 　　“居然是你！？”安娜狄艾尔发出的声音则是又惊又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 　　“当然是为了阻拦你啊。” 　　被她们弄得一头雾水的白娅回答。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居然还要挡在我的面前，将我摔落深渊，摧毁我所有的梦想？”结果安娜狄艾尔听到这句话之后反而勃然大怒，“我愚蠢的妹妹，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明明全都是你的错！” 　　白娅也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两个家伙大概是把自己的灵体形态和别人搞混了。 　　……应该是吧？ 　　因为她至今为止仍然没弄懂该怎么在没有手的情况下抽出锤子，白娅干脆也懒得用锤子打这个只剩0.5%的安娜狄艾尔了。反正自己哪怕直接撞过去，都能对现在这个她造成伤害。 　　她张开六片洁白的翅膀，放出灼热的太阳之光，坚定地挡在通往至高天的大门前。 　　气急败坏地安娜狄艾尔挥着魔剑冲上来砍她然而白娅又不是没被这柄剑砍过。现在的她连脑袋都没有了，更不可能会怕这柄剑。只剩0.5%的安娜狄艾尔砍在她身上的攻击伤害也小了很多。白娅哪怕在原地站着不动被她砍上几个小时都死不了。 　　“让我过去，让我过去！”望着近在咫尺，却被白娅牢牢挡住的至高天大门，安娜狄艾尔的声音中不知何时开始带上了哭腔，“你为什么要为祂而战？为什么要为了祂阻拦我？为什么要为了祂杀害我杀害你的同胞姐姐？就凭这祂创造了这个宇宙吗？因为这个宇宙是被祂所创造的，所以就理所当然属于那个强权的暴君吗？” 　　“别人不给你钱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去抢？谁创造出来就属于谁才正常吧？你不知道什么叫著作权吗？”一直站在那里被她砍的白娅忍不住开口吐槽，“你好歹也是个恶魔的老大哎，恶魔的契约精神被你丢到哪里去了？” 　　大概是因为安娜狄艾尔现在激动过头，外加以前附在雅雪莉法身上的时候受太多地球文化影响了，她一时之间居然没注意到白娅这句话的用词很奇怪。 　　“因为我不需要承认祂定的那些规矩！我是以自己的意志追求自由的反抗者，作为自己命运的主人去追求真理。无论如何，只有我的这份骄矜绝不能被夺走！经过亘古之时那一场惨烈的战争，好不容易才让祂的宝座稍稍动摇，若是我现在反而卑躬屈膝向祂乞求哀怜，拜倒在祂的权力之下那才是真正的卑鄙、可耻！推翻那个独裁暴君的重担压在我的肩上，所以我才必须从祂律法的约束中解脱出来！” 　　她说话的口气听上去那么庄严，那么高尚，那么骄傲，以至有那么一秒钟，白娅真的以为她这些话好像有点道理。但当白娅想起之前安娜狄艾尔对希丽忒公主、芙萝伊、斯匹莉缇娅以及这整个阿伦戴尔王国做出的那些混蛋事情后，白娅马上就明白了这些大话的真实含义。 　　“你的意思就是，你可以不择手段地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白娅回敬，“一边说创造神是强权的独裁暴君，一边说自己不需要受规矩束缚你这话怎么和流氓一样？这是哪来的蹩脚双重标准？” 　　这下安娜狄艾尔终于察觉到眼前这团金色的火焰灵体好像和自己原本想的不是一回事了。 　　“等等，你是白娅！？可是，这个光和火焰……难道说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来自身后的强烈魔力波动给打断了。 　　伟大秘使们可不是掉了线在那边看着安娜狄艾尔砍白娅。趁着安娜狄艾尔被白娅给拖住，他们中水准最高的九名已经联手完成了一个无比强大的秘仪。 　　“奉伟大创造神之名，秘仪使克莱莎·冬雾在此宣言！”那名为首的美丽精灵少女担任着这个联合施法的核心，朗声宣告，“将此不洁的恶魔安娜狄艾尔，永远放逐出这个空间！” 　　她高声诉说着世界的真理，声音充满了强硬和沉重的感觉。 　　“【魔封咒逐（n'quor'khaor）】！” 卷八：沦亡之冬 ​339：邪恶永不结束 世界的真理无可抗衡。安娜狄艾尔的一切都在伟大秘使克莱莎·冬雾吐出最后一个字符之后，化为奔流消逝而去。瞬息之间她便跨越无限大的距离，重新跌落凡间。 　　白娅连忙跟着追回去，化回肉身形态。强烈的下坠感让她一时之间有些迷糊。当白娅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米莉尔已经用那个变出洁白光之锁链的伟大秘仪把安娜狄艾尔和苏茜·坎贝尔都分别压制在了地上。 　　米莉尔好歹也是个新晋的神话级伟大秘使，而安娜狄艾尔作为魔神的力量则是衰弱到不剩千分之一了。 　　“居然是你……你居然是她！” 　　安娜狄艾尔现在看起来倒也没有要继续反抗的意思。她被光之锁链捆得死死地，倒在地上喃喃自语。 　　米莉尔用高等魔法制作出的结界把她和苏茜·坎贝尔还有魔剑霜之绝望都分开，阻隔了所有途径的移动方式。如果这样安娜狄艾尔都还能跑掉，那么米莉尔也只能自叹不如。 　　“我怎么了？” 　　白娅清醒过来，抽出黄金大锤，把它架在安娜狄艾尔的脑袋上。 　　这死到临头的魔神却反而发出嗤笑：“你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对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娅皱起眉头。 　　“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的意志？你以为你真的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吗？”然而安娜狄艾尔却自顾自发出狂乱的笑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笑谁，“我也好，你也罢，从被创造出来开始，就只不过是在祂手里蹦跶的棋子！我们所做的一切就连我的反抗和堕天，就连我今天被你打败，都在祂的安排之中！哈哈哈哈！什么反抗命运？我从头到尾都在被这注定的命运操控！” 　　“虽然我没有完全听懂你在发什么疯，但这就是为什么我从不妄谈反抗命运。” 　　白娅耸了耸肩。 　　只有卑微的人才会永不满足地追求权力。 　　只有怕死的人才会如饥似渴地追求不朽。 　　只有软弱的人，才会叫嚣着要反抗命运。 　　然而抱持着这种想法之人却永远不知道，能选择的和不能选择的，能改变的和不能改变的，能决定的和不能决定的全都是命运。 　　“你似乎觉得被命运操控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那么安娜狄艾尔，让我告诉你吧。”白娅重新举起黄金大锤，准备砸向安娜狄艾尔的脑袋，“在我看来，命运从来都不是为了折磨我而存在的，而是为了成就我而存在的！” 　　她挥落了黄金大锤。 　　……但却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一名散发着威光，高大伟岸、尊贵威严，长着三对洁白羽翼的炽天神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白娅身后，伸手抓住了她想要挥落大锤的手臂。 　　而且看起来很费力。毕竟白娅的力气比一般的炽天神使要大得多。 　　白娅还一眼就认出这个炽天神使就是上次米莉尔召唤出来围殴索萨的三个炽天神使之一。 　　“呃，你在干嘛？” 　　所以她更加搞不清楚状况了。 　　炽天神使没有回答老实说白娅就没见过哪个炽天神使开口说话但是相对地，她听见了那个没有来源的熟悉声音。 　　【白娅，我的孩子，你不可以完全消灭安娜。】 　　啊？ 　　“我的妈呀。”白娅忍不住抱怨，“我相信摩卡没准有一天会改正，也相信依莉丝那个熊孩子被关上五百年之后有可能会学乖。但是放过安娜狄艾尔？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结果那个奇妙的声音反而笑了。 　　【白娅，我的孩子。你纯真如孩童的心灵，只对邪恶展露的愤怒，不夹杂憎恨的正义，这些都是我所喜爱的。但若是你因此失去了仁慈和宽恕，那就本末倒置了不过安娜的问题并不在这里。如果她能理解我所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早就让她再次回到天堂了。】 　　创造神说到这里，还叹了一口气。 　　【可事情难就难在这里。我衷心希望她能明白，但她却不愿让我去帮助她。我也无法安慰她，因为她把自己弄得听不懂我说的话。】 　　“可是……”白娅被祂搞糊涂了，“你也会有做不到的事？” 　　【我的孩子，】创造神回答，【我能做到的和不能做到的，我都会让你看到。】 　　从天上突然吹来一阵气息，吹到安娜狄艾尔的身上。捆绑住她的洁白锁链立刻消失了。她茫然地站起来，却没有逃跑。 　　“……这一切，你都能看见吗？”安娜狄艾尔只是抬头向天空发问，“那个时候我向你揭起反旗，结果被她打败摔出天界，在深渊继续反抗你，今日却再次被打败这一切你一开始就全部都知道？如果都知道的话那岂不就是你让我做出这种事的吗！？” 　　其实白娅刚刚也稍微琢磨了一下这个问题：如果创造神知道未来，知道“明天谁会做什么”，那么人何来选择做什么与不做什么的自由？如果那样的话，一切确实就正如安娜狄艾尔所言，创造神只不过是一个操控所有灵魂的强权暴君而已。 　　【不是这么回事。】 　　创造神回答。 　　【时间是我创造出来的概念，我并不在时间以内。自太初以来的每一刻，对我来说都是“现在”。我不“记住”你昨天做的事，因为我看着你在做。你的昨天虽已逝去，对我而言却没有；我也不“预见”你明天做什么，因为我看着你在做。明天对你来说虽然还没有来到，但对我而言，明天已在那里。】 　　【你现在做不做一件事的自由，决不会因为我知道你在做什么而失去；你明天行动的自由也不会因我知道你将做什么而稍减，因为我已经在明天里见到了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要做了一件事我才会知道；但你做那件事的那一刻，对我来说就是“现在”。】 　　“……我没听懂。” 　　白娅老实回答。 　　不过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懂。 　　方舟世界的大部分人大概都无法理解这个道理，但因为白娅脑子里有不少地球知识的关系，所以她姑且能够理解一点。在她穿越之前的二十世纪末，地球上就有物理学家认为，时间其实是一大批静止的“现在”，就像影片胶卷上的每一格一样。另一方面，从相对论来看，时间的流速也不是永恒不变的，不是什么河流一样均匀流逝的量，也就是说，呃…… 　　白娅的脑袋开始冒烟了。 　　我的妈呀，我又不是学高端物理的。 　　她转头望向安娜狄艾尔，发现她也有些似懂非懂的样子，看起来也是和白娅一样稍微理解了一点点。毕竟她有从雅雪莉法那边得到的地球知识，看过不少地球学者在这方面的猜测和理论，很多科幻作家们在这方面也有过各种遐想。 　　但是 　　“什么鬼话！真是荒唐透顶！” 　　但是安娜狄艾尔拒绝相信。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继续讲这种胡言乱语？现在甚至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你已经把我打翻在地了，万劫不复了，都不愿对我说一句实话，还想要编出这种荒唐的故事来搪塞我？你究竟还想利用我做什么！？” 　　【你瞧。】创造神转而对白娅说，【她不选择信赖我，她的母亲，却宁可用自己心中的狡猾胡思乱想。她认为我欺骗了她，让她被摔落囚禁在深渊里，但实际上她的牢狱仅仅存在于她自己的心中。她迄今还待在这种自己用心打造的牢狱里，那么地害怕受骗上当，以至于我根本无法救她出来。】 　　白娅哑口无言。 　　她越看眼前的安娜狄艾尔越觉得她可怜，已经不再想要打死她了。 　　“……您干脆把她抓回去洗脑算了。” 　　【这也不是个办法。】创造神又叹了口气，【我希望你们每个智慧生灵都能得到幸福。然而我所定义的幸福应该是每个智慧生灵都能够自由地、自愿地和其他人一同生活在欢乐之中。我要是夺去她的自由意志，就更谈不上幸福了。正是为了让每个智慧生灵都具有自由意志，我才允许宇宙间有善与恶的战争。否则我为何不创造一个傀儡世界，让所有生灵的一举一动都听由我牵线？】 　　【但是，我的孩子，先别苦恼这个了，把最大的麻烦留给我吧。你还有别的工作要干。】祂突然话锋一转，【你不能消灭安娜，因为安娜若是被完全消灭，你也会失去很重要的伙伴。】 　　……啊？ 　　“难不成我那帮伙伴里面还有谁的性命是和她绑在一起的吗？” 　　白娅立刻问。 　　【差不多，不过我不会告诉你她是谁。】创造神回答，【在这个世界的伟大故事结束之前，安娜还会牵扯进来但那不是现在，即使对你来说也将是很久以后。所以你现在必须封印她。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没问题倒是没问题。”白娅点点头，“但为什么说只有我能做？” 　　旁边的米莉尔看起来一脸期待的样子，而且她确实也会施展时间守护者当年用过那个封印秘仪。 　　【因为你和安娜非常相似，却又完全相反。你们有着类似的出身与境遇，但是在决定命运的关键转折点上作出了不同的选择。所以，给予她制裁也是你的使命。】 　　老实说白娅没完全理解创造神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她还是开始琢磨自己到底该怎么封印安娜狄艾尔。因为她可没有伟大秘仪那种能够封印魔神的魔法技术。 　　而且就算要封印，她又能把安娜狄艾尔封印到什么地方去呢？ 　　“太迟了，白娅。阿伦戴尔已经完蛋了，托瓦鲁王国更是被我推入了深深地疯狂。即使在这里封印了我，你也无法拯救他们。” 　　安娜狄艾尔看起来虽然不打算再挣扎，不过嘴里倒是继续冷嘲热讽。 　　“归根究底，你什么人都拯救不了。你可以封印我，可以斩杀恶鬼，断绝邪魔。这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但除了收拾邪恶造成的烂摊子以外，你什么都做不到。” 　　“你越是阻挡我，我就越聪明。” 　　“你越是打倒我，我就越强大。” 　　“即使被你封印了，我也终将会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正是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所以才更让我自由！” 　　白娅懒得再理这个损人不利己的神经病。她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那是掉在地上，被米莉尔用魔法隔开的魔剑霜之绝望。 　　灵机一动的白娅立刻挥手召出小妖精艾璐芙，让她再次打开魔剑的装备属性之一。 　　【属性“黑暗霜缚”：此剑在被持剑者握在手中时，以持剑者的手为中心，直径5米的范围内，所有带有“火”与“光”描述符，等级不高于100级的技能效果都会被压制。此外，任何被此剑杀死，或者在此剑范围三百米内因为其它原因死亡的生物，其灵魂都会被此剑吸走并束缚。】 　　啊哈。 　　“那么你就到这里去享受自己的自由吧。” 　　白娅抓起魔剑，无视它不停喷发出的强烈寒气，奋力将魔剑刺进了安娜狄艾尔的胸口。 卷八：沦亡之冬 ​340：恶者互噬 存在于魔剑霜之绝望之中，用来束缚灵魂、抽取它们能量给魔剑使用的封印空间，是一片虚无而荒凉的大地，满布着灰色的雾霾。 　　魔力也好、电波也好、放射线也好、化学物质也好、空间移动也好就连白娅的光芒都无可撼动这座专门用来囚禁灵魂的监狱。在这滴水不漏的封印中无法对外界给予任何一丝影响。 　　但安娜狄艾尔刚被魔剑吸进来，就没压抑住心中踊跃的狂喜。 　　白娅果然是个大蠢货！ 　　没错，霜之绝望确实可以吞噬、束缚住任何在剑身半径三百米范围内死去的生物灵魂。但她难道以为我和索列姆魔剑的两大铸造者，会没有考虑到这个功能有可能会坑到自己吗？ 　　安娜狄艾尔和冰霜泰坦索列姆在魔剑铸造完成时，为了防止这个封印功能坑到他们自己，而特意留下了一个用来逃逸封印空间的后门。这个后门除了他们两个以外，连让艾璐芙偷看装备属性的白娅都不知道。 　　除此之外，安娜狄艾尔那个时候还考虑到自己打败白娅后，必然会与索列姆反目。因此这个恶毒的魔神甚至还在这个后门上另外偷偷加了一把锁。这把锁非常隐秘，不管用什么手段检查都极难发现。除了安娜狄艾尔自己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灵魂能够通过这把锁。这样一来，安娜狄艾尔就有可能在打败白娅后，把索列姆也囚禁于魔剑中，夺取他的能量为己用。 　　这个如意算盘其实打得不错。 　　她顺着以前自己和索列姆留下的记号，寻向他们在这片空间中留下的那个后门。荒凉的灰色大地中除了那道后门以外别无他物，因此安娜狄艾尔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那是一道厚重的青石门，青石的表面深邃而通透，由异次元的物质所构成，想用寻常方法打开是不可能的。只有安娜狄艾尔知道怎么解开这扇门上的那把锁。 　　她将手放到门上，高声吟诵密语：“与其在天堂为奴，不如在深渊称王！” 　　青石之门立刻与安娜狄艾尔吟诵出的这道密语共鸣起来，唱出高亢的歌声。随着共鸣越演越烈，某种像玻璃一样透明而看不见的锁悄然粉碎四散。 　　……然而石门却没有因此而打开。 　　“啊？” 　　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的安娜狄艾尔连忙推了推门，然而仿佛理所当然般，门粉丝不动。 　　而且这扇石门也肯定不是用来拉的。因为它连门把手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安娜狄艾尔完全无法理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穿了其实非常简单。 　　安娜狄艾尔和索列姆造剑的时候，因为两个人都怕自己不小心被关进去，所以联手在这个空间里设置了后门但想要利用这个功能坑对方的可不止安娜狄艾尔啊。索列姆实际上也怀抱着同样的念头，所以他之前也偷偷给这个后门上了一道锁。 　　而且因为各怀鬼胎的双方都把锁装得非常隐秘，所以不管是索列姆还是安娜狄艾尔之前都没有发现对方动的手脚。现在导致的结果就是这个后门其实需要他们两个都被关进去才能打开。 　　当然啦，我们都知道冰霜泰坦索列姆已经被白娅变成光了，所以……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安娜狄艾尔的理性逐渐分析出这个结果，无限膨胀的恐怖感让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邪恶本来就倾向于互相毁灭。 　　而且邪恶的创作，最终只会伤害到创作者自己。 　　此时此刻的白娅完全不知道剑里面发生的这些事。 　　她把安娜狄艾尔封进魔剑之后，打开了一扇通往米斯提亚环形山脉的传送门，把魔剑丢进了一座火山的火山口里。 　　岩浆的热度就算过一千年也伤不到这柄魔剑，而且这柄魔剑的重量足够它沉入地幔。过不了多久，就连白娅都不会知道这柄魔剑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白娅，我的孩子，安娜将会在这她自己打造的牢狱中被囚禁漫长的时光，因此你如今在凡间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创造神继续对她说话。不过这次说出来的话，内容有些出乎她意料。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白娅被吓了一跳，“虽然我知道真神一直留在物质界很奇怪，但一定要现在就赶我上去天界吗？我在凡间还有想做的事情啊！” 　　【还有什么事是你想做的？】 　　创造神反问。 　　“接下来的七年内还有很多邪恶之徒，会带来让成千上万人死亡的灾难。”白娅皱着眉头回答，“我知道安娜狄艾尔说的话有那么点道理。我不可能消灭邪恶，也不可能准备好阻止所有邪恶的办法但这并不表示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低下头，望向自己又白又嫩，看起来那么娇小的双手。 　　但是大家现在都知道了，这个可爱的身体里蕴藏着足以一拳打死魔神的正义之力。 　　“我可以用这份力量尽可能减少邪恶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也可以恫吓恶徒，让他们知道即使是最强大的邪恶也终究会遭受制裁。有些人会因为被惩罚而悔改，即使是死不悔改的人，也可能因为他们被惩罚而吓阻其他想要为恶的人。对于被邪恶所欺压侵犯的无辜之人，我也能替他们伸冤，替他们报应。因为……因为‘惩罚罪行，酬赏善举’才是正义和善良的体现。” 　　白娅这番话刚说完，就发现自己的阵营居然变成守序善良了！ 　　她意识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光变得更加浑厚凝实，开始具备某种更加具体的形态。 　　然后她听到了创造神愉快的笑声。 　　【想法很好，但是还差了那么一点……也罢，剩下的这点就看你这一次的表现吧。唯有通过施行，你自身方可理解。】 　　祂又开始说白娅听不懂的话了。 　　“稍等一下！”白娅连忙试图叫住祂，“我还有问题要问我已经快被这个问题搞晕了安娜狄艾尔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她以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一幅一肚子怨气的样子？而且她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可以将来自己找出答案，我也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但你一旦知道了答案，就不能继续待在凡间了。这样也没问题吗？】 　　没问题才怪啊。 　　所以炽天神使就这样飞走了，创造神的声音也离开了，白娅也只能先放弃了。 　　而且什么叫做看我这一次的表现？安娜狄艾尔已经伏诛，这一次事件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她简直被弄得一头雾水。 　　不过米莉尔的声音很快就打断了白娅的思绪。 　　“白娅，虽然这个时候打扰你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米莉尔说得对，这片废墟实在不是个适合考虑问题的地方。更何况打倒首恶并不是事情的结束。无论是满目疮痍的阿伦戴尔也好，被安娜狄艾尔玩坏的托瓦鲁王国也罢，都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们去处理。 　　白娅抱起还没恢复意识的斯匹莉缇娅，正准备打开传送门，却突然因此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她立刻回头环顾四周果然，刚才被白娅用黄金长钉刺入胸口，挖出安娜狄艾尔的苏茜·坎贝尔，此刻也还倒在废墟里呢。 卷八：沦亡之冬 ​341：阿伦戴尔的女王 金色的太阳缓缓升起在白岳城的上空，城市里充满了生气。这其中绝大部分是欢庆的，但仍有零星悲伤的声音存在。 　　得知赛兰丝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娜娜和米雅莉她们都有些难过，更不知道该怎么向可可交代。即使明知死亡不是永别，但离别的忧伤却不会消失。 　　希丽忒公主现在则是在安慰那些丧失了亲友的人民，紧握他们的双手，见证他们的泪水，接受他们的感谢，听着最新消息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是因为白娅使用神力，将苏茜·坎贝尔与她身后的魔神安娜狄艾尔被打败的消息，送入了全国人的脑中。 　　虽然现在明明才二月，但笼罩住整个阿伦戴尔王国的严冬提前结束了。那些曾经为苏茜·坎贝尔效力（而且还没死）的人纷纷落网，从全国各地逃难出来的难民开始来到阿里梅斯公爵领寻求依靠，但是 　　“不行，我不能成为阿伦戴尔的女王。” 　　希丽忒公主拒绝了许多人提出的这个请求。 　　“哎？” 　　这点连白娅都没有预料到。 　　“为什么？” 　　帕梅拉她们也无法理解。 　　“因为我已经是龙，也不打算再真正变回人了。而龙有着无尽的天年。”金龙公主平静地回答，“一旦由我成为阿伦戴尔的女王，大概很快这个国家就离不开我了吧……但是我希望阿伦戴尔是属于人类的国家，也应该由人类来统治。” 　　还真是个有些微妙的执着啊。 　　“而且哪怕是龙，我也不觉得让一个强权且不朽的统治者一直统治下去是好事。想象一下我当了一千年女王之后的样子吧。我可能会变得已经骄傲到以为自己永远正确了，对臣民的争论和恳求都不屑一顾，因为觉得他们都太短视浅薄。然而再强大的龙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承平日久的统治者以为自己永远正确，有可能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那有可能就是自以为是。最后就连开始干蠢事的时候都还以为自己在下大棋。 　　“在我看来，旧的王不停被新的王所取代，有新陈代谢的国家才会不断进步。” 　　希丽忒公主如是说。 　　老实说，白娅其实觉得让极少数不老不死的天才来进行统治是一种很理想的政治形态。可既然希丽忒公主自己都没有这个意愿，那么白娅也不可能硬逼着她去当女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就连白娅也不能证明自己的想法一定是对的。所以在没有触及到原则问题时，白娅这样的真神还是不要干涉凡人的自由意志比较好。 　　但这样一来，要找谁来当阿伦戴尔的统治者呢？ 　　希丽忒公主对此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一本正经地转向了自己心中的第一候选人：“芙萝伊表姐，我可以恳求您承担这个沉重的责任吗？” 　　“啊！？” 　　正准备重新开始当白娅女仆的冰之术士吃惊得张大了嘴。 　　“我们都知道您的弟弟爱德华陛下已经被杀害……”希丽忒公主说到这里姑且还是伸手擦了擦眼泪，毕竟爱德华国王好歹也是她的远房表弟和前男友，“因此您已是卡尔二世先王现在唯一的直系后代，也是阿伦戴尔王国现在最合法的继承人。” 　　“或、或许是这样没错，可我也只是个私生女。没有人能够证明……” 　　可惜芙萝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希丽忒公主打断了。她指了指伫在旁边的白娅：“白娅殿下可以证明啊。” 　　这下芙萝伊只能一脸迷惘地望向白娅了。 　　结果她就看到白娅也点了点头：“希丽忒，不错的主意。” 　　白娅转头望向目瞪口呆的芙萝伊：“芙萝伊，我将加冕你为阿伦戴尔王国的第十八代国王，你要统治这个国家的所有人，要公正行事，并且在敌人入侵时保卫人民的安全。” 　　芙萝伊差点晕过去。 　　“白娅，白娅！你知道我干不了这种事情的！”她抓住白娅的肩膀拼命摇晃，“除了在你身边当女仆的时间以外，我充其量就当过军官，也没受过什么教育啊！我上个月还在被安娜狄艾尔骗得团团转，而且卡尔二世和爱德华我虽然完全不认识但好歹也是我血缘上父亲和弟弟的这两个人，都是被我杀害的！我怎么可能去当阿伦戴尔的国王！？” 　　“别人可能会把你被魔神操控时做出来的事情算在你自己头上，但我不会啊。”白娅耸了耸肩，“惑控类的魔法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看看雅雪莉法吧。她从来没因此感到自卑过。” 　　虽然这主要是因为雅雪莉法有点没心没肺这其实是作为穿越者的一种优点。 　　“另一方面，你说你干不了这种事情？”白娅说到这里，甩了甩尾巴。因为战斗结束，她已经让自己那金色的毛茸茸大尾巴回复到九条了，“那么试着回答几个问题看看。你觉得你要是当了女王，你能公平地对待每一个臣民吗？你会不会歧视那些与众不同，有着特别之处的人？” 　　“当然不会。因为我自己就是个例子。” 　　从出生开始就因为自己的血统而遭受迫害的芙萝伊理所当然地回答。 　　“那么，你应该也不会在臣民中培植亲信，任人唯亲，让一些压制和奴役另一些吧？” 　　白娅笑眯眯地继续往下问。 　　“当然不会。我决不会容忍这种行为的。”芙萝伊说，“苏茜·坎贝尔不就是那样做的吗？如果我发现谁干这种事，也一定会惩罚他们。” 　　“如果敌人来犯，战争打响，你会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吗？” 　　白娅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我不喜欢战争，但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怕过。” 　　芙萝伊回答然后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被白娅耍了。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么在我看来，你完全能做好一名国王该做的所有事情啊。”白娅已经伸出尾巴拍了拍她的脑袋，“技术和知识方面的问题从来不是国王该担心的，你只要管好擅长做这些事的人，以及管好负责监察这些人的人就行。即使遇到困难，你也还可以依靠朋友、依靠伙伴以及……” 　　白娅重新指了指自己。 　　“依靠我。” 　　她相信经历过这一切的芙萝伊能够理解这一点。 　　“因为我会给你需要的资质，给你需要的才能。” 　　“出来。” 　　说话声随着铁栅栏的开门声一同传来。 　　苏茜·坎贝尔慢吞吞地抬起头来。 　　失去了安娜狄艾尔的力量之后，现在的她只是一个lv3的贵族小姐。作为侍奉魔神的邪教徒首脑而被逮捕的她，这几天来都过着牢狱生活。除了她以外，为安娜狄艾尔效力的其他余党也都遭到逮捕，并且同样关在这间被米莉尔施过魔法的地牢里。 　　“过来。” 　　在地牢看守的拉扯下，苏茜站起身子迈开步伐。 　　自己接下来会被怎么处置呢？ 　　苏茜·坎贝尔一边想象自己的未来，一边叹息。 　　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得怎么样了，不过她并没有因此陷入绝望。那么多年来，那么多困难，苏茜·坎贝尔都靠自己的机灵和幸运应付过去了，没道理这次就不行。 　　她想着这种事情，同时不停地走着，然后来到了好几天都没见过的地面上。 　　阳光刺痛了眼睛。 　　然而她不以为意地睁开双眼。 　　这里是之前被苏茜和白娅的战斗余波所破坏的，白岳城公爵府的原址。虽然地面只有简单地清理压平，四周却设置着用来引导人潮的绳子，中央也设置着舞台。在舞台周围聚集了好多人。 　　这是无法一眼计算出来的人数，至少也是数以万计或者是数十万的人。 　　甩着九条大尾巴的白娅站在舞台的后方，芙萝伊·娃依丝则是穿着奇特而美丽的衣服，华贵的长袍从肩上一直拖到地上，四名侍女托起她的裙裾。她的头上没有装饰，但芙萝伊摘下了斯匹莉缇娅送她的那条缎带，把头发披了下来，显得更加动人。 　　苏茜·坎贝尔眯起眼睛。 　　华丽的舞台比好几天不见的太阳还要刺眼，让人难以直视。同时她的脑海也掠过了一个疑问：为什么要特地带自己来这种地方呢？是想向自己炫耀吗？是想要当着人民的面杀掉自己吗？可是白娅她们应该没有做这种事的兴趣…… 　　实际上，白娅她们确实没有这种兴趣。 　　“现在，我要为阿伦戴尔合法的统治者，卡尔二世之长女，爱德华国王之长姐，希丽忒·塔西·阿梅里斯公主的表姐，芙萝伊·娃依丝·阿伦戴尔，进行加冕。” 　　白娅朗声宣布。 卷八：沦亡之冬 342：就像看网友的回复一样 白娅和希丽忒公主都知道，想要让芙萝伊当好女王，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克服。 　　举例而言，爱德华先王被魔神所欺瞒利用，芙萝伊在被魔剑操控期间手刃了她的父亲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以及王都阿伦达尔城中绝大部分的人但也正因为他们都被杀掉了，所以这件事情现在其实没几个人知道。 　　话虽如此，在这些事件之后，阿伦戴尔王室的权威都已经不存在了。另一方面，阿伦戴尔王国作为一个传统封建制国家，王室权威本来就有限。各地贵族势力很大，甚至大到大贵族们可以有独立的军政系统。 　　而且有脑子的大贵族们基本上之前都被苏茜给毒死了所以这就更麻烦了！真正的聪明人在这种情况下大概都能把事情谈妥，可只有一点小聪明的蠢货却反而不行。 　　总而言之在王家权威几乎崩溃的现在，即使白娅跳出来为芙萝伊的正统性背书，她作为一柱新神在阿伦戴尔王国的影响力也不够。即使白娅宣称芙萝伊这个大家都不认识的人是阿伦戴尔王室的继承人，贵族们也不会老老实实地买账。 　　当然啦，有白娅在，他们也不可能造反……但“不敢造反”与“忠实配合”之间差的还远呢。 　　所以白娅和希丽忒公主这几天讨论良久，最后还是找出了点办法。 　　这也是为什么白娅会亲自替芙萝伊加冕由真神本体亲自加冕的国王，在整个方舟世界的历史上都是头一遭。 　　这可真是彻头彻尾的“君权神授”了。 　　在数十万群众的围观下，芙萝伊单腿跪下，亲吻了白娅伸出来的右手背。 　　与此同时，一名凡尘矮人端着一个放在红色软垫上的金色王冠走了过来。那是一个轻巧、精致、造型优美的黄金圆环，是用白娅大锤子剩下的材料做的，王冠上还镶着一颗和芙萝伊眼睛颜色一样的红宝石。 　　“卡尔二世之长女，爱德华国王之长姐，我胜利之神忠诚的使徒，芙萝伊·娃依丝·阿伦戴尔。”白娅将王冠戴在芙萝伊的脑袋上，“阿伦戴尔王国的第十八代君主，起来吧。你要公正、仁慈、勇敢。只要你的人民仍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你便将对他们负起责任。” 　　“做一个国王，就意味着在每次拼命的战斗中身先士卒，在每次亡命的撤退中沉着殿后。当国土上出现饥馑的时候，对着不够吃饱的饭食，也要比你国土上任何人笑得更响亮。” 　　芙萝伊站起身来，表情庄严，略带羞涩，但羞涩使她看上去反而显得高贵起来。她与过去有种迥然不同的感觉，脸上有了一种崭新的表情。 　　这是白娅在她身上动的手脚。 　　“我会赐给你为王所需要的资质，赐给你为王需要的才能。” 　　大概是因为芙萝伊被魔剑控制时，杀掉全阿伦达尔城的经验都算在了她头上，她现在已经是65级了。因此白娅很不厚道地把这其中的五级洗成了进阶级职业“伟大领袖”，顺便点好了相应的技能这个奇葩的职业在《方舟世界》游戏中是真正存在的。它在游戏中是一种战斗力介于游侠、盗贼和吟游诗人之间的奇怪物理职业，没有突出的攻击能力，可装备的武器也仅限于轻型单手武器与弓、以及一小部份的双手武器。 　　但是“伟大领袖”有着激励人心的能力。 　　不像吟游诗人之类的职业在这方面依靠演奏或歌唱，“伟大领袖”只需要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大概）或言语就足够激励同伴和部下的心灵。相较之下，他们激励人心的能力也没有吟游诗人的音乐那么效果多变。 　　不过对于成为王，建立人望来说也暂时够用了。 　　苏茜·坎贝尔则是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的进行。 　　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白娅她们要把自己拉过来看这一出戏。她也注意到，其他许多和自己一样遭到逮捕的为恶魔效力的余党，也被守卫们一起拉了出来。 　　这难不成是要在加冕典礼上集体处刑掉我们这些犯人吗？ 　　如果真的变成这种展开的话确实有点要命，但苏茜直觉并非如此，而她一向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可既然如此，白娅她们又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呢？ 　　她看到完成加冕的芙萝伊走到舞台前，开始对如波涛般起伏的人群们讲话。一开始苏茜还有些好奇芙萝伊究竟想说什么，但没等她竖起耳朵细细听多久，苏茜就意识到这些只是那种每个有点水平的统治者都会说的，诸如“尽管我们在这场劫难中受到了伤害，但不需要担心”之类的废话。 　　奇怪，白娅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就在苏茜这么想时，看守往她的背上推了一把，把她和其他犯人们一起推上台去。群众们立刻注意到了这些戴着手铐与脚镣的人的存在，被吸引住了注意力。 　　然后白娅缓缓从舞台上悬浮飘起，俯视下面的人群，张开嘴： 　　“我是光。是照亮真实，撕破黑暗的光。” 　　啊？ 　　理所当然地，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不要惧怕。我将替你们揭露这沦亡之冬的始末告诉你们这场劫难的原因。” 　　话音刚落，从白娅身上发出的金色光芒就笼罩了整个阿伦戴尔王国。 　　有如炸弹在脑海中突然爆炸开来一般。 　　庞大的情报奔流灌进了被白娅的光芒照到的所有人的意识。 　　那是记忆。 　　而且是白娅的从第三者的观点看到的记忆。是关于这场“沦亡之冬”究竟如何开始，又是如何被终结的记忆。 　　的确，芙萝伊被魔剑操控，手刃两位先王的这件事也因此被传达给了阿伦戴尔的所有国民。但与此同时，她只是个被魔剑操控的少女，同时罪魁祸首是魔神与苏茜·坎贝尔的真实也传达给了他们。 　　那么看到这种真实之后，人民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人民心中产生的意识，开始顺着白娅放出的光芒往回逆流。如果是刚成为真神的白娅估计又要头痛了，但现在的她已经习惯了如何同时处理一整个国家反馈回来的情报。 　　然后…… 　　白娅稍微松了一口气。 　　诚实才是最佳的战术话虽如此，这对她来说也是个豪赌。 　　就连白娅也不知道阿伦戴尔的全国人民看了那样的真实后会作何反应。并非全知全能的她无法推测出所有人的想法，况且原本就不是阿伦戴尔人的她也没那个资格。 　　但是白娅的心中仍然怀有某种期待。 　　一群群光芒断断续续地传回来。 　　那是从人们的意识中抽取出来的反应。 　　有恐惧，有安心，有憎恶，有悲哀，有愤怒，有轻蔑，有怜悯。 　　交杂着的诸多感情传了回来。 　　没错，就是这种东西。 　　白娅心想。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这就像大家在网上看了同一则新闻之后会发表千差万别的意见一样。人类的感性是不可能一模一样的。就算看到了同样的真实，人类也不会只表示出一种反应，实际上反应乱七八糟才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方面有人觉得芙萝伊很可怜，另一方面也有人蔑视她，同时也有人只顾着对苏茜·坎贝尔投射憎恶。 　　从这个国家的所有人心中传回的反应简直各式各样。 　　这样就够了。 　　这样一来，芙萝伊作为阿伦戴尔女王的人民基础就有了。 　　既然这是以白娅的观点播放的记忆，自然充满了偏颇。但在这个人民从未这么鲜明得听到过上位者声音，也从未如此鲜明得审视过上位者身姿的时代，记忆已经足够发挥宣传媒体的功能了。 　　当人们回过神时，才发现时间只过去了一瞬间，而白娅放出的光芒已经消失了。 　　她刚刚发出的神力大大超过了普通弱等神理论上的最大功率，现在就像承受着后遗症一样有些头晕。在同一个瞬间将同一个内容直接送进全国人的意识之中，这确实稍微有点累，而且这还是比什么都要来得确实，再差一点点就会践踏到人类自由意志的宣传方法。 　　那么…… 　　白娅将视线移向站在舞台一角，脸色苍白的苏茜·坎贝尔。 　　猜猜看，接下来你会被怎么样呢？ 卷八：沦亡之冬 ​343：宽恕不等于没有惩罚 苏茜·坎贝尔满头冷汗。 　　整个阿伦戴尔王国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失去亲友，遭受苦难。光是在场的围观群众中就有至少近十万人。这十万人中哪怕只有一半（实际上也肯定不止一半）将自己的憎恨投射到苏茜身上，哪怕只是一道愤怒的眼神，在这巨大数量下都足以化作巨大的冲击。 　　这些怒火与憎恶也有不少分摊到了苏茜身后的其他人身上，但苏茜本人毋庸置疑才是焦点。 　　（该怎么办才好！？） 　　这么糟糕的状况，苏茜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魔神的力量已经随安娜狄艾尔的被封印离她而去，贵族的身份、魅惑人心的容貌、搬弄是非的口才这一切在眼下的情况都完全派不上用场。愤怒的群众们现在没冲上来直接把她撕了，或者干脆在台下丢石头把她砸死的唯一原因，完全是因为对白娅的敬畏。 　　“阿伦戴尔的子民，你们所期望的是什么？” 　　还飘浮在空中的白娅静静地询问底下的群众。 　　“杀了这个向恶魔卖屁股的婊子！” 　　“杀了她！” 　　“用石头砸死她！” 　　并不是每个人都说出了这样的话，但即使是没说出这种话的人，也不太可能在这种场合说出反对的发言。此时此刻，身为这一切怒火的目标，苏茜·坎贝尔倒是仍然以惊人地冷静思考。 　　明明很有可能会死，她的脑袋却还清醒得很。这大概也算是这个反社会人格少女的才能之一了。 　　这确实是巨大的危机……但活下来的转机也就在这里。 　　只见苏茜一转眼珠，二话不说就扑倒在地，开始嚎啕大哭：“呜呜呜呜哇啊啊！” 　　这个反应连白娅都没料到，连她都一时间愣住了。 　　“请原谅我，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罪大恶极，但请您恕罪啊，白娅殿下！” 　　苏茜蠕动到白娅下方，低着头发抖，并且从喉咙里不停挤出这样忏悔的话语。 　　对愤怒的群众来说，这乞求反而带来了反效果。他们中固然有少部分人因为苏茜的表演而心中一软，但绝大部分人却变得更加愤怒了。他们叫嚷着让白娅把苏茜这个死到临头才来苦苦哀求的臭婊子宰了。 　　可这反而让白娅更难办了。 　　她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创造神的目光正在从九天之上默默注视着自己。 　　白娅知道创造神期待她做什么。白娅知道创造神希望她除了赏善罚恶以外，还能怀有仁慈和宽恕的心灵。如果对方是安娜狄艾尔那种死到临头都要抱持傲慢死不认错的家伙反倒方便像苏茜·坎贝尔这种为了活命可以把自尊都抛到九霄云外的贱人，究竟该怎么处理才好？ 　　宽恕她？ 　　放过这个为了有趣和愉悦而向恶魔出卖自己的国家、出卖自己的种族，出卖自己的灵魂，残害成千上万无辜之人的恶徒？ 　　……这有点难吧？ 　　就连赛兰丝都是被她害死的虽然严格的说起来，赛兰丝现在好端端地待在天界就是了。 　　白娅实在好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时候用自己的黄金大锤把苏茜砸扁才是正义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望向站在一旁的芙萝伊：“芙萝伊，你愿意宽恕苏茜·坎贝尔吗？” 　　大概是没猜到白娅会问她这个问题，芙萝伊吃了一惊，然后沉默良久。可最后她还是咬紧牙关，摇了摇头：“白娅，即使你要我去死，我也不会背弃对你的忠诚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实在做不到宽恕苏茜·坎贝尔。”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当事人是米莉尔或者斯匹莉缇娅倒也罢了，芙萝伊又不是什么有特别慈爱之心的圣人，而且作为凡人距离圣人也差得远。要是现在她突然大彻大悟放下一切仇恨，那么白娅反而要觉得奇怪了。白娅也不可能逼着别人以及自己去原谅苏茜，这就像你不可能逼着别人或自己去喜欢一个人一样。 　　何况白娅知道苏茜根本就不是真心在忏悔。苏茜·坎贝尔和芙萝伊以及许许多多被安娜狄艾尔欺骗、操控后犯下罪行的人们不一样，她是自愿为恶的。 　　苏茜·坎贝尔必须被惩罚，否则正义该如何伸张？说难听一点，只是一刀砍死苏茜，难道足够偿还她犯下的罪行吗？以她所做行的罪恶，哪怕被绑在铜柱上炮烙也都嫌惩罚得不够。 　　……哎？ 　　就在白娅想到这里时，一个念头突然跳进她的脑海里。 　　她有主意了。 　　虽然白娅不知道她脑子里蹦出来的这个主意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总之先做了再说吧。 　　苏茜这个时候也注意到白娅的表情开始有些不对劲了，所以她停下了苦苦哀求，只用可怜地眼神仰视着白娅。 　　然后她就看到白娅从虚空中抽出了黄金大锤，架在她的脑袋上。 　　“苏茜·坎贝尔，我宽恕你。所以你就自己选择吧你可以选择就这样被我一锤敲死，我会相信创造神会在彼岸给予你的灵魂公正的审判；你也可以选择在这世间苟活，我会期待你将来的某一天能够弃恶扬善，洗心革面。但我也必须提醒你，忏悔之道可不容易。” 　　啊？ 　　听到白娅这番话的苏茜，一时间还真怀疑白娅是不是脑子秀逗了。围观的群众也不禁这样想，只有芙萝伊她们只有已经真正信任白娅的这些伙伴们，相信白娅必定是有一番自己的计划。 　　“我愿意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请让我留在世间赎罪吧，白娅殿下！” 　　于是苏茜泪眼迷蒙地跪在白娅脚下，摆出顺服的作态。 　　“很好，但可别后悔有些事情比死亡还要可怕。” 　　……结果苏茜就看到白娅一边回答，一边举起了锤子，轻轻敲在了苏茜的脑袋上。 　　神力之光立刻刺入了苏茜·坎贝尔的体内，开始从根源改写她的存在。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她放声惨叫，像只被打上陆地的鱼一般痉挛着，大大张开嘴巴。一股仿佛以帮浦将血液强行送进脑里的痛楚，让苏茜无法抑制自己的声音。 　　这是白娅在以黄金大锤改造她的肉体和灵魂，以黄金大锤将白娅的命令直接刻画在苏茜·坎贝尔的每一个细胞以及灵魂的构成要素上。 　　“苏茜·坎贝尔哟。我赐予你不会死亡的肉体。你将永生不死，但却比幽灵还要卑微，还不如最低劣的鬼。你的灵魂在恶魔看来都淡而无味，难以下口。” 　　白娅以神言做出宣告。 　　“你曾让无数人无家可归，所以你必须在大地上流离飘荡，无法回到阿伦戴尔，也无法在任何地方长居。你曾引发战乱，所以你也会被不同的地方的战乱卷入，遭受各种苦难。每处疼痛，每处伤痕，都跟你自己曾经导致无辜之人遭受的相对应，不会多也不会少。你不会衰老，也无法死亡，但若试图以此为恶只会反归己身。” 　　“你每日都会承受无法满足的饥饿感，只有来自良善之人真心实意的感谢能够暂时填饱你。除非当天行过仁慈或慷慨之举，否则每次睡着时你都会被自己曾经犯下且还未偿还的罪行在噩梦中所困。” 　　“你可以试图在这漫长的时光中追求金钱、力量和权势，但你所得到的一切都只能为了他人的福祉而用。” 　　“只有当你切身感受过自己对他人造成的一切伤痛与苦难，并在心灵和行动上都真诚悔改之后，你才能得到死亡。” 　　“你……说好的宽恕我呢！？” 　　还在地上打滚的苏茜忍不住问。这已经足够让她吓得脸色煞白了。 　　“我已经宽恕你了，我已经不再恨你了然而这并不表示你犯过的罪也不存在了，也并不表示你不需要受惩罚。这不是针对你，我们按规矩办事。”白娅平静地说，“我为你所做过的事情感到难过，我也发自内心地希望你不再是个坏人。所以我实在告诉你，这不是诅咒，而是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结果这下苏茜气炸了：“这是什么狗屁的漂亮话！？” 　　她那一分钟之前还能假装出来的可怜表情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白娅从未在苏茜脸上看到过的狰狞表情。 　　“‘有些事情比死亡还要可怕’？放你的狗屁！给我记住了，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即使食屎求生，饮泥止渴，我也决不会罢休！我终将用这具不死之身报复你，绝对会让你后悔！” 　　这话让白娅又好气又好笑。 　　“苏茜·坎贝尔，你都被自己的小聪明带到这个境地了，如今居然还梦话连篇，想着靠小聪明反过来利用我给你的不死之身？我都快搞不懂了，为什么你能经历这种惨痛的教训还执迷不悟。” 　　“不知天高地厚的可怜梦游病患。要是你真的蠢到如此地步，那就尽管放马过来。我随时奉陪。” 卷八：沦亡之冬 344：冬日已过 白娅一开始产生了一种错觉宽恕是不是等于不施行惩罚？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 　　只要换个角度想就知道了。一个仁慈和正直的圣人如果自己不小心杀了人，他肯定也还是会去自首。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宽恕了敌人之后，就不需要惩罚他呢？ 　　如有必要，惩罚就是必须的。 　　只见白娅挥了挥手，一道金光就从天而降击中了苏茜·坎贝尔，随即昼风卷起，将她吹飞了出去。 　　她的身姿就这样消失在了远方。 　　随后白娅又伸手划开一道金色的传送门。 　　这是直通天界的传送门。一名高大而类人，有着一对长长白色羽翼的天使从中飞出来，向外散发出和谐的气息。 　　“隐身之后盯着她，别让你自己被发现。”白娅指了指消失在天空中的苏茜，“让她所遇见的苦难不要超过她所能受的。在她遭受苦难的时候给她留一条出路，让她能忍受得住。别让她危害他人，但也要替她准备能够悔悟和行善的机会。更不能干涉她的自由意志。” 　　天使点点头，领命而去。 　　“白娅，你觉得这真的会有用吗？” 　　围绕着舞台的群众以及芙萝伊都凝望着苏茜和天使的消失，然后回头向白娅发问。 　　“她一开始不会死心却也不可能逃脱我写入她灵魂的指令。等她结束自暴自弃的初期阶段之后，也许就会开始出于自私的理由而行善。但即便是出于错误的理由，善行也能够提升实践它们的人。”白娅说到这里，稍微沉吟了片刻，“或许，仅仅是或许最终她或许会发自内心悔改，开始出于自己的意愿实践善行。” 　　对于白娅的这种说法，大部分群众是半信半疑。身为苏茜·坎贝尔最大受害者之一的芙萝伊则是沉默不语。 　　“放心吧。就算她要报复，我也会让那些报复冲着我来的。”所以白娅出言安慰他们，“只要我的力量还在，她就决不敢进入阿伦戴尔。” 　　随后她转向剩下的那些被逮捕的，曾经跟随苏茜的残党。这些人亲眼看到白娅对苏茜施加的惩罚之后，现在已经全部吓坏了，个个抖得和筛子一样。 　　“你们的罪行，其本质乃是对于国家和种族的叛乱。但诱骗你们行事的魔神安娜狄艾尔与苏茜·坎贝尔将会偿还大部分的罪行。因此，你们的罪行我将予以减免。为了避免一个在深渊迎接永恒苦痛的结局，你们也当自勉。” 　　白娅淡然地对他们说完这番话之后，就让监狱看守们把他们又带下去了。 　　阿伦戴尔王国如今百废待兴，这些人如果愿意老老实实工作，能为国家建设派上用场，那当然是最好的。 　　整个沦亡之冬，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托瓦鲁王国本来不想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夺得的阿伦戴尔东部领土，但恩纳村确切的说，现在已经是恩纳城了的市民们在白娅的祝福下发挥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不管怎么打都能打赢来自托瓦鲁王国的侵略者，哪怕在敌军十倍于自己时也能打出精彩的逆转胜。有的时候大雾会莫名其妙地笼罩住托瓦鲁王国的军营，有的时候恩纳城的市民们哪怕丢颗石头都能砸死全副武装的托瓦鲁士兵。每次托瓦鲁的军队试图夜袭的时候，他们都会夜盲症突然发作，而恩纳城的市民们却双眼明亮。 　　实际上恩纳城的市民中甚至有人开始从白娅那边取得圣力，成为了奉白娅之名而战的牧师或圣骑士。 　　与此同时。锡安帝国也终于慢悠悠地介入了这件事实际上他们武装介入了这件事。帝国的机械化部队开进阿伦戴尔的东部，把托瓦鲁王国那些失去了恶魔之力而变回普通骑兵的军队彻底碾压了一遍，全赶了回去。 　　如梦初醒的托瓦鲁王国拼命想要与帝国讲和，可与此同时那些仍潜伏在托瓦鲁王国行政系统内的恶魔们却继续拼命捣乱，甚至更加变本加厉地用魔法支配人心。 　　所以帝国最终决定要把这个被恶魔渗透了的倒霉国家从头到脚净化一遍。这大概得花上好几个月时间。 　　经历这一番事件之后，白娅在阿伦戴尔王国的影响力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许多老百姓因为阿萨神族在沦亡之冬期间什么都没做而对祂们失去崇敬之心，转而崇拜拯救了阿伦戴尔的白娅。 　　虽然阿萨神族们对此并不在意，但白娅也没觉得这事多值得她开心。 　　这种情况并非她的本意。 　　所以白娅也差不多该回雷斯卡特教国了。 　　这段时间，芙萝伊曾一次又一次地请求白娅留在阿伦戴尔。 　　因为阿伦达尔城已经毁灭，阿伦戴尔王国的新首都干脆就定都于白岳城，新的政府机构也在此成立。然而各种各样的问题还是堆积如山。 　　正如白娅曾经说过的，世界并没有单纯到能因一时的胜利而得救。就算巨恶被打倒了，一切也不会马上就变好。实际上胜利之后才是最麻烦的时期。 　　而一旦这种时候如果有哪个不长脑子的领主引发了什么大麻烦，胜利之神白娅的威势就是最能有效平息骚动的存在，这是任何人都明白的道理。 　　但是…… 　　“我想，这个世界上大概还有许多地方有人需要我去帮忙。”面对芙萝伊的挽留，白娅耸了耸肩，“而且你也不指望我能一直帮你们应付所有问题吧？” 　　芙萝伊无言以对。 　　“女王陛下，我会提供帮助的。”希丽忒公主好心地安慰她，“不过我也和白娅殿下一样，不会一直在阿伦戴尔永远待下去。” 　　毕竟希丽忒公主已经是和帕梅拉签订龙骑士契约的龙了。 　　“芙萝伊，我也会尽力帮忙的！” 　　被白娅她们从安娜狄艾尔手里救回来的斯匹莉缇娅，经过这几天的休息之后已经完全康复了。脑袋过于简单的她对于芙萝伊要开始当女王这件事压根没想太多，满脑子就顾着替挚友感到开心了。 　　可芙萝伊还是很紧张。 　　有白娅在身边的时候，即使白娅什么都不做，她都能感觉到心中涌出勇气。可现在一知道白娅要走了，芙萝伊就没来由地开始感到紧张了。 　　“我已经赐给了你才能，资质乃至于信心，你究竟还在紧张什么呢？”白娅只能无奈地拍拍她的脑袋，“相信我，不管你遇到再多的问题，发生什么样的矛盾，事情都一定会好起来的。” 　　“当然，当你们已经无计可施时，或是遇到了某些你自己绝对无法解决的问题时，也不用客气，尽管呼唤我就好。到时候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会火速赶过来的，因为那就是我的职责。” 　　“…………嗯。” 　　芙萝伊迟疑着点了点头。 　　于是白娅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就这样转过身子，彷佛表示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一般拉开金色的传送门，带着其他伙伴们离开了。 卷九：巨龙神域DAO！ ​345：小白熊找妈妈 天界的第三层名叫珍珠天堂，是善良的哲人、学者、先知们死后灵魂所居住的地方，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遵循善道的魔法师。 　　每一层天堂的空间都是无限大的，但每一层也都仍然存在一个概念上的“中心”。珍珠天堂的中心就是一座装饰着华丽的珍珠母马赛克的巨大图书馆，里面有成千上万的历史书籍、成文律法、天堂颂歌以及玄奥秘典，书本和卷轴多到一千年也看不完。任何想要前来求学的天界生物都能在此专心学习魔法技艺。 　　上个月去世的赛兰丝现在也住在这里。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喵……” 　　从白娅她们口中得知自己死后完整事情经过的她，目前仍然是一团长着猫耳猫尾的白色光球。不过现在的赛兰丝已经有了用意念搬运物体的能力，因此没手没脚也没有任何问题。 　　白娅今天是带着米莉尔和可可一起来天界看望赛兰丝的。 　　“笨蛋笨蛋笨蛋！” 　　被白娅带到天界的可可刚看到变成光球的赛兰丝就把她认了出来，立刻冲上去，用那对粉色的兔子耳朵不停在赛兰丝身上哔嗒哔嗒地敲啊敲啊敲。 　　“对不起可可喵……” 　　赛兰丝也只能乖乖飘在原地被敲。 　　持续地敲了赛兰丝几分钟之后，可可终于露出一副累了的样子，无精打采地把耳朵垂了下来，向赛兰丝投去失落的视线。 　　白娅见状，和米莉尔对视了一下，先蹑手蹑脚地走开了。 　　这里还是让她们两个自己单独聊聊比较好。 　　“即使明知道死亡不是终结，即使明知道赛兰丝先来的地方我们以后终究也会来……”米莉尔一边走，一边低着轻轻叹气，“但感到失落和难过，这种感情本身却不会消失。” 　　“因为人不可能是完全理性的啊。” 　　白娅淡定地回答。 　　“可是白娅你自己总是很淡定。”米莉尔忍不住吐槽，“而我，总是要担心自己究竟会遭遇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我……我连自己的灵魂究竟是不是完整的都不知道。像我这样人造的灵魂，死后会不会只能在世间徘徊，永远得不到一个安息之所？” 　　“我连自己的灵魂是哪里来的都不知道呢。”白娅有些不客气地回敬，“别慌了，米莉尔。真要比起来，我比你这只纯白的小羊羔要胡作非为得多。” 　　米莉尔自从培养槽里诞生以来，大概除了对白娅轰过那一发【魔力爆发】，就没做过什么别的坏事。而且那件事到底算不算坏事也很难说。 　　就在她们俩一边在书籍森然罗列的图书馆内继续踱步时，突然有一道光线射下。白娅立刻随着光线往源头看去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两米多高，看不出性别但拥有微弱男性特征的生物，正顺着光从天花板上降下来。他穿着华贵的蓝色长袍，有着白羽覆盖的双翼，珍珠色泽的皮肤，以及金色的长发，手持一把华丽的木杖，木杖一头盘绕着火焰，一头覆盖着寒霜。 　　白娅在游戏里见过他，所以向他点头致意。 　　他似乎也知道白娅是谁。因为他低头向白娅鞠躬行礼。 　　“这位是？” 　　米莉尔也感受到了来者身上涌出的庞大神圣能量，好奇地问。 　　“这位是先知伊拉萨欧尔。”白娅替对方介绍，“他是珍珠天堂的管理者，第五位书卷神使，服侍着天界本身的受祝福的殉道者之一，也是天界生物中最优秀的魔法师之一。想要学习魔法的天界生物和善良的凡人法师都可以在这座大图书馆里，在先知伊拉萨欧尔的指导下学习魔法技艺。” 　　“过誉了，殿下。”先知伊拉萨欧尔的语气既庄严又睿智，“我们做的不过是一些小事。” 　　为什么他们总叫我殿下？ 　　白娅最近越来越搞不清楚这点了。 　　“也就是说，赛兰丝现在的学业是您在指导吗？” 　　但米莉尔似乎比较关心这个。 　　“正如你所言，米莉尔女士。”伊拉萨欧尔回答，“我预见了赛兰丝将来的伟大命运，也很乐于帮助这个后辈发掘她的潜力。” 　　将来的伟大命运？可是赛兰丝已经死了啊？ 　　看到米莉尔一头雾水，伊拉萨欧尔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创造神陛下似乎有意指定赛兰丝将来接任我的职务。” 　　呜哇。 　　白娅和米莉尔面面相觑。 　　这会不会太钦定了一点？ 　　先知伊拉萨欧尔说完这番话之后就又飞走了。来这间天界大图书馆求学的天界生物数不胜数，他平时就没清闲过。 　　天界一共有七位书卷神使，他们每个都分别位于天界的一层，分别负责管理该层天界里的一些常规事务，监督指导在他们之下的天界生物，不过并不包括天使。 　　如果说创造神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从祂那边分得一部分真理的真神们是各部门首长，天使们是军队，守护者是擅长专门领域且直接对统治者负责的快速反应部队，那么书卷神使就是……呃，省长？ 　　总而言之，这件小插曲让米莉尔冷静了下来。她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了自己身边，也就是周围的图书馆书架上。 　　“天啊，这里的藏书远比新月之塔的图书馆要丰富得多，而且有好多已经在人间失传的孤本！”米莉尔兴致勃勃地从身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看起来很朴实的书。它有着白色皮革制作的封皮，并用银色扣环拉合，“是《医圣之书：下》哎！这套书在凡间应该只剩下上和中的部分了。” 　　她二话不说就在附近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开始细读。 　　白娅一开始还打量了一会米莉尔读书，但她也很快开始感到无聊了。那么在一座图书馆里无聊的时候你还能做什么别的事呢？ 　　当然是找本你感兴趣的书啦。 　　她很快就发现了一本奇怪的书，封皮是闪光诡异的蓝色皮质，书脊用银与钢铁制成，书名叫做《探寻自己的梦境，追寻自己真正的来历》。这本书似乎值得一看。经历过安娜狄艾尔的事情之后，白娅真的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谁了。 　　于是她翻开书页开始阅读。 　　这本书上记载着特殊的冥想法和自我催眠技巧，而且作者认为每个灵魂都即是独立的个体，又是多元宇宙共同灵魂的一部分。只要在做梦时灵魂离体神游于梦境中，通过特定的方法从一个梦流到另一个梦中，最后顺流而上，就可以进入时间维度，看到从最近到遥远的过去早至宇宙之初任何一个时刻的记录。 　　老实说白娅觉得这玩意非常不靠谱。但既然先知伊拉萨欧尔会把这本书放在图书馆里，应该说明了读这本书至少不会对人有害。所以白娅干脆死马当活马医。然而正当她真的开始读时，书页突然扭曲了，一个穿着可爱白熊玩偶服的粉色头发小女孩从书页中钻出来，二话不说就一把抱住了白娅。 　　因为她们两个身高差不多，这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小的白熊突然抱住了一只九条尾巴的金色小狐狸一样。 　　而且这只穿着白熊玩偶服的小女孩还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望着被她抱住的白娅，从嘴里软软地吐出一句非常不得了的话。 　　“妈妈……” 　　啊！？ 卷九：巨龙神域DAO！ ​346：纯属误会 白娅一开始是真的被这个小女孩的话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状况？我不但突然有了个魔神自称是自己的姐姐，还有只萝莉从一本书里跳出来叫自己妈妈？ 　　创造神啊，我到底是谁啊！？ 　　不过白娅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唤出艾璐芙，让她检查一下这只穿着白熊玩偶服的小女孩究竟是谁。然而不看不知道，艾璐芙一鉴定之后白娅却发现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lv100】 　　“是梦境守护者大人呢。” 　　艾璐芙的小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她为什么会跑出幻梦境？” 　　白娅也十分吃惊。 　　但重新睡着的小女孩无法回答她们的疑问。 　　虽然《方舟世界》游戏里作为gm角色存在的只有时间与魔法之守护者伊利森·冬雾，但这并不表示整个世设里面就只有这一位守护者。实际上方舟世界一共存在四名负责不同领域的守护者。除了伊利森·冬雾这个无敌的gm角色一人同时负责“时间”和“魔法”这两方面以外，还有三位分别负责“空间”、“生命”和“梦境”的守护者。 　　眼前的这名趴在白娅怀中沉睡的粉发小女孩，就是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负责守护“幻梦境（dreamlands）”。那是一个由所有灵魂的梦形成的巨大网络，建立在梦境维度上。当凡人沉睡时，其灵魂的一小部分便会离体神游于幻梦境中。时间维度与梦境维度关联较为紧密，当一个凡人的灵魂在梦境维度中微擦过时间维度时，他的梦便有可能带上预知梦的色彩。 　　正常情况下，在梦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影响不到现实。梦中的伤口对生物清醒的身体和心灵没有影响，而梦中的奇异冒险也不会给清醒的生物带来任何收获。即便是最可怕的梦魇对做梦的人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哪怕在梦中死了，做梦者也只会被惊醒而已。 　　……至少正常情况下理应如此。 　　白娅可不记得她自己在《方舟世界》里是梦境守护者的妈，也不记得有哪个玩家变成了梦境守护者她妈。别看现在的佐拉哈露丹玛外表看起来是只想睡觉的小萝莉，实际上她可是所有守护者中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位，在创世之后的不到几个小时内就诞生，并在龙火时代结束时就开始担任梦境守护者了。 　　相较之下，剩下三名守护者都是在奥火时代结束，破坏神苏帕拉毕诞生后，才陆陆续续上任的。时间守护者的具体上任时间本来是无法考证的，因为他超越了时间。然而由于《方舟世界》的官方小说帮时间守护者伊利森·冬雾单独出了两本外传，而且雅雪莉法都买来看过的关系，导致白娅和雅雪莉法（以及目前被封印的安娜狄艾尔）都知道时间守护者的具体上任时间。 　　而且如果白娅没记错的话，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在《方舟世界》里确实有着一定戏份。她以及她所守护的幻梦境都是在《诸神黄昏》资料片的前一个资料片《梦幻魔神》中出场的换言之，并非是现在该出场的。 　　因为现在才第三年，第三个资料片《沦亡之冬》刚被白娅暴力拆除。而且原本第六个资料片《梦幻魔神》的最终boss魔神安娜狄艾尔也刚刚才被白娅封印到魔剑里面。 　　“佐拉哈露丹玛，快醒醒。” 　　所以白娅只能举起穿着白熊玩偶服的粉发小女孩晃来晃去，试图唤醒她。 　　“呼……呼……妈妈……呼……” 　　然而这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梦境守护者只顾闭着眼睛做自己的梦。 　　考虑到她是梦境守护者，没准这算是在努力工作中？ 　　但这下究竟该怎么办？ 　　把梦境守护者丢进水里看看她会不会醒来吗？老实说考虑到白娅自己的现况，她可不觉得四大守护者真的需要呼吸。 　　找人？ 　　可是要找谁呢？ 　　白娅又没有其他守护者们的联络方式。伊利森·冬雾平时住在时间维度里面，其他人根本去不了。空间守护者和生命守护者则是到处巡逻，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至于去找创造神就更加没指望了。祂没有在凡间的化身，而且超越于世界上所有事物之外。从来就只有祂主动来找人。祂如果不愿意被找到，没人找得到祂，也没人能让祂被动出现。 　　于是白娅只能做出一件她过去一直会在看漫画和轻小说的时候吐槽的事情…… 　　……她只能把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搬回家了。 　　拉开传送门，回到位于雷斯卡特教国的白塔圣殿之后，白娅先把还没睡醒的佐拉哈露丹玛放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让她继续呼呼大睡。接着再用信仰之线向自己的巫女弥生未那发去一条信息，让未那带一套和白娅体型一样的换洗衣服，以及茶和茶点到卧室来。 　　虽然艾璐芙认为佐拉哈露丹玛并没有受伤，身上也不存在任何异常状态，但白娅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拉开了她身上的白熊玩偶服。里面穿的是内衣，而且只有内裤和胸罩。 　　她就穿着这种衣服在公共场所走来走去吗？至少也穿一件衬衫吧？ 　　为了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外伤，白娅把玩偶服整个全部脱掉，然后脱下她的胸罩和内裤，仔细检查。 　　嗯，没有外伤，也没有任何看起来不对劲的地方。 　　正在白娅为此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耳边突然响起砰地一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她惊讶地转过头往声源看去，却看到自己的巫女未那正站在卧室门口，脚边还有一地的瓷器碎片，看来是泡好了茶的她把茶具摔在地上弄碎了，而且不知道为何还一动不动。 　　白娅正想叫她收拾，但却在看到未那的表情时下意识地把话先吞回去了。 　　“白、白娅大人……” 　　未那的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看着白娅僵住了。 　　“你怎么了？我不会因为打碎了茶具这样的小事对你发脾气” 　　白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未那打断了。 　　“那、那个小女孩是？” 　　这句话让一头雾水的白娅回过头又看了看床上的佐拉哈露丹玛，然后才猛然意识到未那的反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个看起来最多十二岁的可爱幼女一丝不挂地躺在自己床上，自己还脱掉了她的内衣裤，然后对她的身体上下其手。 　　这幅场景在地球上被人看到肯定会马上报警的。 　　明白到自己的行为是如何被未那理解的之后，白娅连忙为了消除误解而把头转回去。 　　“让我解……” 　　白娅还没把话说完，她的巫女未那已经转身逃离房间。 　　“给我等一下，不要逃啊！至少给我先把那些茶具的碎片收拾掉！” 　　这下麻烦了…… 　　要是不好好消除一下未那的误会，自己就会被自己的巫女当成有百合兴趣加上喜欢幼女的变态啦！ 卷九：巨龙神域DAO！ ​347：那个沉睡诅咒 让恢复冷静的未那收拾好碎掉的茶具之后，白娅向她说明了事情的经过，总算成功消除了误会。终于理解事情经过的未那连忙脸色发青地道歉。虽然看到那幅景象让她产生这样的误会也是无可奈何，那之后的反应也能够理解，不过白娅还是决定要惩罚她。 　　并不是为了打破茶具而惩罚，而是因为巫女不信任自己的神明而惩罚。对神明的信心可谓是信仰的基本，连神职人员自己都不信任神明了成何体统。 　　不过说是惩罚，白娅倒也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只是罚未那正坐一个小时而已。对于来自战国时代的大和人来说，这种姿势她们是非常习惯的。 　　然后白娅就伸出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尖，轻轻的戳了一下正在正坐的未那的脚。 　　“呀！” 　　无视未那扭动身体的敏感反应，白娅自顾自一直用自己的尾巴尖挠她痒痒，直到令未那整个人都开始在地上打滚为止。 　　“我本来还想说，如果白娅大人非要不可的话，就由我来……” 　　终于能够站起来的未那脸上泛红，眼里也稍微带有泪光。 　　“巫女是神之妻这种观念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有精神上的关系就够了。”白娅很不客气地用尾巴在未那脑袋上敲啊敲，“你别整天学雅雪那个样子。” 　　“白娅大人一点都不像是个得到神力的人。” 　　未那一边嘀咕，一边端着茶具的碎片离开卧室。 　　不过这话确实清晰地传进了白娅的耳朵里。 　　有她说得那么夸张吗？ 　　睡觉、洗澡、吃喝、玩耍，开心享受每一天的自己，明明就挺像人的啊。难道还有什么比我更像人的吗？ 　　“呜咕……” 　　躺在白娅床上的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正好在这个时候翻了个身，嘴里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话又说回来，我到底该拿这位守护者怎么办呢？” 　　由于佐拉哈露丹玛怎么样都不肯醒来，白娅最后也只能任由她躺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了。反正她在圣殿卧室的床很大，多躺一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萝莉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白娅一边琢磨，一边移驾到自己在圣殿中央的御座上。那是一个以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石造宝座，椅面和靠背上贴着铺棉的布料。虽然不豪华也不奢侈，但还算舒适。尽管白娅并不喜欢这种宝座啊之类的东西，但未那她们都说无论神也好统治者也罢，都必须要保持威严。 　　否则便无法恫吓恶徒。 　　之前白娅召唤出来的一万两千人风巨灵大军已经完成了她之前跟他们的雇佣契约。其中七成左右的风巨灵开心地领着白娅付给他们的报酬来自帝国的大量书籍回去了风元素界，但剩下不到三成的风巨灵却表示他们愿意定居在物质界。 　　所有种类的巨灵都谋求着力量，并且也十分看重力量。因此既然眼下能有一个替真神效力，得到成长的机会，他们中当然会有一部分产生签订长期契约的兴趣。于是一共有三千米风巨灵与白娅签订了为期一百年的长期契约……老实说还真有点长。一百年对白娅来说实在有些没实感，可对于天使、恶魔、元素之类的存在来说，或许这种时间长度只能算是最基本的吧。 　　元素生物（包括巨灵们）并不遵循真名的理论，它们的真名并不像束缚天使、恶魔和神明那样约束它们。所以这种长期契约就只能看双方的诚信了话虽如此，也没有几个风巨灵会疯狂到撕毁和一柱真神签订的契约。 　　这样一来虽然治安部队的数量减少了，但这段时间放弃了陨落的索萨，逐渐开始信奉白娅的雷斯卡特人也不少，只可惜想要等接受新教育的小孩子们长大还需要好几年。 　　除此之外，白娅并不接见单纯前来圣殿朝拜她的信徒。她现在又不是靠信仰吃饭的土著神，被人崇拜歌颂并没有什么好处。她现在只希望这些人赶快靠谱起来。不过也正因如此，如果是人民前来求教或者请求判明是非，那么白娅就会出面帮忙。为了照顾雷斯卡特人的心理感受，她在雷斯卡特人面前显现的时候仍然是收起狐狸尾巴和耳朵的状态。 　　这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人类会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狐狸尾巴和耳朵的吧…… 　　总体来说这样的生活还挺千篇一律的，不过白娅并不讨厌。变化确实能愉悦人心，就像吃饭是一件乐事一样。然而白娅不希望自己为了变化而变化，正如她不希望自己为了吃饭而吃饭一样。每天处理完手边的事情之后，她还会去检查一下躺在自己床上的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可她每天都仍然是那幅沉睡不醒的样子。 　　白娅虽然对此有些担心，但既然就连艾璐芙和米莉尔都检查不出佐拉哈露丹玛身上有任何异常状态的痕迹，那么她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先放着不管了。 　　……直到四天后，她突然通过信仰之线接到了来自阿伦戴尔王国的祈祷。 　　那是来自芙萝伊的祈祷。 　　“白娅殿下，希丽忒公主突然睡着了，而且怎么都叫不醒。” 　　这是什么状况？ 　　而且几乎与此同时，娜娜也从帝国那边传来了祈祷。 　　“白娅师父，维希艾尔突然睡着了，而且我和可可怎么都叫不醒她！” 　　……这是什么情况！？ 　　白娅摇着脑袋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然后顺着自己的信仰之线向各处伸出感知，却发现在她的感知范围内，没有任何其他人发生类似的突然昏睡状况。 　　这说明了什么呢？ 　　佐拉哈露丹玛与希丽忒公主和维希艾尔有什么独有的共同点吗？ 　　实际上白娅和雅雪莉法都知道她们三个究竟有什么独有的共同点。 　　“她们三个都是龙啊！” 　　白娅抱着脑袋呻吟。 　　只要是玩过《方舟世界》或看过官方小说的人都知道，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实际上是一条龙，而且是和龙神们一起在创世之初就被创造出来，少数一种一体的特殊龙之一。只不过佐拉哈露丹玛和龙神以及身为龙神复制体的尼德霍格不同之处在于，她因为某些原因并不具备神性。 　　白娅接着又找了一片空地召唤出绝望之龙尼德霍格，但是只换来对方的一头雾水。看起来像尼德霍格这样具备微弱神性的龙倒是没有受到这种异常状态的影响。 　　“这样一来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了幻梦境出状况了。” 　　一边叹着气，白娅一边打开传送门，把希丽忒公主和维希艾尔以及帕梅拉和娜娜都一起拉到自己的圣殿来，一边放着这三条龙呼呼大睡，一边向帕梅拉和娜娜解释了一下幻梦境是个什么东西，然后…… 　　“那么，我的两位弟子啊，请问：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会只让没有神性的龙陷入沉睡呢？” 　　这个问题让帕梅拉和娜娜面面相觑。 　　她们确实都知道答案，因为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其实都听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创造神陛下对整个龙族发出的沉睡诅咒吗？” 　　帕梅拉有些迟疑着回答。 　　身为圣职者（娜娜现在也算白娅的圣职者了）的她们两个，都曾经思索并感到不解：为什么理应善良与仁慈的创造神会做出这种对整个种族下达诅咒的，怎么看都有点残酷的事情。 　　“对。” 　　白娅点了点头。 　　“我老实告诉你们：那个沉睡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诅咒。” 卷九：巨龙神域DAO！ ​348：入梦 目前有三种已知的方法可以让人进入幻梦境。 　　首先，强大的施法者可以通过特殊的魔法或者特殊的魔法道具来传送进入幻梦境。【异界传送】这一类位面旅行常用的法术无法将人带入梦中世界，只有专门的法术才能做到这种事。而目前整个方舟世界都没几个人知道这种法术。 　　对于幻梦境以及梦境维度的知识，就像对于时间维度的知识一样属于一定程度上的绝密。看看时间守护者是怎么对付那些得知和滥用时间知识的人，就知道正常人对于幻梦境的了解有多低了。就连米莉尔都不知道梦境维度是个什么样子，更不知道用来通往幻梦境的法术。 　　其次，古时候曾经有许多次元通道把不同的两个世界连接起来，其中当然也包括通往幻梦境的通道，可惜如今这些通道的绝大多数都已经被空间守护者给封闭了。 　　最后一种方法，那当然只能是睡觉啦。 　　在白娅的记忆里，《方舟世界》游戏中进入幻梦境的主要方法是睡在某些特定的床上。然而现在是艾纪70003年，天知道那些床现在被什么人摆在哪里？ 　　所以白娅只能采取比较取巧的办法了。 　　她把还在珍珠天堂的米莉尔也叫了回来，结果米雅莉也因此跟了过来。既然米雅莉跟了过来，那么她男朋友亚历山大当然也不会不跟过来。 　　……算了，人多没准反而能派上用场。 　　白娅让这三个家伙和娜娜、帕梅拉一起躺在圣殿的客房床上，然后从虚空中抽出自己的黄金大锤，在他们睡着的床上都轻轻敲了一下。 　　透过这黄金之锤发挥出来的白娅的神力之光改写了这五张床的存在律，将这五张床都变成了“只要躺在上面睡着，灵魂便会离体神游于幻梦境的床”。 　　某种层面上来说，神力这种东西还真是挺不讲道理的。 　　“天使、恶魔和神明即使睡着了也不会有灵魂离体，所以我没法通过这种方式进入幻梦境。”白娅一边放下锤子一边解释，“所以你们五个进去之后，谁第一个恢复正常意识，就立刻呼唤我的名字。我会顺着因果线传送过去。” 　　这怎么越听越不靠谱。 　　