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大小姐の红萌馆】整理，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文本仅供试读！【大小姐の红萌馆】提醒您：合理安排阅读时间，杜绝沉迷网络小说！ 更多小说尽在【大小姐の红萌馆】298316354 更多小说尽在【『星の栄光』】873507835 更多小说尽在【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 点击链接加入群聊【大小姐の红萌馆】298316354：https://jq.qq.com/?_wv=1027&k=5VyNMKb 点击链接加入群【『星の栄光』】873507835：https://jq.qq.com/?_wv=1027&k=5ad6EtP 点击链接加入群聊【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https://jq.qq.com/?_wv=1027&k=5NbyXe8 【内容简介】 更新？呵。不存在的啦，人生这么美好为什么要码字呢？鸽了鸽了。 你说不更新就没有票票？没关系啦，曝照就好了嘛。 你说世界上没有长得比女生好看的男生？赌点什么？日220V的电风扇怎么样？ 歹势啦。 总而言之，这里是名兴趣使然的女装作者。 别说发（念第四声），看我表演！就对啦。 第1章 漫展。 　　2012年，夏。 　　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季，似乎一如既往的蝉鸣依旧。 　　西南行省，南怀市。 　　会展中心位于该省首府迅速发展的经济区中心地带，总建筑面积约15万平方米，包含了14个大小不同的展览大厅，及标准展位3000个。 　　此时，正值2012年南怀市夏季展开放之季，整个会展中心热热闹闹，熙来熙往，各类各样身着动漫COS服侍的少男少女们，排着长龙，晃来晃去，或是参展，或是摆摊，忙得不亦乐乎。 　　南怀虽是西南首府，但相对于整个华夏来说，也能算是个小地方，小地方办的展览，总会有些缺陷与不足。而南怀市夏展呢，虽说热闹，但在整个动漫圈子中的口碑并不算太好，评价一般，也有些偏颇。 　　“南怀这种小地方，也好意思搞漫展，一年搞两次，质量也有够低的，去年二月份的东典，给人的感觉就是乱七八糟人很多好多COSER漫无目的瞎逛，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义，会展中心的背景同样是杂乱无章丝毫没有环境可言，表演也是，像在跳广场舞。摄影出片也很不好，游客多基本都要入镜，给人的感觉，就是纯碎为了搞展而搞展。” 　　“门票居然还好意思收十五块钱！！” 　　总而言之，也许大概…… 　　就是这个样子的。 　　透过玻璃窗打进房间里来的阳光，人潮涌动的汗水，闷热的空气，潮湿的空调风。 　　展厅之中，混淆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厚重味。 　　陆安宁深深吸了口气。 　　好热！ 　　虽然裙子这东西，比起裤子来说确实比较清凉一些，但袜裤什么的，在怎么透气，在怎么超薄，它终归是种布料。 　　汗液沿着大腿内侧，缓缓流下，滴在裤袜的上边，凝成一种可疑且粘腻的东西。 　　一点都不清爽。 　　陆安宁扯了扯那双号称是15D的超薄丝袜，表情略微有些阴郁。 　　“那个小姐姐好漂亮。” 　　旁边传来一阵惊呼。 　　陆安宁很快将动作收敛，露出一丝职业化的模版笑容，侧了侧脑袋，眸子好不容易才在走过来的两人身上找到了焦距。 　　那是两个身穿便服的普通男子，背着大包小包的摄影器材，笑容中腼腆，又略微一丝尴尬。 　　“能拍照吗？”他比了个手势。 　　陆安宁咧嘴笑笑，栗子色的长发在脸蛋周围缠绕着，丝丝缕缕…… 　　两个男生，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抓过一旁的纸上，右手轻快的捏着笔，很快，原本干净的纸板上，出现了几个精致娟秀的字样。 　　“可以，谢谢。” 　　他似乎还是记得的，这个时候自己的身份。 　　按照二次元的说法来说，是什么，看板娘？ 　　两人很快架起了器材，摄影机，补光板。 　　陆安宁摇了摇头，嘴角泛上一丝丝笑意。 　　“看镜头。” 　　“嗯。” 　　“很好很好。” 　　“谢谢。”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比划着，又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让陆安宁模仿。 　　直倒最后的时候。 　　其中一位偏瘦的男人，稍稍提了这么一个过分的要求。 　　“能不能将裙子拉高一点。” 　　这样的要求，在漫展中，说常见，也不常见。 　　只见陆安宁面上的笑容不减，却是将刚刚写过字的纸板拿出，再次用笔写上。 　　本来笑容还像晴天白日一般明朗的两个摄影少年，一瞬间却是满上了阴云。 　　纸板上也没写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只有两个字，以及一个数字。 　　连起来就是。 　　“可以，五百。” 　　———— 　　摊位里，卖的是些简单的动漫周边，手办，以及道具等等。 　　今天摊位的销量还算不错，一大堆手工制作的周边袋子买出去了百分之七八十，摊位里的几名小伙伴笑得乐呵乐呵，格外的开心。 　　站了一天，高跟鞋将脚后跟磨得一些脱皮，趁着客流渐少，他总算寻了个空闲坐下。 　　“到底是谁发明高跟鞋这种东西的。” 　　陆安宁咬牙切齿，却是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摊位的后边，走过一名身材壮硕，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几的大胖子。 　　只是瞄了一眼陆安宁，便从怀中，摸出一包香烟，抖出一只，递了过去。 　　蓝色的封皮，正前方印刻着一只腾飞的金龙。 　　八十一包，当地人把这烟简称为蓝龙。 　　“辛苦了。” 　　陆安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胖子虽胖，但有个特诗意的名字，叫梁雨潇，是业内有名（自封）的，九冥丶May 、cosplay社团的副社长，也正是他，邀请陆安宁担任这本届夏季展览会九冥丶May 、cosplay看板娘。 　　哈？社团名字中丶是什么意思？ 　　哼哼！这是高贵的二次元的事！解释了你也听不懂！ 　　接过香烟，胖子很自然的帮他点上。 　　白皙的手指轻轻夹着烟身，烟头上的零星火星，忽缓忽亮，一股淡色的云雾在空气中翻滚，映衬着那张烟雾下的面容，散发出一种浓烈的颓废味道。 　　虽说抽烟喝酒纹身的不是什么好女孩，但就凭这明眸皓齿，袅袅如烟的容颜，却足以让人沉醉其中。 　　“看什么？”陆安宁凝眉。 　　“看你啊。”梁胖子双眼微眯。 　　陆安宁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会，站起身子，轻轻理了理膝上微乱的短裙。 　　“还要站多久。” 　　“快了，到下午四点就行。”胖子从地上爬起，一股脑儿将剩下那半包香烟塞到陆安宁的手中。 　　半包烟，四十，这在仍属于穷学生的时代中，也算得上是难得的好货了。 　　四点吗？ 　　还有两个小时。 　　陆安宁哀叹了一声，很快又卷起一丝丝特温暖的笑容。 　　模版大抵抄袭漫画中，那些个情情爱爱的男女主角，所命名为温柔的感觉。 　　毕竟是看板娘嘛。 　　论看板娘的自我修养。 　　卖颜，卖笑，卖艺。 　　他尽量让他自己，能够对得起梁胖子所付的那一天三百块钱的薪资。 　　嗯，还有另外半包蓝龙。 　　他想着，忍不住挠了挠侧鬓。 　　假发这种东西，虽然梳理过了，但带了一天下来，感觉头皮有些发痒。 　　“是不是留个长发算了。” 　　他小声嘀咕。 　　随着夕阳渐下，展厅里的游客也逐渐少了起来，陆安宁瞄了一眼手中的腕表，离下课的时间，大约还有十几分钟的样子。 　　……难挨。 　　没办法，他的烟瘾犯了。 　　侧着头看了一眼摊位里的梁胖子，忍不住摸摸索索的从后边，将香烟拿出。 　　梁胖子和他有过约定，在站台看板的时候，不许抽烟，因为抽烟这一行为，会破坏他们社团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美少女形象。 　　可是烟瘾这种东西，很不讲道理的。 　　陆安宁侧了侧身子，将半张脸躲进了展台旁的阴影之中。 　　就在香烟点燃起的那一瞬间，他猛然抬起头来。 　　一个男人，站在他的身前，将前方的光线，全然遮掩住了。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留着几撇小胡子，带着眼镜的男人。 　　这可是漫展，平均年龄14到18岁的超二次元的地方，像是他这样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老男人，又或者是用二次元中比较流行的，大叔去称呼。 　　大叔怔怔，就这样定定看着陆安宁。 　　陆安宁叼着烟。 　　沉默了大约有半分钟的样子。 　　眼镜大叔开口了。 　　“你想拍电影吗？”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忘记他的看板娘属性，抓过一旁的纸板，唰唰写上。 　　“骗子。” 　　“我是西南艺术学院导演系的学生，准备毕业了，打算拍一部电影，我觉得你的形象很合适，想不想来试一试？”眼镜大叔的声音很低，却带有一种特别的真诚的味道。 　　陆安宁想了想，又在纸板上写着。 　　“什么电影。” 　　大叔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电影的名字叫，《凝眸》……是一部女同电影。” 　　“女同？”纸板上又画上几个娟秀的字体。 　　“嗯。” 　　“这样的题材能放映么？” 　　“我也不知道。” 　　…… 　　两人就这样一人说，一人用纸板书写，缓缓的对话着。 　　“怎么样？”大叔导演放低声音，语气格外的诚恳。 　　陆安宁从地上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 　　嘴角泛上一丝讥诮。 　　这一次，他没在用纸板回答，而是压低了声音。 　　“凝眸……你确定，要邀请一个男人？去拍摄一部百合蕾丝边的电影吗？” 　　那是一个男声，沉静，安宁，好听，且富有磁性。 　　但毕竟是个男声。 　　大叔导演瞪大眼睛，表情讶然。 　　这么可爱……居然……是男孩子？ 　　这崩坏的世界。 第2章 老陆和小陆。 　　重生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陆安宁从陆安宁变成了陆安宁。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个世界的华夏不知道在哪条历史的轨道中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偏差，华夏还是那个华夏，陆安宁还是那个陆安宁，但这个世界，却不再是这个世界。 　　总而言之，说来话长。 　　陆安宁依旧是男人。 　　但却长了一副倾国倾城的脸蛋儿。 　　也就是后世俗称的伪娘，女装癖，大X萌妹等等等等。 　　听起来是不是挺带感的？ 　　陆安宁倒是挺安宁的。 　　前一世的他本身就是个清秀男生，虽不如这一世这般漂亮，但带顶假发，化个小清新妆容神马的，也能在网络上边，骗到一些不明真相的小男生。 　　所以。 　　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要生要死非要回到以前的世界中去，但身为一个男人，总是顶着一张俏丽清美的面容。 　　大抵，就多少有些古怪了。 　　当然，更古怪的还不仅仅与此。 　　记得在前一世中，2012年时大X萌妹已经开始逐渐在网络上边活络了起来，直至到2017年时，所谓的女装，伪娘，也早已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随便加入某某二次元相关的企鹅交流群，关于女装的字眼，更是层出不穷。 　　因为只有男人才能女装癖好，所以穿女装是世界上最爷们的癖好？ 　　