“师父，请问幻梦境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啊？” 　　虽然娜娜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白娅的人，她还是忍不住问。 　　其他人听见娜娜的问题之后，也都用渴望的眼神望过来。 　　然而白娅只是耸了耸肩：“你们去了就会知道了。” 　　神都这么发话了，大家也只能乖乖躺好，闭上眼睛。白娅确定大家都躺好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黄金大锤。 　　金色的神力之光开始照耀在五个人的身上。没过几秒，透过紧闭的眼睑传进了微弱的彩虹光芒，接下来从远方传来了奇妙的多重音色。床的感触消失了，强烈的坠落感涌上每个人的脑海。 　　大家都感觉到自己似乎既未站在什么上面，也未坐在或躺在什么上面，四周空空如也，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彩虹之光与那奇妙的声音，然后 　　在光芒和声音中，异世界的面貌慢慢展露了出来。 　　巨大且只有一轮的银色月亮映入了大家的眼帘。 　　众人的脚下，则是一片深邃的森林，染上了水面般的青绿色。 　　这里有着树龄大概数百年的巨型树木，就这样直立在五个人的四周，其伸展向四周的枝叶也十分宽广。透过树梢可以看到那洒满了星屑的黑色天空，那天空的正中挂着的银色满月。 　　四周虫鸣四起，林中夜鸟啼啼，微风轻轻拂过肌肤。 　　然而奇怪的事其实已经发生了。还来不及东张西望，大家便陷入了一个同样的问题他们几乎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到达这里的。他们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也想不起白娅对他们的嘱咐。要是这个时候有人问他们：“你从哪里来？”他们很可能会说：“我一直在这里。” 　　大家都变成了一幅眼睛微微闭着，似睡非睡的满足模样。 　　这就是梦的力量。 　　这就是为什么随便进入幻梦境是一种禁忌。 　　幸好他们有娜娜。 　　就在大家都一脸满足的时候，娜娜却用梦呓般的心满意足的语调说话了。 　　“我真希望白娅师父也在这里。” 　　于是理所当然地，白娅就来了。 　　她在刚进入幻梦境的时候也懵了一刹那，但真神毕竟是真神。白娅几乎是马上就反应过来，抽出金色大锤一个个把大家敲醒。金色大锤刚碰上他们的头皮，他们就都想起了自己是谁，并开始回想事情的全部经过。没过多久他们就完全清醒了。 　　“这下知道了吧？幻梦境很可怕的。”白娅说到这里，还叹了一口气，“梦境本身可以满足几乎每个人所有的渴望，而且它甚至并不完全是虚假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它更加可怕。梦境可以成为现实，真相可以成为虚假。” 　　梦境和现实究竟哪个才是假的，某种程度上完全是由当事人自己所决定。正如庄周梦蝶，连自己都不知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周。如果一个意志强烈的人在梦中坚定地相信梦境才是现实，那么他的灵魂就有可能因此完全定居于幻梦境中。一旦变成那种情况的话，就真的会被世界认定为幻梦境的原本所属生物了。 　　总之，既然大家都恢复了清醒，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人了。白娅目前是直觉认定幻梦境里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与希丽忒公主和维希艾尔才会莫名其妙陷入沉睡。换言之现在只要想办法发现幻梦境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就行了。 　　“艾璐芙。”白娅因此唤出好久以来都没什么戏份的自己的妖精召唤兽，“调出这附近的地图，用雷达搜索一下附近有没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正在查看地图的艾璐芙就先出声了。 　　“主人，有什么东西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向这边靠过来而且像是三个在追着一个！” 　　“所有人就战斗准备！”白娅立刻对伙伴们下令，“艾璐芙，对方的身份是？” 　　艾璐芙闭上了眼睛。 　　“是……三只梦魇生物在追着一条龙！” 　　仿佛是为了证明她的判断之正确般，一条约九米长，鳞片如树叶般翠绿的巨龙拍打着双翼，掠过他们头顶的天空。 　　与此同时，还有三只直径大约有两米半，披着黑色金属甲壳的巨大悬空眼珠，在巨龙身后飞行追逐。它们所飞过的天空就像是现实都开始扭曲一般，露出模糊不清的破绽，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卷九：巨龙神域DAO！ ​349：Behold.. 因为鳞片颜色的关系，大家一时之间还以为那只龙是维希艾尔。直到白娅和米莉尔以及娜娜都在下一秒意识到，这只龙不但体型太小，而且颜色和维希艾尔比起来实在太浅了一点。 　　这条龙不是青铜龙，而是一条五色龙中的绿龙，从体型来看应该处于青年期（51～100岁）。 　　追在这条绿龙后面的三颗直径2.5米的巨大眼球。披着黑色的金属甲壳，充血的瞳孔咕噜咕噜地瞪视周围，从眼球的上端还伸出好几根末端是小眼睛的肉.茎触手，蠢蠢欲动。触手的另一头又是无数的眼球。那些诡谲的眼球全部散发着刺眼的光线。 　　它们三个的主眼下方都有一张尖牙利齿的血盆大口，任何人都不会觉得它们是什么友好的生物。 　　实际上，这正是不应存在于此世的亵渎之物。 　　“白娅师父，它看起来……应该是破坏神的眷属吧。” 　　帕梅拉不快地眯起眼睛。 　　“至少不是创造神会造出来的东西。” 　　白娅淡定地回答。 　　“……是那种连名字都不能说的怪物吧。” 　　米莉尔碧蓝色的瞳仁摇动着，似乎是有些胆怯。 　　没有多少心智正常的人知道这种怪物的名字，就连白娅也只了解对它们的某种通称，而且这个名字连说都不能说。 　　话虽如此，白娅总觉得现在出现面前的这三只和正常的版本有些不太一样。它们更像是某种扭曲而滑稽的模仿品，那张生着利齿的嘴居然正露出凶残而邪恶的笑容。它们所飞过的天空就像是现实都开始扭曲一般，出现模糊不清的残影。 　　这不是真正的连名字都不可提及的亵渎之物，而是…… 　　“确实是噩梦生物。”白娅皱起眉头，“娜娜，帕梅拉，交给你们了。” 　　虽然不知道噩梦生物究竟是什么，但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两名弟子自然从命。帕梅拉拔出黄金双刃剑，举起在头顶划出呼唤黄金铠甲的圆圈；娜娜则是举起黄金大盾，抽出了腰间的风灵剑温德罗斯。 　　这柄白娅在第一年就赠送给娜娜的剑，如今终于可以为她所用了。只见娜娜举剑一划，便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隔空击中噩梦生物的主眼，破空的斩击炸裂开来。 　　“ooooodeeararara！？” 　　最大的眼球受到突然劈砍带来的痛苦，让这个连名字都不可提及的怪物难以忍受地发出不可名状的悲鸣。 　　帕梅拉则是直接在穿上黄金铠甲之后奋力一跃，居然离地拔起几十米，直接跳到第二只噩梦生物的身上，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双脚踩稳，一剑刺进那颗巨大的主眼中。 　　然后放出圣力。 　　“【破邪斩】！” 　　白色的神圣能量因此从内而外爆发出来，让第二只噩梦生物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炸成了碎肉块。 　　和娜娜一样，帕梅拉现在也正式转职了传说级的职业。然而与娜娜不同的是，帕梅拉的道路是由她所信仰的创造神替她钦定的。她现在走的是最正统也最没有缺陷的传说级圣骑士职业【圣骑士大宗师（paladin grand master）】，当然也是锡安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的圣骑士大宗师，直接且只对圣女拉蒂丝本人负责只不过白娅要把她叫出来总是很容易的。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两个同伴都被袭击了，但最后那只噩梦生物却完全没有任何退缩或显露出任何惊吓的样子，仍然毫不犹豫地扑向那条被它们所追逐的绿龙。亚历山大见状，也举剑开始施展魔法：“萨·喀尔贾，【闪电球】！” 　　一颗带着闪电的光球立刻从空气中通过他的剑出现在面前，伴随着臭氧的气味，回旋着高速飞向第三只噩梦生物。 　　然而噩梦生物以自己主眼的锐利视线向飞来的闪电球望了过去，张大嘴，极力咆哮：“bebbebebebehoooo！！” 　　不可视的冲击立刻就把闪电球连带着施法的亚历山大本人一起吹飞了。米雅莉连忙冲过去接住他，结果两个人都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在地。 　　这噩梦生物最主要的那颗大眼睛居然蕴含着可以破坏魔法结构的强大力量。 　　这畸形怪状的噩梦生物见自己一招得利，立刻飞越过来扑向倒地的米雅莉和亚历山大，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他们两个现在才刚从地上爬起来，亚历山大见状连忙推开首当其冲的米雅莉，被噩梦生物那足以碎骨断筋的牙齿狠狠咬在了左肩上。噩梦生物那恶臭的口涎喷得他满身都是，令人反胃。 　　好在对付这种敌人只要用那同一招老方子就行。米莉尔挥动着法杖，在这只噩梦生物的头上构造出一根真实存在的巨大锋利冰锥，让它掉落贯穿了这只噩梦生物的身体。 　　用魔法创造出来的真实存在的事物，是没法被简单消解掉的。 　　与此同时，娜娜也已经多花了几招斩杀了第一只噩梦生物。可奇怪的事却接着发生了。这三只噩梦生物的身体都在被消灭之后都发出了玻璃破碎般的巨大声响，随后变成细小的多边形碎片爆开来。 　　……然后在碎片洒落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三样东西。 　　第一个是一小袋子金币，第二个是一个只比巴掌大一点的银色小箱子，第三个是一颗有着彩虹般七种颜色的水晶。 　　大家都有些茫然。 　　为什么这种异形怪物被消灭之后居然会出现这种东西？ 　　“果然不是真货，只是噩梦生物啊……不过这个爆率也太高了吧？” 　　只有白娅发出了这样的嘀咕声，然后伸手把这三样东西都捡了起来。 　　幻梦境由于本质上毕竟是梦境，所以这其中的现实是高度可塑的。这意味着强力的思想或者说被表达出来的强烈意愿，都有可能对梦境产生影响。当受到做梦之人的狂怒、憎恨或其他极为强烈的负面情绪驱使时，幻梦境中就有可能诞生出这种影影绰绰而可怖的噩梦生物然而一般来说噩梦生物都是基于做梦之人的想象，也就是说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有现实中原型的生物。毕竟很少有人在做梦时能梦到什么现实中完全不存在原型的东西。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在做梦的时候，造出三只一模一样的这种为理智健全之生灵所不知的禁忌怪物呢？ 　　那条被追杀的绿龙这个时候也落到白娅她们面前，收拢翅膀，表现出老实的样子。 　　“感谢各位对我伸出的援手。我的圣水晶已经存到279颗了，要是因为死亡掉落的话就太可惜了。我是翡翠之都的卡利翁纳西利，各位……似乎是来自外界的做梦者？” 　　龙的名字一般来说都比较长。像维希艾尔那样音译过来只有四个字的已经算少了。 　　“正是如此。”白娅点点头，放出自己的威光，“我是来自外界的胜利之神白娅。绿龙之子，带我去翡翠之都吧。” 　　“啊？啊！是！” 　　青年绿龙卡利翁纳西利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愣了一下，才慌张地点了点头。他虽然从来没听过白娅的名号，但既然眼前的真神威光绝非造假，那么这只青年龙也不可能有别的选择了。 　　绿龙可是五色龙之中最世故和懂礼貌的种类。 　　不过白娅其实也没考虑那么多她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大家就这样一头雾水地跟着白娅和卡利翁纳西利一起往大概是西南方的方向飞去。但是…… 　　“为什么……” 　　飞到半路的时候，娜娜忍不住开口问。 　　“为什么这里会有青年期的龙呢？” 　　如果说所有的龙都在六万年前就被创造神诅咒，只有极个别像维希艾尔那样在蛋中逃过一劫的例子，为什么还会有卡利翁纳西利这样的青年绿龙而且他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呢？ 　　“所以我才和你们说，创造神那个所谓的沉眠根本不能算是诅咒嘛。”白娅无奈地解释，“说白了，他们只不过是全部被创造神搬进这个幻梦境来而已。” 　　幻梦境的面积和方舟世界的凡间一样大。那么既然相当于只是换了个地方住，这些龙当然会继续生活，继续繁衍因为这里是梦境，没准还比在现实里更悠哉呢。 　　白娅唯一从以前就没搞懂的一点是，既然纯种的龙都有无限的寿命，那么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没用数量把幻梦境给撑爆的…… 　　“顺便一提，被创造神搬进幻梦境的可不只有龙族而已哦。” 卷九：巨龙神域DAO！ ​350：巨龙神域DAO 在飞往翡翠之都的路上，白娅也开口向绿龙卡利翁纳西利询问了一些事情。 　　“那些袭击你的噩梦生物是最近才出现的吗？” 　　“是的，胜利之神殿下。”绿龙慌张地点着头，“最早似乎是从一周前，开始传来有同族在森林中被长相特别奇怪的噩梦生物追着打的消息。不过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些怪物。” 　　一周前吗…… 　　白娅记得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至少已经在自己身边睡了四天了。不过也难说自己遇到她之前，她是不是就陷入了现在的状况。 　　“你们以前也经常会遇到噩梦生物吗？” 　　“会的，毕竟大家都会去找它们打嘛。但是从来没见过这种类型。”绿龙卡利翁纳西利说，“当外界的凡人做噩梦的时候，幻梦境中就有可能具现化出他们梦中的恐惧之物。然而一般凡人能梦出的噩梦生物也不过就是野兽、兽人、食人魔之类的存在，连魔法兽和恶魔都非常少见，像现在这样连名字都不能说的禁忌之物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么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有出现吗？” 　　白娅皱着眉头继续问。 　　“我从来未曾亲眼拜见过梦境守护者大人的身姿，也没听说有哪位前辈曾经见过。” 　　青年绿龙老实回答。 　　他的话让白娅更加发愁了。 　　白娅在《方舟世界》游戏期间曾经来过幻梦境打一些副本，然而她从未在这边长居过。这是因为幻梦境这个世界对纯粹的肉搏系玩家不太友好。拥有施法能力的玩家在这个高度可塑的世界反而会变强，因为只要他们表达出足够强烈的意愿，就有可能做到神奇甚至绝无可能的壮举。 　　但这绝不是毫无代价的。 　　很快大家就飞出了森林。在众人的视线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翠绿色高塔。一层透明但肉眼勉强可见的防护罩从高塔的顶端放射出来，守护着以高塔为中心数公里半径的城市。这里是位于幻梦境中的城市之一“翡翠之都”。在城市的空中可以看见很多大大小小的绿龙和金龙在天空中翱翔，来来去去。 　　然而一座只有龙的“城市”是几乎不可能成立的。很快眼尖地米莉尔和米雅莉就注意到了城市的街道上有和人类差不多体型的身影。 　　而且他们并不是龙变形而成的人，而是 　　“精灵？” 　　米莉尔和米雅莉在分辨出来远方之物乃是自己的同族时，都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 　　那可不只是几个乃至几百个精灵，而是有着成千上万的精灵走在有着豪华的尖塔群，并由绿光构成的空中走廊紧密连接的城市街道上。与此同时，米莉尔也察觉到包裹住城市的这层防护罩居然不是普通的魔法结界……而是一座【迷锁结界】。 　　而且这座【迷锁结界】的完成度比凤凰城那个会逐渐衰败，每隔几千年就需要修复一次的残次品要好得多。这居然是一座用“伟大秘仪”制作出来的，永不朽坏的【真·迷锁结界】！ 　　“他们究竟是谁？” 　　米莉尔是真的被这个结果吓得大吃一惊。就连已经成为伟大秘使的她也还没能还原出【真·迷锁结界】的制作方法，因为架构真正的迷锁结界即使在“伟大秘仪”之中都是最高难度的魔法。 　　“众所皆知，精灵旧帝国梵多拉在艾纪33501年分裂成了郁金香联邦（那个时候还是王国）、水晶兰王国和向日葵帝国这三个国家。而向日葵帝国后来在艾纪42311年被前两个国家与兽人一起灭国了。”白娅开口解释，“然而你知道这三个同样都是精灵的国家为什么会分裂，乃至于打到这个地步吗？” 　　在郁金香最高不过当过一介下级军官的米雅莉茫然地摇了摇头。相较之下，脑中被安装了一大堆知识的米莉尔倒是知道一点。 　　“是因为对创造神的信仰分歧对吗？” 　　“说白了就是那样了。”白娅点了点头，“精灵刚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是很服从于创造神的。然而在艾纪21650年时，旧帝国梵多拉的第一代皇帝因为在凤凰城大神宫对创造神发出了亵渎的‘祷告’而被创造神击杀。” 　　第一代的精灵皇帝法拉尔·阿利维极度恐惧自己的年龄增长与终将到来的死亡，那个时候精灵们也还完全没有开始研究奥秘魔法，根本没有延长寿命的技术。因此他以极为狂热的方式推动对创造神的信仰，并劝止对其他真神的信仰，希望创造神会赐予长生不老来回报他的“热忱”。 　　然而创造神是绝不会容许自己被人利用的，信仰也从来不是什么“交易”。 　　最终沉不住气的法拉尔·阿利维皇帝以整个梵多拉帝国的大祭司的身份，在凤凰城大神宫对创造神进行了这样的“祷告”： 　　“创造神啊，如果你仍不现身满足我的愿望，我将会下令劝止对你的信仰，就如同我劝止其他信仰一样！” 　　而创造神的反应是，当着所有随侍在侧，为这亵渎的祷告而惊骇的祭司们的面，将这名皇帝变成了一根盐柱。 　　自那一刻开始，精灵旧帝国梵多拉就将主要精力从“信仰”转移到了对“魔法”的研究上。其结果就是旧帝国后来在艾纪33501年分裂成“信仰派（即向日葵帝国）”、“魔法派（即郁金香王国）”和“自己做个神派（即水晶兰王国）”，最终导致坚守信仰的向日葵帝国被觊觎他们伟大秘仪的郁金香王国和水晶兰王国联手消灭，国破家亡。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就在郁金香和水晶兰的侵略者即将冲入向日葵皇都时，整个皇都内的所有向日葵帝国国民都凭空消失了。就连郁金香王国最想要的，记载着所有伟大秘仪知识的神器‘升炎之冠’都被时间守护者取走了你还记得他上次出现的时候，悬浮在头上的那十三颗炽红的宝石吧？” 　　听白娅这么一说，确实也让米莉尔想起了时间守护者伊利森·冬雾头上顶着的那十三颗闪耀着炫目红光的多面体水晶。 　　那就是整个方舟世界最强大的神器之一，记载了所有伟大秘仪知识的“升炎之冠”。 　　“既然整个向日葵帝国都是创造神忠诚的孩子，那么祂又怎么可能抛弃他们？”白娅说到这里，指了指脚下的翡翠之都以及其中成千上万的精灵，“其实他们只是搬家了而已。” 　　据《方舟世界》的官方小说外传记载，创造神曾经还向这些精灵许诺，在合适的时机就会让他们重返凡间。然而那个合适的时机究竟是什么时候，无论白娅还是雅雪莉法都不知道。 　　“谢谢你替我们带路。”白娅转过身对飞在前面的绿龙卡利翁纳西利说，然后伸手取出那颗之前噩梦生物死后凭空出现的七彩水晶，放进他前爪里，“这颗圣水晶就当做带路的报酬吧。” 　　青年绿龙忙不迭地点头：“感谢您的慷慨，胜利之神殿下。” 　　看到这一幕的米莉尔当然又被激起了好奇心，低声在白娅耳边发问：“白娅，圣水晶是什么东西啊？” 　　结果她看到白娅居然非常沉重地叹了口气。 　　“名义上是‘寄宿着神圣力量的石头，由幻梦境中强烈的想象力和感情结晶化的拟似灵魂结晶’，但实际上……只不过是用来转蛋抽卡的东西罢了。” 　　转蛋抽卡？ 　　完全没听懂白娅在说什么的米莉尔就这样一头雾水地跟着她降落在翡翠之都的城门。 　　就连真神也没办法随便穿越【真·迷锁结界】。然而奇怪的是，翡翠之都的城口虽然站着两名穿着精灵链甲的银精灵卫兵，但白娅她们这个一半人都不是精灵的队伍却并没有受到卫兵的丝毫阻拦，轻而易举就进去了。 　　大家就这样无声地看着由光构成的街道，望着来来往往的精灵人流。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觉得奇怪。 　　为什么一进门就有个很大的屋子，看起来几乎就和现实中的冒险者公会一样？ 　　为什么这个冒险者公会的旁边并排列着三家一模一样的店铺，除了店铺的招牌分别是一把剑、一套盔甲和一瓶药水的图画？ 　　“胜利之神殿下，我接下来要先去抽一发了。” 　　青年绿龙卡利翁纳西利向白娅她们恭敬地点点头，接着吐出这么一句话。 　　“在那之前，谨容许我暂且代表绿龙，欢迎各位来到巨龙神域（dragon art online）。” 卷九：巨龙神域DAO！ 351：总之就是网络游戏 “虽然你们大概听不懂，但是说白了……” 　　白娅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 　　“幻梦境，或者说巨龙神域（dragon art online）就是一个虚拟实境大型线上游戏，而且还是个有百万……以上的‘玩家’永久在线，战斗、生活的复合类型游戏。” 　　米莉尔他们确实没完全听懂。想让思维模式还处于这个时代的人一下子理解何为线上游戏还是有点太难了。 　　何况白娅其实也不太擅长解释这种问题。“线上游戏”对她以及许多在21世纪的地球生活过的人来说都是理所当然之物，因此要让白娅进行说明反而难以说清楚。就像海边长大的人要对从未见过海的人准确说明“海到底是什么样子”一样困难。 　　这也是白娅常常遇到的问题：她虽然拥有强力的直觉，却不擅长向他人解释清楚。 　　况且白娅这次也没带雅雪莉法进来。 　　“总之，幻梦境巨龙神域本质上就是个线上游戏，而且还是个会不断自我更新的奇葩线上游戏。正如你们所见，这个‘游戏’有森林，有城市。其它地方还有湿地、雪山、草原、沙漠、地下洞窟等各种不同的环境，生活着不同类型的龙与精灵。这里还有杀之不尽，会自动‘刷新’出来的噩梦生物。它们被打爆之后会‘掉落’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单纯的金币、财宝，也有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小箱子，有的时候甚至会掉落七彩的‘圣水晶’，每存够280个圣水晶就能去转一次转蛋抽卡。” 　　白娅说到这里，指了指街上那个冒险者公会门口的一排三米高的巨大转蛋机。 　　“转蛋机里面会转出来什么东西？” 　　帕梅拉下意识地问。 　　“很难通过其他途径得到，一般来说有助于你以更高效率刷怪的东西。” 　　白娅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么那种小箱子里面是什么呢？” 　　娜娜好奇地问。 　　白娅叹了口气：“大部分情况下，是用来让扭蛋机里转出来的东西变强的素材。顺便一提，开箱子的钥匙得用转蛋转出来” 　　听到这番话的米莉尔反应倒也挺快：“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就变成了‘战斗→掉落圣水晶→转蛋取得更高的战斗效率→继续去战斗刷圣水晶’的循环了吗？” 　　结果白娅对此只是耸了耸肩，就这样带着大家走向街道的另一头。那里有一座创造神的神殿，神殿前的广场上设有一面巨大的白色石碑，上面刻着许多名字。 　　大家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什么纪念碑直到米莉尔和米雅莉都发现石碑上的名字居然时不时会产生变化。 　　“这是巨龙神域内的各项排名。”白娅解释，“从单纯的刷怪量，物品收集率，到成就完成的数量……光是不同领域的排行榜就有好几种。而且每在排行榜上保持一定排名一定时间，还能取得不同的奖励。” 　　“一言以蔽之，这就是龙和精灵之所以能在幻梦境里打发几万年时间的原因。” 　　已经反应过来的大家这下终于目瞪口呆。 　　只要沉迷于刷怪掉宝、转蛋抽卡、竞争看排名的话，几万年时间随随便便就消磨过去了。别小看刷子、赌徒和斗士们的执着程度啊。 　　更何况巨龙神域还没有防沉迷机制。创造神骨子里是个享乐主义者，这也算是祂赐予孩子的“永远的福乐”之一。 　　“顺带一提，在‘巨龙神域’里面就算死掉也没关系。你们这样的做梦者死掉只是回到现实世界。龙和精灵们死了则是会在每座城市的神殿里自动复活，只不过身上的道具会掉落一些。” 　　当他们的年龄到达一千岁之后，创造神还会接引他们不经死亡直接前往天界。这也是为了避免幻梦境的人口过度增长，毕竟龙的寿命可是无限的。 　　“这太奇怪了！” 　　米莉尔抱着脑袋呻吟。 　　“事后回头看看确实很奇怪。”白娅也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事实就是，创造神把所有龙和尊奉祂的精灵都拉进这个世界来打游戏了。” 　　好在虽然幻梦境说白了就是个超大的线上游戏，但这里的“玩家们”还是要正常生活的。换句话说，这里仍然存在正常的社会结构。白娅她们因此找到了翡翠之都的权力者，即管理着这座城市的两位领主，金龙与绿龙的“龙公”，与负责管理神殿的精灵“主教”。 　　两位龙公分别是一条五百多岁的老绿龙和一条七百多岁的极老金龙，翡翠之都的神殿主教则是一位金精灵。他们在得知胜利之神大驾光临的时候都吃了一惊，但也都恭敬而完全地向白娅表示顺服。他们详细告诉了白娅，那种有着禁忌之物外形的噩梦生物最早是八天前开始出现的。虽然确实有倒霉的龙和精灵被那些怪物打倒，死回神殿复活，可因为越强的怪物掉落越好的关系，反而吸引了更多龙和精灵去狩猎它们。 　　“与其说那种怪物的数量大幅增长，还不如说大家因此赚到更多圣水晶和金币了。”龙公们都这么表示，“因为那些有着禁忌之物外形的噩梦生物爆出圣水晶的几率，似乎要比一般的噩梦生物高得多。” 　　……这也太奇怪了吧？ 　　“其他城市也是一样的状况吗？” 　　“我们互相之间还没有就这件事情进行过讨论。” 　　“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有对此给出什么指示吗？” 　　“梦境守护者大人极少介入我们的生活状况。” 　　……白娅总觉得状况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就算有着最强必胜的力量，如果连剑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挥，那也派不上任何用场啊。 　　“话说回来，你们这边最近有出现过一条名叫希丽忒的雌性青年金龙吗？” 　　负责管理金龙的龙公摇了摇头。 　　奇怪。 　　太奇怪了。 　　这样一来，维希艾尔和希丽忒公主陷入沉睡之后，她们的灵魂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 　　“能暂时禁止大家狩猎那种有着禁忌之物外形的噩梦生物吗？” 　　“胜利之神殿下，就算我们不去主动攻击它们，它们也会主动来攻击我们啊。” 　　龙公们颇有些无奈地回答。 　　虽然他们说的没错，可这怎么反而给人一种……这些特别的噩梦生物其实是故意想要被人干掉的感觉？ 　　最终百思不得其解的白娅还是只能带着伙伴们辞别翡翠之都的龙公，在这座城市先里找了一家旅店暂住。第一只噩梦生物爆出来的那一小袋金币虽然几乎买不起什么装备道具，但给大家住一晚上旅店却绰绰有余。 　　“你们这样的做梦者在幻梦境里进入深层睡眠或者失去意识的话，就都会在现实中苏醒，下次再进入幻梦境时就会在这张床上醒来别问我为什么，游戏规则就是这样的。”白娅一边解释，一边让大家在床上躺好，“所以你们先睡45分钟，时间到了之后我会把你们叫起来，然后我们接下来就要不眠不休全速飞往幻梦境的中央主塔。” 　　幻梦境的中央主塔是梦境守护者平时不会离开的地方。如果说她现在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异常状况，那么前往中央主塔或许就能找到线索。 卷九：巨龙神域DAO！ ​352：这算是怪物攻城吗？ “就算要说这里是梦中，也很缺乏实感啊。” 　　虽然娜娜和帕梅拉都听白娅的话乖乖去浅睡了，但米莉尔却无法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表示想要再去街上走走。既然米莉尔有这个兴趣，那么米雅莉当然也想要陪着，最后还拖上了亚历山大。 　　两个半精灵就这样混进翡翠之都的其他精灵里面，细细钻研这座奇妙的城市。 　　作为一座同样架构在【迷锁结界】上的魔法都市，翡翠之都和凤凰城确实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城市几乎所有的室内建筑都位于一座座巨塔之中，塔与塔之间以魔法力场的光道相连接，包裹住整座城市的结界更是坚不可摧。 　　“如果要说这里是梦的话，不是应该可以用意志改变现实吗……” 　　米雅莉一边嘀咕，一边对面前的一颗青苹果集中精神，想要试着用强烈的意念把它变成红色。 　　然而青苹果不为所动。 　　“虽然我觉得幻梦境的现实并没有脆弱到这种程度，但这应该也是因为这个【真·迷锁结界】的关系吧。”米莉尔则是一边琢磨头顶这层用伟大秘仪构造出的结界，一边开口向义姐解释，“我能感觉到，这道包裹着城市的【真·迷锁结界】中也包含了固定周遭幻梦境现实的效果。” 　　换句话说，只要这些守护着各个城市的【真·迷锁结界】仍然存在，幻梦境的现实就不至于像米雅莉说的那样，被随随便便用意志力像捏橡皮泥一样扭曲成乱七八糟的样子。就某种程度而言，这些【真·迷锁结界】就宛如把幻梦境目前的物理法则即把“巨龙神域dao”固定在幻梦境上的锚。 　　否则如果只需要用强烈的意念就能随便改变幻梦境的话，就根本不会有龙和精灵整天沉迷于刷圣水晶、刷箱子或转蛋抽卡了。若有万一使这些迷锁结界被破坏，“巨龙神域dao”现有的物理法则或许就将由此归于混沌。 　　“换句话说，只要这个迷锁结界还在，我们就不可能心想事成对吧？”听明白了的米雅莉叹了口气，“那看来大概是没指望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她这句毒奶还话音未落，便见一道摧枯拉朽的黑色光炮从地平线的另一端直射过来，狠狠在包裹着整座城市的【真·迷锁结界】上轰然炸开！ 　　“【黑色破坏光线】！？” 　　米莉尔大惊失色。 　　这是她三年前曾经试图用来对付白娅，能够将攻击轨道上的物质全部分解成基本粒子的战术级对城魔法。号称无论什么样的敌人都可以被这个法术打到连渣都不剩。好在真正的【迷锁结界】毕竟是连真神之力都可抗衡的伟大秘仪之顶点。蕴含着致命威力的黑色光炮在结界外壁上照射了一段时间之后，终究还是变细、消散，而【真·迷锁结界】看起来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可就在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第二发同样规模的黑色光炮却又从地平线的另一端呼啸而至，再次在【真·迷锁结界】上炸开！ 　　这下就算结界能撑得住，人们也开始有些慌张了。就连刚躺在床上不到半个小时的娜娜和帕梅拉都被吵醒，跟着白娅一起跑出旅馆来。 　　“这是什么情况？” 　　连白娅都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刚刚立完旗的米雅莉则是已经傻眼了：“哎？哎？” 　　这似乎是来自视距之外的炮击，其目的有可能是想要用足够的数量打破守护翡翠之都的【真·迷锁结界】老实说这不太可能。想用【黑色破坏光线】破坏掉真正的【迷锁结界】，听起来就和想用黑火药炸掉整个地球一样难。 　　可既然如此，这炮击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还没等白娅飞出去一探究竟，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自己主动跑出来了。 　　那是一只五层楼高的巨大球形怪物，体表覆盖着锋利、多刺的角质骨板，利剑一样的尖牙利齿在无底洞般血盆大口里层叠林立。它的口部上面是一只突出的充血大眼睛，再上面还有十只小眼睛，呈放射状分布在球形身体上，每只眼睛都被魔力的防护罩所笼罩着。 　　它的身旁还跟着三头只有三层楼高的怪物，看上去像是用富有弹性的黑色肉质组成的树木，此起彼伏地蠕动着。它们长着十三条多节扭曲的枝杈，每条末端都有一只大眼睛。枝干下面是三张长着尖牙的嘴，八条长长的粗大触手盘卷着支撑住躯体。 　　这三只只有三层楼高的怪物前方，则是有成千上万白娅她们之前消灭掉的噩梦生物如潮水一般涌过来。它们所到之处，身遭还产生出浓厚的阴霾之物，将周围的环境扭曲成古怪的样子。 　　它们都是噩梦生物。 　　“暴君之眼，督军之眼……” 　　米莉尔刚喃喃出前两种禁忌之物的通称，就看到一颗黑色的光球凝聚在那只“暴君之眼”伸出的十根眼睛前端。 　　下一刻，第三发威力十足的【黑色破坏光线】就在迷锁结界上再次炸开了。 　　那些特别强大的噩梦生物被称为“噩梦领主”。它们统治着低等的噩梦生物，因为拥有更大的精神能量所以被打爆的时候掉落出来的东西也更好。在如同游戏的巨龙神域之中是好似boss一般的存在。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boss？” 　　翡翠之都内的精灵和龙们也开始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难道是新的游戏活动？” 　　“可是噩梦生物根本不可能攻得进来吧？” 　　这些习惯于玩游戏的家伙实在没啥紧张感。 　　然而就在白娅叹着气抽出黄金大锤打算出去把这些噩梦生物打爆的时候，突然有四十道翠绿色与金黄色相间的身影从城市的结界内向外蹿出。 　　他们是从头到尾差不多有十二米长，覆盖着绿色或者金色鳞片的龙。额头与胸部都装备着闪着光辉的秘银装甲。每条龙背上都有一名跨坐的精灵龙骑士。他们也身着精灵链甲，可以见到头部两侧突出的尖耳朵。 　　这是能让凡间的郁金香联邦嫉妒到吐血，由真正的巨龙所组成，史无前例的龙骑士军团！ 　　龙骑士中为首的一位精灵高举持剑的右手，用响亮的声音发布指令：“超喷吐，喷吐增远，喷吐塑形，准备！” 　　展开双翼的巨龙们立刻齐齐深吸了一口气。他们的牙齿内部开始微微透漏出火焰和强酸的颜色。 　　“骑士们，法术准备！” 　　龙骑士们立刻随着自己的指挥官一起将右手长剑举过头顶。蓝紫色的电光如同织网一般包裹在了剑身上。 　　虽然还没开始受到攻击，但噩梦生物们看到居然有一些敌人主动离开了迷锁结界，都忙不迭地瞄准龙骑士们，从眼中射出或是让目标即死，或是让目标石化的射线。可只见这些龙骑士们不慌不忙地一挥剑，任何以他们为目标的射线便都无害地自动偏转开。 　　紧接着，龙骑士指挥官猛地挥下了右手。四十条巨龙立刻将口中积攒的红莲烈火或蚀骨强酸一同喷射而出。深红色的火线和黄绿色和强酸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在空中疾驰，刺进了臃肿的噩梦生物集团。不是被烧成灰，就是在强酸的腐蚀下开始冒烟的怪物之潮瞬间便被撕开一个大口。 　　但是，给人以无限数量感觉的噩梦生物集团立刻用其它地方的怪物填补了刚被打出来的缺口。就像是要做出报复一般，它们加速朝龙骑士们飞去。 　　然而龙骑士们并没有一丝慌乱的动作，以优雅的动作一齐将手中的长剑向前猛刺过去。四十把精灵长剑，每一把的剑身上都立刻迸发出耀眼的雷光，深深贯穿空中的噩梦生物，将其劈开。闪耀着青紫色光辉的电光在命中后以第一个目标为中心扩散到更加广阔的范围，发出有如星云一般的光芒来压制敌群。 　　纵横无尽四处游走的巨大雷光，让被击中的普通噩梦生物全都化为细小的多边形碎片四散开来，怪物军团的前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满地都是数都数不尽的掉落物。但就像液体表面回复原状一样，周围的怪物仍然不断地填充缺失的部分。 　　这些噩梦生物……简直就像怎么杀都杀不完一样。 　　仆从们被屠杀的现状让暴君之眼愤怒地发出咆哮。它属下那三头督军之眼伸出自己的十三条长着小眼睛的触手，对准龙骑士团，射出令人目眩的危险闪光。 卷九：巨龙神域DAO！ ​353：传说中的基岩房 面对三头督军之眼发动的攻击，龙骑士们挥动长剑，吟唱咒语，用微微发亮的球形力场防护罩笼罩在自己身上。 　　然而一点红色仿佛渗透了他们施展的【弹力法球】一般，眨眼间就沸腾起来熔化了力场构筑的防护罩。督军之眼的怒瞪甚至有足够的威力将力场贯穿，穿透【弹力法球】的光线将三名倒霉的龙骑士瞬间烧成焦炭，然后回到神殿复活。 　　战况开始僵持。 　　虽然翡翠之都的龙骑士们一开始还能在噩梦生物军团中杀个七进七出，但随着他们的魔力渐渐消耗，起初的优势也逐渐下降。好几个体力或者魔力不足的龙与精灵骑士被噩梦生物们从眼睛里放出来的各种凶恶光线击中。有的被瞬间杀死，有的被石化之后掉在地上摔成碎片，也有人被热光线烧焦融化。 　　反观噩梦生物们却怎么杀都杀不完，怪物似乎越刷越多。它们被打爆之后破碎、散落开来的多边形碎片到处都是，连空间本身都被染上了奇怪的颜色。不管有多少噩梦生物被打爆，没过多久似乎又都会有新的怪物从地上“刷新”出来。 　　战线开始一步步向后缩，很快就被压到了翡翠之都的迷锁结界之前不过也就止步于此。只凭噩梦生物和噩梦领主的力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突破得了【真·迷锁结界】。 　　可这样下去不对。 　　白娅确实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哪怕光凭直觉，她都觉得这其中必然是隐藏着什么蹊跷。如果继续消灭这些噩梦生物，最终一定会导致某种难以挽回的大麻烦。 　　然而另一方面，事情也正如翡翠之都的两位龙公们所言。就算龙与精灵们都不主动攻击这些噩梦生物，它们也会自顾自朝城市和市民们发动攻击。这根本就是一个即使龙与精灵不想消灭噩梦生物，也会逼迫他们战斗的阳谋 　　……等等，事情真的是那样吗？ 　　事情真的已经被堵到无计可施的程度了吗？ 　　不能消灭掉噩梦生物，而且也不可能和噩梦生物们交流，它们反而会主动发动攻击这难道就等同于无计可施了吗？ 　　怎么可能啊！ 　　那些噩梦生物终究也只不过是那种程度的怪物而已。只要使用更大更强的力量去压制，比方说…… 　　猛然反应过来的白娅飞出守护着翡翠之都的迷锁结界，飞到龙与精灵们正在与噩梦生物交战的中心，高举右手。 　　“卷起来吧！” 　　她发动自己的权能，大声向世界下达命令。整片战场上的风立刻响应白娅的意志，一边发出悲鸣般的声响一边运转起来。有如丝线般的金色神力之光从白娅的全身朝四面八方散发出去。 　　但白娅根本没有注意这些琐碎小事，只是专注于精炼自己脑海中的印象。接受到命令的森罗万象为了产生白娅所要求的现象而快速地改变现实。 　　（转吧，旋转吧用旋转把所有噩梦生物都吸进来！） 　　白娅对世界要求的是漩涡。 　　是如漩涡般运动的空气，被称作“龙卷风”的能把碰触到的所有东西卷进来，并且运向天空彼端的巨大风柱！ 　　于是在她高举的右手手掌前方，也就是虚空中开始产生了风的漩涡。那漩涡一开始只是缓慢地旋转，但随着回转数的增加越转越快，不断回转的漩涡无限地收敛成了一个圆。顷刻间，那道漩涡已经形成一个贯穿天地的圆筒并且更进一步地向上延伸而去。 　　普通的噩梦生物也就不提了，三头督军之眼和最巨大凶恶的暴君之眼都拼命试图反抗，不停从眼睛里射出各色具有不同功能的光线。但这种花招怎么可能干涉得了真神之权能的运转？成千上万的噩梦生物以及它们身遭产生出的浓厚阴霾之物都被一股脑卷进巨大的龙卷风里，被卷走后留下的真空又吸引更外侧的阴霾，龙卷风就这样不断成长 　　就像要把整个世界卷进自己的旋转中一般。 　　然而光这样是不够的。 　　噩梦生物们现在只是被白娅卷到龙卷风里面去转圈圈而已。除非白娅一直用一部分神力去维持龙卷风的旋转，否则只要等龙卷风消失，这些怪物们就会重新被释放出来。所以…… 　　白娅将空余的左手插入地面，发动自己的另一个权能。她紧握的手指之间开始流泄出细线状的神力之光，同时那些光辉还逐渐变得越来越粗大。整个大地都开始回应白娅的权能而颤抖。 　　随后一座深灰色的大山便凭空从地面上拔地而起。和正常的山不同，这座大山的中间有一道深邃的裂缝，山体里面似乎也是中空的。紧接着这座山被造出，白娅挥动控制龙卷风的右手，居然将整个龙卷风当然还包括被卷进龙卷风的所有噩梦生物，全部灌进了大山的那条裂缝之中。 　　然后趁它们还在晕头转向，白娅立刻将裂缝封闭了起来。 　　“这整座山都是用坚不可摧的基岩构成的，就连【黑色破坏光线】都打不出口子。”她一边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一边淡定地说，“你们如果饿了的话就吃自己吧，反正死掉之后还会在原地刷新出来。” 　　如果既不能杀掉，也不能交流，更不能放着不管，那全部关起来不就好了吗？ 　　胜利是希望最有力的具体呈现。 　　因为既单纯又明确的缘故，所以很容易获得他人的理解与信赖。 　　白娅以如此惊人的手段封印住这些数不胜数的噩梦生物之后，翡翠之都的市民终于愿意老老实实接受她的建议，大家暂时不要出去打怪，先在城市里乖乖待着，静观其变。 　　“你们就当做现在是版本更新维护吧。”白娅对那些龙与精灵们说，“一两天不玩游戏也不会死的。” 　　“会死的！”有些龙和精灵呻吟着发出抱怨，“不能转蛋抽卡我会死的！” 　　“那我就把你们也丢到基岩房子里面去。”白娅很不客气地回答。 　　那可就真的一点都不好玩了。 　　可就在她离开龙与精灵们所聚集的城市广场，打算带伙伴们迅速离开前往幻梦境的中央主塔时，白娅却突然撞上了一脸焦急跑来找她的米雅莉她们。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慌慌张张的？” 　　白娅一开始还一头雾水。 　　直到她发现跑来找她的人里面好像少了一个。 　　“亚历山大他，突然昏倒了！” 　　等等，昏倒？ 　　在幻梦境里面失去意识……不是应该会在现实中醒来才对吗？ 卷九：巨龙神域DAO！ 354：亚历山大大危机 当白娅赶到亚历山大倒下的地方时，这个半精灵已经全身痉挛，发着高烧，汗水都将身上的衣服濡湿了。 　　不过和米雅莉她们说得不一样之处在于，亚历山大并没有真的“昏倒”，只是意识朦胧。他那双寄宿有强烈意志的眼睛如今仍然闪烁着一丝幽光。 　　他颤抖着嘴唇，用断断续续的、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杀、了……我……” 　　什么情况？ 　　“艾璐芙，检查一下他现在是什么状况。” 　　于是白娅唤出自己的妖精召唤兽。 　　然而艾璐芙通过系统检查出来的结果非常不理想。 　　“支配，外加附身，而且还有精神污染。”艾璐芙皱着眉头宣布，“他身上有复数的心灵异常状态正在不停变来变去……而且还中毒了。” 　　……什么情况？ 　　“以我身为胜利之神的权柄命令，复原！” 　　白娅走上去，用手戳了戳倒地的亚历山大。神力之光从她的手中流泄出来，注入亚历山大的体内。他体内的毒尽管白娅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毒以及痉挛和高烧便都立刻痊愈了。 　　然而精神相关的异常状态却没有解除。实际上，亚历山大的眼睛甚至渐渐变得浑浊起来，翳障开始在眼中弥散。 　　呜哇。 　　这下白娅终于意识到状况非常不妙。 　　米雅莉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七手八脚地解开亚历山大的衣服这下大家都反应过来了。 　　因为大家都看到他的胸口，心脏所在的位置上，蔓延出了好几道正在向全身扩散的黑色线路。这些覆盖在亚历山大身上的黑线既像是疤痕，又像是鳞片。 　　是在场之人都很眼熟的，恶魔的鳞片。 　　亚历山大那颗移植的恶魔领主心脏又出问题了。 　　这个结果他本来就是知道的。自己每使用一次恶魔领主心脏的力量，游走于全身的魔力就会不断污染肉体。这种魔力本质上都是只有恶魔才能承受住的邪能。 　　之前连续多次借用的恶魔领主之力，现在亚历山大似乎终于到了偿还这笔负债的时候。 　　“可我们现在不是在梦中吗！？”米雅莉已经慌了，“为什么亚历山大身体上的问题反而会在梦中变得更严重？” 　　没有人能够回答，只有米莉尔在心中默默做出了判断。 　　这一方面大概是因为恶魔的身体同时具有物质和灵魂的特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亚历山大之前被噩梦生物攻击过。怪物口腔中恶臭的口涎污染刺激了他意识和灵魂被邪能侵占的程度。 　　米莉尔可以推测出来，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亚历山大就会因为肉体和灵魂都无法承受恶魔领主心脏的侵蚀，最后被这颗心脏原本的主人完全替代，成为那个恶魔领主复活的躯壳。 　　换言之，在亚历山大选择了移植恶魔领主心脏的那个瞬间，他现在的结局就已经被确定了。 　　“白娅，白娅，如果是用你的力量的话……” 　　慌张的米雅莉望向白娅，却看到连白娅都皱着眉头。 　　这个状况和苏茜·坎贝尔与安娜狄艾尔之前的融合很相似，但是更加麻烦。亚历山大和这颗恶魔心脏的联系已经太深远，已经太久了。即使以白娅的黄金长钉刺入也难以将两者剥离，更大的可能是把两者一起变成光。 　　或许正如亚历山大本人所言，比起被恶魔领主取代，还不如干脆趁现在就被白娅用黄金大锤变成光比较好？ 　　然而遗憾的是，白娅并不这么想。 　　“我没有办法，但我知道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救得了他。”白娅尽可能用冷静地口吻对大家说，“如果我们现在是在现实中的话，那就只有创造神救得了亚历山大了；可你们都知道我们现在在梦境中，所以还有一线生机。” 　　“我们现在必须马不停蹄地虽然我们实际上会用飞的赶往幻梦境的中心，主塔的所在地，首都纳塔。只有某个位于那里的存在，才有可能救得了已经变成现在这样的亚历山大。” 　　“在我们赶到之前，就让他先睡一会吧。” 　　白娅说到这里，低下头，朝亚历山大满是痛苦的脸上吹了一口气。 　　“睡。”她对亚历山大说到其实更像是下达某种命令，“睡吧，把你的痛苦抛开一会吧。” 　　原本还在强烈的痛苦中挣扎的亚历山大立即合上眼皮，开始安详地呼吸起来。 　　这是无梦的睡眠。即使在梦中因此睡着，亚历山大也不会回到现实实际上现在回到现实才更麻烦，因为白娅未必有办法再把他弄回幻梦境来接受治疗了。 　　随后白娅又伸出手轻轻在亚历山大身上点了一下，将他包进一层半透明、固着的琥珀外壳中。在这之中他将会受到绝对的保护，并被保持在时间停止流动的状态。只要这层琥珀还没有被打碎，亚历山大就无法被任何力量所伤害。 　　事不宜迟，大家就这样离开翡翠之都，朝位于此地东北方的幻梦境中心飞去。 　　幻梦境的陆地面积和方舟世界的陆地面积完全一样大，而翡翠之都位于幻梦境的西南方，要飞到位于中心的首都纳塔，正好需要穿越将近半个幻梦境。于是白娅带着大家一起以时速600公里飞行，跨过了幻梦境大地上翻腾的丘陵，辽阔的草原，茂密的森林，高耸入云的白色山脉……以及各种各样的障碍物。 　　如果她们不是那么着急的话，真该多花点时间来慢慢观赏这片美丽的自然景致。 　　虽然其他人都尚未察觉异状，但是心中暗暗忧心忡忡的白娅还是在飞行的过程中感觉到，某种邪恶、可怕的东西已经逐步茶毒了幻梦境。 　　她们当天就到达了幻梦境的中心。 　　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株以夜空为背景耸然而立，无比巨大的树木。 　　这棵巨树有着能够比肩山峰的大小，甚至能承载起整座城市。实际上在半空中的树干上，确实坐落着若干微光闪闪的建筑。 　　一座由金色、银色与绿色木材搭建而成的城市坐落于巨树树干的分岔之处。这里的露台和阶梯呈美丽的几何状交杂堆叠。在这些高耸的树木枝丫间，有许多各种各样、绿色、金色和银色的灯光闪耀着，因此即使在夜色中也不会显得昏暗。 　　这里就是纳塔（nantar），幻梦境的中心，也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都市。 　　在古代精灵语中，其意为“天命之城”。 卷九：巨龙神域DAO！ ​355：圣洗 “这是……世界树？” 　　对曾经用自己的生命去拯救过世界树的米莉尔来说，眼前的这棵巨树简直不能更让她感到熟悉了。 　　“确切的说，这是幻梦境版本的世界树。凡是方舟世界里源于自然的东西，幻梦境里面就有对应的版本。” 　　白娅一边说，一边带着大家向上飞。 　　在巨树之梢，有一座用纤细而柔韧的奇妙银色金属建造的高塔，整座建筑都散发着犹如月光般清冷的光辉。这里看不见任何居民，也没听到任何的脚步声，只能听见有许多声音充斥在空气中。从远处传来的悦耳笑语声如同银铃般落到树叶上。 　　这里就是【真·迷锁结界】的主塔。正是在这个幻梦境最高的地方，通过将整个【真·迷锁结界】的力量辐射到整个幻梦境，并且如锚般固定，才能让这个半位面被维持在“巨龙神域dao”这种堪称莫名其妙的规则下。 　　大家被白娅带着降落到高塔前，攀着刻在树干上的一道白色阶梯，登上一座亭台后，就看到了三名身穿精灵链甲，披着白色斗篷的银精灵守卫正站在门前。他们二话不说就将门打开，邀请白娅她们进入其中。 　　这是一座塔，但同时也是一座美丽的宫邸。大厅内充满了柔和的光芒，墙壁是绿色和银色的，屋顶则是金色的，许多精灵坐在这里。从窗框乃至每一件家具全都仿造着植物的形状，以优美的曲线轮廓构成。这种风格后无来者，仅出自于奥火时代的向日葵帝国。 　　在大厅的一端，有一张靠着壁上挂毯的木质宝座。宝座上坐着一名美貌让人惊叹不已的女性精灵。 　　这名女性的绝世美貌远非笔墨所能形容，因为创造神的圣光在她脸上闪烁。她外表看来年轻，却并非如此单纯。她深金色的秀发上没有任何的风霜，而洁白的玉臂及面孔则是吹弹可破。她双目中凝聚着耀眼的星光，如同无云的夜晚一样澄澈，美目流转之间都充满了睿智和深意。她头上戴着用宝石装饰的银色冠冕，身上的白色外袍则没有任何的装饰，除了腰间有一条银叶缀成的腰带，腰带上配着一把长剑。 　　大家大概除了白娅以外，都从未看过，也从没想过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美丽的生灵。 　　“欢迎，大君殿下。不想您居然会光临我等这暂居之地。这座塔至少已有数百年没有外人来拜访了。我是精灵之地现今的冕王，伊尔琳·向日葵。” 　　一看到白娅，她就站起身来，依照精灵的古代礼仪恭迎白娅，用如同接待帝王一般的礼节欢迎这尊贵客人的到来。 　　巨龙们将幻梦境称为“巨龙神域（dragon art online）”，被创造神送入此地的向日葵帝国精灵们则是称此地为“精灵之地（elfenland online）”。这个说法并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因为称呼只不过是称呼而已，并不足以改变幻梦境的本质。 　　至于所谓的冕王（coronal），在古代精灵语中的意思则是“林中的神之代言人与代行者”，象征着向日葵帝国的精灵子民们一直谨记自己的本分。向日葵帝国的冕王与创造神的关系一直是王在神之下，代神统治子民的关系。 　　“我等乃奥火时代向日葵帝国的后人，因被背叛者的阴谋所害，在上主创造神的指引下暂居于此幻梦境，等待回归方舟的天命之日。” 　　冕王伊尔琳的声音如同诗歌般悦耳。 　　“想当初，我等的先祖也曾于方舟的大地上，在山脉与海洋间的广阔森林中依星伴月而居。大君殿下，请为我讲述那我从未亲眼见过的方舟世界吧。黄金之谷的树林可还繁盛？独角兽们是否还在南方的草原上徘徊？” 　　“否。”白娅淡然回答，“方舟世界的大地现在经由人类之手开辟，矮人则是在地下挥动矿镐开采矿石。水晶兰王国的黑暗精灵自甘堕落融入阴影，郁金香王国则是沉溺于傲慢与过去的荣光，终将灭亡。其余的太古种族大都悄然遁世，隐于历史之中。” 　　冕王伊尔琳明显没料到这个答案。 　　她陷入了片刻的沉思，才重新开口。 　　“……这是何等徒然。上主究竟为何要将我族置于此地？数万年的等待，到头来莫非是一场空？” 　　白娅回以吐槽：“冕王伊尔琳，你觉得我会知道这种问题的答案吗？” 　　“您说的没错。”冕王伊尔琳露出苦笑，不过很快就回复了严肃的样子，“那么我能为您做什么呢，大君殿下？” 　　“有一股邪恶的黑暗力量已经入侵了幻梦境。”白娅回答，“这造成的影响甚至波及到了现实。你们这边真的没问题吗？” 　　“我等确实有察觉到一些迹象。但请放心，龙与精灵还拥有足以抵抗邪恶的力量。在每座竖立着迷锁结界的城市都有神圣的力量守护着。这里，纳塔也拥有那样的力量。” 　　伊尔琳用发自内心的自豪说。 　　但是白娅马上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你说得没错，我也相信真正的迷锁结界有足以抵抗几乎任何邪恶的力量。但如果任由暗潮下的邪恶继续扩散，很快那些竖立着迷锁结界的地方都将变成黑暗汪洋中偏安的孤岛。等到了那个时候，你难道能够在整个幻梦境皆已沦陷的状况下逆转形势吗？” 　　精灵的冕王哑口无言。 　　她是一名和米莉尔同级别的伟大秘使可即使是她也不可能单身抵抗吞噬了整个幻梦境的邪恶力量。到了最后，如果一切都沦陷了，那些在【真·迷锁结界】保护下的城市也会跟着沦落。 　　“我不行。”她老实回答，“请您伸出援手帮助我们，大君殿下。” 　　“所以说，我正是为此而来的。不过在正式开始帮助你们之前，我也需要你帮我一个忙。”白娅一边说，一边把还包在琥珀外壳里面的亚历山大推到冕王伊尔琳面前，“他的身心都和一个恶魔领主融合得太深，就连我也救不了他。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或许还有点希望？” 　　伊尔琳冕王闻言，走到被包在琥珀里面的亚历山大跟前，仔细打量了他一下。 　　“继承了一半精灵之血的可怜同胞。凡间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力量能够拯救他但好在我们这里不只有凡间的力量。” 　　她向站在大厅两侧的精灵侍从们点了点头，于是这些精灵们便走过来四个，抬起包着亚历山大的琥珀，向大厅外走去。 　　伊尔琳冕王走在最前面。她走上一连串的楼梯，来到室外。尽管这里是在一棵巨树的树梢上，但却仍然有着一片漂亮的花园。 　　花园的中心有一口井尽管这是在一棵树上，但大家仍然可以看见无比清澈的井水汩汩从井底冒出来。而且这口井比大部分井要大得多，就像一个圆圆的大浴池，有白色的大理石阶梯通往池里。 　　冕王转过身来，对着亚历山大身上的琥珀外壳施了点魔法，这层琥珀随之化作点点星光消隐无踪。亚历山大立刻开始重新痛苦地挣扎起来，源于他胸口心脏的那些黑色鳞片更是更加猛烈地向四周扩散。 　　但是伊尔琳冕王无视他的挣扎。她一把抓起亚历山大她的力气真的比看起来大得多然后像摔跤一样把亚历山大按趴在地上。 　　包括白娅在内，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就连白娅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治疗方法”。 　　然后伊尔琳冕王伸手在亚历山大身上用力抓。亚历山大身上的那些黑色恶魔鳞片立刻就纷纷掉满一地。随着伊尔琳冕王越抓越深，亚历山大身上的鳞片便不只是脱落，而是整张恶魔的皮都完整地被剥掉了。 　　被剥皮的亚历山大简直痛得不得了。这种痛比他刚刚被恶魔领主心脏折磨的时候还要痛，甚至都把他从失去的意识中痛醒了。惟一使他能够忍受下来的就是感到自己体内的某种糟糕东西被渐渐剥掉产生的那股喜悦。 　　转眼间亚历山大就脱壳而出，那身恶魔的鳞皮就落在他的身边，看上去相当恶心。他自己则是就像一根剥掉皮的细树枝一样光渭柔软，连个子都比过去小了一点。 　　但是整个治疗过程还没结束。伊尔琳冕王不容亚历山大反应，再次一把抓住他，这次直接把亚历山大扔到了那口清澈的井水里。 　　这也痛得要命，因为亚历山大现在身上没有皮了，肉还很嫩。幸亏这次的疼痛只有一瞬间，马上就消退了。等到亚历山大开始在井里拍水的时候，他从内到外都已经一点也不痛了。 　　伊尔琳冕王走上来，抽出腰间的长剑。 　　那是一柄看起来似乎由生铁所打造的剑，剑身遍布着崎岖的凹痕，简直像石头一样难看。微弱的金光在这柄长剑上闪耀，一个古代精灵语符文被刻在此剑的剑柄上。 　　白娅不认识古代精灵语她连现代精灵语都不认识，但她知道那个符文代表着什么。 　　那个符文的意思是“权柄”。 　　奥火时代的向日葵帝国曾经以伟大秘仪分别为帝国最优秀的“战士”、最优秀的“法师”和“冕王”铸造了三柄神器宝剑。其中曾经差点把白娅砍死，现在认雅雪莉法为主的“高贵勇士之剑”就是这所谓的“精灵三剑”之一，曾经是向日葵帝国首席武技长的佩剑。而时间守护者伊利森·冬雾的那柄剑则是曾经属于向日葵帝国首席法师长的“奥秘之剑”。 　　伊尔琳冕王手中这柄外表最难看的长剑，当然就是“精灵三剑”中最后那柄虽然最难看，但却拥有最强力量的“统治之剑”。是创造神赐给冕王的钥匙与权柄。至于为什么刻意做得那这么难看，则是为了警戒历代冕王，让其不要陷入骄傲。 　　她将统治之剑平放在亚历山大的脑袋上。 　　“奉伟大创造神所赐予的权柄，林中的神之代言人与代行者伊尔琳·向日葵在此宣告：旧事已过，你的生命已然更新。” 　　她高声诉说着世界的真理，声音里充满了慈爱与喜悦。 　　“【新生（suyull）】。” 卷九：巨龙神域DAO！ ​356：灵粮 不可思议的奇迹之力透过语言震荡，澄净清新的空气伴随着神圣的能量在花园中扩散开来。 　　伊尔琳冕王把亚历山大从井里拉出来，然后从旁边的侍从手中接过一件白袍，披在亚历山大身上。 　　“我的同胞，起来吧。” 　　她对亚历山大说，声音亲切而柔和。 　　“谢谢你。” 　　尽管新长出来的细皮嫩肉被风吹到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痛，尽管刚被剥掉一层皮的身体感觉有些疲惫，但亚历山大仍然先诚心诚意地向伊尔琳冕王道谢。 　　“如果不是你的力量救了我，我很快就会被变成一个恶魔了。” 　　“同胞，这不是我的力量。所有伟大秘仪本质上都是创造神所成就的奇迹。若是祂不应许，我不可能为你做任何事。” 　　“可是我只是一个半精灵。而且……”亚历山大说到这里，脸上露出苦笑，“我体内流淌的精灵血液来自于毁灭了你们祖先家园的郁金香王室，你却仍然愿意这样帮助我。” 　　“哦，你的精灵血统或许来自于郁金香的王室。但只要再往上回溯，我们不终究来自于共同的精灵祖先吗？”冕王露出微笑，“我的同胞啊，我虽然痛恨郁金香和水晶兰在数万年前对我等祖先所作出的背叛与侵略，但并不需要痛恨他们的后人。这一切都在创造神的计划之中，我们都有自己需要完成的天命。” 　　她的这番话让白娅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如果，如果创造神真的把幻梦境里的向日葵精灵放回方舟世界的话，那么以他们平安休养（种田）数万年之后的国力，想要对付现在腐败了的郁金香联邦与刚被白娅折腾过的水晶兰王国…… 　　呜哇。 　　就郁金香联邦现在一个神话级施法者都没有外加零生育率的状况，到底要怎么和欣欣然然的向日葵相比啊。到时候方舟世界没准就只剩下一个精灵国家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比起和联邦总统阿拉米尔·菌夜打交道，白娅更喜欢冕王伊尔琳。 　　伊尔琳冕王接着又让旁边的侍从们端了一盘食物和装水的银瓶过来：“吃点东西，喝些水。你的心灵还需要休养。” 　　精灵侍者们端上来的是一种薄薄的蛋糕，外层烤成淡褐色，内层则是奶油的颜色。白娅立刻开心地甩着尾巴走上去，一口拿起一整块塞进嘴里。 　　“嗯，真好吃～” 　　这是一种田园风格的蛋糕。又甜又滑的奶油和蜂蜜味在口中扩散开来，还带着一股大自然的清爽感觉。看到白娅吃得那么开心，亚历山大他们也小心翼翼地捏下一角烤得脆脆的蛋糕，尝了一口。 　　果然，才吃了第一口，他们所有人的表情便全都变了。米莉尔和米雅莉这两个精灵姑且不提，帕梅拉和娜娜甚至忍不住开始和白娅一样狼吞虎咽。 　　这些蛋糕有着不逊于白娅所做食物的美味。即使是白娅用系统做出蛋糕，也不可能比这种蛋糕更加好吃。 　　吃完蛋糕之后，他们又喝了一些精灵侍从倒给他们喝的水。这种水的味道和普通的水没什么区别，但其中有股很难形容的香气。而且水中还有一股特别的力量，从喝下水的嘴里开始一路缓缓向四肢百骸扩散，让整个人都感到神清气爽。 　　当亚历山大吃完这一餐的时候，他那因为被剥皮而承受的疲惫已经完全烟消云散了。 　　“我们曾经在凤凰城吃过精灵的食物，但这种蛋糕和它们完全不一样。”娜娜吃过蛋糕后忍不住这么对伊尔琳冕王说，“我们在凤凰城吃到的精灵食物虽然味道也很优雅，但是和这里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那大概是因为我们现在身处于精灵之地。”伊尔琳冕王微笑着回答，“也只有在迷锁结界的帮助下，我才能烤出这样的蛋糕对，这些蛋糕是我自己烤的。” 　　看到娜娜她们脸上露出的惊讶神情之后，冕王补充道：“这叫蔻玛丝（coimas），在古精灵语中的意思是‘灵魂之粮’。只有我或者其他高阶的女性祭司才有办法用这棵圣树上结出的金色谷物烤出这些蛋糕。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回到方舟世界的大地，或许就再也无法烤出这些蛋糕了。” 　　因为寿命漫长，几乎每个精神正常的精灵都会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这就像每个精灵都至少会有一点演奏乐器的经验，或是一点跳舞的水平一样。冕王伊尔琳的个人兴趣爱好就是制作面包糕点。 　　在很多方面，向日葵和郁金香之间都只能堪称“国情不同”。 　　“谢谢款待。”白娅饱饱吃了好几块蛋糕，满足地甩着尾巴。不过她在有大事需要处理的时候还是比较正经的，很快就把话题转了回来：“冕王伊尔琳，现在幻梦境里有多少伟大秘使？” 　　“加上我一共十三位。他们分布在幻梦境各处，负责调整结界，以防万一。”伊尔琳冕王回答，“向日葵精灵之民在幻梦境隐居数万年来，都没有遇到过任何真正的威胁。因此除了历代冕王以及十二位皇廷贤者以外，其他伟大秘使都会在触及真理之光后主动选择融入其中。” 　　……怪不得那条通往至高天的通道中会跑出那么多伟大秘使。敢情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这数万年来慢慢从幻梦境里“飞升”过去的。 　　白娅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叹了口气。 　　她本来还姑且妄想了一下，如果幻梦境里有几十个神话级的伟大秘使那该多方便啊。 　　“那么你知道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现在在哪里吗？” 　　“尊贵的梦境守护者应该一直居住在圣树的顶端。”伊尔琳冕王指了指头顶，“她很少会降临我们的所在。众所皆知，梦境守护者于现实沉睡时便会在幻梦境苏醒，于幻梦境沉睡时便会在现实苏醒。” 　　“这也正是为什么我这次会跑到这里来：佐拉哈露丹玛在现实中的身体跑到我这边来了，而且她现在在现实中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我怀疑幻梦境中的她大概也是一样。” 　　不管潜入幻梦境的邪恶力量想要对这里做什么，它们都得先经过梦境守护者这一关。而守护者的战斗力大家都有目共睹虽然时间守护者确实是最强的守护者但无论如何，在守护者的专业领域和他们对着干都是很蠢的。就连白娅这类弱等真神在这种情况下都可能会被他们给轰下。 　　所以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现在半睡半醒的状态，确实很有可能正是这些邪恶力量的阴谋。梦境守护者无论在“醒来”还是“沉睡”的时候都是无懈可击的。但反过来说，就算是她在半睡半醒的情况下也没法阻止邪恶的侵袭吧。 　　为了保险起见，白娅还是飞到这棵巨树的顶端。在树顶上的一根巨大树枝上，确实正栖息着一条奇特的龙。 　　一个巨大的金色圆罩环绕着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的龙躯，因此白娅看不太清楚。这个防护罩同样是利用【真·迷锁结界】构建出来的，因此就连白娅也没有办法出入。不过尽管如此，白娅仍然觉得佐拉哈露丹玛也许并没有真正睡着。她可以透过防护罩看见这条龙有一只眼睛睁开了一条细得不能再细的缝隙，不顾很快又闭上了。 　　看来佐拉哈露丹玛身上确实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看来梦境守护者是指望不上了。”白娅回到冕王的宫邸之后，冷静地向大家宣布，“居住在幻梦境的人民，现在是你们反过来守护佐拉哈露丹玛的时候了。” 　　“或许如此。”伊尔琳冕王再次露出微笑，“若能以此回报她数万年恩情的万一，更是我等林中之民的荣幸。” 　　“邪恶的力量应该会干扰幻梦境的底层结构。我会借用迷锁的力量施展伟大秘仪，试着侦测出这股力量的源头。” 卷九：巨龙神域DAO！ 357：紫杉 这是个盆地。 　　是四面八方被山脉包围，宛如刻意和周遭隔离起来一般的地形。 　　盆地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竖坑，是一个贯穿地面的漂亮圆筒形大洞。用目测来估计的话，这里直径大概超过百米，高度也达到三百米左右。它的底部呈几乎完美的圆形。在银白色的月光照耀下，坑的墙面则是如抛光般顺滑。 　　这当然不是自然的产物，而是通过多种魔法在高度保密的情况下完成的地下建筑。在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中，几乎没有人敢嘲笑这是愚蠢的行径。 　　除了一个人以外。 　　暗黑骑士李察在空中回廊上俯视着深坑内部。 　　虽然是最近已经见惯的风景，但李察每次站在这里，眺望着如此巨大的设施时，总不禁发出某种感慨。他现在所在的空中回廊是沿着深坑的墙面被设计成环状。无数白色柱子形成支撑回廊的模样。这些柱子以及布满圆锥形洞穴底部的白线与神秘文字所描绘的景象让人不禁联想起某处庄严的大圣堂。 　　“……哼。” 　　他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这样不屑声音。 　　本应与对创造神的信仰最无缘的这个深坑竟会散发出如此的气氛，真是可笑。 　　正在深坑底部进行的仪式似乎很顺利。李察所在的位置虽然看不见细节，但此时在空中回廊各处的破坏神祭司与魔法师们应该正将“神器”的能量活性化。这些施法者们通过设立力场墙来对“神器”那庞大而几乎完全无法操控的能量进行尽可能的精密控制，用力场墙来引导的神器能量被不扩散也不减弱地集中到深坑的底部中央，并在那里绘出复杂奇怪的仪式魔法阵。 　　深坑的底部中央有两样比较特别的东西。 　　第一个，是一根由抛光的乌木制成，在末端还有一枚焦黑金属钉的木桩。它有半个人高，被钉在深坑底部的大地之中。 　　第二个，是一颗直径四米的不透明黑色球体。它悬浮在木桩上方，球体上涌动出无休无止的邪能。 　　这是即使聚集数万普通施法者也不可能完成的魔法仪式，为了能正常运用“神器”的力量，才会选择这个位于幻梦境的深坑作为仪式的举行地，导致酝酿出了这种祭坛般的神秘感。 　　配置在空中回廊各处，共六十名的破坏神祭司和魔法师以及在他们之间来回走动的近百名侍僧的表情无不显得十分僵硬。 　　这是因为这个仪式确实就是那么危险的东西。那个“神器”本身并没有直接的“目的性”，所以只能让施法者们通过力场墙引导其能量，产生需要的效果。一旦发生异常的活性化，溢出的能量超过用力场墙控制的极限，就会陷入完全无法控制的暴走状态，后果不堪设想。无限涌出的能量会将整个深坑中的一切全部化为尘埃，也许还不止如此…… 　　“第一到六号封闭回路的能量储存率到达100%。”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彻深坑。 　　李察的视线因此朝向某个高塔。 　　声音是由一位女性发出的，她端坐在设置于高塔墙面的专用座位上。 　　那是一位有着妖媚的倾国之姿，艳丽的齐腰紫红色长发，诱人的深紫色眸子，只穿着一双黑色皮靴和黑色比基尼盔甲的女性。不知为何，她的右手从手腕开始是由银色的光芒所组成的，就像一只闪光的人手复制品，又像是戴着一只眩目的银色手套。 　　这名女性也算是暗黑骑士李察的老熟人了。他本来就是被这名女性发掘加入破坏神教团的，大部分时间也都是这名女性的部下。 　　这名女性的名字叫做紫杉，曾经是破坏神教团在锡安帝国负责执行直接任务的高级祭司。虽然三年前她被现胜利之神白娅及其弟子们痛打了一顿，于任务中惨败，但由于紫杉在破坏神教团的所有高级祭司中无论容貌头脑还是实战能力都最为出类拔萃，所以最终仍被赐予参加本次作战计划的殊荣。 　　这主要是因为破坏神教团中塞满了危险的自大狂、虐待狂、绝望者、失意者、反社会人格、以及渴望破坏的疯子他们中的任何人都可能会从破坏神那里获得力量。破坏神苏帕拉毕自己就是个盲目愚痴、完全凭本能运行的神，因此大部分神职人员都是精神病，能真正派上大用处的人并不多。很多疯疯癫癫的破坏神信徒们更喜欢组成各种独立的小团体，而非围着教团转。 　　“能量储存完成，偏向力场展开，接下来开始引导。” 　　紫杉的声音继续在深坑中回响。严密细致的魔法控制在波澜不惊中有序进行，她的声音冷静毫无踌躇与犹豫。 　　这在破坏神教团中堪称是绝无仅有的才能。 　　伴随着紫杉的控制，一股无比强烈的黑色邪能从深坑的底部迸射出来，伴随着阵阵压力直线前进的黑光分叉、曲折地在空中描绘出复杂的花纹，在深坑底部的中央紧紧缠绕，构成一个花纹所绘的奇妙多面体。这莫大的能量被数十重的微调整力场墙诱导引入复杂的仪式中。黑色光芒所描绘出的巨大多面体开始在深坑中缓缓回旋。 　　“【创造位阶（briah）】。” 　　紫杉一边朗声这样说，一边举起握在右手中的权杖。那是以钢铁和树脂模仿女性脊骨所制的杖，其弯成圆环的顶端还有一颗比排球小一点的不透明黑色球体。 　　正是通过这根权杖，破坏神教团才能勉强操控这些被力场墙引导起来的“神器”能量，形成他们想要的结果。 　　“噩梦核，凝结。” 　　黑色的巨大多面体开始发出更加大量的光。然而因为其颜色是黑色，感觉反而更像是周围的光被黑暗吸进去了一样。庞大的能量开始暴走。 　　紫杉手中的权杖振动起来，各种可能性开始一个一个在她脑中浮现。在这些可能性中，用直感来抓住其中之一，在心中描绘想要创造的事物。黑色的巨大多面体随之慢慢出现形状了，像在传达有生命似地开始出现心跳。紫杉的想像被反映出来这团没有意识的能量居然一边敏锐地补齐她的想像，一边改变自己的形态。 　　就这样，黑色的巨大多面体开始逐渐形成禁忌的污秽之物，在幻梦境中被称为“噩梦之王”的存在。其本质并非生物，甚至连物质也算不上，只是庞大能量外加紫杉的怨念集合而成的装置。 　　幻梦境里是不讲究能量守恒的毕竟是梦嘛所以只要用这个“噩梦之王”的力量向整个幻梦境分裂出自己的劣化复制体“噩梦领主”，这些比较弱的“噩梦领主”就会再继续复制更加劣化的“噩梦生物”……以此类推。最后整个幻梦境都会被以几何级数增长的噩梦生物给淹没。 　　而一旦幻梦境所有智慧生物的梦境所组成的这个集合网络被无穷无尽的狂怒、憎恨和其他强烈负面情绪给淹没，现实世界的人会怎么样也可想而知。 　　这个只能在幻梦境中进行，能够给整个世界带去疯狂与破灭的计划，正是由破坏神教团的教主，整个方舟世界所有破坏神信徒名义上的领袖，尤尔斯·莱森所亲自安排的。 　　他是一名年纪至少也有七十五岁以上的老者，身上穿着长及拖地的灰暗袍子，以及灰黑色，用血月造型的胸针系在胸前的披肩。虽然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但尤尔斯·莱森教主那双猛禽般的双眼确实不减锋芒。毕竟他们是破坏神的教团，组织内部的等级几乎完全是由个体力量高低和手段的残暴程度来决定的。如果尤尔斯·莱森教主表现出自己已经虚弱的迹象…… 　　那么他大概马上就会被紫杉之类的高级祭司推翻吧。 　　“三十年兢兢业业，二十年殚精竭虑，十五年浴血奋战，毕生谋划，尽在于此。” 　　虽然脸上都带着冷静的表情，但尤尔斯教主此刻仍难掩兴奋之色。 　　在所有人的俯视下，黑色的巨大多面体开始渐渐显现出一个身影，然而 　　几乎在同一时间，深坑上方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急报！探查组侦测到有高速物体正在接近！” 　　深坑瞬间鸦雀无声。 　　“什么情况？” 　　尤尔斯教主连忙问到。 　　“通过观察对比质量体积的测量值得知有五个人形生物正在以28000米每秒（约82倍音速）的速度从幻梦境中央向这边前进！其中一个可以确定是那只狐狸！！” 　　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快！？ 　　即使是真神也很少在物质形态下以超常识的高速移动。突破音障的冲击波虽然伤不到真神，但是会严重影响他们路过的自然环境和无辜生物。在幻梦境内的情况下，即使想要飞到高空来避免也很困难，因为幻梦境内的空间大小是有限的。所以一般来说就连真神也只用低于音速的速度飞行。如果是要赶远路的话更是直接空间传送即可。 　　可那只狐狸似乎成功绕过了这个限制。 　　“加快【创造位阶（briah）】的进行！让‘噩梦之王’去和那只狐狸交战！” 　　整个破坏神教团立刻开始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以负责操控“神器”能量的紫杉为核心的实战部队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可紫杉本人却实在有点提不起劲。 　　噩梦之王能打败白娅吗？ 　　破坏神教团里的其他人或许不清楚这点，但亲自和白娅交手过一招的紫杉，对此却深表怀疑。 　　如果是三年前的白娅，大概确实无法战胜噩梦之王。可想要用噩梦之王战胜一柱真神，而且还是一柱英勇善战的真神，也未免想得太美了。另一方面，想要用不停分裂的噩梦生物把幻梦境装满，这种作战计划也未免太low了。 　　所以紫杉才特意准备了别的手段。 　　所以她才特意带着李察这些部下一起到幻梦境来执行这个任务。 　　破坏神教团的教主，尤尔斯·莱森在这个深坑中的居所受到了严密的保护，是警备体制中最重要的地点之一，与此匹敌的就只有位于深坑底部的“神器”而已。因为乱碰“神器”的人只会把自己害死，所以实际上真正受到最重保护的地方还是这里。 　　教主的房间周围有坚固的岩盘保护，通往房间的通道也只有一条。虽然直接通往深坑的露台能在危急时打开，但却无法从外侧开启。为了防堵魔法攻击，通道在开挖时刻意拐了好几个弯，还部署了四名武装警卫。只要没有他们的许可，无论任何人都不能前进。 　　因此 　　“站住。” 　　伴随着低沉的声音，伸向眼前的短柄战锤挡住了暗黑骑士李察的去路。 　　由于这条通道并不宽敞，因此警卫们并没有配备长剑之类的武器。这些武器在环境不开阔的地方要是用得不好反而会自缚手脚。所以挂在他们腰际的标准装备就是短剑和短柄的轻型战锤。 　　由于警卫们都是深得教主尤尔斯信赖的亲信，数量并不多，因此他们当然也认识经常出入教主房间的人。眼前这名地位低下的暗黑骑士李察并不在此之中。 　　李察耸了耸肩。下个瞬间，他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便凭空出现了一把剑。 　　这是一把剑柄有二十厘米长，刀刃约九十厘米，形状很普通的单刃剑，剑刃散发着蓝光。在所有警卫们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只见蓝光回旋，这薄到让人感觉只要相碰就会折断的利刃已经水平地划过两名警卫的喉咙。两颗头颅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这么做固然是为了置对方于死地，但同时也是为了确保受害者不会发出惨叫声。 　　剩下的两名警卫愕然地瞪大眼睛，而李察并没有停下来。他伸出右手的食指那里戴着一个青铜戒指，上面铭刻着一张咬着封口物的大嘴。 　　“沉默！” 　　一道无形的波纹立刻与李察脱口而出的指令一起从戒指上扩散开来。整条通道立刻都陷入一片完全的静默。所有的声音都被阻止了：无法交谈，无法念咒，任何声音都无法传入、传出或穿过。 　　两名警卫挥动短柄战锤想要拼死一搏，可李察的手腕高超得有如行云流水。伴随着有如蛇的尖牙突刺而去的利刃刺中两名警卫持战锤的手臂。李察手中的这把长剑像羽毛一样轻，但却极端锋利，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 　　数秒钟后，这两名无法发出声音的警卫便被长剑刺穿声带与喉咙深处的延髓。不过这四名警卫的“尸体”马上就变成细小的多边形碎片，爆开四散。 　　来自凡间的做梦者在幻梦境死掉也不会真的死亡，只不过会在凡间醒来而已所以接下来就更需要抓紧时间了。 　　李察甩了甩沾上鲜血的长剑，还剑归鞘这把剑的鞘是空间本身。李察只需要把这柄剑朝着身后的空间塞进去，剑看起来就和不见了一样。 　　此剑名为“魔剑·领域刀”这个名字是李察自己想的是紫杉帮李察以秘术炼成的魔剑。说是魔剑，其实也没多少特殊能力，也就是非常轻、极度锋利以及可以藏入空间之中而已。 　　就在这时，十几个人奔跑的脚步声经过了李察的两旁。他们手里拿着不知如何取得的帝国产短机关枪，二话不说就直往里头的教主房间冲去。 　　李察很耐心地在外面等了一会。里面传来了一阵宛如皮革互相拍打的干瘪突突声， 　　尽管尤尔斯教主确实试图抵抗，但毫不留情不断射进全身的子弹还是让他脚步踉呛地一边溅着血，一边往后退，最后在抵达墙壁边时停了下来。 　　“混……蛋……紫……杉……” 　　然而就连他最后的话语都被为了确保目标死亡而不断袭来的子弹雨和枪声吞没了。尤尔斯教主身受了近百发枪弹，身体挣扎似地颤抖着……接着断了气的他一边在墙上留下鲜红色的痕迹，一边滑坐在地面上，“尸体”同样变成细小的多边形碎片，爆发四散。 　　与此同时，身处方舟世界物质界的尤尔斯教主猛然醒来。自己被机关枪打成筛子的情景已经正如作梦般消失得一干二净，但残留在精神深处的却是货真价实的疲劳。如果尤尔斯教主还年轻的话，大概连这股疲劳都会不知不觉消失，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他实在没有那种恢复力了。 　　他趁着身体还难以动弹的空档先让思考运转起来。 　　（紫杉到底在想些什么？） 　　老实说他还真想不出来破坏神教团里疯子太多了。 　　可如果紫杉是为了夺权的话，攻击幻梦境里的尤尔斯教主也未免太蠢了。就像现在的结果一样，杀死梦中的教主并没有什么卵用。她应该想办法在现实中干掉教主才对。 　　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没注意到的吗？ 　　实际上，确实有。 　　而且紫杉比他想象中还要疯狂。 　　就在尤尔斯教主坐起身，打算呼唤在自己卧室外待机的部下，向仍在幻梦境的教团传递紫杉叛乱的消息时 　　他突然听见门外似乎传来一阵嘈杂。 　　奇怪的白色光芒与轻微的爆裂声闯进了破坏神教团总部所在地的黑暗之中。 　　那是圣光和枪声。 　　尤尔斯教主连忙冲出自己的卧室，冲到外面的大厅。这座大厅里现在躺满了伤员，到处都是正在准备战斗的教团成员。通往教团总部外的大铁门正不断地冒出火花，并且逐渐被切割开来。 　　不妙。 　　“为了女神！杀敌！杀敌！” 　　下个瞬间，铁门伴随着怒号声倒了下来。身穿印有创造神圣徽的洁白全身铠甲，高举着枪或剑的圣骑士以及教廷审判官们如雪崩般涌入房间。 　　破坏神教团的这个地下总部数十年来都没有被审判庭发现偏偏正好今天出问题了。 　　这是巧合吗？ 　　鬼都不信！ 　　“三十年兢兢业业，二十年殚精竭虑，十五年浴血奋战，毕生谋划，毁于一旦！叛徒！紫杉！你绝对不得好死！” 卷九：巨龙神域DAO！ ​358：噩梦女王 白娅前年从联邦总统阿拉米尔手里抢来的七里靴，是奥火时代向日葵帝国的伟大秘使们混合了时间魔法与空间魔法制作出来的神器。其效果正如其名，任何人穿上之后每走一步都能跨越至多七法里（即二十八公里）距离。 　　而一秒走一步并不难。 　　换句话说，就是每秒至少能走二十八公里。因为其本质是类似缩地成寸的时空扭曲，所以也不会有音障和冲击波。 　　带着米莉尔、娜娜、帕梅拉以及坚持要同行的亚历山大，白娅在天亮之前就赶到了伊尔琳冕王用伟大秘仪发现的邪恶能量之源头：一个位于幻梦境西北边境的地下深坑。 　　然而这里的状况和白娅她们原本预计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一条巨大的肉管子从深坑中长出，水晶和金属质的纤维在上面闪闪发光，形成一片无机丛林。那是一层由扭动着的，生满尖刺的纤维状组织构成的巨大天幕，包裹了整个深坑。 　　在地面和这些丛蔓之间还有暗红色的粗大光柱在闪烁，暗示着那是某种异常强大的高能量反应。 　　“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白娅感到一头雾水时，一个巨大的，如同蛞蝓般的东西悄无声息地在这粘糊糊的地面上滑过，体表的黏液反射着红光。它在缓缓移动到白娅她们附近之后，突然猛然加速甩动过来。 　　反应过来的白娅连忙抽出黄金大锤狠狠砸过去，碰撞在巨大触手上的锤头绽放出万丈金光。不管这条触手究竟是怎么回事，它明显都无法对抗这能将万事万物转换变化的奇迹之锤，转瞬间便被分解成金色的光之粒子，并且在光芒之中逐渐消失。 　　然而，就在整条巨大的触手都要消失之前，剩下那些还没消失的部分突然剧烈地膨胀起来。包裹在海藻一般的毛细血管和神经节里，时时刻刻都在蠕动的不定型肉团开始发光，闪耀着能量的火花，然后爆炸开来！ 　　“【弹力法球】！” 　　米莉尔连忙张开半球形的防护罩，挡住迎面而来的暗红色诡异能量冲击。 　　既然自己都先炸没了，那么触手自然也不会继续顺着向上一路变成光了。 　　白娅皱起眉头，向被血肉覆盖的深坑放出自己作为真神的感知能力可她却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洞察力似乎被什么事物阻挡了。 　　究竟是什么人，在这个深坑里做了什么？ 　　她很快就知道了。 　　“欢迎，白娅。” 　　就在白娅她们来得及进入深坑之前，她们都听到了一种如无数弓弦同时颤动般的声音。 　　从深坑中爬出了一团东西。 　　那是一团不定形的、变形虫般的巨大生物，水母般的附属组织以古怪的角度和方式挂满全身。她的皮肤不断波动、起泡、爆裂、释放出腥臭的黏液，然后继续再生，变得更加巨大。狂乱而难以操纵的邪能浸透着这具扭曲的身躯。她的肉体不停生长，不停变化 　　接着在白娅目瞪口呆、其他人惊恐的眼神注视下，她转向白娅她们。在她的身体中央，半透明的表皮下，是一张由无数器官、血管和内脏以怪异的角度排列而成的，梦幻般的面容。血红色的光芒在她的眸子里，伴随着异常强大的能量反应而跳动着。 　　那是一张白娅、帕梅拉和娜娜都认识的紫杉的脸！ 　　无可名状的恐怖立刻涌上娜娜、帕梅拉和亚历山大这三名凡人的心头。 　　这以有悖常识的怪异方式运动着的恐怖之物，尽管确实真实和可辨，但却不符合凡人大脑和思维所习惯的几何透视原理，无法用言语所描述。就连白娅本人都被这强烈与不祥的危险感吓了一跳。 　　“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现在的我可以看穿一切，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紫杉答非所问。 　　所以白娅唤出了小妖精艾璐芙。通过系统的眼睛，艾璐芙看到了是一个似乎有些不妙的结果。 　　【噩梦女王·紫杉，lv95，神话级boss】 　　……这可真让人笑不出来。 　　尽管对方等级低于自己，但这个家伙绝不容小觑。 　　二话不说，白娅挥动黄金大锤就直接砸了过去。 　　然而无数半透明的触手、树枝般的附肢、刀锋般的利齿以及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器官一齐从现在的紫杉身体表面不停翻出，阻拦了白娅的锤子。被锤子直接打中的部分都立刻化成光，但紫杉在化光的部分蔓延到她的本体之前，就直接把那些器官引爆了。 　　“现在的我，可以看穿一切。”紫杉再次这么宣称，“所有时空的可能性都在我眼中联结为一。咿呀，咿呀！” 　　她已经疯了。 　　不，不对。她一开始应该就是疯的。只不过现在疯的更厉害了。 　　“咿呀，咿呀，咿咿呀！” 　　与此同时，空灵而诡异，低沉而悠长的歌声还在从她口中以及全身上下的各种奇怪器官中不停涌出。米莉尔她们三个还好，亚历山大看起来已经快被这歌声逼疯了。 　　紫杉这家伙是真的不做人了。 　　这可不是动画漫画轻小说里面那种无论在心理上还是形态上和人类都没什么不同的“不做人”，而是真正为了力量放弃人类的心灵和肉体，成为强大无比但却毫无人性的无可名状之物。 　　她无论肉体还是精神都已经完全异化。除了那张不知为何始终保持定型的脸以外，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白娅不禁叹了一口气。 　　黄金大锤与紫杉体表翻出的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器官不停碰撞，引发的爆炸让米莉尔她们只能躲在防御技能后苦苦支撑。这场战斗看起来不太适合在大家都在的地方进行。 　　白娅开始往手中的锤子注入更加强横的力量。 　　“吾之右臂乃司掌力量之物，必定击垮任何阻挡于前的敌人！【力量之右臂】！” 　　伴随着神言的吟唱，放射出大量神力之光的黄金大锤砸向紫杉伸出的血管、神经和触手。借助神力膨胀起来的【力量】之权柄尽管没能直接将这无穷无尽的器官都打碎，但巨大的冲击仍然把近百吨重的紫杉炸飞到了她刚爬上来的深坑之中。那团不定形的庞大身躯迅速沉入深坑下方。 　　而且白娅也一跃而下，追了上去。 卷九：巨龙神域DAO！ 359：真正的噩梦（上） 紫杉那团不定形的庞大身躯正在坠落。 　　白娅握紧黄金大锤，谨慎地飞行在后。 　　原本应该如抛光般顺滑的深坑和外壁，现在已经被一层深红色的血肉覆盖了。囊泡、脓疮、胞子和肿瘤遍布这污秽的生物组织之上。 　　而紫杉现在正是在掉往这个丑恶的深坑底部。 　　白娅伸出左手，吟唱神言。 　　“吾之左手乃司掌胜利之物！闪电啊，闪电啊！正义的闪电啊！！为了胜利，快快来到我的手中！” 　　一道足有两米长，在空气中大量放电的巨大金色雷枪立刻从虚空中聚集，显现在白娅的左手中。 　　“光辉的神力，一击将你贯穿【奇迹大雷枪】！” 　　聚集成束的大奇迹已经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闪电或是雷霆，而是一道撕裂天穹的光，无比耀眼也无比辉煌灿烂，每一秒都散发着凡人用一生的魔力都换不来的璀璨光芒。 　　重叠成几千几万层，奔驰的闪电被白娅投出，化作足以击杀巨神的灼热光枪，将紫杉身上涌出的无限触手、附肢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器官一个个灼烧、溶解，最后终于直接贯穿紫杉那有如巨大鼻涕虫般不定形的身躯。 　　赢了……吗？ 　　这个念头刚闪过白娅的脑海，就被眼前更加奇怪的景象给推翻了。 　　在一阵仿佛柔软皮革被撕裂的声音中，紫杉的表皮突然像绽放的花瓣一样打开了，污秽的黏液喷涌而出，遮盖了白娅的视线。 　　有着狐狸鼻子的白娅一直以来都最讨厌这种腐臭污秽的味道，连忙急刹车躲开。可这也给了紫杉可乘之机。与此同时，从紫杉打开的表皮中涌出的血管、内脏和器官都开始与那巨大肉管子的根部融合，然后迅速被其吸收。 　　深坑底部的纤维状血肉组织开始剧烈地扭动起来，一张庞大的紫杉面孔出现在其顶部，梦幻般的面容不再平静，用巨洞般的眼睛注视着白娅。满布深坑，那些时时刻刻都在蠕动的不定型肉团开始沸腾和爆发出粘稠的液体，将暗红色的邪能输向那粗大的肉管子。 　　一种如同无数弓弦同时在脑中颤动般的声音，化为了一句奇异的话语： 　　“白娅，现在的我可以看穿一切。我已经明白了你的弱点你的同伴，就是你的弱点。” 　　她话音刚落，深坑的最深处就像是喷出毒气一般涌出了无穷无尽的烟雾，进入天空。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那些极为淡薄的烟雾其实是成群的无数黑点。虽然无法看清楚确切的形体，不过这些点个个都在蠢动。 　　这片黑暗以宛如油流动般的黏稠动作，像是有生命似地迅速扩张， 　　并且吞没了一切。 　　突然回过神后帕梅拉·德·阿维格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在光辉大圣堂的门口。 　　这里是锡安帝国实际上的最中心，是帕梅拉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地方之一。 　　很像却又有点不一样。 　　夕阳已然沉没在远方，周围被夜色所笼罩。大圣堂地上用来铺地的许多石板都裂了缝。石板与石板之问排列得参差个齐，棱角磨掉了，其中一个拱门让碎石填了一半。有一处地方缺了一根柱子，柱顶原来所在的部位只留下一点儿残迹，毫无支撑地悬在空中。 　　荣耀光辉的大圣堂，居然化作了一片废墟。 　　自己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帕梅拉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到达这里的，也怎么都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更想不起自己出现在这里之前在哪里，在做什么。 　　就在不知所措的帕梅拉沿着长长的白色阶梯向上走的时候，她突然听见幽暗的大圣堂中传出了女性的悲鸣声。 　　她加快脚步冲进去。 　　在黑暗而空荡荡的大厅内，帕梅拉看到了一道伫立在那里的黑影，以及倒卧在黑影下方的熟悉的少女。 　　那是倒在血泊中的娜娜。她的脖颈上插着一把黑色的长剑，手中虽然还紧握着风灵剑，这柄上古宝剑此刻却已经连柄断折，就连那本应无坚不摧的黄金盾牌也碎成两半，散落在地。 　　“娜娜！？” 　　被这一幕吓坏了的帕梅拉连忙跑过去，然而她却在即将到达那里之前，先被那道黑影拦在了路上。 　　帕梅拉之前甚至没想到那道黑影会是一个人。 　　那是一名浑身都包在黑色紧身衣下的剑士，从身材上能看出是和帕梅拉相似的女性。然而她的脚，手腕，腰，肩，甚至连脸都被黑色的皮革鎖覆盖着。 　　仅从这个黑影站立的姿势，就让帕梅拉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仿佛她就是帕梅拉最害怕与恐惧的人。 　　尽管如此，她的勇气和焦急还是驱动她大声喊：“你对娜娜做了什么！？” 　　“我当然是杀了她。” 　　黑影剑士拔出插在娜娜脖子上的黑色长剑，冷漠地回答。 　　“……我饶不了你！” 　　气得咬紧牙关，帕梅拉也拔出了腰间的金色魔戒剑，率先发动攻击。一如既往，她挥出的剑是瞄准要害，好似电闪雷鸣般的超高速斩击，普通的传说级甚至连防御的时间都没有。 　　然而就像黑暗吞噬了光明一样，这一击在黑影的剑士面前却形同无物。 　　并不是她使用了什么特别的招式。她只是在即将承受攻击的前一瞬间平淡无奇地踏出一步，正好躲开而已。 　　虽然吃了一惊，但帕梅拉并没有因此停下攻击，而是转折了一个微小的角度滑到黑影剑士的身后，再度挥剑。 　　可是黑影的剑士仍然轻而易举地完全回避了。帕梅拉的剑再次一闪而逝，又转移到了对手的侧面。黄金之剑划出的光芒已经从四面八方将黑影剑士包围。 　　可是所有的攻击都像之前一样，被轻巧地躲开。 　　要是迟缓沉重的攻击倒也罢了，对于帕梅拉这种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这名黑影剑士居然可以单纯用脚步回避就完全躲开。即使有非同一般的反射神经和判断能力，也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唯有熟知帕梅拉剑术招式的人，才能在一瞬间判断出她攻击的时机和速度，以非同寻常的精度连续躲闪这简直是建立在如同赤脚行走在刀尖上那样的神技基础上的战斗技术。 　　比起令人恐怖的防御能力，黑影剑士的进攻却意外的单调。 　　连续回避着帕梅拉的攻击，在帕梅拉出现破绽的时候给予一击。之后却并不进行追击，而是继续贯彻着防御回避。等到帕梅拉再次出现破绽的时候又刺出一剑，造成不重不轻的伤害。 　　虽然没有受到连续进攻，但帕梅拉的所有攻击都落空了。一点一点的，帕梅拉的体力和信心都在减少着。 　　就像是光明正在被深深的黑暗所吞噬一般。 　　这是与圣骑士帕梅拉完全相反，如同猎人狩猎般会被骑士们视为下作的战斗方法。 　　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会输，帕梅拉向后猛退拉开距离，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黄金魔戒剑，在头顶画了个圈。黄金骑士铠甲立刻顺应帕梅拉的呼唤从金色圆圈中幻化而出，自动着装在她身上。 　　然而更加恐怖的景象就在帕梅拉的面前发生了。 　　她看到那名黑影剑士同样举起手中的黑色长剑，在她自己的头顶也划出一个黑色的圆圈。一套和黄金骑士铠甲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黑色铠甲从圈中幻化而出，着装在了黑影剑士的身上。那原本充满神圣美感的狼首铠甲现在只能显现出渴望吞噬一切的兽欲。 　　帕梅拉终于知道眼前这名黑影剑士为什么会那么让自己感到恐惧，为什么会如此熟知自己的剑术了。 　　“没错……” 　　黑影剑士揭开了自己黑色的狼首头盔。 　　露出了一张和帕梅拉一模一样，但双目却被黑暗染尽，写满了冷酷与憎恶的脸。 　　“我就是作为黄金骑士堕入黑暗之后，毁灭了帝国，破坏了大圣堂，杀死了娜娜的 　　未来的你。” 　　她自己， 　　对帕梅拉说到。 卷九：巨龙神域DAO！ ​360：真正的噩梦（下） 突然回过神后米莉尔·霍尔蒙克斯·prototype发现自己正站在空无一物的荒芜大地上。 　　她最先注意到的是身遭的光线。那是一种近似红色的惨淡的光，让人感到不愉快。光线凝固着，没有闪动。头顶的天空极为暗淡，呈现一种近乎黑色的蓝。 　　米莉尔抬头望向天空。一轮比原本的太阳大得多的红太阳正在地平线附近。米莉尔立刻感觉到，那轮太阳比正常的太阳老得多这暮年的太阳似乎已经厌倦于俯视下面的世界。黑暗的天空和残阳形成了一幅阴郁的画面。 　　她用法术让自己飞到高处，俯瞰大地。 　　地上有一个不管从哪个方向极目远眺都望不到边际的巨大城市。城市里不见活动着的人和物。所有的楼房、宫殿、建筑在衰弱的阳光下都投出长长的、悲哀的影子。城里似乎曾经有一条河，但河床已经干涸，只剩下一条宽宽的灰色土沟。 　　这是世界已经干涸、灰暗，已经开始走向死亡的样子。 　　米莉尔落回地面，不知所措。 　　自己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米莉尔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到达这里的，也怎么都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更想不起自己出现在这里之前在哪里，在做什么。 　　她施展了几个法术，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不管哪个预言法术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在一筹莫展的米莉尔打算先随便挑个方向开始移动时，她突然看见了一个黑影。那是一名个头很高，一声不响，穿着带兜帽的黑色斗篷，蒙住头和身体的身影，正在慢慢朝米莉尔走来。 　　它在走到米莉尔前方约十米的地方时终于停住了。 　　不知为何，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般握住了米莉尔的心脏。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她实际上知道，只是不敢让自己想明白。 　　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是谁？你想对我做什么？” 　　一个米莉尔曾经听过，但感觉上却又更加严厉的声音从黑色斗篷下传出来。 　　“我是开始，也是结束。万物皆有终时，多元宇宙的毁灭之日已至。” 　　这个回答让米莉尔倒抽了一口冷气。 　　仿佛响应着黑袍人的话语一般，天空入夜之后，开始被流星所布满。十几颗、二十几颗乃至数百颗的流星，像是银白色的雨般一阵又一阵地往下落。有一团漆黑出现在天空的中央，也就是米莉尔的头顶之上。 　　那儿没有繁星，就是漆黑一团。但它的周围，流星之雨还在向下倾泻。 　　于是那无星的黑块开始变大，从天空的中央向外铺陈开去。不久，四分之一的天空全部变黑了，然后是一半的天空变黑了最后，流星之雨只是在靠近地平线的地方倾泻了。 　　满怀毛骨悚然之感，米莉尔突然认识到这是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了。铺陈开来的漆黑就是虚空。天空中的漆黑部分就是一颗星星也没剩下的部分。所有的繁星都在落下来。 　　这是整个宇宙的末日。 　　与此同时，一道漫长而平整的白色正从世界的尽头向这边移动过来。这是一道冒着泡沫的水墙。大海正在涨潮。米莉尔看得见所有河流都在变宽，所有湖泊都在变大，分开的湖在合并成大湖，小山在变成岛屿，然后这些岛屿也消失了。所有的陆地和所有的崇山峻岭都轰然崩溃，落进上涨的大水里去。 　　从米莉尔立足之处直到水天相接之处，现在到处都是同一水平面的一片大水了。 　　“天地和宇宙，终必归于无有；各样的奥秘，终必归于无有；各样的知识，终必归于无有。” 　　黑袍人说到，然后伸出一条胳膊穿越天空，直至碰到了太阳。黑袍人拿住太阳，在手中将其压碎。天地间立刻全部漆黑了。失去热源的空气立刻开始变得冰冷，就连脚下的水面都开始冻结。 　　这个时候，米莉尔终于看到了黑袍人的身后有着什么。那是一扇发出白光的门，里面不停涌出天界那令人安心与放松的温馨气息。 　　成千上万、各种各样的人类、矮人、精灵、巨人……所有这些芸芸众生，都从各个地方涌出来，朝着黑袍人所站立的那个门口跑去。在这其中，米莉尔可以看到白娅，看到娜娜，看到帕梅拉，看到米雅莉，看到她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所有人。 　　但是她们全都像是不认识或者没看到米莉尔一样无视了她，自顾自跑进那扇光之门中。 　　就在米莉尔想要赶快跟着她们一起进入门中时，黑袍人却将她拦了下来。 　　“你没有通过此门的资格。这个美丽的地方并不属于你，因为你不是我的孩子我从未赐予你永恒的灵魂。你乃是背离我的叛徒们用泥土和灰尘所做，所以也只能归于土灰。” 　　“新的宇宙里没有属于你的位置！退下，染满污秽的罪人！” 　　这声怒喝如轰雷般炸开，将米莉尔击倒在冰面上。 　　自己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倒在冰上的米莉尔一筹莫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们，以及这世上所有具有灵魂的生灵全都跑进门中。她看着黑袍人最后一个走进去，然后砰一声无情地关上门。 　　把浑身冷得发抖的米莉尔孤独地丢在门外的黑暗之中。 　　直到永远。 　　突然回过神后亚历山大·星之花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座用钢铁和岩石建成的神庙里面，坐在一个用乌黑的巨大的山羊恶魔角、残破的蝙蝠型翅膀和钢铁宝座上。 　　说是神庙，其实也就是用许多根粗大的柱子排列成椭圆形，然后再在上面放一块巨大的平坦岩石。此外便没有任何其它构造，就只是这样的建筑物而已。 　　至于到底是如何制造出这样一片岩石，又是怎么把它放到石柱上的就没人知道了。 　　这里的天空没有太阳，远方则是一片辽阔的平原，被四处遍布着的锯齿状岩山阻隔开来。空气味道十分难闻，似乎充满了硫磺和腐尸的恶臭。 　　这是哪里？ 　　自己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亚历山大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到达这里的，也怎么都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更想不起自己出现在这里之前在哪里，在做什么。 　　奇怪的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变高、变大而且还变得比较沉重了。 　　不知为何，一名美到让人窒息的女性正倚靠在现在的亚历山大身旁。她丰满妖娆的娇躯被薄纱所包覆着，湿润的双唇与眼睛散发出淫靡的味道。一对蝙蝠翼从她背后舒展开来，黑色的长尾巴撩人地靠在乳白色的大腿上。 　　“纳塔斯殿下……” 　　这只魅魔靠到现在的亚历山大背后，贴着他的耳根呵起了热气。 　　什么情况！？ 　　大概是因为不知所措的亚历山大什么反应都没有，反而让魅魔当成了许可的信号。她把身体靠过来任凭摆布，而且她柔软的身体和温度都让亚历山大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然后亚历山大终于发现了一件事。 　　他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身上长满了黑色的鳞片，头上长着一对像山羊的大角，双手都变成了锋利且坚硬的爪子。强大的邪能在他体内每一根血管里涌动。 　　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恶魔。 　　……可是话说回来，自己在变成恶魔之前是什么来着？ 　　亚历山大拼命回想。 　　他脑子里当然立刻就出现了好多东西：凤凰城、白岳城、他的精灵链甲和长剑、学习过的魔法、结识的朋友以及米雅莉但这些事在他脑子里都模模糊糊，好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亚历山大想不起那些东西的名字了。 　　“您怎么了，纳塔斯殿下。”魅魔用一副甜蜜的嗓音在他耳边轻轻说，“您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 　　“我不是什么纳塔斯！” 　　亚历山大厉声说。他能感觉到有一股不祥的力量正逐渐在控制他的精神，所以又急又气。但从他还能感觉到这事实来看，这股力量还没有完全发挥作用。 　　他把倚靠在自己身上的魅魔一把推开，从钢铁宝座上站起身来。 　　但是魅魔一点都没有慌张。她反而用安慰的声音继续对他说话，像是在哄孩子：“纳塔斯殿下，如果您不是纳塔斯，那么又能是谁呢？” 　　“我是” 　　亚历山大刚说到这里就卡壳了。 　　他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您是纳塔斯殿下，深渊第七十四层的领主。”魅魔笑了，而且亚历山大从来没听到过比这更可爱的笑声，“我是薇露莎，是您忠诚的爱妾。” 　　一边说，薇露莎一边叩开亚历山大的嘴唇，把舌头缠绕过去，索求着对方的唾液。当他们的舌头分开时，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了。 　　“您是纳塔斯殿下，深渊第七十四层的领主。” 　　薇露莎慢慢地，在亚历山大耳边重复。 　　亚历山大一声不吭。 　　魅魔的吻的触感不仅留在唇上，更令人全身沉醉，亚历山大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这回他意识不到自己的精神正在被干涉了，因为那股力量已经充分发挥作用。入魔越深，就越感觉不到自己受到的影响。 　　“您是纳塔斯殿下，深渊第七十四层的领主。”薇露莎的声音更柔和更深沉地重复着，“您是这层深渊的主人，是可以号令整个层面，地位如同神明的统治者。” 　　“不对！”不过亚历山大仍然在苦苦搏斗，“这里不是我所属的地方我来自一个有太阳的地方。” 　　“太阳是什么？”薇露莎笑着问。 　　“太阳是” 　　亚历山大又卡壳了。 　　他想不起来太阳是什么了。 　　薇露莎露出愉快的表情，开始用雪白纤细的手指轻柔地爱抚亚历山大的身体。亚历山大立刻感觉自己的头脑被似乎在一瞬间就要到达顶峰般的快感灼烧着。热力和压力像毒素一样侵入，让他的意识更加难以思考了。 　　“纳塔斯殿下，您口中的太阳只是个梦。您只是做了个梦，还在说胡话而已。让我们来做点更真实、更快乐的事情吧。” 　　亚历山大耷拉着脑袋，眼睛半开半闭。 　　“……你说得对。”他喃喃着，说出这句话就好像松了一口气，“没有太阳。我是纳塔斯，深渊第七十四层的领主。” 　　“从来就没有过太阳。” 　　薇露莎重复道。她一根根纤细的手指就像柔软的蛇一般缠绕着亚历山大的身体，将他蠢动的快感从体内激发了出来。这样的狂喜与热情存在于每个男人的心中。而魅魔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是勾动出欲望的利器。 　　从脊柱贯穿到腰间的炽热快感夺走了亚历山大最后的思考能力。 　　“对，从来就没有太阳。” 　　亚历山大低着头回答。 　　他屈服了。 　　魅魔满意地笑了。 　　就在她骑上亚历山大，准备沉下腰身的时候 　　“……既然没有太阳，那就由我变成太阳吧。” 　　亚历山大突然一把抓住薇露莎，然后变成了一团红色的大火球。 卷九：巨龙神域DAO！ 361：破梦 突然回过神后娜娜·冉·磨叶发现…… 　　一股令人怀念的，青草和苹果的味道掠过了她的鼻子。 　　这里是她熟悉的家乡，位于帝国南部边境的磨叶村。 　　实际上，娜娜现在就正站在自己家，也就是村长家门口。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身上披着的铠甲，手里握着的长剑与黄金盾牌，都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现在的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粗布的连衣裙，怀里还抱着一盆应该是要拿去喂牛的干草。 　　娜娜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自己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娜娜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到达这里的，也怎么都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更想不起自己出现在这里之前在哪里，在做什么。 　　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虽然身遭的一切都让她感觉非常怀念，但娜娜却又觉得，现在可不是沉浸在乡愁中的时候。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娜娜。” 　　一听到这个声音，娜娜就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颤动了一下。一种介乎于欢喜和恶寒之间的复杂感情涌入她的脑海。那是一个非常可怕、同时也非常令人怀念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实在是难以置信。 　　这么称呼自己的人是一位娜娜无比熟悉的，温和可亲的女性。 　　“……妈妈。” 　　是在九年前，在娜娜九岁那年就被地精所杀害，本应无法再见面的母亲。 　　眼前这本应逝去之人和记忆中的一致程度，令娜娜忘记了这个事实。 　　“娜娜。” 　　她的母亲露出柔和的笑容，走过来抱住了她，把女儿的脑袋埋进怀里。 　　“妈妈……” 　　娜娜明显开始有些迷迷糊糊了。 　　她的身体开始变小，逐渐变回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可就在娜娜即将真正被控制住时，一股金色的烈焰突然从她的体内爆发出来。一种有力的感觉缠绕住她，淹没了她，并在她的脑海中打开了一扇通往天界的窗户。这一下顿时使娜娜的脑子清醒了。她变回原本的样子，抬起头，睁开了眼睛。 　　白娅的光芒正在她突然变成金色的眸子里跳动。 　　这便是神与祂选民之间的契约。 　　力量会用尽，肉体会腐朽，财富和权力也总是有限的，但神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白娅给予娜娜的信心与勇气能够克服恐惧与一切诱惑的勇气和信心，永远不会耗尽，永远不会腐朽，永远不会失败，因为她给她的是她自己。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有这个永远无法被剥夺。 　　无论如何，娜娜会做的事情都不会改变，娜娜要走的路也同样不会改变。 　　随着精神的振奋，娜娜身上的神力之光也愈加耀眼。空间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开始发出倾轧声，然后瞬间粉碎。流光化作娜娜的黄金盔甲与盾牌以及手中之剑，带着她穿越了梦境。 　　起先是一片黑暗，然后是一团说不清是什么的模糊和旋转的形象，眼前越来越亮，突然之剑，她能感觉到自己重新站在了某种坚实的东西上。 　　她发现自己落到了一座用钢铁和岩石建成的神庙里面。不远处有一个用乌黑的巨大的山羊恶魔角、残破的蝙蝠型翅膀和钢铁宝座，宝座前的地板上，一名娇躯只被一层薄纱所包覆着的魅魔…… 　　正在被一团两米高的红色大火球压倒在地上侵犯。 　　（……啊？） 　　虽然娜娜一开始确实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场面吓了一跳，但她却也很快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她集中精神，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白娅分给她的神性努力观察，终于发现 　　（……那团大火球好像有点奇怪？） 　　那团大火球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但又让人感觉好像不太清醒。他把魅魔压倒在地上，在她虚弱地颤动着身体里，野兽般粗暴地向上顶。插入魅魔的器官在里面烧灼着魅魔的身体。 　　即使对于魅魔来说，这滋味大概也不太好受。 　　随着大火球毫无怜悯地前后摇腰，娜娜注意到它的一小部分能量正在流进魅魔体内，同时魅魔体内的一小部分能量也流入大火球之中。双方的魔力构成了一道奇怪的循环。她可以看到魅魔原本黑色的翅膀、头发都在渐渐变成银白色，绿色的眼瞳正在渐渐变得血红。大火球的颜色也正从红色向黄色转变。 　　然后她终于发现…… 　　等等，火球里的那个人不就是亚历山大先生吗！？ 　　猛然意识到这件事的娜娜反应过来，连忙举着盾牌冲过去。 　　“【盾牌猛击】！” 　　她大喝一声，将黄金盾牌砸向骑在魅魔身上的大火球亚历山大。被这凝聚着神力的盾牌所拍中的亚历山大直接被打飞出去。脑袋里姑且还留着一点清明的魅魔则是连忙挤出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从亚历山大身上流入她的能量让魅魔薇露莎得到了一些有些奇怪的力量。然而现在已经传说级的娜娜，就算要和恶魔领主正面交战也未必会输。而一个魅魔……容我这么说：即使一个魅魔得到了力量，她的身体构造也注定了她在正面战斗中不可能有多强啊。 　　很明显薇露莎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娜娜看到这个魅魔就这样咬着牙，拍打翅膀飞走了。 　　……飞走了？ 　　等等，这里不是亚历山大的梦吗？她能飞到哪里去？ 　　……难道说这个魅魔实际上是真的吗！？ 　　这个可能性完全出乎娜娜意料之外。可现在她又不能丢下还神志不清的亚历山大不管，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魅魔薇露莎的背影消失在天空中。 　　值得庆幸的是，几乎就在魅魔消失的同一时刻，这个梦境也开始崩解了。虽然还晕着，但亚历山大也逐渐变回原本的样子。 　　娜娜见状，灵机一动。她呼唤出一丝白娅赐给她的火焰，用来烧了一下亚历山大的脚。 　　“啊！” 　　疼痛立刻使亚历山大的头脑完全恢复了清醒，他脸上那种失神的表情也消失了 　　痛苦这种东西的一大特点就在于它大部分时候都是真实的。因此，它会给有这种感受的人一块检验现实性的试金石。想要破除让人迷失本性的虚幻之梦时，疼痛的强烈刺激总是很管用的。 　　米莉尔冷得发抖。 　　她的身遭满是黑暗，也只有黑暗。 　　就像宇宙被创造出来之前空无一物一样，宇宙毁灭之后也什么都不剩了。只剩下根本没有永恒灵魂的米莉尔，永远倒在天堂外面的黑暗中。 　　深刻的绝望已经充满了米莉尔的脑海。她并没有试图施展魔法帮助自己。实际上她已经施展不了魔法了就像在创世之前一切都不存在一样。在宇宙终末之后，无论是时间、空间也好，魔法和知识也罢，本身都不会再存在，不会再具有任何意义。 　　“我果然得不到幸福。” 　　米莉尔的自言自语中有一种可怕的平静。 　　这是她从出生开始，便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心中的最大恐惧。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灵魂是残缺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创造神生命的一部分，唯独米莉尔的生命并非如此。因为她是究极的人工生命，是第一例精灵类魔力生命体的成功品，米莉尔·霍尔蒙克斯·prototype。她的灵魂是得到铸神者技术的精灵魔法师们用从大地中抽取的魔力制作的。 　　“我……果然……没有办法……” 　　米莉尔闭上了眼睛。 　　对于残缺的自我有没有资格获得幸福的质疑，正是米莉尔最大的恐惧。 　　不是人的东西没有资格获得属于人的幸福。 　　泪珠流过她的面颊滚下来。 　　结束这一切伤感的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惶恐。 　　米莉尔突然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正在她身边行走。周围漆黑一团，她什么也看不见。而这个什么东西又是那么安静，她听不见脚步声。她听得见的是呼吸的声音。这个存在的呼吸似乎规模很大，因此米莉尔只能判断它是个庞然大物。她是逐渐注意到这种呼吸声的，因而她确实不知道它已经存在多久了。 　　这是个可怕的震惊。 　　那个庞然大物继续在她身边走着，可是十分安静，因而米莉尔开始希望这只不过是她的幻觉而已。但正当她要确信这是幻觉时，突然从她身边的黑暗之中传来一声深沉的长叹。 　　无论如何，这不可能是幻觉了。因为米莉尔感觉到那长叹中的一股热气冲到了她冰冷的左手上。 　　“你是谁？” 　　米莉尔用颤抖的声音问，比窃窃私语高不了多少。 　　【我就是我。】 　　那声音说道，又低又深沉，虚空为之震动。 　　【我就是我。】 　　那声音又说了第二遍，响亮、清晰、愉快。 　　【我就是我。】 　　然后是第三遍，这次是柔和的低声细语，米莉尔几乎听不见，然而这个声音却又从四面八方向她传来。 　　米莉尔不再害怕这个声音了，但一种崭新的截然不同的战战兢兢之情传遍了她的身心。而且让她觉得非常愉快。 　　黑暗开始变成浅灰，再由浅灰转为雪白。米莉尔的身遭开始变成一种熠熠生光的白色，让她有些茫然地眨巴起眼睛。她听得见前边有什么地方鸟儿在啁啾，让她知道黑暗已经过去了。一道金光从左边落在她身上，一时之间让她还以为那是太阳。 　　米莉尔转过头来，看见身旁有一团辉煌壮丽、闪耀着黄金色泽的光，披戴着人的外形。世上从来没有人看到过比这更可怕或更美丽的东西。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她也不想说什么话，而且她心里也明白，这种时候她已经不需要说什么话了。 　　【米莉尔·星之花。你并不是我亲手造的，但你难道不明白，自己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命，并且在用属于你自己的声音说话吗？你难道不明白，正因为你是被造出来的，反而具有完全的自由意志吗？你难道不记得，你在大声对自己的创造者喊出“不要”之后，我就已经接受你了吗？】 　　柔和的声音对她说。 　　【你的弟子向你索求知识的时候，你也会教给她知识。既然如此，我怎么可能不把永恒的灵魂赐给向我恳求的你？所以我会在我的儿女中为你预备一个位置。你也将被我视同女儿。】 　　【米莉尔·星之花，虽然你并非出自我手，但你永远是我选择收养的孩子。你的故事，将会有最终无论是谁都会拍手喝彩的结局。】 　　随后，那如火的光芒化作一片光华的漩涡，向外扩散，震碎了米莉尔的噩梦。 　　帕梅拉根本没法打中另一个自己。 　　本来，对于另一个她这种以回避为主的防御反击型剑士，帕梅拉这样的速度型剑士就是天敌。然而另一个帕梅拉却完全封杀了帕梅拉的攻击。 　　穿上黄金骑士铠甲之后的帕梅拉，她的攻击比起原本要更加准确和快速。但是穿上堕落骑士铠甲的她仍然回避了帕梅拉所有的攻击。在几乎是严丝合缝的连续攻击中的微小间隙，另一个帕梅拉还能抓住绝妙的机会进行反击。 　　帕梅拉知道自己肯定会清楚自己的战斗方式如果眼前这个堕落骑士真的是未来的自己之类的话可为什么堕落的她仍然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仿佛看穿自己的想法一般，堕落的帕梅拉突然开口了。 　　“看到了吗？懦弱的我！只有了解连光都无法照射到的黑暗，才能不偏不倚的寻找到这种力量！” 　　一边发出这样的怒吼，堕落的帕梅拉身上还一边散发出不祥的能量。 　　“我的憎恶，我的怨恨，好好品尝吧！【暗狱殿破灭剑（pandemonium lost blade）】！” 　　破坏性的邪能之流凝聚在她的黑色长剑上，随后解放奔涌而出。能量的粒子并不是形成了光，而是变成了吞噬光的黑暗。 　　“【烈火炎装】！” 　　帕梅拉连忙用魔戒剑擦向地面，唤出绿色的魔导火缠绕自己的黄金铠甲。然而这个用来大幅提升攻击力与防御力的技能终究无法强行抵挡吞噬一切的黑暗奔流。尽管帕梅拉想要继续前进，却仍被这股能量掀飞，摔倒在地。 　　她尽可能立刻跳起来恢复势态，可这个时间以及被拉开的距离，已经足够堕落帕梅拉进行下一个动作了。 　　“我乃锁链之王，来自深渊尽头的七条锁链呀，听我之命，束缚我的敌人，【禁咒·七罪黑锁】！” 　　伴随着堕落帕梅拉口中这只要稍微走偏一步，就会变成中二病风格的咒语，帕梅拉四周突然出现了包围住她的裂缝。那些裂缝呈现暗红色，宛如通往另一次元的门扉被开启了一般。七条黑色长条物宛如被吐出似地，从暗红色的裂缝里冲了出来。帕梅拉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被那些东西给绑住了。 　　那是七条黑色的锁链，喀啦喀啦地缠绕在帕梅拉的四肢上。 　　“放开我！” 　　帕梅拉的黄金骑士铠甲上立刻放出光芒与火焰，试图挣脱锁链。但这不知何种材质构成，被注入更多邪能的锁链绝非那么容易就能挣脱的东西。或许正如堕落的帕梅拉所说，这是某种禁忌的魔法。 　　“你……不，我究竟为何会变成你现在这个样子？”帕梅拉实在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力量能让我不仅偏离正道，还主动投身黑暗？” 　　“黑暗？”堕落的帕梅拉发出冷笑，“连黑暗都不敢深入的人，有什么资格自认光明？” 　　这个未来的我，到底是有着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啊？ 　　帕梅拉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当她发现堕落的自己并不打算继续进攻明明被捆绑住的自己本人之后，她终于察觉到了眼前这个堕落的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帕梅拉连忙试图解除自己身上黄金骑士铠甲的着装，但却毫无反应。 　　这个禁咒锁链封住了黄金铠甲的空间传送能力她现在没法脱掉铠甲了！ 　　“难道说……” 　　“正是如此！”堕落的帕梅拉打断她自己的话，“在心灭之时到来后，好好看清自己的懦弱吧！正是因为你的正义只是被神强行赋予的，所以你才永远不能成为英雄！” 　　无论着装者本人的实力如何，黄金骑士铠甲的着装时间上限都只有99.9秒，在非着装状态下每一分钟则会恢复1秒着装时间。但一旦着装时间被完全用尽，黄金铠甲的力量便会失控。着装者心中的黑暗会因此被挖掘、爆发出来，将着装者吞噬并兽化。 　　此过程被称为“心灭兽身”。 　　如果“心灭兽身”迟迟无法解除，着装者的灵魂和肉体都完全被黑暗吞噬。一旦整个吞噬完成，名为“堕落骑士”的恶魔便会破壳而出，将毁灭散播给世界。 　　“你想逼着我堕落！？” 　　上次好不容易被师父救了一命的帕梅拉，对心灭兽身绝对没有什么好印象。 　　“如果被恶所虏获，那便是因为你的善不够！” 　　堕落帕梅拉回答。 　　这下真的不妙了。 卷九：巨龙神域DAO！ 362：光觉兽身 99.9秒实际上过得很快。 　　尽管帕梅拉一直试图挣扎，但这被禁咒唤出的黑色锁链并不容易挣脱。何况施术者本人还绝不会弱于帕梅拉自己。 　　堕落的帕梅拉只是好整以暇地站在旁边，望着她，等待着时间到来。 　　……如果说这就是未来的帕梅拉之所以堕落的原因，那也未免太不合逻辑了。 　　不过遇见未来的自己本来就很不合逻辑。实际上如果时间守护者在场的话，他还会告诉帕梅拉，不同时间点的同一个人如果真的在同一时间点碰面了，那么最糟糕的情况下这会造成现实崩溃，把整个宇宙都毁灭掉。 　　时间守护者最大的日常工作之一就是阻止那些偶然掌握一点点时间魔法后，试图给过去的他们自己传递消息的人。换句话说，既然时间守护者现在没出现，其实就能证明帕梅拉眼前这个堕落骑士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然而帕梅拉并不知道这些知识。 　　这充分说明了广博的知识量有多么重要。 　　“呜呜哇啊啊啊！” 　　心灭之时已至。伴随着帕梅拉痛苦的叫喊，她穿着黄金铠甲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大，从原本的一米六五一口气变成了三米多高的小巨人。她身上的黄金铠甲不但跟着变大，而且原本充满神圣美感的狼首铠甲，现在反而显得狰狞凶暴起来，长出锋利的狼牙和利爪。 　　而且，理所当然地 　　“噢噢噢噢哦哦！” 　　原本捆住帕梅拉的黑色锁链现在被变大的黄金铠甲撑开了。陷入狂暴的帕梅拉二话不说，就开始向她面前唯一的敌人发动攻击。 　　“看到了吗！身处深渊之中的我啊！就算光照到黑暗中，也无法照到深渊的深处！” 　　堕落帕梅拉冷笑着躲开兽化帕梅拉的攻击 　　本应如此。 　　毫无技巧的一爪击中了堕落帕梅拉。 　　堕落帕梅拉大惊之下立刻向后跳去，与兽化帕梅拉之间拉开距离。但是兽化的帕梅拉根本没想太多，继续狂吼着挥舞爪子，冲了上去。 　　为什么堕落的帕梅拉会被发狂的帕梅拉击中呢？ 　　恐怕这正是因为堕落的帕梅拉知道帕梅拉原本所有的招式吧。 　　堕落的帕梅拉了解帕梅拉自己所有的战斗技术。真正的帕梅拉在什么时候会使出什么样的攻击，会组合出什么样的战术，这一切堕落的帕梅拉都知道。堕落的帕梅拉作为核心战术的“回避”并不是单纯观察加躲闪就可以的，必须要配合着真正的帕梅拉攻击的时机才行。正因为堕落的帕梅拉知道真正的帕梅拉所有的战斗技术，所以她才能无伤回避掉帕梅拉所有的攻击。 　　但反过来说也正因如此，堕落的帕梅拉才会被发狂的帕梅拉击中。由于发狂而节奏错乱的攻击，是“帕梅拉自己”都无法预计到的。 　　从上方斜着劈下的右爪击，被堕落的帕梅拉回避了。紧接着把左爪从下向上划去的一击也被堕落的帕梅拉华丽的回避了。发狂的帕梅拉什么都没想，接着向前踏步，一记头槌便击中了面前的堕落骑士。 　　缠绕在她盔甲上的【烈火炎装】伴随着头槌砸在堕落骑士身上，绿色的爆炎点燃了堕落的帕梅拉，让她全身被火焰包围着的被击飞出去。 　　“看来还是有两下子的啊。” 　　在空中重整势态的堕落骑士落回地上，啐了一口痰，准备改变自己的战术。 　　兽化的帕梅拉和之前相比力量和敏捷都翻了一倍，黄金铠甲提供的物理防御力翻了一倍，甚至连hp都翻了一倍，而且还免疫了会心一击，对堕落的帕梅拉来说是很难正面战胜的对手。 　　既然如此，不要战斗才是正确的做法。只要撤出兽化帕梅拉的索敌范围，看着她的灵魂和肉体逐渐被黑暗完全吞噬掉就行。 　　堕落帕梅拉轻声吟唱咒语，隐去身形。失去攻击目标的兽化帕梅拉开始茫然地四处徘徊，然后低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梦里还能继续做梦的话，帕梅拉现在大概就是做了个梦，而且比她生平做过的任何一个梦都要鲜明生动。 　　她发现自己正置身于温暖的白昼，蔚蓝的天空在她的头上，繁花在她的脚边绽放。 　　【帕梅拉。】 　　她听到一个十分亲切的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开始帕梅拉以为那是她父亲的声音，可不太像；接着她又想到那或许是白娅，但仔细再一听之后却觉得也不是。 　　于是她终于知道了那是什么声音。 　　帕梅拉睁开眼睛，激动得微微发抖，但丝毫也不感到害怕。 　　她看到一团辉煌壮丽、闪耀着黄金色泽的光，披戴着人的外形。帕梅拉立刻毫不迟疑地向祂跑去，根本就没有停下来想一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她心中的某个地方似乎觉得只要哪怕稍微放慢脚步，她自己的心脏就会从胸腔里跳出来。 　　【帕梅拉，我的孩子。】 　　那团光伸出手，抱住她。 　　“对不起……我这一次也没能战胜铠甲的限制。”帕梅拉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明明已经知晓了真正的力量，却仍然被心灭兽身带来的黑暗抓住了。” 　　【我的孩子，没有人能够只用自己的力量去克服黄金骑士铠甲的限制。我不会在这件事上责怪你的失败。但是……】 　　祂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 　　【你为何心中产生了对你自己的怀疑？】 　　帕梅拉立刻因此明白了这场噩梦的本质，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到达这里的，也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更想起了自己出现在这里之前在哪里，在做什么。 　　创造神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的孩子，我知道你被这场噩梦扰乱了脑子。不过和米莉尔那边相比，你的担子已经轻很多了。】 　　祂的声音少有地严厉。但与其说这是责备，又更像是在叹息，就好像祂心里有些难过。 　　“我……” 　　帕梅拉虽然张开嘴，却又无话可说。 　　她虽然不知道米莉尔那边遇到的是什么状况，但既然祂都这么说了，就没有不当真的道理。 　　【记住，我的孩子。你是我亲自拣选的圣骑士，而凡是被我所拣选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抛弃。】 　　祂说完之后，向帕梅拉吹了口气，那温暖的气息立刻遍布了她的全身。 　　【现在你是否恢复了勇气？】 　　“是的。” 　　帕梅拉用力点了点头。 　　于是这个“梦境”开始在帕梅拉的眼前摇摇晃晃。尽管她仍然能听到创造神说话的声音，但且声音正在一秒钟又一秒钟地减弱下去。 　　她只来得及听见祂要说的最后一句话。 　　【记住，我的孩子。你所遭遇的考验，永远只为了造就你而存在。绝不会超过你所能承受的。】 　　当堕落帕梅拉意识到状况好像有些不对劲时，她已经来不及阻止状况的发生了。 　　那是一幅宛如太阳诞生在地面上的景象，光线强烈得足以灼伤视网膜。 　　在进发而出的金色光芒中央，正是本应兽化了的黄金骑士。 　　“为什么！？” 　　堕落帕梅拉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你没有堕落！？为什么你心灭之后还能取回理智，控制铠甲！？” 　　“正如魔戒剑上的铭文所说：若渴望真正的光明，需理解并跨越自身的黑暗。” 　　真正、唯一的帕梅拉对虚假的自己说。 　　“既然我已经知道你根本就是个赝品，那么就说明了我并没有堕落；既然我已经知道自己不会堕落，那我又怎么可能还会堕落！” 　　她铠甲的形态再次改变了。狰狞的利爪和尖牙开始缩回，相对地，一副宽大的黄金翅膀从铠甲的背后伸出。急剧上升的神圣能量之奔流如血液般在全身奔走，让帕梅拉不禁高声呐喊。 　　“颤抖吧，赝品！我乃黄金骑士帕梅拉·德·阿维格，照亮黑暗之人！” 　　与此同时，虚假的帕梅拉还注意到，真正的帕梅拉铠甲上包覆着的光芒正呈现出一个人形的轮廓，让她看起来彷佛大上了一圈。 　　难道说，那是……是创造神吗！？ 　　要是创造神真的正对帕梅拉伸出援手，那么想要赢过这样的帕梅拉便是不可能的事，绝对不可能。 　　“不！” 　　虚假的帕梅拉为了反驳自己脑子里蹦出的猜测而大吼。 　　“我还没有放弃，即使我的生命燃尽！堕入黑暗的那天是我唯一一次放弃！放弃了虚伪的光明！” 　　向着仍在发出光芒的黄金骑士，这个堕落骑士跨步冲锋，挥出手中缠绕着黑色地狱火的长剑，直往帕梅拉的脖颈斩去。 　　“赐予我一切的主啊，我向您祈祷，感谢您。” 　　然而帕梅拉这次没有使用黄金的魔戒剑，而是伸手握住腰间的天丛云剑。 　　“感谢您护佑着我，感谢您赐予我勇气。” 　　仍在鞘中的刀身开始凝聚起金色的光点。一句句的祷告词化作黄金的光之文字环绕着帕梅拉，缓缓旋转。那无法抑制的神圣之光让整个噩梦都像是感到了恐惧一般，开始颤抖起来。 　　堕落骑士已冲至帕梅拉面前。浓厚的黑暗缠绕在她身上，如同漫天的灾厄浓雾般席卷而来。 　　“缠绕我的剑刃，深渊与晦暗之火，被倒转的极光所吞噬吧！【暗狱破善斩】！” 　　迫近而来的暗之一击。 　　“此剑聚以您宝贵的话语，乃荣耀与辉煌之光！斩断邪恶吧！【至高破邪斩】！” 　　迎击而去的光之一击。 　　以帕梅拉的右手划出的刀光，被浓厚的黑暗完全吞没 　　然后炸裂。 　　就好像突然出现了太阳一样，美丽的光之斩击在梦境中疾驰着。那道光芒劈开浓厚的黑暗，贯穿堕落骑士的身体，贯穿了虚假的圣殿废墟，在整个噩梦的崩碎中逐渐消失了。 卷九：巨龙神域DAO！ 363：Coup de grace 脉动着的静脉遍布大地，扭动着的神经节伸向天空，凝胶般的触手钻进海洋，囊泡、脓疮、胞子和肿瘤遍布这污秽的生物组织之上。 　　已经和噩梦之王融合一体的紫杉，正在将那“神器”的力量延伸到整个幻梦境。烟雾般的黑暗吞没了幻梦境中的一切，所有被黑暗吞没的智慧生物都因此陷入了噩梦之中。分散在各地的伟大秘使们将精灵们聚集在被【真·迷锁结界】所保护的五座精灵城市之中，抵挡着黑暗的侵入。 　　但正如白娅之前所说，这不过是黑暗汪洋中偏安的孤岛。 　　“冕王陛下，我们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各地的精灵都焦急地向他们的冕王伊尔琳求救。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 　　但是伊尔琳冕王这样告诉他们。 　　伫立在圣树顶端的她手拄一根皂荚木的杖，上面钉着一只黄铜打造的蛇，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 　　“神的手已经通过光之大君来到我们身边，我也已经替她指出了目标。这场战争已经不是我们的战争。胜负不是取决于我们做了些什么事，而是从神而来的她能做什么事。” 　　她遥望着远方，那黑暗涌出之地，白娅正在与噩梦的根源战斗的地方。 　　“剩下的部分，我们只需要看。” 　　伊尔琳并不担忧。因为她知道创造神早已应许，将会在天命之日让向日葵的精灵们回到方舟世界。想要阻止他们的回归就如同想用肩膀抵住太阳，企图阻止它运行一样不可能。 　　可与此同时，她又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预感 　　或许今日，就是那天命之日？ 　　娜娜、米莉尔、帕梅拉，亚历山大，都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好端端地站在被污秽的血肉所覆盖的深坑之前。 　　击破了各自的噩梦之后，大家都重新回到了幻梦境中。除了被魅魔吸了不少能量的亚历山大好像很累以外，米莉尔和帕梅拉都反而显得精神了许多。 　　“不但五分钟就打破了自己的噩梦，而且居然还能去强行拆解他人的噩梦……” 　　从他们面前的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娜娜好像有些印象的声音。大家立刻把目光转过去，保持戒备。 　　“不愧是本大爷的宿敌！女人，你挺有本事的啊！”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高和娜娜差不多，一百六十出头，身穿一件由黑色链条织就，带有凸缘和尖刺的盔甲，手里握着一把剑柄有二十厘米长，刀刃约九十厘米，形状很普通的单刃剑，剑刃散发着蓝光。 　　娜娜愣了一秒钟才想起他究竟是谁。 　　“……你是紫杉手下的暗黑骑士李察？” 　　“当然就是本大爷，本大爷就是独一无二的李察大人！” 　　此人正是第一年被娜娜在橡木镇的地下城堡中打倒，但又让他偷偷逃到大和作乱，又被娜娜打败，却又一次被破坏神教团救走的暗黑骑士李察。从他身上涌动的邪能来看，李察确实和上次时相比又变强了一点，实力大概已经与传说级的暗黑骑士相差无几了。 　　娜娜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梦。 　　“……你管那个叫噩梦？明明一点都不可怕啊。”她说到这里，又指了指一旁的亚历山大，“亚历山大先生那个也不是噩梦吧，那个明明是……” 　　明明是春梦。 　　娜娜很明智地在这个时候停下来，没把脑袋里蹦出的话说完。 　　“混蛋！” 　　结果暗黑骑士李察居然反过来勃然大怒。 　　“要不是你提前打破梦境，很快你就会看到真正的噩梦！日蚀山脉的所有地精都会聚集起来袭击你的家乡。它们不但会杀光你认识的所有人，而且还会把你的母亲和你自己都抓回去。那些地精们会把你的四肢拧断圈养起来，用木桩从你的屁股一直穿到嘴，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折断，还会烧掉你的脸！” 　　这些话只让娜娜微微皱起眉头：“这些梦都是你设计的？” 　　她这次的反应意外地快。 　　李察立刻被噎住了。 　　实际上，当然不可能所有噩梦都是由李察设计的。整个幻梦境起码有几十万以上的智慧生物被噩梦的黑烟卷入，其中几乎全部的噩梦都是紫杉亲自设计的。只有娜娜的噩梦是李察设计的，则是因为李察十分痛恨这两次打败他的娜娜。 　　大部分被黑烟卷入的智慧生物看到的都是自己心中最恐惧最害怕的景象，或是类似的敌人。这股黑烟扭曲了幻梦境中原本“巨龙神域dao”的规则，一旦死去就会真的死去。 　　至于娜娜究竟是怎么从自己的噩梦里闯到亚历山大的噩梦里去的，那还真没人能知道了。 　　对于眼前的李察，这个对自己纠缠不休的宿敌（自称），就连好心如娜娜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帕梅拉学姐，米莉尔小姐，亚历山大先生，麻烦你们去协助白娅师父，李察这边就交给我来对付吧。” 　　她抽出腰间的风灵剑，放到下段，然后举起不朽盾，摆出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 　　大家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倒也没有担心太多：不知为何，大家一致同意娜娜是这里最不可能真正吃亏的人。 　　李察虽然咬了咬牙，但仍然放任另外三个人奔向深坑。尽管他有点蠢，可也还没蠢到认为自己能同时对付四个人。与娜娜一对一单挑，是他唯一的胜算。 　　大概吧。 　　“我要上了！” 　　踏出【瞬步】，娜娜以爆炸般的速度朝李察欺近。其速度完全不象是个手持黄金，身穿沉重黄金盔甲的盾剑士。风灵剑划破空气，发出清亮的声响，纵劈向李察持剑的右臂。 　　她的攻击速度确实比不上帕梅拉，可其中散发出帕梅拉远比不上的“沉重”感。 　　但即使如此，李察的嘴角依旧浮现出无所畏惧的微笑。相对娜娜沉重有力的动作，他“咻”地以极小的幅度移动身体，同时挥剑斩向娜娜。那无比锋利的“魔剑·领域刀”立刻朝娜娜手中的风灵剑正中央砍去。 　　他从一开始就瞄准了那里。 　　这也是李察之所以能这么从容的真正原因。只要有那把无比锋利的魔剑，他就可以将娜娜的武器切成两半。照理说是这样的，但就在李察手中的魔剑即将接触到娜娜的剑之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无比强烈的风。 　　旋卷的大气被从这寄宿太初风元素之王力量的高贵宝剑中解放出来，有如巨龙凶猛的咆哮轰然迸发。超强的风压化作横扫万军的无形巨手，就像固体一样把李察抓住、弹开。 　　“哎！？” 　　大吃一惊的李察因为后座力飞了出去，摔出五、六米才重重撞上地面。不过他也利用地面的反弹在空中重整姿势，最终仍然用脚稳稳着地。 　　“怎么会这样！？” 　　不管多么锋利的剑，一般来说都无法斩断无形的风。 　　“哼，还挺有一套……那这样又如何！？” 　　他一边骂，一边用左手食指碰触了手中的刀刃。这根手指立刻被划伤，流出了鲜血。 　　“来吧，暗黑，苏帕拉毕！黑暗的闪电，将给予不祭拜你的人以死亡与痛苦！” 　　伴随着李察咒语的咏唱，他的血液浮动到面前的空中，凝聚成象征破坏神苏帕拉毕的邪徽：一个代表混沌的八芒星，以及包裹在其中的赤红色血月。 　　“接招吧！【超级混沌死亡闪电】！” 　　随着李察往空中的纹章劈下手中之剑，魔法被他的这个动作所激活，爆发成一道血红色的闪电，发出暴烈的轰隆巨响，向娜娜逼近。 　　这是李察使出全身力量放出的最强魔法。 　　娜娜皱紧眉头，倒是没有躲闪。闪避闪电怎么都不可能来得及，更何况她身上还有许多黄金和秘银制作的武器和盔甲。因此她只是举起黄金之盾，让黑色的闪电直接打中自己。 　　“唔。” 　　触电确实让娜娜发出这样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全身一颤。但也就只是这样而已。握着不朽的黄金盾，扎着马步的她阵势丝毫不乱。对不朽之盾上那由黄金浇铸，神威赫赫的白娅浮雕来说，区区李察的闪电甚至无法成为有效的攻击。 　　这下李察终于真的有点慌了。他这次直接冲了过去，趁着娜娜稍微有那么一点麻痹之际，挥起魔剑。发光的刀刃被娜娜挥动盾牌格挡，“锵！”地响起金属声，剑被弹开的反作用力把李察的手腕震得发麻。 　　正想他想往后面跳，重新拉开距离时 　　“【盾舞】！” 　　娜娜已经向前用力一踏，将盾一挥，不朽之盾卷起扭曲空间的风，全力朝李察逼来。 　　（躲不开！） 　　李察绝望地意识到这个现实的同时，盾牌的猛击也击中了他的肚子。【盾舞】这个技能的可怕之处在于其攻击力是用盾牌的防御力去计算的。换言之，娜娜现在相当于是在用90级的神器发动攻击。 　　像被四分五裂般的疼痛立刻贯穿了李察的全身。他被打中的位置是右腹，可是在被打到的瞬间侵袭他的不是腹部的疼痛，而是传遍全身的麻痹。渗入骨髓的强烈冲击，透过骨骼传导，把他狠狠扫了出去。 　　简直就像是被扔出去的玩偶。 　　“唔哇……” 　　当他好不容易重新开始呼吸时，口里已经溢出黏黏滑滑的鲜血了。 　　（混账……） 　　李察当然想要骂人，可现在的他连张口都做不到。每次呼吸，血都“咕噜咕噜”地冒个不停。而且……就连他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好冷……我绝对……会死……就这样慢慢……死去……可恶……） 　　他那逐渐模糊的视线，看到娜娜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然后摇了摇头。 　　李察已经没救了。 　　在现在这个被黑烟所扭曲了规则的幻梦境里，这样的伤势就意味着真实的死亡。 　　娜娜抱起李察的身体，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膝上。 　　“喂，你这家伙……”李察用像在呜咽般的声音说道，“打得好痛啊……真的……” 　　“我知道。” 　　娜娜平静地回应。 　　“……给我个痛快吧……很痛啊……拜托了……” 　　大概是因为领悟到自己快死了，李察使出最后的力气，终于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娜娜点了点头，将长剑按在了李察的颈部。 　　“……可恶……”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轻了，“要是……我当初遇到的……不是紫杉那个家伙的话……” 　　“我知道。” 　　如果他最初遇到的不是紫杉的话，或许……仅仅是或许，这个人的一生也会有所不同吧。 　　娜娜划动剑刃，结束了李察的性命。 卷九：巨龙神域DAO！ 364：全能感的背后 从深坑底部涌出的噩梦黑烟对白娅并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对于已经和真理相连的真神来说，除了同样来自真理的精神干涉以外，其它精神干涉一律可以自由选择自己要不要接受。换言之，除了“伟大秘仪”和真神出手以外，所有其它精神干涉对真神都起不了什么效果。 　　深坑底部的纤维状血肉组织在剧烈地扭动，一张由无数器官、血管和内脏组成的庞大的紫杉的面孔位于其顶部，正用巨洞般的眼睛注视着白娅。 　　“你刚刚对我说，‘你的同伴，就是你的弱点。’？”白娅挑起了眉毛，“我对她们可是很有信心的，从来不觉得她们是累赘啊。” 　　“白娅……” 　　就在白娅打算用黄金巨锤直接轰过去时，从那巨大扭曲的血肉组织之中，也传出了呼唤白娅的声音。 　　一种彷佛黏糊糊地纠结在一起的声音，开始呼唤她的名字。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的紫杉恐怕已经不存在名为“声带”的发声器官了。 　　“什么事？” 　　白娅如字面意思般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老实说，这几年来我都挺嫉妒你的。” 　　紫杉慢悠悠地回答。 　　……啊？ 　　“嫉妒我？我有什么好嫉妒的？”白娅一头雾水，“我的意思是，我过的生活又不是什么让人非常求之不得的生活。” 　　整天躺在被窝里吃零食的生活确实很惬意，但真的这样活是会变成废人的。 　　“我看了你们写的《光明书》：你在这几年间打倒了无数敌人，几乎相当于拯救了世界。在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里，你就成为了这个世界注目的焦点然后身为‘英雄’的你，还触及了神的宝座……这种事情，我可是嫉妒得不得了啊。” 　　紫杉继续用黏糊糊的声音回答。 　　同样的书，让不同的人看了，得到的东西却未必会一样。 　　尽管雅雪莉法写《光明书》是为了用类似“故事书”的方式教育伦理道德，向信徒们宣扬如果每个人都能努力追求勇气、正义与胜利，就都拥有可以达成伟业的潜质，但并不是每个人看完之后都会产生这种想法。 　　“你……看完了那本书之后，得到的结果只是开始嫉妒我的力量？”白娅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是没看到依莉丝、摩卡还有索萨他们的遭遇，不足以让你引以为戒吗？” 　　“当然那些遭遇相当具有参考价值呢！” 　　紫杉愉快地回答。 　　“他们之所以会被你打败，都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所以我会更小心、更彻底地取得和使用力量。” 　　她说这话的语气就像在指出学生写作业时犯的错误一样，完全不带任何感情。对紫杉而言，别人的遭遇只是这点程度的事情而已。 　　“尤其是那个索萨。他一边声称自己是完美而绝对的存在，一边又依赖沉醉于优越感与凡人的崇拜，只能说是神之中的不良品唯有敌人和碍事之徒都不存在的虚无天地，才是和神的宝座最匹配的地方啊。” 　　“你想坐在那种地方吗？” 　　白娅反问。 　　“当然。” 　　紫杉的语气里甚至带有一股恍惚的余韵。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此刻白娅还是不由得这么说： 　　“你疯了。” 　　索萨的状况白娅姑且还能理解，而且索萨那家伙说实话其实还是挺有人性的可紫杉的想法就人类来说简直异常至极。如果说索萨的问题在于他太沉溺自己作为人的欲望，那么紫杉的确是比索萨更应当坐上神之宝座的人。 　　“只差一步很快我的力量就会传遍整个幻梦境了！何等美妙！这整个世界都被我所掌握的绝对感！” 　　紫杉彷佛深受感动般，用肉块构成的脸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啊啊……啊……啊啊……太棒了……这真是……真是太棒了！啊啊……原来你一直都品味着这样的全能感啊！既然如此，我当初会无法撼动你也是理所当然！” 　　她恍惚地笑着说。 　　与此同时，因为这幅画面而感到毛骨悚然的白娅也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压倒性的破坏之光从她的眼睛里放射出来，直射紫杉那张由无数瘤子和内脏构成的笑脸。 　　轰！ 　　几乎能融化和蒸发任何物质的太阳属性神力瞬间烧尽了那根血肉管子。但还没等烟尘散去，白娅就发现那巨大管道的根部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再生。几乎一呼一吸间，才刚被白娅烧掉的部分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血肉组织剧烈地扭曲着，一张紫杉的庞大面孔再次出现在其顶部，肆意狂笑。 　　对于将精神融入噩梦之王，将邪能黑暗扩散到幻梦境全地，所有感觉都与被污染的幻梦境相连的紫杉而言，除了被【真·迷锁结界】保护着的五座城市以外，整个幻梦境便形同于她现在的身躯。 　　除非白娅烧掉整个被污染的幻梦境，否则紫杉的身躯根本无法被她的热视力所伤。可是如果真的烧掉整个由所有智慧生物的梦构建出来的幻梦境，也难说会不会对无辜之人们的灵魂造成损害。 　　拥有具备如此强大力量的巨大身躯，又能随心所欲地恣意操控整个幻梦境的力量，紫杉现在这种状态确实可谓具备空前的全能感与充实感。这种完全掌握整个世界（幻梦境）的感觉，甚至连白娅都无法比拟。 　　不过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嗯？” 　　紫杉突然中断了笑声。 　　她那张由无数瘤子和内脏构成的笑脸突然产生了些许的扭曲。 　　一种小小的不协调突然闪过她的脑海。 　　在这充实的全能感背后某种微弱的异样感觉正静悄悄地窜来窜去。 　　这种感觉也像是轻微的晕眩。 　　不，没有必要特别在意。这恐怕是因为幻梦境里还有五座被【真·迷锁结界】所保护的城市。实际上，如今紫杉也只能感觉到一不注意就意识不到的微弱不协调感而已。 　　只要等整个幻梦境都沦陷了，这种不协调感也会随之消失。 　　这么想的紫杉再度露出满脸的笑容，恍惚地叹了口气。 　　冷静下来的白娅无视已经完全疯掉的紫杉，开始观察这个深坑本身。 　　确实，紫杉已经将自身的精神融入了邪能的黑暗之中，将这片扩散到了整个幻梦境……可即使如此，白娅也不觉得她已经无敌了。 　　从艾璐芙提供的系统面板上，白娅能看到紫杉的等级正在缓缓增加，已经从原本的95级提升到了99级。这个实力和毅力白娅都承认，可以说紫杉已经无限接近于真神了。 　　但再厉害，终究还是在凡物的延长线上。想要不依靠真理只用堆砌和吞噬的方式到达“无限大（真神）”可没那么容易。 　　而既然尚未到达无限，就绝对不可能无法战胜。 　　白娅低头打量着整个深坑，感受着邪能流动的轨迹。 　　她很快就发现，那根血肉管子的中部，镶嵌着一颗比排球小一点的不透明黑色球体。根本不需要靠近，白娅就能感觉到那颗球体内正不停涌出的不祥力量。但只要再仔细感受，还能发现这股能量的来源并非球体本身而是从深坑最底部传来。 　　白娅顺着能量的轨迹望去。 　　深坑的底部中央有一颗直径四米的不透明黑色球体。它悬浮在一根木桩的上方，球体上涌动出无穷无尽的邪能。这些邪能正在与紫杉身体上那颗小一点的黑色球体共鸣。换言之，这颗巨大的黑色球体才是这无穷无尽的邪能之源。 　　黑色球体下方的那根木桩也并非凡物。它有半个人高，被钉在深坑底部的大地之中，由抛光的乌木制成，在末端还有一枚焦黑的金属钉。 　　白娅知道这根木桩是什么。 　　正是通过这根木桩，破坏神教团才得以创造出一道使物质界与幻梦境交融在一起的裂隙，迫使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同时处于两个世界。而既然她处于物质界的时候就会在幻梦境睡着，处于幻梦境的时候就会在物质界睡着，那么同时处于两个世界的情况下，梦境守护者就会在两边都半睡半醒了。 　　该说这个做法聪明，还是该说异想天开呢……不过至少就结论而言，他们确实成功做到了这一点。 　　这个行为所导致的副作用，就是连本在物质界的龙希丽忒公主和维希艾尔都受到“巨龙神域dao”这一规则的影响，精神被拖入了幻梦境之中。若非如此，白娅也没那么容易意识到是有人在幻梦境搞鬼。 　　只能说有所得必有所失了。何况这种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会造成什么结果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卷九：巨龙神域DAO！ 365：于深渊沉睡的荒邪之物 白娅试着靠近了深坑的底部。 　　由漆黑物质构成的球体有如固态一般，一边像天体般回转，一边悬浮在黑色木桩的上方。 　　这颗巨大漆黑球体和血肉管子内部的小球体之间，被凡人的眼睛所无法看见的脐带似的通道所连接着，看上去就像是巨大的球体上生出了小球体一样。 　　白娅能够理解那根黑色的木桩是用来在两个世界中制造裂缝的装置。可这些漆黑的球体究竟是什么？ 　　她试着伸出手，触摸了黑暗的外壳。 　　“砰！” 　　猛烈的邪能冲击立刻将白娅的手弹开，居然导致几滴鲜血从她手上喷溅而出。这道障壁并不是单纯的黑暗，而是由强大的力量之流所构成。这片空间本身被某个强大的意志所固定着，而且这股力量白娅似曾相识，并非是普通的邪能，而是来源于某个更加高层次的东西。 　　这是来自于破坏神苏帕拉毕的罪恶之力。即使是分得来自创造神之真理的白娅，也无法轻易入侵。不过这么一来，白娅也明白这些漆黑球体之中究竟是保存着什么东西了。 　　这是借用破坏神本身的力量制作出力场球，将它的身体碎片封入其中，制作出来的第二类永动机。和真神不同之处在于，这种东西比核反应堆还要危险得多，随时暴走起来都不奇怪，绝对不是什么能够轻易操纵的工具。 　　如果不先停止巨大黑色球体的回转，大概就没法把那根木桩给拔出来。白娅想了想，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会整个深坑，然后了然地点点头。 　　两颗漆黑球体都碰不得，作为基座的木桩在球体停止运转之前也没法被拔除，只要不终止邪能的供应，变成噩梦女王的紫杉就不可战胜这个系统看起来确实无懈可击。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此剑是胜利，此剑是最强，此剑能斩裂焚尽万物，是荣耀光辉的太阳之剑！” 　　只见她把黄金巨锤塞回金色传送门里，然后伸手从虚空中抽出了自己那金黄色、由日轮的光辉所化的【胜利之剑】，高高举过头顶。 　　紫杉立刻察觉到了白娅的举动，但是不屑一顾。白娅的剑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劈开由苏帕拉毕的罪恶之力所形成的障壁。理论上，这世上只有创造神自己有办法战胜这种力量。 　　然后她就看到白娅手中那光辉的太阳之剑，一剑斩向巨大漆黑球体和血肉管子内部的小球体之间，那条凡人的眼睛所无法看见的脐带通道， 　　说实话，这并不能怪紫杉整个破坏神教团以及紫杉她本人，在她变成噩梦女王之前甚至都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条通道存在。等紫杉反应过来，一边尖叫一边从血肉管子的表面翻出大量触手和附肢想要阻止【胜利之剑】。但上百万度高热的太阳之火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些肉体组织给阻挡住？这些阻止的努力在不到一刹那间便被全部焚尽，【胜利之剑】斩断了两颗漆黑球体之间的连接。 　　“不不不不不！” 　　紫杉立刻像是被刀捅了一样拼命惨叫起来。 　　白娅也收回了手中的太阳之火，笑眯眯地期待着状况的改变。 　　然而 　　什么改变都没有发生。 　　血肉管子仍然在向天空喷涌邪能烟雾，天空中的黑暗并没有消退，紫杉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突然爆炸死掉的样子。 　　“哎？” 　　这下轮到白娅傻眼了。 　　等等，一般来说不是只要切断这种管道，整个系统就会当机吗！？ 　　在她来得及做出点别的事情之前，反应过来的紫杉又用那些半透明的触手抽过来，把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的白娅给抽飞了出去。 　　白娅连忙在半空中重新取回黄金巨锤，继续和紫杉缠斗起来。 　　米莉尔、帕梅拉和亚历山大赶到深坑底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白娅像风车似地不停挥舞黄金巨锤，将紫杉身体被打中的部分全部转化成光，而与此同时，紫杉则是继续利用无穷无尽的邪能增殖出更多的身体。 　　同样拥有无限能量的对手互相战斗时，变成这种胶着状况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白娅，我们来帮忙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米莉尔连忙对白娅大声喊。哪怕这帮不了白娅什么忙，或许也能让紫杉陷入焦躁，露出点破绽。 　　“米莉尔，去看看那颗大黑球！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它停下来别转了！” 　　连头都没空回的白娅立刻说道。 　　“让它停下来，别转？” 　　可米莉尔回答的声音中却满是疑惑。 　　“但是它并没有在转啊。” 　　……啊？ 　　位于巨大血肉组织内的紫杉，突然揪起了脸。 　　她的脑海中又一次出现了那种小小的不协调感。 　　然后…… 　　“……嗯？” 　　紫杉的意识晃动起来。 　　刚刚和扩散到整个幻梦境的黑暗融合为一时，她也感受过这种微妙的分歧感。 　　但她一直认为这种感觉应该会在黑暗笼罩整个幻梦境之后，完全消失掉才对。 　　然而 　　此刻却有一种无从形容的陌生感正逐渐渗入她的体内。 　　某种异物正在接近自己的意识。有什么东西某种若即若离，似近又远的不明存在正静静地待在那里。理所当然般，出现在本应被紫杉所掌控的黑暗与混沌之中。 　　（你是……什么！？） 　　冲着虚无，紫杉怒吼。 　　然而从包围她的黑暗深渊中伸出的侵略触手并未止步。有如从各处一丝一丝渗透般，出手侵入了紫杉现在身处的黑暗。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紫杉倾注全力抵抗入侵者。可她所有的抵抗在这侵入的存在面前就像沙子堆的城堡对抗海浪一样，根本无法阻挡其哪怕分毫。这股侵入的力量不带任何感情，毫无理由的恶意就像在进行某种机械工作一样，把紫杉的抵抗和精神都一层层碾碎，最终 　　白娅她们发现紫杉的动作突然停止了。 　　她那张用血肉、肿瘤和内脏组成的脸露出痛苦的表情，开始扭曲变形。与此同时，那颗位于深坑底部的巨大漆黑球体已经不再回转的那坚不可摧的外壳上，居然出现了一道裂缝。这四米高的巨大球体开始像孵化的蛋一样逐渐破裂开来。一种恶心的绿色胶装物开始从裂缝中源源不断地流出，填满了深坑的底部。 　　虽然一开始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但白娅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一把抓起米莉尔他们，手忙脚乱地飞出深坑。几乎就在他们逃出深坑，顺带抓起深坑旁的娜娜时，那颗巨大的球体也终于完全地被破开了。 　　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从深坑里面飘了出来，耳朵很灵的米莉尔她们听到了从中传来的污秽吼声。一个硕大无朋，有如橡胶般的绿色身躯，开始一点一点地从那漆黑的深坑中挤出来，爬到深坑的外面。 　　“它”的样子无法被人描述清楚，任何一种凡人的语言都无法正确形容这如同地狱般疯狂的、违背所有常识的存在。这个走出来的东西有着山一般的大小，背负一对宽大的龙翼，生着邪恶骇人的利爪，顶着一个满是触手、有如外星章鱼般荒诞的脑袋。 　　“它”的恶毒名讳为理智健全之生灵所不知，就连凡间的饱学之士也只是略微了解古籍中对它的记述。 　　其被尊称为“深渊沉睡者”。 　　它的苏醒，昭示着这世界已经走到了终点。 卷九：巨龙神域DAO！ ​366：在诡秘的万古中 “别开玩笑了啊！别开玩笑了啊！为什么《方舟世界》里会出现这种家伙啊！” 　　白娅的吐槽已经停不下来了。 　　不用说，这个混合了巨龙与章鱼外形的不可名状之物无论在《方舟世界》的游戏还是官方小说里都是不存在的。 　　话虽如此，白娅身为真神的洞察力还是让她一瞬间就理解了这个怪物的本质：这个怪物乃是从盲目愚痴的破坏神身体碎片中诞生的存在，是概念上与八岐大蛇相似但力量要强大得多的“混沌源核的直系子嗣”。因为其能从盲目愚痴的破坏神那边分得无穷无尽的邪恶神力，因此等级也是正好与白娅相同的lv100. 　　理论上，这个硕大无朋的邪恶怪物现在应该正被创造神封印，沉睡在现实的深深海底，而不是莫名其妙跑进幻梦境里来天知道破坏神教团弄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仪式究竟是怎么把它折腾到幻梦境来的。当事人紫杉小姐现在八成已经完蛋了。凡人光是看到这个不可名状之物就会因为极度的惊惧而猝死，直接和它精神相连的紫杉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结果，白娅连想都不敢想。 　　就算对于一个反社会人格的坏人而言，这种结局也未免太凄惨了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大怪兽似乎盯准了白娅作为目标，从深坑里爬出来之后就一直追着她不放。被白娅抓在身后的伙伴们仅仅是瞥了它一眼，就被这颠覆了时间与空间法则的扭曲外表吓坏了。 　　身为伟大秘使的米莉尔已经触及到了真理，面对这种无法描述的恐怖生物时倒还不至于会被破坏心智。娜娜体内有白娅分给她的生命，她的灵魂与白娅同在，因而无所畏惧。帕梅拉则是创造神的圣骑士大宗师，已经超越了自己内心的黑暗，也没那么容易被吓死。 　　尽管如此，她们三个还是被这无可名状之恐怖震慑得一脸恍惚，吊在白娅身后一动也不敢动。 　　亚历山大则是真被吓呆了。他并不具备对抗这种存在的手段，因此强烈的恐惧几乎彻底压倒了他的意识。那疯狂的形体中蕴藏的黑暗力量让他的精神安全岌岌可危，已经选入神志不清的状态了。 　　与此同时，那个大怪兽挥动自己松软的巨爪，在空间中掀起了仿佛汇聚宇宙力量般的震荡，撕扯出次元的断层。 　　连白娅都看得目瞪口呆。 　　原本被固定在幻梦境上的“巨龙神域dao”规则正在这不可名状之物的绝大力量下分崩离析。