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但这一世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文化源流发生了稍稍偏差了的缘故，所谓的伪娘，女装癖，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日本二次元的糟粕文化并没有流传起来，在这里看到一张美女图片要使用之前不需要先确认性别，在企鹅交流群中也看不到有人刷群主女装又或者是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什么什么的。 　　简直就是诸事平安万事太平。 　　可是这样的盛世，对于陆安宁来说，却是个相当大的考验。 　　嗯…… 　　因为世界，世俗，对于伪娘并不宽容。 　　所以他必须要顶着那张时时刻刻会被人误会成为女孩子的漂亮脸蛋儿，还要警惕外人揭穿他的真实性别。 　　霸凌什么的，约莫是没有的。 　　但是一些简单的歧视，谩骂，例如变态啊，神经病啊什么的，自然而然是少不了的了。 　　那种感觉挺糟糕的，就像是一个独自对抗全世界的少年。 　　特惆怅！ 　　———— 　　入夜。 　　南怀市电力技术学院后街，淡水村。 　　城中村，指的是华夏国家发展太快，农村村落在城市化进程中遗留在历史的地图中，由于全部或大部分耕地被征用，农民转为居民后仍在原村落居住而演变成的居民区，又称为“都市里的村庄”。 　　南怀市城中村规模还依然十分巨大。 　　而淡水村就是其中一个村庄。 　　陆安宁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很吃力的爬上蜿蜒昏暗的楼道。 　　房间里亮着光，但门却是锁着的，他喊了两声，没人回应，只得将手中食材放下，又从牛仔裤的后腰袋掏出一串钥匙，拧开房门。 　　随着门沿，透了一丝丝光线进来，陆安宁侧身就了房间，瞄了一眼床铺上的身影，就忍不住训斥道。 　　“你在家啊。” 　　“嗯。” 　　“怎么不开门？” 　　“忙着呢，没空。”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飞快的摁了摁键盘。 　　电脑荧幕上，飞快的闪过某个游戏的画面。 　　那是一个身材瘦弱，黑发胡乱的扎起，小背心小短裤，此时正盘腿坐在床铺上边，带着耳塞，咬着油条的女孩，正半睁着眼睛，死死盯着电脑。 　　这是他妹妹，前一世，这一世，都是。 　　小丫头名叫陆温娴，十七岁，此时正就读南怀市第三中学高中二年级。 　　南怀市第三中学是市里著名的贵族高中，当年将这丫头送到学校里的时候可是花了家里不少的钱。 　　大概是两年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家里还没这么辛苦，租用的房子也是外街很漂亮的两房一厅的单元小楼。 　　说到这儿不得不提一下老陆家的父母，陆安宁和陆欣然的父亲，叫陆詹泊，母亲不详，据说小时候嫌弃人老陆穷，跟富商跑粤洲去了。 　　老陆倒也争气，勤勤恳恳干了一辈子，在三十好几的时候，提了干部，担任当时靖南县电力公司财务部主任。 　　当时在县里也算得上是响当当，踩一踩地面抖三抖的一号人物。！ 　　也正因为这样，成绩不好的陆安宁，才顺利就读了，南怀市电力技术学院这所大专院校。 　　这类学校本身就是子弟学校，当时老陆想得挺好的，陆安宁毕业了，就进靖南县的电力公司，接他的班。 　　但是好景不长富不过三代，10年那会儿，靖南县电力公司换了个老总，女的，看上老陆了，苦追不果，因爱成恨。 　　于是他们老陆一家，就由盛转衰了。 　　先是老陆因工作态度不端正的问题被免除了靖南县的电力公司财务部主任，接着，又先后被调查出例如：用单位配给给老陆的公车去菜市场买菜，在下乡考察工作时偷偷收受了乡民赠送的三两土酒等贿赂，以及在和楼下老吕打牌时，产生口角做出了一系列有损组织形象吵架骂街的行为……等种种重罪。 　　听起来是不是敲可怕？ 　　但事实上老陆被关三年并不是因为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情。 　　最终给他定罪的，是因为他在两年前，挪用了十万公款的事。 　　南怀市第三中学是著名的贵族高中，择校费很费，但办学条件也是极好的。 　　陆安宁依稀记得那个时候的老陆是这样跟他说的。 　　“我们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能读书的娃子，爸怎么也得给她凑够学费。” 　　然后，故事的最后。 　　学费凑够了，十万块钱的资金窟窿在半年后也填上了。 　　但老陆终归还是进去了。 　　房间不大，也没有装修，只有十平米的房子，密集的摆放着两张大床铺，床铺的中间是张桌子，上面摆放着房间里唯一一个能称得上是昂贵的东西，电脑。 　　陆安宁解下身上的外套，将装满女装，假发，化妆品的包裹塞到了一旁。 　　“那油条是中午的？” 　　“……嗯。” 　　“别吃了吧。”他劝。 　　“还能吃。”陆温娴固执。 　　“那上面有我口水。”陆安宁故意恶心她。 　　陆小妹侧了侧头，面无表情的瞪了他一眼。 　　———— 　　老陆进去了之后。 　　剩下老家一套房子，以及几万块钱的存款。 　　但南怀三中的就读学杂费用昂贵，而陆安宁的电力学院一年少说也要八千块钱的款项。 　　日子自然过得是紧巴巴的。 　　所以两人不得以从先前租用的单元小楼搬到这家城中村的小房间里。 　　虽说治安挺一般的，配套设施也不完善，但是比起廉价到只用两百一个月的房租，那么不管什么样的缺点，都能无视。 　　人穷志短，心比不了天。 　　女装兼职什么的，是在几个月前开始的。 　　一开始会接一些例如旁边手机店中的传单发放，一天七十，后来干脆接下手机展示员的工种，也就是所谓的模特，端着个手机，站半天，一天一百五到两百不等。 　　用的是自家丫头的身份证。 　　丫头身份证上是十七岁，他十九，反正他面嫩，装些可怜什么，基本上也可以蒙骗过去。 　　但毕竟这类的工作不太常有，店面也是在偶尔举办一些活动的时候才用的上模特。 　　于是陆安宁想了另外一个挣钱的方法。 　　写网文。 　　他好歹是个重生者，前一世中零零碎碎也看过不少这一世中并不存在的各类小说。 　　怎么也能混口饭吃吧？ 　　事实上他发现他错了。 　　他没有什么顶破天的记忆力，就算是翻抄前一世的一些精品，也只能记得大概的故事梗概，之后在用他那偏文青的文字文笔拼凑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整个故事，都有些变味…… 　　比如这一本。 　　《斗破苍天》。 　　大概的大纲，自然而然是搬运了某某某不能说的不能说。 　　这本书两个月前上架，至今为止，九百九十三的均订。 　　差一点点就可以破千了呢。 　　什么鬼嘛这是！！ 　　他确实是有那么一些些的小文青，小矫情，小变态，小神经病什么的。 　　但将上一世的现象级作品搬运过来，也不至于惨到这个程度吧？ 　　好吧陆安宁承认。 　　他确实已经记不得斗破的大部分情节，大概甚至就连梗概，节奏，角色，也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在差不多一百多章后，他胡编乱造的多了一些原创剧情。 　　他确实将开头退婚的部分着重笔墨写了好几天， 　　他确实把一篇热血升级奋斗的文章写出乱七八糟的矫情感。 　　可是这能怪他吗？ 　　他又不是打字机，他又没办法默背出几百万字的数百小说的全部内容。 　　呵呵。 　　怪他咯？ 　　所以对于这九百九十三的均订数字，他还是挺满足的。 　　粗略算算，这本九百九十三均定的小说，每个月可以给他提供近三千的生活费用。 　　撑起他和他妹的小日子，勉勉强强。 　　他没有什么胜天半子的心情，也木有打破这种阴霾，冲破黑暗的野望。 　　得过且过，顺其自然，约莫大抵，就是这个样子。 　　他算得很精细，大概还有两年多的时间，老陆就能从里边出来，虽说丢了工作，没了收入。但一家人最重要的嘛，就是整整齐齐开开心心。 　　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在这听起来似乎不算太遥远的以后里边，总该有些他们老陆家应该有的未来才是。 　　陆安宁很满足。 　　……当然，两兄妹在一起相依为命生活得久了，一些简简单单的小瑕疵，还是存在着的。 　　例如在这个时候。 　　破旧狭窄的租屋里，只有一台电脑是课后娱乐生活的全部，无奈的是，陆安宁需要用它，来码字，赚取一个月三千，那不多不少的生活费用。 　　每当这个时候。 　　陆小妹也就只能蜷缩在那张属于自己的床铺里边，就着出租屋那瓦数不高略带昏黄的暗淡光线，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上课时已经讲解过无数遍的课堂课业。 　　也难怪成绩这么久以来都是这样的出类拔萃。 　　这样的安静会一直持续到陆安宁将小说写完为止。 　　四千字的更新，快的话大约要三两个小时，慢的话多久都有，写完之后，如果时间还早，陆小妹就可以趁着机会玩一会儿电脑，而陆安宁则是简单收拾一下家里，随后洗澡，上床，酝酿睡意。 　　也就是在这时，两个一天下来几乎也没怎么讲话的兄妹，才能趁着临睡前的空隙，说上几句闲话。 　　“哥。” 　　“嗯？” 　　“下午你又去漫展了。” 　　“是啊。” 　　“女装？” 　　“对。” 　　“赚了多少。” 　　“三百。” 　　“……好便宜。” 　　“你想要多少。”陆安宁侧了侧脑袋。 　　“…哥你说话的时候那张女人脸能不能不要看着我？”陆小妹直视着电脑，那张鼻是鼻眼是眼儿的面容，在电脑荧幕透过来的荧白光线下，显得略略有些惨白。 　　陆安宁略带一丝委屈，眨了眨眼睛，很恶意很刻意的卖了个萌。 　　“……怪我咯？” 　　陆小妹怔了半响，才缓缓摇头。 　　“哥。” 　　“怎么了？” 　　“你是傻逼吗。”陆小妹望着她哥，一脸的认真。 　　…… 　　陆安宁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能不能懂事点，能不能像别人家的妹妹那样，面带红润，似娇似嗔的骂上一句。 　　哦尼桑是个大笨蛋！ 　　这才是妹妹！这才二次元嘛！！ 　　默了好一会儿，陆安宁摇了摇头，这才轻轻叹了一句。 　　“妹。” 　　“怎么了？” 　　“女孩子不要说脏话。” 　　“是吗？”陆小妹眯了眯眼睛，“我同桌那女孩，就经常这样叫她哥的。”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就不能换另外一个称呼吗？” 　　“也有啊。” 　　“比如呢？” 　　“傻吊……” 　　这两个称呼比较起来，似乎是前一个比较自然一些。 　　好吧，这东西，一定就是名为代沟的存在吧。 　　陆安宁意兴阑珊的卷了卷被子，侧身躺到床铺里边。 　　“睡了啊。” 　　“嗯…” 　　果不其然，没有晚安。 　　一点都不二次元。 　　困意袭来，在也支撑不住，随手将床头边上的房灯关掉，很快，便沉沉睡去。 　　黑暗中，大概静谧了有数十分钟的样子。 　　才听到陆温娴轻轻低语了一句。 　　“哥。” 　　回应她的，是轻微且均匀的呼吸声。 　　面色苍白，似有一些营养不良的陆家小妹妹微微弯起了嘴角。 　　“笨蛋哥。” 　　电脑没关，她熟练的点进陆安宁存放着小说稿子的硬盘中，自然而然的翻开了他今天晚上所更新的全新章节。 　　《斗破苍天》，第二百六十七章，第二百六十八章。 　　四千个字，数分钟看完。 　　“写得真烂。” 　　小妹吐了吐舌头，跟着登入上了小说刊载的网站上边，输入ID，点开书评。 　　“感谢评论区让我找到了这么棒的一本歪歪爽文，太赞了，日常和爽点写得真是好，作者刻画了数个性格鲜明的人物，慷慨激昂又平淡温馨的故事。让人沉浸其中……” 　　最后一个字写完，她啪的一声，抬起手，细细端详着自己刚刚花三分钟打出来的特明显的枪手赞。 　　“会不会太假。” 　　陆温娴小声轻喃。 　　电脑桌面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显示到十二点钟。 　　“还有两个小时。” 　　她伸了伸懒腰，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按下。 　　只见荧幕上边，另外一个加秘的文件中，密密麻麻的文档，上边写着，这样的一个名字。 　　《恋爱节拍器》。 第3章 电院的期末。 　　夏季，七月。 　　正值各大院校毕业考试时间安排的统一时间。 　　南怀市电力学院虽说是一所混文凭的大专院校，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众所周知，临近毕业时期的那几堂课程绝对是一年中的重中之重。 　　如果学生平时上课时乖巧老实懂事不闹，那么一众授课先生，自然而然会在这几天的课程当中，装模作样的划一划重点。 　　而这些内容，大抵就是即将要到来的期末考试中的题目大纲。 　　这也是陆安宁极少数会出现在教室里的时间之一。 　　清晨，七点，淡水村。 　　陆安宁站在舆洗盆前，望着镜子中那略微有些陌生的自己。 　　蓬勃而阳光，虽短但却厚厚盖过耳朵的头发，白皙的面容，完美比例的五官，尤其是那双动人眼眸，有种精致，且清美的雏形。 　　他咧了咧嘴，镜子中的女孩也透出一种分外温柔的笑意，衬着那张动人的眉眼，我见犹怜。 　　“这个该死的，没有女装癖的世界啊。” 　　陆安宁小声嘀咕。 　　既然没有女装癖，那相应而来的伪娘，扶它，又或者是伪声等等延伸出来的二次元概念文化，也自然是没有存在的。 　　网络上边提到女装癖，又或者是例如伪娘这样的二次元舶来词，第一反映大多都是。 　　“哈？这不是变态吗？好好一个男人穿什么女装？” 　　这样的感觉。 　　甚至就连漫展上边，反串COS女性角色的，也基本上都看不到。 　　除了陆安宁。 　　陆小妹曾经用一句话形容过她家哥哥。 　　“只要不说话的话看起来还算是一个标准的十七岁美少女啦……”什么什么的。 　　事实上就是如此。 　　除了声音，陆安宁的这一副女性面容，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就连伟大的二次元社团九冥丶May 、cosplay社，里边唯一知情的，也就只有梁胖子一人。 　　如若让外人知晓，怕也只能换来一句变态了事，那一天三百块钱的薪酬，自然而然也就泡了汤。 　　拉开窗帘，天光初色。 　　其实今天最早的课程，是八点三十。 　　但陆安宁在上课之前，仍需要准备一些……简单的打扮。 　　不是说女装，也没有裙子丝袜什么的。 　　而是一些，让他看起来，稍稍有些男子气概的，特殊些的妆扮。 　　先是用重色粉底将原先颇为白嫩的肌肤给染黑，在用眉笔将修长飞扬的秀眉给描粗，颚骨上的阴影加重，唇线拉长…… 　　衣服也是量身定制的。 　　上衣是垫了肩膀略显宽厚中袖长衣，下半身，则是土里土气，似乎永远都洗不干净的大一号休闲裤。 　　做完这一切，他瞄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努力的想在镜子中，寻找前一世那个普普通通的男生的痕迹。 　　然后呢。 　　都是妄想。 　　他叼了只烟，撇了撇嘴。 　　挠是经过这样的装扮，镜子中的自己，依旧隐约透着副楚楚可怜的清新味道。 　　就一小女孩儿。 　　用她妹的话来说，就是这样走进女生宿舍，舍管大妈都不会阻拦的那种。 　　已经听过不少女孩对他说，羡慕他的五官，羡慕他的皮肤，羡慕他的样子。 　　可惜偏偏是个男的。 　　陆安宁扬了扬眉间。 　　镜子中那位假女孩，也同样抬了抬眉角。 　　回到房间，陆小妹已经醒了，揉着一头惺忪的长发，盘腿坐在床铺上边，眼里似乎还带着刚刚睡醒时的朦胧，见到陆安宁，却是忍不住笑道。 　　“哥。” 　　“嗯？” 　　“你这样子好傻……咳，好蠢。” 　　好彩没将剩下的半个字给念出来。 　　陆安宁无可奈何的指了指墙壁上的钟表。 　　“你……要迟到了哦。” 　　———— 　　通常大学院校，后街都会开有各式各样的小吃店面。 　　早餐至晚餐，样样都有，价格不贵，主要的消费群体，自然就是院校里的学生，不少吃腻了院校食堂的学生，在一天下课之后，就会聚在这里吃着小吃，又或者是点上三五杯冰镇的奶茶，小小聚休闲一下，说不上环境，也谈不上有多少好吃，但是多年毕业以后，往往最怀念的，就是学院后街，这样简单且破旧的廉价小店。 　　陆安宁捧着个糯米团子，半杯豆浆，偷偷溜进了既定的上课班级教室中。 　　大学院校的课堂，往往不会有固定的位置。 　　这个时候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学生，多是他同班的，但除了班上一些比较活跃的，例如班长，学生会组委一类的风云人物，其它人，他甚至就连名字都不太叫得出。 　　没办法，陆安宁刚刚入校，就已经搬离宿舍，再加上大学院校的班级安排大多有些松散，与班上同学关系一般，也不见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再说了，就以他现在这副样子的姿容，如果真住到男生宿舍里，怕也会闹出不少的笑话。 　　他受不了。 　　况且，这里可不是《公主公主》世界中的藤森学园，就算他女装，也不见得会获得特权或者是优待。 　　吃力不讨好，又没什么好处的事情。 　　陆安宁可是格外抵触的。 　　在人群中不显眼的挑了个位置坐下，不一会儿，教室里就坐满了人，陆安宁在班上本应没什么人气才是，偏偏却是因为他那张漂亮到极点的脸蛋儿。 　　就连一些课业老师，也会在点名的时候，略带一丝玩笑的意味，点名道： 　　“那个长得很像女孩的男生来了没？” 　　然后，就是阵阵哄笑。 　　这也是这一世的陆安宁，格外讨厌上课的主要原因。 　　今天是《电气设备运行与维护》课程本学期的最后一堂课，课程听起来很复杂，但你要认真看下了本门课程，就会明白，这本课本，主要讲解的就是。 　　怎么修发电机的。 　　如果你非要往细里去深究，那么这门课程还会告诉你另外一个更深奥东西。 　　那就是怎么制造一台发电机。 　　事实上这门学科就算是陆安宁能够正常毕业，且在之后顺利入职靖南电业公司也未必用得上的专业内容，但这东西就是供用电技术里重点学科，挂了会死的内种。 　　直到上课铃响。 　　《电气设备运行与维护》的课业教授走入教室，原本多少有些喧闹的房间里边，此时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PS：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再PS：我知道很多人不喜欢女装这个题材，但看在东影的份上，就和平分手右上点叉嘛！ 第4章 恶趣味。 　　在风扇呼摇，吱呀吱呀转悠的电扇之下。 　　陆安宁很是吃力的听着讲台上边，老师所灌输的那复杂学识。 　　他高中念的是文科，结果到了院校这边，稀里糊涂就转成了理科。因为知识断层的缘故，类似这般莫名其妙物理知识，他多半是听不大懂，但毕竟这堂课关乎于期考的事情，也只得机械的记着笔记。 　　“啊…这无聊的世界。” 　　陆安宁皱了皱眉间，书写笔记的手，也渐渐停了下。 　　略微一走神，目光自然而然的就望向了窗外。 　　爬满阳光的走廊，鼓动的风扇，视线之外，绿化带的林影婆娑。偶尔从教室外边传来欢笑怒骂的起哄，又或者是体育老师尖锐而又清脆的哨子声。 　　嘛，这样的感觉还挺好。 　　他眯了眯眼睛。 　　而在讲了一大堆，繁絮叨嗦的内容后，课业导师终于切入了，本节课的关键性内容，他翻了翻讲义，随后拿起粉笔，在黑板上边，重重写下。 　　“……这一学期侧重点，就在课本第89页至121页中的课后习题，大家课后多多复习。” 　　三十多页的内容。 　　周遭同学瞬间发出阵阵哀叹。 　　一名往日与老师关系教好的男生，忍不住站起起哄。 　　“哎，李老师，能不能把范围在缩小一些？” 　　又有几名男生出声附和，一时间教室里边，不免有些喧闹。 　　课业导师也不恼，乐呵乐呵的摆了摆手，半开玩笑似的警告着。 　　“嫌作业不够多是吧？那再加一些，144页到206页的内容也最好复习一下，考试可能会考到！” 　　一众男生哀嚎遍野。 　　专科院校的学习氛围大抵就是这般模样，松松垮垮，大抵也没有多少人会将院校的东西当回事。 　　陆安宁莞尔一笑，又在课本后边，轻轻划了划。 　　———— 　　又挨了几堂课，一个早上就这样过去了。 　　随着下课铃打响，老师走出，教室里又回归到了课间的热闹。 　　一众男生相约着到食堂打饭，一个男生路过桌边，却是嬉笑着招呼了一声。 　　“班花，要不要一起去？” 　　班花是陆安宁的外号。 　　毕竟是工科学科，就陆安宁就读的11届供用电技术班级来说，五十六名学生，仅有六名女生，且大多是黑黑瘦瘦，模样不佳。 　　于是所谓的“班花”头衔，自然就落在了陆安宁头上。 　　更像是个略带讽刺意味别样称呼。 　　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的下了楼，隐约还可以听到他们戏谑般的交谈，回荡在楼道中。 　　“请班花哟，你看上他了？” 　　“别闹。” 　　“不过话又说话回来，如果他真是女的。” 　　“他真是女的也轮不到你……” 　　阵阵哄笑。 　　坐在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陆安宁捏了捏隐约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过了良久，才轻声笑了笑。 　　“真是不太习惯啊。” 　　———— 　　前一世的陆安宁并不是伪娘，但总归是那信息爆炸的时代过来的。 　　伪娘是在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 　　不记得了。 　　依稀只记得，似乎在2017年的某一天，恍然间，关于女装等等的热门关键字，如一夜春风，满屏幕的刷着，一瞬间，占据各大企鹅聊天群里， 　　书友群，动漫群，聊天群，ACG群，游戏群…… 　　就像是病毒一样。 　　如果那一世的陆安宁拥有这一世这样的容貌，嗯……微博至少涨三万粉，不过分吧？ 　　不说别的，就说他那本均订只有九百余的《斗破苍天》，如果换在平行世界里，稍稍用女装炒作那么一下下，那么成绩大概就不仅仅局限于此了。 　　后世就是一个信息时代，名气炒作起来了，一些东西，自然就是些顺理应当的事情。 　　那怕她的小说，写得在烂。 　　在食堂里打包好饭菜，陆安宁叼着支烟，慢悠悠的走向后街。 　　他的烟瘾很大，特别是写东西的时候，三两个小时的时间，至少要小半包。 　　抽烟的习惯是他堂哥带的，也不记得是多少岁的时候了，七岁？还是八岁？那个时候只觉得烟这种东西很呛，味道很难闻，但抽着抽着，却成了习惯。 　　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事情。 　　拐过后巷，回到空无一人的租屋，简单吃了点东西，打开电脑，趁午睡的睡意来前，码几个字。 　　结果莫名其妙的卡了文。 　　记得那段情节是发生了什么来着的，导致主角的随身老爷爷出了点问题，药老沉睡，只能依靠自己。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来着的？ 　　事实上陆安宁是可以瞎编的，但偏偏他又和自己的记忆较上了劲，一小段情节写写删删，格外的矫情。 　　就在这时，右下角的企鹅谈出了某种提示，是好友申请的通知。 　　九百均定的作者也是有书友群的，起先，陆安宁以为是群里有书友添加，也没在意，等了好一会儿，却听见那提示音不依不饶的响着。卡文本就烦心，他略略烦躁的揉了揉脑袋，随手点开。 　　只见一个头像是原始的胡子大汉，名字叫做风一样的少年的家伙，申请添加他的好友。 　　而附加消息那儿，只有一句话。 　　美女，你好。 　　“神经病啊！” 　　他轻轻咳了两声，指尖上的香烟还剩半截，用指头掐灭，犹豫了半响，还是将剩下半只烟塞回到烟盒里。 　　点击通过，对方似乎在着线，很快，那个胡子头像闪了起来。 　　“美女，你好。” 　　和附加消息一模一样的话。 　　陆安宁没来由的起了些歪心思。 　　他虽不是伪娘，但总归有些恶趣味，玩游戏的时候玩女号装人妖什么的也不是没有过，哈？你要说这样的兴趣爱好不够爷们？ 　　扯淡吧，哪个男人心底没藏有一些些卑劣的小心思？在说了，不爷们怎么了？犯法吗？ 　　反正也是卡文，就陪那家伙聊聊好了。 　　点开对话框，陆安宁回了句，好，还在末尾添加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就企鹅自带的内种。 　　都说女生的表情包都是内种哦哟！好叼哦！BIUBIUBIU老子不服！你将永远失去你爹！等等一系列的逗比画风，而男生则是些萌萌哒娇羞哒用小拳拳锤你胸口一类截然相反的东西。 　　那么用企鹅自带表情回复人的。 　　一定就是女装癖了吧？ 　　没等多久，那位风一样的蓝子，就已经回了消息。 　　“美女，能看看你的照片吗？” 　　陆安宁只觉得自己的尴尬症都要犯了，这家伙，到底会不会聊天啊？真是活该一辈子没有女朋友。 　　他捡起刚刚抽剩一半的香烟，咬到嘴巴上，不知该回些什么好。 　　蓝子很快又递了一句话过来。 　　“可以吗？” 　　他眯了眯眼睛，恰好瞥见，电脑桌面上，那份梁胖子传过来的，夏展时的返图。 　　点开，文档里的图片，似乎修过，那位身穿女仆装，蕾丝短裙黑色丝袜的女孩，一头栗子色长发勾勒出弧度精美的瓜子俏脸，丝丝缕缕，分外温柔。 　　“一点都不像我。”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复制图片，点击发送。 　　“喏，照片。” 　　