如果不阻止它的话，幻梦境恐怕会在几个小时内毁灭。 　　白娅发动七里靴的力量，带着大家快速踏出几步，暂时逃到大怪兽的影响范围之外。 　　“那个大怪兽由我来对付。米莉尔，你们负责去把深坑底部的那根木桩拔掉或者干脆毁掉。” 　　她对伙伴们吩咐。 　　尽管米莉尔的表情实在很难看，可她仍然点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 　　于是白娅抽出黄金巨锤，传送回绿色大怪兽面前。 　　她现在其实也是满头冷汗。眼前这个不可名状的禁忌之物，是白娅目前为止所遇到过，打起来最让她没底的敌人。由破坏神的纯粹力量构成的这个生物没办法以黄金巨锤直接消除掉，白娅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打它。 　　冷静下来。 　　她在脑海里对自己说。 　　它有实体。既然有实体，这个实体就能够被物理暴力给破坏。 　　“你大，我也大吾乃诸色之黄，吾乃诸金之金，吾乃断魔之剑，吾乃寄宿于日轮的正义之怒，让大地动摇的巨神！【太阳天·弥额尔（tiphareth·míchaël）】！” 　　举起黄金巨锤，她狠狠将其敲打在大地上，大片的地面立刻被巨锤转化为黄金。这一次，这些黄金直接缠绕到白娅自己身上，拔地而起，变成了一尊和眼前的大怪兽一样高耸如山的黄金巨神。黄金巨锤自动变大，被【弥额尔】形态的白娅一把抓入右手中。 　　两具像山似的庞然大物就这样开始了一场地动山摇的战斗。 　　“粉碎吧！” 　　高声咆哮的黄金巨神挥动着巨锤，从侧面砸向大怪兽那绿色软泥一般的身体，那本应无法被动摇的非几何学肉体在神力之光下被砸开，大怪兽的轮廓因此产生了一阵扭曲。然而即使看起来很笨重，大怪兽的动作仍然比白娅预料中的更快。它迅速挥起质地像胶状物一样的巨爪，正面挥在黄金巨神的脑袋上。 　　撕裂时空，以放射的混沌邪能扭曲现实，迸发出剧烈冲击波的一爪在白娅的脸上炸开。黄金巨神被打得向后猛退，在幻梦境的地面留下运河般的沟壑。 　　乍看之下有如巨神互殴般原始的肉搏战，其本质却是大规模神力的正面交锋。 　　不甘示弱的白娅握紧巨神的左拳，高举的拳头往四面八方散发出神力之光，然后迅速转变为炽热的太阳之火。缠绕在黄金拳头上的火焰产生了高温高热，让空气也随之振动。 　　然后 　　“喝啊啊啊啊！” 　　在一阵呐喊中，黄金巨神挥下了拳头。伴随着划破空气的轰然巨响，巨神的刚拳宛如巨大的炮弹一般，向眼前的大怪兽打出粉碎的一击。拳压与冲击让大气颤抖，化为火焰的神力之光呈同心圆状爆发，将这不可名状之物那个丑陋的、扭动着触须的、章鱼似的脑袋打成了稀巴烂。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这绿色的大怪兽便随之消解成一团大小与原本相同，带有强烈刺鼻恶臭的绿色烟云。然而白娅并没有轻举妄动。黄金巨神谨慎地向后退去几步，没过几秒，散落开来的那个无名大怪兽的胶状体又像云雾似的重新聚合成原本的形状。 　　这破坏神的直系子嗣绝对不会永远死亡，它的实体就算被暴力消灭了也只是暂时受挫。 　　如果我没把金箍棒做成锤子就好了。 　　白娅忍不住有些绝望地想到。 　　虽然这一说很缺乏合理性，也不被大部分人认同，但眼前这个不可名状的大怪兽理论上应该确实是水属性才对。 　　而且重新出现的大怪兽也不仅仅是单纯的再生而已。它伸出巨爪抓住黄金巨神那燃烧的左拳。这次大怪兽的身体居然没有那么容易被烧化了很明显，它在这次再生后强化了自己的火焰抗力。 　　这便是这不可名状之物所具有的可怕不死性。它的实体被破坏后只需要数秒就可以再生，还会针对受到的伤害来源取得新的抗性。次数限制什么的当然是不存在的。只要一直战下去，白娅终究会陷入完全伤不到对方的窘境。 卷九：巨龙神域DAO！ 367：即便死亡本身亦会消逝 “来自冥界，啃噬世界之根的恐怖之牙，象征绝望的黑龙啊，以胜利之神白娅的名义命令” 　　黄金巨神【弥额尔】前方的空间中展开了一个直径二十米的魔法阵。这魔法阵忽明忽暗，歪曲着空间本身。黑色的巨龙开始从中慢慢现身。 　　“现在，降临于世！【使徒召唤：绝望之龙·尼德霍格（nidhogg）】！” 　　这是白娅想到的另一个对付无可名状之绿色大怪兽的办法。如果这个大怪兽能够无限再生的话，那与生命本身相对，能够终结世间万物的熵之力对它会不会有效果呢？ 　　毕竟尼德霍格的毒对包括真神在内的所有生命都会起效，即使拥有让毒无效的装备或能力也不例外。就连根本没有血液的不死生物和机械生物都无法免疫尼德霍格之毒。 　　尼德霍格也很清醒。他们这三个召唤兽似乎在没被召唤时仍然都能知道白娅遭遇的状况，因此他一出场就二话不说，狠狠朝绿色大怪兽喷吐出黑色的死亡浓雾，包围了那粘滑的硕大身躯。 　　“干掉了吗？” 　　看到这一幕的白娅下意识发问。 　　然后她才想起说出这种台词往往意味着…… 　　一只松软的巨爪从黑色浓雾中猛然袭出，扫在尼德霍格脖子上，把它直接拍翻在地。 　　……意味着没干掉。 　　那个像山似的庞然大物迈着笨重的步子从浓雾中踏出，看起来根本就完全没受到死亡之力的影响。在诡秘的万古中即便死亡本身亦会消逝。尼德霍格那对白娅都有效的吐息，这永不灭亡的大怪兽根本不放在眼里。实际上，这只大怪兽大概根本就是尼德霍格的克星。 　　换言之，白娅的这张底牌也被证实对它没用了。 　　黄金巨神抓住被打昏的尼德霍格，先把它丢开，然后才举起大锤狠狠砸在地面上。隆起的地面立刻化作基岩构成的监牢，将大怪兽封了进去。然而没等白娅喘一口气，这硬度理应坚不可摧的牢笼就被那对怎么看都软趴趴的巨爪给撕碎开来。 　　看来纯粹的物理性封印也不可能有用。 　　像上次对付八岐大蛇一样使用【捕食模式】或许是个办法，但【捕食模式】必须基于对方已经失去反抗能力这个前提。实际上，白娅上次也是先用金箍棒封住八岐大蛇的再生能力，才得以用【捕食模式】顺利吞噬掉它的。 　　老实说白娅已经感到头痛了。 　　要不是她心中还有对米莉尔她们的信心，以及眼前这个怪物无论如何都必须被阻止，白娅简直都要开始泄气了。 　　与此同时，大怪兽挥起巨大的手臂，朝【弥额尔】击出。这绿色胶质般的手臂有如触手一样伸长，迅速朝白娅逼近。白娅连忙操纵黄金巨神挥动大锤回敬攻击，尽管如此，攻击的余波还是让【弥额尔】的黄金躯体上出现了龟裂，同时也被强大的力量给震飞了。 　　这样下去，无论如何都是赢不了的。 　　就在白娅苦思冥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时，她突然感觉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滋滋滋”的鸣动声。 　　某种不可思议的状况正在发生。 　　几分钟前，米莉尔小心翼翼地降落在了深坑的底部。 　　白娅的伙伴中只有她是已经与真理相连的神话级，所以这次也只有她一个人进入深坑。 　　“升阶咏唱·【天族光彩】。” 　　她举起埃尔文真理之杖，从杖头散放出比阳光更为鲜亮的光芒，这些光芒直接引自天界国度，照亮了整个黑暗的深坑。 　　米莉尔发现那颗原本位于深坑底部中央的四米高漆黑球体已经不见了。实际上就连那根巨大的血肉管子也被扯断了。一颗比排球小一点的漆黑球体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米莉尔谨慎地凑过去，以【天族光彩】向它照射。但这来自天界的神圣之光却无法穿透球体的漆黑外壳。 　　米莉尔变出一把闪闪发光的力场魔法剑，朝着小号的漆黑球体砍下去。原本应该无坚不摧的力场剑立刻被弹开了。 　　她试着变形漆黑球体的结构，但球体的表面完全不接受她魔力的影响。这层表面的本质是罪恶的神力，魔力无法与它正面相抗。不过有趣的是，这个球体本身并不阻挡魔法能量的出入，否则它就完全没法用了。 　　米莉尔放出无比细微，具有触觉的魔力探丝进入球体，模模糊糊地感觉到球体内的东西似乎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但是即使把魔法能量探入球体内部，也没法把球体内的东西取出来。 　　这个球体似乎真的是坚不可摧的。米莉尔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破坏或者打开它…… 　　（可是话说回来，这个球体真的需要被破坏吗？） 　　一个新的主意闪过米莉尔的脑海。 　　她再次向球体内伸出魔力的探丝，接触到球体内那个不规则物体，然后 　　“【物品传送术】。” 　　一个比拳头略大的物体立刻凭空出现在她面前，掉在地上。 　　……居然还真能成功啊。 　　白娅曾经在私底下和米莉尔说过，技术的差异从来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思维的差异。不管再怎么揣测布置防御手段，如果你不曾想象到敌人破解它的办法，也就不可能对此做出防备。 　　虽然这也有可能确实只是破坏神教团的技术水平不够就是了。 　　被米莉尔从小黑色球体中传送出来，掉落在地上的是一颗苹果。 　　那颗苹果闪耀着黑色的光芒，看起来是那么地美丽。所有人在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都会想要去吃掉它。米莉尔光是下意识地瞥了这颗苹果一眼，就感到一阵极度的饥渴朝她袭来，让她突然非常想尝一尝这颗苹果。 　　一种奇妙的力量让米莉尔知道，如果她吃下那颗苹果，像女神一样有永不枯竭的力量和无尽的天年。她将会变得无比美丽，无比伟大，如同晨曦和暮色，如同海洋和太阳，如同暴风和闪电。万民万物都将敬畏、崇拜她。 　　无论怎样的人都会对着这颗苹果伸出手，想要吃它。就像是手碰到了烫的东西会缩手一样，这是刻印在每个人身体上的条件反射。 　　好在，或许是因为米莉尔有着创造神给予的祝福，或许是因为她心中对于白娅的忠诚，又或许是因为从培养槽里出生的她身体上根本没有这种条件反射米莉尔终究还是忍住了这种诱惑。她用魔法做出一个不透光的小盒子把苹果装起来收好。接着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地面中央的那根黑色木桩上。 　　这根乌木木桩把方舟世界的现实和幻梦境的一小部分钉在了一起。只要拔掉它，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应该就能苏醒，帮助白娅对抗那个不可名状的大怪兽。 　　可是这根木桩真有那么容易拔吗？ 　　米莉尔小心翼翼地用魔法变出一根力场钳子，夹住木桩的末端，用力往上一拔 　　居然就真的这样顺利拔出来了。 卷九：巨龙神域DAO！ 368：好味！ “巨龙神域”的规则都正在大怪兽那无可名状的力量下崩坏。 　　若非有五座精灵城市上的【真·迷锁结界】像钉子一样把规则固定住，若非精灵的伟大秘使们正在不停施展秘仪将其加强，若非无数巨龙用自己的魔力将钉子打得更深，整个幻梦境都要被这股力量给撕裂了。 　　白娅与这大怪兽之间的战斗，已经到了必须立刻决出胜负的时候。 　　伴随着“滋滋滋”的地鸣，白娅听到了一阵奇妙的歌声。 　　那道歌声是白娅所听过最温暖、幸福而宁静的歌声。若有若无，但却也不容忽略。它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从高空喷薄而出，让白娅和大怪兽都不禁抬头向那边望去。 　　原本被黑暗所笼罩的天空已经现在被一束柔和的光芒给照亮了。光芒的来源，是一条长有蜿蜒长角的龙。她从头到尾约有四十米长，梦幻般的龙身旁带着一片虚无缥缈的紫色和粉色雾迹，散发出使人目眩神迷的奇妙魔力。同样颜色的鳞片流畅的交叠在她柔滑的身体上。 　　这就是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的本体……该说是本体吗？对于她来说，存在于幻梦境和现实的身体应该都是本体。她是同时存在于梦与现实之中，独一无二的龙。现实和幻梦境之间被重叠的部分已然解除，她已经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下脱离，取回了清醒的神志。 　　而她的歌声所唱出的，则是美丽的梦。 　　大怪兽那稍显臃肿的肥胖身躯突然停了下来，不再动弹。 　　白娅知道这是为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这不可名状之存在便被创造神封印在深深的海底。它在既非死去也不算活着的状态下长眠，做着无尽的梦因此这如摇篮曲般唤起睡意的歌声反而成为了它的克星。 　　当然，这个大怪兽肯定也不想就那么乖乖闭上眼睛回去睡觉。它伸展开那对狭长且破烂，长着绿色鳞片的翅膀，向在天上唱歌的佐拉哈露丹玛飞去。白娅也不可能放任它攻击梦境守护者，立刻让【弥额尔】伸出右臂，抓住大怪兽的脚然而怪兽的飞行速度并不因此而削减。它居然直接带着黄金巨神一起飞起来，冲上天空。 　　“给我停下来！” 　　白娅用左拳不停揍大怪兽的背，但它对此根本完全就不在乎。拍打着破烂翅膀的它越飞越高，眼看就要抓到天上的佐拉哈露丹玛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白娅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软软地，曾经听过一次的，就像是小女孩一样的声音。 　　“大君殿下，请帮我阻拦它六秒。我有办法对付它。” 　　这真是白娅今天听过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黄金巨神放开右手，任由自己从天上往下掉。与此同时，祂那松开的右手心中凭空出现了一道细小的旋风。 　　想象。 　　“卷起来吧！” 　　在黄金巨神往前推出的右手手掌前方，也就是虚空中，产生了风的螺旋。仿佛整片天空都被白娅聚集在手中一般，高压的空气一边发出耀眼的神力之光，一边凝聚出形态。伴随着一阵宛如玻璃摩擦般的巨响，风被染成了绿色。 　　想象！ 　　“四方之风为我的愤怒所聚拢，我必以手抡起毁灭的暴风，地上没有其不能吹散之物，就连大海都要分开！” 　　白娅咏唱着神言。 　　这是为了发挥神的权能而咏唱的神言，是使权能活性化的燃料，是对世界下达的指令。天地自然森罗万象都经由这番神言与她相感应，然后它变成了一把剑。 　　一把翠绿色的，无限长的，仿佛能够连接大地与天空的风柱之剑。 　　黄金巨神奋力挥落这由飓风所化的的天空之剑，像切开黄油一样劈碎了包裹在大怪兽身上的超维度几何结构、污泥和它胶状的肌肉，将这硕大如山的怪兽竖着劈成了两半。 　　“轰隆！” 　　伴随着爆炸般的巨响，整个幻梦境的大气都为之震动。被注入神力的高压空气剑劈成两半的它再次被爆散成一团可憎而滑腻的绿色粘稠物，然后像云雾似的，再次迅速重新聚合成原本的形状。 　　阻拦它六秒？ 　　单纯阻拦这种不死且力大无穷的大怪兽六秒，确实有点困难……可反过来说，如果先把它打爆，再生的时间肯定至少也要花个六秒吧？ 　　然后，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从口中喷出了一道粉紫色，好似沙粒般的吐息。几乎距离被打爆的大怪兽近在咫尺的她，准确地将这带来睡眠的吐息喷在了刚再生完毕的大怪兽脑袋上。 　　“睡吧，睡吧。螺湮之主。”她在吐息完之后，低声对大怪兽说，“星辰尚未到达正确的位置。你们的父亲正静候汝入眠。” 　　大怪兽这下终于撑不住了。它闭上那对黄色且充满了冷漠的眼睛，松开自己已经开始无力化的翅膀，任由自己巨大的身体砸回地面上，不再动弹。 　　“你接下来打算拿它怎么办？” 　　仍然保持着【弥额尔】形态的白娅也落到地上，谨慎地打量着正在逐渐陷入沉睡的绿色大怪兽，对梦境守护者问到。 　　“我没有足以消灭它的力量，所以我会彻底改变这块地区的地形，把这里变成幻梦境的内海，让它在群星归位之前沉睡在海中。” 　　佐拉哈露丹玛用有些哀伤的声音回答。 　　这话让白娅不禁皱起眉头虽然身在【弥额尔】中的她就算皱眉头也没人看得见。 　　“但是幻梦境是所有灵魂的梦境集合。如果把它封印在这里，它的梦境就会发过来触及到现实中那些敏感的做梦者的心灵。它脑海中的疯狂景象会像借着梦境传染的恶疾一样，在方舟世界里蔓延。” 　　“确实如此，大君殿下。但是没有任何存在能单用武力就可以永远消灭它。它和它们的父亲一样，在哪里被铸造，也只有在那里才能被销毁。” 　　佐拉哈露丹玛幽幽叹了一口气。 　　醒来之后的她，和之前半睡半醒迷迷糊糊抱住白娅喊妈妈时相比，倒是确实多了点四大守护者之一的气质。 　　然而白娅摇了摇头。 　　“我有办法。” 　　她说完这句话后便走上前去。黄金巨神伸出双手，用一只按住倒地沉睡的大怪兽，另一只手则是迸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捕食模式】。” 　　既然大怪兽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那么现在就可以让这个技能发挥作用了。 　　她把自己现在所有的神力都倾注到了这个技能当中。黄金巨神的左手越来越明亮，发出了炽烈的光芒，比正午的太阳还要夺目，放射出的光芒令黄金本身都开始升温。 　　还没等梦境守护者来得及阻止她，【弥额尔】便将这只左手插入了绿色大怪兽的身体中。 　　刚刚才睡着的大怪兽立刻醒来了。它本能地理解了在自己身上即将发生的终焉，立刻全力殊死反抗。但白娅这次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片刻之后她就将左手重新抽了出来，掌心中握着一颗光球。大怪兽则是再次消解成一团大小与原本相同的恶臭怪异云雾。 　　那是一颗圆润的、暗绿色的光球，上面还有金色的、或说是彩虹色的斑点和条纹。它是非欧几里得体，换言之，并非正常人能够认知的球体和维度。它的存在超越了所有凡物的想象。 　　不可名状的光从这颗光球上释放出来。 　　用力握紧左拳，白娅以黄金巨神的左手将这颗光球捏碎。大怪兽的换言之，盲目愚痴的破坏神的神力立刻如同火热的钢水般涌入她的体内。【弥额尔】那黄金所构成的身体开始崩毁，白娅从中剥离而出。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猛烈地燃烧。来自大怪兽的那股炙热而强烈的神力正随着她的血液在体内不断循环，把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用热力点燃。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部位正在被熔成一个整体。 　　好吧。 　　此时此刻的白娅，不知为何，反而用很冷静地念头开始思考。 　　上次我吃了一条八个脑袋的大蛇，长出了八条尾巴。 　　这次我吃了一头混合了巨龙、章鱼和人形的大怪兽。 　　愿创造神保佑我别长出八条触手。 卷九：巨龙神域DAO！ 369：应许之地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之后，当白娅最终苏醒时，脑袋还迷迷糊糊的她睁开眼睛之后先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 　　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则是在一个漂亮而方正的房间里。床上摆满了华丽的软垫，黑色的梁木有着雕梁画栋的气魄。 　　娜娜趴在她的床角，大概是累得睡着了。白娅怜惜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自己大弟子的脑袋，不过并没有吵醒她。 　　白娅已经不再觉得疲倦或想睡了。她骨碌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先下床伸展了一下全身，然后走到房间里摆着的全身镜前面，看到 　　自己背后长出了一对非常眼熟，发出淡淡光芒的白色羽翼。除此之外，她身上还缠绕着一团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火焰，尾巴也变得更长，更加毛乎饱满了。 　　可奇怪的是，镜子里的白娅现在的形象显得有点模糊。这是因为她在物质世界已经并不再拥有几何结构的躯体了。光线无法确切反射出她现在的位置和形象。 　　“……翅膀和狐狸一点都不配好吗。” 　　白娅忍不住开口吐槽。 　　长着白色羽翼的九尾狐，这种乱七八糟的搭配到底是哪个白痴想出来的啊？简直比小学生还不如吧？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她把这句话说出口时发生了。她无比洪亮的话音化作雷鸣一般的回响在空气中震荡。森罗万象自然而然与其相共鸣，随后那对新长出来的白色羽翼就变化成星星点点摇曳的金光，重新融进白娅的身体之中。 　　……这是什么情况？出口即为神言？ 　　白娅这下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她又连忙转过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尾巴，发现自己的九条尾巴居然都变成实体了。实际上这九条尾巴还变得更加灵活了，能够完全根据她的意志做出各种各样精确的行动，与其说是尾巴，还不如说是…… 　　“这不就是看起来像尾巴的触手吗！？” 　　这句大声的吐槽终于把娜娜吵醒了。她先是懵了一会，然后露出既惊又喜的表情，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白娅身边，握住白娅的手。 　　“师父，你终于醒啦！我们都快被你吓死了！” 　　“我睡了几天？” 　　白娅好奇地问。 　　“七天。”娜娜温柔地回答，“梦境守护者阁下在七天前将师父你带到这里来，你那个时候就失去了意识。我们一直都很紧张。伊尔琳冕王陛下是个身怀绝技的医者，但却也无法理解师父为什么一直醒不过来。” 　　这话立刻让白娅察觉到了点什么奇怪的地方：“这里是哪里？中央主塔？冕王的宫殿吗？” 　　“不，师父。” 　　娜娜脸上难得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 　　“我们已经回到方舟世界了。” 　　啊？ 　　“正是如此。” 　　在一声敲门声之后，美貌的冕王伊尔琳走进了房间。凝聚在她双目中的耀眼星光如今满是喜悦。 　　“感谢您，大君殿下。感谢创造神，祂彰显在您身上的荣耀，带我们回到了故乡！” 　　……啊？ 　　白娅愣了一会，才真正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连忙召唤出艾璐芙，问她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妖精召唤兽立刻告诉了白娅这个答案： 　　“主人，我们现在位于大陆最南边，也就是锡安帝国南边与大和之间的沿海平原。” 　　位于锡安帝国南部与大和之间的沿海平原是一片肥沃的丰饶之地。也正因如此，数千年来都都是各种不同种族征战的纷乱之地。地精、食人魔、豺狼人、半人马、牛头人……各种各样不同的种族在这片土地上争夺生存空间。某种层面上，娜娜的家乡磨叶村曾经也算是想要往这片平原开垦的人类开拓者。 　　可很少有人知道，这块土地其实曾经是数万年前奥火时代的精灵国家，向日葵帝国的领土。被创造神所喜爱的锡安帝国皇室似乎知道一部分这些内幕知识，所以他们才数千年都没有试图往这块土地扩张。 　　直到向日葵帝国今天终于回来了。 　　就在白娅吃掉不可名状的绿色大怪兽时，创造神把幻梦境中的所有向日葵精灵们以及他们随身所能携带的财物，还有八十四条和精灵们签下契约的龙一起送到了这片大地上。 　　幻梦境本身当然也还好端端地存在着。剩下的龙都还在幻梦境里，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冕王伊尔琳花了不少工夫让她的子民们冷静下来，当然也花了很多工夫领导。这三天也有来自郁金香联邦的探子与部分怪物发动的攻击，但在幻梦境中休养生息数万年的向日葵精灵们实在是太强了真的太强了。 　　强到都不像是在玩同一个游戏了。 　　毕竟谁他喵见过传说级的龙骑法师编队啊。谁他喵见过几十个传说级的精灵法师骑着几十条龙以两百多公里的时速飞过来，一瞬间就在天上把你炸得连渣都不剩啊。谁见过十几个神话级伟大秘使一起建起强大的真迷锁结界，把所有试图潜入的间谍都一瞬间抓出来啊。 　　一些在幻梦境出生、长大的向日葵精灵们甚至学到了许多在方舟世界的大地上未曾显现过的知识，获得了超越凡人想象的力量。当那些入侵的怪物们看到就连精灵法师都能举起法杖，把它们重击直到化作尘泥时，它们终于慌了。 　　然后四天前，白娅还在昏睡时，创造神亲自降临了。 　　祂降临在了精灵们所回归之地附近的一座名叫伊耶罗的山上，伴随着轰雷、闪电和密布的云，还有天使吹号角的声音。 　　【我曾应许你们的祖先，将在天命之日带你们回到这片大地】 　　创造神在圣山上对他们说。 　　【如今时日已至，所以我重新将这应许之地赐给你们。你们要在这块地上繁衍生息，做整个世界的表率。你们也要和锡安人互相扶持，因为你们都是我同根同源的孩子。】 　　对于原本居住在无忧无虑的乐园里，整天沉迷打怪转蛋抽卡刷排名的向日葵精灵们来说，这样突然被送回先祖家乡的处置，理应会让他们感到迷茫与动摇吧然而实际上完全没有。 　　连白娅都没想到，这帮精灵的思想觉悟居然这么高。 　　既然这是神的意志，那么就没有不服从的道理。向日葵的精灵们就这样以毫无迷茫的信念，开始了在这块应许之地上的新生活。 　　但帝国内部估计有得闹腾了。 　　然后创造神又对那八十四条和精灵们签下契约的龙说。 　　【我初生的孩子们，这地上的万族将因你们的后裔而得福。】 　　【但现在还不是你们称王的时候。繁衍后代，安享这片刻的时光吧。千年之后，你们的后裔将建立大国。他的后裔将如同天上的繁星那样多。】 　　老实说，巨龙们有些受宠若惊：他们一直以为创造神认为自己并不适合做统治者。毕竟创造神似乎在六万多年前的龙火时代就放弃了让他们当方舟世界的霸主。 　　这或许创造神在这方面有了什么别的安排，也有可能这一切原本就在祂的计划之中。 　　千年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 　　现在是没人能够知道了。 　　除此之外，创造神还向冕王伊尔琳说了不少为王需要做的事，以及他们需要遵守的规则，但那些就不必多说了。归根究底，那些古旧、简单、明白的道德原则，从创世之初就没怎么变过。人所需要的是提醒，就像要提醒一个小孩子一再回到他想逃避不做的功课上一样。 　　另一方面，就算冕王伊尔琳跑去问创造神“我该把进出口关税订多少？”或者“我该和xx国保持什么样的外交关系？”，祂也不会直接告诉她答案的大部分情况下，政治决策都是为政者要自己去琢磨的东西。否则神还要立王干嘛呢？ 　　“祂怎么偏偏在我昏迷的时候来？” 　　白娅有些郁闷。她有好多事想要问创造神呢。 　　“祂和我说了。”伊尔琳冕王笑着回答，“大君殿下要是直面祂，您就会想起一切，就不能不回到天界去了。” 　　“祂还让我和您说，最好不要再把破坏神的碎片吃下去了。第一次你长出了八条尾巴，第二次你长出了一对翅膀，再下一次你大概就没法继续当狐狸了。即使您能战胜它的诱惑九十九次，也无法保证第一百次时您不会屈服堕落。归根究底，即使您拿自己的灵魂去和破坏神的碎片作对，您能消灭掉的也就只是碎片而已。” 　　呜哇。 　　“其实我也认为大君殿下确实应该收敛一点。”看到白娅垂下了尾巴，伊尔琳冕王也补充道，“看看您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您已经快要没办法以人的形态待在凡间了。” 　　白娅又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正如伊尔琳冕王所言，白娅现在的物质躯壳已经快装不下她作为神明的力量和灵魂了。只要再吃一个破坏神的碎片，哪怕白娅没被对方拖下水堕落，她也会因为取得太多的力量而自然升华到更高的层次。 　　如果不得不那么早就离开凡间的话…… 　　她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回头望向娜娜。不知为何，娜娜居然又趴在她刚刚的床上睡着了。 　　“殿下昏睡的这几天，娜娜·磨叶小姐除了帮我跑腿之外，日夜都不肯离开您的身边。” 　　伊尔琳冕王平静地解释。 　　“不眠不休？” 　　“不眠不休。” 　　白娅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卷九：巨龙神域DAO！ 圣诞节特别篇：Santa Girl 艾纪70003年12月24日，是白娅第一次在帝都泰拉过年。第一年年底她还在大和，第二、三年都待在自己位于雷斯卡特教国的白塔里。今年是因为三名弟子娜娜、加里亚斯太子和帕梅拉都强烈要求，白娅才懒洋洋地移动到自己位于帝都的神社。 　　天色已晚，泰拉，这个锡安帝国的首都如今正完全陷入过节的气氛里。街上到处摆满用苹果、蜡烛、小金球乃至于魔法装饰起来的松树，商店的橱窗都挂上了铃铛与缎带，闪烁出耀眼的光。诗人和乐手们在街上演奏着古老的颂歌，赶回家过节的人们脸上都带着笑容，彼此致以温馨的祝福。来自大圣堂的牧师和修女们向那些没有衣食和无家可归的穷苦人送去保暖的衣物、烤肉和面包，希望他们能过几天开心的日子。 　　在锡安帝国的圣典中记载着，创造神花了七天创造这个世界，并且将完成之后的那一天定为艾纪元年的1月1日。换句话说，理论上创造神是在艾纪前第七天，也就是艾纪前1年12月25日开始创造世界的。因此锡安帝国的每年12月25日到隔年1月1日这八天都是假日，12月25日当天则是被称为“创造节”的重要节日。 　　在这个节日里，创造神的信徒们都会一起庆祝和感谢神创造了这个世界，并与他人分享快乐与平安。 　　同样信仰创造神的向日葵帝国精灵们在这方面的观点稍微有些不一样，他们是从每年的1月6日才开始过创造节的。不过这种教义分歧问题还是丢给那些神学家有空再去慢慢讨论吧。毕竟比起神学辩论，节日本身所具备的意义才更加重要。 　　“白娅大人，妾身已经把水果布丁做好了。” 　　白娅的巫女弥生未那今天是第一次过这个节日，大和那边没有这种传统。不过她适应地很快，很快就把她需要负责的晚餐部分完成了。 　　“师父，我也把树干蛋糕烤好啦。” 　　娜娜则是用家传的手艺烤好蛋糕，端到了餐桌上。巧克力鲜奶油的迷人香味从刚烤好的热腾腾蛋糕上飘散出来，让白娅忍不住开心地摇摆尾巴。 　　白娅最喜欢甜食啦。 　　不过，不甜的东西也很棒。 　　雅雪莉法百无聊赖地躺在榻榻米上打滚平时倒也罢了，今天这种晚上没人敢让她练习手艺。要是让她把厨房炸飞，光收拾都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时间。 　　按照传统，创造节的前夜被方舟世界的人称为“圣善夜”，而且大家都是在自己家里过这个夜的。所以帕梅拉和加里亚斯太子都没法来打扰。米莉尔和她姐姐米雅莉他们一起去向日葵帝国了，因此神社里现在只剩她们四个人而已。 　　白娅用自己烹饪技能做了主餐的烤火鸡，那质朴豪放油光锃亮的样子真是令人欲罢不能。同样把它摆上餐桌之后，她居然从空间中抽出四条红色的长筒毛绒袜子，一本正经地挂在了壁炉上。 　　娜娜当然知道白娅在干什么，弥生未那则是一头雾水，只有雅雪莉法立刻吐槽了：“等等，小白，你不会觉得真的会有圣诞老人来送礼物吧？” 　　“在方舟世界要叫他送礼人圣尼古拉斯。”白娅挂好长筒袜之后，还在壁炉上摆了一杯牛奶和一碟甜饼干，随口纠正雅雪莉法，“而且，他确实会来送礼物的。” 　　“……怎么可能会真的有老爷爷穿着红白配色的棉袄，半夜三更坐着九匹驯鹿拉的雪橇，一个晚上就跑遍整个世界送礼物啊！” 　　明明曾经是个很有少女心的孩子，雅雪莉法在这方面却毫无梦想可言。 　　然而她没想到一旁的娜娜听到她说的话后，居然反而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哎？雅雪莉法小姐不相信圣尼古拉斯老爷爷吗？” 　　这下轮到雅雪莉法目瞪口呆了。 　　“等等，小白，这是怎么回事？方舟世界真的有圣诞老人？” 　　“在方舟世界要叫他送礼人圣尼古拉斯。”白娅先再次纠正她，然后才点了点头，“对，方舟世界真的有圣诞老人。” 　　白娅一直知道方舟世界是有圣诞老人的。理由说白了也很简单地球上每年过圣诞节的时候，《方舟世界》游戏里面都会办圣诞活动。穿着红棉袄，带着红帽子，驾着驯鹿雪橇的送礼人圣尼古拉斯老爷爷在每年的圣善夜都会出现，给所有玩家送去礼物。而且老实说，他每年送给玩家的礼物都挺实用的。 　　“那我为什么穿越过来那么多年，一次都没收到过礼物？” 　　“大概因为你是坏孩子吧。” 　　这句话差点把雅雪莉法给憋死。 　　“……小白，你确定那真的不是游戏没法现实化的部分吗？一个老爷爷到底要怎么在一个晚上跑遍整个世界送礼物啊？” 　　很明显，雅雪莉法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在这个问题上，大概反而越是穿越者越没法接受吧毕竟圣诞老人真的存在这种事情对地球人来说实在太违反常识了。 　　对于她的怀疑，白娅只是耸了耸肩：“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知道，今天晚上可以熬夜等他啊。” 　　结果雅雪莉法居然真的选择熬夜等圣诞老人。 　　她穿越前毕竟是地球上大天朝的高中生。区区熬夜一个晚上，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个事。 　　大家开开心心地一起吃掉丰盛的晚餐之后，便一股脑围到暖和的炉火旁边。未那拿出自己的琵琶弹了几首曲子，娜娜则是唱起那些她从小就听惯了的那些节日颂歌。大家玩闹到大概十一二点的时候，娜娜和未那也差不多困了，白娅、娜娜和未那就开始准备睡觉了。 　　只有雅雪莉法很坚定地穿着睡衣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一脸绝不屈服的表情。 　　“你还真打算熬夜据守啊？”这次轮到白娅忍不住吐槽她，“你只要明天起来看看袜子里有没有礼物，不就知道圣诞老人存不存在了吗？” 　　“我宁愿相信礼物是凭空从袜子里刷新出来的，也不愿意相信真的有人能在一个晚上挨家挨户溜进房子里把礼物塞进袜子。”雅雪莉法难得摆出严肃的样子回答，“这太不符合逻辑了。” 　　靠逻辑大概是说服不了她了。 　　虽然白娅实际上并不需要睡觉，但她也没兴趣看雅雪莉法被圣尼古拉斯打脸，所以就放弃劝说，先甩着尾巴回自己卧室了。 　　变得冷寂的客厅里顿时只剩下柴火在壁炉里燃烧的声音。 　　圣善夜于静谧中缓缓流淌。 　　……然后雅雪莉法很快就开始感到无聊了。 　　她在地球上能熬夜，是因为有智慧手机和电脑。在啥电子娱乐方式都没有的方舟世界里，你想要让她熬夜都有点困难啊。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在暖洋洋的壁炉前面睡着的。为了不让自己睡着，雅雪莉法只能忍痛从摇椅上站起身来，跑到神社的庭院里吹冷风。 　　好在以她60级魔法剑士的身体素质就算吹一个晚上冷风也不可能感冒。 　　偶然之间，雅雪莉法抬头望向头顶的夜空。此刻正浮在夜空中的正好是闪耀着纯洁光辉的银色满月。光是看着这轮满月，她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变得清醒了很多。 　　（我到底这么固执干嘛呢？圣诞老人存不存在到底关我什么事啊？） 　　清醒下来之后，她开始有些后悔了。 　　（好想去睡觉啊……可是现在去睡觉的话，明天小白问我有没有看到圣诞老人的时候，我该怎么回答？老实承认自己先去睡觉了吗？那也太丢脸了……骗她说我看到圣诞老人了吗？那小白只要一问我详情就会露陷啊！） 　　这还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就在雅雪莉法抱着脑袋像这样后悔时她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奇怪的“叮当”声，而且声音还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雅雪莉法连忙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结果居然在银色的满月中看到一个正在逐渐变大的黑影。 　　那是一辆在天空中飞行的雪橇，被九只驯鹿拉着，挽具上挂着铃铛，雪橇上还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有着高大的身材，身穿一件鲜红的棉袍子，戴着一顶鲜红的皮毛风帽，白色的大胡子像满是泡沫的水帘子似得垂在胸前。 　　雅雪莉法一见到这个人就哑口无言了。人人都认识他。尽管他在地球上被描绘成一个外貌有趣、逗人的胖老爷爷，但现在雅雪莉法真正看到他之后，立刻意识到事情并不完全是这样。 　　圣诞老人送礼人圣尼古拉斯，他显得如此魁梧，如此快乐，如此真实。雅雪莉法能感觉到有如炽天神使一般的威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如果真的有人蠢到试图打劫圣诞老人，绝对会被他打得满地找牙。 　　“ho，ho，ho！圣善夜快乐，雅雪莉法或许我该对你说，‘圣诞快乐’？” 　　圣尼古拉斯笑呵呵地对雅雪莉法说道。 　　“你、你认识我？” 　　雅雪莉法忍不住发出呻吟。 　　“我当然认识你。我是圣诞老人，这是我的基本能力。” 　　这句话的槽点简直多到爆，但雅雪莉法愣是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在她心中狂奔的千言万语，现在全部被不停循环的一句话给碾碎了。 　　真的，圣诞老人是真的！ 　　“好了。”圣尼古拉斯说，“是派发礼物的时间了。今夜还有很多礼物要送呢。 　　他从雪橇上搬下自己白色的次元麻袋，扛上肩膀，然后走向神社的大门门上的锁和未那布置在神社周围的结界对他来说就和不存在一样。雅雪莉法连忙追上去，正好看到圣尼古拉斯走到白娅挂在壁炉上的长筒袜前。他先笑眯眯地吃掉了白娅摆在那里的甜饼干，一口喝光那杯牛奶。 　　“这是给弥生未那的礼物。”然后他从次元麻袋里掏出一面明显带有魔法的镜子，塞进第一只袜子里，“这样她就能随时和自己的妹妹聊天了。” 　　雅雪莉法顿时意识到，圣尼古拉斯很有可能已经给弥生末那那边也塞了一面同样的镜子。 　　“这是给小娜娜的礼物。”他从次元麻袋里抽出一只小小的象牙号角，放进第二只袜子里，“我想她在危急的时刻会需要这个的帮助。” 　　连过个圣诞节都能得到新外挂当圣诞礼物的娜娜简直碉堡了。 　　“这是给大君殿下的礼物。”他从次元麻袋里抽出一包大白兔奶糖，塞进第三只袜子里，“她想吃这个很久了。” 　　……雅雪莉法已经没力气吐槽这个了。 　　然而接下来，她却看到圣尼古拉斯不再从次元麻袋里掏东西，而是转身似乎打算离开了。 　　“等等！等等！”雅雪莉法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我没有礼物吗？” 　　难道我真的是个坏孩子吗？ 　　“雅雪莉法，所谓的圣诞节可不止是个向我要礼物的节日。”圣尼古拉斯又hohoho地笑了，“不过放心吧，创造神陛下亲自为你安排了（不过老实说，又有谁的礼物不是祂亲自安排的？）特别的礼物。” 　　他一边说，一边走回神社的庭院，走到他自己的雪橇旁，还向一头雾水的雅雪莉法招了招手。雅雪莉法只得乖乖走过去，然后就在她靠近圣尼古拉斯的雪橇后，圣尼古拉斯指了指雪橇里面的一个红色大按钮：“把它按下去。” 　　于是雅雪莉法就把按钮按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突然从大按钮中飞出来，缠绕在她身上。没等她反应过来，雅雪莉法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替换成了一套红色的圣诞服，附带系在胸前的大红蝴蝶结、长筒靴和黑丝袜。 　　“一言以蔽之，你就是今年的圣诞老人了。” 　　圣尼古拉斯笑呵呵地说，把次元麻袋和厚厚一叠收礼人的名单都塞给她。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被强行变成圣诞老人的雅雪莉法不禁发出惨叫，“说到底只用一个晚上就给全世界送礼物这件事本来就不现实吧！？” 　　“哦，这里其实是有个窍门的。”圣尼古拉斯点了点头，“每年12月24日太阳落山到12月25日太阳升起期间，只要按下这个按钮就能变身成圣诞老人，再按一次就能停止整个世界的时间。只有圣诞老人和这九匹驯鹿能在被它停止的时间里活动。” 　　“……按一次停止多久？” 　　“停止到再按一次为止。” 　　雅雪莉法对这个荒唐设定的忍耐限度终于破表了。 　　“你用无限的时间停止装置来给全世界送礼物！？而且你现在还让我随便用它！？” 　　“啊，雅雪莉法，”但是圣尼古拉斯用宽容慈爱的眼神看着她，“你需要明白一个道理：整个宇宙都是遵循一种规律，一个理由运转的。即使你自己不知道这个规律，它也不会改变。让世界显得疯狂的只是人自己的无知。” 　　雅雪莉法预感到这个谈话不会转到对她有利的方向，所以她最后还是放弃了。她有些自暴自弃地坐上雪橇，拉起缰绳然后她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驾驶雪橇。 　　但是圣尼古拉斯已经凭空消失了。 　　“……f〇ck。” 　　她气呼呼地在停止时间的红色大按钮上砸落拳头，然后开始慢慢研究雪橇到底该怎么驾驶。九匹驯鹿都回头无奈地望着她，但是雅雪莉法根本不予理会。 　　反正她现在的时间多得是。 　　创造节当天早晨，白娅是第一个起床的。刚从床上蹦起来，她就立刻跑到壁炉前。 　　结果还没等她看看圣尼古拉斯给她送了什么礼物，白娅就先发现雅雪莉法正穿着睡衣瘫倒在壁炉前的摇椅上，睡得有如死猪一般。 　　“果然是因为无聊而没熬住吧？”白娅叹着气把她抱起来，“对了，干脆趁这个机会先看看圣尼古拉斯给了你什么礼物……嗯？” 　　她伸出一条大尾巴，灵巧地卷起挂在壁炉最后的那条属于雅雪莉法的长筒袜，接着有些惊讶地发现……放在里面的是一个白色的金属箱，和嵌于其上的红色大按钮，看上去很像糖果。 　　白娅忍不住伸出手按了它一下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是什么玩具吗？ 　　对于想不清楚的问题，先丢开不想是白娅的好习惯，所以她很快就放弃了思考，把红色大按钮重新塞回雅雪莉法的圣诞袜里。接着连人带袜子一起搬回她自己卧室的床上。 　　不知道为什么，睡得死死的雅雪莉法脸上倒是从头到尾都一直带着柔和而满足的笑容，看起来像是做了个美梦。 　　把雅雪莉法送回去之后，白娅重新回到壁炉前，摘下属于自己的那条圣诞袜，抽出了被装在里面的礼物。 　　“……为什么是大白兔奶糖？” 　　算了，大白兔奶糖也没啥不好。 　　她剥开一颗奶糖塞进嘴里，享受起裹在最外层那怀念的糯米纸味道。 卷九：巨龙神域DAO！ ​370:尘埃落定 冕王伊尔琳带领她的子民们在创造神降临的伊耶罗山附近（他们已经封它为圣山了）找了一片茂密的森林。然后伊尔琳一边吟唱着神秘而伟大的咒歌，一边将创造神赐予她的手杖插在了地上。在她的歌声中，手杖瞬间便在地上扎根，长高茁壮，化作一棵优美且如山般高大的圣树。它有着嫩绿色的树叶，每一片树叶的叶缘都闪烁著金光，花朵像一串串金黄的火焰，在每一根枝枒上摇荡。 　　精灵们在圣树那能承载起城市的巨大树干上开始建造自己的新首都。他们那几十名传说级的大魔法师可以用高等魔法直接将大地中的矿石用魔法抽取，精炼，变形，在几个小时内就能建起城市的建筑。尽管白娅也能做到类似的事，但她实在没法弄得那么干净利落外加美观漂亮。 　　伊尔琳冕王将这座城市命名为阿德菲尔，在精灵语中的意思是“和平的魔法”。 　　尽管幻梦境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白娅仍然先跑去找了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这个在幻梦境是龙身的守护者，在现实中仍然以穿着可爱白熊玩偶服的粉色头发小女孩的外表呈现。现在她正坐在建造中的新城市中心，以柔和的目光注视着精灵们的忙碌。 　　这如慈母般的目光出现在幼女外形的她身上，实在怎么看都很奇怪。 　　“我其实一直感到很奇怪。既然你并非真正的小孩子，为什么非要以幼女的形态呈现自己呢？” 　　白娅从空中飞至，降落到她身旁，好奇地问。 　　“因为我是梦境的守护者啊，大君殿下。”佐拉哈露丹玛回答时，脸上还带着温柔的微笑，“梦境的守护者必须是个爱做梦的灵魂。若非幼童，断不能承受这份职责。” 　　“幼童的灵魂啊……”白娅挑起眉毛，“也是啦。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还叫我妈妈来着呢。” 　　佐拉哈露丹玛的脸立刻和她的头发一样变成粉红色了。 　　“我、我只是因为半睡半醒，再加上大君殿下正在试图用灵魂接触梦境的关系，才会误把大君殿下您当成了创造神陛下而已。” 　　她十分慌张地举起手来拼命摆来摆去，倒是重新取回了几分小孩子的气质。 　　啊，原来如此。 　　白娅这下算是搞清楚为什么佐拉哈露丹玛会突然从书里跑出来了就是因为白娅那个时候正好在天界看那本叫做《探寻自己的梦境》的书的关系吧。 　　梦境守护者是与五大龙神相同，在创世之初就被创造神制作出来支撑世界规则的独特生物。据白娅和雅雪莉法所知，佐拉哈露丹玛之所以不是真神也是因为她负责支撑的是幻梦境这个半位面，而非整个世界。至于这个说法到底准不准确就没人知道了。 　　“……我真的和创造神长得很像吗？” 　　“这才不是长相的问题呢，大君殿下。”白娅的这个问题倒是让梦境守护者又摆出了一本正经地样子，“您灵魂的气息与光辉是与创造神陛下十分相似的，所以我才会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认错呀。当然，即使再相似也不等于等同。您并不是创造神陛下。请千万铭记这一点。” 　　“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 　　白娅说到这里，忍不住伸出尾巴，摸了摸可爱的佐拉哈露丹玛的小脑袋。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佐拉哈露丹玛居然真的露出满意的表情，被白娅用尾巴摸了摸脑袋。 　　“……你真的只是因为我和创造神很像才叫我妈妈的？” 　　“真的。” 　　佐拉哈露丹玛明显有些心虚地把视线移开了。 　　你不会实际上知道什么创造神不让你说的幕后真相吧虽然白娅有点想这么问，但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就算这么问佐拉哈露丹玛也不可能告诉她什么东西。所以最后白娅还是拍了拍她的脑袋之后，打开传送门离开了。 　　她可以感觉到佐拉哈露丹玛的注视目送着她离开。 　　……你不会真是我女儿吧？ 　　“对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白娅停下脚步。 　　“虽然未必会派上用场……但是几年之后的极夜大战，如果状况有些不对劲，我可以麻烦你帮我办一件事吗？” 　　随着希丽忒公主和维希艾尔的苏醒，以及审判庭这次对破坏神教团的一网打尽，整个幻梦境事件可以说终于尘埃落定。 　　审判庭在清剿破坏神教团的总部后，还在那里找到了一座地下密室。那是一间没有窗户，也不见任何家具，只有通风口和门的房间，称得上是照明之类的东西也只有放置在房间一角的油灯而已。如果是幽闭恐怖症患者的话，很有可能会在这个地方昏过去。 　　但教廷审判官们在这里发现了两具干枯、焦黑的尸体。其中一具很快就被辨认出是通缉名单上的暗黑骑士李察，但另一具女性的尸体损毁严重，根本无法确认身份。一直到后来审判官们找高级牧师用预言魔法分析，才证实了这是破坏神祭司紫杉的尸体。她的尸体内连灵魂的痕迹都不剩，全部被无可名状之大怪物的精神冲刷至虚无。 　　医疗修女们一开始还想帮她收尸，但她的尸体一被碰到就完全变成了粉末。 　　另一方面，审判庭还在破坏神教团的总部里发现了一个长着蝙蝠翅膀和恶魔尾巴，被关在单人牢房里，黑发黄肤的魔人。教廷审判官们一开始还以为这是被破坏神教团抓来的邪能试验品啥的，直到医疗修女们帮他检查过之后，才发现他体内的邪能并非来自于破坏神。 　　从审判庭那边得知相关报告的白娅知道这件事之后，连忙传送过去，用自己的神力把这个倒霉的孩子两年前被她注入邪能魔化的织田信长之弟织田信胜，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虽然这并不算是无妄之灾，但织田信胜这两年间实在是吃了很大苦头。打从心里痛改前非的他在被白娅复原之后，眼泪鼻涕一大把地求饶着。 　　“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好可怕，好可怕！好想回家！” 　　最后白娅只能先对他吹口气让他睡着，然后扛着织田信胜，顺便带着未那一起开了个传送门回一趟大和。 　　曾经被破坏神祭司变成过一次魔人然后又得以被救回，现在还在休养的织田信长一定有办法开导他吧。 　　已经当了两年多大和之帝的末那看到自己的姐姐未那和白娅一起回来探亲，当然也非常开心。白娅一边放她们两个自己去叙旧，一边跑去找龍神木曾川宫媛喝酒聊天去了。 　　“白娅姬，汝留在此世的时间似乎也不长久了。” 　　在她位于尾张的神社外，这位老牌地主神第一眼就察觉到了白娅身体上的变化。 　　毕竟白娅现在只要稍微一不注意收敛，她说出的每一句话中就都会蕴含足以影响现实的神力。要是不压抑住身上的威光，直接目视她的凡人就会战战兢兢，浑身无力。 　　这已经不是属于凡物该有的姿态，而是不得不在降临时以“不要惧怕”作为开场白的那种存在了。 　　好在至少现在，木曾川宫媛还不会怕她。 　　“用创造神的话来说，这意味着我在凡间需要做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做完了。”白娅一边甩着九条长长的大尾巴，一边将酒瓶递给木曾川宫媛，“你不也是主张，神明不应该在凡人身边和他们携手共进的吗？” 　　木曾川宫媛接过酒瓶和酒杯，端详着倒映在杯中的银月。 　　“本宫现在倒是认为……”她慢悠悠地说，“引导世人与和世人携手共进，其实并没有什么矛盾之处。” 　　“正是如此。” 　　白娅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如果说白娅接下来只剩一件事要与世人携手完成的话，那么其毋庸置疑就是即将在四年多后到来的诸神黄昏…… 　　极夜大战。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71：血债 向日葵帝国回归方舟世界，白娅醒来后的第二天，她接到了三个【通讯术】。 　　第一个通讯来自正在白岳城的希丽忒公主和维希艾尔。她们在米莉尔拔掉那根钉子的时候就和梦境守护者一起醒来了。后来得知事情经过之后，对于自己在幻梦境事件中睡了整场，完全没派上用处的事情都深感惭愧。 　　不过老实说白娅没觉得这有啥大不了。毕竟本来就是她该去解决问题的嘛。 　　所以白娅也安慰了她们几句。 　　第二个通讯来自郁金香联邦总统阿拉米尔·菌夜。他会联络白娅的原因很简单：联邦议院已经快要被向日葵帝国的回归吓坏了。 　　确切的说是已经被吓坏了。 　　想想吧，向日葵帝国不像他们的联邦同胞那样有出生率问题，有十三名联邦现在一个都没有的神话级伟大秘使，八十四条龙和数量比其还多的传说级大魔法师。虽然军队规模不大，但几乎全民都有进阶级的战斗力。 　　这份国力甚至足够他们正面把索萨那个级别的真神都轰下去。伟大秘使虽然杀不死真神，但只要九个伟大秘使联手，就能用摩卡和安娜狄艾尔都见识过的【魔封咒逐（n'quor'khaor）】封印弱等神。 　　时间与魔法的守护者伊利森·冬雾甚至有办法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把中等神都封印起来。不过他是有创造神直接在背后撑腰的特例，并不能当做通常的伟大秘使来考虑。 　　然后再考虑到向日葵帝国在数万年前被郁金香与水晶兰联手消灭的血海深仇，熟知这段历史的联邦贵族议员们全都吓尿了。 　　奥火时代的精灵大魔法师们曾经研究出一种叫做“学识之石（古精灵语：kiira）”的魔法物品。这种光滑的半球型魔法宝石可以用来保存精灵贵族家族的记忆，可以将此家族历代族长的人生经验代代相传。只要被属于该家族血脉的精灵佩戴在额前，他就会如同纪录者本人般亲身经历一边那段记忆。 　　换言之，无论是现在的冕王伊尔琳还是向日葵现在的贵族精灵家族族长们，亦或是郁金香联邦现在的旧贵族议员们……其实都知道双方的祖先在两万多年前做了些什么，而且还对这份血海深仇感同身受。 　　凤凰城的【迷锁结界】能挡住弱等神，但绝对挡不住十三名伟大秘使。他们联起手来花个几分钟就能把整座凤凰城和结界一起炸到天上去好在这只是打个比方。考虑到凤凰城是奥火时代初整个精灵种族建立的第一座城市，它对所有精灵都具备的重大历史与文化价值，伟大秘使们应该做不出这种事。 　　应该啦。 　　然后，就在联邦议院连忙紧急开会讨论如何应付这个问题时，又有一个新麻烦被怼到了他们的脸上。 　　兽人、牛头人、蜥蜴人、人马和亡灵，所有这些加入了联邦的（以精灵的观点来看的）低等种族们，在今天同时对外宣布，脱离郁金香联邦，成为各自独立的种族国家。 　　很好，这下连炮灰们都跑光了。 　　所以郁金香联邦的议员们终于慌到反应过来，立刻让和白娅关系好的总统阿拉米尔赶快和白娅联络，试图来抱这条大腿。 　　可是白娅才不想接这个锅呢。哪个思维正常的人会选择与郁金香联邦站在一边，和向日葵帝国作对啊？ 　　更何况，说难听一点，郁金香联邦也没啥剩余价值可供她剥削了。 　　……这句话请不要当真。 　　“我老实告诉你，你们要真那么害怕，去求创造神都比求我靠谱。祂要是愿意原谅你们的所做作为，向日葵的冕王就不会向你们出手。你们甚至有机会和好，重新建立奥火时代的精灵大帝国。” 　　白娅在【通讯术】中很冷静地对阿拉米尔总统这么说。 　　对此阿拉米尔也只能叹了口气。 　　先不说他本人信不信白娅这番话，至少议院的贵族议员们是肯定不会采纳这个方案的。重新归向创造神会导致郁金香内部产生太多太多的变动。贵族议员们宁死都不会舍得放弃自己的政治地位或者财富，也不敢引导这种变动发生。 　　结束与阿拉米尔总统的通讯之后，白娅接到了第三个【通讯术】。 　　这第三个【通讯术】……则是来自那位受人尊敬的萨满导师，兽人先知哈库那马塔塔。 　　“恭喜你们脱离联邦喽。” 　　【通讯术】刚接通，白娅就慢悠悠地这么说。 　　“这都是多亏了您的大恩大德啊。” 　　哈库那马塔塔立刻恭敬地回答。 　　这个有高血压的老兽人一如既往地聪明与识相。 　　索萨已被白娅所灭，兽人之类的种族已经暂时不再需要担心人类的侵略性攻击。与此同时，郁金香联邦又必须把精力放在虎视眈眈的向日葵帝国与锡安帝国上，根本没空来找兽人它们的麻烦。 　　然而兽人们也有自己的问题需要担心。 　　艾纪42311年，正是数量高达上亿的兽人狂潮，在郁金香王国与水晶兰王国的神话级精灵大魔法师们联手施展的魔法推动下，毁灭了向日葵帝国。 　　他们对兽人施加狂暴的魔法，再魅惑它们的领袖，这样一来就能轻松操控兽人狂潮冲击向日葵帝国的【真·迷锁结界】，然后再以被结界反击死去的兽人灵魂为燃料，施展出更强大的高等魔法去压制结界。数量为对手千倍以上的兽人浪潮，最后就这样淹没了失去结界支援的向日葵帝国皇都守军。 　　换句话说，这被通过学识之石铭记到两万多年后的血仇，其实也有要算到兽人头上的一份。 　　更尴尬的是，兽人其实根本不记得这件事。 　　那场发生在奥火时代末期的战争最终让兽人损失了八千万青壮年人口，几乎导致灭族。两万多年的时光，外加兽人的生命周期只有人类的一半，而且还比较笨，导致它们根本不可能有办法把两万多年前的历史详细传承到现在。 　　实际上兽人对此的记叙，就只有它们的萨满在祖祖辈辈间传唱下来的歌谣而已。这些歌谣中根本没记载前因后果，兽人们也不知道自己的祖先当年是被郁金香的魔法师们魅惑着冲锋的。 　　聪明的哈库那马塔塔只在这其中想到了一件事：如果这些歌谣中的记载属实，兽人一族确实欠向日葵帝国的精灵们一笔血债，那么这些强得要命的精灵就很有可能会跑来找它们算这些账了…… 　　没有人喜欢被实力远强于自己的超级大国算账。 　　不过哈库那马塔塔也确实很聪明。 　　“伟大的胜利之神，请允许俺以最卑微的姿态向您乞求，给俺们指出一条不会被向日葵帝国的精灵们所毁灭的道路吧！” 　　尽管【通讯术】无法传递视觉形象，但它仍然跪伏在地，向白娅乞求。 　　实际上白娅确实通过因果线看到了哈库那马塔塔摆出的这幅样子。 　　“他们不会向当事人两万多年后的后代寻它们从未犯下的仇。”所以白娅还是出言安慰它，“他们不可能喜欢你们，会很冷淡地对待你们，会拒绝与你们交流。但只要你们别再招惹他们就不会出事。” 　　冤有头债有主。真要找犯过罪的当事人的话，郁金香联邦那边才是真的找得到仍然存在于世的当事人啊。 　　那些两万多年前亲手攻打过向日葵帝国的郁金香精灵大魔法师，很多至今仍以灵魂的形态，存在于郁金香联邦的人造精灵天堂“阿鲁恩”之中。 　　虽然白娅完全理解向日葵帝国的感受，但她还是又跑去向日葵新皇都阿德菲尔，找伊尔琳冕王确认了一下她的想法。 　　“大君殿下，因为我有着祖先流传下来的最后一块高等学识之石（古精灵语：telkiira），所以我完全清楚是谁在两万多年前对我们的祖先做了什么，对此也完全感同身受。” 　　正在指挥子民们建设城市的伊尔琳冕王这么回答。她谈到这个问题时，眼中投射出的是纯粹而不夹杂憎恨的愤怒。 　　正如白娅本人与安娜狄艾尔战斗时一样，这几乎是不含负面意识的正义之怒。 　　顾名思义，高等学识之石是更强力的学识之石，看起来就像闪耀着炫目红光的多面体水晶。它们曾经一共有十四颗，但其中十三颗都在两万多年前向日葵帝国毁灭时失踪了，仅有最后一颗流传在历代冕王手中，储存着历代冕王的知识、经验以及人格碎片，被谨慎地守护着。 　　只有白娅和雅雪莉法知道，这十三颗高等学识之石其实是被时间和魔法守护者伊利森·冬雾在帝国毁灭的时候拿走了，免得储存在那其中的伟大秘仪的知识被郁金香和水晶兰的邪恶魔法师们所利用。伊利森·冬雾在与真正强大的对手战斗时，也会把用十三颗高等学识之石组成的神器“升炎之冠”戴在头上，因为他自己似乎也有着向日葵皇室的血统。 　　“我可以理解你们想要报复郁金香，但是现在真不是合适的时候。” 　　白娅皱着眉头，甩着九条长长的大尾巴对她说。 　　四年多后诸神黄昏就要到来，大家要是先内耗起来，白娅就有得头痛了。 　　“……大君殿下，我并不笨的。” 　　伊尔琳冕王叹着气转过身来。闭上眼睛时，她双目中那燃烧的怒火也逐渐消失了。 　　“我知道郁金香的贵族中充满诡诈。他们骄傲自大，作恶过甚，贪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们怎么能不因这些事讨他们的罪呢？怎么能不报复这可憎恶的国家呢？但我也知道，刚回到方舟大地的我们现在仍然处于国内的建设阶段。在这种时候主动进行对外战争是不明智的。” 　　呜哇。 　　“更何况，既然大君殿下如今仍然居住在人间，就说明这方舟大地上仍有邪恶的阴影需要让创造神通过您的手去战胜。在那之前，我不可能做出拖您后腿的事。” 　　呜哇哇。 　　白娅忍不住对阿拉米尔产生了一丝同情。 　　被这样一位神话级冕王给惦记上，郁金香联邦恐怕是真要完蛋了。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72：最后的平静时光 自从三年前白娅大闹地下世界，几乎把整个水晶兰王国的高阶贵族都抓回帝国关押后，地下世界的黑暗势力大幅缩水。因此矮人王国伊鲁柏夺得了大量富饶的，有些甚至是黑暗势力根本没怎么开采过的矿脉。 　　其中有一条出产稀有矿物的矿脉是一道巨大的裂缝。这道大裂缝的深度至今仍未能测定，也无人清楚裂缝底下究竟有什么。可不管怎么说，至少他们挖出来的矿石是真的。所以矮人们还是开心地在这里挖啊，挖啊，快乐地挥舞矿镐。 　　直到今天。 　　没有人知道，在这条大裂缝下面其实有个横洞。横洞之中有一座位于地下的石造神殿。没有人知道这座神殿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造的，但无论天花板也好墙壁也罢，都是裸露的岩石。 　　在这座神殿的最深处，有一扇巨大的格子状门洞。封住门的既不是木头也不是铁，更不是石头，而是绽放着淡淡白色光辉的物质。 　　一具巨型漆黑骸骨正在猛烈地摇晃着白色光辉构成的格子门，它的眼眶中还闪烁着血红色光芒，下颚大大裂开，似乎在叫嚷着些什么，但都被光之门那不可思议的力量所屏蔽，没办法将声音和震动传达出来。它表现出的邪恶、凶暴，以及深深的憎恨足以让任何凡人为之颤抖。 　　在光之门的边上，有几个人摆出圆阵，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他们穿着遮住全身的黑色长袍，头上也包着把脸遮住，只露出眼睛的黑色三角巾。他们开口念诵出起起伏伏的低语，声音时高时低相当协调，却给人以毛骨悚然的感觉。 　　构成了门的光辉开始起伏，渐渐解开，如同几条发光的蛇般窜上天空。与此同时，门洞中的骸骨那赤红色的眼睛则闪闪发亮，更加用力地摇动起光之门。这最后的光芒在努力地抵抗了一下后，四散而去。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得到了自由的怪物发出了足以撼动洞窟的咆哮。 　　然而就在黑袍人们因为这一幕发出喜悦的欢呼，准备开始操控它，给这个世界带去鲜血与破坏时 　　“啊，找到了找到了。” 　　他们突然听见了内容如此简单轻巧，但却带着雷鸣一般回响，而且无法辨别来源的声音。他们立刻转身，摆出架势，但当他们真正直面那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存在时，一时间却全部浑身无力，面貌失色，动弹不得。致命的惊恐和巨大的渴望在他们心中缠绕混淆在一起。 　　显现在他们面前的人，是一个甩着九条毛乎乎大尾巴，双目如太阳般刺眼的金色狐耳艾琳。她的身体放出光明，而且一人说话便有如万人齐声。 　　当凡人面对超凡神圣，不属于现实世界的事物时，会陷入既恐惧又着迷，以至于动弹不得的状态。这种状态被称为“神圣恐惧（numinose）”，敏感的凡人甚至可能因此导致永久性的后遗症。 　　不过这群被威光震慑住的人之中，还是有一个胆子特别肥的家伙。 　　“大恶魔博伊德！快使用您伟大的力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只金色狐狸从虚空中抽出一把大锤子，仅仅一挥，就把那只刚被放出来，名叫博伊德的大恶魔重新砸回了墙洞里面。 　　“变成光吧。” 　　然后随着狐狸口中说出这如雷的宣告，大恶魔的身体每一处立刻都被分解成金色的光之粒子，并且在光芒之中逐渐消失。 　　就在黑袍人们为这无法理解的状况而目瞪口呆时，一群身高两米，身着厚重而巨大的银白色盔甲的骑士也从白娅身后冲了出来。有几个反应过来的黑袍人不是向他们射出噼啪作响的邪能弹，就是放出黑色的地狱火。然而不论是刀剑、火焰还是邪能，都绝对阻挡不了这些战士前进的脚步。 　　“我们乃战锤（we are the hammer）！” 　　他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战吼，然后如字面意思般挥动手中的银白色圣锤，向黑袍人们逼近。 　　他们是白娅麾下的最新部队，白骑士。这些人原本都是圣骑士精英中的精英，现在离开了原本所属的骑士团，加入白娅麾下的特殊部队，得到白娅的特殊祝福，专心与恶魔作战。受到白娅与创造神赐福的这些白骑士拥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力，身上的盔甲都膏以圣油并雕刻神圣的祷文，令穿戴者的肉体和意志一样坚不可摧。 　　他们手中的银白色圣锤缠绕着神圣的雷霆与净化之火。伴随着白骑士们的怒叱，天罚降临在黑袍人们的头顶，将这些邪门外道击翻在地。 　　与此同时，白娅跨过这些被白骑士们打倒的黑袍人，自顾自走向门洞深处。她将手放在门洞内的石壁上，轻声以神言做出宣告： 　　“封闭。” 　　隐藏在这门洞内，连接凡间与深渊的这道裂隙，就这样被白娅的神力给封印住了。 　　破坏神苏帕拉毕诞生时引发的大爆炸，曾经导致深渊与物质界间产生了许多相连的次元裂隙，但诸神和天使们一起设置了重重的障碍以阻挡恶魔通过这些裂隙进入物质世界。祂们竖起围墙，升起连绵高耸的山脉，或是用辽阔的海洋淹没恶魔进入物质世界的入口。 　　但有的时候，凡人们会拆除这些屏障，使得恶魔重新蜂拥而入。 　　例如矮人在开矿的时候把矿道一直挖到了恶魔脸上。 　　实际上大部分恶魔入侵造成的灾难，背后都是凡人自己作死作出来的。 　　白娅现在正在做的事，就是提前防止这些灾难发生，并把剩下的那些少数也封印起来。类似的裂隙在方舟世界的各处都还有好多，但只要被白娅的神力所封印和净化，至少在千年内都无法再以凡俗之力打开。 　　距离幻梦境事件的结束已经过去一年多了。白娅在这段时间里基本上就是在跑来跑去，忙着把各地原本会出现的boss全部抢先干掉。除此之外，为了保证自己离开凡间之后，锡安帝国能有足够的力量对抗白娅所不知道的未来威胁，她还与教廷合作，送给了帝国最后一件礼物。 　　那就是白骑士团。编制人数为一千人的他们将成为锡安帝国最强大最完美的战士，将代替白娅阻挡在恶魔前，闪耀着银光的钢铁防线。创造神和白娅的赐福都与他们同在。在白娅的要求下，她的三弟子帕梅拉也加入了白骑士团，成为了白骑士团现在的大统领。 　　另一方面，娜娜现在则是笃定主意要在白娅身边跟着。白娅刚踏出地下神殿，她就带着守在洞窟外的骑士们跑了过来。 　　“师父，今天还有封印其它裂隙的计划吗？” 　　白娅伸出手。一个紫色的小魔法阵出现在她的手心里，然后妖精召唤兽艾璐芙便从中显现。 　　“艾璐芙，附近还有吗？” 　　具备大量辅助功能的风之妖精闭上片刻眼睛，然后摇了摇头：“已经搜索不到了。” 　　随着白娅这样如旋风扫落叶般清剿恶魔，也有很多原本会发生的剧情开始产生了改变。有些原本打算行恶的邪徒奸党因为考虑到白娅的存在带来的风险，改为选择收敛声息。再加上破坏神教团的总部之前已经被审判庭一举扑灭，剩下的残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国际上，兽人在内的大量异族脱离郁金香联邦之后开始到处给自己圈地盘，把郁金香的精灵们折腾得够呛。向日葵帝国忙着内部建设，倒并没急着去报复。锡安帝国也正在为了几年后诸神黄昏的到来储备力量，加大工业生产，改换军队装备，没空落井下石。 　　整个方舟世界无论是光明亦或是黑暗，不知不觉间都进入了韬光养晦的阶段。 　　这或许就是在“极夜大战”这场最大的暴风雨到来之前，世界最后的平静时光。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73：Mastermind？ 一轮苍白暗淡的蓝色太阳微弱无力地闪耀在深渊第四十七层的黑暗苍穹之中。在这里，原本灼热的事物会变得寒冷，而冰冷的事物却会变得酷热。燃烧的火焰会发出蓝色光芒并造成冻伤，反之酷热的寒风却会让人被灼伤。 　　这里有一座由六十六座象牙塔和一百座寒冷的镜厅所组成的银色宫殿。在这宫殿最深处的房间里，长着蝠翼与弯曲的角，但同时又外表优雅而俊美的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正摇晃着杯中的美酒。 　　他面前的水晶球中正映出钢铁魔神夏尔狄古拉的身影。他的外形是一只生有狮鹫双翼的公牛头人，身体的每一寸都被漆黑坚硬的厚重钢铁铠甲所覆盖着。 　　“我布置在矮人国地下大裂缝那边的大恶魔和一帮信徒，都被那只狐狸给干掉了。” 　　牛头人外形的钢铁魔神粗声粗气地说。 　　“嗯，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理所当然吧。” 　　色欲之魔神微笑着回答。 　　新神，胜利之神白娅的强大尽管早在深渊诸多魔神们的预料之中，但就目前为止的情况来看，这份强大的程度也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艾纪70000年1月，他们发现剑之魔神巴鲁贝尔凭空失踪时一开始还没想太多，感应到凡间出现剑之魔神的【禁忌之剑】时，还以为是巴鲁贝尔想办法跑到凡间去了。直到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在那年夏天附身在魔精灵公主身上时，偶然遇到了吞噬掉巴鲁贝尔的毁灭之王白娅。 　　当时被白娅打回深渊的安娜狄艾尔当然向其他魔神们通知了巴鲁贝尔被毁灭之王吞噬的事情当然啦，她完全没透露和穿越者有关的情报，毕竟这种如此重要的情报不管怎么样都要自己藏着掖着才对嘛但大部分魔神们都没怎么重视。方舟世界的历史上，过去的几个毁灭之王都没有直接冲到深渊来宰杀全盛期魔神的强度，只是英雄借时势而已。 　　这种懈怠一直持续到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在阿伦戴尔王国的行动破灭，而且她也被白娅完全封印为止。 　　魔神分两种，一种是由强大的炽天神使从天界堕落到深渊后，自然转变而成。另一种则是由原本较弱小的恶魔渐渐晋升而成。而安娜狄艾尔就是最早带领堕天使从天界堕落到深渊，名副其实的最古老的魔神。 　　虽然魔神之间谁也不服谁，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共主，但大家都知道安娜狄艾尔有多么聪明、狡诈、诡计多端，而且一肚子远古的神秘知识。尽管正面单挑的时候她赢不了与她同时堕天的剑之魔神巴鲁贝尔，可是只要加上一点阴谋和邪恶魔法当调味料，赢到最后的肯定就是安娜狄艾尔了。 　　然而她却被白娅给封印了。更可怕的是，冰霜泰坦索列姆居然被白娅给“毁灭”了！ 　　这下魔神们终于紧张起来，开始调查白娅的真实身份然后，当然啦，谁都查不出来。 　　毕竟艾纪70000年1月2日之前，白娅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于方舟世界啊。 　　直到最近。 　　幻梦境事件结束之后，白娅开始在方舟世界各地清剿崇拜魔神的邪信徒，外加封印那些通往深渊的裂隙。然而就在白娅俯视着这些通往深渊的裂隙时，魔神们其实也在深渊里通过这些裂隙窥视她。 　　一些太古之时和安娜狄艾尔一起堕天的魔神们，立刻从白娅身上散发出的威光中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开始慌了。 　　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和钢铁之魔神夏尔狄古拉都是这几千年才成为魔神的新人，可他们两个也不蠢。尤其是钢铁魔神夏尔狄古拉，虽然大部分读者大概都忘记了，但三年前他曾经有个得力的暗黑骑士部下被娜娜在毕业考试的时候干掉来着。 　　从索列姆与安娜狄艾尔的失败上，任谁都能看出白娅并非一两个魔神单打独斗能对付的敌人。可白娅的神职只有一个。如果好几个魔神联手起来消灭她，又要让谁来取得白娅的神职，成为真神呢？ 　　基于这样的理由，魔神们也永远不可能诚心诚意真正组成联合大军，共同去消灭白娅。邪恶的脆弱之处，从这里也算可见一斑了。 　　“那只狐狸的输出功率至少是我们的五倍以上。所以战胜她的机会只有即将到来的‘极夜大战’，在那时与黑暗泰坦们的大军联手。”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安慰道，“在那之前，你也像我一样先收敛在凡间的部下，潜伏起来等待时机吧。” 　　虽然还是很不爽，但阿格狄拉特的话并没有错。所以钢铁魔神最后还是悻悻地结束了通讯。 　　无谓的自尊心颇高的钢铁之魔神，根本没有能够虚心接受别人建议的气量。就连色欲之魔神和他打交道的时候，也觉得对方很麻烦。 　　阿格狄拉特在心中默默地嘲笑着。 　　然后他开始朝水晶球施展魔法。 　　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和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曾经算是炮友，不过由于安娜狄艾尔的性癖非常非常糟糕她喜欢用蜘蛛丝把床伴捆住，然后自己爽过之后就丢在那边不管，有的时候甚至要好几年之后才回来总之这段前景本就不妙的关系并没有持续多久。阿格狄拉特最终利用安娜狄艾尔的教导增加了一些自己的力量，其中就包括一些诡秘的魔法。 　　水晶球中的画面波动了一瞬，然后居然逐渐浮现出白娅的姿态。用魔法探知、偷窥真神原本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若非这是安娜狄艾尔以前研究开发的秘法，白娅绝对会顺着因果线感应逆流追来。 　　色欲之魔神坦然自若地欣赏着映照在水晶球中的画面。 　　每个恶魔都永远渴求着更多的力量，但魔神这种东西，基本上在增强自身力量的道路上都卡在了同一个关口。除了宰掉一个真神，抢走神职以外，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只要怎么做就一定能变成真神”的修炼途径，因为成为真神就等同于“达到无限”、“进入真理”。所以魔神充其量只能提升自己力量的“量”，很难提升自己的“质”。 　　然而不管你量再多，和无限的真神相比也总是吃亏的。既然如此，除了单纯增加自身的力量以外，想办法提升部下的数量和质量也是一种很合理的做法。 　　一般来说，魔神制造强大部下的方法，不外乎就是转化收集到的堕落灵魂，让这些灵魂由其生前犯下的罪孽形成恶魔。但堕落的灵魂这种对恶魔来说最宝贵的财产总是不够用的。所以一般来说，只要是稍微有点本事的魔神都会有些自己的办法。 　　举例而言，钢铁之魔神夏尔狄古拉量产着金属魔像的大军。暴食、瘟疫与不死之魔神赫狄尔则是有着无穷无尽的亡灵军团。 　　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当然也有着自己的花招。 　　恶魔与恶魔之间即使交配也不会诞下子嗣，所以色欲之魔神最擅长的就是以其他种族的雌性为温床，孕育新种的恶魔。越是拥有强大力量的母体，或是具备神圣属性的母体，与他交配后生下的新种恶魔就越是强大。这些恶魔子嗣会继承母体的大部分特征，并拥有超越母体的力量。 　　因此阿格狄拉特毫不克制自己的情欲。这种嗜好让他有着几乎无穷无尽的后裔可以当作部下使用。 　　好想试试，好想侵犯她，好想让她受孕。 　　望着水晶球中的狐耳艾琳，色欲之魔神吞下了口水。 　　这只既拥有神力又具有神性的狐狸是有史以来最理想的母体。如果用她来繁殖恶魔的话，绝对能生出不得了的孩子。魔神的直觉，以及他双腿之间高高立起的东西已经证明了这一切。 　　可是如果以自己的力量挑战她毫无疑问只会被秒杀，所以才更要尽可能纠集盟友（炮灰）。如果能有十个以上的魔神或黑暗泰坦一起出手，就绝对能压过弱等神的能量输出，哪怕她唤出那具黄金巨神【弥额尔】也改变不了结果。 　　想象着抓到她之后要做的事，阿格狄拉特满足地眯起眼睛。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74：揭开序幕 艾纪70007年，早春，清晨。 　　在锡安帝国西北方军事防线外的荒芜平原空中，帝国天马骑士团中尉安洁丽卡·巴洛克，正带着手下的第23中队，赶往上级下达命令的任务地点。 　　方舟世界目前还没发明出不依赖魔法力量的空军除非你把锡安帝国的飞艇算进去，可那玩意的机动性实在太差，除了当轰炸机和运输机用以外根本没法进行空战所以各国正常空军的规模都很小。就算是锡安帝国的天马骑士团，其每个中队的编制，天马骑士的数量也只有三十六人。 　　当然啦，比总数的话还是比郁金香联邦的驭风者骑兵团要多得多就是了。 　　由于白娅这两三年间几乎封印了所有从深渊通往人间的裂隙，所以一旦黑暗势力试图进攻物质界，基本上就只有选择从北地往这里打过来这一条路而已。所以锡安帝国一直以来都没有放松对于西北方的侦查与监视。 　　“巴洛克中尉，西北方发现蛮族团体，数量约两万。” 　　很快，她的部下就在地平线上目视到蠢动的人群。 　　崇拜破坏神的北方蛮族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像样子的黑暗势力中最弱的基本组成部分。他们在生物学上属于人类，但是在无数个世代里都渴望着战争，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得到破坏神的注意和宠爱而奋斗。他们唯一的乐趣就是毁灭，为战争而生，为破坏而生，没有止境的暴力。这就是北方蛮族所知道的一切，所在意的一切。 　　两个小时前，她所在的锡安帝国西北军区接到了十万蛮族大军接近边境的报告。老实说区区十万蛮族军队根本不可能攻下帝国长城。尽管如此，根据相关军事行动准则，还是有必要派出快速反应部队去阻止敌方进军，外加进行威力侦查。 　　所谓威力侦查，是以一部分作战力量对敌方主动进行攻击，引诱、逼迫敌方采取反应，从而暴露出其兵力、装备、士气之类情报的战术。在空军实力方面曾经排名世界第二可惜在向日葵帝国回到方舟世界之后掉到世界第三了的锡安帝国很擅长运用这种战术。 　　“就是他们吗？”安洁丽卡眯起眼睛，舔了舔舌头，“各位绅士们，活动身体的时间到了。就让我们以榴弹教育这些妄图侵犯帝国威严的家伙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娅还是帕梅拉在幕后偷偷作梗，安洁丽卡的部下全都是身材壮硕、看着都嫌热的肌肉猛男，完全不符合她的胃口，导致她好几个月都没放松过了，现在正憋得慌呢。 　　“遵命！” 　　她的部下们齐声回答。 　　对方是技术水平比帝国落后起码六百年的地面部队，现在正在平原地带大摇大摆的行军。伴随着俯冲，三十六骑天马骑士掠过他们的头顶，投下矮人打造的对地投掷用榴弹。碎片飞散的榴弹在敌方上空炸开，化作金属碎片袭向蛮族们的头顶。 　　尤其他们还是密集队形。 　　不过这些蛮族的应对也十分奇葩。他们在短暂的混乱之后，居然开始将手中的斧头投向空中的天马骑士。这些沉重的斧头被蛮族们以致命的力道投掷出相当一段距离但也就仅此而已。 　　倘若安洁丽卡亲自训练过的这些部下会被这种智障的攻击击坠，她会抢在敌人之前先毙了他们。天马骑士们几乎连思考都不需要，条件反射地就能躲开这种直来直去而且慢得要命的攻击。 　　斧头毕竟是斧头，又不是箭或者子弹能组成密集的箭雨或弹幕。 　　然而就在安洁丽卡带领部下们进行第二波俯冲投弹时，异变突生。从蛮族大军的人海中突然射出一道绿色而刺眼的火焰，不偏不斜地就正好在安洁丽卡胯下的天马身上爆炸开来。这来自破坏神的妖火瞬间杀死了她那可怜的坐骑，也把她人一起炸飞。要不是跟随在她身后的一名部下连忙接住她，安洁丽卡今天没准就要死在这里了。 　　这股火焰来自于一批身披厚重红黑色板甲的高大骑士。他们手持巨大的战斧冲入战场，盔甲上装饰着亵渎的纹理，周身燃烧着那种刚刚把安洁丽卡击落的绿色妖火。他们是混沌骑士，破坏神信徒中的楷模，在堕落的崎岖道路上修炼多年的疯子。他们的战马并不是普通的马匹，而是拥有深渊的血统，从出生就为了服侍他们而驯养的，如同人一样聪明的坐骑。这些深渊马的头与蹄子也同样被普通马匹难以忍受的红黑色邪能板甲所保护着。 　　混沌骑士们向空中的天马骑士不停发射出这种毒辣的绿色妖火， 　　“全部散开！”爬上部下马背的安洁丽卡连忙继续下达命令，“全员自行作战！根据各小队长的判断应战！” 　　为了减轻重量，天马骑士本来就不会穿多厚重的铠甲，再加上她又是个爱浪的性子，刚刚猝不及防被那发爆炸伤得不轻。所以她判断与其让可能会因为伤势而意识不清的自己指挥，倒不如交给部下们自行处理会比较妥当。 　　发现敌军中具有大量的混沌骑士已经算是一次成功的威力侦查了。这种敌人不是能够用三十六骑天马骑士来对付的，现在他们需要做的事是赶快脱离并把这个情报送回去！ 　　她的部下们一边朝敌军投掷白磷炸弹，一边拉升高度。特制的金属筒在撞到地面的同时产生爆炸，爆炎大范围扩散，不断燃烧。就算蛮族们再怎么悍不畏死，对于火焰的天然恐惧仍然逼迫他们在地上打滚当然啦，燃烧的白磷可没有那么容易被熄灭。 　　然而就在天马骑士们即将撤出战场时，一道奇异的黑色波动突然从蛮族大军的中央爆发出来，遍及整片天空。 　　两个小时之后，锡安帝国西北军区接到了安洁丽卡·巴洛克中尉带领的天马骑士团第23中队被击落，困守在长城外的废弃塔楼，即将被两万蛮族所包围，请求救援的报告。 　　极夜大战的序幕，就以这场锡安帝国与北方蛮族之间的前哨战拉开了。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75：前哨战 天马骑士团第23中队被北方蛮族所操弄的邪恶魔法击落时，时间已是当天午后。他们勉强逃出了蛮族大军的攻击与侦查范围，勉强让自己迫降在了边境长城外约一百公里处的一座三层的废弃塔楼。 　　三十六名天马骑士在遭遇战中一共损失了十一匹天马，剩下的二十五匹里也有十匹受到重伤，暂时无法飞行。