PS：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 第5章 不会聊天的少女。 　　在后世，不是说女装在某个领域很火，而是女装这个概念，在全网络，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一个热点。 　　甚至可以说是普遍到了一种见怪不怪的地步。 　　陆安宁在摁下发送的瞬间。 　　心底居然微微有些紧张了起来。 　　欺骗，撒谎，装女生。 　　他虽喜欢女号，但却没有在网络上边刻意装过女生。 　　这次，算第一次？ 　　嗯…一种很微妙的心情。 　　有些忐忑，又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因素在这其中。 　　难以言喻。 　　而对方。 　　风一样的蓝子。 　　顿了大约有数分钟的模样，才缓慢的回了一条消息。 　　“这真的是你？” 　　陆安宁皱了皱鼻尖。 　　这家伙聊天好尬啊，该怎么回？ 　　要是回，真的是我呀，不像么？ 　　听起来怎么都觉得有些小自恋。 　　回说不是吧，他又不甘心。 　　因为照片上的那位，的的确确的，就是他。 　　难道还要补一个ID照什么的？ 　　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没想好回些什么东西，结果对方又补充了一句过来。 　　“盛世美颜！” 　　啧。 　　有够……肉麻的。 　　陆安宁摸了摸胳膊，面上表情甚是古怪，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回了一句。 　　“谢谢。” 　　客气，诚恳。他觉得他现在这副模样一定特高冷。 　　对方也不介意，在谢谢回过去的瞬间，立马弹了个消息过来。 　　“可以看看你的胸吗？” 　　嘶… 　　这人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会不会聊天啊？如果他真是妹子，这样的聊天方式早就已经死刑三百次了吧？ 　　偏偏陆安宁又不是妹子。 　　随手翻过桌面上的烟盒，抖出一支香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大胡子男人头像，看了半响。 　　他才在对话聊天框上输入了这么几个字。 　　“可以。” 　　“三百。” 　　———— 　　好熟悉的句式。 　　陆安宁忍不住莞尔。 　　他也是男人，他自然清楚男人的想法。 　　男性的消费观很特别，和女生的所谓的冲动性消费不同，一些东西，一但涉及到金钱，那么，那些狂躁的肾上腺素，就会在提到金钱的那一瞬间，冷却下来。 　　特别是关于网络上的，所谓的萌妹子。 　　谈钱伤感情嘛。 　　他眯了眯眼睛，很想看看，对方会怎么样回应。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那个胡子男的头像微微晃了晃。 　　就在他发怔的时候。 　　滴滴滴的提示音，瞬间响了起来。 　　他愕然点开对方的消息。 　　只见那里边。 　　安安静静的躺着两个红包。 　　一个两百，一个三百。 　　往下拉。 　　是风一样的蓝子发过来的另外一条消息，句式看上去，也格外的眼熟。 　　“喏，三百。” 　　顿了顿，还补充了一句。 　　“胸呢？” 　　就像某种阴暗且见不得光的交易完成了那般。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WTF？什么鬼？ 　　当流氓遇见流氓？ 　　———— 　　而此时此刻。 　　南怀市，西南省艺术学院。 　　大多数的大学院校都有着这样一个传统，男生不能进入女生寝室，但是女生呢，却又可以在男寝中自由乱窜。 　　这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性别歧视？ 　　艺术学院女寝十一号楼位于西南省艺术学院的东校区，这栋教学楼是新建的，一间只供四名学生居住，环境极好，空调，热水器等等家具，一应俱全，当然住宿价格也相对高昂一些，比之普通寝室，一年要多交数千的费用。 　　张东燕提着热水壶回来的时候寝室门是关着的，因为双手提着水壶的缘故她只能用脚将门踹开。 　　寝室里一片安静。 　　望着侧上方那位家伙，躺在床铺上无动于衷带着耳塞玩着手机，一副世界之外的事情与我无关的模样，她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骂道。 　　“苏小环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才会跟你住同一个寝室的啊？” 　　床铺上的女孩似乎听见的这动静，她侧了侧身子，半颗脑袋就这样直生生的，从床铺上边后仰了下来，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恍若……贞子再临。 　　“热水打回来啦？辛苦啦辛苦啦。”她摘下半边耳塞，腆着个笑容。 　　“滚啊你。” 　　张东燕瞪了一眼，却还是将半壶的热水，递到她的桌上。 　　“燕子你真好，我下辈子一定娶了你做老婆，保证对你好好的。” 　　床上的女孩翻着身子坐起，端着个手机，嬉皮笑脸的讨巧。 　　女孩的眼睛很大，大而有神，很漂亮。网络上边确实有不少大眼睛的女孩儿，但那些，大多是用眼线，眼影，以及夸张的眼睫毛衬出来的。那样的眼睛虽然大，却往往给人一种呆怔，且空洞无神的感觉。 　　唯独眼前这个女孩的眼睛不一样。 　　她的神采，她眉眼中细微的神色变化，像是有流光溢彩，清澈干净，毫无半分杂质。 　　最受不了这样。 　　张东燕无可奈何，别开这双眸子，似娇似嗔的抱怨道。 　　“怎么又成了下辈子。” 　　“因为这辈子啊，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你啊…” 　　张东燕摇了摇头，也懒得理她，总是这般的样子，满口胡话，也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 　　苏小环卷回到床铺上，拿起手机瞄了一眼，却发现对方已经将那三百块钱的红包点了打开。 　　她眯了眯眼睛，却是忍不住笑。 　　“这小碧池。” 　　床铺下的张东歪了歪脑袋。 　　“你说谁呢？” 　　“跟你没关系啦。” 　　苏小环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捏过手机，很快，又在那上边，摁了两字。 　　“胸呢？” 　　结果对方，迟迟没有回消息。 　　她咧了咧嘴，笑容格外得意。 　　拉开消息，向上划了划，那张身穿蕾丝女仆，黑丝高跟的少女，在手机荧幕中，被无限放大。 　　苏小环就这样举着手机，盯着照片。 　　过了好一会儿，才眯着眼睛笑道。 　　“盛世美颜啊……” 　　结果一个不小心，手机没握紧，生生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捏到了鼻尖上。 　　她却没个反映，任由这手机，就这样贴在脸上，过了好半响，她才轻声低喃。 　　“…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是个男生呢？” 第6章 原创剧情。 　　七月份的南怀市，呆在没有空调的闷热屋子里，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屋子里唯一台的电风扇依旧在孜孜不倦的转着。 　　许是太过老旧的了缘故，风扇在转头的时候，偶尔还会发出种种嘎嘎吱吱的声响，听得格外刺耳。 　　陆安宁盘腿坐在床铺边沿，望着QQ账户中剩余的那三百余额，整个人，都有些烦躁起来。 　　他不是没尝试过将三百块钱打还给那位风一样的先生。 　　可是对方，一概不接。 　　然后还会在QQ讯息上回这么一句。 　　“我不要钱，我要看胸。” 　　这真尼玛是个悲伤的故事。 　　虽然他大可以不搭理他，大可以直接将那位蓝子的QQ拉黑了事。但偏偏发生了关于三百的不正当金钱交易，数额不大，但却格外的膈应，不舒服，就像是欠了什么东西似的。 　　“吗的，神经病啊。” 　　他小声嘀咕。 　　打开的文档卡在一千余字左右，半天没有进展。 　　他写字很慢，很拖沓，常常是一边写，一边东看看西看看的，这也是《斗破苍天》的均订一直卡在九百余均订的因素之一。 　　加之又被这家伙弄得有些心烦，更是难写。 　　他盯着文档看了许久，索性直生生躺到了床铺上，伸了伸懒腰。 　　电院的考试已经结束，为期两天，考试的内容果不其然是在考怎么手工制作一台能转的电动机的理论知识。 　　也不知道自己写对了没。 　　他平时上课倒也乖巧，也少会跟老师顶嘴，如果不出意外的，老师那边的印象分应该还算不错，理论上，是不太可能会挂科的。 　　只不过这老陆都进去，这所学校念出来的专业知识到底还有没有未来，陆安宁一点底儿都没有。 　　侧了侧身子，却正好看到墙壁上边挂着的万年历。 　　七月十号。 　　这个日期上，陆小妹用红笔，在上边细细画了一个圈圈。 　　陆小妹正在备考，她呢，和她哥不太一样。陆温娴的成绩很好，算是天才型的，平时也不见她怎么用功，但在模拟考试的成绩中，却也基本都能在年级前二十左右。 　　南怀市三虽说是贵族高中，但成绩倒也不错，本科率足足有95%，像她这样的成绩，基本上，也是稳定在重点大学的线了。 　　陆安宁一边想着，一边算着日子。 　　“等小妹考完试，就回老家吧。” 　　老家，靖南县。 　　老陆还在那儿的看守所呆着呢，等买些东西去看看他，免得那老家伙，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胡思乱想了一些，思维好歹通顺了点。 　　他再一次坐起，盘腿坐在电脑面前，敲起键盘，大约花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将这一章节，补全为两千个字。 　　“越来越难写了。” 　　他叹了声气。 　　《斗破苍天》至今已经写到了三百余章，差不多将他脑容量里那可怜的记忆挥霍干净了，本身他就是个看书不太细心的家伙，更别说像是豆粕这样的几百万字大长篇，后边到底写了什么，他实在记不得了。 　　貌似就是某某反派出现，然后恐怖如斯，再然后就是惹了主角，继续恐怖如斯，再之后主角爆发，将恐怖如斯消灭…… 　　大抵就是如此了。 　　将一章敲完，继续卡文，呆滞了好一会儿，却是没来由瞥见那个大胡子的头像。 　　他眯了眯眼睛，莫名其妙来了灵感，一个角色在思绪中构建着，直至跃然于纸上。 　　“这样会不会掉粉啊？” 　　陆安宁小声嘀咕了一句。 　　因为这个角色，是个伪娘。 　　重生到这个世界来，也已经快大半年了，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对于伪娘，是有多么的不待见。 　　恐怖如斯！ 　　可灵感来的时候，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章两千字的章节，就已经码了出来。 　　这下子倒有些犯难了。 　　陆安宁盯着文档，久久没有说话。 　　传，又或者是不传？ 　　点开书友的QQ群，里边依旧在热火朝天的水着。 　　陆安宁在聊天框里输入一行字。 　　“你们对伪娘，或者说是男扮女装，怎么看？” 　　却是始终没有摁下发送。 　　坐了大约有十来分钟的样子，陆安宁抽出一根烟点了起来，烟头上的点点火星，明灭之间，最后，像似破罐子破摔，骂咧道。 　　“吗的，人死吊朝天，怕个吊。” 　　将刚刚码完的那半章，传上了后台……定时的。 　　做完这一切，他有些心虚的关掉了QQ群，他总觉得这个章节在更新完之后，书友那边，肯定会爆炸。 　　但这种时候，也就只能假装掉线了。 　　将今天的更新码完，陆安宁莫名的有些轻松，文档关掉，点开直播页面，随意点进某个网络直播间里，就放在那儿，充当背景音乐。 　　卷在床铺上，半睡半醒，迷迷糊糊间，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响。 　　他接起来一看，是存在手机里的号码，名字很简单，是个单字，叫叔。 　　迷惘了一瞬间，话筒那边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陆安宁，是陆安宁吗？” 　　他懵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想到，这是那天在漫展上，留下的电话。 　　电话那头那位二十多岁的文艺大叔，自称是西南省艺术学院导演系的学生。 　　他说他要，请他拍电影。 　　“晚上有空吗？” 　　文艺大叔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格外的疲惫。 　　不是已经拒绝了么？ 　　陆安宁凝了凝眉头。 　　“怎么了？” 　　“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的那部电影么？讲女同的。” 　　“记得。” 　　“另外一名主角，她说，她想见见你。” 　　什么跟什么嘛。 　　犹豫着，刚想找个借口拒绝。 　　电话那头的文艺大叔却已经飞快的报了地址。 　　“南湖路后街七号，苏洲酒吧，到了你打我电话。” 　　说完，电话瞬间挂掉。 　　被他这么一闹，本来还挺迷糊的思绪瞬间清醒了不少。 　　之前闲聊的时候，听那位导演说过，凝眸的另外一名主角，是个女的，而且，是个货真价实的蕾丝边。 　　反正闲来无事，就当出去散散心好了。 　　———— 　　很多很多年以后，陆安宁一直都记着那个闷热烦躁的夜晚，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苏小环时的场景。 第7章 桂圆红枣茶。 　　“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嗯，嗯，知道了，钱我放在枕头底下，你自己随便吃一些。” 　　公车上，陆安宁拿着个电话，小声的叮嘱。 　　“知道啦，哎呀你好烦啊，傻…哥。” 　　电话那头是陆小妹略微不耐烦的声音。 　　不知道从时候开始，陆安宁和陆小妹的关系从以前小时候的相当之亲昵，慢慢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奇怪相处方式。 　　虽说没有吵架，但关系却一直普普通通。 　　明明以前是这么要好来着的。 　　傍晚，正值下班高峰期，公车上满满当当都是身穿制服的上班族，又或者是刚刚下课的初高中学生。 　　挂掉电话，正好公车到站。 　　酒吧不远，下了公车站，转过几个巷口，就可以看到。 　　南湖路后街是南怀市著名的酒吧街，最早形成的夜市规模就是在这儿。 　　他在酒吧门口见到了周东平。 　　天色还早，酒吧里似乎也没啥客人，从外边看去，里边的装修是相当别致，几张桌子隔成小单间，环境优雅，自然而然的，消费一样不菲。 　　“走啦。”周东平笑了笑，陆安宁这才反应过来，一同随着他朝里间走去。 　　位置早就已经定好，是在二楼的一张靠窗口的雅间，侧方是一张大玻璃窗，正好可以看到南湖后街的风景。 　　“人呢？没来？” 　　周东平捧着一片菜单，正对着旁边的服务员点菜，听到陆安宁开口，却是忍不住苦笑。 　　“你还是别说话了吧，你这样子……这声音，难受。” 　　服务员是个年纪大约二十好几的女孩，画了眼影，穿了一件超短裙，这样的打扮，如果出现在校园中，往往会被一众女生吐槽是小SAO货小女表子什么什么的，但是出现在酒吧里却是稀松平常的情况。 　　她也听到陆安宁那低沉的嗓子，略微怔了怔。 　　“男的。” 　　陆安宁点了点头。 　　“男的。” 　　那女的却是咧嘴一笑。 　　“长得真漂亮。” 　　陆安宁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就见那短裙女孩端了壶茶水上来，周东平悠悠将两个茶杯满上茶后，这才轻声开口。 　　“考虑得怎么样。” 　　“…不是拒绝了么。” 　　陆安宁捏起茶杯，轻轻尝了一口，微甜，似乎是桂圆和红枣泡的水果茶，暖暖，却又不腻。 　　“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他的目光望过，表情诚恳，看到陆安宁将茶水喝完，又慢慢的帮他给满上。 　　之后两人就没在说话，本身两人就不太熟悉，认识也不过两三天的事情，有限的话题聊完，气氛便有沉默。 　　大概过几分钟的样子，二楼楼梯口处传来脚步声，目光望去，看见两个人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都是女孩。 　　其中一个染了些发，深褐色的，个子不高，脸蛋微圆，看样子就是好脾气的女生。 　　而另外一个却是很漂亮，眉目如画，一双眸子漆黑如画，如花般眷美的容颜，透着那么一股难以言喻灵动。 　　她的目光很快停留在陆安宁的身上，视线一对，她瞬间笑了，清美的容颜，瞬间如画卷般展开。 　　…好漂亮。 　　陆安宁没来由的就想起先前蓝子给他发过的那句话。 　　盛世美颜。 　　指的多半就是这样的相貌吧？ 　　周东平起身招呼。 　　“这边。” 　　陆安宁坐在靠窗的位置，就这样看着两个女孩入座，那位眼睛很漂亮的女孩，从坐下开始，就一直盯着他。 　　没等周东平介绍，她就已经开了口。 　　“安宁？” 　　叫得很是亲昵。 　　陆安宁迟疑了一下，本想用随手带着的小本回答，可是听到她那略带磁性的嗓子，就忍不住开了口。 　　“嗯……我是。” 　　“我叫苏小环，玉环的环。” 　　听到他的嗓音，两个女孩却都没有意外，旁边那位女孩侧了侧脑袋，满脸好奇的看着。 　　“真是男的啊。”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 　　气氛不尴不尬。 　　原本以为会聊一些关于电影的东西，但实际上并没有，几个人就像是加入社团初步认识的好友，东聊聊西聊聊，外带吃一些东西。 　　桂圆红枣水果茶很好喝，搭上酒吧送上来的特色小吃。 　　陆安宁不怎么说话，就偶尔附和附和，主要是听苏小环和周东平闲话，然后漫不经心的陪着笑。 　　另外那个女孩被唤作是燕子，想来也是外号。 　　听到两人讨论剧本，忍不住开口问。 　　“我说小环，你是怎么想出这么一个剧本的？有点……太矫情了吧？” 　　《凝眸》说的是两个女孩的故事，两个女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学到初中，高中，一直在一起念书。在念高中的时候，名为曦的女孩意识到了她对另外一个女孩，凝的情感，然后表白了，这就是凝眸前半段的故事。 　　陆安宁没有看过剧本，也不知道整个故事是怎么样的，听到燕子这么说，不免有些好奇。 　　却是在这时，苏小环却是将目光望了过来。 　　“安宁？” 　　“嗯？” 　　“安宁的宁，是哪个宁？” 　　“宁静的宁。”他解释。 　　“好可惜。”苏小环笑道：“我以为是凝眸那个凝。” 　　她说着，目光直勾勾的望着陆安宁。 　　“那么，我就是曦……你啊，就是凝了哦？” 　　她的目光平稳，安静，就像是一湖深邃的潭水，透着一股淡淡的湖光，像是一五颜六色的魂魄，凝结在了一起，出奇的……好看。 　　陆安宁只觉得心脏不由自主的加速起来。 　　下意识的，竟是侧过头去。 　　他不是二次元动漫里那种没见过女孩的腼腆宅男，也不是那种看到漂亮女生就说不出话来的家伙。 　　可偏偏，就是她的目光，让他有种很特别很特别的悸动感。 　　“我去下洗手间。” 　　陆安宁干咳了一声，站起。 　　因为他的位置是桌子在里边，这一动作，坐在靠外的苏小环也只能起身，挪开椅子。 　　在狭窄的空间里，两人的身子似乎轻轻碰了碰。 　　陆安宁眨眼，苏小环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是可以在她眼中，很特别很安静的笑意。 　　很奇妙的感觉。 第8章 弯了！ 　　洗手间里。 　　陆安宁用冷水轻轻拍了拍面颊。 　　躁动的心思，终于的凉却了不少。 　　他看着镜子中那张清美无双的脸，总觉得是在看着另外一个陌生人。 　　水气沾湿发梢，头发似乎又长了，已经盖过耳朵，虽说这样长度的头发在男生中也有，但是衬着他那张出落得极漂亮的脸，却给人一种清美娇柔的感觉。 　　他叹了声气，用手抹掉发梢上的水珠，稍微理了理，这才走出了洗手间。 　　苏小环站在房间外的楼梯口，一脸的笑意。 　　“哎，安宁。” 　　陆安宁奇怪。 　　她却又再次开口。 　　“你进错厕所了。” 　　陆安宁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门牌。 　　却发现，这个酒吧的厕所，根本就没有分男女。 　　抬起头来。 　　那个眼睛会说话的女孩，却是弯下腰身，咯咯的轻笑。 　　“你好可爱，呆呆的。”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 　　“怎么就是个男的了？” 　　“我是男的，对不起啊。” 　　虽是一句调侃，但却没有太多的歧视意味在话里边。 　　他莞尔，却是忍不住笑。 　　两人不过初次见面，但那种莫名的自来熟却让他有种格外的亲切感。 　　想到这儿，他才忽然意识到。 　　如果他没解错的话，凝眸这部电影，应该是由他，和她，在镜头下，表演两个女孩恋爱的故事。 　　恋爱吗…… 　　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 　　他嘀咕了一声，站在一旁的苏小环却已经开了口。 　　“哎，陆安宁” 　　“嗯？” 　　“给我看看你的胸。”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陆安宁却是抬起头来。 　　只见苏小环将手机高高举起，笑容格外的得意。 　　“收了我三百，还想抵赖？” 　　那是一个手机QQ的登入界面，ID上边，赫然写着风一样的少年，这样的名字。 　　陆安宁望着那胡子拉渣的男人头像，终于忍不住了。 　　“你…是变态吗？” 　　苏小环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好好一个女孩，没事扮什么人妖啊？” 　　———— 　　回到楼上时，两人之间的相处，多少也自然了一些。 　　燕子察言观色能力较强，看到这样的转变，不由得在看向两人的时候，多了一些些的惊讶。 　　“你们两个在洗手间干什么？这么久。” 　　周东平皱了皱眉。 　　“没什么。”苏小环咧嘴一笑，却是侧了侧头，略带笑意的看着陆安宁。 　　陆安宁坐了好一会儿，好像才忽然想起什么。 　　“周导。” 　　“嗯？”周东平有些奇怪。 　　“如果一定要演女生的话，我这嗓子。” 　　“没关系，配音什么的可以用后期来配，况且凝的角色，台词本来就不多。”他回答，刚刚说完，却微微一怔，随既，回过神来。 　　“你答应了？” 　　陆安宁点了点头，有些涩然的笑了笑。 　　“剧本有没有带来？我能不能带回家去看看？” 　　周导很快的点了点头，又有些慌张的从包包里拿出本子，递给陆安宁。 　　———— 　　他们这一桌散去时，酒店的客人才逐渐多了起来。 　　在酒吧没有喝酒，倒是续了不少的桂圆红枣茶。 　　因为这作品本来就是艺校的毕业生凑一起临时想出来的点子，所以也没有什么太具体的规划，计划拍摄时间在一个月左右，争取在暑假结束前，能把这个东西，给拍摄出来。 　　很随意的感觉。 　　在很多人眼中，或许电影是种很神秘也很神奇的东西，但实际像是这样简单的小短片，并没有太多复杂的地方。 　　周东平不过是艺校准备毕业的学生，在制作电影的时候也相对还不成熟，但有些时候，创作一些东西，往往仅是凭借着一腔热血，以及一种向往。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陆安宁是彻底闲了下来，除了每天更新，就是定时到点，准备一些有营养的饭菜，给陆小妹安心备考。 　　除此之外，诸事平安。 　　不过呢，就在陆小妹准备考完本年度的期末考试的前两天，有一件事，终于开始彻底发酵开来。 　　关于《斗破苍天》里的伪娘角色。 　　原本仅写个一两章，读者看着看着也就过去了，可偏偏，陆安宁却是加种笔墨，给那位新出场的伪娘角色，相当多的一个戏份。 　　伪娘叫萧栎，是个原著里根本就没有出场过的配角角色，结果这个家伙在最近几天的更新里，占据了相当多的版面。 　　终于开始，有读者，不满起来。 　　“作者是不是有病啊？伪娘是什么啊？不就是女装癖嘛？男扮女装，多恶心，S B作者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啊？” 　　“自以为是的作者，本来都已经越写越水了，现在更加！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萧栎，神经病吧？” 　　“追了这么久的书没想到作者还是个变态，好恶心，弃了弃了。” 　　“难道作者本人就是女装癖？……想想就受不了。” 　　“为什么老是写萧栎萧栎的，这都水了多少章啊？完全没有看下去的欲望好吗？” 　　“毒！毒草！！” 　　“愿作者全家都是女装癖！！！” 　　一水如潮的差评，大幅度下滑的新增订阅。 　　映衬出来的两个大字，就是妥妥的。 　　扑街！ 　　…… 　　狭窄的出租屋里，飘着淡淡的有烟，电磁炉发出的阵阵轰鸣声，青椒与肉片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陆温娴小心奕奕的关掉《斗破苍天》的评价，忍不住小声嘀咕。 　　