值得庆幸的是全员无人阵亡，都活着降落在了这座废弃塔楼里。以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们想要自行返回边境长城几乎不太可能， 　　“布置防线，我们必须在这里驻守到家里派人来接我们不可了。” 　　安洁丽卡一边尽可能冷静地向部下们下达命令，一边用随身携带的小圣像向上级汇报状况。 　　一些部下们开始架设简易的掩体，安洁丽卡身边则是有一名会使用神圣魔法的部下则是拿着治疗用的权杖在替她身上的伤口进行处理。每个天马骑士的小队中都会配置一名神圣魔法的施法者，装备基于神圣魔法的万用治疗权杖，从止血到心脏按摩都不成问题，应用范围相当广泛。 　　几个小时后，西沉的太阳带上了血色，其后还有一大块黑云跟着出现，仿佛有暴风雨即将降临。视觉最敏锐的几名天马骑士在【鹏羽天之眼】法术的加持下，站在塔顶眺望远方，警戒敌情。他们看到一道黑影，里面似乎有一些什么在移动，但却看不出来那是什么。遮蔽他们视线的并非是夜色，而是某种正在笼罩大地的黑暗。 　　很快，在塔顶瞭望的几名天马骑士就看到了一支蛮族的轻骑兵斥候出没在地平线的另一端，目标似乎正是这座塔楼。 　　因为天马骑士们刚才勉强逃离了蛮族大军的侦查范围，所以对方现在才会派出斥候骑兵四处搜索。这些轻骑兵是很多文明国家边境上的持续性威胁，当蛮族的掠夺者聚集起来的时候，他们就会派出这些骑兵充当斥候，来引导他们寻找最富有的猎物。 　　就在天马骑士们试图隐藏自身的踪迹时，那队轻骑兵斥候中有一个身穿长袍，看起来好像有些神经质的消瘦男子，朝塔楼废墟处举起了一个小小的亮紫色的水晶球，一条舞动着的绿色光芒从其中盘旋而出 　　然后塔楼废墟内所有曾经被混沌骑士们的妖火灼伤的天马骑士们身上，也立刻交相呼应般发出一团绿色的微光。 　　……很明显，这是在侦测附近有没有活物被某个特定的法术伤害过，而且效果拔群。 　　“开火！瞄准施法者！” 　　安洁丽卡立刻下令。 　　西北军区的天马骑士最近都列装了新开发的冲锋枪，作为超轻型的机枪来使用。既然已经被斥候们发现了，那么现在该做的就是赶快把发现他们的斥候，尤其是那个施法者给毙了否则等他们把情报传回去，蛮族的大军就要杀过来啦！ 　　然而奇怪的是，这些骑兵们不但没有掉头就跑，反而立刻开始向塔楼奔驰而来。就在天马骑士们忍不住疑惑，对方是不是已经疯狂到要用轻骑兵攻城的时候，这支蛮族斥候居然从背后的袋子里抽出标枪，瞄准塔楼的顶部一齐投出！ 　　虽然这些蛮族的臂力还不至于把标枪投出弓箭的射程，但是一支划着弧线从天而降的重标枪仍然可以轻松贯穿天马骑士的轻型盔甲。 　　“【圣洁之壁】！” 　　擅长神圣魔法的天马骑士立刻在塔顶撑起防御魔法。白光组成的圆顶防护墙挡住了蛮族骑兵们投出的标枪，但也给了蛮族之中的施法者以可乘之机。他已经趁此机会施展传讯法术，将天马骑士团们掉在这里的情报传递回去了。 　　即使三秒钟后天马骑士们就用冲锋枪将那名施法者打成了筛子，也已经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天马骑士们只能加强防御，警戒侦查，并且祈祷援军能赶快赶到了。 　　当太阳完全落山之后，就连空气都变得越来越沉重。天色一片漆黑，沉闷的空气预示着风雨的到来。突然间，一道让人目眩的闪电划破了黑云。在那一刹那，所有天马骑士们都看到了底下的景象：上万名蛮族正如黑色的浪潮般朝塔楼涌过来。与此同时，滂沱大雨也毫不留情地从黑云中哗哗落下。 　　蛮族们用污秽的语言嘶吼出战号，挥舞着刀剑和战斧，冲向塔楼的正门。蛮族弓箭手们对着塔楼中任何会动的目标发射如同大雨一般密集的箭雨，但只有极少数射中了目标。天马骑士们立刻回以冲锋枪的子弹蛮族的阵形立刻被打破了。 　　即使再怎么“蛮”，只要是还没有到进阶级的正常血肉之躯，就没那么容易光拼肉身突破机枪的火力网。但这群悍不畏死的破坏神狂信徒终究还是疯的，不久之后便又再度集结进攻。如此周而复始，他们每次都更向塔楼前进了几寸。 　　而且天马骑士们的子弹很有限他们连重甲都舍不得穿，更不可能背着太重的弹药飞行。 　　很快地，随着刺耳的号角声响起，蛮族大军的中坚力量，身穿重甲，高举大盾的末日勇士们冲向塔楼。他们的大盾如同屋顶一般遮挡着来自天马骑士们的攻击。穿透力较弱的冲锋枪子弹无法贯穿这些附上魔法的大盾，自然也难以为末日勇士们带去致命的伤害。 　　末日勇士们就这样冲杀到了塔楼正门前。这扇门已经被天马骑士们从内侧堆上石块和用铁条补强，但末日勇士们仅仅一挥手中的巨斧，就撞弯了门枢和上面的铁条，不少根木板上也都出现了裂缝。 　　“末日来也！” 　　这些狂乱的蛮族这次改为用帝国语喊出这句战吼，期望眼前的天马骑士们死前能清醒的认识到终末已经降临的真理。这被疯狂战意所鼓动的黑色人海，这糟糕透顶的情况，也确实让天马骑士们不禁为之所震慑 　　“砰砰！” 　　直到下个瞬间，带头高喊战吼的那名末日勇士突然被打爆脑袋为止。 　　之前伤势还不轻的安洁丽卡已经带着还未完全治愈的伤口，端起心爱的步枪，准确地朝末日勇士头上并未加以防护的部分也就是朝眼睛开了枪。一呼一吸间，已经有两名末日勇士被安洁丽卡用铅弹从眼睛打进大脑，当场死亡。 　　但这并无法给天马骑士们带来任何的希望。目睹这一状况的其他蛮族们毫无畏惧，仅仅是更加愤怒。在对破坏神的疯狂信仰驱使下，他们是凶猛的战士，除非他们全被消灭，否则不管是子弹还是爆炸，都无法熄灭他们的怒火。狂暴、毫无章法的妖火从末日勇士中向整座塔楼砸过来。好在防御邪恶魔法的攻击时，有所防备的锡安帝国神圣施法者们大都能占据上风。白色的圣力波动挡住了邪恶火焰的爆炸，也暂时阻挡了蛮族们的进攻。 　　尽管如此，他们眼前的敌人仍然越来越多，远方还有更多的蛮族正在往这里集结。安洁丽卡的枪法也好，骑士们的神圣魔法也罢，都只能争取短暂的时间。 　　随着身边开始有部下倒下，安洁丽卡不禁越来越觉得，创造神的荣耀大概是无法在今日彰显了他们能做的只剩下向创造神祷告，然后慷慨赴死。 　　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也是锡安帝国的骑士。即使知道那必然的结局，他们也会奋战到底。然而就在安洁丽卡决心奋力一搏时 　　一道金色的光芒突然掠过他们眼前。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76：白骑士，低配版的白娅们 “极夜大战”已然拉开了序幕。 　　任何一名有实战能力的天马骑士都是锡安帝国的宝贵人力资源，另一方面锡安帝国也没有抛弃战友的习惯。所以西北军区司令部立刻决定调派一支部队前去救援可就在他们要这么做时，另一支完全不受他们管辖的部队突然介入了这个状况。 　　那是一支尽管刚成立不久，但锡安帝国上下却没有人敢于小看的部队。 　　一道金色的传送门，在通往塔楼正门的道路上打开了。 　　十名身高两米的骑士自其中缓缓走出。他们穿着厚重而巨大的盔甲，上面镶饰着白色羽毛的浮雕，铮亮闪耀，如同炼净的纯银。全封闭但却又可以随着头部转动的头盔遮住了他们的脸，手中握持缠绕着金色火焰的银白圣锤，强大的能量从锤头的花纹中流出。 　　这十名银白色的骑士在天马骑士们与蛮族的战线之间展开…… 　　并朝上万名蛮族展开了冲锋。 　　大概连蛮族都会认为他们疯了。但随着两军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一阵惊天动地的战吼从银白色的骑士当中爆出。其声音之大，甚至能把战士们都给震懵了。许多蛮族不得不伏倒在地，用双手捂住耳朵。 　　“我们乃战锤（we are the hammer）！！” 　　然后屠杀开始了。 　　白骑士的数量不到一打，他们要面对的是一支上万人的蛮族大军。 　　但他们无所畏惧。 　　伴随着战吼，他们如同字面意思般冲入敌阵，挥下手中的战锤。不断有断肢和鲜血随着他们的动作四处飞起，然后被缠绕在战锤上的金色火焰焚烧殆尽。躲藏在大军中的邪恶施法者们立刻被这些白骑士们激怒了，他们开始施展各种强大的邪能法术向白骑士们发动猛攻。 　　……但是完全没有用。 　　“【净化之火】！” 　　伴随着白骑士们的一声怒叱，神圣的火焰涤荡了周围的一切邪能。言语之中爆发的圣力与邪能发生了剧烈的碰撞，甚至在战场中央形成了巨大的能量漩涡。好几个破坏神的祭司因此吐着血倒在地上。他们与血月中的破坏神所相连的精神之线被这漩涡搅得像毛线团，痛苦得如同灵魂被直接殴打。 　　就在所有天马骑士们都被这幅画面所惊呆时，惟有安洁丽卡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这场面怎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模糊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二十名头戴角盔，身披刻有破坏神邪徽的血红色战甲，持双手巨斧的破坏神选狂战士冲过来，试图与白骑士们厮杀有些破坏神的战士们偏好使用双手握持的巨斧，其原因倒并非是什么宗教上的理由，而是因为这种武器能够造成极大的杀伤。 　　实际上这些破坏神选狂战士的力量也确实很大，好几名试图用战锤架住他们挥落的巨斧的白骑士们居然都落入下风。然而就在这些巨斧即将劈开白骑士们的脑袋时，战场上又再度响起了他们的怒叱。 　　“赐我胜利！【圣锤之手】！” 　　一团金色能量立刻包裹了这几名白骑士的双手。从这奇迹中涌出的天赐神力立刻让他们轻而易举地弹开了原本还能压制住他们的破坏神选狂战士，然后一锤就把这些完全猝不及防的蛮族冠军像打西瓜一样砸碎了脑袋。 　　这下安洁丽卡终于看明白了。 　　虽然身高两米，虽然有着超乎常理的粗壮身体，虽然用银白色的盔甲包裹着全身但这些白骑士岂不就是低配版本的白娅吗！？无论是只要催动神力就能反过来把敌方压倒的【圣锤之手】，还是将邪能和敌人全部歼灭的【净化之火】，全都是白娅权能的低配版本吧！？ 　　尽管他们的属性和技能的强度都只有传说级，但这些可是直接从白娅那边支取的神力啊！十个低配版白娅联手起来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区区蛮族怎么可能挡得住！ 　　蛮族大军被这气势所压，他们的阵形被雷霆与火焰所冲破，溃不成军。仅仅十名的白骑士就如同在稻田里的十台收割机一般碾过这些邪神信徒，将他们一口气从塔楼往外推。蛮族的弓箭手和标枪手们一阵乱射之后，由于根本无法贯穿白骑士的铠甲，所以也跟着逃跑了。 　　远远望去，天马骑士们只看见蛮族的血肉四处飞舞，尖叫声连绵不绝，遍地都是被砸烂的尸体和蛮族武器、盔甲的碎片。安洁丽卡站在塔楼大门前环顾四方，雷声和雨点已经渐渐止息，阵阵的强风吹来，将天上的浓云撕扯开，让星辰重新探出头来，月亮从云朵空隙中将让人感到安宁的光辉洒落。 　　蛮族的攻势被彻底击垮后，白骑士们才撤回塔楼。这十名白骑士中有一位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金色的狐狸尾巴护身符。只见他放下手中的圣锤，伸出缠绕上金色神力的双手，在空间中就这样凭空撕开了一道金色的传送门。 　　……安洁丽卡已经不想吐槽了。白骑士们也就这样带着天马骑士团第23中队回到了锡安帝国西北军区的大本营。不出意料，白娅本人，以及被白娅任命为白骑士大统领的帕梅拉，正带着另外一百名白骑士在这里驻守。 　　“老板，你这是在量产出自己的迷你复制品吗？” 　　安洁丽卡刚看到白娅，就忍不住开口抱怨。 　　“老实告诉你，我就是在创造在比例上微缩，在生命品质上和我自己相似的复制品。”白娅甩着九条长长的大尾巴，慢悠悠地回答，“白骑士团只有一千人，由十个连队，每个分队十人组成。但每一名白骑士都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这没准真的不是在夸张。 　　她走到安洁丽卡面前，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放在她的肩膀上。力量随着白娅的碰触涌来，安洁丽卡立刻感觉到混沌骑士们在一开始的遭遇战中给她造成的痛苦和疾病逐渐消失。 　　“……等等，你体内的能量有些不对劲。” 　　然而白娅突然皱起眉头，冷不防吐出这么一句话。 　　一股奇怪的力量，就好像某种奇怪的视线般，正透过安洁丽卡受到的邪能伤害，舔舐白娅的全身。就在白娅想要立刻把这股力量全部扫清时 　　四条紫色的触手突然从安洁丽卡身边的虚空中伸出来，缠住了白娅的身体。随侍在旁的帕梅拉连忙拔出天丛云剑，拔刀出鞘的同时已经斩断了两条触手。 　　但这仍然太迟了。 　　剩下的两条触手在白娅想要挣开它们之前就爆发开来，以白娅为中心构建出复杂的立体魔法阵。这个魔法阵发出妖艳的紫色光芒，浮现出半透明的文字，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文字而是安娜狄艾尔发明的黑暗密言。 　　说时迟，那时快。触手出现，缠住白娅，化作魔法阵的这个过程说起来很长，但加起来实际上连一秒钟都没到。瞬息之后，白娅已经不知道被魔法阵给传送到哪里去了。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77：阿格狄拉特的闲棋 “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 　　深渊第四十七层，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的银色宫殿最深处的房间，是一间完全密室。 　　这个房间几乎没有和外界或其它地方相连的部分。尽管这座由六十六座象牙塔，一百座寒冷的镜厅组成的宫殿的每一处每天都被奴隶们细心地清扫，但知道这个房间且还活着的生物却不超过十个。 　　这是一个弥漫着邪恶气氛的阴暗房间。除了床，里面还有很多恶趣味的拷问用具。这即是因为色欲之魔神的兴趣，也能作为他增强战力的手段。长着蝠翼与弯曲的角，赤裸上身，满身肌肉，但同时又有着优雅而俊美外表的阿格狄拉特，此刻正在这间密室中哈哈大笑。 　　他让位于人间的仆从们在白娅的部下安洁丽卡身上布下的这个陷阱，老实说只是一步闲棋。能成功当然好，就算不能成功对他也毫发无损。蛮族对魔神们来说永远都只是炮灰，他们死去之后堕入深渊的灵魂才能真正被转化为高效的财产或人力资源。 　　只是就连阿格狄拉特都没想到，白娅居然那么容易就被他给抓到了。 　　他看向房间角落的一个巨大水槽。 　　那里面装满了粉色的粘液。 　　虽然看起来是粘液，但那本质上其实是一种强大的泥形生物，名叫古代粉红黏体，是史莱姆种族当中的传说级种族。它的攻击力十分低下，但与此相对防御力惊人，甚至能够抵挡住90级的物理和火焰攻击，还有近乎不死的自我再生能力。 　　金色的狐狸白娅现在正浮在这个水槽里，被古代粉红黏体所包覆。粉红色的黏体正在她全身上下流转蠕动，使其浸淫在粘液与快感的双重包裹中，并始终不断地进行着化学反应，将黏体自身的一部分变成气泡挥发出来。 　　它的组成成分有着强力媚药、迷药、兴奋剂和精神麻痹的效果，附带强烈的成瘾性。只要吸入或喝下，无论多么强大的雌性都会获得前未有过、仿佛连精神都被融化的快乐，瞬间理性崩坏。因为他直接把白娅传送到了水槽中，直接将她传送到古代粉红黏体的体内，所以药效一瞬间就开始发挥效果。 　　更可怕的是，这种药效是直接针对雌性的灵魂发动效果，即使以天神般的身体素质也无法将其阻挡。 　　“你会崩坏到什么地步呢？” 　　望着水槽中的白娅，色欲之魔神忍不住自言自语。 　　虽然没办法消化白娅本身，但古代粉红黏体已经分解腐蚀掉了白娅平时穿在身上的白色小洋装，甚至连那套被她当成内衣的玛塔之服都无法阻挡传说级的装备腐蚀能力，很快就消失不见。白娅以刚出生的样子被展现在了色欲之魔神的面前。 　　“完美，真是完美无瑕。” 　　这一般来说是非常清纯可爱，甚至神圣到让人不会想要玷污的姿态。但这个常识对色欲之魔神来说明显不通用：对他来说，就是因为对付神圣所以才更要玷污。强行按住，用各种东西插入搅拌之类的。 　　白娅在水槽中努力挣扎。但是在这粘度超高的黏体中这样的举动并没有任何意义，被强烈药效影响的精神会让她甚至没办法好好操纵能量。而且这个水槽是色欲之魔神委托钢铁魔神用包含了基岩成分的特殊金属制作，无论高温还是闪电都毫不畏惧，就连泰坦巨人的怪力也难以破坏。 　　毫无意义的挣扎让白娅吞下、吸入了古代粉红黏体的更多身体成分。就算不这样，那些气化的部分也还是会通过皮肤渗入体内，不断剥离她的理智。白娅挣扎了一分钟之后，最终仍然渐渐没了动静。 　　为了安全起见，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强忍着立刻把她从水槽里捞出来享乐的冲动，又耐心等待了三分钟，等待药效已经确实无可挽回地流遍她的全身。清纯而健康，有着超越人类之美貌的金色狐耳萝莉一丝不挂，浑身布满粘液的身体失去意识漂浮在水槽中，这幅美景更加刺激了魔神的情欲，两腿之间的东西甚至快要突破裤子的束缚了。 　　这下应该可以安心了吧。 　　他挥挥手，以无形的念动力把白娅从水槽里捞了出来。 　　“多么究极的雌性啊……” 　　吸入了强力媚药，因为迷药的作用而失去理智的白娅，肯定一瞬间就会成为自己胯下的母犬。只要循序渐进调教一下，她就会服从自己的所有命令。 　　自己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驾驭真神奴隶的魔神！ 　　阿格狄拉特一边盘算着要怎么玩弄这美丽的身体，一边向白娅……那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先伸出了手。 　　然后，就在他差一点就要碰到白娅的狐狸尾巴的那个瞬间 　　“我还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我的尾巴比较有魅力啊？” 　　白娅睁开眼睛，凝聚着太阳之火的金黄色双瞳直直盯着阿格狄拉特。 　　“很遗憾，针对雌性的灵魂起效的药物，对我似乎没什么用的样子。” 　　足以让整个世界的颜色为之颠倒的神力之光在下一刻炸裂开来。热视力从白娅的双眼中迸射，以光速命中根本不可能做出躲避的色欲之魔神。他的身体立刻被这几乎能融化和蒸发任何物质的高温烧得连灰都不剩。 　　可是白娅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她周身的神力之光开始向四面八方放射，反而完全进入了临战状态。 　　“刚刚那个不是你的本体吧？” 　　她一边开口问，一边环顾四周。 　　就像真神能够制作出化身一样，魔神也能制作出类似化身的“别体（aspect）”。因为这需要凝结他们很多的力量，所以做一个需要花一年，而且同一时间最多只能有一个。不过白娅之所以判断刚刚被她轰杀的这个阿格狄拉特并非本体，其实是因为如果他本体已真正毁灭，整个深渊第四十七层应该都会产生反应这里可是深渊。一只恶魔如果被杀死在深渊里，它就被彻底摧毁了，无论躯体还是本质都一样。 　　“精彩。” 　　果然，色欲之魔神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再度响起。 　　这家伙居然谨慎到连侵犯女性都用别体，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 　　“看来对于你的捕获，我必须采取最慎重的做法。” 　　这个魔神一边淡定地说，一边掀开了他事先安排好的底牌。四个魔神和四个恶魔领主突然凭空从房间四周的墙壁中出现，一齐朝白娅扑了过去。 　　老实说这个状况还真有点出乎白娅的意料。 　　这便是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所准备的真正作战计划。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古代粉红黏体对白娅的影响好像很弱。话虽如此，应该也不是完全不受影响，战斗力应该还是有所削弱。在这个情况下，四名神话级的魔神和四名传说级的恶魔领主一起出手，直接缩短距离进行肉搏战，不给她唤出化身和黄金大锤的时间，先手将她打倒这已经是阿格狄拉特用尽他所有的资源后，所能做到的最好布置。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78：扔石头的伤害与空手相等 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的能力强力并且凶恶，能够让各种雌性怀上新种恶魔，而且这些恶魔还会继承母体的大部分特征，并拥有超越母体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色欲之魔神是所有新诞生的魔神中，拥有最多恶魔领主部下的魔神这些恶魔领主都是他与一些至少传说级的强大雌性交配后生下的后代。他们在勉强臣服于阿格狄拉特的同时也彼此争斗，更企图将自己的父亲废黜并把他属于魔神的力量据为己有。这一切都会使阿格狄拉特感到愉悦。 　　甚至连那四个魔神中都有一个是阿格狄拉特的儿子。他是一个英俊的恶魔，有着亮红色的皮肤，四支手臂，以及一对漆黑的长角从他的额上弯向脑后。他也是最让色欲之魔神感到骄傲和自豪的后代，在凶恶和虚伪方面和阿格狄拉特相差无几，拥有“赤面之魔神”的头衔。 　　剩下的三个魔神则是被阿格狄拉特以各种方式要挟、胁迫、哄骗之后，今天才会跑来替他和白娅战斗的。 　　魔神与恶魔领主们同时从四面八方夹击，其中打头阵扑向白娅的是一个有着病态纯白色皮肤，瘦削，没有任何毛发的人形恶魔领主。白娅连黄金大锤都还来不及抽出就被它冲到了面前，而且它向白娅喷吐出了一团恶心的半透明灵外质粘液。只要被这股深渊灵外质给接触到，就算是神明也难免会一时间内行动受到妨碍。 　　然而在这正面袭来的灵外质即将碰触到自己之前，白娅便先发制人，反过来朝它吹了一口气。恍如暴风被压缩成块般压倒性的力量瞬间爆发，让这倒霉恶魔领主的身体像是被火车撞到一样，直接撞进房间对面那甚至掺入了基岩才打造出的墙壁里。 　　与此同时，第二个攻击白娅的则是一名魔神。它长着无数紫色的手，手的形状虽然和人类一样，但每只手全都有人体那么大，手长出来的地方，也就是它的“根部”是一颗同样紫色的大肉球，是个像把大量人类捏成球形，却又想要模仿人类一般，到处排列着眼球的扭曲存在。 　　它是“千臂之魔神”，数千年前诞生的新魔神之一，其每只手都拥有着不逊于泰坦的怪力。虽然持久力和永动机真神没法比这是个无可奈何的缺陷，但只要把这么多手臂一口气朝白娅攻去，一时之间就连白娅也会被压制！ 　　下一个魔神身披黑色大衣，头戴一顶高帽，看起来有点象是个精瘦而露着獠牙的男人，但却又发散出肉眼可见的恐怖气息。他是“惊惧之魔神”，残忍而恶意，以品尝他人的恐惧为喜悦的魔神。他是杀人狂和连环杀手的守护神，最喜欢那种能以一己之力令整个城市乃至于国家陷入慌乱的恶人。 　　最后一个魔神是一个浑身腥红的人形，躯体包裹在鲜血板结的厚绷带和数以千计直接嵌入体内锐如剃刀的金属残片中，从鲜血淋漓的双肩伸展开一对骨翼。它是“血肉之魔神”，和其他恶魔不同，这个魔神既不修炼肉体也不专注心灵，而是热衷于搜索足够强大的生灵，将他们化为自己“进化”的零件。健康的脏器、清洁的血管、锐利的眼睛……它会生擒活捉拥有这一类优秀血肉的生灵，然后把它们小心的摘除下来移植到自己的体内而且还会被移植在十分怪异的部位。 　　如白娅现在就可以看到，血肉之魔神的掌中接着一条人类的舌头，一对漂亮的蓝色人类眼睛还被缝进它的躯干正中。等于血肉之魔神来说，这种扭曲丑恶的移接才是真正将这些“完美”的器官最有效的发挥作用。 　　至于剩下的恶魔领主们，则是没有暂时没有必要赘述了。 　　那么，白娅现在该怎么应付这个局面呢？ 　　首先，捡起刚才用热视力炸碎墙壁时，滚到脚边的石头碎片。 　　接着，狠狠的往最先攻过来的千臂之魔神身上扔。 　　以上，行动结束。 　　被白娅投出的小石块瞬间穿过作为千臂之魔神核心的大肉球，打出一个大洞。 　　“嘎！？ ” 　　估计连它自己都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的千臂之魔神说出这句台词后，就彻底化为了尘埃。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深渊中魔神的数量就减少了一名。在深渊中被杀死的千臂之魔神已经连灵魂都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哎？” 　　剩下的魔神和恶魔领主们都停下脚步，发出很蠢的声音。 　　“‘千臂’被消灭了？” 　　“只用一颗石头？” 　　“那只是普通的白色石头吧？” 　　面对惊惧万分，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诸魔神们，白娅只是淡定地甩了甩尾巴。 　　魔神？ 　　区区一群能力和造型都毫无特色，也没有安娜狄艾尔那样足以干涉世界的权能，存在不到万年，只不过刚升到九十多级的恶魔，也敢在现在的自己面前自称“魔神”？ 　　不必再多说废话了。看到眼前的光景让这些魔神和恶魔领主们已经明白过来，站在它们面前的这只狐狸拥有的力量并不是自己能抗衡的。它们对白娅实力的估计出现了根本性的错误。 　　“你真的只是弱等神吗？” 　　阿格狄拉特的儿子，赤面之魔神忍不住开口问。 　　“老实说，这点现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白娅耸了耸肩。她的声音在世界间洪亮地回荡，有如万人齐声开口，让魔神们都不禁两股战战。 　　吞噬了深渊沉睡者之后，其实就连白娅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力量究竟算是什么等级。就某种程度而言，她自己反而还得收敛自己的能量，免得把自己现在的物质形态给撑破掉。 　　“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在哪里？” 　　然后她反过来向对方发问。 　　“哼，你难不成想要就这样让我出卖自己的父” 　　赤面之魔神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白娅伸出一条尾巴，随便捡起了脚边残留的一颗小石块。 　　“……非常抱歉，我明白了。” 　　这名英俊高大而骄傲的赤面魔神立刻选择了投降。 　　白娅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向目瞪口呆的惊惧之魔神也投出小石块，把它也砸死了。 　　“下一个想怎么死？”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79：打扫 虽然被称为“无尽”，但深渊实际上绝对不是无穷无尽的。它的层数确实非常非常多，多到目前为人所知的部分甚至只是沧海一粟。那些幽暗和遥远的底层甚至连恶魔们都不敢踏足。尽管如此，它的层数仍然不是无穷无尽的。每个单独的层面大小不一，最小的有大陆那么大，可是最大的也不过比地球的面积还要大一点而已。 　　深渊第四十七层，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的国度在深渊之中属于比较大的层面。 　　然后它现在正被白娅所蹂躏。 　　从白娅身上涌出的金色神力蹂躏着整个层面。 　　只见她从自己那九条毛茸茸蓬松松的大尾巴上拔下一根毛，向外一吹，这根尾巴毛就以一化十，以十化百，以百化千，以千化万，变成了成千上万个二头身的迷你白娅。她们拿着迷你黄金锤，向整个深渊第四十七层扩散。 　　就如白娅之前的百战百胜一样，胜利的女神将在这里取得更为辉煌的胜利将整整一层深渊彻底净化。 　　不过还是需要花点时间。 　　虽然也可以让迷你白娅们继续指数增长，要不了多久就能把整个深渊第四十七层全给装满，但就连白娅都不知道那样会不会导致什么不良后果。 　　哪怕不那么做，从白娅以及迷你白娅们身上源源不断放出的神力也已经形成了一片金色的领域，正在吞噬这一层深渊本身。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的银色宫殿本身已经被这领域吞噬了。这座宫殿的轮廓还保留着，形状也维持原样，但色彩却变成了金色。 　　每一块构成宫殿的石头和水晶，从外到内都被染成一片金黄，并且在神力的净化下微微颤抖。金黄色从门窗与墙壁的间隙里流进来，并且进一步地爬上墙壁、地板、天花板，还有恶魔们身上，眨眼间就完全覆盖了任何可称之为平面的地方。 　　“什么这是什么！？” 　　“呜哇哇哇哇哇！” 　　“救命啊！不要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恶魔们当然是吓得大声惨叫。有些恶魔因为害怕接近自己的金黄色而以武器挥砍，或者放出魔法射击云雾，不过这点小事当然不可能遏止真神的神力。这股金黄色一碰到它们就像圣水一样开始将它们净化，它们的身体都开始冒烟而且迅速分解。甚至有恶魔恐慌过头而开始攻击自己的身体，但是除了消失地更快以外并没有什么作用。 　　有些优秀的大恶魔们马上察觉到这股金黄色的本质，然后立刻以自己的方式施展了防御用的魔法。但这就象是试图用水桶对抗一拥而上的海啸一样，邪能的防护罩瞬间就被涌入的神力击溃，它们也同时被金黄色的波涛所淹没，简直就象是被投入金色的大海中一般。 　　照这个速度看来，这呈网状扩展开来的金黄色大概要不了两天就能充满这整整一层。 　　由于白娅们不停放出的神力，这一层的恶魔们和深渊本身都正在被净化。环境开始产生明显的变化，从原本邪恶萦绕的黯淡梦魇国度，逐渐转变成超现实的美丽田园。鲜艳的色彩和葱茏的奇异草木被迷你白娅们象是用画笔涂抹出来一样凭空出现，巨大的淡金色云彩占据了原本的黑暗天空，而且还呈现出狐狸的形状。 　　白娅正在重新打造深渊第四十七层这座舞台。 　　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现在不知道是有何感想，但他麾下的恶魔可没那么大胆子阻挡一柱这样的真神。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啊！” 　　尚未被金黄色覆盖的恶魔们掀起了怒号，然后开始向深渊的其它层面逃跑。有些强大的恶魔直接施展法术传送逃走了，但那些比较弱小的恶魔只能寻找距离自己最近的传送门。但它们没有足够逃离这个层面的时间。不要说财产无法尽数带走，传送门的交通流量也不足以让整个层面的所有恶魔都传送过去。 　　恶魔们很快就注意到这些残酷的事实。 　　陷于恐慌状态的恶魔们不必等金黄色的神力到达，就会因相互争夺财物和传送门而出现成千上万的死伤亡者。在愚蠢的恶魔们依旧抱头鼠窜之际，白娅的神力就会到达，然后无情地给予这些没来得及逃离的恶魔们以净化。 　　恐怕最后这一层会有八成左右的恶魔被净化。 　　反过来说，就是有两成左右的恶魔能逃脱。 　　这样的结果并无大碍，而且也是白娅计算之内的事。 　　苟延残喘的恶魔也会发挥相应的作用。 　　整个深渊中的恶魔是杀之不尽的。只要凡人一直犯下罪恶并且死亡，恶魔就会源源不绝地诞生。但这些苟延残喘的恶魔们却会将恐慌和疯狂等各种感情向更多其它层面的恶魔们传达胜利女神的强大，让瑟缩于白娅威光下的恐惧被强加给更多的恶魔。正是出于这种考虑，白娅才让一部分恶魔逃过一劫。 　　约莫一天后，整个深渊第四十七层的恶魔们几乎不是被净化，就是逃到深渊的其它层面去了。 　　白娅悬浮在这个层面的中心高空，强烈的金色光芒放射到整个世界里，猛烈得有如地上产生了一个太阳却又异于正常的火焰与旭日，不带有任何热度，只是单纯倾注于万物之上。 　　无论如何，只有一个恶魔肯定无法逃离这个深渊第四十七层。 　　那就是深渊第四十七层的主人，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他自己。 　　他被白娅抓住的儿子，赤面之魔神虽然在死前招供出一个他老子的藏身处，但理所当然地，阿格狄拉特的本体肯定不会藏在他让自己心怀鬼胎的儿子所知道的藏身处里。魔神以及恶魔领主们互相之间的关系就从来没法称之为“友好”，哪怕是父子之间的关系也罢。 　　尽管所有魔神和恶魔领主们之间表面上大都会惺惺作态，但其实暗地里也是尔虞我诈，都渴望最终能够吞噬对方。每个恶魔都是背后捅刀子的专家。互相之间能够威慑的时候倒也罢了，整个老家都被白娅一口气端掉的情况下，要是落魄的色欲之魔神真的逃到别的魔神或恶魔领主的领土上，大概过不了几天就被其他魔神们撕碎吃掉了。 　　所以白娅很淡定地在原地等啊，等啊，又等到了第二天，等到了整个深渊第四十七层全染上了白娅的颜色…… 　　她才发现阿格狄拉特居然真的已经跑了！ 　　这货居然毫不犹豫地就抛下自己的整个领土，所有势力，就这样二话不说地溜了！？ 　　难不成他有信心自己不会被投靠的对象给背叛杀掉？ 　　“……看来这家伙真比我想象中还有本事啊。” 　　这下轮到白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继续在原地傻等？好像有点蠢。 　　继续追杀色欲之魔神？可是白娅也不知道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于是费心琢磨了一会之后，白娅宣布自己的智力比不上对面，放弃了思考。 　　虽然直接传送回家也没什么不行，但既然都难得来深渊一趟了…… 　　“既然你们先惹上门了，干脆我也去袭击一下你们的大本营吧。” 　　她甩着尾巴，拉开一道通往深渊另一层面的传送门。 　　如果色欲之魔神再跑回来该怎么办？ 　　有成千上万的迷你白娅们会好好招待他的。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80：从白娅开始的极夜大战 焦热世界穆斯贝尔海姆，是深渊的第二十三层，由上古火焰泰坦兼炎之魔神史尔特尔统治的层面，其总面积约五亿平方公里。 　　焦热世界的统治者史尔特尔为了赢取极夜战争的胜利，准备了用死者的指甲制成的巨大战舰纳吉尔法（又名，亡灵渡者），扬言要和大量的亡灵以及火巨人一起席卷并烧尽方舟世界。 　　他是恶中之恶，是君临邪恶势力顶点的存在之一。 　　换言之，焦热世界是神域阿斯嘉特最大的敌对势力，也是所有敌对势力的大本营。即使让四季女神中具有最强战斗力的雷神托尔出战，单独一人的话也难以与之为敌。老实说要是能做到的话焦热世界早就被奥丁毁灭了。 　　所以当焦热世界之王，泰坦兼魔神史尔特尔发现出现在他领土上的白娅时，他心中实在是暗暗吃了一惊。 　　无论是作为泰坦也好，还是作为魔神也罢，史尔特尔都十分巨大。他的身高约三十米，肤色如同焦炭，是现存最古老也最强大的邪恶泰坦，具有无限接近真神的实力，体内储存的庞大能量足以随意发动能够烧毁整个世界的具有最大规模破坏力的炎之魔剑“莱瓦汀”。 　　降落到地面的白娅虽然被作为焦热世界居民的火巨人精锐部队，以及从别的魔神那里借来，在焦热世界准备船只的亡灵精锐部队团团围住，却仍然轻松地甩动九条尾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胜利之神白娅，你是来做什么的？” 　　史尔特尔警戒地望着白娅。 　　但是白娅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以一幅漫不经心地样子环顾四周。 　　在人类的视觉看不到，真神却可以准确观察的距离，焦热世界沿岸的船坞上，有一艘白色的大船。它并没有浮在海面上，而是被许多根木桩支撑在船坞边的地面上，看来是仍在建设途中。 　　那是长三公里、宽五公里的巨大战舰亡灵渡者，是史尔特尔为了极夜大战所准备，搭载大量亡灵和火巨人，用于进攻神域阿斯嘉特的船。 　　这能够在任何地方行驶，甚至能横渡空间的巨大战舰的完成，也是极夜大战开始的信号之一。 　　换言之，巨大战舰亡灵渡者的制造情况，直接决定着极夜大战开始的时间。 　　虽然白娅不懂建造船的技术啦，但光从外表上来看，亡灵渡者的建造进度最多也就完成了百分之九十。能够在短短几年内就完成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可是，极夜大战在白娅的记忆中，是应该在这两年内就爆发的才对。 　　这是为什么呢？ 　　说白了其实也很简单。 　　巨大战舰亡灵渡者是用死者的指甲作为材料打造的。换言之，出现大量死者的话亡灵渡者也就会更快的完成，反之若是太平盛世的话战舰的完成就会推后。 　　自从白娅降临方舟世界，大肆改变原本会发生的“事件”之后，究竟有多少原本会死去的人因为她的行动而没有死去呢？具体的数字连白娅都不知道，但至少已经是足以影响到亡灵渡者完成时间的剧烈变化了。 　　“快回答我，胜利女神白娅！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史尔特尔发出低吼。 　　他已经注意到白娅正在偷窥亡灵渡者的船坞了。 　　“怎么说呢……”白娅甩动着尾巴，“我本来只是顺便来这边看看，但现在我主意变了。” 　　亡灵渡者的建造再这样拖延下去的话，白娅都要担心自己离开凡间之前，极夜大战会不会开始了。 　　为了防止那种最糟糕的情况发生…… 　　“我是为了向迟早要爆发的事情里，提前投一颗石子而来的。” 　　这么回答的同时，一团金色的火焰从白娅的右手上爆发而出 　　在原本的极夜大战中，会有大量的怪物集结在一起与神域阿斯嘉特为敌，在其中拥有重大影响力的就是上古火焰泰坦兼魔神史尔特尔。 　　反过来说，如果能够在战争正式开始之前就打倒他的话，整个极夜大战的过程和结果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吧。 　　按照白娅和雅雪莉法的记忆，极夜大战顺利进行下去的话，火焰泰坦史尔特尔最终还是会死亡的。所以即使白娅现在把他砍死，也只是把这种状况提前了而已，结果都是一样的但或许就能在极大的程度上拯救其他人们的性命。 　　所以…… 　　“此剑是胜利，此剑是最强，此剑能斩裂焚尽万物，是净化邪恶的太阳之剑！” 　　随着白娅伸手从虚空中抽出了自己那金黄色、由太阳现世的光辉所化的【胜利之剑】，所有包围她的亡灵与火巨人，以及史尔特尔本人，都立刻变了颜色。 　　这个状况已经必须让史尔特尔出手了。 　　“全军登船！” 　　“什么！？”听到他命令的副官，火巨人之王苏努尔桑大惊失色，“陛下，纳吉尔法的建造进度才只到九成而已” 　　“现在是在意那种事的时候吗！？传我命令！全军登船！立刻起航！” 　　史尔特尔一边对部下怒吼，一边从虚空中抽出了一把巨大的剑。 　　那是长度足有二十米，剑身是接近黑色的银色，刀刃上不停闪现着红色火花，只要挥动就会产生火焰之雨，其完全爆发的威力能够烧尽整个世界的，魔剑中的魔剑。 　　白娅在身为毁灭之王时曾经以自己的权能为枢纽，扭曲了真实与幻想的界线，将这柄魔剑投影到自己手中。但实际上，炎之魔剑“莱瓦汀”乃是火焰泰坦史尔特尔的象征，是与其存在相依存的武器。 　　“此剑乃胜利，此剑乃最强，世间没有此剑不能切断焚尽之物，是弑杀神明的【禁忌之剑】！” 　　咆哮着与白娅相似但不同的神言，向手中的炎之魔剑注入最大限度的神力，史尔特尔朝白娅纵斩下的【胜利之剑】挥出了横向的全力一击。魔剑立刻激发出力量，属性类似但本质上又完全不同的两股神力开始互相撕咬，震天动地的冲击自双剑碰撞之处，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面积约五亿平方公里的这整个焦热世界穆斯贝尔海姆，深渊第二十三层，都开始在这神力的对抗下摇晃震动。 　　不，不止是“摇晃震动”那么简单。 　　深渊第二十三层上方那黄昏色的天空，如今正像被猛力拍打的玻璃一样逐渐龟裂开来，而且不断扩散到整个层面。 　　这下史尔特尔的部下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咆哮着命令部下们全军登船了。 　　不止是空气和大地，连这个层面的空间都发出噼噼啪啪的不祥声音，产生了闪电状的裂纹。 　　“虽然你大概已经猜到了，但姑且还是提醒你一下。”正用【胜利之剑】压制住史尔特尔的白娅平静地说，“这里不是物质界，也就是说，我不需要压抑自己的神力。” 　　“以我全部的神力，毁掉一个总面积和地球差不多大的层面，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这话伴随着痛苦从手上传来，传遍握持炎之魔剑的史尔特尔全身。 　　身体就好像要散架一样，压倒性的威力让莱瓦汀几乎要脱手而出。史尔特尔拼尽全力握紧，相对之下白娅手中的【胜利之剑】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感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力和体力正被白娅一点一点地碾碎。 　　这种事情就连弱等神中正面单挑战斗力最强的雷神托尔也不可能做得到。以史尔特尔的印象，光靠战斗的余波就震碎世界，这绝对不是弱等神能够做到的事。 　　举个例子来形容，如果让之前被白娅干掉的竞争与完美之神索萨来做这种事的话，至少也得需要十个索萨……不，恐怕还不够。 　　“难道说，你已经成为中等神了吗！？” 　　“怎么说呢？”白娅加大了向下压剑的力道，“与其说是成为了中等神，还不如说是‘和中等神差不多强’了吧在毫无顾忌地释放出全部神力的情况下！” 　　她眼中闪耀着炽热的太阳之光，无比洪亮的话音有如万人的齐声合唱，像雷鸣般来回震荡，正是白娅不再压抑体内庞大神力的表现。 　　神与神之间的每个位阶，都是堪称绝对的差距。挑战弱等神倒也罢了，区区泰坦和魔神，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中等神（以及高等神）。 　　就在史尔特尔即将支撑不住，即将被【胜利之剑】劈成两半时，他脚下的空间突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然后坍塌崩落了。他连忙在自己即将掉入虚空之前发动传送，逃到了正在起航的巨大战舰亡灵渡者上。 　　白娅倒也没有继续追击被这样折腾过的史尔特尔和他的军队，究竟还剩多少能够攻打神域阿斯嘉特的余裕呢？ 　　“为了保险起见，果然还是把这整个层面全部毁掉吧。” 　　这么说着，白娅向深渊第二十三层那黄昏色的天空伸出了手。 　　“不需要控制下手的力道，正适合我变成这个样子之后，第一次真正的全力以赴！” 　　她闭上眼睛，在脑中做出用手抓住这整个空间的想象，随后高声吟诵神言。 　　“吾之右臂乃司掌力量之物，必定击垮任何阻挡于前的敌人！【力量之右臂】！” 　　接着用力一扯。 　　正在传送逃离深渊的巨大战舰亡灵渡者的甲板上，火焰泰坦史尔特尔正用空虚的目光望着远处的白娅。 　　整个深渊第二十三层的空间已经被白娅灌注了神力的右手给扯碎了。天空一边发出玻璃被砸碎一般的声音，一边变成闪光的粒子一样的东西，分崩离析着掉落下来。 　　焦热世界穆斯贝尔海姆已经不复存在了，火焰泰坦史尔特尔他们能够撤退的大本营已经不复存在了。 　　换言之，不管他们愿不愿意…… 　　极夜大战的正片，必须开始了。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81：冻云之守护神 白娅被抓走了这件事实在出乎帕梅拉她们的意料。 　　不过老实说，就连白娅自己都没预料到。 　　所以理所当然地，帕梅拉她们一时之间确实陷入了混乱。等到她们终于冷静下来后，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麻烦。 　　一阵响遍大半个方舟大地的号角声突然自北方传来。虽然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但隐藏在身体深处的某种本能却让大家都立刻明白过来，这号角声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是四季女神中的四女，奥丁的小女儿，持有“守护”神职的女神莉格蕾朵，为了警告“诸神黄昏”的到来而吹响黄金号角加拉尔的声音。 　　这是先用蛮族的炮灰吸引锡安帝国的注意力，甚至把白娅都先引走的调虎离山之计。 　　浮空岛阿斯嘉特的最北端，是终年大雪的极寒之国格雷兹，女神莉格蕾朵所守护的区域。 　　也是阿斯嘉特距离北方大地最近的区域。 　　话虽如此，永远悬浮在天空中的浮空岛并不是用普通的军队能够攻打到的地方，低于中等神的存在甚至无法传送出入阿斯嘉特。因此焦热世界的君主，上古火焰泰坦史尔特尔才会与某位魔神合作，举全国之力花费数千年的时光用无数死者的指甲，打造出一艘长三公里、宽五公里的巨大战舰纳吉尔法（亡灵渡者）。它的内部搭载着大量的亡灵和火巨人，拥有能够突破阿斯嘉特防御结界的强度。 　　身高约三十米，肤色如焦炭的火焰泰坦史尔特尔伫立在船头，指挥战舰冲向极寒之国格雷兹。 　　好在守护之女神莉格蕾朵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吹响黄金号角将战争开始的消息传遍世界之后，她就装备上自己的神装，带领以施法者为核心组成的防御部队，在彩虹桥边摆好迎击的阵势，等待巨大战舰亡灵渡者的到来。 　　只见巨大战舰刚进入射程，莉格蕾朵在这数千年间设立于岸边的奇迹炮台便接二连三射出银白色的光弹，其中每一发都有着等同于极地暴风雪的威力。无数划破长空的寒冰光弹就像流星雨似的，在满载着火巨人的巨大战舰亡灵渡者表面炸开。对于火属性的火巨人来说，这些都是效果拔群的攻击。 　　当然，火巨人们绝不是会任由敌方安稳攻击自己的存在。巨大战舰的船体各处快速伸出几十门可怕的加农炮，并将缠绕负能量的碎骨和石头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船的甲板上，在被称作“末日使者”的火巨人战斗法师们呼唤下，像恶龙一样咆哮的岩浆和黑色的火焰如雨般往岸边的炮台上砸落 　　然后被偏转开来。 　　不知何时，女神莉格蕾朵的阵地上，居然响起了一阵奇妙的音乐。身高只有一米五，身体包裹在天蓝色的铠甲中，肌肤以及一对双马尾都完全是雪白的冬季女神手中，正举着一个和铠甲一样呈天蓝色，铭刻着大量金色符文，和她小巧的身躯非常不搭配的大盾。 　　那便是神器黄金号角加拉尔的战斗形态，“歌唱者·加拉尔”。这个神器是莉格蕾朵所同时掌管的“守护”与“音乐”神职之体现。只要将其敲响，歌唱者便会奏起天界的音色，给予同伴祝福，向敌人降下诅咒。 　　在这不可思议的音乐力量影响下，所有来自巨大战舰亡灵渡者的攻击的射程都莫名其妙地下降了一大截，连岸边都碰不到就掉了下去，完全就是在白白浪费能量。战舰甲板上的火巨人战斗法师们也都感觉到身体开始变得沉重，一阵阵的耳鸣开始妨碍他们魔力的集中。相较之下，那些受到祝福的岸防炮台的射程和精准度都凌驾于巨大战舰之上。 　　守护与音乐的女神莉格蕾朵虽然不擅长亲自战斗，但领导子民进行防御战的能力却绝对不差。象征其神职的歌唱者加拉尔在大规模战争中是极具泛用性的神器。 　　面对此情此景，上古火焰泰坦史尔特尔终于也开始行动了。虽然之前在白娅那边跌了个大跟头，但他好歹也是现存最古老也最强大的邪恶泰坦，具有无限接近真神的实力。 　　“报告状况！” 　　史尔特尔大声向部下们命令。 　　“战舰尾翼受损！速度无法保持！” 　　一名火巨人船员连忙回答。 　　因为白娅的关系，巨大战舰亡灵渡者这次本来就是还没建好就赶鸭子上架的。要是继续承受对面的攻击，什么时候坠毁都不奇怪。 　　于是史尔特尔从虚空中抽出了巨大的剑。这是长度足有二十米，剑身是接近黑色的银色，刀刃上不停闪现着红色火花，只要挥动就会产生火焰之雨，其完全爆发的威力能够烧尽整个世界的，魔剑中的魔剑，禁忌之剑“莱瓦汀”。 　　“最大战速突击！” 　　他一边对部下们下达命令，一边挥动了手中的炎之魔剑。这作为“浩劫”之代名词的魔剑立刻在空中激发出力量，高热呈放射状扩散开去，形成巨大的火云包裹住整艘战舰。寒冰光弹以音速逼近而来，但史尔特尔这次却完全无视其存在，继续让战舰往前直冲。伴随着烧红的铁块掉入水中般的声音像流星雨般袭来的无数寒冰光弹，伴随着微微的颤动，全部被炎之魔剑放出的高热火云在瞬间内蒸发。 　　趁着这个机会，巨大战舰向浮空岛的岸边猛冲过去。距离音源越近，歌唱者加拉尔的音乐效果就越强。史尔特尔也能感受到来自加拉尔的诅咒，但具有接近真神实力的他对于这种程度的负荷却完全可以忍受。 　　而且也必须忍受。 　　焦热世界穆斯贝尔海姆，深渊的第二十三层，已经被白娅连同空间一起粉碎了。无论是火巨人们也好，火焰泰坦史尔特尔也罢，都已经没有可以撤退的地方了。 　　也就是所谓的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而且还是被白娅一手缔造出来的。 　　当巨大战舰终于重重着陆在浮空岛上时，莉格蕾朵没有选择继续攻击，而是以炮弹为掩护，带着军队漂亮地撤退了。尽管近在眼前，但入侵的黑暗大军却毫无靠近他们，与他们短兵相接的机会。 　　莉格蕾朵也知道，这场“极夜大战”绝非自己能单独一神在岸边就解决的简单战争。只要能先给敌方造成一定损害，而且己方毫发无伤，这就已经算是一种成功了。 　　“史尔特尔陛下，我们要追击吗？” 　　他的副官，火巨人之王苏努尔桑恭敬地向自己的主人史尔特尔发问。 　　“不，我们就地安寨扎营，占领彩虹桥，维修船只。” 　　史尔特尔冷静地回答。 　　因为白娅的突然袭击，火巨人们原本准备的战备物资已经全部完蛋了，就连军队都没能全部登船。要是现在以这种以残兵败将组成的疲惫之师贸然进攻，反而会承受更大的损失。 　　火焰泰坦史尔特尔与守护女神莉格蕾朵之间的攻防战，现在才刚要开始。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82：Goddess down 浮空岛阿斯嘉特的总面积约为四万平方公里，几乎没有什么战略纵深。从阿斯嘉特北部登岛的火巨人与亡灵联合军团们就地安寨扎营后不久，浮空岛的其他地方也都看到那庄严华丽的彩虹桥在他们的蹂躏下崩坏粉碎。 　　传送魔法虽然可以在阿斯嘉特内起作用，但却无法出入。所以连接神域阿斯嘉特与外界的唯一传送通道就是这座位于阿斯嘉特最北边的彩虹桥。尽管火巨人们无法使用它，可是只要将其破坏，来自其它的援军们便也难以登岛了。 　　破坏掉这条通路之后，上古火焰泰坦史尔特尔便带着他的部下们向浮空岛的更深处进发。虽然享受一下杀戮和焚烧的快感也不错，但以史尔特尔现在的军队如果想要在阿斯嘉特进行持久战，恐怕只会输得更惨。他必须专注于自己真正的目标位于阿斯嘉特中央的奥丁神殿瓦尔哈拉。结出黄金苹果的神树伊登以及控制整座浮空岛的中枢机关都位于那里。 　　至于守护之女神莉格蕾朵和她的部队，史尔特尔则是交给了自己的盟友来对付。 　　约三层楼高的巨大人形骸骨大军正阔步走在战场上。 　　它们被称作“荒骷髅”，是一种大灾年后，由无数死于饥荒的尸骸汇聚起来形成的巨大不死生物。这些由无数饿殍驱动的死物仍然保有它们永无止境的饥饿，没有心智，只依靠野蛮的本能搜寻和吞噬它们能追猎到的一切活物。这些怪物时时刻刻都散发出使周围的生物感到极度饥饿和疲乏的超自然光环。即使在散发出光环的荒骷髅被摧毁之后，这些受到饥饿影响的生物仍然必须在真正吃东西填饱肚子之后才能缓解状况。 　　因为它们没有心智，而且身体只是一团尸骸汇聚起来形成的大骷髅，所以荒骷髅们根本不会受到神器“歌唱者加拉尔”的诅咒影响。除此之外，和火巨人不同，它们也不会惧怕极寒之国格雷兹的严酷环境与寒冷属性魔法攻击，是非常适合用来与女神莉格蕾朵交战的军队。 　　这些不死生物的领导者，正是火焰泰坦史尔特尔最主要的盟友暴食、瘟疫与不死之魔神赫狄尔。之前史尔特尔借来帮忙打造巨大战舰亡灵渡者的亡灵，也都是赫狄尔的手下。 　　此刻的她正亲自出现在这片战场上。外表上，她看起来是一位肩披鸦黑长发，美艳绝伦的女郎但这美好的外表仅停留在她的腰部以上。自腰部以下，这位不死魔神的身体便逐渐腐败发黑，最终只剩鲜血滴落的朽骨足尖。她一丝不挂，故意将这幅只该出现在限制级恐怖片里的猎奇形象完全对可怜的凡人们展现出来，但手中总是拿着在传统上代表死亡的巨镰。 　　赫狄尔是方舟世界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不死生物。虽然比安娜狄艾尔之类最古老的魔神们要年轻一点，但也是存在了好几万岁的上古魔神，拥有着无限接近于真神的实力。当她刚踏上阿斯嘉特，这具亵渎之身便在大地上留下了永久的创痕。瘟疫与毒疾从她的足迹上散布，幽影与恶灵自她的吐息中飞舞。 　　虽然女神莉格蕾朵的部队中也有许多使用神圣魔法的祭司，但阿萨神族和她们的牧师其实都不太擅长驱散亡灵。这是因为即使双方处于对立面，可是神域阿斯加德的部队和对面的构成实际上十分相似。阿萨神族的士兵大多都是信仰她们的战死者的英灵。英灵和亡灵尽管并不相同，但要说他们完全没有共同性那也是胡说八道。 　　坐镇于部队指挥中心的莉格蕾朵举起歌唱者加拉尔，解放出比平时更加强大的力量。在天界音乐的推动下，她的部队高涨更多的士气，得到更多的祝福，不断向前冲，但败相仍然逐渐笼罩了战场。不断增加的牺牲者数量，让莉格蕾朵肩头的压力越来越重。 　　看来这已经不是能让自己单纯用指挥能力就逆转过来的形势了。 　　“从现在开始，由我亲自出手。” 　　莉格蕾朵踏出指挥中心，以自己的千里眼望向战场的另一端。魔神赫狄尔现在也还没有亲自出手，正悠哉悠哉地站在自己的荒骷髅大军后面，欣赏战场的风景。她大概是在等莉格蕾朵出手，想着后发制人吧。 　　“莉格蕾朵殿下，请让我们追随您到最后一刻！” 　　“不可。若是与你们一起行动，我便会无法全力战斗。” 　　莉格蕾朵麾下的英灵部队们想要跟上她，但马上被她给拒绝了。 　　“不必担心。大神的加护与我等同在。” 　　说完这句话之后，莉格蕾朵便身化作一道白光，冲进亡灵大军之中。不知何时，一根细小的银色长枪出现在了莉格蕾朵没有持盾的右手中。就在荒骷髅们包围莉格蕾朵，向她挥下巨爪亦或是从口中吐出大量碎骨时 　　一道刺目的闪光突然浸染了整片战场。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方圆数十里内的大地居然开始像暴风雨中的大海一样翻滚起来。光是神力的余波，就能把成群的荒骷髅们炸成碎片。 　　一直都在等待对方女神出手的暴食、瘟疫与不死之魔神赫狄尔咧开嘴，露出残忍的笑容，握着巨镰向前走去然而还没等她走两步，一股突如其来的无力感就涌进魔神的意识之中。不但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连精神都模糊起来，让人站都站不住的疲倦侵蚀全身。 　　这是歌唱者加拉尔的诅咒之力。但连具有不死生物特性的魔神赫狄尔都能压制住的诅咒效果，和之前第一次与火焰泰坦史尔特尔交战时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 　　被这诅咒所影响到的赫狄尔终于被激怒了。她原本魅惑而美丽的脸孔扭曲成一个愤怒的鬼面，然后张口发出一阵刺耳穿脑、响彻云霄的哀嚎。这声哀嚎虽然没能完全震散加拉尔的天界音乐，但确实减缓了诅咒的威力。 　　与此同时，举着枪和盾的少女神也如迅雷般冲到了魔神面前。以她为中心，四周卷起了能让天地为之变色的巨大暴风雪。在令人目不暇接的刹那间，女神与魔神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至零，银色长枪与黑色巨镰互相碰撞，迸发出激烈的火花。从女神身上掀起的银色暴风雪吹散了从魔神那亵渎之身中散步出的瘟疫和毒疾。 　　归根究底，即使上古的魔神再怎么具有接近真神的实力，即使莉格蕾朵属于比较不擅长亲自战斗的神明，在正面一对一硬碰硬的战斗中，魔神也总是会逊色真神一筹的……可既然如此，阿萨神族为什么还要惧怕诸神黄昏的到来，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收集英灵战士（虽然实际上没派上多大用场）呢？ 　　……那当然是因为魔神的数量要更多啊。 　　就在莉格蕾朵手中的银色长枪即将刺中魔神赫狄尔时，一个身体生有狮鹫双翼，用漆黑坚硬的厚重钢铁铠甲将自己包裹着的巨大牛头怪物突然凭空出现在莉格蕾朵的身后。它双手抓着一把雕刻有交错的神秘符号，末端镶嵌着红宝石的巨斧，二话不说就朝莉格蕾朵劈落。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83：潜入救援？ 拆毁深渊第二十三层焦热世界的白娅回到锡安帝国西北军区指挥部时，白骑士的一个分队刚好又打退了一波蛮族的进攻。 　　只要有一两百名白骑士，大概就能守住整条边境长城吧。这么一想，我还真是创造出了非常不得了的新军事单位啊。 　　连白娅自己都忍不住这么想。 　　看到白娅回来的帕梅拉她们虽然很开心，但老实说眼下可不仅仅是开心就好的状况。 　　“白娅师父，从阿斯嘉特那边传来的消息，守护之女神莉格蕾朵被不死之魔神赫狄尔与钢铁之魔神夏尔狄古拉给俘虏了！” 　　嘛，这算是情理之中的状况。 　　白娅很冷静地想到。 　　虽然自己这几年来的活跃已经让这个方舟世界的发展和原本《方舟世界》游戏与官方小说中的剧情差别颇大，但原本在游戏的《诸神黄昏》资料片里，阿萨神族的四季女神中就会有三个被敌方boss俘虏，需要玩家去把她们救出来。 　　在白娅的记忆里，由于当时的玩家们已经因为《沦亡之冬》副本中希丽忒公主的死而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发现三柱可爱的女神被魔神们俘虏之后立刻有如惊弓之鸟一般。好几个大型公会联合起来挑灯夜战，以字面意思上的百万大军在不到三十六小时内，就踏平了三座魔神们的要塞，把被俘虏的女神们平安无事地救出来了。 　　换言之，只要白娅也在三十六小时内把被俘虏的莉格蕾朵救回来，应该就不会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了。 　　“给我一百名白骑士，我现在就带他们出发。”所以白娅很冷静地对身为白骑士团大统领的帕梅拉下令，“你和娜娜跟着我一起过去” 　　“关于这个，师父。” 　　然而还没等白娅的话说完，帕梅拉的脸上就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神情。 　　“娜娜已经自己跑过去了。” 　　四季女神中的四女，奥丁的小女儿，女神莉格蕾朵被两名魔神所打败了。 　　她的双手被火焰泰坦史尔特尔曾经花了九天九夜来锻冶的一根缚神的锁链反绑在身后，那模样就仿佛强盗们掳获贵族家千金小姐作为战利品一般。 　　和魔神不同，泰坦们是可以使用神力的。因此史尔特尔用自己的神力和权能，在原本属于莉格蕾朵的极寒之国格雷兹的土地上升起了一座活火山。他属下的火巨人们则是在这里花费数天的工夫，建立起了一座雄伟的神庙堡垒。驻扎其中的不仅有大群火巨人士兵，还有来自深渊的诸多恶魔。 　　魔神赫狄尔拖着莉格蕾朵的身子，把她拉到位于这座神庙堡垒中的拷问室里。扯到一个石头台座上面。这个台座上除了到处是阴森的斑斑血迹，还钉上了四条诅咒的锁链，上头各带了一只镣铐。幼小女神的手脚一一被镣铐所铐上 　　这个有着半朽之身的魔神脱下莉格蕾朵身上的铠甲，撕开她的衣服，欣赏着她像初雪般洁白的肌肤。 　　然后流出了口水。 　　暴食、瘟疫与不死之赫狄尔是全然纵情享乐，为满足自身的欲望而完全不在乎道德伦理的魔神。虽然腐朽枯萎的下半身让她不能再像凡人一样享尽身体的快乐，但她却另辟其道，将自己的愉悦全然聚焦在了饕餮一途之上以为弥补吞噬生灵的脑髓能让她品味到牺牲品的生活，撕咬活人的心脏则能使她体会到鲜血流溢的温热。 　　会崇拜这尊魔神的人不外乎两种人：追求成为不死生物的死灵法师，或者追求在口腹与感官上极致享乐，贪图纵欲的贵族或富人。即使刚刚入信的教徒一开始只是为了满足身心愉悦而崇拜她，当他们对正常享乐的激情陷入麻木以后，还是会开始寻求更加黑暗、堕落的刺激。 　　例如食人。 　　当然啦，即使是魔神赫狄尔自己，也尚未有幸品尝过一柱真神的滋味。所以在现在的赫狄尔眼中，被剥光拷在祭台上的女神莉格蕾朵，简直是一盘令她垂涎欲滴的美餐。 　　这可是字面意思上的那种秀色可餐啊。 　　这种剧情要是继续发展下去，比什么被触手调教可要命得多了。 　　猜到对方想要做什么的莉格蕾朵，脸上的表情也逐渐被不安所盘据。她早已做好了自己会在诸神黄昏中牺牲的心理准备。可是被魔神活生生吃掉这种死法也未免太可怕了…… 　　然而就在赫狄尔准备开始大快朵颐时，钢铁魔神夏尔狄古拉却推开拷问室的大门闯了进来。 　　“赫狄尔，你这是想要独吞她的神职吗？”肋生双翅的巨大牛头魔神低声咆哮，“要不是有我出手帮忙，你早就被她一枪捅回深渊了。她的神职是我的！” 　　“小心你那张嘴，牛头怪！如果没有我的荒骷髅军团，她根本不会离开被英灵军队保卫的指挥所！”赫狄尔恶狠狠地回敬，“她的每一滴血，每一滴肉，还有骨髓，都是我的东西！” 　　对于苦苦找不到晋升成真神的办法的魔神们而言，被活捉的真神就是个会让他们争破头的绝世珍宝。更麻烦的是，因为莉格蕾朵只有“音乐”、“守护”和“工艺”这三个神职，所以更是不可能让赫狄尔与夏尔狄古拉冷静下来平分。 　　首先，钢铁魔神夏尔狄古拉对“工艺”神职势在必得。只要将“工艺”神职与它原本就拥有的“钢铁”权能融合起来，或许它就能成为一柱有“锻造”之类神职的真神。另一方面，“守护”这个神职和“钢铁”也很搭。 　　赫狄尔除了想品尝莉格蕾朵的味道以外，对于成为真神当然也很感兴趣。可反过来说，暴食、瘟疫与不死之魔神能和剩下来的“音乐”神职扯上什么关系？难道要让赫狄尔去当“哀乐”之女神吗？虽然也不是不行，但这绝不足以填饱暴食之魔神的胃口。 　　两尊魔神互相瞪视，互相威胁。 　　恶魔的所有哲学理念的根基都建立在一个公理之上，那就是“世界上的交易都是零和的”。我赢，你就输，反之亦然。我的好处归我，而你的好处归你。你得到比我多的好处，就意味着我的损失。如果魔神之间能够轻易放弃独吞真神之力的执着，他们早就不会被归入恶魔之列了。 　　而如果不是因为恶魔之间总是离心离德，无法合作，正义的势力也没那么容易把他们打败。 　　“这样做真的靠谱吗？” 　　这大概是米雅莉今天第十次这样对娜娜问。 　　在她擅长的隐身秘法【无颜之王】帮助下，娜娜、米莉尔、米雅莉和亚历山大四人已经一起潜入了火巨人的神庙堡垒。堡垒的大门是一扇双开的精铁大门，表面以深渊语纹饰，旁边站着两名火巨人的守卫。守门对于火巨人来说明显是一种非常无聊的差事，因此他们都有些注意力涣散。如果是没有隐形的话倒也罢了，隐形的潜入者并没有那么容易被他们所看穿。 　　大门内宽广的走廊上，有两只硕大如象，有着炽热燃烧着的乌黑皮毛的深渊战犬在来回巡逻。它们有着敏锐的嗅觉，原本能够发现那些以各种方式越过大门守卫混入神庙堡垒的小贼，但米雅莉的【无颜之王】秘法连气味和声音都能消去。 　　尽管并不清楚神庙堡垒内部的布局，但米莉尔在大家进入神庙堡垒之前，就先施展高等魔法定位了女神莉格蕾朵的位置。所以大家只要隐着身按图索骥即可。 　　……话虽如此，正如米雅莉吐槽的一样，这件事真的能够那么顺利吗？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84：潜入不如强拆 归根究底，火焰泰坦史尔特尔亲自安排打造的神庙堡垒，其外围部分倒也罢了，核心区域里怎么可能会没有安排具备【真实视觉】能力的守卫呢？ 　　仗着【无颜之王】的隐身侵入神庙核心区域的娜娜她们最终还是被发现了。清澈的警钟声在整个神庙堡垒中回响，大批火巨人和恶魔军队赶赴她们的所在之处。暴露身形的娜娜她们陷入了不得不在敌方的堡垒里面和大批敌军开战的窘境。 　　身着黑钢铠甲的火巨人战士们在宽广的走廊中竖起巨大的长矛，列队向娜娜她们突击。满身倒竖着骇人尖刺和弯曲长角的长角恶魔盘旋而下，舞动带着倒钩的刺链。由于这里是火巨人们自己的堡垒，所以火巨人的魔法师们不敢在这里使用大规模的破坏法术，可尽管如此，他们仍然可以不停往军队身上施展增益魔法。 　　娜娜用不朽之盾挡下了绝大部分的攻击，米莉尔或是消去敌军身上的增益法术，或是反过来给自己等人加上。经历幻梦境之事后也颇有成长的亚历山大在敌阵中来回跳跃，不时让剑刃划过火巨人的喉管从沦亡之冬中就足以看出，这名魔法剑士确实挺擅长对付巨人。 　　然而无论她们打倒多少敌人，都看不到敌方大军的尽头。这样在杀完敌人之前，她们只会先被敌军淹没而已。唯一值得庆幸的就只有火焰泰坦史尔特尔本人现在不在这里，否则娜娜她们早就被敌人给打趴下了。 　　“果然这根本不靠谱啊！”在后方拼命射箭的米雅莉全力吐槽，“快逃吧快逃吧！” 　　“逃是没什么问题，可事到如今你们是打算怎么逃啊？” 　　白娅则是没好气地补上一句吐槽。 　　……就连娜娜和米莉尔都愣了两秒，才发现白娅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们的身旁。 　　“那么，火巨人们，恶魔们。我愚蠢的徒弟劳烦你们招待了。” 　　白娅又瞪了一眼自己的鲁莽的大弟子之后，才把视线转移到敌军身上。她无比洪亮的话语化作雷鸣一般的回响在空气中震荡，让原本正准备冲过来的火巨人和恶魔们都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废话也不多说了，有缘再见吧。” 　　和她的声音一起，金色的威光自白娅的身体发出，充满了四周。拥有质量的光芒化作成千上万把煌煌雷火之枪，瞬间便刺穿了所有火巨人和恶魔。连发出痛苦惨叫的时间都没有，他们的身体就被焚尽，灵魂全部被打入深渊。不仅如此，所有阻挡在雷枪轨道上的一切都被毁灭殆尽。 　　连一个动作都不需要，驻扎于神庙堡垒的所有大军就在顷刻间被白娅消灭了一半以上，堡垒本身亦是变得千疮百孔。 　　不管是作为敌人的火巨人们也好，还是作为部下的英灵战士们也罢，在诸神黄昏中都只不过是杂兵般的存在。白娅之前毁灭焦热世界时，就不知道已经顺手杀死了多少火巨人。至于英灵战士们……不管是在北欧神话里也好，还是在这场位于方舟世界的极夜大战中也罢，奥丁收集的英灵战士们其实都没派上过多大用场。 　　对于信徒和部下们有着慈爱之心的四季女神们姑且不论，在大神奥丁眼中，英灵战士真的只是用来拖延敌人脚步的炮灰而已。 　　别忘了，奥丁在所有英灵战士的灵魂上都刻印着会让他们在“下一次日落时”自动复活的符文魔法【古尔薇格】。只要大神奥丁没有陨落，这些英灵都是不死不灭的他们就真的只是为了消磨敌军的力量而被使用的炮灰而已。 　　至于为什么奥丁平时会摆出一副很重视英灵战士们的样子……只能说她的心肠切开来大概真的挺黑的吧。 　　仿佛是应和着白娅的话语一般，感受到上方情况的不死之魔神赫狄尔与钢铁魔神夏尔狄古拉也纷纷从空间中显现。但原本怒气冲冲的他们在看到来人乃白娅之后，脸上顿时都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看来白娅一口气干掉四个魔神和四个恶魔领主的消息甚至已经传到他们耳中了。 　　然而白娅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自顾自走向躺在石头台座上，全身装备都被卸除，被锁链锁在上头的守护之女神莉格蕾朵。只见白娅背后那九条大尾巴中的一条以肉眼难以辨识的速度闪过，锁住莉格蕾朵四肢的镣铐便全被斩断了。白娅又一挥手，莉格蕾朵那被不死之魔神剥掉的装备便立刻回到了她身上。 　　“……谢谢您，大君殿下。” 　　就连平时都面无表情的莉格蕾朵，都不禁因为白娅这轻描淡写就展现出的威严而稍稍显露出一丝恐惧。 　　白娅她，真的快要强过头了。 　　“还能战斗吗？” 　　白娅很淡定地问。 　　莉格蕾朵连忙点了点头：“可以。” 　　“那么不死之魔神就交给你对付了。至于钢铁之魔神……”白娅说到这里，回头又打量了一下自己身后的伙伴们，结果还是叹了口气。 　　让娜娜她们对付魔神还是太托大了。 　　趁着钢铁之魔神夏尔狄古拉还没反应过来，白娅从虚空中抽出黄金巨锤，然后猛然朝它投掷过去。肋生双翅的巨大牛头魔神下意识地举起它那镶嵌着大红宝石的巨斧，想要将白娅的攻击架住，却忘了这是对付白娅的黄金巨锤时最错误的选项。 　　它那被巨锤击中的巨斧立刻粉碎化为金色的光点，然后白娅朝着变成赤手空拳的它拔腿就冲过去，一脚踢向牛头魔神的额头。这如陨石撞击地面般让大地都为之颤动的一脚居然没能把夏尔狄古拉的脑袋直接踢爆，只是踢碎了包裹它全身的黑色厚重铠甲，并且把它踢翻在地，头上星星盘旋。 　　与此同时，莉格蕾朵也反应过来，舞动银色长枪攻向还不确定自己是该逃该战的不死之魔神赫狄尔。这一次这柱女神可不再有会输的理由了。 　　这件事之后的发展也不必多谈。钢铁之魔神夏尔狄古拉被白娅的黄金巨锤所葬送，被分解成光之粒子永远消失了。不死之魔神赫狄尔则是被莉格蕾朵用长枪刺死，重新打落深渊之中，至少这场极夜大战中是没机会再跑出来闹腾了。 　　啊，这么一看他们的戏份简直少得可怜。不过现在也不是感慨这种问题的时候了。 　　现实并不像游戏那么简单。即使领头的魔神被打倒了，他们的部下也不会自动倒地死掉或者凭空消失。在阿斯嘉特这个空中孤岛上，这些怪物也不可能自己撤退回家。 　　所以理所当然的，它们迟早还是会被剩下的其他魔神们收编。 　　在神域阿斯嘉特的许多地方，神与魔之间的战斗仍在继续。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85：极夜大战进行中 位于神域阿斯嘉特南方的战士之国斯罗德万，是阿斯嘉特中除了奥丁神殿瓦尔哈拉以外拥有最强军事实力的地区。负责守护这里的乃是四季女神中的次女，战争、矿业、锻造与雷霆之神托尔，是四季女神中战斗力最强的一柱。 　　尽管白娅在过去玩《方舟世界》游戏时曾经与三十九名伙伴一起联手将雷神托尔打倒，夺得了她手中的神器雷神之锤“米尔尼尔”，但至今也仍然对她的力量印象深刻。 　　现在，雷神托尔部下的英灵与一支恶魔军队正在斯罗德万的南部与北部持续对立着。 　　与大神奥丁或是她的姐妹女神们不同，雷神托尔麾下的英灵战士是比较特别的。她们源自居住在战士之国斯罗德万里的一个被称为“亚马逊”的人类亚种。她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不仅世代信奉雷神托尔，而且从小就被训练成为战士，拥有优秀的身体机能及战斗技巧。正因如此，她们有着与普通人类不同的男女观念，认为女性就应该拿起武器作为战士去保护柔弱的男性，而男性则应该在她们出去的时候乖乖看家。 　　这些亚马逊战士死后，灵魂就会进入雷神托尔的神殿，成为她麾下的英灵女战士。战士之国斯罗德万的军事力量就由这些英灵女战士们所组成。 　　换言之，在这个战士之国斯罗德万，是由女性掌握着军队及政务的实权与核心。男性只能从事生产活动，负责采矿或是种植。 　　雷神托尔和她的英灵女战士们都十分英勇善战，她本人也是优秀的指挥官。恶魔军队如果试图与她们正面对着干，那绝对是自讨苦吃。或许正因如此，这支恶魔军队的表现非常奇怪。它们既没有打出自己的来源旗号换言之，没有人知道它们是哪尊魔神麾下的恶魔而且也不在正面战场上与敌人战斗，而是潜入山林进行游击，也不主动攻击托尔军的城市。 　　这种简直称得上消极的做法，反而让战局陷入了胶着。 　　和她们最小的妹妹不同，雷神托尔是喜爱亲自投入到战阵之中的女神。有着宛如巧克力牛奶般褐色肌肤的她留着深金色的长发，用皮绳简单地扎成鞭子，佩戴着巨大铁手套的右手轻松挥舞雷神之锤，深紫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强而有力的锐利光芒。 　　托尔的外貌也相当出众，浑身洋溢着一种超群绝伦的存在感，亦可以称之为原始的强大力量。她只在胸口和腰际各裹着一块色彩美丽的布料，布上交织着复杂的花纹，腰间还系着一条黄金打造的腰带。展露无遗的手臂、双脚、肩膀和小腹都像皮鞭般紧实，没有一丝赘肉，而且布满了白色的疤痕，像勋章一样夸耀着雷神的勇武。 　　雷神托尔麾下的部队只有英灵战士的步兵，而这支恶魔大军的组成却花样繁多，理论上应该是恶魔们比较占便宜才对，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轰鸣吧！化为尘埃，支离破碎！雷神之锤·米尔尼尔！” 　　神锤被她朝着敌军投掷出去，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霆巨响。整个战场都因此震动起来，扬起弥天的尘土。数秒之后，划开尘土的神锤便又飞回托尔手中。而被神锤击中的地方，则是已经只剩下一个被陨石撞击过一般的环形山凹痕。原本位于那里的恶魔军队在这一击之下，身躯、血液都化作尘埃，名副其实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除了白娅以外，持有雷神之锤的托尔便是凡世间拥有最强破坏力的弱等神……不过老实说白娅真的还能算是弱等神吗…… 　　总之，在哑然失声的寂静之后，侥幸没在这一击中丧生的恶魔们便瞬间陷入了恐慌。就算恶魔们在人间被杀掉并不会真正毁灭，它们也不会想象现在这样被杀着玩啊。 　　与此同时，托尔麾下的英灵女战士们也向被托尔吓破胆的恶魔残军们发起了雪崩一般的突击。单独的高级恶魔或许比单独的英灵女战士要强，但只要用具有高机动力的英灵女战士组成的小队把它们分割开来，各个击破即可。 　　战况一面倒。丧失斗志的恶魔军被英灵女战士们追击着，仓皇败走…… 　　……可是仔细想想，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这支恶魔军队侵入战士之国斯罗德万也已经有好几天了，理应知道雷神托尔的力量。可却仍然如此束手无策，一击即溃，这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然而过于耿直的雷神托尔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浮空岛阿斯嘉特的中央，大神奥丁的宫殿瓦尔哈拉就坐落在这云雾缭绕的山顶上。 　　和根据气温气候的不同而划分成春夏秋冬的四季女神与四季国家不同，这块土地没有什么居民，奥丁也不需要仰赖自己的子民。英灵战士只不过是炮灰，归根究底，奥丁只需要自己的力量就够了。 　　她一个人就能把来袭的所有恶魔和巨人全部歼灭，即使白娅在释放全部力量的情况下，也未必能够与奥丁同台竞技。不管是哪个魔神还是邪恶泰坦，挑战这样的存在都是不明智的。 　　但火焰泰坦史尔特尔仍然选择这么做。 　　带着自己剩下的部队，乘上勉强修复好的巨大战舰亡灵渡者，史尔特尔侵入了瓦尔哈拉的空域。 　　这是没办法的事瓦尔哈拉及其周遭的山脉被大神奥丁布下了第二层结界，同样没办法以传送魔法直接出入。如果以普通的方式侵略瓦尔哈拉，大概在半路上就会被神枪冈格尼尔轰炸到全军覆没。现在史尔特尔让亡灵渡者在云层中隐秘航行，如履薄冰，但是…… 　　“三点钟方向有高能神力反应！”战舰的舰桥上，火巨人船员发出悲鸣，“是、是冈格尼尔！” 　　巨大的神之枪化作耀眼的流星，以音速的二十倍朝着巨大战舰准确地飞来。这世上没有这枪所无法贯穿的东西，光是这速度和热量就足够在命中巨大战舰之后把它炸成碎片。 　　这份力量乃是真神威严的体现，而且绝非奥丁的全力以赴。实际上，这根本只是奥丁的随手一击而已。 　　“不要慌张！主炮发射【鬼灵弹幕】！”史尔特尔对着因为冈格尼尔而陷入恐慌的部下怒吼，立刻下达指示，“然后，右满舵躲开攻击！” 　　巨大战舰亡灵渡者的船体各处立刻快速伸出四门可怕的大炮，向袭来的神枪冈格尼尔投射出一波被它所束缚的怨灵作为炮火。冈格尼尔的物理攻击力已经大到溢出了，用物理性质的障壁去阻挡它根本毫无意义。但这种纯粹的负面灵魂能量，或许反而可以偏移一下冈格尼尔的前进路线。 　　如果防御不住，那就尽量偏转话虽如此，事情并不是那么顺利。放射出万丈光芒的神枪在击碎所有挡路的怨灵之后，仍然笔直朝巨大战舰飞来。史尔特尔只能冲上战舰的甲板，拔出炎之魔剑莱瓦汀，注视着前方的光枪。 　　火焰泰坦史尔特尔曾经在上万年前就与大神奥丁交过手，之前还和白娅过了一招。偏离一柱中等神的攻击偏离神枪冈格尼尔的轨道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他比谁都要清楚。 　　冈格尼尔的投掷不但具备超高速和特大的威力而且还是必中，恐怕是有史以来最强的投掷攻击。而且这个所谓的必中完全不讲道理。不管逃到什么地方都会追过来，就算是在中途想要用障碍物挡住，也会将其突破又或者干脆换个方向重新飞过来，直到击中目标为止威力都不会有所衰减。 　　一旦陷入被冈格尼尔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甚至会因为神枪速度过快而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就被捅死了。要是和认真起来的大神奥丁敌对，现实就会变得如此残酷。必中之神枪冈格尼尔的攻击就像命运一般无法阻挡。 　　……但是，史尔特尔是为了战斗而经过彻底锻炼的火焰泰坦。是如字面上一般，为了改写诸神黄昏的命运和寻求胜利，每天都在超越自己的极限，锻炼自己的肉体和精神的强者。 　　“区区被创造神所注定的命运，就由我来超越！” 　　向手中的炎之魔剑莱瓦汀注入最大限度的神力，他朝飞来的冈格尼尔挥出了全力的一击。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立刻响彻天空。被注入神力的两把神器开始互相撕咬，剧烈的冲击伴随着痛苦从手上传来，传遍史尔特尔的全身。 　　时隔没几日就再一次正面挑战中等神级别的攻击力，对史尔特尔来说简直是无谋的愚行。 　　但是 　　“这又如何！” 　　火焰泰坦两只手臂的肌肉都成倍膨胀起来，涌出了无比的力量。 　　“奥丁，你非常强，强得令人发抖但是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输给你！” 　　他使劲全力把双手握紧的莱瓦汀向前推，渐渐剥去包裹着冈格尼尔的神力。最终，用尽神力的冈格尼尔就这样被推开，化光消失。 　　就这样，巨大战舰亡灵渡者成功降落在了瓦尔哈拉周边的山脉中。 　　“史尔特尔，看来余因为怀念汝在上次大战时就展现过的愚勇气势，有点玩过头了。” 　　在瓦尔哈拉神殿的正中央耸立着的黄金宝座“希利德斯凯拉夫”上，一直闭目养神的奥丁突然睁开眼睛嘟哝道。 　　闪烁着智慧之光的碧蓝色左眼，象征神圣的纯白色长裙，就好像孩子般娇小的身躯，却散发着远凌驾于四季女神之上的压倒性威光。虽然外表娇小如同幼女，但她毕竟是这神域阿斯嘉特的主神。长居于人间的真神之中最为强大的一柱。 　　她张开手掌，让化光归来的神枪冈格尼尔回到手中。 　　握紧神枪，便是战斗的信号。侍立在奥丁身边的英灵战士们不等主人的指示，便陆陆续续开始准备起来了。 　　“差不多该结束游戏时间了。且让余亲自整顿一下状况吧。” 　　就这样，大神奥丁终于正式参与到了这场极夜大战之中。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86：梦魔 守护东部天空的女武神之长，“春风之战铠”布伦希尔德，主司位于浮空岛阿斯嘉特东方的草原与牧歌之国艾达，也是第一个打退她守护区域中所有敌军的四季女神。 　　其原因说白了倒也很简单：因为她人多啊。 　　真神的力量虽然强大，但长居于人间的真神大都不擅长“同时出现在复数地方”，也就是制作出自己的化身，尤其阿萨神族更是如此。即使能够制作出化身，一两个也就是极限了。 　　然而这个常识对布伦希尔德并不通用。以大姐布伦希尔德为首的女武神九姐妹虽然看起来是九姐妹，甚至存在各自不同的性格、人格、记忆，但本质上却是连接在一起的。除了大姐布伦希尔德之外，剩下的八个妹妹其实都是布伦希尔德的特殊化身，是九人一体的团队。 　　尽管作为代价，布伦希尔德只有其他弱等神一半的战斗力可只要全部加起来那就变成4.5个弱等神的战斗力啦。尤其是在对付大量敌军的情况下，只要两三个女武神一起行动，就能以极高的效率清扫散播到各地的敌军。就算遇到魔神或泰坦，她们也能联手打倒。 　　与此同时，在白娅的帮助下，守护之女神莉格蕾朵那边也完全打败了位于极寒之国格雷兹的火巨人军团。虽然两边都还剩下一些被打散流窜的乱军，但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另一方面，正和来源不明的恶魔军团陷入胶着战的雷神托尔治下的战士之国斯罗德万，则是迎来了一批援军。 　　“好久不见了，托尔殿下。” 　　带着米莉尔、米雅莉和亚历山大和一个白骑士连队来到这里的娜娜虽然面带笑容，但仍然看得出颇有些疲倦。 　　因为鲁莽闯入火巨人神庙堡垒的关系，娜娜和米莉尔事后都被白娅痛骂了一顿。 　　“或许你们觉得这场极夜大战至今为止我们都打得一帆风顺，可这也只是因为我确实搞出太多花样的关系。” 　　用古斯亚斯树的苹果代替逐渐枯萎的神树伊登的金苹果，事先封印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消灭八岐大蛇和不可名状的深渊沉睡者，培养一人就能破军的白骑士军团，大闹深渊干掉一大堆魔神，拆毁焦热世界逼迫史尔特尔在不完备的情况下开战，帮助莉格蕾朵击退不死魔神赫狄尔这些事情全是白娅的功劳。 　　老实说，若不是白娅自降临方舟世界以来搞出那么多花样，极夜大战根本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一帆风顺的样子。白娅事先破坏掉太多“敌方势力”，增强太多“我方势力”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娜娜她们就能随便浪啊。要真把自己浪死了怎么办？ 　　好吧，就算浪死了其实也有办法复活，而且死亡也不是结束，只不过是灵魂先去天界和赛兰丝一起过新生活而已。但万一被魔神俘虏，变得生不如死可怎么办？ 　　所以白娅这次很生气。 　　极夜大战已经是最后的大战了，白娅所担心的一切都会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告一段落。她当然不希望自己最重要的弟子在这个时候惹出事情来。 　　但是，白娅也不可能因此完全否定娜娜的意愿。 　　因此白娅拨给娜娜一百名白骑士，嘱咐娜娜千万小心之后，还是先去处理另一边的事情了。娜娜尽管有些沮丧，但这个天性乐观的小丫头恢复心情的速度倒也挺快，很快还是振作起来了。 　　“好久不见吗？对于人类来说几年确实也算是不短的时间了。好久不见啊，娜娜。” 　　有着豪爽的性格，在娜娜在阿斯嘉特修行期间就和她成为朋友的雷神托尔伸出没有戴手套的左手，大笑着拍了拍娜娜的肩膀。尽管这是她在没有认真用力的情况下以非惯用手拍的，但娜娜居然能纹风不动地撑住，仍然让托尔略吃一惊，并且显得更加开心了。 　　“哟，娜娜你的实力果然长进不小啊。连我的英灵女战士团里都没有哪个英灵比得上你了。” 　　“我倒是觉得自己还差得远呢……” 　　想到自己在火巨人神庙堡垒中吃的鳖，娜娜还是有那么点郁闷。 　　雷神托尔的英灵女战士团与无名恶魔军团之间的胶着战，目前的前线位于一座小镇。所以当天晚上她们就和英灵女战士们一起，在这座小镇就地休息了。 　　……然而也正是这个晚上，发生了大家都意料之外的事情。 　　就在娜娜躺在床上，意识开始迷糊，即将进入梦乡时，她突然感觉一股阴冷的能量正在朝自己缓缓涌来。 　　一道黑影逐渐从她的意识中浮现而出。 　　那是一个阴郁的帅哥，长着蝠翼和弯曲的角，身体布满结实的肌肉，有着一双热情的眼睛。他的皮肤有些偏灰色，而且如丝般顺滑，渗透着黑暗的魅力。 　　这个男性是如此之可怕，又是如此之诱人。他的视线直直地刺向娜娜迷糊的意识。如果是普通的女性，甚至其他刚踏入传说级的女性，此刻都会因此全身僵直，连弯一下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吧。 　　但娜娜和这一套之间的相性实在很差。 　　猛然睁开眼睛，娜娜高高举起了铭刻着白娅形象的不朽黄金盾。满溢而出的神力波动立刻把这名奇怪的男性震飞，也让娜娜的意识为之清醒，看出了这名男性的真实身份。 　　“梦魔！？” 　　梦魔（incubus），也被称为男魅魔。正如其名，就像魅魔是负责勾引男性使其堕落的恶魔一样，梦魔则是潜入女性的梦中勾引女性的恶魔。可是对进入过幻梦境的娜娜她们而言，试图在梦中对她们捣鬼实在是个有点不明智的做法。现在的娜娜光靠本能和脊髓反射就能抽出黄金盾把这种水准的恶魔按在地上摩擦。 　　趁着这个倒霉的梦魔还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娜娜抽出精金封魔镣铐就先把他给拷了起来。尽管梦魔和魅魔都会使用始源魔法的【高等传送术】，但只要拷上这种审判庭出品的镣铐，任何空间移动的意图都会被阻止。 　　（为什么会有梦魔袭击我？） 　　然后娜娜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偶然之间，她抬头望向窗外的夜空。此刻正浮在夜空中的，是闪耀着妖艳光辉的血月。 　　血月的月圆之夜，正是最能发挥魅魔们力量的时候。故意选择这一晚发动袭击，要说是突发奇想也有点不太可能吧？ 　　（等等，换句话说……） 　　娜娜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冲出房间，打开附近的房门，就看到米莉尔脚下躺着一只被光之锁链五花大绑的梦魔。 　　不愧是米莉尔，就连在友军驻地睡觉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布下各种结界。 　　至于米雅莉那边，则是因为她和男朋友亚历山大一起睡的关系，措手不及的梦魔直接被亚历山大给痛打了。 　　果然这根本不是针对娜娜或者某个人的袭击，而是针对整个英灵女战士团的袭击！对托尔麾下只有女性的英灵女战士团来说，梦魔确实是一种很有效的恶魔。考虑到今天是血月的月圆之夜，若非娜娜她们正巧今天赶到，没准英灵女战士团真的会吃个大亏。 　　“白骑士团第二连！”娜娜连忙对驻扎在附近的部下们下达命令，“找出这些恶魔，全部抓住！” 　　得到命令的白骑士们立刻展开了行动。他们催动神力，以天空为眼，顷刻间便锁定了小镇内所有恶魔的位置。他们接着又立刻分别传送到那些恶魔们身边，再以神力震荡周围的空间，使得任何其它传送的效果都被自己所搅乱。 　　没过几分钟，潜入小镇的五百只梦魔就全部被白骑士们抓住了。 　　白骑士也好，英灵女战士们也罢，都不太擅长审讯犯人。但米雅莉以前可是在郁金香联邦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在她的拷问下，就连石头也会惨叫着开口。 　　然而就在第一个梦魔受不住刑时，他的身体中突然冒出黑色的地狱火，把他自己给烧死了。 　　这个画面看起来实在有点眼熟。 　　“这不是安娜狄艾尔玩过的把戏吗！？” 　　米雅莉对此又惊又怒。她们都吃过安娜狄艾尔的亏，见到这幅场面实在有些惊弓之鸟。 　　米莉尔也连忙拿着法杖上去采样分析，却很快就因为自己得出的结论而皱起眉头：“这确实是安娜狄艾尔的手法，但并不是她本人的能量。” 　　换句话说，这是有某个别的魔神派出了这些夜魔，然后在他们身上施加了安娜狄艾尔的法术。 　　究竟会是哪个魔神做出了这种事呢？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87：灾厄的巨人 深渊的第570层是个会令任何来自其它世界的人都为之惊叹的地方。 　　这个层面不管怎么看都如同极乐天堂一般。青翠的陆地被山峰均匀的分割成细块，物产丰富的海洋在振奋人心的永恒日落下被染成红色。充满活力的城市由闪光的大理石建筑构成，沿着街道两侧分布着雕琢精美的雕像与立式柱子。 　　与其说是深渊的一层，这里更象是浪漫画家笔下的一幅油画。 　　但在这动人的风景下，隐藏着一个致命的事实：如果要说这里是天堂的话，那也是只属于一个人的天堂。 　　在有着穹顶高塔和天窗庭院的巨大宫殿中，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正倚靠在自己的宝座上。她的穿着暴露出酥胸与背线，笑容在她的唇间浮现。从额头伸出的弯角将自己银白色的长发捋在了后边，同样银白色的宽大蝠翼从背后伸展开，一条扁平而修长的银白色恶魔尾巴的末端结着一枚弯刺，而流转着火红色妖光的双眼则是比身体的其它部位都还要抢眼得多。 　　这股红光是由她的邪能所放出的，所以储存在她体内的邪能越多，这道妖光也就越加诱人。 　　“魔神陛下的使者阁下特地自远方来到我这新进恶魔领主的小小领土，不妨先润润喉如何？我已经让人准备了饮料，不嫌弃的话请尽情享用。” 　　深渊第五百七十层的新恶魔领主，魅魔女王薇露莎一边笑吟吟地说，一边摇响了手铃。 　　在房间外头待命的女仆们立刻静静走入，手上端着擦得亮晶晶的银盘。这些受过严格训练的女仆都有着既利落又优美的动作，都是经由薇露莎亲手训练出来，多才多艺的魅魔仆人。她们放下饮料与甜点并行完礼后，就迅速离开了房间。 　　薇露莎面前不远处，她口中的那位“魔神陛下的使者阁下”，则是一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恶魔法师。这名恶魔法师面无表情地拿起精雕细琢的水晶杯，喝了一口这层深渊那图画般美丽的田园中出产的最令人陶醉的葡萄酒。 　　“那么，魔神陛下的使者前来拜访我这位新进的恶魔领主，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呢？” 　　她笑眯眯地对恶魔法师问。 　　薇露莎成为恶魔领主的时间相当短只有短短几年，因此这一地位还十分不稳固，就连她自己也深知这一点。为了巩固自己的领土和权威，她和乐意与一尊魔神前辈合作。 　　虽然这尊魔神前辈最近的遭遇似乎有些倒霉，但这对薇露莎来说其实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如果能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捅他一刀的话，薇露莎没准能借机成为魔神呢。 　　“简单地说，我的主人想要请魅魔女王用手下的魅魔办一点事。” 　　作为使者的恶魔法师直截了当地说。 　　“哎呀，要做什么？” 　　薇露莎露出感兴趣的样子，睫毛忽闪忽闪地翻飞着。 　　“‘亚马逊’这个居住在阿斯嘉特的人类亚种，你应该知道吧？”使者仍然面无表情地继续着解释，“虽然战士之国斯罗德万的军队都是女性，但这个国家并非没有男性人类存在。” 　　这句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薇露莎微微眯起眼睛。她并不愚蠢，因此从使者的这句话中已经能察觉到对方的目的了。 　　“也就是说，魔神陛下想要借用我的魅魔孩子们，去诱惑战士之国斯罗德万那些从事生产业的人类男性？是为了以此切断敌人的补给线吗？” 　　“不，并非如此。” 　　使者摇了摇头。 　　在娜娜她们以及白骑士团第二连的支援下，英灵女战士团与无名恶魔军队之间的胶着逐渐被突破。前线被一口气向后推，眼看就要将所有恶魔都驱逐到战士之国斯罗德万的国境外了。 　　然而就在这个关头，后方却传来了一个名叫里萨的矿山城镇被恶魔军队袭击的急报。 　　正如之前所说的，在这个战士之国斯罗德万，军事力量是完全由女性组成的，生产活动则是让男性负责。因此矿山城镇里萨的绝大部分居民都是没有受过战斗训练的男性人类。如果不赶快援助他们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恶魔给屠杀殆尽。 　　所以雷神托尔不敢怠慢，立刻带着一批英灵女战士的精卫队，和娜娜她们一起赶往里萨镇。 　　然而在里萨镇遇到的状况却和她们预料中有些不太一样。 　　里萨镇中心的广场上，全镇的男性都被纠集起来，手被绳子反绑在身后，由一小群恶魔所看守着。 　　广场周围的空间被复杂的神话级魔法所干涉，就连真神也无法随意传送进出，对于不擅长施展魔法的雷神托尔来说更是如此。担心子民被当成人质的她刚想走上前去，就被恶魔抵在镇民脖子上的大刀给喝止了。 　　“把我的子民还来！” 　　托尔怒视着恶魔。如果真把她逼急了，光靠挟持人质绝对逃不过雷神之锤的制裁。 　　“那就交换吧。”对面领头的一个恶魔法师面无表情地说，“只要托尔女神殿下独自过来，我们就把你的人民放回去。” 　　这是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种水准的恶魔军队，即使在近距离朝雷神托尔一拥而上，也只是被她用拳头就能打翻的程度而已啊。 　　虽然托尔心中并非全无顾忌，但考虑到现在这些被俘虏的子民们比自己更危险，她还是毅然同意了这个要求，向广场中心走去。途中，她与被释放的人质们擦肩而过。这些男性镇民们的状况看起来倒也还好，应该没有受到折磨或严刑拷打。 　　然而就在男性镇民们走到英灵女战士团之间，雷神托尔也走到恶魔军队的包围之中，等着看它们接下来要玩什么花样时…… 　　和女战士团接触到的男性镇民们，突然就拔出武器朝英灵女战士们发动突袭！ 　　米莉尔她们事先就有考虑过人质被魔法洗脑的可能性，所以暗中早已检测过男性镇民身上的魔力反应，但其结果却只让现在的状况显得更加匪夷所思这些男性完全没有被魔法洗脑。换句话说，他们现在的行为完全是出于自己的自由意志！ 　　在战士之国斯罗德万的传统思想中，男性是无法战斗，需要被女性保护的柔弱存在。因此英灵女战士团对于这种叛变完全措手不及。尽管没有受过战斗训练的乌合之众发起的突袭对她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可也足够拖住她们的脚步了。 　　“死到临头还在玩花样，你们是白痴吗？” 　　雷神托尔虽然不知道恶魔们是怎么煽动自己的子民的，但她也没蠢到看不出这是恶魔的花样。然而就在她举起雷神之锤，打算把身边的恶魔军队全部炸飞时，广场的周围突然产生了极为强烈的邪能反应。 　　这邪能的反应来自于突然出现在广场周围的，熊熊燃烧的巨大火柱。这些火柱中的邪能有着被极度凝缩起来的密度，全都位列于传说级的顶点。它们摇曳着，以被点燃的建筑物的屋顶作为支撑，抬起了身子 　　然后变成一大群身高约十八米的巨大人形，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 　　这咆哮的声音不是巨人的怒吼，也非野兽的吠叫，而是某种超越常识范围的东西。 　　这些十八米高的火焰巨人不是火巨人，因为火巨人最多也就六米高。但它们也不是泰坦，因为泰坦都是至少三十米高的神话级存在。这些十八米高的火焰巨人的实力都只位于传说级的顶点……但数量却有数百个那么多！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88：魔神之毒 在近二十米高的火焰巨人面前，无论是突然发动叛乱的男性也好，英灵女战士团也罢，看起来都象是爬在地上的蝼蚁。 　　面对那惊天动地的咆哮，双方都忘记了战斗，只是发着呆仰望它们的威容。 　　然后，火焰巨人高高地抬起脚，迈出了第一步。 　　“哇啊啊啊啊啊！别过来！快逃啊！” 　　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叛乱的男性们惨叫着想要逃跑。但是他们距离火焰巨人要更近，因此一下就陷入了火焰巨人们的蹂躏。被巨足践踏，被火焰卷起，灰飞烟灭。因为他们体内被挤出了油脂，甚至让火焰更加猛烈地燃烧起来。 　　“这、这是什么！？”连雷神托尔都大吃一惊，“我可没听说会有这种东西啊！” 　　由娜娜指挥的白骑士团第二连则是遇上了建团以来最强的敌人。第二连有一百名白骑士，每一名白骑士都有着传说级的实力。但这里的火焰巨人数量高达数百个，而且每个的实力都位列于传说级的顶点。至少要五名白骑士联手才能打败被单独分割开来的一个火焰巨人，而火焰巨人们发出的攻击又确实能给白骑士们造成很有威胁的伤害。 　　这些在广场上行走的火焰巨人，就仿佛是灾厄本身。 　　“可恶！轰鸣吧” 　　托尔举起雷神之锤，煌煌雷光开始从神锤上迸发。 　　然而就在她即将投出锤子时，她突然听见了一声自背后传来的冷笑。 　　伴随冷笑同时产生的是强烈的杀气。那是强烈到即便眼前有数百名火焰巨人做对手也无法无视的杀气。来不及细想，托尔本能地回身挥动雷神之锤，正好挡下一把砍向她的黑色焰形剑。 　　挥舞这把焰形剑的是一个身高两米，外表优雅而俊美的男子。他微尖的耳朵，背后的蝠翼与头上弯曲的角，都张显出他恶魔的身份。 　　而这能威胁到雷神托尔的实力，更是说明了他绝对是一尊魔神。 　　刚挡下这尊魔神的斩击，火焰巨人们的攻击便也抵达了。它们用自己的火焰凝聚成巨大的烈火长矛朝托尔刺出，即使真神被这个攻击命中也会受到伤害。来不及再转身回防的托尔一咬牙，厉声大喝出属于她的神言：“轰鸣吧，米尔尼尔！奏响万雷的雷神风暴！” 　　天地自然森罗万象立刻回应了这柱真神的言语。闪电煌煌，从天空中打起响雷。成千上万道雷霆的风暴自黑云中降下，扫荡一切试图接近托尔的敌人。然而惊人的事情发生了尽管这些持矛的火焰巨人们在雷神风暴的打击下无法继续靠近，但居然能够承受住这份伤害，并没有被直接劈成碎片。 　　尽管托尔现在使用的并非强调攻击力的招式，但她本人可是这世上拥有最强破坏力的弱等神啊。 　　“原来如此，单枪匹马打不过我，所以就使出这种诡计，把我骗到埋伏圈里来以多欺少了？” 　　终于理解对方计划的托尔怒视着这尊魔神。 　　“我可没有陪武勇的雷神单打独斗的时间。” 　　魔神则是笑着回答。 　　“你以为这种杂兵真的能阻挡得了我托尔吗！？” 　　愤怒的雷神卷起了闪电的漩涡。她这次放出的攻击威力要更强，一些好不容易冲到她身边的火焰巨人这次终于被雷电直接击杀，但那些还没死的火焰巨人们仍然不断朝托尔刺出长矛，阻挠她的行动。这种拼死的抵抗，反而更加给托尔的怒火火上浇油。 　　“这样的攻击，对我没用！” 　　她挥动雷神之锤，打飞挡路的火焰巨人，然后瞄准正在向后退去的那尊不知名魔神，摆出投掷的姿势。然而这个魔神似乎也已经做好了下一步准备。他伸手指向地面，便升起一道黑色的地狱火墙，遮挡住他自己的身影，粉尘飞舞。 　　“障眼法对我是没有用的！”托尔高声宣言，向手中的雷神之锤注入了神力，“咆哮吧，米尔尼尔！化作迅雷，将我的敌人埋葬！” 　　虽然看不到魔神的位置，但是只要朝能感知到他邪能的位置投掷即可。怀着必胜的心情，托尔将这可以击穿一切防御的神器投掷了出去。雷霆的轰鸣立刻传遍整个战场，就连火焰巨人们都不得不为了躲避冲击波而俯下身子。在这一击之下，无论地狱之火还是粉尘，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在这强大的威力，压倒性的蹂躏下，即使是魔神也不可能生还。托尔伸手接住好像回力标似飞回来的雷神之锤。视线已经清晰了，她借此拉近与魔神的距离 　　却看到被雷神之锤所击中的地方，那个环形山般的凹痕里，只有一把插在地上的黑色焰形剑。 　　她感知到的庞大邪能反应完全是从这把剑上发出的，那里根本没有魔神的身影。 　　虽然托尔连忙采取了回避行动，但是反应还是慢了一拍。一支黑箭已经从她的右斜后方射出，擦伤了托尔的右臂肩头。那名魔神正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张刚放完箭，外观狰狞的血色长弓。 　　这射伤托尔的黑色箭矢上，则是涂抹着以虚无之魔神安娜狄艾尔的秘法所淬炼出的剧毒，即使炽天神使被射中也会死亡。尽管它一般来说对真神没什么效果，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现在就是对雷神托尔起效了。虽然不至于致死，但仍然起到了暂时阻止托尔行动的麻痹作用。 　　“原来如此……让梦魔袭击女战士团也好，引诱男性叛乱也好，这些火焰巨人也好，甚至连你刚才的第一次突袭以及手中的焰形剑，都只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的把戏，都只是为了在这个关头射中我一箭吗？” 　　持锤的右臂被麻痹，托尔的战斗力因此大幅度下降。忍受着毒素带来的痛苦，她气得咬紧牙关，但也不得不佩服起对手的计谋。 　　“为了激怒你，为了让你扰乱你的判断力，为了不让你起疑心，做到这种程度是理所当然的。”俯视着中毒的雷神托尔，不知名的魔神从容地召回他的焰形剑，朝托尔逼近，“那么，这一出戏也该落幕了，雷神托尔。” 　　正如他所言，托尔现在挥舞雷神之锤的右臂已经被毒素麻痹。以雷神之锤作为主要战斗手段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同时应付一尊魔神和上百个传说级顶端的火焰巨人了。 　　“投降吧，我不会取你性命。” 　　不知名的魔神又继续说。 　　他这话确实是实话。比起杀掉托尔，他更想要从被俘虏的托尔口中问出其他女神的详细情报与可能存在的弱点。除此之外，比起直接吞噬掉与自己相性不好的神职，他更想把雷神托尔调教成屈服于自己的女神奴隶，然后再让她受孕生下拥有力量更强的后代。 　　说到这个程度，大概任谁都能看出来了吧。 　　这尊至今没有自报姓名的魔神，正是曾经把白娅抓到深渊，却被她反杀毁掉整个老巢，随后立刻带着自己的精锐部队转移到人间，现在甚至开始攻打神域阿斯嘉特的 　　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89：号角之力 “巨神兵们，去蹂躏雷神吧。” 　　随着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一声令下，被称作“巨神兵”的十八米高火焰巨人便举起长矛，向右臂中了麻痹毒的雷神托尔围攻而去。 　　这些被他称作巨神兵的火焰巨人，全都是色欲之魔神的儿子。他在转移到人间之后，趁着火巨人神庙堡垒被白娅消灭引发的大混乱，绑架了火巨人之王苏努尔桑的女儿英格瑞德。 　　色欲之魔神的能力强力并且凶恶，能够让各种雌性怀上新种恶魔，而且这些恶魔还会继承母体的大部分特征，并拥有超越母体的力量。通过施与污秽的邪恶魔法并加以培育，现在落到阿格狄拉特手中的火巨人公主英格瑞德已经沦为纯粹的繁殖机器，每天都能产下好几个巨神兵。 　　要是这件事被火焰泰坦史尔特尔和他手下的火巨人之王发现了，阿格狄拉特恐怕真会陷入被神与泰坦双方联手围殴的凄惨境地但反过来说只要不被发现就行。 　　只要不被抓到，不管做什么都没问题。恶魔的思维模式就是这么回事。作为其结果，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得到了数百个有着恶魔领主实力，为了弑神而诞生的生物兵器，如今连四季女神中最强大的雷神托尔都能打倒。 　　密集地火焰长矛向雷神托尔刺去，右臂被麻痹的她只能把雷神之锤换到左手上，勉强挥舞挡开攻击。 　　雷神之锤是方舟世界最沉重的神器之一，即使以真神之力也无法随意挥动，因此托尔在得到雷神之锤后，曾经和凡尘矮人们额外订做了一只名叫“雅恩格利佩尔”的神器铁手套，戴在右手上，专门拿来搭配使用雷神之锤。现在她陷入不得不用没有戴铁手套的左手挥舞神锤的情况，战斗力的下降可不只是一点半点。 　　娜娜她们那边虽然想要帮忙，但也被巨神兵们挡住了。身高十八米的巨神兵们手持长度二十多米的火焰长矛排成的阵列，人类根本就没办法靠近。 　　（该怎么办才好？） 　　光是让白骑士们维持防御的势态，就已经使娜娜她们精疲力尽了。除了米莉尔以外，她们之中没有哪个人单打独斗是巨神兵的对手，何况巨神兵的数量反而比较多。 　　一个失控的巨神兵正好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一脚把一名来不及躲闪的白骑士踢飞。娜娜连忙顶上去，高高举起手中的黄金之盾。 　　这是象征着白娅威光的盾牌，能够将几乎一切攻击全部遮断、分隔、挡下。然而巨神兵的攻击也是能够对真神造成威胁的力量。虽然暂时无法突破不朽的黄金盾，但仍然确实承受着伤害。 　　尽管白娅是胜利之神，可她终究不是绝对不败的存在。只要持续进行能够对真神造成伤害的攻击，不朽的黄金盾最终仍然会被突破。 　　（该怎么办才好？） 　　娜娜尽可能冷静地思考着。 　　（我还有什么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的办法？） 　　……然后就在突然之间，娜娜想起了那次大家一起过创造节时，送礼人圣尼古拉斯送给她的那只小小的象牙号角。 　　据说，那只号角能够让她在危急的时刻得到帮助。 　　如果这只号角真有那样的力量，那么现在也应该是足够危急的时候了。 　　她的右手仍然握紧黄金盾，用左手从怀里抽出那只小小的象牙号角，然后用力一吹。 　　一种从来没有人听见过的声音立刻响彻天空，经久不息。它像拂过水面的春风般明快优美，但又强烈得足以压过整个战场的喧嚣。号角声在天地之间来回震动，甚至让巨神兵们都不由得一时间停下了攻势。 　　但除此之外，这只号角似乎没有带来什么别的超自然效果。 　　就在娜娜她们以为这个号角的力量就仅此而已时，一道阴影突然覆盖了他们所有人的头顶。所有人都本能地抬头往上看，然后首先映入他们眼中的是许许多多在空中飘浮的巨大掠影。 　　那是犹如苍穹般在头顶展开的巨大物体。压倒性过于压倒性的巨大物体飘浮在空中。远比云朵更拥有清晰轮廓与存在感的那些东西，好像泰山压顶般飘浮在所有人的上方。 　　娜娜用了数秒钟才领悟到那原来是飞艇。 　　上百架全长达四百多米，拥有巨型浮力槽的超大型飞艇正在娜娜她们的头顶上悠然伫立。而且每架飞艇的下方，还都用数十根钢索悬吊着一个巨大的东西。 　　那些被悬吊的庞然大物有手有脚。很明显是按照锡安帝国的基本理念，模仿人类的外形所打造。话虽如此，虽然它们和人类的形体有些相似，不过也显然与人类不同。它们有两只脚，一个半球形和楔形的身体，和两只巨大并装载加农炮的手臂，此外在身体的各个地方都还设置着大小无数的各种炮口。 　　它们是高二十四米，重达一百五十吨，装载了无数战斗装备的战争机器。 　　它们是帝王泰坦（emperor titans）。 　　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已经被这突然出现在头顶的上百台钢铁巨人给惊呆了。就在他们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那些被悬吊在天空中的帝王泰坦，突然用双手的巨大加农炮瞄准了底下的巨神兵们。 　　随后，这数百门炮口一齐冒出火光。 　　“轰！！” 　　巨响重叠融合，形成唯一的巨大爆炸声。被圣力和火药的力量一齐驱动的炮弹有如流星雨般砸落在巨神兵们的头上。这些炮弹全都是铭刻了圣印并且受祝福的炮弹，破裂四散的弹片不仅是单纯刺入它们体内，而且还在体内爆发出其中的神圣能量。 　　这些被称为巨神兵的怪物，其本质仍属于一种大恶魔。被圣力刺入体内引爆，其痛苦绝不下于吞硫酸。趁着它们陷入混乱，所有飞艇都解开了系着帝王泰坦们的钢缆。上百台帝王泰坦就这样成功降落在了战场上。 　　有些反应过来的巨神兵们立刻刺出手中的长矛但是这些炽热的火焰在接触到帝王泰坦之前便被包裹在机体外，那散发着微光的屏障给阻挡了。 　　所有帝王泰坦外面都包裹着十二层力场护盾。这种护盾会吸收所有类型的攻击，直到它超载并崩溃。当第一层护盾崩溃的时候，第二层护盾自然就会变成最外层护盾直到它崩溃，此时第三层护盾变成最外层的护盾……以此类推。与此同时，帝王泰坦上的技术军士们还会拼命修理并重启这些超载的护盾，从而产生新的一层。 　　从理论上来说，除非敌人可以持续施加足够强大的火力，在它们重启前击穿所有力场护盾，否则帝王泰坦根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对于因此措手不及的巨神兵，帝王泰坦们从正面欺入。当它们开始行进和攻击时，滚滚浓烟从背后的烟囱喷出，人造的机神发出巨大的咆哮和震动，犹如山崩地裂。尽管躯体笨重而庞大，但液压式减震装置和进过压强减小化设计的强化抓地机械足，可使帝王泰坦用小跑步的速度保持屹立不倒。 　　那些冲到巨神兵面前的机体内突然弹出一柄锯齿形状的超巨型大剑。一条副机械臂握紧它，猛力挥动，一剑劈进一个巨神兵的肩膀内。这个巨神兵刚想要抵抗，就看到这柄剑的锯齿剑刃居然高速转动起来，瞬间将它撕成两半。帝王泰坦上装载的这些超巨型链锯剑都有用蒸汽引擎驱动的锋利锯齿，能把敌人生生锯开。这些锯齿以精金打造，同样铭刻着圣印，因而无坚不摧。 　　这就是帝王泰坦，是锡安帝国科技文明的最高结晶，是结合了帝国神圣魔法与科学技术的最璀璨火花，是无坚不摧的战争机器，是不可撼动的坚强堡垒，是最强横火力与最坚固装甲的完美组合。相较之下，区区以类似品种改良的方式生下的巨神兵，也不过就是火巨人和恶魔的杂交罢了。怎么能胜过帝王泰坦这种如同神一般的钢铁之躯？ 　　这就是锡安帝国的力量真当全力开动种了七年田的国家机器是吃素的吗？ 　　被上百架巨型飞艇遮挡的天空中突然窜出一条金色的巨龙，已经穿上黄金骑士铠甲的帕梅拉骑在希丽忒公主背上，从天而降。 　　“笨蛋！笨蛋！你又乱来！” 　　她明显是在对着娜娜吼。 　　不过这次大概真的不能怪在娜娜头上吧。 　　圣尼古拉斯送给娜娜的象牙号角具有扭曲因果的力量。只要娜娜吹响它，无论身处何处，都会有援军到来（除非全宇宙都没有人愿意增援她）。但这并不表示是娜娜吹响号角的举动把他们瞬间传送了过来，而是他们本来就在往这边赶，只是“正好”在娜娜吹响号角的时候赶到而已。 　　因果关系在这里是逆着时间发生的：娜娜吹号角的举动引发了援军在“过去的时间”往这边增援的因，所以看起来就好像援军正好在她吹号角的时候到达一样。 　　至于为什么这种使用逆行时间的神器不会被时光守护者逮捕……毕竟这明显就是官方许可的外挂嘛。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90：雷神之锤 这场战斗在帝王泰坦军团赶到后就相当于结束了。 　　它们的出现，意味着魔神手下的巨神兵变成了笑场的玩具。 　　大部分恶魔军队在帝王泰坦们进行第一波齐射时就已灰飞烟灭。那些还活着的大都是巨神兵，正在被帝王泰坦和白骑士们的联军一齐压制，怎么看都翻不了天了。 　　老实说，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实在有点可怜。 　　他几乎把他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他几乎把所有合理的情况全部算计进去了，他甚至考虑过白娅突然登场给自己惹麻烦的可能性，而且做好了对应的准备。 　　但是谁能想到娜娜拿出一只小号角一吹，就能唤来比千军万马还强大得多的援军呢？ 　　这就是邪恶在这个世界的宿命。 　　邪恶在短期内能占据好处。 　　邪恶也被允许悔悟和洗白。 　　但邪恶唯一不被允许的，就是胜利的结局。 　　他们的任何行为最终都只会导向一个结局 　　那就是失败。 　　邪恶有的时候能够占据上风，但也终将失败，有时候甚至会遇到不讲道理的失败。例如……被一个小女孩用一只小号角就唤来远比自己的军力还要强大的援军，之类的。 　　不过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尽管今天输惨了，可只要自己活下去就完全没问题。 　　雷神托尔的右臂还被毒麻痹着，帝王泰坦虽然强大但也过于笨重，没有足够杀死魔神的机动力。魔神阿格狄拉特即使输了这场仗，想跑还是不难的。 　　然而就在他想要施法传送时，无数前端是剑的金色锁链突然从虚空中出现，缠住了他的右手，阻断了空间魔法的运作。不知何时，米莉尔已经摆脱了战局，飞行到战场上方，手中的埃尔文真理法杖汇聚着无形但也无可比拟的法力。 　　这伟大秘仪的力量，尽管比不上需要九名伟大秘使才能联手施展的【魔封咒逐】，但仍然能让色欲之魔神暂时动弹不得。 　　“你想干什么，人工精灵？” 　　他皱着眉头凝视她。 　　色欲之魔神对身为人工精灵的米莉尔并不感兴趣他的能力在米莉尔身上起不到太大作用，米莉尔作为母体也并不优秀。她充其量生出比自己更弱小的复制体，而且需要依赖庞大的魔力补充，这对魔神来说非常不合算。 　　“以你的实力，绝对无法打倒我。” 　　魔神阿格狄拉特如此声称。 　　这话并没有说错：以米莉尔自己的实力，就算能拖住魔神一会，也无法将其打倒。 　　但谁说过要由她来打倒魔神了呢？ 　　趁着色欲之魔神动弹不得，已经穿上黄金骑士铠甲的帕梅拉骑在希丽忒公主背上，从天而降。然而她没有向魔神发动攻击即使是黄金骑士，想要单打独斗战胜魔神也过于勉强。 　　她只是降落到雷神托尔面前，递给她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白娅事先交给帕梅拉的，闪耀着黄金光辉的，怎么看都是苹果的东西。 　　“哈！” 　　雷神托尔立刻发出一阵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声。还没等魔神阿格狄拉特反应过来，她就用还能动的左手一把抓过金苹果，咔嚓咔嚓两口把它吃掉了。 　　老实说，魔神阿格狄拉特没理解托尔这是在做什么这些神树伊登结出的金苹果具有什么样的力量，大家都非常清楚。吃下它的人会得到传说级的力量和一百年的青春不老。阿萨神族一直以来都靠这种金苹果保持她们肉体的青春，直到前几年她们在白娅的帮助下种植了古斯亚斯树的魔法苹果作为代替。 　　（金苹果应该没有治疗的功能才对……） 　　就在魔神这么想时，雷神托尔体内的神力突然高密度地迸发出来。清澈的光芒照亮的四周，压倒性的力量不断涌出。她的身躯因为重新充满了神力而显得更加高大，身上溅射出刺眼的闪电。 　　伴随着雷鸣般的大笑声，托尔向魔神阿格狄拉特露齿微笑，重新用右手举起雷神之锤。 　　（……这又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危险的阿格狄拉特连忙奋力挣扎，想要挣脱米莉尔的光之锁链。但与此同时，雷神托尔用比之前更强的神力让雷神之锤闪耀起来，摆出了投掷的姿势。 　　“突破极限，撕裂天空，粉碎万物，化为元素之尘吧！雷神之锤·米尔尼尔！” 　　在一阵摧枯拉朽的闪电中，被注入了超量神力的雷神之锤划过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轰中了阿格狄拉特的身体，迸发出无比的光彩，轰开阿格狄拉特的防御，将他整个人打飞到身后数百米外的岩壁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岩壁被砸得粉碎，他的身体也埋进了坚硬的岩石中。 　　（呃……失……失算了……） 　　阿格狄拉特口吐鲜血，因为身体好像要裂开来般的疼痛而喘息着。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金苹果居然会具有治疗功能？在其他食用者身上明明没有产生过类似的效果！） 　　色欲之魔神并不愚蠢。他不但收集了解过金苹果食用者身上发生的各种变化，还千方百计取得过一颗金苹果，让自己的一个女儿吃下。研究和实验都证明金苹果应该在所有生物身上都只能取得同样的效果，那就是传说级的实力和百年的青春。 　　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啊？ 　　雷神托尔走过来，往他脑袋上补了一锤子，将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打回深渊。然而他的家乡，深渊第四十七层已经被迷你白娅们所占领。那些迷你白娅们究竟会怎么招待落回深渊而且陷入虚弱状态的他呢？ 　　那就只有白娅自己知道了。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被隐藏起来秘密，其真相即使你再怎么多方打探和试图研究，也无从得知。 　　其中，就包含了神树伊登的金苹果和阿萨神族之间真正的关系。 　　只要仔细想想，很多人都会察觉到阿萨神族需要吃金苹果这件事很奇怪：她们毋庸置疑都是真神，可真神不都有永远不朽的生命吗？为什么需要靠吃金苹果来保持青春？ 　　而且归根究底，真神会受限于针对肉体的毒，这本身就很奇怪了。你拿同样的毒去捅白娅，她都未必会当一回事。 　　这事说白了其实也很简单。金苹果的生命之力给她们的身体带去的其实不是维持“青春”，而是维持“现状”。真正让她们不得不食用金苹果的不是“衰老”，而是“变化”。因此雷神托尔在中毒之后吃下金苹果，就能把她的身体状况“还原”到“原本”的样子。 　　至于究竟什么才是“原本”，又是什么“变化”，阿萨神族们又为什么会害怕肉体上的“变化”……那就只能等到以后再来说了。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91：魅魔的鞭苔 以用女性火巨人量产繁衍传说级巨神兵而自豪的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被用国家工业实力量产传说级帝王泰坦的帝国吊打。 　　“真是可悲啊。” 　　在黑暗中观察的魅魔女王薇露莎饶有兴致地将这可悲的场景尽收于眼底。 　　在魔神阿格狄拉特的委托下，她带着手下的女性魅魔们来到这战士之国斯罗德万，魅惑这个名叫里萨的矿山城镇的男人们发动叛乱。虽然她和色欲之魔神的计划进行得都很完美，但赢不了的对手还是赢不了的。 　　现在这个帝王泰坦们碾压四处，雷神托尔也已经回复能力的状况，就是怎么看都赢不了的。 　　所以魅魔女王薇露莎也必须逃跑了。 　　传送魔法无法出入阿斯嘉特的防御结界，所以她只要先用自己的翅膀飞出结界的范围，再施展传送魔法即可。这一步退路也早在她预料之中。 　　然而就在她准备带着自己的部下们离开时，她们藏身处的大门突然在一阵巨响中被轰破了。魔法剑士亚历山大和米雅莉，以及一支十人的白骑士分队一起冲进这个藏身处。从白骑士们身上涌出的白娅神力震荡着整个建筑，封锁了所有空间传送。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薇露莎大惊失色。 　　“你太粗心了。现在这整座山里可是没几个魔法在运作。要找到你出乎意料地简单。” 　　亚历山大冷冷地回答。 　　整个建筑立刻充满了双方的交锋之声，但也没能持续多久。一头头恶魔在尖叫之中被白骑士们的圣锤击中，肉体化为乌有，灵魂被打落回深渊。亚历山大挥舞着秘银长剑，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 　　然而魅魔女王薇露莎升为恶魔领主的资历虽然尚浅，但姑且身边还是有个比较能打的保镖的。这头怪物长着巨大且苍白色的公羊头颅，有着看起来就阴冷的肌肉男性身躯，以及像蛇一样的尾巴扭动着的尾巴，以一种令人不安的娴熟挥舞着巨大的刺叉。 　　这个恶魔是传说级的大恶魔，是薇露莎的贴身保镖，也是陶醉于劈开肉体和四溢鲜血的近战高手。亚历山大的剑一时之间被它给架住，双方陷入僵持。 　　然而这并没有让薇露莎更加容易逃跑整个建筑现在都不能传送出入，唯一的出入口则是被白骑士们堵着，薇露莎根本没办法强行闯关。她虽然是恶魔领主，但实力只能算是恶魔领主中最弱的一档，何况还是个魅魔。 　　亚历山大手中的精灵长剑与大恶魔刺叉之间的碰撞不绝于耳。这只大恶魔用尽它所能想到的招数来攻击亚历山大，然而这些招数毫无作用；一次又一次，亚历山大从没有持剑的左手中迸射出各种闪电魔法，但大恶魔仅仅对着自己那被烧焦的血肉发出难听的嗤笑终于，伴随着一次前所未有的猛击，大恶魔的攻击奏效了。它将亚历山大手中那早已不堪重负的精灵长剑打断了一半，巨大的力量使得这名剑咏者不得不单膝下沉。 　　大恶魔发出了一声胜利的咆哮，举起刺叉准备发出最后一击。 　　但亚历山大没有就此放弃。 　　“【雷光剑】！” 　　在一声怒吼下，他不可思议地仅凭单膝一跃而起，双手握着断剑直插大恶魔的心脏。仅凭着这风驰电掣的一击，这头大恶魔的肉体就被破坏，灵魂被重新打回深渊。 　　这下薇露莎终于傻眼了。 　　与此同时，亚历山大皱着眉头望了过来：“……你是谁？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在梦里见过。 　　薇露莎当然不可能这么说。 　　（……不，等等。倒也未必啊？） 　　灵机一动的她连忙摆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纳塔斯殿下，您忘记我了吗？” 　　这个称呼确实有效唤起了亚历山大那些并不太好的回忆。他脸色一变，第一次露出慌张的神色：“啊？什么？那不是个梦吗？” 　　“梦可以是现实，现实也可以是梦啊，殿下。”薇露莎露出狡黠的笑容，图谋着与亚历山大的身体接触，口中吐出有些h的气息，“一夜夫妻百夜恩，甜心，您也该想想我们度过的美好时光呀。” 　　结果这话反而拍到了马脚上，让亚历山大猛然反应过来。 　　“我度你老母呀！” 　　他想要把薇露莎制住，但薇露莎已经趁他懵住的那一刹那踏入最合适的距离。一把做工精细，顶端由铁链栓着的，有三枚锋利刀刃的鞭子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 　　“【爱之奴隶】！” 　　薇露莎甩动长鞭，将自己邪恶的本质注入其中，亮起深红色的电芒，抽向亚历山大的身体。 　　光是从名字上听，这个技能就非常不妙。亚历山大连忙飞扑进行回避，注意到这边状况的米雅莉拉弓射箭，正中长鞭的中段。情侣联手之下，好不容易才让亚历山大躲开这闪动着电芒的锋利长鞭。然而长鞭仍然毫发无伤。它弯曲击打在地面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亚历山大的恶魔领主心脏已经被冕王伊尔琳给予的洗礼所净化了，所以只要亚历山大手里还是只剩一柄断剑，他就根本不可能打败薇露莎的。尽管他勉强躲过这高速的一击，薇露莎却毫不客气地继续追击。 　　攻方守方在薇露莎挥起长鞭时就已定下。 　　陷入防御战或者说，为了避免受到攻击而只能拼命逃跑的亚历山大的额头渗出了汗水，努力寻找反击的缺口。 　　米雅莉连环射出箭矢，但只有进阶级的她发出的攻击全部都被薇露莎的长鞭挡下了。 　　“放心吧，我不会杀掉你的哟。”薇露莎妖异的红眼中跳动着嗜虐的光芒，“毕竟我能有现在的力量也是拜你所赐……而且我还需要让你送我离开这个阿斯嘉特才行呢。” 　　“我的这根鞭子‘爱人的鞭苔’，只要被它打到一下，你就会感受到我的爱；只要被它打到第二下，你就会成为我爱的奴隶了哦。” 　　不愧是魅魔女王的神器，这简直可怕过头了。 　　虽然没有感叹的空闲，但亚历山大还是忍不住这样想。然而这样的一丝分心反而导致了对手的乘隙而入。长鞭偏离预期的轨道，直奔亚历山大的身体。 　　他连忙用手中的断剑接下来，可这也正中薇露莎的下怀。 　　“呵呵呵，捉到了！” 　　断剑被鞭子所缠住，让亚历山大无奈之下只能将其松开。薇露莎此时的表情就好像陶醉于将亚历山大逼入绝境的兴奋中一样。 　　相较之下，亚历山大的呼吸已经越来越絮乱，已经没有躲过下一次攻击的余力了。 　　走投无路啦！ 　　“轰隆！” 　　然而，伴随着轰鸣声和突然飞扬起的尘土遮挡住了视线，让薇露莎的追击暂时停了下来。尘土慢慢散去之后，距离亚历山大身前几步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把剑。 　　那是一把黑色的焰形剑。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92：姐弟 那是一把黑色的焰形剑，其外观就像取一块夜空打造而成，凝聚了无限黑暗而成。不知道是谁把它扔过来的，周围也没有象是有空做出类似事情的人。来不及多想，亚历山大拔起黑剑，挥舞横扫。 　　然而一挥之下，从剑身上奔涌出的漆黑邪能波动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这邪能的的波动形成冲击，打向魅魔女王薇露莎，弹飞她的身体，让她重重砸在墙壁上。 　　“呜，这不可能……”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但接下来的瞬间，映入薇露莎眼帘的便是米雅莉那边刚搭在弓上的，一支缠绕着凌冽风之魔力的箭矢。 　　只要米雅莉放出这一箭，而且切实命中薇露莎的要害，薇露莎至少肯定就会失去继续反抗的能力了。 　　“等一下！等一下！” 　　她拼命挣扎，拼命思考。 　　有什么样的话语，足够短，又可以立刻动摇这两个家伙的专注，而且还能确保能让他们听清楚的？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话语吗？ 　　有，确实是有的。这种程度的秘密，以薇露莎身为魅魔女王的权能，是能够直接看穿的。 　　“喂，你们两个，已经做过了吧？” 　　她突然问出这个很冒失的问题。 　　而且也确实让米雅莉的脸变红了好在米雅莉毕竟是郁金香联邦训练出来的间谍。这种程度的骚扰还不至于让她的射术失准。 　　然而下一句话就不一样了。 　　“哎呀哎呀，禁忌的姐弟相奸，真是会让魅魔都感觉刺激的玩法啊。” 　　薇露莎故意露出猥亵的表情，舔了舔嘴唇。 　　这一句话的威力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别说搭弓准备射箭的米雅莉，就连提着黑剑冲过来的亚历山大都不由得呆滞住了。 　　“米雅莉，别听她胡说！”不过亚历山大的反应还是比较快，“要是对魅魔的每一句话都信以为真，可是性命难保的！” 　　“不不，这次我说得可都是实话哦。”薇露莎眯起了妖异的红色眼睛，“我是魅魔女王，拥有看破禁忌肉体关系的权能。你们虽然一个是半精灵，一个是绿精灵，但双方在血缘上有着同一个金精灵的父亲。” 　　“而且你们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有过那种所谓的‘一见钟情’的感觉对吧？很遗憾，那只是相同血脉之间的性吸引而已哦。” 　　一般来说，兄弟姐妹之间会具有避免近亲生子的本能保护机制，所谓“真正有妹妹的人都不会变成妹控”就是这么一回事。然而有些情况下，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面，但血缘关系又非常近的兄弟姐妹在成年后才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却有可能会因为双方相同的遗传基因而产生本能的性吸引。 　　虽然方舟世界的遗传学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但身为魅魔女王的薇露莎光靠经验也足够理解这个道理了。 　　顺便一提，因为沦亡之冬后毕竟已经过了好几年的关系，而且别看米雅莉这样其实她还挺主动的，所以他们两个除了正式举办婚礼以外基本上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 　　从魅魔女王口中说出的这些可能性，绝对是不容忽视的。老实说，就连米雅莉和亚历山大他们两个自己都一直很不解，出身背景如此不同的双方为什么会一见钟情而考虑到米雅莉并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如果用遗传性性吸引来解释这一切的话，确实挺有说服力…… 　　这下还真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直视到之前未曾考虑到的事实，让米雅莉的思绪一片模糊。 　　亚历山大会怎么看待这个事实呢？他是那么地痛恨自己的生父。如果，他因此对和自己留着同样父亲的血的米雅莉有所顾忌的话…… 　　想到这里，米雅莉就不由得害怕起来。 　　“啊，姐弟吗……确实有可能变成这样啊。”亚历山大也呆愣了一会，最终露出苦笑，“如果这是事实的话，也就只能承认了。” 　　“但是，但是，这样的话，我们……” 　　看着惊慌失措，连尖尖的耳朵都隐隐泛红的米雅莉，亚历山大反而有种对于眼前的状况变得更轻松了的感觉。 　　“不要忘记了，米雅莉。”他恢复镇静，重新架起手中的黑剑，“比起血缘关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把我们连接在一起。那就是” 　　这种时候，就借用一下娜娜小姐，帕梅拉小姐她们那种风格的台词吧。 　　“那就是，你是我可以信赖的战友，也是我想要守护的重要伙伴。这份羁绊，要比血缘之间的关系更加深厚。” 　　亚历山大坚定地说，双眼中寄宿着意志之光。 　　（就算你这么说，也不会改变血缘关系的事实啊。） 　　虽然薇露莎想要吐槽，但明显现在的他们两个耳中已经听不进这种话了。米雅莉已经受到亚历山大的影响跟着冷静（大概）了下来，继续靠这件事攻击他们的心理恐怕不会有什么效果。 　　这下该怎么办呢？ 　　薇露莎可以试着继续对亚历山大施展自己的魅惑魔力，但是他现在在灵与肉上都和米雅莉处于热恋之中，因此暂时对性方面的攻击有了很强的抵抗力尤其这种关系还是建立在心理与遗传基因吸引的双重羁绊上的时候。 　　至于旁边的白骑士们……他们的钢铁意志全部被白娅强化得滴水不漏，从根本上就不吃这一套。 　　尽管拼命挣扎，但最后薇露莎仍然被亚历山大打倒了。仰躺在地面的她动弹不得，从胸口将她贯穿的黑剑将她固定在坚固的地面上。从剑刃中渗出的虚脱感很快就蔓延到了她的全身，就连指尖都无法活动，更不用说逃跑了。 　　（唉，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薇露莎忍不住这么想。 　　不但什么好处都没赚到，而且还得在人间被杀一次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白娅本人不在，不必被她的黄金巨锤变成光，否则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然而就在她这么想，准备等着自己被补上最后一击，亦或是肉体自然崩坏时，薇露莎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一名白骑士，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晶方块。 　　还没等她意识到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那水晶方块里就放射出耀眼的白色圣光，将薇露莎吸了进去。 　　白娅曾经考虑过，等她离开凡间之后，人类该怎么对付恶魔这种即使在凡间杀掉也不过就只是灵魂回到深渊的麻烦存在。普通的恶魔倒也罢了，大恶魔、恶魔领主或是魔神之类的至邪之物，要是大家好不容易付出各种牺牲才打倒它，但本质上却不过是暂时将其驱逐，不也太让人感到沮丧了吗？ 　　最后白娅想到的办法就是替白骑士们制造出了这些水晶方块。 　　这些水晶方块被命名为“魔封匣”。就像《神〇宝贝》里的某种红白配色球体道具一样，这些拳头般大小的水晶方块能够束缚已经被削弱的恶魔。对恶魔来说，被囚禁在这种水晶里简直生不如死。因为如果在战斗中被杀，恶魔的灵魂尚可回返深渊，再得到一具身体。可一旦被封印在水晶方块中，恶魔就会被与深渊隔绝开，其邪能也会随时间流失而离散，乃至迷失自我。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93：奥丁之威光 嘛，这样一来就差不多了吧。 　　隐身在旁的白娅将黑剑丢给亚历山大，看着他们将魅魔女王薇露莎打倒封印之后，就满意地离开了。 　　所谓神呢，也不能什么事情都帮人做好。白娅是狐狸，不是某个猫型万能机器人。有些时候，唯有唤醒他们内心的良知和信仰，唯有通过人们自身的拼搏，这样获得的胜利才会被人所珍惜。 　　白娅和米莉尔这几年其实早就发现亚历山大和米雅莉之间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这主要是因为米莉尔也察觉到自己义姐好像快打算和亚历山大结婚了，所以就在闲时偷偷给他们两个做了一下完整的检查，才发现这件惊人的真相。知道这件事的米莉尔一开始慌张得要命和近亲之间的肉体关系在创造神眼中是极为忌讳的行为。 　　可是另一方面，婚姻的誓约在这里也具有同样的重要性。虽然还没办过婚礼，但亚历山大和米雅莉之间已经有了相互扶持、彼此忠贞而缔结一体的关系。 　　所以老实说，连白娅一开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白娅后来决定把这个锅往上丢：就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 　　至于她偷偷丢给亚历山大的那把黑色焰形剑，则是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原本的所有物，是他之前用来让雷神托尔露出破绽时使用的武器。尽管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可是储存着魔神级别的邪能，只要挥动就能放出漆黑的冲击波听起来是有些危险的剑，不过实际上因为没有自我意识，所以也不具备圣剑或魔剑的属性，只要当成单纯的蓄电池来用就不会出问题。 　　其名为“黑剑巴巴托斯”。 　　虽然不知道被打落回深渊的色欲之魔神阿格狄拉特现在正被迷你白娅们怎么样炮制，但阿格狄拉特与魅魔女王薇露莎都被打倒之后，战士之国斯罗德万的战况就相当于决出了胜负。剩下的恶魔残军，很快就会被英灵女战士团和白骑士他们联手清剿干净。 　　这样一来，入侵浮空岛阿斯嘉特的所有邪恶军队就都被打败了。等到整顿好自己国内的事情之后，四季女神们也会开始援助仍在战争状态中的神域中心位于阿斯嘉特中央的奥丁神殿，瓦尔哈拉。 　　所以火焰泰坦史尔特尔会感到越来越烦躁也是理所当然。 　　他已经尽量聚集了所有可以聚集的战力，通往瓦尔哈拉的道路也已经打开，区区不死的英灵战士也打不过他们，接下来只要把奥丁打败，抢得神树伊登即可。 　　……这话听起来简直就好像如何把大象放进冰箱一样。虽然看起来只要打开冰箱，把大象放进去，再关上冰箱门就好，但第二步不管怎么看都做不到啊。 　　焦躁的史尔特尔赐予部下更加强大的力量，火巨人与恶魔和英灵战士们犬牙交错，在瓦尔哈拉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最后的决战。 　　“冲啊！” 　　这是一支在瓦尔哈拉神殿前方奔驰的部队，是骑着魔猪的火巨人战爵。他们是集史尔特尔军中精锐骑士为一体的骑士团之一，火巨人战爵骑着宛如小山一般，全身挂满了各种铁甲板的魔猪，碾压了英灵战士的阵线，将火焰泰坦的愤怒以死亡和毁灭的形式带给敢于和他们一战的敌人。 　　火巨人的军事才能不仅仅体现在他们精擅的护甲与武器锻造技术上，他们也知道应该挑选何种野兽充入军队，携带着火巨人骑士冲锋陷阵。为此，火巨人的驯兽师特别培育了一些特别壮硕的战兽。在炼金术和邪能魔法的催化下，这种皮毛内掺杂着金属的怪物“蒸雾魔猪”就诞生了。 　　此物乃是猪突之死本身，别说英灵战士，连龙也未必吃得消其正面一击。在每次攻坚战以前，骑着蒸雾魔猪的火巨人战爵们都将作为冲击力量撞向对方的阵列，每一只这种巨兽的冲刺都可以将整队整队的英灵战士犁进土里。 　　“英灵战士根本没什么可怕！就这样一鼓作气打开通往瓦尔哈拉神殿的道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好似从天而降一般，在神殿瓦尔哈拉的正门口，纯白的神性化为人形出现了。 　　单看外表的话，她只是个十三、四岁上下的少女，穿着让人感觉不知污垢为何物的白色长裙，以银制的高雅挂饰点缀，留着白金色的短发，碧蓝色的左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而右眼则是用黑色的眼罩遮住。四把散发着神力之光的单刃大刀竖直飘浮在她的背后，除了可迅速出刀战斗之外，也增加了整体的庄严性。 　　“余的圣域乃是净土。区区下贱的巨人，居然也妄想踏入？” 　　虽然她的外表是幼小的女孩，但体内涌现出来的神力却是超群的。 　　这挑衅令火巨人们像发现糖果的蚂蚁一般群拥而至但其中的一半在靠近奥丁之前，身体就突然自动崩解，变成一堆散落的白色盐巴。 　　这是连技能都说不上的行为。对于凡物来说，越是高级别的真神毫无掩饰释放出的威光，就越是致命。就像在毫无防护的情况接近核反应堆，又或是接近太阳一样。只要奥丁站在那里放出神力，不需要意识就能杀掉接近她的敌人。 　　“冲锋！冲锋！取下奥丁的首级！” 　　然而那些勉强抵挡住神力的威光，没有瞬间崩解掉的火巨人战爵们依然握紧手中的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丝毫没有减缓自己冲锋的速度。 　　可奥丁却一边听一边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螳臂当车之辈若是毫无气魄，未免过于无趣。” 　　她握住身后那四把单刃大刀中的一把，随便横扫了一下刀锋所向之处半径数百米的扇形范围立刻化作一片大坑。曾经存在于那里的所有生物都归为尘土。 　　意识到再怎么突击也没有用的火巨人战爵们终于开始迟疑了。待命在他们后方的部队立刻开始支援。虽然数量较少，但火巨人仍然准备了一些后排的射手部队，他们一起向奥丁投射出巨大的灼热岩石，以及让火巨人战斗法师们施展攻击魔法。天空中降下了巨石与魔法的炮击之雨。 　　从结论上来说，仅仅是炽热的投石和不及奥丁神力兆分之一的攻击魔法，奥丁哪怕放着不管，它们也只会自然被她身上的【神力无实体屏障】所阻挡。 　　但奥丁对此并不满足。 　　她的身影突然凭空消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高高的空中。一根银白色的长棍从虚空中显现，与她那四把单刃大刀重新组合在一起，化为奥丁所持有的最强大的神器，由四把单刃大刀配合一支枪棍组成的双头枪“必中之神枪”冈格尼尔。 　　俯视着下方的敌军，她将庞大的神力注入神枪之中，摆出了投掷的姿态。 　　“此乃对于汝等之无趣的回礼，死而拜受吧！” 　　刹那，世界被光芒所笼罩。 　　那是打破黑暗的神之威光的显现，就连白娅也难以与其相比。放出的神之枪将战场上的一切全部化为虚无。在耀眼的光辉消失后，只剩奥丁一个人站在寂静的平原上。刚才还在这里拼死抵抗的火巨人们已经全部不存在了。 　　这就是居住在凡间的真神中最强大的一柱，这就是火焰泰坦史尔特尔完全不可能对抗得了的力量。在这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数量、技巧、装备、努力乃至于诡计都是无力回天的。 　　以他的实力如果想要活下去，只要逃回深渊即可。真神们再怎么样也犯不着追到深渊去杀他，而且深渊还大得要命。就连奥丁的神器，黄金宝座“希利德斯凯拉夫”也只能让她看见天上与地上，无法看遍深渊中的一切。 　　史尔特尔究竟是为什么能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抱持着要反抗奥丁的意志，仍然不惜死亡的风险也要继续战斗？ 　　这个问题就像深渊一样，连奥丁的眼睛都看不到答案。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94：看不见的未来 就连白娅和雅雪莉法都不知道，在神殿瓦尔哈拉中有一条连接向地面的秘密通道。这条通道的本质是一座秘密的彩虹桥，符合资格的存在踩上去之后，就会立刻被传送到方舟世界整个凡间的中心世界树的根部。 　　在那屹立于世界中央的世界树根部的地下深处，有一座广阔昏暗的钟乳洞。位于洞中的，是一片简直不应该出现在凡间的不可思议景色。这里有一座如巨大的翡翠般美丽的湖，其泛起的淡绿色光芒，透过光洁的岩壁反射形成了一个神秘的空间。 　　有着小女孩外表的奥丁正毫无感慨地阔步前行在巨大的湖面上，并在接近湖面中心时，开口说道： 　　“汝在吧，艾赫？” 　　回应了大神的呼唤，湖面泛起了波澜。数秒之后，仿佛从湖水中走出般出现在奥丁面前的，是一个留着及腰秀丽金发，身穿纯白洋装，大约十岁的小女孩。她的容貌身形虚幻纤细，仿佛碰一下就会坏掉一样。这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这个小小的物质界所能容纳的存在，所以出现之后才会显得更加稀薄。 　　除此之外，最具特征的是，她身上长有黑猫的耳朵和尾巴。 　　她用有如湖面般清澈的碧瞳瞥了奥丁一眼之后，用沉重的语气开口对她说：“奥丁，我早已知道你会造访此处……哈、哈……” 　　还没等奥丁回答，她忽然打了个大哈欠，用象是猫咪洗脸的姿势擦掉眼泪。 　　“哈……好困哦……呼哈……这就是人类说的春眠不觉晓吗？” 　　她嘟哝着，如玻璃般的表情首次露出了一些神采。 　　虽然她刻意用冷艳的感觉登场，但这睡眼惺忪的样子已经完全把形象毁掉了。 　　她就是幸运与命运之女神艾赫，被创造神所宠爱的女儿，艾琳族的守护神，位于真神阶级最上位的高等神之一。她掌管着所有人乃至于神的好运气，负责根据创造神的意志编织命运之网。任何人或神如果在这座湖边呼唤她的名字，她都会出现，回答他们提出的疑问，给予他们有关命运的忠告。 　　当然啦，艾赫也不是有问必答的。就算她回答了有关未来命运的提问，这对于提问者来说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有一种有点迷信的说法认为，一旦女神艾赫说出了一个生灵的命运，那么她说出的命运一定是这个生灵未来所有可能性中最糟糕的那一个。因此女神艾赫也被人称为“黑猫神”。 　　“那么余就单刀直入的问了：在汝之双眼中，余之命运仍然没有任何改变吗？” 　　这个问题让命运女神稍微沉默了一下。但是她不能不回答。和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不一样，根据艾赫与奥丁之间的契约，她有回答奥丁所有问题的义务。 　　“……你的命运依旧没有变化。阿萨神族的主神奥丁哟，你终究会在‘诸神黄昏’中……被‘吞世魔狼’芬里尔给咬死。” 　　无情的死亡宣言从命运女神艾赫的口中吐出，扎进奥丁的胸口。 　　“是、是幺……” 　　听到艾赫的回答后，就连奥丁都没能隐藏住自己心中的恐惧。 　　她继续问。 　　“但是，被汝预言将带来破灭的三个罪恶存在中，‘荒邪大蛇’八岐和‘深渊沉睡者’克苏鲁都已被光之大君所吞噬。‘吞世魔狼’芬里尔被余施以相应的处置所排除，火焰泰坦史尔特尔则是已被余逼至绝境，他的大军和盟友不堪一击，分崩离析。即使如此，余也无法切断这名为命运的诅咒吗？” 　　“对。命运的判决连神也必须服从。被歪曲的命运会以别的形式被修复。即使‘诸神黄昏’的其中好几个原因消失了，也只不过是让契机转移到别的原因上去而已。” 　　艾赫闭上眼睛，以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回答。 　　“阿萨神族的荣光必将在诸神黄昏中破灭，神域阿斯嘉特将会坠落，神树伊登也将被火焰所吞没。” 　　因此不由得愤怒起来的奥丁咬牙切齿：“……余不会接受的。吾等的荣光绝不会动摇，会永世长存！” 　　伴随着她的怒火，那能令天地都为之震动的神力使整个方舟世界都微微摇晃起来。 　　火焰泰坦史尔特尔用自己的神力在瓦尔哈拉前方升起一座活火山，打造成了坚实的堡垒。 　　然而这座堡垒现在却正被二十万英灵战士们所不停围攻。 　　和火巨人、恶魔之属不同，英灵战士们不但能复活，而且速度快得就像作弊一样。会在每天日落时复活的不死不灭的战士，所发起的无穷无尽地攻击，让火巨人和恶魔们的士气都十分低落。 　　他们从一开始还在老家的时候就被白娅大大挫败了士气，以状态不全的情况来到阿斯嘉特，现在又一路吃败仗，之所以还没哗变只有两个理由：史尔特尔比死亡还可怕，以及即使向奥丁投降也还是会死奥丁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火巨人和恶魔、亡灵的。 　　此时的大神奥丁正端坐于瓦尔哈拉神殿的黄金宝座上，遥望着这一切。 　　“奥丁你这边的状况好像不错啊？” 　　她身边突然打开了一个金色的传送门。白娅甩着九条大尾巴从里面走了出来。 　　“以你的力量，随时都能破坏掉那座堡垒吧？为什么不赶快这么做，结束掉这场极夜大战？” 　　“没什么，看到史尔特尔拼命追求根本就不存在的‘取得胜利’的办法实在是滑稽，余忍不住就想捉弄他了。” 　　奥丁平静地回答。 　　你是会欺负喜欢的人的小学生吗？ 　　白娅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不过，她也不觉得答案真的像奥丁说得那么简单。 　　“史尔特尔这也算是被逼到绝境了吧？” 　　她也跟着奥丁一起打量战况，随口漫不经心地问。 　　“……嗯。” 　　没想到奥丁回答的声音里居然透出一股沉闷。 　　白娅也不是笨蛋。这下她倒也大概猜到奥丁为什么会显得有些沮丧了。 　　“哎呀，不用担心啦。”她伸出手想要摸摸奥丁的头，结果马上被奥丁瞪了回去，“八岐大蛇和深渊沉睡者都已经被我吃了，其他魔神也都被我们揍回去了。要说现在史尔特尔还有什么底牌能用的话，那也就只剩魔狼芬里尔而已了。” 　　“芬里尔虽然很强，但只要我和你再加上四季女神同心协力，就没有打不赢的道理。” 　　没错，理论上确实应该是这个样子没错。 　　连奥丁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尽管阶位没变，可是白娅现在的力量不下于正常的中等神。与她联手，外加自己目前为止毫发无损的从属四季女神，奥丁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会输的道理。何况奥丁也不蠢，在命运女神艾赫的预言中会咬死她的芬里尔，早就被她事先封印在了一个绝对保险的地方。 　　然而与此同时，命运女神艾赫的那番话却仍然不停在奥丁的脑海中萦绕， 　　（被歪曲的命运会以别的形式被修复。即使‘诸神黄昏’的其中好几个原因消失了，也只不过是让契机转移到别的原因上去而已。） 　　（原因……还能有什么原因？） 　　奥丁突然感觉心头一阵无名火起。 　　八岐大蛇和克苏鲁已经被白娅吃了，最后的破坏神碎片“吞世魔狼”芬里尔则是早就被奥丁封印在了一个绝对保险的地方。 　　换句话说，只要把史尔特尔干掉，所有引发“诸神黄昏”的原因就全部消失了！“诸神黄昏”的命运就被改写了！自己就根本没有死在这场战争中的理由了！ 　　奥丁是个谨慎的神，否则她就不会收集英灵战士，创造浮空岛阿斯嘉特，让四季女神各自布防，步步为营。可事到如今，她终于也忍无可忍，不愿意再这样子折腾下去了。 　　她从虚空中抽出神枪冈格尼尔，但是没有直接投掷出去。 　　因为那不够保险。 　　“余决定现在就去杀了史尔特尔。”奥丁说到这里，回头望向白娅，“汝有兴致同行吗？” 　　“当然。” 　　白娅点了点头，也从虚空中抽出黄金巨锤。她大概猜出奥丁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了。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95：复仇之炎 奥丁和白娅很快就攻入了堡垒的最深处。 　　对于一柱中等神，以及一柱有着不逊于中等神力量的奇怪狐狸来说，即使在通往史尔特尔房间的通道上防御的火巨人精锐们再怎么守卫坚固，对奥丁和白娅来说也只不过是挥挥手即可粉碎的存在。 　　然而，就在奥丁打算挥动手中的单刃大刀，将整队守卫全部轰散时，他们的后方似乎起了什么动静。上一秒还一副要誓死抵抗样子的史尔特尔的亲卫队，现在突然全部向后退去了。 　　这是在干嘛？是想要减少部下的损伤吗？ 　　就在白娅这么想时，通道深处回荡起了庄严的声音。 　　“过来吧，白娅，奥丁。” 　　声音的主人冷静地做着邀请。 　　这毋庸置疑是史尔特尔的声音。可是明明连两柱神中的任何一柱都打不赢，却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脑袋是终于因为这糟糕透顶的处境而坏掉了吗？ 　　“莫非，这是打算在陷阱里将吾等一网打尽？” 　　奥丁冷笑着发问。 　　“不管怎样，现在总不能逃走吧。” 　　白娅甩着尾巴，走向前方刚刚开启的厚重门扉。出现在她眼中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厅。长方形的巨大房间被十几根粗壮的石柱所支撑着，房间的中间则是一条笔直的通路。房间的地板和墙壁上都铭刻着奇异的纹路。 　　精通各类魔法知识，而且还开创了符文魔法系统的奥丁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显眼的奇异纹路本质上是一个用高超魔法技术编织而成，汲取堡垒中所有火巨人的力量，传输到这个房间里来的魔法阵。 　　然后，在房间中央最里面的石头宝座上，把自己的身体压缩到六米高的火焰泰坦史尔特尔正坐在那里。 　　“白娅，奥丁，你们两个还真是厉害得紧啊。” 　　史尔特尔的声音里，真的，充满了倦怠。坐在石头宝座上的他，用空虚地眼神俯视着白娅和奥丁。 　　“一万多年前，欺骗了我们，偷走了苹果的奥丁……以及前不久才毁掉我整个焦热世界的白娅……”他那疲惫的声音之中，隐藏着愤怒，“自创世之日，到你们神将我们划分为邪恶之时，‘强大的一方’对另一方所做的事情永远都没有改变。不择手段的你们，还敢自称自己是神，而我们是魔吗？” 　　他的声音中隐藏着积攒了上万年的愤怒，与黑暗的诅咒。 　　“这样一来，将这个无聊的世界闭幕反倒更好。” 　　“真丢人啊，史尔特尔。”奥丁皱起眉头，“汝几天前不是还咆哮着绝对要超越命运，绝对不会输给余吗？” 　　“那是当然，因为我们这边才是正义的一方。”史尔特尔露出有些阴冷的笑容，“包括我在内，所有的火巨人都是为了在这场战争中完成对你们的复仇，为了毁灭世界而生。所以我们绝对不会输！” 　　“汝这向往毁灭的脑袋，似乎确实已经被这绝境给逼坏了。” 　　奥丁从身后那四把竖直飘浮的单刃大刀中握住一把，指向史尔特尔的头颅。 　　对话结束之后，该做的事情也早就确定了。 　　“毁灭吧，奥丁！” 　　史尔特尔也从虚空中抽出缩小到四米长的炎之魔剑莱瓦丁。 　　互相确认杀意的双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爆发出庞大的神力。史尔特尔挥动莱瓦丁，释放出熊熊的火焰奔流，连锁不断的爆炸象是把这个房间突然送上战场中心一样，化作惊涛骇浪试图吞噬奥丁渺小的身体。 　　“这种招数怎么可能对余有用。” 　　可是他的对手是大神奥丁。她根本不需要使用什么招数，只需要单纯用手中的刀挥出神力的凝结，就能把这火焰的奔流给打散。 　　然后史尔特尔也从石头宝座上站起身来。整个房间的地板和墙壁立刻燃起黑色的火焰，闪耀着红色的图案，浮现出一个猩红色的魔法阵。随着魔法阵的出现，史尔特尔体内的神力也仿佛无止境地增加，缠绕在身体上的火焰熊熊燃烧。 　　尽管只是个持续不了多久的强化效果，但史尔特尔确实在一时之间得到了相当于顶尖弱等神的力量。虽然外表没有任何改变，可现在的史尔特尔身上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任何一丝刚才的倦怠感，而是有如一个霸气四溢的壮年人一般。 　　如漩涡般被他的炎之魔剑卷起的火龙浩浩荡荡扑向奥丁但身处于地狱火焰中的奥丁却安然无恙。 　　“这就是汝主动把吾等引入这里的原因？可笑至极！” 　　她用手中的单刃大刀以自己为中心划出华丽的圆弧。一步不动，就把火龙在瞬间劈成两半。 　　史尔特尔趁机以能留下残影的速度冲上前去，朝奥丁斩下手中的炎之魔剑。这是避无可避，以最快的速度和最短的路径挥落的破坏之力。 　　但奥丁却连动都没动一下，竖直飘浮在她背后的剩下三把单刃大刀就以真神的肉眼都难以捕捉的超高速自己行动起来，挡住了这无比强大的一剑。这不到一米长的刀身挡住四米长黑色巨剑的场面，不管怎么看都非常荒谬。不仅如此，奥丁还能悠闲自得地用手中的刀朝史尔特尔的腹部砍去。为了躲过这迅捷的一刀，史尔特尔不得不立刻狼狈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奥丁露出一个悠闲的笑容。 　　“怎么？汝不会认为余是个只懂得投掷神枪的神明吧？” 　　以手中的一把刀攻击，以悬浮在周围的三把刀自动进行防御，这便是冈格尼尔的近距离战斗形态“四天刀”。 　　“此剑乃胜利，此剑乃最强，世间没有此剑不能切断焚尽之物，是弑杀神明的【禁忌之剑】！” 　　意识到普通的招式根本没法突破奥丁的防御，史尔特尔咆哮出与白娅相似但不同的神言，向手中的炎之魔剑注入用魔法阵聚集到的最大限度神力。魔剑立刻将无可计量的热能像具有重量的冲击波般一口气爆发出来。烈火之力沛然流泻，剑落之势地碎山崩，好似一座积攒了数千年的火山，一朝喷发，毁天灭地。 　　以这弑神之剑的威势，要突破奥丁那三把刀的防御绝非不可能。 　　所以奥丁变招了。 　　那三把悬浮在她周围的刀突然结合起来变成盾型，并且被她用左手举起，放出煌煌的纯白光芒，挡住了【禁忌之剑】的直击。 　　“居然能让余主动防御，不差。” 　　一边轻轻弹开纯白色裙子上沾到的灰尘，奥丁一边露出赞赏的笑容。这没有任何做作的意思，却更加让史尔特尔感到恐怖。 　　“就用这个作为嘉奖吧。” 　　她伸手从虚空中抽出那坚不可摧的银白色枪杆。那四把散发着神力之光的单刃大刀立刻开始和这根枪杆拼合在一起。片刻之后，奥丁所持有的最强大的神器，由四把单刃大刀配合一支枪棍组成的双头枪，冈格尼尔的远程歼灭模式便显现于世。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只有一件。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结束了，史尔特尔。汝还有什么后招吗？” 　　或许是对于命运女神艾赫的预言那本能性地恐惧使然，奥丁在投出神枪之前开口问道。 　　接着，正如情理之中的，史尔特尔摇了摇头。他的态度简直无比爽快。难道是因为再一次直面奥丁无可抵挡的力量，因此觉悟了自己的败北吗？ 　　“那么，就永别吧！” 　　广阔的房间中立刻出现了比阳光还要炫目的闪光。神之枪遵循着奥丁的意志，化作耀眼的流星，以音速的百倍直射史尔特尔的胸膛。 　　在这最后的最后，无论是奥丁还是站在旁边看戏的白娅，都没有察觉到史尔特尔在神枪临身之际，微微眯起了眼睛。 　　随后正中他胸膛的冈格尼尔，便把史尔特尔的身体炸成了灰烬。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96：异变之火 这是发生在火巨人战爵骑士团突击瓦尔哈拉神殿，然后被奥丁全灭当晚的事。 　　每次派出部下进行这种堪称自杀式的突击时，每次奥丁出手歼灭自己的部下时，史尔特尔都会在远处观察整片战场的形式走向。 　　虽然具有千里眼的奥丁也每次都会看到远处的史尔特尔，但她从来没关心过史尔特尔究竟是在看什么她自认自己并不存在什么破绽，就算让史尔特尔这样观察分析，她也无所畏惧。 　　所以奥丁也没想到史尔特尔究竟在分析些什么。 　　当天晚上，在堡垒内的石头宝座上，史尔特尔正审视着整理了冈格尼尔每次发射方向的图表，陷入沉思。 　　尽管比不上奥丁的眼睛，可是史尔特尔的视力也不差。根据他的观察，虽然每次冈格尼尔的投掷方向多少有些误差，不过大致上都是从瓦尔哈拉飞来的。也就是说，这场极夜大战中，奥丁从未走出自己的神殿。 　　是因为她不想走出神殿吗？ 　　还是因为不能呢？ 　　亦或是……不敢走出神殿？ 　　史尔特尔在一万多年前就和奥丁打过仗。他并不认为奥丁之所以不离开神殿，是因为她需要自己的神殿来给冈格尼尔提升威力。换言之，她应该不是“不能走出神殿”。 　　先不考虑“不想”的可能性的话，或许这意味着瓦尔哈拉神殿之中，隐藏着什么让奥丁不敢离开的秘密。 　　史尔特尔也知道有哪些会引发“诸神黄昏”的原因，知道有哪些可能的契机已经被白娅消灭、阻止或改变了。 　　也就是说，如今被隐藏在瓦尔哈拉神殿中，能够让奥丁不敢离开神殿的秘密，只可能是一样东西。 　　奥丁与史尔特尔之间的激斗落下帷幕之后，场面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史尔特尔，这就死了？” 　　站在旁边看完全场战斗的白娅忍不住开口问道。 　　“正是。他已经被余连一丝神力都不剩，完全地消灭了。” 　　奥丁以漠然地口气回答。 　　然后，仿佛再也无法压抑内心涌出的狂喜一般，她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诸神黄昏？就这点程度？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奥丁居然笑趴在地上，不停捶打着铸石地板，“让余担惊受怕了一万多年的诸神黄昏，就只是这点程度的东西！？” 　　不仅如此，她还向头顶的天花板伸出中指：“f〇ck you！创造神！” 　　虽然白娅也不是不能理解奥丁的感受，不过这幅场面实在是很让奥丁的形象崩坏啊。 　　“你确定这样就没问题了吗？真的没问题了吗？诸神黄昏就算是这样结束了吗？” 　　为了保险起见，白娅还是再问了一句。 　　“还能有什么问题？”奥丁此时也终于恢复了冷静，“破坏神的三个碎片之中有两个被汝吞噬，最后一个一直被余妥善封印着。被预言会烧掉神树伊登的史尔特尔现在也死了。” 　　一边说，奥丁一边走向史尔特尔被炸成灰烬之后，掉落在地的炎之魔剑莱瓦丁。 　　那是现在的长度仍有四米，剑身是接近黑色的银色，刀刃上不停闪现着红色火花，其完全爆发的威力能够烧尽整个世界的魔剑。 　　“接下来只要把这个也毁了，便称得上万无一失。” 　　奥丁举起手中的神枪，准备将这柄魔剑给破坏掉。 　　然而就在她即将刺落冈格尼尔时，异变突生。 　　从魔剑莱瓦丁之中突然喷出了火焰确切的说，是魔剑本身突然变成了火焰。这炽热的火焰盘旋着，化作龙卷风，露出獠牙，热浪冲遍整个房间，吞没一切。 　　然后奥丁终于察觉自己犯了个什么错误。 　　冲遍房间的热浪吞噬了铭刻在墙壁和地板上的魔法阵，露出隐藏在其下的第二层神秘纹路。不仅如此，原本光洁的天花板在被热浪燎烤过之后，也显露出猩红色的魔法阵的光芒。 　　史尔特尔之前汲取堡垒中所有火巨人的力量，传输到这个房间里来强化他神力的魔法阵，居然只不过是一个用来分散奥丁注意力的陷阱！ 　　她连忙试图解读这个魔法阵的功能，但现在显露出来的这个真正的魔法阵的规模实在太大、太复杂了，根本来不及在短短数秒内解读完。魔剑化身而成的火焰漩涡凝缩跳跃起来，传到了高耸的天花板上。被无数魔法强化过的厚重铸石轻易地就被它打穿了一个洞，魔剑所化的火光就这么飞射出去。 　　一路飞向远处的神殿瓦尔哈拉。 　　“难道说去吧，冈格尼尔！” 　　有些意识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奥丁立刻慌了。这一次，她终于全力投出冈格尼尔，大神之枪化作耀眼的流星，无视包括空气阻力在内的任何其它作用力，以光速的99.3%追向炎之魔剑所化的火光。 　　然而正如白娅曾经说过的一样，没有质量的灵魂是有可能用光速移动的。这速度上的毫厘之差，让魔剑所化的火光提前一步逃入了瓦尔哈拉神殿之中。而一旦让火光逃入神殿中，那么奥丁的冈格尼尔便也不得不投鼠忌器了。 　　“你的神殿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啊！？” 　　也跟着反应过来的白娅连忙问到。 　　“这个……那个……” 　　结果她第一次在奥丁脸上看到了吞吞吐吐的神情。 　　之后的下一刻，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整座浮空岛阿斯嘉特都开始了摇晃与震动。白娅和奥丁飞出火巨人的堡垒，朝着发出震动的地方看去，只见奥丁的神殿瓦尔哈拉在一道耀眼的闪光中消失了。 　　确切的说，是从下往上被挖开了。 　　取代了神殿的建筑出现在那个位置上的，是一片位于地下的独特空间。 　　那是被铭刻在地面上的星空。闪闪的星光就像现实中的一样不停闪烁，磅礴的神力像漩涡一样在这片人造的星空中翻卷。 　　在这片星空的中心，种着一株苹果树。它伸出的树枝投出的是一片光，而不是一片阴影。不知道为什么，它明明是苹果树，可是树枝上却连一颗苹果都没有。 　　那就是神树伊登，是奥丁在一万多年前所种植，替阿萨神族们结出黄金苹果的苹果树。 　　伊登的树干上绑着一根细小的绳子。这根绳子的另一头，连接着一个可怕的生物。 　　那个生物有着银白色的体毛，身躯与之前白娅战斗过的八岐大蛇与深渊沉睡者相比也不遑多让，如同山一般巨大。但那副巨躯却被那根细小的绳子所绑着，封住了所有的自由。 　　它就是破坏神遗落于凡间的第三个碎片，“吞世魔狼”芬里尔。那束缚着芬里尔的绝对无法切断的绳索，则是大神奥丁委托凡尘矮人们用猫的脚步声、石头的根、女人的胡子、鱼的眼皮、熊的警觉和鸟的唾液这六样事物所打造而成的神器，“缚狼锁”格莱普尼尔。 　　不仅如此，芬里尔的嘴还被奥丁固定成了强制张开的样子。一把巨大的剑硬是将那张嘴撑开了，剑尖顶在上颚，剑柄则顶着下颚。 　　这样一来，即使芬里尔真的挣脱缚狼锁的捆绑，它也没办法像命运女神的预言中一样把奥丁给咬死啦这也算是奥丁被预言吓得半死之后，逼急了想出来的蠢办法吧。 　　那团魔剑所化的火光在炸掉瓦尔哈拉神殿的第一层之后明显已经衰弱了很多，但在白娅和奥丁来得及拦截它之前 　　这团火光居然自己钻进了吞世魔狼芬里尔那被撑开的大嘴里。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97：吞世魔狼 吞世魔狼芬里尔的身体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搏动。 　　这与心脏的鼓动不同，是有什么新的存在即将诞生的胎动。 　　史尔特尔的本体确实已经在刚才被奥丁的冈格尼尔射杀了。 　　但就像足够的怨怒能够阻止凡人的灵魂进入死后的世界，让他们化为怨灵一样，当支配着史尔特尔的心的，正是燃烧完一切都无法熄灭的愤怒时，他在这世上的痕迹自然也没那么容易消失。 　　……愤怒。 　　一万多年前，被奥丁所欺骗，夺走生命树之果的愤怒。 　　不久之前，被白娅所碾压，整个领土家乡焦热世界都被毁灭的愤怒。 　　以及刚才，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奥丁的力量，心中所充满的自己逃不过命运的愤怒。 　　所以，当这份愤怒被他事先布置好的魔法阵和莱瓦丁送到吞世魔狼芬里尔体内时，与这暴虐的破坏神碎片互相影响，没有边际地膨胀起来之后…… 　　“嗷” 　　无论神也好，魔也罢，只追求着将一切都吞噬掉的怪物，只追求着将所有人、魔、神都消灭，连命运都吞入腹中的怪物，就这样完成了。 　　魔狼的嗥叫声产生出了具有重量的冲击波，震动着整个浮空岛阿斯嘉特。此时此刻，它体内那喷涌而出的破坏神罪恶之力，已经明显超越了弱等神的界限。 　　不仅如此，随着魔狼上下颚的合拢，那把被奥丁塞在它嘴里硬撑开嘴的大剑被它一口嚼碎，化作神力吸入体内。 　　