“骂得真凶。” 　　侧着头看去，自家哥哥穿着一条洁白色的小围裙，动作轻快的煮着饭菜。 　　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他的厨艺一般般，不好不坏，比不了外边的大厨，但简单的小菜炒出来，味道倒也还算可以。 　　右上角的企鹅还时不时传来滴滴的提示声，点开一看，大多都是质疑，或是不理解的。 　　陆小妹嘟囔着嘴。 　　“越骂越过分了！” 　　一条一条缤纷凌乱的消息顶起，谩骂和毒舌此起彼伏。 　　陆小妹在对话框上输入了一行爱看看不看滚…… 　　但终归还是没有忍心发出去。 　　“笨蛋哥……受什么刺激了。”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隔间里，正在炒菜的陆安宁，似乎听到了什么抱怨，他翻炒着油锅，笑着说道。 　　“马上就可以吃了。” 　　陆小妹下意识的点掉QQ企鹅框体。 　　不管怎么说，偷看别人聊天讯息这样的行为，多少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就在这时，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头像，从右下角弹出。 　　风一样的少年，男人？ 　　陆小妹挑了挑眉头。 　　偷偷摸摸瞄了一眼隔间，哥哥似乎还在炒菜。 　　“什么鬼嘛。” 　　她小声吐槽，却再也控制不住好奇心。 　　只见点开一看。 　　消息界面上，赫然是这么几个大字。 　　“小宁宁，么么哒！亲个！” 　　这么一句话，衬着那猥琐不堪的大叔头像，显得格外的，庸俗。 　　陆小妹吓了一跳，触电似的点掉那对话框。 　　心底暗自腹诽。 　　“这这这……这笨蛋老哥，该不会是弯了吧？” 　　PS：看到你们说新书男主矫情！嘛嘛，你要弄清楚一个事。 　　我，这个写出重生吕学霸，北京影姬的家伙，本来就是个矫情的二十七岁男人！可不是一个黑丝高跟，身穿女仆装的可爱萝莉啊！不要乱脑补啊！ 　　今天二更，于是就这样。 第9章 关于《凝眸》。 　　一小碗青椒炒肉，半碗蒸得喷香的米饭。 　　陆温娴拿着筷子，捧着个饭碗。 　　“你不吃么？” 　　连半句哥都欠奉。 　　陆安宁微微摇了摇头。 　　简单的沟通后，就没在说话。 　　陆家哥哥端坐在床铺边沿，盯着电脑，似乎浑然没有发现自己电脑刚刚被动过的痕迹。 　　陆温娴却是觉得如坐针毡。 　　“哎，那个…哥。” 　　“怎么了。” 　　“你……小说最近写的怎么样。” 　　其实她挺想问问关于风一样蓝子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安宁很随意的应了一样。 　　“还好啊。” 　　那能叫还好？满屏幕的刷屏，大批读者的弃书，陆温娴没办法看到后台，但她知道，这两天的订阅数据，一定是相当的惨不忍睹。 　　“学校那边要交补习资料，我这边需要一些钱。”陆温娴眨了眨眼，得劲儿的在那使坏。 　　“嗯，一会儿给你，要多少？”自家老哥似是漫不经心，眼皮微抬。 　　“…一百二。” 　　她不知道自己用这样的借口从自家老哥那儿骗到过多少钱，但每次只要开口，哥就会给，从来不会多问，也不会质疑。 　　陆安宁摸摸索索，从口袋中掏出两张崭新的纸币。 　　“省着点花……不过也没关系，等你考完试，我们就回老家吧。” 　　听起来似乎很像某种不详的FLAG。 　　她抬头，略有些讶然的望着老哥。 　　只见这个时候，老哥盯着电脑的面容上边，忽然冒出了一丝丝很特别的神情。 　　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害羞。 　　“小妹。” 　　“啊？” 　　“你说，哥……把头发给留长，好不好？” 　　陆温娴瞪大了眼睛。 　　自家老哥坐在电脑面前，莹白色的灯光照耀着那张本就白皙的面容，微微扬起的嘴角，表情，竟是有些飞扬的味道。 　　完了…… 　　不会是真弯了吧？ 　　———— 　　南怀市唯独只有在清晨的时候，会有那么短暂的一小段时间清冷。 　　学院后门，狭窄的小街。 　　陆安宁提着书包，将陆小妹送到了学院正门的公车站前。 　　陆温娴穿着一身朴素的三中校服，将书包接过，背到背后。 　　“考试加油。”他说。 　　陆温娴点了点头。 　　目送着小妹上了公车，陆安宁才转身回到了租屋里。 　　刚刚带回的早餐丢在一旁的桌子上，却没有半分的胃口。 　　他倒在床铺上，伸了伸手，将藏在枕头底下的《凝眸》给翻了出来，这藏的很随意，如果有心，随意翻翻，就可以翻到。 　　本子很薄，一共也才十几页的样子，想想他从开始写网文之后，几千个字的字数，根本就不算什么。 　　随手翻了翻，扉页印着《凝眸》的字样，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编剧的那一行，不是周东平，却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却给他留下极深印象的，苏小环。 　　那个蕾丝边女孩。 　　也就是说，《凝眸》，写得是她的故事？ 　　感觉有些特别。 　　老实说，陆安宁很喜欢看电影，早些时候的港片，好莱坞大片，又或者是华夏伤疤类的《霸王别姬》，《活着》等等。 　　他如数家珍。 　　毕竟没有女朋友嘛！ 　　周末的时候，陆安宁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上网去搜索一些盗版电影，下载了之后，再到超市里边买些零食，冰到冻手的可乐汽水，窝在他家里那张宽宽大大的老板椅上，一看就是一个晚上。 　　在他记忆中。 　　拍电影应该是件很神秘的事情。 　　摄影机掌控下的镜头，就好像另外一个世界里发生过的故事，又奇妙又陌生，光影交错，就好像是，穿越一样。 　　穿越么…… 　　他歪了歪脑袋。 　　剧本的描写方法，和小说的差别很大，通篇都是对话与场景，而且写得格外直白。 　　确实是本很矫情的剧本。 　　《凝眸》，两个女主角，一个叫凝，一个曦。 　　青梅竹马的两人本是一对儿好朋友，结果两人之间的感情在上了高中之后发生质变。 　　友达以上，恋人以满。 　　这一段的故事先前说过了。 　　然后咧，矫情的东西就发生在后半段了！ 　　曦跟凝表白，宁承受不住巨大的世俗压力拒绝了，两个人之间的情感出现了的裂痕，最后导致两人分别考上的不同的，异地的大学。 　　在异地生活的期间，曦也一直在追求着凝，希望她能接受自己的感情。 　　可是凝却不想这样，她不是蕾丝边，她害怕社会，害怕舆论的压力，害怕家里人的不理解，害怕外界的目光。 　　因为这些，她伤害了曦。 　　很卑劣。 　　她一直扮演着家长眼中的乖乖女形象，与世无争，不抗拒，逆来顺受，好好念书，好好生活，还接受了一名追求她的学长的表白。 　　可就算是这个样子的她，她依旧不打算放开曦的手。 　　在男生的价值观中。 　　这一定是个婊到不行的女人了吧。 　　然后，陆安宁。 　　要扮演这样一个女人？ 　　情情爱爱的，狗血伦理剧。 　　他承认他不太喜欢这样的剧本，但他知道，这样的故事拍摄出来相对要比一件简单的故事要曲折得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本子才能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将人性，将排斥，将歧视，将这些种种黑暗又狰狞的东西，通过电影具象化出来，在这之间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残酷，神经质般的慌张，躁动。 　　让人窒息。 　　有那么一瞬间。 　　他把自己代入到凝的角色中去。 　　如果他是她，她会怎么做？ 　　陆安宁忽然猛的将《凝眸》的剧本合了上来。 　　他忽然意识道，这本字数并不多，通篇几乎全是对话的文字，却是货真价实的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苏小环的文字。 　　重生至今半年，他一直觉得他就是他，就算长了一张楚楚可怜的女人脸，就算穿上了女装，跑到漫展里当了数回的看板娘，就算是这个世界与自己记忆中的平行世界有太多太多的不同。 　　他依旧觉得，他就是他。 　　直至到了今天，他才忽然发现了他变了，有些东西是以前永远不会去想的事情，但现在，却凌乱缤纷的，映在他的脑海中。 　　什么鬼嘛！ 　　他揉了揉脑袋，随后点上一颗烟，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沉默不语。 　　直到一根烟燃尽。 　　他才轻声低喃。 　　“文字这种东西，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第10章 不戒。 　　市中心一片是格外繁华的闹市区。 　　纵横交错的主干公车道路，小街小巷，繁华错综。 　　陆安宁是在一架天桥上见到的苏小环。 　　她穿着一身简单质朴的素白色连身裙，清清爽爽的站在那儿，明亮的眸子深邃如水，雪白清艳的面容上边，略带笑意。 　　远远看到陆安宁走了过来，只是轻轻一笑。 　　“来了？” 　　…… 　　她说想要逛街，约不到人陪。 　　说辞而已，听听也就罢了。 　　她可不是伪娘，货真价实的真妹子，长得这么水灵，追她的人形自走ATM估计能从南怀排到他陆安宁的老家靖南。 　　这样的妹子没人约？ 　　你信？ 　　反正陆安宁是丁点儿都不信。 　　市中心的商城叫百盛，共六层，里边大抵是些一线时尚女装的潮流品牌，陆安宁木有女朋友，自然也没有逛过这里边的地方，像是这些动辄几百上千甚至上万的昂贵服侍，他买不起，他也不想买。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商城敞亮的过道中。 　　“剧本看了么？”苏小环侧了侧脑袋，抿嘴笑道。 　　“看了。” 　　“什么感觉。” 　　“…矫情。” 　　他给出了一个他觉得理所应当的凭借。 　　苏小环斜了斜他，却是笑道。 　　“你们这些臭男人啊。” 　　陆安宁微怔，是多久来着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从别的人嘴中，听到类似像“臭男人”，这样的评价。 　　“生气了？”她很刻意的停了停，挨得陆安宁的身边。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没有。”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毕竟就算他现在没穿女装，但看上去依旧像是个身着常服的娇俏妹子。 　　那一喉咙性感得就像是午夜DJ般的男低音，简直就是分分钟出戏。 　　“你为什么不试着学学女生讲话？”苏小环听他刻意的掩饰，却是有些好奇。 　　“学…不会。” 　　这个世代中并没有伪娘的相关概念，自然而然也没有延伸出来的相关概念，伪声。 　　伪声从字面上来理解就是“假冒的声音”，意思就是伪装成别的声音，这就是伪声，最为常见的是男伪女声，女伪男声。 　　所以到了苏小环的嘴里，就成了所谓的，学女生说话。 　　陆安宁轻轻咳了咳。 　　“你觉得我这声音能学？” 　　陆安宁的声音不单单是低沉，还带有一种长时间抽烟所特有的那种沙哑。 　　“能啊。”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们学校声乐系就有这样的唱法，男生唱女调的，不过没什么男生愿意去学就是了。” 　　她说着，眼睛滴溜溜的一转。 　　“你试试念念这一句话。” 　　她语速很快，飞快的念了一句似乎不是中文的奇怪台词。 　　句势不算复杂，陆安宁记下，很快的复刻了一遍。 　　“这是什么语言？” 　　他好奇，问道。 　　苏小环笑笑，露出一种很得意的小笑容。 　　“哈哈，你说这样的话好傻，呆呆的。” 　　没等陆安宁问她，她已经开口解释。 　　“这次拉丁文，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人家想吃冰淇淋。” 　　陆安宁古怪的扯了扯嘴角。 　　“你试试，压低声音，温柔一点，说话的时候，用胸腔共鸣……” 　　苏小环说着，又眨了眨眼。 　　“再试试？” 　　陆安宁无可奈何，再一次捏了捏嗓子。 　　意外的是。 　　这一次的声音，从口中蔓延出来，却不像以往那样的浑厚，虽说依旧低沉，还带有一种特别的烟嗓沙哑。 　　但却格外的好听。 　　轻柔空灵，似轻似重。 　　特别有磁性，特别性感。 　　陆安宁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都说可以了是吧？”