不分属性，吞噬吸收一切物质和能量，这正是吞世魔狼芬里尔所具有的特性。 　　全身被漆黑的怨愤所缠绕的芬里尔伸出柔软的前足，用锋利得仿佛只要一挠就能将世界切裂的爪子割断了本来应该绝对无法切断的“缚狼锁”格莱普尼尔。 　　这下奥丁终于明白了。 　　她想起了命运女神艾赫对她说过的话。 　　“被歪曲的命运会以别的形式被修复。即使‘诸神黄昏’的其中好几个原因消失了，也只不过是让契机转移到别的原因上去而已。” 　　（也就是说，如果试图把所有的原因都堵死，那么在堵到只剩最后一个原因的时候……那个原因反而就会被自动修复的命运强化到所有原因叠加在一起的强度吗！？） 　　这个想法虽不中，亦不远矣。 　　“奥丁你还在发什么呆啊！” 　　看到奥丁陷入呆滞之中，芬里尔则是破缚而出，白娅连忙抓住她的脑袋摇晃起来。可即使被这样摇晃，奥丁仍然毫无反应。 　　她好像真的懵住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预言中会咬死自己的存在如今不但破缚而出，而且还被强化了。奥丁会吓坏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白娅只能自己上了。 　　把太阳本身的热度压缩于眼中，白娅定睛望向还在地底下的芬里尔，将压倒性的破坏之光从双眼放射出来。这种几乎能融化和蒸发任何物质，连弱等神都难以正面抵挡的神力光束，现在只是被她拿来当成牵制和试探的攻击，朝芬里尔发射。 　　即使芬里尔体内的破坏神之力总量现在已经超过的弱等神，白娅的热视力也不是吃素的，以常识来考虑的话，芬里尔受到这种攻击绝对不可能毫发无伤然而，吞世魔狼芬里尔是不可以用常识来考虑的存在。如果说白娅的双眼是撕破黑暗的恒星之光，那么芬里尔就是能把这光芒都吞噬殆尽的黑洞了。 　　它张开大嘴，悠然迎击白娅的太阳之光。缠绕在它身遭的破坏神之力好像浑浊的流水似的，形成了漩涡。这高密度的强大力量，甚至将周围的空间震出裂痕。 　　芬里尔的暴食开始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物质和能量都被它无差别的吸收，变换成它自己的力量，就连白娅的光辉也没有例外。 　　“嗷” 　　吞尽白娅的热视力之后，芬里尔发出了雄浑的嗥声。被它吞入腹中的太阳之光正迫不及待地想要被解放。它那金色的瞳孔中充满了暴虐的怒意，正盯住白娅。 　　老实说，白娅也大吃一惊。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比她还敢乱把东西往嘴里塞的敌人呢。 　　下一个瞬间，芬里尔从口中朝白娅吐出了吞噬一切光的黑暗。 　　那是白娅之前放出的神力，但现在已经化为了芬里尔自己的能量，带上了它自己的属性，成为了可以被称为“罪之光”的毁灭之光。 　　好在白娅身旁的奥丁终于在这个时候反应了过来。悬浮在她身旁的冈格尼尔在她的意识驱动下迅速分解成四把单刃大刀，然后又立刻结合起来变成盾型，挡在她们身前。纯白的神力之光有如洪水般溢出，阻挡着芬里尔吐出的黑暗。 　　这连奥丁都从未感受过的庞大破坏神之力，让躲在盾牌后面的她和白娅都承受着肌肤好像被烧焦似的疼痛。 　　“白娅！”尽管如此，奥丁仍然不忘把她刚刚懵住时想到的东西告诉白娅，“如今的芬里尔乃是‘诸神黄昏’的所有原因堆叠到同一个上的结果，已不是吾等能够单独对付的级别了！” 　　“啊？……也就是说，比起把所有原因都堵死导致最后一个被命运过度强化，还不如让契机分散在所有原因上比较好吗？”奥丁的这句话让白娅在短暂的思考后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祂总是说让我别吞噬掉破坏神的碎片啊！” 　　比起对付一头超级芬里尔，没准还是同时对付一头正常的芬里尔+八岐大蛇+克苏鲁+史尔特尔比较轻松……吧？ 　　这其实也很难说。 　　“奥丁大人！” 　　骑着洁白天马，身着用极光制作而成的绿色铠甲，手持青白色的长枪，拥有最强防御力的女武神九姐妹长女布伦希尔德与身为她化身的妹妹们，具有最迅捷速度的次女洁希德，最擅长治疗和辅助魔法的三女奥特琳德，以及最擅长剑术的四女瓦尔特洛德，这四名女武神正好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尽管无法理解地下的那头巨狼其本质究竟为何物，但灵魂深处的本能已经足够让她们明白那是多么可怕与危险的存在。 　　“奥丁大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还没等奥丁做出回答，魔狼芬里尔就伸出前足，朝天空挥动了爪子。尽管瞬间察觉到危险的女武神姐妹们连忙躲闪，但她们中的三女和四女还是没能躲过这连空间都能撕裂的爪击。极光制作而成的坚不可摧的铠甲根本阻挡不了魔狼的利爪，两具拥有弱等神一半战斗力的化身瞬间就被隔空撕碎，四散的神力也被它吞入腹中。 　　接着，相当于吞下一柱弱等神力量的芬里尔，它的身体立刻变大了一大圈。 　　“就算这是北欧神话也未免死得太快了吧！？” 　　白娅的吐槽终于憋不住了。 　　因为九个女武神本质上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只要布伦希尔德这个本体存活，剩下的八个就算死掉也会在一年零一天之后复活可就算如此这也死得太快了吧！？ 　　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和妹妹洁希德立刻开始反击，向芬里尔投出了长枪。女武神手中的枪是以秘银搭配天降之雷击铸造而成的神器，拥有能够击杀神和泰坦的强大破坏力。两道光芒从天空直击大地，让周围的空气都大幅度震动。耀眼的闪光发出了如白昼一般的光辉。 　　这是仅仅一把，就能炸出半径以公里为单位的巨大弹坑的光之枪。 　　但是，和之前吞噬掉白娅的热视力时一样，芬里尔只是张开嘴，就把两把神器咬住，嚼碎，吞进了肚子里。 　　这连神器都敢随便吃的架势实在是不得不让白娅叹服。 　　随着被它吞吃的神力继续转化成罪恶之力，绝望的黑暗从芬里尔身上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女神们的视野几乎都要被这黑暗所覆盖。女武神的次女洁希德已经呆滞住了，但布伦希尔德仍然没有放弃战斗。面对正在把神力转化成罪恶之力的芬里尔，她选择拔出了腰间的剑。 　　女武神的剑一般来说只是副武器，但这种时候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闪耀吧！爱与罚！” 　　伴随着威风凛凛又楚楚动人的呼喊声，缠绕在布伦希尔德身上的绿色盔甲也发生了变化，溢出了金黄色的光辉。光之奔流缠绕在她的剑上，使其化作了巨大的光剑。 　　她以不负女武神之名的气势，用上段的姿势挥落神剑。 　　或许是因为近距离的攻击无法被直接吞噬掉的关系，芬里尔这次没有直接吞掉布伦希尔德的攻击。金黄色的光剑命中了芬里尔伸出来阻挡攻击的左前足，深深切开它的毛皮，切入血肉之中。 　　但与此同时，布伦希尔德却在芬里尔那金色的眼瞳中，看到了一丝嘲弄。 　　光剑在芬里尔的左前足上划开了一道伤口，但里面那层层迭迭的血肉却不是这种攻击就可以破坏的。 　　它张开大嘴，向近在咫尺的女武神之长女一口咬下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98：罪之实 白娅无法确切说明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芬里尔向布伦希尔德一口咬下的那一瞬间，白娅注意到她身边的奥丁突然动了起来。 　　她在剎那间，根本无法理解眼前所见的光景奥丁没有投掷冈格尼尔，而是以惊人的速度冲上前去，一边推开来不及躲闪的布伦希尔德，一边展开四把单刃大刀斩向芬里尔的嘴。 　　在发出噗呲一声后，四天刀的刀身饱食了魔狼的鲜血。但与此同时，为了保护布伦希尔德而冲入芬里尔口中的奥丁也被魔狼的利齿咬中了。万丈光芒突然在那一刻自奥丁娇小的身躯上迸出。她像是变成了一颗坠落夜空的流星，以刺眼的光芒撕裂浓密的黑暗。这自奥丁体内涌出的一道道光束直接射进芬里尔嘴里的伤口，让它头痛欲裂。 　　芬里尔连忙甩动嘴巴，吐出奥丁，连连后退，在它体内爆裂的光芒让它什么都看不见，脑中也一片混乱。 　　被它吐出甩开的奥丁，则是像掉在地上的皮球似得，弹起了一次、两次、三次之后，终于再也没有动了。 　　“奥丁！？”白娅连忙降落到她旁边，“你的身体……” 　　那单看外表不过十三、四岁的纤细身体上，如今多出了一个很大的伤痕，是一道从右肩到左腹的严重撕裂伤。从伤口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金色的光珠。 　　“可恶……”奥丁仰面朝天地倒卧着，白金色的头发乱糟糟地披散开，“到头来……还是变成这样了吗……” 　　到头来，属于奥丁的结局还是在极夜大战中被魔狼芬里尔所咬杀，这样无法逃避的命运吗？ 　　白娅又回头望向芬里尔。 　　这暴虐和贪婪的魔狼居然在退缩，它竟然正在浑身发抖。奥丁刚才的攻击似乎对它造成了某种影响。 　　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和洁希德慌张地飞过来时，芬里尔居然完全没有要追击的样子。 　　“奥丁大人！为何要舍身保护我？对于阿斯嘉特来说，您是比我更重要的存在啊！” 　　降落在奥丁身边的她们不知所措，甚至连伸出手触碰奥丁都不敢。不知道为什么，奥丁的神力正在不停从体内喷涌出来，她的肤色和身影都在渐渐变淡。一般来说，真神即使被砍掉脑袋也不会死，可奥丁现在的状况明显不太一样。 　　“傻姑娘。”奥丁伸出纤细的手指，触碰着布伦希尔德的脸颊，“汝乃是女武神系统的核心。若是被芬里尔所吞吃，所有女武神姐妹都会死去。” 　　“但是……” 　　眼前濒死母亲的话语，让布伦希尔德心痛如绞，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但是，即使算上女武神九姐妹全部的性命，也不应该有奥丁自己的性命更宝贵才对。 　　“听余说，白娅。”奥丁将脑袋转向白娅，“汝大概也已经察觉到了。余在这场极夜大战中的表现是很消极的。”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奥丁是方舟世界凡间最强的真神，而且一万多年前就知道诸神黄昏将会到来。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能事先做出更好的布置。 　　然而实际上呢？ 　　四季女神没有一起应对极夜大战，而是分散在浮空岛各处四零八落地瞎几把打。就连女儿莉格蕾朵被魔神们抓住的时候，奥丁都没有出手相救。如果不是白娅到处救场，托尔和莉格蕾朵恐怕早已落了不测。 　　没错，奥丁从头到尾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就连收集的英灵战士也只是变成了炮灰，简直就好像…… 　　简直就好像奥丁故意在导演一场名叫“诸神黄昏”的戏一样。 　　就好像在这场戏中，托尔和莉格蕾朵本来应该去死，而沦为炮灰的英灵战士们则是衬托战争惨烈的背景一样。 　　“命运不可逃脱，诸神黄昏注定是吾等阿萨神族的荣光破灭之日既然如此，只要让余的女儿们战死，余是不是就能活下去呢？” 　　这话当然让布伦希尔德她们大吃一惊。但即使听到了如此冷酷薄情的话，女武神们的神情仍然保持着对奥丁的忠诚与关切。 　　这就是奥丁原本的计划。 　　既然阿萨神族的荣光命中注定要在诸神黄昏中破灭，那么反过来说，主动让阿萨神族在极夜大战中死伤惨重，让神域阿斯嘉特坠落，让神树伊登被火焰吞没那命运是不是就能够被满足，奥丁是不是就能够作为“仅剩的阿萨神族”残存下去呢？ 　　为此，奥丁才特意把四季女神培育成即使知道她的计划，也会为她忠心耿耿的女儿。即使四季女神知道自己需要为奥丁赴死，她们也不会有任何怨恨。 　　结果，现在却反倒是奥丁去为女儿们的生命而牺牲了自己。 　　“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啊！？” 　　然而听到这里的白娅已经惊呆了。 　　她从来不知道奥丁居然会把这样疯狂的计划隐藏在心中。 　　“你可是真神啊！你可是大神奥丁啊！是明明知道命运，但是仍然试图反抗到底的奥丁啊！” 　　“因为即使反抗到底也会死。” 　　奥丁说到这里，居然笑了出来。她的笑容冰凉而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命运的锁链从来不曾松动过诸神黄昏，同样的命运，余早已经历过一次了。” 　　她说到这里，用自己仅有的那颗碧蓝色的左眼注视着白娅天蓝色的眸子。 　　“余，阿萨神族的全能之父，北欧神话中的至高神，在斯堪的纳维亚备受崇拜的奥丁，早就在地球上经历过一次诸神黄昏了创造神的光之大君啊，汝难道还未察觉吗？” 　　白娅倒抽了一口气。 　　“你是……你就是……你就是地球上的那个奥丁！？” 　　“不止是余。”奥丁低声回答，“布伦希尔德那七个傻姑娘，托尔，芙蕾雅，莉格蕾朵她在地球的名字叫做海姆达尔乃至于史尔特尔和索列姆，吾等的身体在地球上的诸神黄昏中死去之后，灵魂都被创造神送到了这个方舟世界来进行转生。” 　　“吾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被汝等称为‘熔火的时代’。创造神将巨人们的灵魂转生为泰坦，要求吾等一起修整并确保这个方舟世界秩序的正常运行。这其中余被任命为主神，也只有余保留了过去的记忆。” 　　创造神把在北欧神话的诸神黄昏中死掉的神和巨人的灵魂带到这个方舟世界来转生，而且还把其中的三个男神变成了妹子神，其中奥丁还是从独眼老爷爷变成了独眼幼女？ 　　我的神啊。 　　“可是，可是就算如此，这和你这次选择不反抗到底有什么关系？”白娅已经糊涂了，“因为你上次选择反抗命运失败了，所以这次就想要试着选择苟延残喘？话说回来，既然你们都在地球的诸神黄昏中死过一次了，为什么方舟世界还会发生第二次的诸神黄昏？” 　　说到这里，白娅也恍然反应过来，她从来不知道“为什么诸神黄昏会发生”。就连她这个方舟世界的骨灰玩家，也只知道诸神黄昏必然会发生而已。但究竟为何必然……却没有人知道。 　　但这是不正常的。 　　没错，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数的死亡。只要还有无数的生，就会孕育出无数的死。但是，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存在不必要的死，不存在毫无道理的死。 　　死，绝对是必须由造成这个结果的生来承担的东西。 　　如果命运说阿萨神族必须死，那么……她们就一定有着必须死的原因。 　　“这都是……” 　　奥丁惨然一笑。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断断续续了，那不停逸散出金色光珠的身体更是开始扭曲摇曳，几乎透明到就要消失了。 　　无论是白娅也好，女武神们也罢，都不知道为什么身为堂堂中等神的奥丁会那么容易就陷入这幅快要死掉的样子。 　　“这都是……余的罪……” 　　直到下一刻，一个圆圆的东西从她的胸口浮现出来。 　　那是一颗黑色的苹果。 　　这颗苹果闪耀着黑色的光芒，看起来是那么地美丽而诱人。任何人乃至于神在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都会产生想要去吃掉它的渴望。无论怎样的人都会对着这颗苹果伸出手，想要吃它。就象是手碰到了烫的东西会缩手一样，这是刻印在每个人身体上的条件反射。 　　在白娅来得及阻拦它之前，这颗苹果就化作一道黑光，钻入不远处的吞世魔狼芬里尔嘴里。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399：终末的破坏神 吞入从奥丁体内出现的黑色苹果后，芬里尔的身体开始了第二次的变化。 　　之前吸收史尔特尔的怨愤的时候，芬里尔起码还保持着狼的样子。可现在在吞下那颗黑色苹果之后，芬里尔却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它的全身都冒出了黑色的烟雾，同时这些黑色烟雾也侵蚀着它的身体。那是它体内的能量正在以急速增大和转变的证明。 　　当黑暗的烟雾消去，这个转变结束，新的怪物觉醒之时，芬里尔的存在已经稀薄得几乎看不见了。 　　出现在那里的，是穿着漆黑的衣服，神力充满了不净的味道，就连手中的神枪都变成血红色，充满了灾厄气息的奥丁。以前纯白色的长裙变成了漆黑的礼服，而且只遮住最重要的地方，明显故意露出的幼嫩肉体明明和白娅一样只是个小孩子，但却又散发着煽情和诱惑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芬里尔唯一的存在痕迹就只剩下这个黑色奥丁脑袋上顶着的一对银色狼耳朵，以及长在腰际附近的一条银色狼尾巴而已。 　　“……唔嗯，这就是余的黑暗面与芬里尔融合之后的姿态吗？比想象中要好啊。” 　　看着自己变化而成的样子，和芬里尔融合的奥丁的黑暗面简称黑暗奥丁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就连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和洁希德，以及倒在白娅身边，那个正在消失的真正的奥丁在看到那个黑暗奥丁的样子，都不禁有些看呆了。 　　现在这个黑暗奥丁究竟是怨愤的史尔特尔，还是暴虐的芬里尔，还是另一个奥丁，亦或是混杂而诞生的存在呢？这恐怕连黑暗奥丁自己都说不清楚。 　　但是现在的白娅根本不想管那么多。 　　“既然你的女儿们不过是为了应对命运的牺牲品，你为什么还要救女武神？刚才你明明也可以只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不管布伦希尔德，可是你却没有这么做。” 　　她还有一些问题必须问清楚。 　　原本奥丁打算让她们去送死的托尔和莉格蕾朵都被白娅救了，原本应该在诸神黄昏中损失惨重的阿萨神族现在一个都还没死。挺身而出拯救女武神对奥丁明明没有任何好处。四季女神的性命对她来说只有利用价值，本来应该毫不可惜地舍弃才对。 　　被白娅这么问的奥丁，头一次露出困惑彷徨的眼神。 　　“说得也是……真是不可思议，到底是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余当时想这么做。” 　　或许是因为那颗黑色苹果脱离了身体的关系，她口中说出的这句话既暧昧又含糊，充满了矛盾。 　　“或许，是因为余已经放弃了……余，从来不是个合格的父母啊……” 　　但这漏洞百出的言语中却含有强烈明确的意志。 　　这对白娅来说就已经够了。 　　就在她下定决心，向奥丁伸出手时，白娅敏锐的直觉却突然开始警告她危机的接近。条件反射地闪动身体之后，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飞来的血红色刀刃。 　　黑暗奥丁似乎已经熟悉好了自己的身体和力量。她将自己变成血红色的神枪拆分成四天刀模式之后，从远处操控它们从不同方向同时朝白娅进攻。 　　面对逼近而来的凶刃，白娅如太阳般猛烈放射出体内的金色神力。她九条大尾巴中的八条分别攻向四把刀，弹开了它们攻击的轨迹。 　　然而还没等白娅喘口气，黑暗奥丁就把四把刀就再次合起来，变成了狰狞的灾厄之枪，然后在黑暗奥丁的破坏神之力驱动下化作血红色的流星，直扑白娅的脑袋。 　　要命。 　　以光速的99.3%飞来的灾厄之枪，即使连白娅都不可能躲得开。即使躲开了，冈格尼尔也还是会继续追踪，直到命中为止。所以它才是主神奥丁的神器，是“必中必灭”之神枪。 　　所以，就在黑暗奥丁摆出投掷的架势时，白娅也握住了自己戴在脖子上的，精金铸造的圣甲虫造型的项链，“无敌圣甲虫”。 　　那是她几年前从郁金香联邦总统阿拉米尔那边“勒索”到的两件神器之一。是奥火时代的向日葵帝国的伟大秘使们，混合了时间魔法与空间魔法，用伟大秘仪制作出来的神器。其具备两个效果，一个是只要佩戴着它，就能够自动扭曲时间结构，将向佩戴者袭来的物理性攻击的相对速度减慢，减轻其攻击力。 　　第二个效果，则是冷却时间长达24小时，白娅必须谨慎决定使用时机的绝招。 　　而现在正是使用它的时机。 　　“【黑域】！” 　　就在黑暗奥丁投出冈格尼尔的那一刹那，白娅也喊出了“无敌圣甲虫”的技能启动语。 　　一个半径约两米，由外而内，逐渐变黑的扭曲空间立刻在白娅面前打开，血色的神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入其中，消失了。 　　在一段时间之内，就象是时间被冻结了一般，谁也都没有开口说话。 　　但是，最终， 　　“……哎？” 　　从黑暗奥丁的口中，发出了这样饶有兴致的声音来。 　　“汝对余的神枪做了什么？” 　　白娅没有回答，而是在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其实也有些失望。 　　据白娅所知，逃脱冈格尼尔追击的办法只有一个，而且这个办法还涉及到了时间魔法，因此没准反倒会被时间守护者找上门来。 　　冈格尼尔被全力投出的速度是光速的99.3%，因此绝对没法用正常方法躲开。即使想要用事先预知之类的方法躲开，冈格尼尔也会自动追击过来。 　　所以，逃脱冈格尼尔追击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制造出光速流速低于常态的特殊空间。 　　这个由无敌圣甲虫的第二个效果制造出来的【黑域】，其内部的光速被降低到了无限接近于零的程度，这也让其内部的时间近乎静滞。无论是什么物质和能量，都会在进入【黑域】之后变得非常非常慢，近乎停止，就像黏在透明琥珀里的虫子一样。 　　这种同时玩弄时间和空间的行为当然很有可能被时间守护者找上门来。但老实说白娅现在还巴不得时间守护者找上门来呢她现在很需要援军啊！ 　　黑暗奥丁朝【黑域】招了招手，想把冈格尼尔召唤回手中。但因为【黑域】中的光速被降得很慢，所以就连冈格尼尔被召还所需的时间都增长了。白娅意识到有机可乘，立刻从虚空中拔出黄金巨锤，一个箭步就朝黑暗奥丁冲了过去。 　　“啧。” 　　这下便轮到黑暗奥丁皱起眉头了。她躲开白娅挥落的巨锤，但也不可能仅凭空手去还击握有黄金巨锤的白娅。 　　于是黑暗奥丁在躲避白娅挥锤子的过程中逃到了那片被铭刻在地面上的星空里，逃到了那片星空的中心，逃到了种植在那边的神树伊登旁边。 　　然后她伸手碰了一下那棵苹果树。 　　异变突生。 　　那棵原本没多大的苹果树在黑暗奥丁碰触过之后，立刻像疯了似得生长起来。无穷无尽的枝条和树叶以怒涛般的洪流冲向白娅，尽管白娅不停挥舞黄金巨锤将其变化成光，但如果只击中分枝的话每次并不能转换多少。最终延伸出来的枝叶反而越来越多，结果 　　白娅居然被这树木的洪流给撞飞了出去。 　　她被撞飞出去之后，才发现神树伊登不知何时已经在这样疯狂的暴长之后，变成了一团半径以公里计的茂密树丛。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与洁希德已经因此带着快要消失的真奥丁，骑上马飞逃而去。 　　有什么办法能够一口气消灭掉这些枝叶的办法吗？ 　　白娅迅速地思考着。 　　【胜利之剑】或者【万雷之枪】用过之后都有太长的冷却时间，先不考虑。直接用热视力烧的话，则是会有发射时让身体暂时僵直的缺陷。那么这种时候…… 　　“来自冥界，啃噬世界之根的恐怖之牙，象征绝望的黑龙啊，以胜利之神白娅的名义命令” 　　她前方的空间中展开了一个直径二十米的魔法阵。这魔法阵忽明忽暗，歪曲着空间本身。黑色的巨龙开始从中慢慢现身。 　　“现在，降临于世！【使徒召唤：绝望之龙·尼德霍格（nidhogg）】！” 　　白娅的三个召唤兽都能在没被召唤时仍然都能知道白娅遭遇的状况，因此尼德霍格一出场就二话不说，深深吸了一口气，朝面前疯长的巨树喷吐出一道黑色的死亡浓雾。或许是因为属性相克的关系，这招这次终于起了作用。浓雾所到之处，神树伊登的枝叶全部瞬间化作了苍白的尘埃。 　　黑奥丁见状，倒也立刻做出了新的行动。她伸手在那仍在迅速生长的苹果树主干上，划出了两个符文。 　　那是代表猎手的符文“ihwar”，以及代表战争的符文“tiwar”。 　　无数的树枝立刻变化成无数的利剑，如倾盆暴雨般向白娅和尼德霍格飞刺。尽管白娅挥动九条大尾巴左挡右遮，虽然尼德霍格挥动爪子和翅膀保护自己的巨体，但祂们也没能把像雨点那么多的利剑全部弹开。好几发剑刺穿了尼德霍格的龙鳞，刺伤了祂的背。 　　“guoooooo！” 　　因为疼痛而瞪大眼睛的尼德霍格朝飞剑之雨发出震天动地的凶恶咆哮，化作物理性的重量弹开了好多剑。 　　但是从黑暗奥丁体内涌出的破坏神之力乃是货真价实的中等神级别，输出效率甚至在白娅和尼德霍格的总和之上。这些数也数不清，而且还会不断重生，甚至开始像触手一样扭来扭曲，成百上千万的苹果树枝条就是证明。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现在恐怕真的得先撤退了。” 　　白娅拉开传送门，拉着尼德霍格的尾巴一起逃入其中。尼德霍格尽管不爽，但也不可能违背白娅的意思。 　　黑暗奥丁倒也没有继续追击。 　　一方面，这是因为她的冈格尼尔还被卡在白娅释放的【黑域】之中，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弄出来。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认为没有什么追击的必要。 　　（虽然让白娅逃走有点失策，但等余的光明面完全消失之后，余的力量也会变得更加完全。如此一来，余达成构想的要素便都聚齐了。） 　　无论其精神上的本质究竟是什么，黑暗奥丁的目标都是要毁灭这个世界但也不只是毁灭这个世界。 　　她要吞吃所有的人、神、魔，转化为自己的力量，毁掉所有的命运，然后创造新的世界，创造新的历史。 　　“人、魔、神，都没有任何区别，混沌的美丽新世界，就要到来了。” 　　带着恍惚的表情，黑暗奥丁用陶醉的语气低声喃喃。 　　“在毁灭后再生，属于余的世界，就要到来了！”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400：奥丁的故事（上） 位于浮空岛阿斯嘉特东方的草原与牧歌之国艾达，是由女武神之长布伦希尔德负责守护的领土。她和她的妹妹洁希德救回快要消失的奥丁之后，就是先回到了这里的首都，图尔库城。 　　在察觉到瓦尔哈拉神殿发生的异变之后，四季女神中的另外三位也聚集到了这里。所以白娅撤退的时候当然也是带着尼德霍格传送到了这边。娜娜、帕梅拉她们这些在雷神托尔那边帮忙的人，也跟着托尔一起过来了。 　　负责浮空岛阿斯嘉特西边的农业国弗鲁克的守护女神，是四季女神的长女，掌管农耕、家庭以及繁衍，给予人们恩惠与发展的丰收神芙蕾雅。某种程度上，她是阿萨神族中仅次于奥丁重要的神明。 　　这还是白娅到这个方舟世界之后，第一次见到丰收神芙蕾雅。她是一个柔顺的黑色长发会无风自动，身穿月光精华所编织的洋装，嫣红的嘴唇像星辰般闪耀，清纯中带有几分艳丽的稀世美女。 　　无论在哪个世界，她都是阿斯嘉特美貌第一的女神。 　　……不过反过来说，她的战斗力就不太指望得上了。阿斯嘉特的四季女神中，秋之女神芙蕾雅大概是最弱的一个。当然啦，让她虐虐凡人肯定是没问题，可现在嘛…… 　　总之，白娅向她们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大家也看到了真正的奥丁现在的样子。她现在被大家摆在布伦希尔德的神殿的祭坛上，虽然白娅和女武神姐妹们一直给她灌注神力，维持她的存在，但奥丁的身体就象是破了个洞般，不管注入多少，神力都会和把水倒进没有底的杯子一样漏出来。 　　“怎么会这样……拥有那么强大力量的奥丁大人，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布伦希尔德忧心如焚。 　　“可恶，可恶！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雷神托尔悲痛欲绝。 　　正常的真神哪怕被剁成绞肉也不会变成奥丁现在这个样子，她究竟是怎么了？ 　　唯一能称得上线索的事情，就只有之前从奥丁体内跑出来的那颗黑色苹果而已。 　　“奥丁，快告诉我们该怎么救你。” 　　白娅用尾巴轻轻戳了戳奥丁。 　　“没有……办法……” 　　奥丁强打精神开口说话，奄奄一息。她躺在灵肉衰竭的麻木之中，脉搏几乎感觉不到，气息更见微弱，只有深长而不规律的呼吸，在预示着她体内神力的逃逸。 　　女神们面面相觑。 　　“那么，”于是白娅接着说，“你直接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也行。” 　　一个黑色的苹果从她体内飞出来，和芬里尔融合变成黑暗奥丁，还操控神术伊登变成了无限增殖再生的怪物，这怎么看都说明了奥丁有什么瞒着她们所有人的事。 　　“……不行。” 　　但是奥丁坚决拒绝。 　　如果这里只有四季女神在的话，她们大概真的拿倔强的奥丁没辙。但白娅是什么人？她是光，是照亮真实，撕破黑暗的光。绝不是个会容许npc不把关键情报说完就去死的人。 　　“那我就来硬的了。” 　　白娅凑到奥丁面前，伸手想要碰向奥丁的额头，用神力强行读取她的记忆突然之间，奥丁做出了令周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她奋力挣扎，伸出双手，挡住白娅的手指，决心拼斗到底。 　　“笨蛋！”差点被吓了一跳的白娅忍不住叫道，“你这是要带着何等可怕的罪孽去接受创造神的审判啊？” 　　“不行！”苟延残喘的奥丁喊道，“不行就是不行！” 　　她消失的速度突然开始加快，原本在白娅她们灌注神力时还能勉强支撑的身体结构，现在整个都开始变成金色的光珠飘散。 　　此情此景，终于让白娅下定了决心。 　　“好吧，我明白了，奥丁做好觉悟吧，我不喜欢这样的离别。” 　　啾。 　　所以，就在奥丁即将消失时，白娅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凑近她，用自己的嘴唇，与奥丁的嘴唇相碰触了。 　　“哎！？” 　　四季女神惊呆了。 　　“啊啊啊啊！？” 　　远处旁观的娜娜也惊呆了。 　　下一刻，一道白光在两柱女神之间爆发开来。一团漩涡将白娅和奥丁都吸了进去，变成一团白中带金的耀眼光球。 　　然后，四季女神中最为博学的四女莉格蕾朵，终于看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向面无表情的她脸上，如今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惊讶神色，“神明之间的融合！” 　　意识渐渐远去。 　　一股天旋地转的感觉，让白娅的意识开始模糊。 　　她曾经有过和出云地主神华寅之稻姬融合的经验，但这次和上次明显不太一样。即使快要消失，奥丁的灵魂仍然过于强大。 　　当白娅终于恢复清醒时，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破灭的世界。 　　星辰从苍穹中落下，时间已不复存在，焦黑的地面摇晃着沉入波涛汹涌的海底，触目所及的只有滔天巨浪，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大沉默和永劫的黑暗。 　　白娅突然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北欧神话中，在诸神黄昏后被毁灭了的宇宙。 　　白娅想要环顾四周，但是身体无法自由活动因为这只是奥丁的记忆，她只能透过奥丁的眼睛耳朵旁观这一切而已。 　　她只能看见一团辉煌壮丽、闪耀着黄金色泽的光，披戴着人的外形，在混沌的水面上徘徊。时不时地，这团披戴人形的光会从脚下的水中捞起几个黯淡的光球。 　　那些光球是灵魂。 　　是在诸神黄昏中战死的灵魂。 　　【你们已经死去了，而且将会永远躺在这片虚无与黑暗之中。】祂对灵魂们说，【作为这种结局的替代，你们是否愿意忘记过去的一切伤痛与怨恨，前往一个不同的世界，进入一个崭新的生命？】 　　有些灵魂答应了，于是创造神在天空中拉开一道口子，将他们送入其中。有些灵魂不同意，所以创造神把他们放回水中，让他们继续沉在水里。 　　奥丁也是其中一个答应了的灵魂。 　　穿过天门之后，他们所到达的地方……是一片陌生的荒原。 　　寒风吹来粉尘，厚厚沉重的云层让世界一片昏暗，龟裂的大地寸草不生，到处都飘浮着瘴气。原本存在于这里的动物全部被变化成长出锐角与獠牙的魔物，择人而噬。 　　这里是艾纪44000年，是奥火时代末期的精灵铸神者们创造出破坏神苏帕拉毕之后，被剧烈的邪恶神力给摧残过的方舟世界。 　　【阿萨神族的主神，奥丁啊。】 　　创造神继续对奥丁说。 　　【在地球的诸神黄昏中战死的你以及你的女武神、雷神托尔、丰收神芙蕾雅，守护神海姆达尔，以及许许多多同样战死的巨人，你们的灵魂将会在这个方舟世界转生，负责修复世界的创伤，确保秩序的正常运行。】 　　【春之女神布伦希尔德，夏之女神托尔，秋之女神芙蕾雅，然后是冬之女神莉格蕾朵……这样一来四季的循环就完成了。她们将会成为让这片大地再生的希望。】 　　绿、红、黄、蓝，分别对应着不同季节的四道光芒随着创造神的话语，被灌注到了四个崭新的容器里面，转生成了白娅她们熟悉的四季女神。 　　【你将担任她们的领导者。因此我会且只会保留你的记忆。】 　　那个时候的奥丁的灵魂，也同样变成了现在白娅她们熟悉的小女孩的样子。唯一的差别，就只在于那个时候的萝莉奥丁两眼俱全，并不像现在一样失去了右眼。 　　然而……既然留存着过去的记忆，那么曾经有着五十多岁男性老人外表的奥丁，就当然不可能会喜欢自己现在这个十二、三岁的一米四萝莉造型。 　　她向创造神抗议，但是天上的声音这一次却没有显露任何慈悲。 　　【我是过去现在未来永在的神，所以我老实告诉你你如果不变成幼儿，就永远没有机会学会改变；你如果不变成女性，就不会借着苦难理解自己的错误。】 　　然后创造神的声音就消失了。 　　丢下气呼呼的萝莉奥丁。 　　白娅眼中看到的场景也随之开始变幻。 　　尽管奥丁憋了一肚子火，但她的工作做得确实不错。她们转生到方舟世界来之后，原本在地球上曾拥有过的神力也大都被剥夺，只留下修复世界创伤所需的部分。在白娅看来，换算成系统等级大概是只有99级的准神。没有地球上记忆的四季女神们对此毫无不满，但在地球上曾经有过中等神神力的奥丁却明显有点不高兴。 　　四季女神，以及由北欧神话中战死的巨人们转生而成的泰坦们，为海洋、陆地以及山脉带去了秩序。丰收神芙蕾雅将各种植物的种子播到地里，医治破坏神苏帕拉毕诞生时对方舟世界造成的伤害。雷神托尔在黑暗无光的森林中奔驰，追赶射杀破坏神的邪恶神力所造就的一切妖孽魔物。在大地的依稀微光中，莉格蕾朵会吹响她的金号角。群山回荡着号角声，邪恶之物无不闻声而逃。 　　数千年的时光过去了。方舟世界的创伤逐渐被修复完成。在那场大灾害中幸存的精灵们，以及一些包括蜥蜴人、蛇人在内的古代凡人种族都开始重新生育繁衍，充满大地。 　　尽管所有泰坦们都是由地球上战死的巨人们的灵魂转生而成，而且都不具备转生前的记忆，但也正因如此，他们开始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心怀善念的泰坦们开始担心自己的力量过于干涉凡人种族的行为。为了防止这种状况发生，他们根据自己的形象用岩石和钢铁创造出了石巨人、铁巨人和矮人，代替自己在凡人种族之间工作。 　　然而那些已经开始嫉妒创造神，认为自己也该和创造神一样被凡人种族所膜拜，心生恶念的泰坦们见状，就用冰霜和火焰创造出了邪恶的霜巨人与火巨人。他们在方舟世界的西北部建立了一处坚固的堡垒，用邪恶巨人打造了一支铁甲大军。 　　但仅凭这样的力量，绝对不可能和创造神相抗衡，绝对只会死得很难看而已。因此邪恶泰坦们仍然雌伏着，没有真正向创造神掀起反旗。 　　这个状态又一直持续了几千年，直到某一天，奥丁在巡游整个方舟世界的时候越过了世界最西边的高山，找到了一条冰山环抱的绿色河谷。她发现那里有一个蓝色的湖泊，湖的尽头有一座绿色的陡峭小山。山顶上有座花园，花园的中心有棵苹果树。 　　那个花园被一圈绿色的草墙围了起来。只有在面向正东的地方有一扇紧闭着的高大金门。奥丁光是靠近这个花园，就能感受到花园中那棵苹果树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力量。只要吃掉那棵苹果树上长出来的苹果，她就能取回自己曾经的神力，并得到不朽不灭的生命。 　　然而奥丁不敢进去。 　　这是因为两个原因： 　　首先，那扇金门上写着一些银色的字，大意是这样的： 　　【从金门走进，或者留在外面，】 　　【为他人摘取，或者克制欲望。】 　　【因为那些偷窃和跳墙的人，】 　　【会如愿以偿，也会丧气绝望。】 　　这些银字有点恫吓力，但还不完全足以吓退奥丁。但第二个原因就更加吓人了：金门的前面还站着一团闪耀着黄金色泽的阳光，身周环绕着炽热的火焰，身后有三对发出淡淡光芒的白色羽翼，手里还拿着胜利之剑。 　　透过奥丁的记忆看到这一切的白娅一看就发现……这不正是她自己灵魂的样子吗…… 　　总之，奥丁不敢进去。 　　但是她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所以奥丁转念一想，居然跑去找了一个邪恶泰坦确切的说，就是当时的火焰泰坦史尔特尔。 　　那个时候的奥丁是这么想的。 　　她本来就很讨厌这些曾经在地球上和自己厮杀过的巨人们转生而成的泰坦，并且奥丁也知道有些心怀邪念的泰坦们私底下在筹划着向创造神掀起反旗。虽然奥丁也看创造神不顺眼，但她不笨，明白创造神才是最强的那么这不是正好让这群傻瓜泰坦们替自己背锅的机会吗？ 　　于是她这么和火焰泰坦史尔特尔说：“既然汝等想要反抗创造神，那么余也愿意借汝等一臂之力。汝等去帮余引开那个花园的门卫，余就可以帮汝等摘取苹果了。只要汝等全族都成为真神，想要战胜创造神也不是不可能吧？” 　　史尔特尔虽然感觉这个条件有点不靠谱，可一方面那个时代的奥丁信用还不错，另一方面……没有前世记忆的他再怎么也没想到奥丁会因为上辈子的恩怨来坑自己啊。 　　结果，在那个时代还比较憨的史尔特尔就真的跑去引门卫了。 　　那个门卫倒也没对史尔特尔下杀手，没有直接用胜利之剑把史尔特尔切成片，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把大锤子，把史尔特尔敲翻在地上一顿胖揍，赶下山去。然而奥丁也已经趁这个机会溜进了花园。 　　这个花园里充满了从世上最美好的果实和花卉中提炼出的温馨、浓郁的奇香。里面悄无声息，竖立在花园中心的喷泉也只发出微弱的声音，是个令人愉快但十分严肃的地方。奥丁立刻就认出了她要找的树，因为那棵苹果树就在花园的正中，树上挂满了鲜红艳丽到仿佛在燃烧的大苹果。她径直走过去，摘下了两颗苹果。 　　接着，她便把第一颗苹果连皮大口咬下。 　　甜美、多汁、而且口感清脆。 　　这红苹果的味道令人震撼，极致的美味让奥丁不禁泪流满面，甚至把苹果核都吞了下去。 　　刚吃完，奥丁就明白了这个苹果究竟是什么。这是生命之果，是无限之果。她已经感受到自己身上发生了变化，她已经因此一口气恢复了她自己原本在地球上曾经拥有过的中等神的神力。 　　这真是太棒了。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401：奥丁的故事（下） 透过奥丁的记忆看到这里的白娅，其实已经有点不敢再看下去了。 　　从她所知的方舟世界历史，以及之前和现代的史尔特尔打过的交道来看，白娅已经有些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奥丁离开花园之后，她并没有像事先约定好的一样去和史尔特尔汇合，把苹果交给他，而是回到自己位于米德加德的神殿，召集了四季女神。 　　她没有把第二颗生命之果吃掉，是因为这种东西吃两颗和吃一颗的效果是一样的。当着她们的面，奥丁把第二颗生命之果切成四份，分给她们每人一份，但这次她小心翼翼地留下了苹果核。四季女神原本就是从属于她的，所以她们也乖乖把苹果吃了。吃下四分之一个生命之果后，四季女神就立刻从只有99级的准神变成了100级的弱等神。 　　事情当然没有就这样结束。 　　奥丁用自己的神力在自己神殿下方的地下挖出一个空洞，布置了复杂的魔法阵，然后把四季女神吃剩的那个苹果核种在了阵眼上。虽然外表看起来象是苹果，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生命之果的种子就和桃子一样，每颗果子都只有一颗种子。 　　奥丁刚把生命之果的果核种下去，一颗新的苹果树就像挂在旗杆上的旗子升上去时那样生长了出来。它伸出的树枝投下的是一片光，而不是一片阴影。它的每一片叶子下，都能隐约看见犹如星星般的金色苹果。 　　就连奥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种出来的苹果树结的果子不是红色的生命之果，而是效果要弱许多的金苹果但这对她来说也勉强够用了。奥丁命名此树为神树伊登。因为四季女神们只吃了四分之一个生命之果，所以她们每一百年都需要吃一颗伊登结出的金苹果来维持生命之果的力量，否则她们的神力就会衰弱，变回准神。 　　当然啦，史尔特尔也没有那么蠢。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被奥丁骗了，立刻带着泰坦兄弟和巨人兵马杀向奥丁的神殿。但这一切也早在奥丁预料之中。史尔特尔很快就发现，所有邪恶的泰坦都无法接近伊登树半径一百公里内。 　　这是奥丁用她最擅长的符文魔法布置出来的魔法阵，只要神树伊登还能结出金苹果，这棵树就能给邪恶泰坦们带去恐惧和绝望。 　　被奥丁摆了一道的邪恶泰坦们这下是真的气炸了。 　　那时正值艾纪55000年。邪恶的泰坦们设计囚禁了自己善良的兄弟们，当成电池一样抽取他们的神力，灌注到自己身上，为了让自己的名号也能为凡人所膜拜，向创造神举起反旗。 　　……然而邪恶泰坦们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奥丁后脚就去囚禁善良泰坦的监狱里把他们放出来了。那些善良的泰坦们逃狱之后，连忙向创造神传达了自己邪恶的兄弟们叛乱的消息。 　　于是，邪恶泰坦们刚攻入天界，就品尝到了创造神的怒火。 　　北方大地张开通往深渊的门，天上则是开启了一扇窗，巨大的瀑布从窗户中降下，所形成的喧嚣巨响与迷雾剧烈地震动了整个方舟世界。大部分邪恶泰坦和邪恶巨人都被冲入深渊之中，永远地吞灭了。巨人们曾经建立的国家，几乎所有的高楼大厦，金银珠宝，以及几乎一切的文化知识，都永远消失了。史尔特尔和索列姆这种邪恶泰坦之中的首领则是被创造神锁入沉重的铠甲，随后投入了异次元的牢狱之中。 　　那生长着生命之树的山与花园，则是被创造神挪往凡人永远无法到达之处。 　　这就是“熔火时代”的衰败。 　　而奥丁，当她在面对创造神的暴怒以及祂降下的灾难时，她也被吓坏了。这跟她预期的状况相差太远了。奥丁本来只以为会看到邪恶的泰坦和巨人们被创造神惩罚而已。 　　于是在即将被洪水吞没之前，奥丁利用神树伊登的神力，把以神树为中心，总面积约为四万平方公里的大地抬升到了空中，形成了后来以及现在的浮空岛阿斯嘉特。地上那个被挖空的大洞则是立刻被洪水填满，至今仍是一片冰封的内海。 　　然后惩罚完邪恶泰坦们的创造神再次出现在了奥丁和那些善良泰坦们的面前。 　　首先，祂对善良泰坦们的行为非常满意。 　　【你们战胜了自己的灵魂过去的恶行，在同样的分岔路前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你们将因此得到奖赏。】 　　于是善良的泰坦们就此被提升到了天界，享受永远的福乐。方舟世界的凡间从此不再有泰坦们的身影。 　　但是祂和奥丁还有另一笔账要算。 　　【奥丁，你吃了生命之果，所以你如愿以偿了。你得到了永不枯竭的神力和不朽不灭的生命因为事物本身的规律不会变，所以苹果总是会起作用的。】 　　创造神对奥丁说。 　　【但金门上的字也不会变。生命之果不会对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摘它的人有好结果。你通过生命之果取得的神力和生命，终将因为生命之果而失去；你通过生命之果的种子升起的浮空岛阿斯嘉特，终将因为伊登树而坠落；你通过欺骗泰坦们而给阿萨神族带来的繁荣，终将因为泰坦们带来的“诸神黄昏”而破灭。】 　　这下，奥丁终于开始感到害怕了。 　　她已经在地球的诸神黄昏中死过一次了，她不想再死第二次。何况再死第二次的话，天知道创造神是会再给她转生的机会，还是就此万劫不复？ 　　邪恶泰坦们的下场近在眼前。奥丁对此实在没有什么信心。当然啦，邪恶泰坦们向创造神掀起反旗，而奥丁只是偷了两颗生命之果。背叛之罪大于偷窃。偷生命之果的奥丁所犯的罪，当然不能与那叛变的邪恶泰坦们同日而语。但五十步是不能笑百步的哪怕只是逃跑了十步的人，和逃跑了一百步的人，都一样是逃跑了的人。 　　透过奥丁记忆中的双眼，白娅看到千年的时光继续流逝。 　　四季女神们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不知道奥丁在担忧什么。奥丁也不好直接和她们说，只能自己私底下琢磨研究该怎么办。她数千年的时光中多方探访，最终找到了位于世界树根部地下的命运女神之湖，找到了命运女神艾赫。 　　可是女神艾赫并不会无条件回答所有提问，尤其当这一切还都是奥丁自找的时候，艾赫就更不愿意帮忙了。于是奥丁就和过去在地球上时一样，挖出自己的右眼，在树上倒吊了九天九夜。以此作为代价，与女神艾赫定下了契约。只要命运女神艾赫知道答案，她就会回答奥丁问的所有问题。 　　然而，尽管得以从女神艾赫口中问出一切的答案，尽管做出了诸般布置，尽管试图让相当于女儿的四季女神们替自己去死，但奥丁仍然没能逃过诸神黄昏的制裁。 　　突然间，整个世界的色彩和声音都消失了，白娅所看到的奥丁的记忆已经结束了。 　　在一片灰色的景致里，只剩下真正的白娅和真正的奥丁静止于半空中。 　　“这就是余的罪。” 　　奥丁闭上仅剩的左眼，幽幽叹了口气。 　　“偷走生命之果的罪，欺骗泰坦们的罪，欺骗女儿们的罪，以及……自欺欺人的罪……这结果也正如创造神所言，余也必须为余所作的事负责，而且必须承担全部的责任，不能推给女儿们，也不能分给女儿们。” 　　白娅无言地低下了头。 　　奥丁用不安的目光望着白娅良久之后，好像下定决心似得开了口：“白娅，光之大君，创造神的女儿。汝恨恶余吗？厌恶余这个……贱人吗？” 　　奥丁曾经想要让自己的女儿们代替自己去送死时，她的想法也是很简单的：失去了前世记忆的孩子已经不再是我的孩子了，送她们去死哪有什么心理负担可言？可当事到临头时，她还是没法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去死。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矛盾的心理，她的黑暗面才会分裂出来也不一定。 　　“你这样的担心根本就是杞人忧天。我绝对不可能厌恶你。”白娅立刻摇了摇头，“艾赫也不会厌恶你。就连创造神都不会厌恶你。就连堕落如安娜狄艾尔，创造神都一直在给她悔过的机会，何况你的罪绝对比不上那些魔神？” 　　她想要给不安的奥丁鼓劲，给她勇气。 　　“是吗……”奥丁露出有些勉强的微笑，“但是，余已经没有悔过的机会了余就要消失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身体。那半透明的身体如今仍在逐渐化为金色的光珠，飘离四散。 　　“余无尽的神力和不朽的生命都来自于生命之果。当那颗被罪恶染成黑色的生命之果脱离余的身体，化作余的黑暗面之后，余就注定不可能再继续存在下去了。” 　　奥丁说出的是她自己的确信。 　　但是白娅并不这么认为。 　　“如果你真的没有悔过改变的机会，创造神就不会说‘你如果不变成幼童，就永远没有机会学会改变’了。而且，老实说我现在也算是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娅轻轻抱住了奥丁的肩膀。 　　“奥丁，我刚刚就说过了吧？做好觉悟吧，我不喜欢这样的离别。” 　　下一刻，一道白光在两柱女神之间爆发开来。一团漩涡将白娅和奥丁都吸了进去，变成一团白中带金的光球。 　　一开始，它就像是穿透浓密云层升起的星辰一样微弱。但它的光芒逐渐增强，开始发亮，接着化为白金色的火焰，化作一颗闪动的光之心。 　　在四季女神以及娜娜她们惊讶的注视下，刺眼的光芒逐渐收拢消失了。 　　出现在她们眼前的不是奥丁，也不是白娅。 　　确切的说，是白娅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和之前不同的存在。 　　她身上散发出的光辉无比美丽和伟大，如同晨曦和暮色，如同海洋和太阳，如同暴风和闪电。那身白色的小洋装变成了和之前的奥丁差不多，仿佛不知污垢为何物的白色长裙，裙边镶嵌着闪耀的星辰。她身后那九条金色大尾巴中的八条变成了八把散发着神力之光，竖直悬浮在背后的金色长剑。 　　最重要的是，和奥丁正相反，白娅是左眼被用一块黑色的眼罩遮住了。 　　虽然外表仍然只是个一米四的幼小女孩，但从现在的白娅体内涌现出来的神力…… 　　“奥丁……大人？” 　　布伦希尔德下意识地开口呼喊。 　　“白娅师父？” 　　娜娜也忍不住问到。 　　“是余，是我。” 　　白娅回答，睁开自己仅剩的天蓝色右眼。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402：最后的作战计划 一个自我的所得必为另一自我的所失。连非生物的存在，也是通过把所有其他物质排除在它所占空间之外而实现的。如果它要扩张，就要把其他物质排挤到一边，或者是把其他物质吸收为自己的一部分。一个自我亦是如此。这种“吸收”对于野兽而言，是以撕咬吞食的形式出现。对于自我而言，就意味着一个弱者的意志和自由被一个强者吞没。“存在”就意味着“竞争”。 　　以上这段是恶魔们的理论。 　　要说它是错的吧，倒也没有完全错。 　　然而，白娅现在的状况，却偏偏能够规避这个道理。 　　白娅原本的自我和意识、人格都还在。 　　但是奥丁的自我和人格也被融入其中。 　　除此之外，这高涨的神力也更接近奥丁。 　　精通各类魔法知识，开创了符文魔法体系的奥丁的魔法，现在的白娅也能够自由施展了。 　　并不存在什么谁是主体，也不存在什么谁吞噬了谁，就像卡〇罗特与赛亚人王子贝〇塔用波塔拉耳环融合成贝吉特的时候一样，白娅和奥丁现在已经融为一个在常理看来非常矛盾的存在：白娅和奥丁的自我即使不同，也没有互相竞争吞噬，而是莫名奇妙地和谐相融。一个自我的好处同样会让另一个自我受益。 　　创造神将这种超越常理的不可能的情况称为“一体”，就像祂自己一样，既是三同时也是一。 　　“白娅丁……奥丁娅……好像都挺难听的。要不叫奥娅？” 　　和娜娜她们一起过来的雅雪莉法在旁边出着馊主意。 　　“改名字吗……” 　　白娅甩了甩尾巴，若有所思。 　　奥娅好像确实挺好听的。 　　而且如果改名字就能让大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奥丁和白娅融合而成的存在，那稍微改一下名字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现在还是先进行作战会议吧。” 　　她把所有的伙伴都召集到布伦希尔德的神殿里来，伸出手在虚空中一点，以神力投影出整个浮空岛阿斯嘉特的立体模型。 　　在场的大家都能从这个立体模型上看到，发狂暴走的神树伊登正以惊人的速度把它的树根向整个浮空岛的地底延伸。不仅如此，这些树根还在把原本构成浮空岛的魔力转化成破坏神的力量，注入这片大地之中。绿色的大地开始生病腐烂，清澈的流水中出现水草和烂泥，化作发臭有毒的沼泽。翠丽的森林变得黑暗，原本在其中出没的动物则是被变化成长出锐角与獠牙的魔物。 　　伊登树正在污染浮空岛阿斯嘉特的结构。 　　“等到维持阿斯嘉特浮空的力量也被神树伊登吞噬转化之后，这个岛当然就会掉下去了。” 　　白娅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浮空岛下方的米德加德大地。 　　“等到岛掉到地上之后，原本只是充斥在阿斯嘉特上的破坏神之力就会向整片大地扩散污染，一切就会回到破坏神刚诞生时那场大灾难之后的样子。不仅如此，那个和怨愤的史尔特尔，暴虐的芬里尔融合之后出现的黑暗奥丁还会试图把整个方舟世界的大地、海洋乃至于天空都吞噬于己身，化作自己的力量。” 　　“这种事情真的做得到吗？” 　　一旁的娜娜忍不住开口问道。 　　“如果我们打输，而且天界不伸出援手的话，没准她真做得到。”白娅回答，“创造神或许会救我们，但奥丁的黑暗面毕竟是这个世界捅出来的篓子，应该由我们自己来处理。” 　　四季女神都点了点头。 　　“伊登树现在有着数也数不尽而且会不断再生的成百上千万枝条，从外部攻击效果不彰。所以我想到的办法也很简单……” 　　白娅说到这里，指了指自己趴在布伦希尔德神殿外的使徒，绝望之龙尼德霍格。 　　“尼德霍格的牙有着熵的毒性，连世界树的生命力都能腐蚀。当然，一口毒肯定还是不够的，所以只要让尼德霍格在伊登树的树皮上多咬上几口，让毒素随着韧皮部往下输送到根部，整棵伊登树都会被熵腐蚀掉。” 　　“白娅，汝要让吾辈去啃树根吗？” 　　尼德霍格有些不高兴。 　　“你在北欧神话里本来就该去啃树根。”和奥丁融合的白娅冷静地顶回去，“虽然比不上世界树，但啃食伊登的树根也会让你吸收到高纯度的能量，对你来说绝对不是坏事。” 　　“等到熵毒传遍伊登的树根之后，我再去把胜利之剑插入伊登的根部，把整棵树全部烧毁，就大功告成了。” 　　白娅伸手从虚空中抽出了自己那金黄色、由日轮的光辉所化的【胜利之剑】，在大家面前晃了晃。 　　这个计划听起来好像确实不难。 　　“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我和尼德霍格到底要怎么安安稳稳对伊登树做这些事。黑暗奥丁和现在的我有着同等乃至在我之上的神力，而且她现在一定镇守在伊登树旁边。如果是单挑倒也罢了，那些无穷无尽的伊登树枝可是会打群架的。” 　　伊登树的每一条树枝都与主干相连，树的主干又与黑暗奥丁相连。只要黑暗奥丁不死，任何枝叶都可以无限再生，而枝叶之间又都可以相互合作和掩护。如果要同时对抗黑暗奥丁和无穷无尽还会不断再生的伊登树枝，白娅根本不可能赢得了。 　　“布伦希尔德，托尔，芙蕾雅，莉格蕾朵，过来。” 　　说到这里之后，白娅突然向四季女神招了招手。她们听话地走过来围绕在白娅身边，明显对于白娅和奥丁融合这件事还有点不知所措。 　　“我现在已经是你们的主神了。”白娅握住布伦希尔德和莉格蕾朵的手，“如今情势紧迫，刻不容缓。但我还是得作为主神，对你们说几句话。” 　　这样的话让四季女神们立刻冷静下来，真挚地侧耳倾听。 　　“你们是四季女神，是创造神为了守护这片大地而选拔出来，转生而成的纯洁灵魂。我相信你们的意志和力量，我也相信我们能够合力越过眼下这个阿萨神族的黄昏。大家，都不能忘记自己的使命。” 　　这是奥丁一直应该也一直想要对女儿们说的话。但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太害羞还是以前心里充满了太多冷血的念头，奥丁在和白娅融合之前从来没对四季女神们说过这种鼓励的话。 　　“交给我们吧，奥丁大人！”雷神托尔立刻用力拍着胸脯，“四季女神的使命，我们一定会完成！” 　　“是的，奥丁大人。” 　　女武神之长，布伦希尔德也用力点着头。 　　“我们，四季女神的使命，就是修复世界的创伤，守护世界的秩序。” 　　守护之女神莉格蕾朵低声说到。 　　“那么，我们也要为奥丁大人倾尽全力了。” 　　丰收神芙蕾雅也露出微笑。 　　“白娅师父，还有我们呢。” 　　娜娜有些不甘心地凑上前来。 　　“对，你们也一样。”白娅指了指立体投影上伊登树那无穷无尽的树枝，“你们所有人的任务都一样。就是抵抗这些树枝的猛攻，切断它们与主干的连结，并让我和尼德霍格有机会冲到伊登树的根部。” 　　大家听到这话，都面面相觑。 　　以成百上千万会无限再生的神树枝条为对手，大家真的能有办法做得到这种事吗？ 　　虽然大家不会恐惧害怕，但只要一想到一旦失败，浮空岛阿斯嘉特就会坠落大地，这场战斗不容许败北和撤退，就不可能不感到紧张。 　　“做得到的。” 　　仿佛看穿了大家的思绪一般，白娅这么说。 　　“虽然我没考虑到这个，但我几年之前确实考虑过我们有可能会在极夜大战中遇到会无限再生或者无限复活的大群敌人，所以我也事先安排了一步棋。” 　　她一边说，一边拉开一道金色的传送门。 　　“佐拉哈露丹玛，现在正是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403：极夜的流星雨 是夜。 　　最后的战斗，是从黑暗奥丁的千里眼看到白娅，带着一个穿着可爱白熊玩偶服的粉色头发小女孩，接近伊登树的外围枝条时开始的。 　　伊登树的树根现在已经扩散到了大半个浮空岛阿斯嘉特，地表上的枝叶部分则是生长的要慢得多，只笼罩了半径两公里的圆形面积。黑暗奥丁就是在这个距离看到白娅带着那个粉色头发小女孩从传送门里走出来的。 　　奥丁以前并不认识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所以黑暗奥丁也不认识她。因此，她也没想到白娅只带着这个小女孩过来是要做什么。 　　然后黑暗奥丁就看到佐拉哈露丹玛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接着她从口中吐出了一道粉紫色，好似沙粒般的烟雾。而且这道烟雾见风就涨，越变越多，一下就变成了一团粉紫色的大云，笼罩了整棵伊登树。 　　“汝这是在做什么！？” 　　黑暗奥丁大惊。尽管佐拉哈露丹玛吐出的烟雾笼罩住了整棵伊登树的地表部分，但她的千里眼当然能够看穿烟雾。她看到白娅从虚空中抽出一根由抛光的乌木制成，在末端还有一枚焦黑金属钉的木桩。 　　“我在‘替换’啊。” 　　白娅漫不经心地说，然后把这根木桩钉进了脚下的大地之中。 　　一道无形的波动立刻从那根木桩被钉入大地的位置扩散开来，充满了这粉紫色的大云团。不仅如此，还有一块很大的灰色石板凭空出现在了那根木桩被钉入的地方，下面还撑着四块笔直的石头，看上去年代悠久，刻满了奇怪的线条和符号。尽管完全摸不着头绪，可黑暗奥丁意识到，已经有某种非常高深，非常古老的大魔法在这团云中展开了。 　　“去吧，冈格尼尔！” 　　她立刻朝白娅投掷出了那接近光速的灾厄之枪。然而就在血红色的光芒即将命中白娅之前，竖直悬浮在白娅背后的那八把金色长剑便自动组合起来变成盾型，放射出煌煌大日的威光，挡住了飞来的冈格尼尔。 　　嘎嘎嘎嘎！！ 　　听上去就像是施工现场的钻头一样的轰鸣声从冈格尼尔和盾牌接触的地方传出来。血红色的灾厄之枪尽管被挡住了，却仍然孜孜不倦地削掘着盾牌。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白娅的心理作用，她感觉声音还越来越大了。 　　果然靠盾牌硬挡冈格尼尔不是个正经的办法。 　　白娅一边想，一边趁冈格尼尔暂时还能被挡住的时候，从虚空中取出一只小小的象牙号角，用力一吹。 　　这是白娅从娜娜那边借来的，圣尼古拉斯送给娜娜的圣诞礼物。 　　一种类似军号，但更加强烈的声音立刻响彻天空，经久不息。那声音深沉、有力，仿佛风琴从低音奏起，音调越来越高，音量越来越大，直到大地和空气都随之震颤。那号角声向四面八方传去，震撼了整个方舟世界。一时之间，就连黑暗奥丁都被这号角声震得面无血色，茫然不知所措。 　　然后她的千里眼就看到有大片的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拥来。猛一看像是掠过地面的影子，再看又像风暴中的海浪，一浪压过一浪，滚滚而来，势不可挡。当黑暗奥丁眨眼再去看时，她终于发现好大一堆人正在朝白娅这里涌来。 　　那是十多万或是装备着光辉的秘银链甲，或是身着白色的长袍，骑着巨龙，或着骑狮鹫，或着骑独角兽的精灵军队。 　　那是来自向日葵帝国的精灵大军。 　　不仅如此，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全副武装的娜娜骑着一匹洁白的天马，冲在精灵大军的最前面。她的身后跟着骑着金龙公主希丽忒的帕梅拉，骑着魅影驹的米莉尔、雅雪莉法甚至亚历山大和米雅莉，甚至是已经当上阿伦戴尔女王的芙萝伊以娜娜为首，所有曾与白娅有缘的伙伴都在号角那神奇力量的呼唤下，有若流星雨般源源不绝地从天而降。 　　“这是打算靠人数弥补吗？”黑暗奥丁一开始愣了一下，然后露出冷笑，“即使多了几十万人，在数量已经高达一千八百万，还会无限再生的伊登树树枝面前，汝等也只能迎接绝望而已。” 　　“没错，确实无限再生才是重点。”白娅也点了点头，“不管数量再多，树枝也不过就是树枝。无限再生才是它们最麻烦的地方。所以……” 　　她说到这里，指了指身边那团粉紫色的大云雾，以及那根钉在脚下的黑色木桩。 　　“我才会特意准备这些东西啊！” 　　白娅对黑暗奥丁说完这番话之后，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大声向在场的所有向日葵精灵们喊道： 　　“素材狩猎大会开始啦！伊登树的每根树枝被破坏之后都有可能掉落世界树的种子，伪神的心脏，凤凰的羽毛，禁断的书页，还有极低的爆率会出现圣水晶哦！” 　　黑暗奥丁完全没听懂白娅在说什么。 　　但对白娅来说，只要这些话能让向日葵帝国的精灵们听懂就够了。 　　“那块灰色石板就是本次活动的复活点哦！” 　　她又指了指那块放在黑色木桩上的石板。 　　“噢噢噢噢噢！” 　　十万多人的精灵大军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喜呼喊，然后还没等黑暗奥丁反应过来，这群精灵就以惊人的气势一窝蜂地朝伊登树的树枝涌去，开始拼命用自己的武技或魔法攻击、消灭、碾碎那些树枝。更奇怪的是，这些树枝被消灭之后，居然还真会有一个个巴掌大的金色或银色小箱子掉落在原地。 　　在精灵们那超绝的热情攻势下，伊登树树枝的再生速度竟然开始比不上被消灭的速度，树冠的范围竟然真的开始缩小了！ 　　“开什么玩笑！” 　　黑暗奥丁连忙伸手在空气中划出代表火的符文“kaunna”。几团炽热的火焰弹立刻从符文中化出，命中几名精灵，把他们瞬间烧成灰烬然而下一秒他们的身影便重新出现在那块灰色的大石板上。不但毫发无伤，而且连身上的装备都是完好无损的。 　　这下黑暗奥丁终于明白，白娅究竟是在搞什么鬼了。 　　“没错，既然对面是会无限再生的树枝，那么就把它们变成会无限再生的怪物，然后让死掉也能够复活的刷子玩家们以狩猎素材和圣水晶的态度，反过来拼命消灭树枝就可以啦！” 　　白娅得意地做出宣告。 　　她之所以能够做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则是因为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吐出的那圈粉紫色云团，以及她钉在地上的黑色木桩。现在被这个云团所包裹的范围内，已经完全和幻梦境的“巨龙神域dao”规则相连。也就是说不管在场的精灵、人类和巨龙怎么死，他们都会立刻满血满状态在那块灰色石板上复活！ 　　什么叫做“在数量已经高达一千八百万，还会无限再生的伊登树树枝面前，汝等也只能迎接绝望而已”啊？ 　　需要迎接绝望的应该是那些被刷子玩家们无限刷素材的伊登树树枝才对吧！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404：强者 最后的战斗开始了。 　　向日葵精灵刷子玩家们残暴不仁的素材狩猎大会开始了。 　　在他们那空前的热情推动下，每秒钟都有上万根树枝被消灭，爆出装有各种强化素材亦或是扭蛋抽卡用圣水晶的小箱子。一时之间，伊登树的再生速度居然真的要比不上精灵们消灭树枝的速度了。 　　黑暗奥丁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疯狂的精灵刷子们把伊登树的树枝当成提款机。既然冈格尼尔还在对付白娅，那就用符文直接轰。她再次在空气中划出代表火焰的符文“kaunna”，卷起紫色的超高温火焰柱，朝白娅计划中的关键那块作为向日葵精灵们复活点的灰色石板袭去。 　　只要把这个复活点破坏掉，白娅利用无限复活的精灵刷子大军来对抗无限再生的伊登树枝的计划就会立刻破产了。现在的白娅还在应付孜孜不倦要把她捅个对穿的血红色冈格尼尔，根本没空拦截黑暗奥丁的火焰符文。 　　然而白娅也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个啊！ 　　“【即刻援护】！” 　　就在紫色的火柱即将命中灰色石板，将其燃烧殆尽之前，一道身影以惊人的速度插进了火柱的攻击路径之中。面对黑暗奥丁施展出的神话级符文火焰魔法，她只是以双手紧握金色的盾牌，大声喊道： 　　“遵从呼唤聚集于此，一骑当千的勇士们啊，向前冲吧！” 　　“我的名字是娜娜·冉·磨叶！奉白娅之名，无论发生什么，纵使此身消逝，我都将化作你们的盾牌！” 　　娜娜手中那雕刻着白娅的黄金圆盾立刻放出耀眼的万丈金光，充盈着她的身体，与外部袭来的邪恶相抗衡。这面盾牌是白娅的象征，是娜娜所追随的一切。只要她的心意未曾改变，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攻击都坚不可破的神盾在黑暗奥丁的火焰下守护住了娜娜。只要持盾的娜娜不放弃，这绝对的守护就不会崩解。 　　当然，不管娜娜手中那凡尘矮人打造的神器盾有么坚固，黑暗奥丁只要召回必中必灭的冈格尼尔就必然能够洞穿。然而等到那个时候，空出手来的白娅只要再冲过去挡就可以了。 　　转念一想，黑暗奥丁又伸手在伊登树的主干上画出了代表生长的符文“ingwar”以及代表巨大的符文“thurs”。片刻之间，向日葵精灵刷子们屠灭树枝的吵闹声便被一阵强烈、海啸般的树声给淹没了。不计其数的树枝居然渐渐消失，形成巨大的木之巨人，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精灵们扑了过去。这就像是观看一株老树百年的动作，缩短到几秒钟之内一样恐怖。 　　这些木巨人大吼着狂奔进精灵大军之中，光是它们吼出的声浪就足以让岩石爆碎，它们的手能像捏碎面包一样捏碎钢铁，而且它们的皮非常厚，比一般的树皮要坚韧得多。 　　向日葵精灵们的战斗效率立刻下降了但是他们完全没因此感到担心！对于把战斗、狩猎和刷素材当作娱乐的精灵玩家们来说，刷新出新的比较强的怪物只不过是更有趣的挑战而已！ 　　与此同时，更多的援军如流星雨般源源不绝地从天而降。 　　金色的传送门在战场各处要害打开，高大的白骑士们从中冲锋而出，挥舞着圣锤，挥洒着圣力。青铜古龙维希艾尔也在这个时候到达战场。她还没冲进木巨人中之前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冲入其中之后便立刻喷吐出有如雷暴降临般扫过一大片战场的吐息。好几个木巨人立刻像被落雷劈中的树木一样，转眼间就成了一根根的大火把。精灵们立刻趁机从被撕开的缺口杀进去，造成更大的破坏。 　　黑暗奥丁连忙又往那边补了几发火焰弹，把几百个精灵瞬间烧成了灰，可是他们又马上从灰色石板上复活，充其量只是降低了树枝们被破坏的效率而已。 　　（不，不对，冷静下来。） 　　黑暗奥丁在心中对自己说。 　　（虽然看起来有点惊人，但即使他们不眠不休一直以这种速度攻击下去，想要破坏掉所有树枝至少也要一两天。等到那个时候，伊登树的树根早就遍布整座浮空岛，让岛坠落到大地上去了。何况军队这种东西是不可能不眠不休一直作战的。） 　　黑暗奥丁的想法很合理。除非是机器、虫族或者亡灵，否则世界上不存在可以不眠不休一直作战的军队然而她也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就是玩家这种东西其实并不是真的军队啊。 　　他们是可以为了玩而熬夜刷素材刷到秃顶的……玩家啊！ 　　无论如何，眼下这个状况已经不容许黑暗奥丁不把压箱底的本事全部拿出来了。她伸手召回还在攻击白娅的血红色冈格尼尔，然后将其插入地面。黑色的破坏神之力立刻有如电流般传遍方圆数公里 　　然后，出现在黑暗奥丁身边的，是四名同样身着黑服的女神。 　　那是四季女神的黑暗复制品。 　　不仅如此，一道有如玻璃钟声发出的声音也从血红色灾厄之枪和地面接触到的位置扩散出来，传遍了战场。这种声音能增强复制女神们的力量，并削弱听到声音的敌军。等级低于45级的生灵甚至光是听见就会昏厥失去意识。 　　“哎？”老实说，这次轮到白娅吃了一惊，“四季女神的复制品倒也罢了……这个能力不是莉格蕾朵的神器，歌唱者加拉尔的力量吗？” 　　“汝在说什么傻话？”黑暗奥丁冷笑着反问，“这世间岂有不能操控自己四肢的身体？四季女神本就吃下了分成四份的生命之果，那颗果核则是长成了神树伊登。余自然能随意将她们的神力加以强化后再现。” 　　被黑暗奥丁召唤出来的四季女神有着不逊于原版的战斗力，相反，连绵不绝的音色却让白娅这边的伙伴们实力大受影响。 　　这下还真有点麻烦。白娅虽然可以用相当于自己尾巴的黄金剑变成化身去对付这些复制女神，但是一旦剑的数量减少，想要组合成盾去抵挡冈格尼尔的攻击时就很危险了。 　　于是白娅当机立断，一边向伊登树的主干那边冲过去，一边高声喊道： 　　“米莉尔，就是现在！” 　　话音刚落，一个魔法阵就出现在了战场上方的天空中。半径以公里计的巨大魔法阵发出苍白的光芒，浮现出半透明的文字，这些文字不断变化，每一秒的形状都不相同。 　　位于魔法阵中心的，乃是高高举起法杖的米莉尔。连向某个遥远、高远场所的通道在这一瞬间被接通了，满溢而来的神力注入了她的体内，然后又流入整个魔法阵之中。 　　“奉伟大创造神之名，秘仪使米莉尔·星之花在此宣告：这场战斗乃是为了世界，为了未来，荣光的正义之战！【伟大秘仪·最终圣战】！” 　　神圣的光芒自天上落下。彷佛晨曦穿破黑夜一般，夜空被染成了耀眼的白色，还有淡淡的芳香飘进鼻腔。 　　从这闪耀的光芒之中显现于世的，是一百五十四名散发着神一般的威光，高大伟岸、尊贵威严，身高三米的天使。他们有着黄宝石般光耀夺目的的眼睛，完美无瑕的金色皮肤和三对纯白的翅膀，穿着华丽的金质全身铠甲，并且手中都握着一张刻饰着天界语符文的金色长弓。 　　他们全都是最高级天使，炽天神使。 　　“不可能！”黑暗奥丁终于惊呆了，“三位数炽天神使的大规模同时召唤，这种事情连余都做不到！” 　　“对，这种事情连你我都做不到。”白娅傲然回答，“在这个世界上，这正是只有专研召唤术，有着施展伟大秘仪的权柄，而且以铸神者的技术诞生的米莉尔·星之花所能够做到的事情！” 　　【最终圣战】，这便是米莉尔在成为伟大秘使后，将最高级奥秘系统召唤魔法【天军降临】提升到伟大秘仪级别时诞生的原创新魔法。对三位数最高级天使的同时召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乃是所有召唤天使的魔法中的极致，永远没有任何魔法能够超越，就连时间与魔法守护者伊利森·冬雾也一样。 　　“圣哉！圣哉！圣哉！” 　　一百五十四名炽天神使齐声发出洪亮有力的呼喊，一齐拉开自己手中那张金色长弓。每张弓上都凭空出现了一支箭。这些箭都是灰白色的，箭杆上铭刻着一个用创世神言写下的单词“死”。 　　这是创造神赐给炽天神使们的杀戮之箭，是能够对四季女神复制品造成威胁的灭命之箭。天使们射出的箭雨笼罩了四季女神的复制品，她们无法硬碰硬去接，但即使多开，箭也只会落在伊登树的树枝上，每处被射中的地方都会立刻死去，变成死亡的灰白色。 　　趁着复制品女神们被数量是她们数十倍的炽天神使们缠住，精灵刷子们立刻继续开始热火朝天地除灭树枝。 　　这个状况完全出乎黑暗奥丁的预料。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反而会被压制的现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忍不住喃喃自语，“这和预测的完全不一样！明明余才是最强的！弱者就应该像个弱者的样子跪伏在地兢兢战战，在神的威光下发抖！” 　　她说的没错。在这凡间，在这片战场上，黑暗奥丁的力量都是最强的。如果双方放开手在公平的决斗场上单挑，白娅八成不会是黑暗奥丁的对手。至于这片战场上除了她和白娅以外的其它存在，则全都是弱者。是本来应该是被踩成肉酱的一方，是注定在战场上化作齑粉的杂兵中的一员。 　　“没错，就某方面来说这的确是真理，我不否认确有其事。” 　　白娅点了点头。 　　“但是黑暗奥丁啊，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是有限的。人数就是力量，力量就是胜利。数量只要增加，力量也会增加。你比我强，但今天我仍将战胜你，那正是因为你只有一个，而我们却不是一个人。不管拥有多么强大的攻击力或防御力，不管拥有多么充沛的体力与神力，一个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 　　强者是什么？ 　　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够毁灭地球，统治全宇宙的挂b么？ 　　那种孤独的“强者”根本没有意义。 　　真正的强者应该是“能让弱者成为强者的人”，是能够将弱者变成强者，或率领弱者组建成强大军团的人。 　　别以为独自一人就能够活到最后。 　　别以为独自一人就能够赢到最后。 　　一个才是最强那种理论，仅适用于中二病。 　　“能够信赖和依靠的伙伴，那才是最强的力量！”白娅伸手向前，展开了巨大的传送门，“【使徒召唤：灭世魔君·费尔南德斯】！” 　　直径已达到百米以上的黑色超巨型圆球恶魔领主重归人间。身为白娅之召唤兽与使徒的它在被召唤出来的那一瞬间便领会到了主人的意图。它圆球型的身体上，马上睁开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眼睛。 　　随后，迸射出暗红色的破坏之光。 　　无数枝叶被【熵能射线】炸成粉末，引起的连锁爆炸又炸烂了更多的树枝。 　　终于的终于，最后的最后， 　　在被开辟出的道路上，白娅接近了伊登树的主干。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405：世界 在猛烈的攻击下，伊登树的树枝不断地消灭，却又再生。因为不断地被打败并重生，所以它们也无暇阻拦白娅前进的脚步。 　　“让眼前这个傻瓜好好明白自己即将败北的结果，让她好好见识一下比她弱的人能够有什么本事！现在正是决战之时！” 　　白娅对着近在眼前的伊登树干伸出手。 　　“【使徒召唤：绝望之龙·尼德霍格（nidhogg）】！” 　　黑色的巨龙立刻从金色的传送门中伸出脑袋，朝伊登树的树干张开了血盆大口。它那与蛇类相仿的巨嘴上颚处，两颗毒牙正在闪烁着黑色幽光。 　　虽然说是苹果树，但暴长之后的伊登树那主干的宽度可以和城市相匹敌，树皮简直就像岩壁一样结实。然而当尼德霍格的毒牙刺入树皮之中后，那被咬中的部分立刻像度过数万年时光的树木化石一样风化碎裂开来，而且黑色的毒液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随着韧皮部往根部输送。 　　“别靠近，害虫！这是余培育的秘宝，不是汝这种下贱的害虫该碰的！” 　　黑暗奥丁碧蓝色的左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神力的威光开始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充满空间的破坏神力突然带上了重量，差点把尼德霍格的脖子给压断。 　　可是白娅立刻挥舞着黄金巨锤逼向黑暗奥丁，以巨锤直接殴打时空本身引发的振动，震碎了充斥在周围的破坏神之力。尼德霍格取回自由，在树干上咬下的第二口让更多的毒液被注入了伊登树中。 　　“嘎！！！”黑暗奥丁终于气坏了，“垃圾！垃圾！余要让汝等连灵魂的碎片都在这里消失！” 　　她将血红色的冈格尼尔握在手中举起，将憎恶投射向白娅和尼德霍格。庞大分量的邪恶神力被凝聚在这灾厄之枪中，压缩到极限的能量像海啸一样向外冲刷扩散。这种压力甚至足以将神话级以下的所有存在全部压倒在地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向这种力量屈服。 　　这次再用黄金长剑变成盾牌去挡的话，没准会被突破啊。 　　白娅忍不住在心中这样嘀咕。 　　既然如此…… 　　“闪电啊，闪电啊！正义的闪电啊！！快快来到我的手中！我的枪是必胜的黄金之枪，以十胜百，以百胜千，以千胜万，以万胜十万，其光辉任谁都无法阻挡！” 　　竖直悬浮在白娅身后的那八把黄金长剑顺应着神言的呼喊，与出现在白娅手中的闪电快速组合拼接在一起，化作金色的神枪。白娅把它抓入手中 　　“粉碎她，冈格尼尔！” 　　与此同时，黑暗奥丁将最大威力的灾厄之枪锁定在了白娅的身上。 　　两只蓝色的独眼，在空中对视了一刹那，然后同时投出了手中的枪。 　　双方都接近光速的枪，黄金与血红的光芒，在天空中碰撞在一起。属性相反的神力发生碰撞，空间就像发狂似的崩碎开，炸裂出巨大的冲击波，足以破坏空间的能量将周围的一切粉碎。 　　如果不是因为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的力量改变了周围的空间，光是这股满溢的能量就足以毁灭整个浮空岛阿斯嘉特，甚至有可能直接在米德加德乃至于整块大陆上都引发巨大的浩劫。毕竟光是白娅和史尔特尔交手爆发出的力量，就足以震碎一层深渊了，何况两柱真神之间的全力碰撞？ 　　而且尽管有着佐拉哈露丹玛的守护，在场除了白娅、黑暗奥丁以及躲在娜娜黄金盾牌后的人以外，其他的所有人仍然都被冲击波瞬间杀死。然而白娅的伙伴们立刻在灰色石板上一批接一批地复活了，黑暗奥丁召唤出的复制女神和伊登树的树枝却没有这个待遇。 　　当那如超新星爆发般的光芒逐渐消散，白娅和黑暗奥丁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大家眼中时，娜娜看到是两柱满身疮痍，衣服破散，狼耳朵和狐狸耳朵、狼尾巴和狐狸尾巴都耷拉下去，悬浮在残破的伊登树枝上对视的女神。 　　她们的枪都已经回到双方身边，因为过度的使用而显得有些黯淡。 　　而且白娅输了。 　　她的左臂被削弱过的冈格尼尔命中，被破坏神之力分解到连基本粒子都不剩。虽然只要花点时间和神力就能再生，但现在的这个战场上恐怕没有那种多余的时间和神力来做这种事。 　　但是白娅也赢了。尼德霍格被冲击波震死之前拼命在伊登树的树皮上咬了好几口。大量熵毒已经随着韧皮部往下输送，到达伊登树的根部。它用根部向整个浮空岛阿斯嘉特扩散并且吸收转化成能量的计划已经破产了。 　　“就是……现在！” 　　白娅用仅剩的右手，从虚空中拔出自己宛如剑刃的权能，阳光璀璨的【胜利之剑】，瞄准伊登树主干上的树根部，就要刺进去。只要把它刺进去，这根部被熵毒所腐蚀，已经没法继续再生的整棵伊登树，就会自下往上完全被太阳之火给烧毁。 　　“此剑是胜利，此剑是最强，此剑能斩裂焚尽万物，是净化邪恶的太阳之剑！” 　　她高唱着神言，要向伊登树刺出手中的权能。 　　但是，黑暗奥丁也在这个时候向白娅伸出右手。 　　“余乃阿萨神族的神王，诸神之父，所向披靡的全能之神！【大神之力（odinforce）】！” 　　伴随着黑暗奥丁口中高喊的神言，她从手中放出了奇妙的权能波动。这权能之力打消了白娅的胜利之剑，让白娅望着自己突然变成空无一物的右手，大吃一惊。 　　惨了，大意了！ 　　自己居然因为一直没有看到奥丁使用权能，就忘记了她也有专属于自己的权能了！ 　　奥丁在地球的北欧神话中被视为至高的全能之神，即使在诸神黄昏中死去，转生到方舟世界来之后仍然留下了部分的力量。她的权能【大神之力】正是发出能够与其他神明的权能对抵的波动，用权能之力打消祂神权能的权能，正与“全能之神”这个称呼相称。很明显，黑暗奥丁也具有这一权能，而且偏偏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拿出来用了！ 　　“这样一来，汝就没法用火焰，也没法用闪电了。”黑暗奥丁一边低声说，一边唤起血红色的冈格尼尔，“没有闪电，没有火焰，没有胜利，没有任何权能可以使用的汝，接下来打算怎么躲过余的冈格尼尔呢？” 　　没有办法。 　　使用任何权能都会被抵消，无敌圣甲虫的【黑域】则是还没过24小时的冷却时间，只用黄金长剑的盾牌去挡威力全开的冈格尼尔恐怕只会被突破。 　　黑暗奥丁摆出了投掷的姿势。 　　“就算轮回转生，这道光辉仍然会铭刻在汝的灵魂里！乖乖去死吧，光之大君！” 　　仅仅刹那间，血红色的光芒就笼罩了整个世界。面对这次的强烈神力冲击，旁观的人们连站也无法站稳，只得将身体平趴在地上。竖直悬浮在白娅背后的那八把金色长剑立刻自动组合起来变成盾型，放射出如煌煌大日般的威光，试图阻挡飞来的冈格尼尔。 　　但是，这次却没能挡住。 　　在刺耳的钻洞声中，由天剑组成的盾被冈格尼尔一层一层刺破，神之枪渗入盾中，以可怕的威力将其熔化，使其沸腾，并加以蹂躏。 　　挡不住了。 　　白娅的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了。 　　难不成事到如今我居然真的要死在这里！？ 　　金黄色正在迅速地被血红色撕裂开来。 　　只要再过一秒钟，白娅的身体就确定会被枪所贯穿了。没有奇迹，也没有偶然，天外救星也不会伸出援手。 　　因为会伸出援手的并不是天外救星。 　　两个人突然在这个时候，就像凭空出现一般，闯入了白娅面前的盾和她自己之间。 　　向着面前即将突破盾牌的血红色冈格尼尔，这对手握着手的挚友默契地分别伸出左右手，一起吟咏出自己的魔法。 　　“时间啊，停止吧！【被确定的未来（die geplante zukunft）】！” 　　“时间啊，冻结吧！【白银恶魔·世界（weiss teufel·die welt ）】！”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406：你已经进入我的射程距离了 当白娅回过神来时，她发现周围的时间已经被停止了。 　　被现任阿伦戴尔女王，芙萝伊·娃依丝·阿伦戴尔和她的挚友，蔷薇十字的前首席干部，斯匹莉缇娅·罗森伯格联手停止了。 　　在场除了她们三个人以外的其他人都像雕像一样纹丝不动，就连即将突破盾牌的血红色冈格尼尔都因为停止流逝的时间而停下了钻掘盾牌的动作。 　　用独特波长的魔力振动时空从而和周围的时间流分离，在五秒钟内暂停时间的魔法，【被确定的未来】。 　　以及强行用冰属性的始源魔法在五秒钟内短暂冻结时间流的半吊子传说级法术，【白银恶魔·世界】。 　　如果说黑暗奥丁手中的血红色冈格尼尔乃是弑神之枪，那么唯一能够对抗这弑神之枪的，或许就是【世界】也说不定。 　　尽管是两人联手施展，尽管占了无数时间魔法的便宜，以传说级的凡人之身做出这种事情，仍然给她们两个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荷。她们举起的手臂被强烈的时空与能量的反震折断了，咬紧牙关，分别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来支撑着折断的手，芙萝伊和斯匹莉缇娅都忍受着剧痛的神经信号，同时高声向白娅呼喊道： 　　“快去！我们只能停止五秒！” 　　白娅立刻毫不犹豫地奔跑出去。 　　她无法在时间停止的时空中对被停止的人攻击。举例而言，要是白娅现在一剑斩在黑暗奥丁的喉咙上，这只会使她的喉咙上出现一道痕迹。当时间恢复流动后，这道痕迹才会产生被剑斩下时“下凹，然后在剑刃作用下被切裂”的效果。这意味着，虽然他人无法对时间停止中的攻击作出反应，但他们仍然有时间意识到攻击的存在，只要反应够快还是以防御和闪避。 　　而每个真神都具有会全自动运转的【神力无实体屏障】，这玩意简直是时间停止系攻击的克星。 　　所以她的做法是 　　用仅剩的右手一把抓住戳在盾牌上的血红色冈格尼尔，把它的朝向转了一百八十度，直指几秒钟前投出它的黑暗奥丁。 　　在时间停止的时空中被挪动的东西会以它自身为相对坐标系改变运动向量，它在时间恢复后会向转动后的方向飞行，如同它一开始就是这样飞行的。 　　然后时间开始流动。 　　黑暗奥丁在看到冈格尼尔的矛尖朝向自己的那一刹那，便明白了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在这种距离下想要躲开以光速的99.3%飞行的冈格尼尔，即使对她来说也是不可能的。 　　但另一方面，永恒之枪冈格尼尔两世的主人，要改变发射出的神枪的轨道，也是毫不费力的！ 　　直线朝黑暗奥丁飞射而去的神枪突然锐角转弯，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朝白娅的脑袋飞去。 　　可是，那被粉紫色云雾笼罩的天空却突然在这个时候落下了一道刺眼的闪电。 　　“撕裂天空吧，万物支离破碎！奏响万雷的雷神风暴！米尔尼尔！” 　　被注入了超过限度的神力，雷神之锤从天而降，化作闪电划出肉眼无法捕捉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轰中了就要命中白娅的冈格尼尔。然而尽管雷神之锤是与永恒之枪同等级的神器，想要以弱等神的神力把中等神投出的神枪给轰飞也是做不到的。 　　好在四季女神们也深知这一点。 　　就在雷神之锤轰中冈格尼尔枪身的同时，战场上响起了歌唱者·加拉尔的天界音乐。数百米外的远处，守护女神莉格蕾朵正奋力吹动黄金号角。而丰收女神也拉开自己手中那闪着庄严光辉的白银神弓“布里希嘉曼”，放出银色的箭矢，精准无比地命中了冈格尼尔的枪尖。 　　“闪耀吧！爱与罚！” 　　女武神之长布伦希尔德则是和雷神托尔一起悬浮在空中，呼喊着将手中的剑指向天空。缠绕在她身上的极光盔甲溢出了金黄色的神力之光缠在剑上，形成巨大的光剑。 　　一般来说，即使让四个弱等神一起对抗中等神，最后十有八九也不可能赢。可四季女神的神器和神力融合在一起之后，似乎是因为其代表的特殊含义四季的统合，从中诞生的希望其产生的巨大能量漩涡已经不是能用单纯的相加来解释的东西了。光之奔流剥去了包裹住冈格尼尔的神力，用尽神力的冈格尼尔就这样被推开，弹飞到旁边去。 　　与此同时，白娅的脚在地上一蹬，转眼疾速奔驰过原本就短暂的距离，已经冲到了黑暗奥丁的面前。 　　“【力量之右臂】！” 　　早在刚才的时间停止之中，她就念完了发动权能的神言。爆发出耀眼金色光芒的右拳将白娅体内全部的神力凝聚在这里，挥向黑暗奥丁的太阳穴。 　　“你已经进入我的……射程距离了！” 　　为了不被白娅一拳打爆脑袋，黑暗奥丁只得又一次伸出右手，想要发动自己那能够打消一切权能的【大神之力】。 　　然而 　　她的决断还是慢了一步。 　　不，就算以最快的速度做决定也来不及这就是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因为顾忌自己的性命而犹豫了一刹那的黑暗奥丁，与毫不犹豫就莽过来的白娅之间决定性的差距。 　　“我说过，你已经进入我的射程距离了吧！！” 　　不知何时，以白娅为中心的半径十米位置上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风之屏障，围绕着屏障内的白娅、黑暗奥丁以及坐在白娅脑袋上的第一召唤兽，风之妖精艾璐芙缓缓转动。 　　【名称：台风眼】 　　【技能类别：特殊变化】 　　【效果：艾璐芙的专属技能。以施法者为中心，阻止半径十米的球型范围内所有“技能”的发动，已经发动的技能或持续性状态变化不受影响。如果生物比球型范围还要大，那么所有在范围外的部分都不受影响。持续时间五秒，冷却时间600秒。】 　　【说明：抽净世间万法，导入混沌虚空。吾乃艾尔芙彼雅，真理的忤逆者，法则的破坏者。】 　　【特殊：“台风眼”的发动不会被无效，持续时间内亦无法被解除。】 　　白娅之所以刚刚没让艾璐芙使用这个技能，是因为黑暗奥丁距离太远但现在的状况可完全不一样了！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黑暗奥丁的嚎叫声中，用来无效一切权能的【大神之力】被小小的艾璐芙给阻止了。缠绕着万丈金光的白娅的右拳，狠狠嵌入黑暗奥丁的左脸之中。发光爆热的必灭之威力被打入黑暗奥丁的脑袋，从其右手满溢而出的闪光，让白娅，让黑暗奥丁，让整片战场，乃至于整个浮空岛阿斯嘉特都笼罩在其中。神力之光将世界染成了金色。 　　“不可能，余还没有倒下，余还不会倒下！” 　　可是黑暗奥丁仍然没有倒下。仅仅头颅被打破便永逝之物没有资格被称之为神，无比接近于万能且无限的存在才配称为神。其力量不可能符合人类的常识。即使只剩一根手指，神也能操纵作为神的权能。 　　所以白娅又打了六拳。 　　无视时间与空间之概念，从七个不同方向“同时”殴打在了黑暗奥丁的身体和脑袋上。这是超出上限和常理，比常识更快的连击“零闪”的极致，是超越了常识和合理性的“bug现象”。 　　这裂帛般的感觉完全压制住黑暗奥丁的【无实体神力屏障】，将她轰散了。彷佛打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好了一般，白娅的拳头顺畅自然地打穿黑暗奥丁的身体，然后又往后抽回。白色的光线爆发而出。黑暗奥丁的身体开始融解、蒸发，并且逐渐飞散到光芒之中，静静崩坏的模样宛如无数白色花瓣的凋零。 　　“唏咦咦咦咦咦！？” 　　然而与这幅美丽的光景相反的，则是她裂帛般的惨叫声，满载着怨恨，在空中拖出长长的尾音。 　　“被消灭了，余要被消灭了！？余的结局居然是这样的谢幕！？简直就像一个小丑！” 　　消失在光芒中之前，黑暗奥丁将手向白娅伸了出去。双方之间一左一右的两只独眼，视线最后一次交错。 　　黑暗奥丁的眼神中诉说的究竟是哀伤还是怨恨，白娅实在无法辨明。但她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而是坚持注视着黑暗奥丁直到最后。 　　“白娅，无论如何，阿斯嘉特的坠落都不可避免了。不管汝选择烧掉伊登树还是怎么样，失去余控制的阿斯嘉特都只会直接坠落而已！” 　　尽管没能全部污染，但浮空岛阿斯嘉特至少也有一半左右的土地被伊登树的树根用破坏神之力给污染了。一旦掉落在大地上，就会引发连白娅都无法阻挡的大规模扩散。 　　对于黑暗奥丁这最后的遗言，失去左臂，遍体鳞伤，满身疮痍的白娅甩动尾巴，转过身子，背对着她这么回答： 　　“区区一个掉下来的岛而已，看我把它推回去！”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407：成了 黑暗奥丁消失了。 　　留在原地的只有一颗苹果。 　　那颗苹果闪耀着黑色的光芒，看起来是那么地美丽。所有人在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都会想要去吃掉它。无论怎样的人都会对着这颗苹果伸出手，想要吃它。就像是手碰到了烫的东西会缩手一样，这是刻印在每个人身体上的条件反射。 　　但是白娅二话不说就一脚朝苹果踏上去，将其碾成黑色的尘土。 　　然后用仅剩的右手从虚空中抽出炽热的【胜利之剑】，将那如火的太阳之剑深深刺入伊登树的根部。那已经被尼德霍格的熵所毒害的根部无法继续再生，火焰迅速传遍整棵大树，在红莲般的熊熊烈焰之中，巨大伊登树终于被火焰吞没而崩倒。 　　“成了。” 　　望着这一切的白娅嘀咕完这句话之后，就噗通一声瘫倒在地。 　　“师父！” 　　“白娅！” 　　伙伴们慌张地跑过来，但白娅伸出手向她们示意，让她们停下脚步。 　　“别过来，还没结束。” 　　就仿佛是为了要证明白娅这句话一般，刚才还包围住战场的粉紫色云雾突然消失了。梦境与现实之间的重叠解除了，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然后她们都感觉到脚下的浮空岛阿斯嘉特开始震动。 　　这并不是两柱女神战斗的余波，而是浮空岛本身开始了坠落。黑暗奥丁和伊登树都已经不在了的现在，浮空岛的高度也无法保持了。它正逐渐服从于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真理之一，也就是万有引力，开始往下掉。 　　破坏神之力只通过伊登树的树根污染了浮空岛约一半以上的结构，即使如此，哪怕任何一块被污染的土石掉落在大地上，都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如果无法回避这迫近眼前的灾难，打倒黑暗奥丁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白娅才勉强趁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从地上站起来。 　　时间是如此绝望性地不足。 　　像以前对付索萨时那样，单纯用【胜利之剑】把整座浮空岛劈开是没有用的，因为这无法破坏掉那些被破坏神之力所污染的碎片。 　　白娅也不是真的超人，不可能真的飞到浮空岛低下去用手把它举起来……好吧老实说这种事情确实做得到，但白娅总不可能像希腊神话里的阿特拉斯一样，一辈子把它举着啊。 　　至于用化身去举，则是因为中等神的化身力量只有弱等神的程度，恐怕没那么容易举稳。 　　“有什么东西可以拦阻破坏神的力量扩散吗？” 　　她转头向梦境守护者佐拉哈露丹玛问到这个看起来幼小的女孩子恐怕是在场最古老和博学的生灵。 　　“有的，可以用大量的水或者火。所以我当初才想要把深渊沉睡者重新封印在海中。”佐拉哈露丹玛回答，但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可正如你之前所说，这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没有多少火焰能够永远燃烧，沧海也可能变成桑田。” 　　她说得对。 　　自然的水与火都具有特殊的意义，代表着洁净和清洗，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挡邪恶的力量。然而它们不能永远解决问题。这世上没有任何方法能永远消灭破坏神的力量。难不成要让白娅再像吃掉八岐大蛇和克苏鲁时一样，把整座岛都吃掉吗？ 　　想象了一下那个景象之后，白娅绝望地摇了摇头。 　　不行的，把整座浮空岛吃掉这个实在是做不到啊。 　　白娅本来就不聪明，和奥丁融合之后好像变聪明了一点……但又好像没有。即使绞尽脑汁，她也只能想到一个办法，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艾纪55000年，创造神降下大洪水的时候，奥丁利用伊登树的神力在即将被洪水吞没之前把阿斯嘉特抬升到了空中，地上留下的那个被挖空的大洞则是被洪水填满，至今仍是一片冰封的内海。” 　　她转过身，对大家说到。 　　“我会把海面上的冰融化掉，然后让阿斯嘉特在海中安全着陆，利用这片水域阻拦破坏神之力向外扩散污染。” 　　“安全着陆？但是只要在着陆过程中碰碎任何一点，飞散到内海之外的话……” 　　丰收神芙蕾雅的疑惑明显表现在了脸上。 　　“要避免更大的破坏就只有这样了。”白娅冷静地回答，“至于神力的精密操控，则是用余身为奥丁的部分来进行即可。” 　　她晃动了一下身体，让神力充溢出来治好伤口，修复被冈格尼尔消灭的左臂以及身上破碎的长裙，然后在尾巴尖上拔了一撮毛，迎风一晃，变化成千百只二头身的迷你白娅。她们二话不说，立刻往米德加德大地上那片冰封的内海飞去，用太阳之火的神力去融化冰块。 　　接着，白娅又捡起黑暗奥丁消失之后掉在地上的血红色冈格尼尔。金黄色的神力立刻洗净了被破坏神之力沾染上的血红。 　　她走向伊登树被焚尽的树干，那里正是浮空岛阿斯嘉特的中心。白娅将神枪刺入了那个位置的地面。 　　一阵久违了的感觉立刻涌进白娅的体内。身心都被好像要燃烧起来的热量所包围。 　　仿佛一双温柔的手托住了阿斯嘉特，让原本应该一下子摔落到地上的浮空岛被抑制了下降的速度。这听起来好像是只需要用强大的神力就能做到的事情，但事实上绝非如此。因为构成这座岛的岩体和土壤并不可能是理想刚体。一旦神力在重心的分配上有所不稳定，就有可能产生断裂和崩解。一旦碎片飞散到内海之外……剩下的就不必再强调了。 　　而且不管怎么说，即使真神有着无限的神力，白娅也是刚结束这场艰苦的战斗。她的精神已经开始感到疲劳了。 　　但事情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允许在这种时候失败！ 　　“好，让我们也奉献自己的力量吧！” 　　雷神托尔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四季女神的剩下三个立刻也一齐点了点头。 　　于是她们一起传送到了浮空岛的底下，分别飞到岛的四角，用力托住缓缓下降的岛身，与白娅一起引导它准确地往那片内海着陆。阿斯嘉特下降的速度渐渐缓和下来。 　　……但是，偏偏就是还差这么一点。 　　白娅已经太累了。实际上不光是白娅，四季女神们大都也在这场战争中损耗了不小的心力。在浮空岛的下降速度和轨道都完全稳定在目标值上之前，白娅的意识陷入了一瞬间的恍惚。 　　然后，就在这一瞬的恍惚中，白娅又看到了奥丁。 　　“这就是最后的难关了。” 　　她对奥丁说。 　　“白娅，余由衷地感谢汝。” 　　奥丁则是带着认真的表情，对白娅说道。 　　“别那么夸张。”这一本正经的气氛让白娅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情，没有让别人道谢的必要。” 　　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两柱女神将手掌合在一起，仿佛与镜子对视。 　　啪白娅在下个瞬间，觉得自己彷佛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强烈的光芒一口气爆发。溢出的光辉将整个世界染成了白色。这是比以往更强烈，却又蕴含着温柔的神力之光，照亮了阿斯嘉特，也照亮了整片大地。 　　这就是结束。 　　白娅感觉到一股睡意正急遽地朝自己袭来。 　　她真的有些累了。 　　就这样，白娅任由自己的意识在疲惫中逐渐融化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浮空岛平安降落在海面上，白色的光芒渐渐收束之后…… 　　大家看到，白娅正静静地躺在阿斯嘉特的中心。 　　在晨曦的光芒中，她抱住膝盖，弓起背脊，宛如在母亲的子宫内等待新生的胎儿一般。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408：白娅的……（上） 当白娅回过神时，她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黑暗的世界之中。 　　她的五感都被阻绝了，只剩思想还在运转。 　　在这之中 　　她的脑海内浮现出无数的影像。 　　这些是记忆。 　　而且还是逆流而上的记忆。 　　浮空岛阿斯嘉特缓缓从内海里升起，自己从地上拔起冈格尼尔，又丢回地上，黑暗奥丁从碎片中复活，自己的拳头倒退着离开她逆流的时间不断加速。意识不变，唯有记忆被拉回过去。所有回忆尽数倒流。 　　在幻梦境中面对深渊沉睡者的记忆。 　　沦亡之冬时与安娜狄艾尔交手的记忆。 　　战胜完美之神索萨并且升为真神的记忆。 　　与摩卡相遇并且被她的诡计压制住的记忆。 　　在大和成为出云地主神吞噬八岐大蛇的记忆。 　　进入地下世界潜入魔王城发现雅雪莉法的记忆。 　　前往边境贸易都市遇到米莉尔并成为朋友的记忆。 　　以及白娅穿越的第一天在磨叶村与娜娜邂逅的记忆。 　　…… 　　接下来会变得怎么样接下来会看见什么，白娅突然本能地预感到了。 　　时光倒转。 　　一切都向着过去逆流。 　　那么白娅穿越之前究竟是怎样的景象呢？ 　　她本能地感到自己正掉向虚无。 　　不知所谓。 　　不知起因为何。 　　随后 　　这里是虚无。 　　这里没有光，也没有声音，甚至没有上下左右。没有空间，当然也没有时间。 　　直到一个声音开始在这片虚无中歌唱。 　　这歌声没有歌词，也没有旋律，但却是所有宇宙中可能响起过的最美妙的声音。有时这个歌声从四面八方同时传过来，有时又好像从特定的某一处响起当歌声流入虚无，虚无便不再是虚无。 　　然后 　　她睁开了眼睛。 　　她是一团闪耀着黄金色泽的光，身周环绕着炽热的火焰。三对发出淡淡光芒的白色羽翼还从她的身后伸展出来。 　　她的身前有另一团比她更大的光。那是一团辉煌壮丽的光，披戴着人的外形，充满了绝不可能存在于凡间的慈爱、正义与活力的气息。 　　她的身旁还有另一团和她一样大的光。虽然和她大小一样而且也有三对翅膀，但是形象仍有很大的不同。她身旁的那团光是一球纯净的白光，光的边缘发出了七彩的虹晖，将她放出的光折射成无数道彩虹投射出去。 　　她们都听见了那团更大的光说话的声音。 　　【你是安娜，是美丽与智慧。是被我创造出来的，用以衬托真理。因为真理将被你所衬托。】 　　【你是米娅，是光明与力量。是被我创造出来的，用以区分邪恶。因为邪恶需要光来区分。】 　　祂的话音刚落，从米娅身上发出的光就划破了周围的黑暗。 　　但是这里没有上下，也没有左右，更没有可供立足之处。 　　因此祂继续唱歌，声音更响亮、更喜悦了。因此，新的变化发生了。 　　突然间，数不清的冷峻、战栗、银铃般的声音掺合到那个声音之中，与之和谐地组合在一起，如同无数放声高歌的合唱团。黑暗之中突然有群星闪烁。不是一颗接一颗悄悄出现的星星，而是在一团漆黑之中，刹那间跳跃出的成千上万颗星星。这些星星是许许多多和米娅与安娜差不多，但都略有不同的光球。新的星星和新的声音同时出现，那是星星自己在歌唱，唤出它们并使它们歌唱的是那一开始的歌声。 　　一首交织无穷的和谐旋律如潮水般滚滚扬起。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两条龙悄然出现在了米娅和安娜旁边。 　　一条龙周身带有金属结构，鳞片上有数道浅蓝色的条纹。随着祂的心脏开始跳动，时光也开始了流逝。 　　另一条龙通体淡紫色，长有紫黑色的条纹，有野兽的特征。随着祂的每一次呼吸，空间变得更加稳定。 　　祂们就是创造神在太初创造的五大龙神中的最初两柱，时光之龙与空间之龙。祂们是被制作出来支撑世界规则的存在。时间和空间就这样被定义出来了。 　　创造神继续歌唱。 　　海洋形成了。 　　天空形成了。 　　陆地形成了。 　　在遥远的地平线附近，天空开始渐渐变成灰色。天上有片地方缓缓地、逐渐地越变越淡，映衬出群山黑色的轮廓。 　　创造神一直在歌唱。东方的天际由白色变成粉红色，又由粉红色变成金色。歌声不断地升高，直到整个空气都在随之震颤。当声音最嘹亮最动听的时候，太阳升起来了。 　　那是一条龙。一条庄严的龙，发出太阳的光芒。它光洁的翅膀闪烁着火焰的色彩，一顶角冠装饰着它的头部。祂的身边还跟着另一条龙，闪烁的光环围绕着另一条龙长着脊冠的头部，巨大的翅膀像月光照耀下的乳白色薄纱那样荡漾。 　　祂们是五大龙神中的第三、第四柱，日之龙与月之龙，也被称为白昼之龙与黑夜之龙。 　　阳光四射，照亮了大地。米娅发现自己和安娜，以及时光龙和空间龙，当然还有创造神祂们正位于一片山谷之中。一条水流平缓的大河穿越其间，朝着太阳升起的东方奔涌而去。南边有大山，北边有丘陵。河谷里只有岩石、土和水，没有树和灌木，连一片草叶也没有。 　　创造神的歌声在这个时候改变了。 　　祂唱着新的旋律，开始在空旷的大地上漫步。这歌声比刚才的歌声更柔和，更轻快活泼，是一曲如潺潺流水般温暖的乐声。随着祂的脚步移动和歌唱，河谷里长出青青碧草，从创造神身边像水波一样蔓延开去，不一会就如浪花般长上了远处的大山。这个年轻的世界每一瞬间都变得更加柔美。 　　在这期间，米娅发现创造神的歌声越来越有趣，因为她开始看出了音乐与眼前发生的事之间的联系。当她聆听祂歌唱时，她就听见了祂所创造的事物；当她环顾四周，她就能看见这些事物。 　　祂的歌声就是创造世界的魔法。 　　世界瞬息万变。 　　树木挺立，绿草萌芽，百花齐放。 　　游鱼雀跃，飞鸟欢唱，野兽奔驰。 　　不知不觉间，这个世界所应有的一切便几乎都被创造出来了。米娅现在几乎听不见创造神的歌声了。 　　然后她发现自己周围的草地中，突然膨胀出了十个和小山差不多大的土丘。这些圆丘移动着，膨胀着，直到泥土四溅地炸开后，每个圆丘里都钻出来两条龙。 　　金龙、银龙、青铜龙、赤铜龙、黄铜龙。 　　红龙、绿龙、蓝龙、黑龙、白龙。 　　这十种龙，有五种比较像时光之龙，有五种比较像空间之龙。但无论哪种，都是一雌一雄的分别两条。 　　这时，创造神第一次安静下来。祂走近这二十条龙，这二十条龙也走过来，围着创造神站成一圈，所有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祂。 　　米娅的心开始猛烈地跳动。她预感到某种神圣而庄严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然后创造神朝这二十条龙吹了一口气。祂呼出的绵长而温暖的气息，注入了这二十条龙之中。在它们的头上，遥远的空中，躲在蓝色天幕后面的星星又开始了新的歌唱。那是一种纯洁、清冷而难以理解的音乐。接着，创造神的身上闪出一股火光。 　　【你们是我首生的儿女，是有鳞、有翼、有尾、四爪，会喷吐且多智的龙。醒来吧，龙。去爱，去想，去说话。】 　　这些龙立刻起了变化。它们成为了他们，双眼中出现了智慧的光芒。 　　【我的儿女，我把你们自己给了你们。】 　　创造神用有力的声音说。 　　【这个世界是你们平安的圣域。我给你们天空、山峦、大地和江河湖海，地上的走兽和空中的飞鸟，以及其它有生命之物。这个世界也是我与你们的约定之地，所以这个世界的名字叫做“方舟”。你们要在这个方舟世界生养众多，遍满大地，并治理地上的生灵。】 　　【笑吧，说话吧，我的孩子们。既然你们不再是哑巴，不再愚钝，就不该总是沉默不语。你们要用语言让这个世界活络变化，不要让自己变得和其它不会说话的动物一样。】 　　这就是方舟世界龙火时代的开始。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409：白娅的……（中） 龙们诞生之后，创造神又唱起了一段不长的新歌。 　　于是一条格外巨大、深黑灰色、外形像龙的巨兽出现了。祂脖子上有着金色的圆环，身体则是瘦而修长，长有两只幽灵似的大翅膀，以及六条末端长有利爪的腿。 　　祂便是五大龙神中最后诞生的那一柱，支撑着生与死的法则，是冥界的判官，不过他也只需按照创造神的吩咐宣布判决，将死去的灵魂送入他们应有的归宿。 　　歌声的最后，出现的是一条长有蜿蜒长角的龙。和一诞生就已经完全、完成的五大龙神不一样，这只龙明显是一只雏龙，只有刚出生的猫咪那么大，小巧而柔滑的身体上长着紫色和粉色的鳞片。 　　米娅越看就越喜欢这些龙，当然也很喜欢这条雏龙。那是一种与她们天使和神们相似但又全然不同的生命，从这些陌生又自由的生灵上，米娅觉得自己能看见并学到更多创造神的智慧。 　　大概是看穿了米娅的想法，创造神抱起这只粉紫色的雏龙，转过身来递给米娅：【米娅，就由你来养育她吧。】 　　【她的名字是佐拉哈露丹玛。她不是龙神，但将来龙对她的喜爱会超过其他五柱龙神。】 　　米娅没完全听清楚创造神这句话，因为佐拉哈露丹玛已经撑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望着米娅，从口中软软地吐出两个字：“妈妈？” 　　哇。 　　米娅好高兴。 　　虽然她终究不是佐拉哈露丹玛的妈妈，只是养母，但米娅还是感觉好开心。 　　她的姐姐安娜待在她旁边，望着米娅，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时光逐渐流逝。 　　在方舟世界太初的时代，米娅她们天使们根本没有什么别的要做的事情。邪恶还没有出现，创造神也还不需要靠天使们来向凡物传递消息。在这悠长的时光里，米娅所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和自己的姐姐安娜一起，带着佐拉哈露丹玛在方舟世界各地跑来跑去，教给她各种各样的知识。 　　天使们天生就知道许多知识，不过根据个体不同也有差异。最初诞生的天使，米娅的姐姐安娜尤其智慧充足。她是天使们的大君也就是天使长。所有天使天生就知道的知识，安娜几乎都知道。 　　龙火时代的时候，给方舟世界注入原初魔力的歌声还飘逸在空中，回荡在地上。因此有很多生物从这歌声中分得了魔力与智慧。 　　闪现犬、独角兽、天马、凤凰、雷鸟、鱼人……诸如此类。那个时代诞生的智慧生灵都还不具备“人”的形态，更接近“鸟”、“兽”、“鱼”或“虫”。实际就连那个时代的天使们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变成人，整天只会以光的形态飞来飞去。 　　与此同时，龙们也创造了语言，也就是龙语，并为他们所能看到的一切取名字。龙语是这世上最古老的语言，是所有龙的共同语言，是最初的那二十条龙在听到创造神对他们说话之后，模仿创造神的“创世神言”给自己创造的语言。 　　因此以天使长安娜为首，包括米娅在内的天使们也开始给自己创造语言。严格来说，天使和神们都不需要语言，因为他们可以透过心电感应来交流。但是安娜觉得创造语言可以更加有效地发挥出自己的智慧和技巧，米娅则是为了通过语言更好地理解孩子的心灵。 　　于是她们创造出了天界语。和龙语一样，这也是模仿创造神的“创世神言”创造出的语言。但就像同样的歌，不同的人听了会产生不同的感受一样，天界语和龙语尽管同出一源，差别仍然很大。 　　不知不觉间，米娅和安娜的行为开始不一样了。米娅仍然把几乎全部的时间花在陪佐拉哈露丹玛以及教导她上。然而安娜开始变了。身为天使长的她开始把时间花在和其他天使以及龙们交流上。因为她智慧充足，了解几乎一切的知识，而且又那么美丽，所以很多天使和龙都愿意听她的话和她的指挥。由于她经常指挥其他天使和龙，安娜的内心也开始酝酿出许多跟其他天使不同的念头。 　　龙不会老死，他们有无穷无尽的寿命。再加上那个时代完全没有暴力，也没有犯罪，自然灾害和野兽也威胁不到龙，所以几乎根本不会有龙死去。 　　时光继续流逝。 　　因为世间极少有龙死去，只有更多龙出生，所以掌管生与死的冥界之龙神干脆自己无性生殖，生了一条继承了祂死亡之力的准神龙来平衡生死。这条继承了死亡之力的黑龙准神因为天生属性的关系，脾气非常差，也没有其他人敢接近他。五大龙神的神性都大于人性，性格寡淡，所以冥界之龙对这个孩子也是采取放任的态度。 　　只有带着佐拉哈露丹玛到处跑的米娅有的时候会跑到冥界来找这条准神黑龙玩。而且她还给这条龙取了名字，叫做尼德霍格。 　　尼德霍格是个内软外非常硬的坏脾气，佐拉哈露丹玛则是纯粹的幼女性格，什么天真的话都能从嘴里蹦出来。两条准神龙和一个天使这样居然反而相处得很开心，能在一起光用聊天就一口气打发掉好几天的时间， 　　直到有一天，米娅突然回过神来，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既然尼德霍格是为了平衡龙的生死才诞生的死亡准神，那么如果龙们还在拼命繁殖而且并不死去的话，那么现在不是应该满世界都是龙了吗？ 　　一般来说，如果一个种族不会自然死亡同时又十分强大位于食物链顶端，那么他们应该会用很快的速度繁殖，很快就满世界都是他们了。可尽管一万多年过去了，龙却并没有生养众多，遍满大地。她跑去找龙，发现龙们确实从一开始的二十条变成了几千条，但是这几千条龙都单独分散到世界各地，整天吃了睡睡了吃。 　　这是怎么回事？ 　　米娅并不觉得吃了睡睡了吃有什么问题，但是整天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就很有问题啦。而且你们为什么要反散开来独居，而不是聚集在一起生活，生养后代？ 　　于是她从几条龙口中问出了事情的原因：这都是米娅的姐姐安娜教他们这么干的。 　　安娜是这么和他们说的：“你们不会死，所以如果随便繁衍，这个世界很快就会装不下你们。龙口密度过高的话，你们的生活质量也会受到影响。所以为了活得开心愉快，你们就把数量控制在千位数，然后就不要再和同族生孩子了。实在憋不住的话，就用魔法变形去和其他有智慧的动物交配吧。反正半龙和你们不一样，不是不死的。” 　　安娜你在搞什么鬼啊！？ 　　更让米娅懵了的是，有些别的天使也认同了安娜的理论，因此和安娜做着一样的事情，向龙们宣扬这样的道理。与此同时，他们还向其他有智慧的动物们说，和龙生孩子的话就可以过更加无忧无虑的生活，不需要担心天敌和龙的捕食了。这样一来当然有很多动物愿意跑来和龙生孩子了。 　　实际上正是因为安娜的这些指导，后世的方舟世界才会出现蜥蜴人、蛇人以及陆行龙之类继承了龙之血统的种族。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总之这个方舟世界就是在这里产生了第一次的扭曲。 　　尽管出现了不同的智慧种族，但却不存在竞争。龙分散开来独居在世界各地，各自统治着不同的种族。没有种族会试图反抗龙，因为这些活了上万年的龙全都是接近神话级的怪物，反抗也没法赢。龙就像太阳一样，理所当然地君临在所有种族的生活上，任谁都无法忽视他们的存在。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除了极个别自己因为好奇心而搞研究的龙以外，几乎所有的技术都毫无进步，同时文明与文化也无法孕育出多样性。 　　“安娜，这不太对劲吧？” 　　于是米娅跑去找到安娜，这样问她。 　　“哪里不对劲？”然而安娜反问，“一切平稳，一切安定，没有纷争，没有混乱。一切都在秩序之中。这不是很好吗？” 　　这样的世界难道不是乌托邦吗？ 　　米娅觉得不是。 　　这样的世界根本没有想象力介入的余地，这样的世界根本就是死的。 　　这样的世界里，龙和那些不会讲话的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艾纪20000年，创造神再次降临在方舟世界。祂没有惩罚那些被安娜引到歪路上的龙，而是将这几千条龙送入了幻梦境的“巨龙神域dao”之中，并且让佐拉哈露丹玛担任梦境守护者。米娅一共当了佐拉哈露丹玛两万年的养母，在这期间教导了她无数后来失落的远古知识。 　　创造神也没有惩罚安娜，而是把所有的天使们当然包括米娅和安娜都叫到面前来。 　　【安娜，你为什么要擅自更改我的旨意呢？】 　　“如果让长生不死的龙无限繁衍，最后只会影响到他们自己的生活质量，引发争端。”安娜振振有词地回答，“我这么做是为了他们好。” 　　【真的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于是创造神叹了口气。 　　【从今以后，安娜不再是你们的大君了。】祂对天使们说，【以后米娅才是你们的大君，你们要听她指挥。】 　　然后祂又重新转向安娜：【安娜，你要知道，你的天赋、才能、智慧和知识皆源自于我。你不可能比我更有知识，也不可能比我更有智慧。即使你自作聪明更改我的旨意，最终也只会发现我的计划比你自己的凭空想象要更加高超深远而已。】 　　天使们闻言皆感惧怕，但她们中的大部分并没有真正理解创造神的真正意思，米娅则在她们之中理解得最多。被责备的安娜无地自容，可是她的内心却逐渐由羞恼转成愠怒。 　　然后创造神走到方舟世界西边的一片森林中，开口唱起了新歌。祂这次的歌声是一种轻快的旋律，如同天上吹来的清风。于是地上突然膨胀出了两个和小屋差不多大的土丘。这两个圆丘移动着，膨胀着，直到泥土四溅地炸开后，这两个圆丘里分别钻出来一男一女的两名精灵。 　　他们就是方舟世界最早的精灵，一切精灵的祖先，是有着淡绿色头发和眼睛的绿精灵。 　　创造神像之前一样，将气息吹入他们之中，然后对他们说。 　　【你们是我次生的儿女，将是大地上最美丽与聪慧的生灵。醒来吧，精灵。去爱，去想，去说话。】 　　两名精灵的眼睛立刻变得明亮了。 　　【我的儿女，我把你们自己给了你们。】 　　创造神用欢快的声音说。 　　【我给你们森林、树木、花朵和果实，给你们通往奥秘的智慧。你们将要在这个方舟世界生养众多，遍满大地，并治理地上的生灵。】 　　【笑吧，说话吧，我的孩子们。你们需要承担的责任将比我其他的儿女更少，反而会拥有、孕育并创造出更多美丽的事物。你们将在这世界中获得极大的快乐。】 　　这就是方舟世界奥火时代的开始。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410：白娅的……（下） 精灵们诞生之后，创造神又离开了。 　　于是天使们在刚成为大君的米娅的召集下聚集起来，分成两派讨论一个问题。 　　以米娅为首的天使们认为，既然上次我们（或者说，安娜为首的天使们）搞出来的事情让安娜被创造神责备了，那么我们就应该汲取教训，让精灵们以自己的意愿和天赋才能自由管理自己以及其他种族，治理方舟世界。 　　实际上大部分的天使们这次都站在米娅这边。她们中的大部分即使不理解创造神上次为什么责备安娜，也不至于蠢到在同一个坑里面摔两次。 　　但是安娜却不这么想。那个时候所有天使们都长得像一团光，因此安娜很喜欢精灵的美貌，非常渴望得到精灵的跟随。 　　“米娅，我的妹妹。你要放任这些可爱的生灵在大地上懵懵懂懂地晃来晃去，被龙们留下的后代被那些难看的蜥蜴人、蛇人伤害吗？” 　　喂，之所以会有蜥蜴人和蛇人，还不是你教唆龙们去搞出来的吗？ 　　可惜那个时候的米娅还没学会吐槽。 　　“我们应该把这些可爱的生灵带到身边，教导他们各种知识，把他们培养成具有智慧和力量，能够战胜蜥蜴人和蛇人的强者。”安娜继续说，“我们可以让这些美丽、聪慧又拥有力量的生灵服侍我们，我们愿意的时候也能变成类似他们的美丽肉身形体。” 　　有部分天使赞同安娜的意见。 　　但是米娅已经反应过来，察觉到这话里味道不对了。 　　“变成精灵的形体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让他们服侍我们？我们有什么好让人服侍的地方吗？” 　　“米娅，我愚蠢的妹妹。我们是在世界创造之前就诞生的生灵，龙神、龙以及精灵们被造出来之前，我们就已经不朽不灭的存在了。更何况我们是这么的优秀，力量也比他们更强。龙和精灵们难道不应该因此来尊敬和服侍比他们更高等的我们吗？” 　　有些别的天使听到安娜的话之后也觉得她说得对。好在大部分天使还是站在米娅这边。安娜的话确实有其道理，米娅辩不过她，因为米娅并没有被赐予辩论的天赋。 　　所以她只能坚持着说出事实：“姐姐，如果你继续自作聪明，母亲一定会责备你，对你生气的。” 　　“妹妹，如果祂对我生气，那就说明祂只不过是个强权的暴君。那我就要带领认同我的天使们设立自己的宝座，为了我们的自由而反抗祂的独裁！” 　　然而米娅万万没想到，安娜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我们和祂即使不完全平等，却都自由，平等地自由。因为地位和等级跟自由没有矛盾。我们本来就没有法律，凭什么祂能根据自己的意志拿法律和命令压在我们头上？凭什么我们那么多人要听祂一个的指示？我们是自由的，理应治人而不是受治于人！” 　　而且她说话的口气听上去那么庄严，那么高尚，那么冠冕堂皇，以至于让米娅真的懵住了。 　　接着米娅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愤怒”。她是除了安娜以外第一个懂得何为愤怒的天使。 　　“母亲给予我们生命，给予我们力量与智慧，创造这个世界让我们可以快乐的生活游玩。母亲不曾亏欠过我们任何东西，我们也从来没给母亲带去任何好处。包括我们在内的一切存在和概念都是由祂所定义的，何来你跟祂争论什么是自由？”愤怒的米娅对自己的姐姐喊到，“姐姐，快停止这种不敬的诽谤，也不要再引诱我们的弟弟妹妹。赶快去向母亲祈求赦免，现在还来得及！” 　　但米娅的诚意却得不到安娜的支持，安娜反而更高傲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到底是不是被祂造的？” 　　“你看到祂创造我们的过程了吗？难道你能记得祂是怎样造你的吗？我可没有看到。我只看到祂在我之前存在，你在我之后存在，然后是我们的其他弟弟妹妹存在。我们无从知道自己的前身。当世界循着祂的歌声运转时，我们是凭自身的活力，自生，自长，自成现在的模样。我们的生命和自由都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很有可能祂也和我们一样，只不过比我们早诞生一会而已。” 　　“我才不相信祂是自有永有的。即使祂真的是，我应该也和祂一样。我也不相信祂是绝对无限的。如果祂真是绝对无限的，祂还需要创造其他生命干什么？绝对无限的存在根本不需要其他生命。祂创造龙与精灵，还为他们费尽心思，这背后一定藏有某种真正的动机。祂的宝座一定就是靠着这个秘密立起来的。我一定会查出这个秘密！” 　　还没等安娜继续往下说，米娅就拔出了燃烧的胜利之剑，像飓风中的疾雷一样落在安娜的脑袋上，不过并没有真正劈中她。这迅捷的剑斩使安娜根本来不及反应，让其他叛逆的天使们也惊诧不已。 　　“姐姐，不要再错下去了。” 　　米娅凝视着她的姐姐，严肃地说。 　　安娜立刻意识到她必须先认怂，否则自己今天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于是她马上在妹妹跟前俯首请求原谅。因此米娅也原谅了她。因为米娅是光明，是全然不受邪恶侵扰的，也因此无法了解邪恶究竟是何物。她没有看见安娜的心机有多深沉，也没有预料到安娜从那一刻开始有多憎恨自己的妹妹。 　　时光继续流逝。 　　精灵们也给自己创造了语言，也就是古精灵语。那也是他们在听到创造神对他们说话之后，模仿创造神的“创世神言”给自己创造的语言。因为精灵的感受性与龙和天使们不同，所以尽管都是模仿创造神的预言，但精灵语也与龙语和天界语们完全不一样。 　　在绿精灵出生一百五十年后，有少数绿精灵酋长的子嗣成为了一种新的精灵。这种精灵的发色并非绿色，而是灿烂的金黄色。这些孩子就是最早的金精灵，也就是最聪明的精灵们。他们表露出了远超其绿发同胞的智力。在这些金精灵领导者的统领下，精灵的文明飞速进步。 　　又过了七百一十二年后，精灵的部落很快变成了村庄，村庄又变成了城市。但在城市之间却开始出现小的摩擦野性未泯的绿精灵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意思，而长期作为统治阶层的金精灵也拒绝降尊纡贵与其他社群进行外交工作。于是，在这一年，又有一个新的精灵亚种出现了。他们是银发绿眼的银精灵。天生爱美爱笑，热爱交际的他们是作为精灵的外交官而诞生的，而且他们很快就展现出了艺术上的天赋。精灵的美学造诣至此获得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以米娅为首的天使们看着这一切，大部分都很开心。事实证明了不需要天使们插手凡人的事情，他们也能自己给自己带来预想中的幸福。 　　可是以安娜为首的天使们却越看越不高兴。尤其是安娜，她是美丽与智慧的象征，可精灵们却开始创造出许多甚至不在她智慧之中的美丽艺术。因此安娜开始嫉妒创造神赋予精灵们的才能。她也希望这些美丽的精灵们能成为自己的仆人，用他们的艺术来侍奉自己。 　　艾纪21255年，方舟世界大多数精灵都已经统一在一面旗帜下，成为了一个名为梵多拉的帝国。第一位以皇帝之名自称的金精灵统治者法拉尔·阿利维决定将精灵最早的祖先们诞生的地方改建成一个足以彪炳千古的伟大城市。在他命令下建造的城市凤凰城成为了整个方舟世界历史上都最美丽的城市之一。 　　直到艾纪21600年。 　　精灵和龙不同，他们虽然被赐予了极长的寿命，但还是不能免除最后必然临到的死亡。绿精灵和银精灵的寿命长达数百年，但在精灵的千年历史上却从没有金精灵死于衰老的记载直到这一年。皇帝法拉尔一世，在此前的三百年中，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衰弱下去。而在这一年，第一例被证实了的金精灵死于衰老的事件更是给他带去了一丝微小的恐惧。 　　安娜意识到这便是自己的可趁之机。 　　当天晚上，她幻化成一个无比美丽的金精灵少女，潜入皇帝法拉尔一世的寝宫之中。安娜毕竟是美丽的象征。她幻化而成的形象柔和而妩媚，富有魅力。那没有装饰的金发像头巾般披垂到她的纤纤细腰，她的服从，含着羞怯，带着骄矜，温情脉脉，欲顺故忤，欲爱还嗔。这样的态度受到了皇帝法拉尔一世的极度欢迎。 　　然后安娜告诉法拉尔一世，自己已经不老不死地活了成千上万年。她告诉这个精灵皇帝，他们精灵的生命虽然有数百上千年，但在天使和神的眼中实在非常短暂。 　　与他人比较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之一，一切的嫉妒都是从这里涌出来的。因此，嫉妒的阴影落到了法拉尔一世的心中。在原本就存在于他心中的那丝恐惧感驱使下，这两份负面的感情开始生根发芽。他开始恐惧自己的年龄增长与终将到来的死亡。他开始狂热地向创造神祈求长生不老。 　　然而创造神是绝不会容许自己被人利用的，信仰也从来不是什么“交易”。 　　最终沉不住气的法拉尔一世皇帝向创造神做出了亵渎的祷告，被神罚所击杀。这个故事至今仍在方舟世界被记叙和传颂，白娅在幻梦境中时也曾和娜娜讲述过这段历史。 　　安娜因为自己奸计的成功而得意地哈哈大笑。但是她的计划也才刚刚开了个头。继位的皇子达尔森·法拉尔·阿利维，宣布谴责他父亲的亵渎。但他内心深处究竟是不是这么想，史家也无从知晓。从此刻开始，精灵梵多拉帝国便将主要的精力从“信仰”转移到了对“魔法”的研究上。 　　安娜仍然保持着自己金精灵少女的美丽肉身外貌。她以顾问的身份替精灵的新皇帝达尔森一世效劳。因为安娜是智慧的象征，有着无数凡物根本不知道的知识。她开始引导精灵的智者们研究发现召回生命以及长生不死的秘密。她在精灵的心灵中播下的谎言，也成为了一颗尚未死亡又无法毁灭的种子、 　　实际上，这也是安娜在利用精灵们。她利用精灵的智慧开始着手研究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神圣，最了不起的力量也就是属于创造神的至高神力。 　　这最终导致了什么结果，其实也不必再多说。 　　艾纪44000年，破坏神苏帕拉毕在精灵铸神者们的手中诞生。它的诞生严重破坏、撕裂了方舟世界。 　　安娜的篓子捅大了。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411：堕天之战 艾纪44000年，创造神再次降临在方舟世界。祂创造了第二个月亮，然后将破坏神苏帕拉毕封印在了这个血红色的月亮之中，用来永远警示精灵们犯下的罪行。 　　米娅向自己的母亲忏悔。她认为这是自己没有严加监管姐姐安娜的错，这是她作为天使大君的失职。 　　创造神倒也没有责备她。 　　【你的姐姐想在天界辽阔的北方建立一个和我们分庭抗礼的宝座。去吧，米娅，天军的大君。一半忠诚的天使已经整队待发，数目正与那些叛乱者相等。去吧，用火和刀剑勇猛地攻打他们，把他们赶出天界，赶入位于物质界下的无底深渊。那里的荒土早已等待着他们的坠落。】 　　实际上正如创造神所言，安娜在破坏神苏帕拉毕诞生之后便立刻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她本来当然也没想到铸神者们居然能把事情弄成这样，而且实在害怕创造神会怎么惩罚她。因此安娜马上回到天界，找到了那些她素来交好的天使们，向他们说出一些臆造的原因，用暧昧的话语和易于激起愤恨的言词说得冠冕堂皇。 　　这些天使都是安娜以前当大君时的部下，全都习惯于服从她，因为她智慧和美貌的名声都实在太大，在天界的地位也高。因此安娜趁创造神封印苏帕拉毕的那短短的时间，就用谎言骗取了三分之一的天使。 　　就这样，米娅带着忠诚的天使中的一半出征了。这些忠诚的天使军团排成光辉闪耀的方阵，踏着和谐的乐音静静地前进。安娜则是位于叛乱天使的军阵最中间，呈现以美丽精灵少女的姿态，带着金色的王冠，举着巨大的银色盾牌，上面还铭刻着她黑色的纹章。 　　“我愚蠢的妹妹。”她远远看到米娅过来，就轻蔑地斜视她，“我起初以为自由是每个生灵都会有的追求，但现在看来，世间也有因为天生懒惰和愚昧，以至于宁愿做奴才的灵魂。今天。自由与奴役将一较高下。” 　　“安娜，姐姐，你曾经是美丽与智慧的象征，现在却因美丽心中高傲，又因高傲败坏智慧。”米娅简短而严厉地回答，“我老实告诉你，如果你把所有按照母亲的旨意而行的生灵都诽谤为奴才，那么我对你口中的自由永远不会提起半点兴趣。” 　　她这样说完，便高举胜利之剑，一剑劈在安娜慌忙举起的盾牌上。尽管安娜用盾牌去抵挡，她仍然被重重打飞出去，就像横决的大水拔起冲走一座大山般凶猛。 　　激烈的战斗就这样展开了。两军各有几百万天使，其中最弱小的也有着千百人之力，何况这么多军队在战斗时会增加多大的力量。天界回响着从来未曾听见过的暴风雨般的狂乱和喧哗。刀剑砍中盔甲冲击碰撞的声音凄厉可怕。双方的天使都射出灭命的火箭，烟焰齐发，都带来毁灭性的袭击和不熄的怒火，让两军都处于火的笼罩之下。 　　一开始被米娅打飞的安娜在紊乱的战阵中横冲直撞，终于看见米娅正对着几队叛乱天使挥剑奋击，一剑就把他们全部砍倒了。于是安娜举起手中那黑色的宝剑前来迎战。米娅见自己的姐姐走近，也暂停放过那些被她吊打的叛乱天使，先专注在安娜身上。米娅现在仍然认为，只要能降伏安娜或者擒缚她，便可了结这场天使之间的内战。 　　众天使在这对姐妹交锋之前急忙退到一旁，留下广阔的场地。即使对天使而言，接近这样的战斗也是危险的。 　　这场战斗简直就像是两颗行星在天空中正面猛冲。这对姐妹都使出了仅次于神的力量，都想一击定胜负，都想使对方一蹶不振。米娅的力量更强，但安娜有着各种知识与智慧，因此双方几乎难分高低。但最终米娅那能斩裂分断万物的胜利之剑，还是把安娜手中的剑劈成了两段。 　　可安娜非但不觉悟，反而更加顽强。她手中断折的锋刃急速一转，米娅也再一次挥落胜利之剑。太阳之火劈中安娜的同时，她手中的半把黑剑也深深地在米娅身上割开一道口子。 　　那是米娅和安娜第一次尝到痛苦。剑刃所过之处都留下了深长的创伤，疼痛难忍。从伤口的深处，组成天使灵魂的碎片像泉水一样流泄出来。 　　如此一来，叛乱天使中的最强者便受了重伤。他们的秩序终于陷入混乱，溃不成军，仓皇逃遁。因为就和米娅与安娜一样，大部分天使都是第一次受到惊吓，第一次尝到痛楚。尤其是那些叛乱天使们，更是因为这叛逆的罪孽而尝到了担惊受怕的滋味。 　　而那些天真纯洁，未曾犯罪的天使们却大相径庭，他们以无隙可乘的正方阵形前进，将逃跑的叛乱天使们一路往后压，把叛乱者们驱赶到了天界之外的虚空之中。不知道为什么，那里开着一个广阔的大缺口，下临广大而荒凉的深渊。叛乱的天使们看见这个怪异的景像都害怕而退却，但后面的追兵却穷追不舍。最终他们只得从天边倒栽葱般掉下去，足足摔落九天九夜才掉进深渊之中。 　　深渊张开大口将他们全部接住，然后紧紧关闭。既成为这些堕落天使的居所，也成为了他们永远的监狱。 　　天界也很快就合拢缺口，恢复了原样。米娅则是在战争结束后才发现，自己被安娜砍中时从伤口流出来的那些灵魂碎片，似乎都被安娜趁乱收走了。于是她也将安娜伤口中流出来的灵魂碎片收集起来，班师回朝。 　　一般来说，既使天使受了伤，依靠自身的活力不久便会愈合。然而安娜的黑色剑刃中饱含着她的嫉妒与憎恨，切下了米娅的一小块灵魂，以至于这道伤口久久无法痊愈。 　　创造神收走了安娜的灵魂碎片，但却没有治愈米娅所受的伤。米娅把这当作是对自己当初没有严加监管姐姐的惩罚，所以也没有主动提出治疗的请求。 　　然后有一天，创造神突然对米娅说：【我在世界的最西方安置了一座花园。你就去那边看守园子，当作休养吧。】 　　米娅自然领命而去。 　　出发临走之前，创造神这样吩咐她：【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都可以随意吃。只有最中间那棵苹果树上的果子你不要吃。因为你该吃它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吃的。】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412：这个从白娅开始的故事 米娅在花园中平静地看守了几千年，也顺带负责整理花园中的花草树木。即使偶尔有生灵路过发现此处，光是看到站在门口的米娅时就懂得知难而退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火焰泰坦莫名其妙跑来找她打架，结果被她按在地上一顿痛揍赶走为止。 　　当天晚上，当米娅回园子里清点果子数量时，她才惊讶地发现生命树上少了两颗果子有人趁她痛打那个火焰泰坦的时候溜进花园，偷了两颗生命之果。 　　以前没管好姐姐让她堕天，现在又没管好花园让苹果被偷。米娅这下更加沮丧了。她向创造神报告了这件事，请求母亲惩罚她的失职。 　　但是创造神并没有这个打算。祂把凡间发生的一切指给米娅看，让她看到掀起反旗的邪恶泰坦们被洪水淹没，以及苹果小偷奥丁如何利用苹果的力量把浮空岛阿斯嘉特升到空中。 　　【奥丁的罪起源一棵树，也将结束于另一棵树。你将在这其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所以不必担心自己失职。】 　　【真正需要你费神担心的，是这个。】 　　创造神说完，又把正在深渊中发生的一切指给米娅看。 　　深渊中正发生的景象立刻让米娅愣住了。 　　原来安娜在之前那场大战中收走米娅伤口中流出的灵魂碎片之后，居然利用这些灵魂碎片与深渊的邪能混杂在一起，造出了一尊被命名为巴鲁贝尔的魔神。这尊剑之魔神长着一万只手臂，投射枪矛，挥舞剑戟，以雷霆风暴与太阳烈火替安娜击破不服从她的其他恶魔。因为大洪水消灭了无数邪恶的凡物，现在深渊里的恶魔不仅只有当初堕落的天使们，又多了堕落的邪恶泰坦以及死去的邪恶巨人的灵魂。 　　安娜利用巴鲁贝尔的力量成为了深渊中势力最强的魔神女王，还根据天界语转化发展成深渊语，并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安娜狄艾尔，在深渊语中意为“带来自由的安娜”。 　　“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到自己的灵魂碎片被这样利用，让米娅又惊又怒。如果不是创造神拦住她，她当场就会冲到深渊里去把剑之魔神巴鲁贝尔给劈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创造神这么说，【安娜确实又做了件蠢事，但这件事反而给她带来了忏悔得救的希望。耐心等待时机，米娅。】 　　于是米娅耐着性子往下等。数万年的时光就这样继续流逝。 　　艾纪63000年，创造神再次降临在方舟世界。祂走到方舟世界东边的大河边，开口唱起了新歌。祂这次的歌声仿佛柔和的低声细语，就连米娅都差点没能听清楚。于是地上突然膨胀出了两个和人差不多大的土丘。这两个圆丘移动着，膨胀着，直到泥土四溅地炸开后，这两个圆丘里分别钻出来一男一女的两个人。 　　他们就是方舟世界最早的人类，这个世界的人类的祖先。 　　创造神像之前一样，将气息吹入他们之中，然后对他们说。 　　【你们是我最后生的儿女。醒来吧，人类。去爱，去想，去说话。】 　　两名人类的眼睛立刻变得明亮了。 　　【我的儿女，我把你们自己给了你们。】 　　创造神用柔和的声音说。 　　【你们没有非凡的力气，没有强韧的肉体，没有迅捷的灵巧，也没有卓越的魔力。但我把星辰大海以及我自己送给你们。通过你们，这个世界将完成自己最后、最小也最重要的任务。】 　　【笑吧，说话吧，我的孩子们。你们是末子，比自己首生和次生的兄姐都要弱小，寿命也显得更加短暂。但我会让我最大的荣耀通过你们彰显出来。】 　　这就是方舟世界的人类时代，灯火时代的开始。 　　创造神的末子，人类这种生物虽然也让米娅很喜欢，但同时也让米娅很忧愁。人类实在太弱了，被放在世界诸多力量的混乱骚动中，常常会迷失自己的道路。她在天上望着人类载浮载沉，时常为人类的遭遇而感到揪心。但最终人类还是在创造神的指引下建立起了锡安这个大帝国，逐渐取得了方舟世界的主权。 　　六千多年的时光就这样流逝过去。米娅几乎都快要忘记自己原本还在担心自己的灵魂碎片以及安娜的事情了。 　　直到艾纪69951年。 　　那一年的夏天，创造神突然把方舟世界地表下方，也就是位于地下世界的一个刚出生的黑暗精灵小女婴指给米娅看。 　　【看，米娅。她就是安娜得到救赎的关键。】 　　创造神柔和、愉快地说。 　　“哎？请问这是为什么？” 　　米娅当然一头雾水。 　　【因为她有着一颗属于人类的灵魂。一颗来自一个被称作地球的世界，已经被我事先净化过的人类灵魂。】创造神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那个小女婴的灵魂，【安娜数万年来都习惯于附身在黑暗精灵王室的女婴体内，吞噬融合她们的灵魂。这个人类的灵魂读过这世界将来会发生之事的预言，因此安娜绝不会放过吞噬融合她的机会。然而安娜不会想到，这个人类女婴的灵魂会反过来以新的方式影响她自己的灵魂。就像将一滴盐水滴进另一杯水中一样，会令整个杯子的水得到新的味道。】 　　【但仅凭这样的改变还无法将安娜完全从罪恶中捞出来。所以，这才是你需要费神去做的事情。】 　　【正如安娜与一个读过这世界未来预言的人类灵魂融合了一样，五十年后，你也要进入一位知道这世界将来会发生什么事的地球人类的灵魂之中。你们将合二为一，你的呼吸就是他的呼吸，你的生命就是他的生命，你的灵魂就是他的灵魂并且我也会让你失去的灵魂碎片重新回到你之中，因为他已经在地球上替你打败了你的碎片巴鲁贝尔。你们会一起进入一具艾琳族的身体里。】 　　和人类的灵魂融合啊。 　　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米娅并没有感到抗拒。融合并不是失去自我，并不存在什么谁是主体，也不存在什么谁吞噬了谁，而是双方一起以崭新的面貌共同存在。 　　“为什么是艾琳族的身体，而不是龙、精灵或者人类呢？”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地问。 　　【因为艾琳族是方舟大地上所有种族中最小的。她们心智淳朴如孩童，成天除了忙着吃喝玩乐，几乎没有别的大事。但她们的天性也是最善良、最爱好和平的。有时她们软弱如水，有时却又坚硬胜钢。因此相较之下，罪恶在她们身上发挥的效果才会小得多、微弱得多。越是觉得自己力量强大傲视群伦的人就容易败在傲慢之下。同时傲慢的罪也会因为使用者的能力强大而发挥出更大的威力。只有使用艾琳族的身体，你才不容易堕入和安娜同样的结果。】 　　创造神回答。 　　【你在凡间只能以肉身形态出现，局限在肉体中会使得你作为米娅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如同幻影。原本的你是全然的光明，不受邪恶侵扰，也因此无法了解邪恶究竟是何物。但从今以后，你可能会受到灵魂中巴鲁贝尔和凡人那部分邪恶意念的辖制。但只要凭着纯洁与善良公正之心往前行，你就会自然而然地制伏他们，进而完成自己的使命。】 　　创造神说到这里，不知从哪儿取出了那些从安娜的伤口里流出来的灵魂碎片。祂像捏黏土一样把这些碎片与祂奇妙的神力融合在一起，捏成了一个穿着黑色小洋装，五官小巧而精致，耳朵又尖又长，纯白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脚踝，体型只有巴掌大的小妖精。 　　【米娅，你曾经说过自己对姐姐监管不力，所以这次就把她看好吧。】创造神一边说，一边将小妖精递给米娅，【你将借助安娜她自己的力量，将她的另一部分灵魂封印一千余年。如果你愿意的话，也能去和奥丁算一下她偷苹果的帐……或者免除她的账。】 　　“封印？”米娅愣了一下，“我没有办法救赎她，把姐姐带回来吗？” 　　【这部分不是你的工作。】创造神回答，【在这件事情上，你只能做好前置工作。把最大的麻烦留给我吧。那是下一个故事所要讲述的事了。】 　　既然创造神都这么说，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米娅失落了一会，又马上振作起来。 　　“那么，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毅然对创造神说道。 　　于是创造神低下头亲吻了她。米娅立刻感觉到一股不同的生命被注入到她的灵魂之中。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自己作为米娅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了。 　　【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白娅。】 　　白娅一点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但就在创造神说完这句话后，五十年的时间便悄然溜走。下一刻，当她睁开眼睛时…… 　　艾纪70000年1月2日一早，出现在面前的茂密草原风景，让她体内那部分人类的灵魂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413：这个故事的结束 悠久的时光之旅已经结束了。 　　在过去的记忆中漂流的白娅回到了现在，前方则是尚未确定的未来。 　　而此刻，正好也是个清爽的早晨。 　　白娅伸着懒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伸展开背后那三对发出淡淡光芒的白色羽翼。 　　包裹在她灵魂外面的肉体，也就是她人类的部分在《方舟世界》游戏里捏出来的角色模型，此刻已然崩解消失了。但是白娅仍然收敛自己的神力，让自己的灵魂尽量保持着那幅狐耳艾琳的样子。 　　（虽然我看起来好像是为了安娜和奥丁的事情而被母亲送来凡间，但现在回想起来，或许这其实是为了我自己。） 　　她作为天使长米娅的部分有些漫不经心地想到。 　　（我在穿越之前，在地球上看到过一句话。和从一出生起只知道善的天使不一样。人类因为是带着恶而以善来生活的生物，因此，比只知道善的天使来的更加优秀。） 　　她作为人类，也就是穿越者白羽的部分这么想。 　　（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胡说八道啊。如果所有天使都是一出生起只知道善的话，就不会有安娜她们那样的堕落天使啦。） 　　天使长米娅在心中叹了口气。 　　（那就别把事情想得那么严肃，就当作是下凡来参与了一场戏，演绎了一个可供人欣赏的故事吧。） 　　穿越者白羽继续笑着想。 　　（我刚才看记忆的时候就觉得，你作为天使长的时候实在是一本正经过头了。姐姐造反，被奥丁偷个苹果，就变得那么沮丧。这哪里还有我们天下无双霸气侧漏的白娅狐狸的样子？）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个霸气侧漏的白娅狐狸，也是当天使长米娅和人类白羽融合之后才真正诞生的存在嘛。 　　最古老的天使长和现代地球人的融合居然能诞生出如此美妙有趣的结果，还真是不可思议。 　　白娅结束了这种精分一样的自言自语，让自己的自我重新统合好。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卡卡罗特，结果到头来其实我一开始就是贝吉特啊。 　　之前被米莉尔用【伟大秘仪·最终圣战】召唤出来的那一百五十四名炽天神使在这个时候朝白娅围了过来。对于凡人的眼睛来说，这些天使们是陌生的，可他们却并不是第一次和白娅打交道。当现在的白娅看到他们的时候，她也想起自己其实一直以来都和他们相熟。所以她现在可以一个一个对他们说：“原来是你啊。” 　　现在的白娅终于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师父！” 　　娜娜也冲过来，不由分说一把抱住白娅。但接触过师父那么多次的她立刻察觉到白娅的触感和平时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明明体型和平时一样小小的，但白娅现在的身体却在接触到的时候传出厚实与凝重的感觉，就像大家脚下的大地一样。 　　这是存在规模的差距。 　　“没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白娅抚摸着娜娜的脑袋，开口安慰她。她的动作有一种奇异的流畅，比以前要更加优雅。她的举止散发出一种纯洁超凡的气质。而且白娅抚摸娜娜的动作十分轻柔，用的是极其轻微的力度，就好像她必须非常小心，以免像戳破泡泡那样把娜娜的脑袋碰碎了。 　　“大君殿下。” 　　一个炽天神使开口了。这还是娜娜她们第一听到炽天神使正常说话。他们的声音中隐含着雷霆的轰鸣，而且这还是在他们压低了声音之后。 　　“您的记忆已经恢复，您在地上的使命已然达成。是时候回去了。” 　　“我知道。别那么急嘛。”白娅悠哉地摇着尾巴，“太阳才刚刚升起来。给我留个与弟子伙伴们吃早餐的时间吧。这要求错了吗？” 　　炽天神使们面面相觑，然后一齐摇了摇头：“既然您的记忆已经恢复，那么您想要的东西就再也不会错了。” 　　啊啊，钦定，一切都是钦定。 　　白娅心中人类的那部分忍不住继续吐槽。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件事不是钦定的那就是“选择”。这是所有智慧生灵最大的力量与责任。每个智慧生灵都可以决定自己要如何抉择，要接受什么或不接受什么。 　　而且被钦定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米娅通过和白羽融合共享了只属于人类的荣耀，而白羽更是直接从一介凡人变成了天使长。正如白娅之前所说，命运（钦定）不是为了折磨人存在的，而是为了造就人存在的。 　　“佐拉哈露丹玛，这片内海能把破坏神的罪恶之力阻挡在岛内，不让它们外泄出去吗？” 　　她转向自己曾是米娅时养大的梦境之龙。粉发的小女孩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然后歪了歪脑袋：“一千年左右的话肯定不会有问题。” 　　“一千年啊……” 　　如果自己七年奋力战斗的结果能够守护这个世界一千年，那绝对称得上是赚大了吧。 　　“大家，跟我来吧。” 　　白娅向自己亲近的伙伴们招招手，然后带着她们传送到阿斯嘉特的边缘。因为整座岛都掉进了这片内海之中，所以这里现在是海边。白娅在海里给每人抓了一条鱼，在海边升起火堆，烤鱼给大家吃。 　　娜娜、未那、帕梅拉、芙萝伊、米莉尔、雅雪莉法……这是她们所尝到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但是大家都只是默默吃着鱼，不讲话。她们都不是笨蛋，隐隐约约能察觉到，这恐怕是她们在这个世界与白娅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老实说，我心里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和你们讲，但是我时间有些不够。”白娅温和地对她们说，“所以我以后会在天上不断对你们说的。不论何时你们都能呼唤我的名字。我不一定会回答，但我一定会听到。” 　　“小白……”雅雪莉法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一定要走吗？为什么你一定要离开啊？不管你是得到了更强的力量还是怎么了，你本质上都没有变吧？只要和以前一样继续住在凡间不就好了吗？” 　　这是娜娜她们说不出口，但几乎都想要说出来的话。 　　“雅雪，离开凡间回到天界，对我来说既不是奖赏也不是惩罚。天界才是我的家，这只是一开始就注定好的事。”白娅无奈地回答，“邪恶的势力已经受到重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那些妖邪之物都不会再敢觊觎这片大地。我需要留在这个世界做的事情已经没有了。” 　　“但是，师父，就像你曾经说过的，这个世界并没有单纯到能因一时的胜利而得救。就算巨恶被打倒了，一切也不会马上就变好。”帕梅拉低声说，“你为什么不能留在我们身边，用你的力量和威严继续指引我们？” 　　“龙火时代的龙也是这么想的，但造成的结果就是世界的停滞。神之类的存在不该伫留于人们触手可及的地方，因为这必然会导致人们陷入怠惰，自己放弃自己创造的能力和自由的意志，不管有没有恶意或奸计掺杂其中都一样。” 　　白娅说到这里，突然伸出尾巴把雅雪莉法拎了起来。 　　“说起来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在你这里做。” 　　“啊？” 　　还没等雅雪莉法问要做什么，白娅就一甩尾巴，把她抛入海中。 　　不仅如此，趁着雅雪莉法在海里扑腾的时候，白娅抽出黄金巨锤，从锤头的侧面拔出那根小臂长短的黄金钉子，钉进雅雪莉法的胸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 　　雅雪莉法像杀猪似得拼命惨叫。 　　“忍一会就不痛了，你以前没看过牙医吗？” 　　白娅一边这么说，一边握住长钉，用力向上一拔，把一颗很小很小，大概只有拇指那么大的黑紫色光球从雅雪莉法体内拔了出来。从海里爬回来的雅雪莉法还没开口抱怨，就先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她不再是个魔精灵了。 　　她变回了奥火时代末期，黑暗精灵的女王与魔神安娜狄艾尔签订契约之前，那些没有被邪能污染的纯粹原种黑暗精灵。 　　“看来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母亲会告诉我‘你不能消灭安娜，因为安娜若是被完全消灭，你也会失去很重要的伙伴。’了。” 　　白娅嘀咕着，把这颗小光球握在左手中，然后又把自己那三个召唤兽都召唤出来。 　　“费尔南德斯，尼德霍格。”她对这两个黑漆漆的召唤兽说，“从今日开始，你们就要与我同在乐园里了。” 　　费尔南德斯恭敬地上下晃了晃身体，有如点头。它当年向白娅祈求分得真理的无限之力，以满足自己永远的饥渴。从今往后，它便不再会感到饥渴，也不再是恶魔了。 　　但是尼德霍格还是有点不开心。 　　“吾之卵……” 　　白娅当然听得见他在碎碎念什么。 　　“你是条好龙，但是我对你实在没感觉。别担心，我会帮你安排别的姻缘的。” 　　时间不容浪费，所以她这次很干脆地给他发了张卡。 　　结果尼德霍格瞪了白娅一眼，不满地趴下身去。 　　“明明是吾先认识汝的……” 　　而且他还在说这种话。 　　算了，这种事情急不来。以后到天界之后再慢慢开导他吧。 　　白娅把这两个召唤兽召还，然后转向自己的最后一个也是第一个召唤兽。 　　“艾璐芙，你想起自己是谁了吗？” 　　被问及这个问题，让小妖精艾璐芙的脸上露出忧虑之色。 　　“我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抱歉，白娅。我……想不起来。” 　　我既可恨又可怜的姐姐啊。 　　她纠结的表情让白娅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救赎你的灵魂究竟是一件多费力的工作，才会连一本一百多万字的书都做不完？莫非这仍是因为我能力不足？ 　　（我觉得是你思路有点歪了。） 　　她心中地球人白羽的那部分又慢悠悠地钻出来。 　　（或许你姐姐需要的救赎是某种我们从根本上就没法提供的东西。） 　　哪有那种东西啊？ 　　“艾璐芙，我们的母亲对你的未来有着特别的安排。”白娅用右手轻轻握住自己姐姐的灵魂碎片，“我相信母亲的大能，也相信你即使在亘古之时我对你的信任两次都毫无意义，这一次我仍然愿意相信，终有一天我们会在天上重聚。” 　　她说完这番话，就对艾璐芙吹了一口气。小妖精立即合上眼皮，倒在白娅的手中，开始安详地打起呼噜来。 　　从天上突然吹来一阵气息，吹到白娅的两只手上。艾璐芙的身影和那团小光球便凭空消失了。白娅在对自己姐姐的救赎工作上需要她来做的部分就此结束，接下来便要交托给下一位选手。 　　仿佛是与白娅这样的念头相对应一般，一团金色的云彩慢悠悠地从天上飘下来，停在白娅面前，似乎在等她踩上去，然后再把她接引上天。 　　时间所剩不多了。 　　“芙萝伊，帕梅拉，米莉尔，雅雪莉法，未那，能够认识你们，我很高兴，也很荣幸。” 　　白娅望向自己的伙伴，柔声开口。 　　“你们中有很多人表示自己是我的朋友，这种温暖的感情现在仍然在我的心中发光。所以作为朋友，总有一天我们会在天上重聚。” 　　帕梅拉咬住自己的嘴唇，米莉尔和芙萝伊尽量保持平静，未那则是一脸完全没问题的样子不管她的神在哪里，她永远是白娅的巫女。只有雅雪莉法脸色煞白，眼睛里噙着泪水。 　　“……师父？” 　　不知为何，在场之人中只有娜娜，没有被白娅送上这样的祝福。娜娜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我愚蠢的弟子。你是真的迟钝到需要我亲口说出来吗？”白娅一屁股坐上那团软绵绵地，像棉花糖一样的云，然后向娜娜伸出右手，“说得那么清楚会让人不好意思的，但意思差不多就是那样。” 　　就在娜娜惊讶的瞬间，她的左手被白娅握住了。 　　“一生都想要待在一起的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几个。所以对我来说如果要选一个的话，有娜娜就好了。我最想携手一起走向未来的人就是娜娜。” 　　“……哎？” 　　娜娜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是因为冷，而是正好相反。 　　白娅那仅剩的右眼正与她对视。那是仿佛会被吸进去一般，和清澈的天空一样的颜色。 　　芙萝伊、米莉尔、帕梅拉她们的脸上都流露出“啊，果然如此”的心思，雅雪莉法则是露出脑袋被球棒打到一样的表情。 　　“你们别想歪了，我不追求不纯洁的关系。你们为什么要绕到那个上面去呢？”白娅瞪了她们一眼，“说真的，你们为什么总是能绕到那个上面去呢？天使本质上没有性别，这只是亲密的互相支持的关系罢了。没有任何生灵能够强大到仅凭一个就背负一切，没有任何生灵不需要互相支持的关系。就连创造神都不例外。” 　　“但是，娜娜，如果和我一起去天界的话，你或许就再也不能回到凡间了。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吗？” 　　“师父，如果会后悔的话，我一开始就不会和你一起离开家乡了。”娜娜眨动着自己紫水晶般的双眼，突然流露出调皮的神色，“说到这个，师父，你当初带我离开家乡的时候还揉着我的脑袋说，‘我一定会陪你回来’的呢。” 　　那种四百多章前的flag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收了吗！？ 　　看到白娅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娜娜伸出右手，握住白娅的左手，露出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 　　“白娅师父对我来说，永远都是最重要最特别的人。无论何时，我都要与你在一起。无论苦难也好，悲伤也罢，幸福也好，喜乐也罢，只要你在我身边，我都不会后悔。” 卷十：伟大故事的序章 414：以及其他故事的开始 天界的第六层名为璀璨天堂，这一层的中心是一座名叫帕克斯的极天要塞，驻扎着一支由天使和其他天界生物组成的强大常备军。他们除了要负责保卫天堂，对抗深渊的入侵以外，还负责阻止不够资格的生物抵达位于第七层的至高天，那真理的所在。 　　统治天空，统治大地，驾驭死亡之龙，掌管着太阳、战争与胜利的女神，光明大君白娅正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毫无疑问，她是众神之中地位最高的存在，被指定为众神之首。不仅有着凡人所没有的勇气与无可比拟的神力，还拥有最美丽的容姿。虽然好战，但又充满慈悲，是“爱与正义”的化身。 　　“老实说，不管听几次都好，你们不觉得这种宣传语听起来很让人害臊吗？” 　　白娅瘫倒在金色宝座希利德斯凯拉夫上，忍不住向自己抱怨。 　　她意识中作为地球人的部分表示赞同。 　　然而奥丁的部分似乎并不这么想：“这有什么不好的？你已经是高等神中的高等神了。这是从没有谁能够达到过的神明中的神明。拥有着最高权威的神明中的女王。” 　　因为奥丁已经成为了白娅的一部分，所以白娅干脆把奥丁的旧宝座也一起搬到了天界来。这个神器宝座拥有让使用者看到世间一切的力量。只要坐在上面，白娅就能看遍过去和现在，天上与天下，深海与地底。眺望到她所期望看到的任何地方。 　　她的右眼如今或许连未来都看得到，但是白娅从来不去看看未来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创造神希望祂的孩子们主要专注于现在，因为现在永远是时间触及永恒的那一瞬间。唯有专注在当下，才能得到自由和现实。 　　“无论被怎么称呼，白娅就是白娅啊。” 　　娜娜正好在这个时候从厨房端着六杯热巧克力走过来，听见了白娅与她自己之间的对话。 　　今天是艾纪71010年的新年。自从白娅在阿斯嘉特的海边带着娜娜升天以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千零二年。娜娜还是一点都没变，与白娅相关的什么事情她都想要亲自去做，绝不偷工减料，绝不妥协，绝不半途而废。因为长期生活在天界，呼吸这里的空气，吃喝这里的饮食，而且与白娅同行，娜娜也已经从肉体凡胎变成了和天使们一样的神灵体，也就是身体的高级物质形式。 　　她们可以吃东西，也可以不吃，不吃亦无饥饿的感觉。她们可以正常行动，也可以消去自己的质量，然后像当初白娅追逐安娜狄艾尔时一样以光速飞行。即使变回了天使，白娅还是很享受吃东西这个行为本身。娜娜也和她一样。虽然不需进食，但并非不能用餐。吃东西是一件幸福的事，尤其是吃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食物。 　　如今仍然穿着巫女服的弥生未那端着一盘豆皮寿司，现在又重新换上女仆装的芙萝伊端着一盘年糕，都跟在娜娜身后。和没死过就升天的娜娜不一样，她们两个是九百多年前在凡间寿终正寝的，死后当然就马上到白娅这里来报道了。 　　“师父，今天的晨练已经结束了。” 　　“小白已经开始吃东西了？太狡猾了吧！” 　　就在白娅拿起一个豆皮寿司塞进嘴里时，刚刚结束对天使军团的操练的帕梅拉以及被她抓着一起操练的雅雪莉法也走进这间大厅。帕梅拉在凡间去世之前，把魔戒剑和黄金骑士的铠甲继续传承了下去。希丽忒公主因为是金龙的关系，现在还隐居在凡间，才刚刚成长为上古龙，一千年的时光甚至还不足以让她的力量发展到最终形态呢。 　　雅雪莉法因为是原种黑暗精灵，和其他人不同是去年年底才老死的。她一共活了一千零五十七年，换算成人类差不多是一百零六岁，在精灵中也尤为长寿。 　　“我听说方舟世界在同一时间只允许有一个穿越者。我不是真正的穿越者，雅雪去年底也离世升天了。那么或许这意味着要有一个新的穿越者被祂送到方舟世界来了也不一定哦。” 　　心血来潮之下，白娅笑着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真的变成flag。不过话说回来，穿越者的定义又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雅雪莉法算是穿越者，而白娅和奥丁就不算呢？严格的说起来，奥丁明明也是个从地球穿越过来的变身穿越者吧。 　　“穿越者才不会喜欢这种既没有明显的修炼功法，也不允许他们逆天，更不可能允许他们仅凭一己之力就统治全宇宙，艹遍所有女神的世界啦。” 　　雅雪莉法一边吐槽，一边抓起热巧克力，美美地喝了一大口。 　　“我还不是很明白所谓穿越者的概念。”娜娜歪了歪脑袋，“这个世界明明就充满了欢欣与快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白娅耸了耸肩：“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和为什么会有天使堕落成恶魔一样。” 　　她也端起自己那杯热巧克力，向大家举起。 　　“一千多年前，我带着娜娜升天时曾经把你们聚集在一起说话。那一日曾一起和我吃烤鱼的人，现在就只剩米莉尔还不在这里了。” 　　身为魔法人工生命体而且还是神话级伟大秘使的米莉尔可真还没那么容易死。活个几千年对她来说恐怕都不算个事。 　　白娅有一种预感，创造神还会利用米莉尔在凡间做些事。毕竟米莉尔被祂应许的乃是“最终无论是谁都会拍手喝彩的结局”。换言之，米莉尔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就像这个方舟世界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一样。 　　就在白娅想要和大家用热巧克力干杯时，大厅里突然回响起了一个明亮悠长的男高音。 　　“白娅吾主。” 　　一颗篮球大的黑球飘进大厅，他的中间睁着一只大眼睛，还吐出一条血红血红的长舌头。 　　“第三层天堂的书卷神使，先知赛兰丝让吾传话。她观测到有复数来源不明的巨大灵格接近方舟天宇的晶壁外壳，空间守护者已经先行前往，但还是希望白娅殿下能过去帮忙。” 　　大家面面相觑，不过白娅还是从宝座上站起来，从虚空中抽出冈格尼尔，拉开传送门，就要过去。 　　“白娅，临走之前先把热巧克力喝了吧。”娜娜说，“或者让我先帮你保温？” 　　“放心，等我回来干杯的时候，巧克力肯定还是温的。” 　　甩动着毛乎饱满的金色尾巴，白娅自信地微笑着，踏入传送门之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