苏小环噗哧一声笑了，眨了眨眼睛，表情相当得意。 　　如果真是这样的声音，确实可以，虽说比不上一些声音温柔悦耳的女孩，但这样的声音却很特别，很中性，很有辨识度。 　　“如果你把烟戒了，声音会更好听。” 　　她又说。 　　戒烟吗？ 　　陆安宁微微一怔，却是笑了笑。 　　重生了这么久，他父亲没管过他，他妹也从来没有说关于戒烟的事情，反倒是一个外人，跟他说了戒烟的事情。 　　“不戒。” 　　他摇头，固执。 　　“是吗，不戒就是臭男人啊。”苏小环咧了咧嘴：“一身烟味。” 　　她说着，却是拐了个弯，走入了侧方，一间女装店铺里。 　　…… 　　牌子的名字叫crystal cat，似乎是粤港那边的牌子。 　　陆安宁不认得。 　　看到客人，导购小姐动从里间走来，笑容满面的招呼。 　　“两位小姐，请随意看看。” 　　陆安宁轻轻嗯了一声，微微有些拘束。 　　日常服装啊…… 　　苏小环轻快的走在了前方，不时将一旁的裙子拉下，往自己身上比划。 　　而导购小姐却一直跟在陆安宁的身边，喋喋不休的介绍着。 　　“这一款是新上市的针织衫很适合搭百褶裙穿的，像小姐皮肤这么好的话选粉色调这一款就很搭您，很能突出您的气质，搭配丝袜也可以，很百搭的……” 　　很尴尬。 　　因为嗓子的缘故，却只能发出一些些嗯嗯啊啊的简单单字。 　　单单的语气助词，是听不出男女的。 　　苏小环在一件连身裙的面前站住了脚步。 　　深蓝色，格子杉，无袖，缀蕾丝边。 　　她从衣架子上把裙子取下，不断翻转，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怎么样？好看么？” 　　她的目光望向陆安宁。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依旧只能发出一声淡淡的嗯。 　　苏小环眯了眯眼睛，却是伸手一推，将裙子摁到了陆安宁的身上。 　　“小宁宁，进去试试。” 　　哈？ 　　陆安宁瞪大眼睛。 　　她却已经半推半攘的，将陆安宁挤进了试衣间。 　　“哎…”他一急，声线就有些变调。 　　导购员的讶然的目光望了过来。 　　苏小环一边敷衍，一边对他使眼色。 　　“小宁，嗓子不好就不要说话啦，赶紧试试，姐姐在外边等你喔，要好好穿哦！乖。” 　　她说着，声音里隐藏不住的笑意。 　　试衣间的门，就这样被关了上来。 　　小小的房间里，四四方方，都是全身镜子。 　　陆安宁望着那条被硬塞到手中的裙子，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第11章 吕流氓。 　　虽然已经习惯在漫展上穿女装了。 　　可是女装出门逛街，又或者在女性试衣间中试女装……多少还是有些太疯狂了些。 　　现在是夏天，场景里的空调开得极大，水系统凝结成薄薄的雾气，粘在四面都是镜子的狭窄更衣室中。 　　陆安宁心跳得厉害，几次拿起裙子，在身上比划，却又再次放下。 　　这节操值掉得有些厉害啊。 　　试衣间外，是苏小环飞扬轻快的声音。 　　“小宁宁，会穿吗？要不要姐姐进去帮你？” 　　“不…不用！” 　　隔着半间门板，自是不可能用纸板交流，陆安宁哑着嗓子，很努力的回忆着刚刚所学的那种中性嗓音。 　　门外传来苏小环咯咯的轻笑声。 　　“我妹就是这个样子，她呀，害羞。” 　　陆安宁翻了个白眼。 　　谁尼妹了？谁害羞了？ 　　他捏着那件深蓝色的格子连身裙，没来由的觉得脸发烧得厉害，女装那柔软舒适的面料与男装有着本质上的差别，过了好半会儿，这才下定决心似的，将身上的T恤脱下。 　　他身上自是没有像是胸衣，蓝白胖次这样的女式内衫，T恤下什么都没有，牛仔裤脱掉，也不过是简单正常的，属于男生的棉质内裤。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抬头望去。 　　四面都是全身镜的试衣间里，映衬出一具纤细窈窕，曲线圆润的白皙身躯。 　　还真是挺像女孩。 　　他自嘲一笑。 　　“尺寸合适吗？”苏小环又在门外添乱。 　　“合适…合适！”陆安宁将声音压得极低，声音低低沉沉，也不知道外边的售货员听出什么破绽没。 　　明明是男人啊！ 　　他抿了抿嘴，深深吸了口气。 　　“换吧。” 　　也好在不是什么例如蕾丝胖次，例如粉红胸衣一类让人羞耻度爆炸的里衣内衣，仅仅是简单的连身裙，就当是日常类动漫番剧的COS好了。 　　他扣子都没解，就这样拿过连衣裙，从头上往下一套，柔软的质地，顺着身躯，贴合的顺在整个身体之上。 　　没有袖子的上衣，空落落的裙摆，胸口处镶了一朵装饰用的花，却不知花名。 　　“平常心，平常心。”他深深吸了口气。 　　好不容易平稳下心情，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白腻如脂，光洁如玉的双腿。 　　陆安宁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尖，跟着目光上移。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 　　换上这么一身简单素色的连身裙后，镜中人的感觉一瞬间好像就多些不同，柔弱，娇媚，肩膀单薄，双腿修长，清澈如水的眼眸，柔软的盖耳秀发，线条弧度极致完美的五官，清新清丽，宛若雨后那最干净的一抹彩虹。 　　“所以我就不太喜欢照镜子。” 　　他小声嘀咕，推门走去。 　　走出狭窄的试衣间，周遭商场耀眼的灯光，却似乎晃得有人睁不开眼。 　　“果然很适合你。” 　　苏小环站在门外，一双盈盈如水的眸子，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庞，笑容自然而又平静，只是目光深处，有一种微妙而让人心悸的深邃。 　　陆安宁叹了口气。 　　导购员若有似无的目光望过，似乎还在讶然陆安宁刚刚那略带沙哑低沉的嗓音。 　　“我没带钱……”陆安宁低着头，压低嗓子。 　　苏小环却是已经晃了晃手中的标识牌。 　　价格正好是三百元。 　　“已经结了帐了。”她笑着晃了晃。 　　喂喂喂，这莫名其妙的男友力是怎么回事？ 　　安宁扯了扯裙摆，无奈道。 　　“回去还你。” 　　苏小环转过头，眨了眨眼，旋即一笑。 　　“嗯，你回去还我。” 　　空落落的下半身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陆安宁站起身，刚想走进试衣间。 　　“哎你干嘛。”苏小环却是拉住。 　　“把衣服换回来啊。”陆安宁奇怪。 　　“别啦，就这样。”她嬉皮笑脸，一边唤过导购员。 　　“麻烦您将里边的衣服收一下，就穿这身出去了。” 　　陆安宁微微一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导购小姐已经拿着纸袋，将试衣间里挂着的男装装好……姑且那些衣物，可以算得上是男装的话。 　　苏小环眨了眨眼，却是伸了伸手，一把抓住陆安宁的手腕。 　　“走吧，到楼下去喝些东西。” 　　陆安宁摸摸索索的，刚想从纸包里翻出自己的香烟，冷不丁被她这么一抓，动作不由得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陆安宁总觉得，自从自己换上女装了之后，这位名叫苏小环的同学，对他的态度，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为什么一定要女装……” 　　他有些无奈的抗争。 　　“啊？因为《凝眸》啊。”苏小环理所当然道：“提前找一找感觉，不好吗？” 　　…… 　　所谓的楼下，自是很俗很小资的星巴克咖啡。 　　苏小环自作主张的帮他点了一杯香草拿铁，还信誓旦旦的说。 　　“这个好甜的。” 　　也许大概。 　　点了单，两个人寻了张靠窗的桌椅坐下。 　　老实说，陆安宁没去过星巴克，也不知道这地儿是装逼小资圣地的说法是怎么流传出来的。 　　她不太喜欢咖啡，不太喜欢含糖量太大的饮料，比起这些各种各样的拿铁，摩卡，卡布奇诺，他更喜欢味道单纯一些的茶味饮料。 　　在饮料没有端上来的这几分钟里，苏小环坐在高高的木凳椅子上边，晃着裙摆下的那双小腿，却是眯着眼睛，笑容满面的打量着他。 　　“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安宁指了指自己的裙子。 　　“总觉得这个样子……有些不太舒服。” 　　“是吗？可是有什么关系嘛，你在漫展的时候穿女仆装不是很自然吗？”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你这样穿，没人会知道你是男生啊。” 　　陆安宁苦笑着摇头，却是从纸袋里边，摸出一只香烟。 　　“哎……这里不让抽烟。”苏小环劝阻。 　　“我知道，就叼着，不点。”安宁解释。 　　却不曾想到，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是惹得不少咖啡厅里的顾客，望了过来。 　　“你们这些男人啊，是不是老觉得抽烟很帅很性感？”苏小环略微有些嗔怪，伸过手，将他手上的香烟掐掉。 　　“戒烟吧。” 　　“不戒。” 　　“至少戒到拍完《凝眸》为止。” 　　“为什么？” 　　“因为《凝眸》有吻戏啊，你这样，我可不想和你接吻。” 　　她望着陆安宁，眼眸很是明澈。 　　吻戏？ 　　陆安宁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嘴唇。 　　苏小环却是噗哧一笑。 　　“…初吻啊？” 　　“……”陆安宁微涩，挠了挠鼻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还是处男？”苏小环追问。 　　陆安宁却是被逗笑了。 　　“喂，既然知道我是男的，你就不能稍微收敛一些？” 　　“可是…我没办法把你当男的看啊。” 　　“只有你才会这么想吧。” 　　“嘴上这么说，但我觉得你还是挺开心的，对于…穿女装这件事。” 　　“有吗…”陆安宁挑眉。 　　“没有吗？”苏小环反问。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有数秒钟的样子，却是极有默契的，轻笑出声。 　　PS：求推荐求月票，要不然养着养着养死了怎么办啊！！！ 第12章 蓝流氓。 　　“啊啦啊啦，这不是小环同学吗？” 　　咖啡厅的正门，两个衣着时尚的女孩推门走入。 　　刚刚走进咖啡厅，目光就已停留在陆安宁和苏小环这一边。 　　苏小环的只是随意一瞥，目光自然而然就淡了下来。 　　“朋友？”安宁微怔，低声问道。 　　“不…只是高中的同学罢了。” 　　她回答得漫不经心。 　　这个时候店里客人不少，除了两人旁边的座位，就已没有别的位置，两个女孩也不客气，就着一旁坐下。 　　苏小环懒懒散散的打了声招呼，两个女孩点头回应，眼神里倒是对陆安宁颇感兴趣，只是碍于此刻的环境，都显得有些收敛矜持。 　　“你朋友啊？”她们指了指陆安宁，笑着问道。 　　苏小环慢悠悠的搅拌着杯中的咖啡，回答时，目光却是街道上边透进来的阳光。 　　“怎么不说话？”其中一名女孩就笑。 　　“她嗓子病了，不能说话。” 　　“是吗？” 　　简单聊了两句，气氛自然就淡了下来，咖啡厅里的环境的确优雅，却是让人有种不愿大声说话的氛围。 　　苏小环本身就不像是那种健谈的人，几个女生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却也普普通通。 　　挺无聊的茶话会。 　　先前却也听说过，背地里关系再怎么不好的女生，表面上总会装出一副融洽温善的模样。 　　这就是女生之间所谓的人际交往。 　　但是男生不行，对于这样表面上和睦，但暗地里却暗藏汹涌的场景，陆安宁真的是分分钟都呆不下去。 　　哪有这么多矫情的东西？ 　　男人嘛，一餐烧烤，一顿酒，多大的拧巴，都能简简单单的揭过去。 　　其间有服务员端上点好单的饮料，大抵都是各顾各的，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却都聊不到一快儿去。 　　苏小环将她那杯咖啡喝到一半，却莫名的推到陆安宁面前。 　　“要不要尝尝？” 　　安宁摇了摇头。 　　“害羞啊？”苏小环逗他。 　　他依旧在摇头。 　　“没劲儿。”苏小环吐了吐舌头，推开椅子，站起身。 　　“我去会儿洗手间。” 　　气氛愈加尴尬。 　　其中一名女生，许就是觉得把陆安宁这样晾着，似乎也有些不太好，迟疑了一会儿，便咬着吸管，笑着搭讪。 　　“你和小环什么时候认识的。” 　　陆安宁捏着笔头，飞快在笔记本上书写。 　　他的字很漂亮，笔墨横姿，娟娟秀秀，很容易给人一种书香文笔所特有的好感。 　　“刚认识不久。” 　　“是吗？” 　　其中一名女生似乎来了兴致，刚想说些什么，但很快又被旁边的女孩儿给拉住。 　　两人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那主动搭讪的女孩，才警告似的笑着说道。 　　“我看你也挺单纯的，虽然背地里说人坏话不太好，但是，苏小环啊……” 　　她半遮半掩的说着：“记得我们和她念一所高中的时候，她就有和一个女生表白过了……也不是想说些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小心一点。” 　　陆安宁捏着笔尖的手，不免微微一怔。 　　旁边的女孩这个时候笑着打岔。 　　“不过是些有的没的，你瞎说什么呀，也不怕吓到人家。” 　　虽是嬉笑怒骂。 　　但他却在话里边，听出了一丝丝不一样的味道。 　　是歧视？是不解？是排挤？ 　　或许都有吧。 　　记忆中，每当自己被人发现，明明长着一张女生的脸，却是个男人时。 　　很多人也都是这样的反应？ 　　他抬头，目光微微有些呆滞，看着那两位自以为说着友善和睦，实则却恶毒无比的劝告。 　　有的时候，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歧视。 　　女装癖和蕾丝边吗？ 　　他忽然笑出了声。 　　莫名其妙的，他觉得他和她很配。 　　当然前提的话，是她愿意当他的女朋友才行。 　　就在这时。 　　苏小环正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她的发丝沾了些许水气，微微梳到了耳朵后边，这样的角度望去，却可以看到她好看精致的面颊。 　　“走吧，安宁。” 　　她叫了一声，站在一旁，没有坐下。 　　陆安宁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飞快在纸张上边，书写了好几个字，随后撕下，叠了起来，递给那两个女生。 　　苏小环已经走在了前方。 　　他接过一旁的纸袋，两下两杯没有喝完的咖啡，就这样跟了出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个女生。 　　“什么嘛。” 　　先前主动搭讪的女孩，下意识翻开那张纸。 　　只见纸张上边，娟秀安静的字体，理所应当的陈述着。 　　“你俩是不是脑子有病吧？爱喜欢谁关你俩JB毛事啊？闲吃萝卜淡操心，从哪儿来滚哪儿去行不？傻啦吧唧的，智障一样……” 　　两个女生怔了半响，其中一个女孩，才缓缓开口。 　　“这是……在骂我们呢？” 　　可是并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 　　街边的公车站台旁。 　　苏小环站在离座位稍稍有些距离的阴影下边，一言不发。 　　陆安宁从纸袋中，将原先塞到牛仔裤后腰的香烟掏了出来。 　　半包香烟已经被压得皱巴巴的，看上去实在有些凌乱。 　　好不容易才从里边摸出一只还算得上是完整的香烟，刚想点上，摸了摸口袋，却发现。 　　自己穿的是裙子……没有口袋。 　　他略微有些失望，正琢磨着是不是和身旁这位大哥借个火什么的，叼嘴上的香烟，却已被苏小环一把摘下。 　　“你还抽。”她瞪眼，很是不满。 　　“抽完这只，我就戒烟。” 　　“我不信。”她嚷嚷。 　　“真的，我会戒烟。”陆安宁望着她，语气认真。 　　苏小环怔怔看了他许久，忽地展颜轻笑。 　　不知道为什么，陆安宁竟是莫名觉得，这样的笑容，竟是有些傻气的感觉。 　　“你是不是傻啊？” 　　“啊？” 　　“我是骗你的。” 　　“什么是骗我的？” 　　“我说《凝眸》里面有吻戏，那是骗你的。”她笑得格外得意。 　　但陆安宁却是没有笑。 　　“就算你是骗我的，我也会戒烟，至少戒到拍完《凝眸》为止。” 　　时间似乎到这儿稍微停顿了数秒。 　　苏小环眨了眨眼睛，一双好看的眸子，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他。 　　直到公车缓缓从街道外边，驶入了站台。 　　苏小环轻轻推了推。 　　“上车吧。” 　　陆安宁固执的站在了原地。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为什么会喜欢女生。” 　　公车司机已经在用力摁着喇叭，大声催促着。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内，陆安宁似乎在苏小环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神色。 　　随后，她用力一推，将他，推上了公共汽车。 　　“等你把你身上的裙子脱掉我就告诉你。” 　　她站在公车下，面带微笑。 第13章 周姨。 　　回老家的那一天，南怀乃至于整个西南行省，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暴雨。 　　搭载着不足十人的乘客，大巴车从南怀市南塘区的客运站换换开出，并入人潮，在极大的雨中，缓慢前行。 　　陆家兄妹的老家，靖南，是省级贫困县城，距离南怀市两百余公里，途径一段高速，一段省级的危险路段，也就是所谓的山区公路，就能达到。 　　往常时间，一路行程多半有只三个多小时，可今天的雨势太大，磅礴的大雨疯狂洗刷着这所巨大的城市，道路自然而然也就拥堵起来，躲雨的行人，疯狂摁着喇叭的车辆，大雨瓢泼，整个南怀，陷入一种灰蒙蒙的气氛中。 　　陆家小妹考试结束，成绩没出，接下来的自然就暑假，没了呆在南坏市里的理由，两人自然就收拾行李，打点回家。 　　返校的时间是九月份。 　　也不是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故意的，这两天一直以来，都是暴雨连连，和前两天的阳光万里截然相反。 　　“要是考试的时候有这么凉爽的天气就好了。” 　　陆温娴右手支着腮帮，倚靠在窗边，小声抱怨着。 　　陆安宁呵呵笑道，却是从包包中翻出几包小零食，动作轻慢的拆了开，将剥开好的零食，递到自家小妹嘴边。 　　“下雨不挺好的么？” 　　老陆是搞水电的，对于水电企业来说，有水就等于可以发电，能发电，自然而然就意味着收益。 　　所以以前老陆在家的时候，每每碰到下雨天，他总会说。 　　下雨不挺好的么？ 　　是挺好的，清清爽爽，干干静静，就连心情，也都不由自主的好上了一些。 　　陆温娴咬过递到嘴边的小零食，忽地似是想起了什么，歪了歪脑袋，轻声说道。 　　“早上的时候。周姨有打电话给我。” 　　陆安宁微怔，然后格外淡漠的嗯了一声。 　　周姨，全名周艺娜，现任南怀市靖南县水力电业有限公司老总。 　　嗯，木有错，就是追老陆的那一位，结果莫名其妙将老陆送到里边去的女人。 　　她不漂亮，但就是个祸水，陆安宁对她一直就没什么好感，对她也一直没个好声气的，但这女人倒也固执，虽然说陆安宁一直顶着个臭脸给她，但她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偶尔还会给温娴打个电话，寄点钱什么的，但每每让陆安宁知道，钱总是会退回去。 　　“周姨……又不是故意的。”陆小妹叹了一声气，轻轻推了推自家哥哥，半是埋怨半是撒娇：“你别老这样啊。” 　　“好啦，我知道了。”陆安宁无奈的摇了摇头。 　　陆小妹眨了眨眼睛，这才满意的拎过那半包零食，咔咔开始嗑。 　　车上没有太多的乘客，以至于整个车上都有些沉闷，只有空调运转时发出的嗡嗡声响，凭生惹人烦躁。 　　车子渐渐行驶出市区，缓缓拐下省道，一但出了高速，两行的山脉，就逐渐多了起来，一旁一位看上去似乎像是摄影爱好者的年轻男主，不时拿出相机，喀嚓喀嚓的拍摄，沿途以来的景色。 　　陆家两兄到是见怪不怪的，毕竟是住在山里的，类似这样的风情，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样的山里怎么能住人。” 　　看着一旁的险峰墙壁，摄影男子忍不住摇头叹道。 　　“说得我们好像是野人似的。”陆家小妹听得一清二楚，扁了扁嘴，小声抗议。 　　记得县里曾经发生过，有一项市区里的政府项目，是号召公务员下放到各个县镇上搞扶贫工作，其中就有靖南一个。听说那会儿，有几个年纪轻的新人，一看到沿途这些险峰，直接就吓得嚷嚷调头回去了，回去的之后还在办公会上大声抗议，声称这一份工作会有生命危险什么什么的…… 　　这些事情一度传为了笑谈。 　　可是身为住在里边的山里的孩子，实在有些笑不出口。 　　跨过一个山岭，路途逐渐平稳了下来，陆小妹吃了零食就在边上打瞌睡，陆安宁则是抱着个手机，一边漫不经心的应付着苏小环发来的短信。 　　她又骗了她。 　　嗯。 　　这两天里，陆安宁将剩下的《凝眸》剧本全部看完了。 　　这个剧本的结尾，不单单有吻戏，还TM有床戏。 　　如果说女人的伤痛青春是打胎，那么男人的，是什么？ 　　是兄弟，女人，是友情，是邻班的喜欢妹子，是未来的迷茫和憧憬，还有那疯狂狂躁的，无处发泄的，暴躁的荷尔蒙。 　　可是苏小环却并没有把他当成是男人。 　　安宁挠了挠鼻尖，人一但烦躁，烟瘾莫名其妙的就上来的。 　　烟瘾这种东西，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心里依赖，他拍了拍裤裆，刚想用最后一根等等随便的理由麻痹自己，却没想到，手机嗡嗡的响起来。 　　接起来一看，是苏小环的。 　　“如果实在想抽烟的话，可以考虑用口香糖代替！” 　　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 　　他盯着短信看了半响，忍不住轻笑出声。 　　“妖怪啊你。” 　　…… 　　班车比往常大概晚点了一个多小时，约莫在下午六点，陆家两兄妹，才风尘仆仆的出了靖南客运站。 　　客运站离县城不远，步行也足以抵达。 　　但两兄妹实在是累坏了，最后还是选择了搭乘本地特有的三轮车。 　　下了车，两人拖着拉杆箱慢悠悠的进了院子。 　　所以说电力大院是家族企业，左边这边，就是企业的办公大楼，而右手边，一条小路进去，就是员工可以自行购买的产权房屋。 　　老陆虽说进去了，但在县城里还是留了一套占地约百平的天地楼，地方就位于电力公司的员工住宅区里。 　　天地楼是多半盛行于县镇级和城中村的房屋，整栋房子的楼上楼下都是属于私人宅邸，居住面积格外的宽敞，这样的小楼在小城镇特别多，基本上沿途走来，街道两边普遍都是。 　　好久没回家里，翻个钥匙都翻了好半天，临家的阿姨听到动静，却是从二楼处探了个脑袋下来。 　　“哟，老陆家的两闺女回来啦？” 　　好吧他又被规划到闺女那一个范畴里去了。 　　陆安宁笑了笑，没有说话，到是陆温娴应了一声。 　　“许姨好。” 　　“哎。”许阿姨倚在二楼的窗口边上听，随后笑着的点了点头，而后似又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睛，说道。 　　“周总吩咐过了，让我个把月的，帮你们家找些钟点工，打扫打扫。你们啊，就放心住吧，干净着呢。” 　　陆小妹微微一笑，道了一声谢谢。 　　陆安宁则是闷闷的哼了一声，转头，推门走入。 第14章 回家。 　　虽说有钟点工定时打扫，但半个月没有回来，总归有些陌生。 　　陆温娴提着包包上了楼，陆安宁却是立在了门口。 　　似乎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陌生得有些厉害。 　　对于陆小妹来说，或许这里只是一个半年没有回来的居住场所。 　　但对于陆安宁来讲。 　　这个老家，有多少年没有回来过了。 　　穿越回到这个时代，正好半年。 　　依稀记得2017年的时候，自己依旧还在南怀打拼拼搏，一年也不见得能够回家几次，老陆呢，从里边出来之后，开了一个宵夜摊，生意不好不坏，勉强糊口，陆小妹呢，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了粤洲，那边更忙，就连春节也不见得有时间能够回来。 　　偶尔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一家人围在一起，却总是互相有些指责，埋怨，又或者议论争吵等等。 　　但不管怎么说，一家人能够好好聚在一起，总是最温馨的时刻。 　　“哥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 　　每每当见面的时候，酒过半巡，陆家小妹，总喜欢一脸嫌弃的，揶揄她哥。 　　然后咧，时光逆转，这个时代不在是这个时代，人却依旧还是那些个人。 　　他笑了笑，总是觉得热闹暖心的。 　　上了二楼，家里虽有半年没有住人了，但依旧打扫得很一尘不染，他和陆小妹的房间里，还用塑料袋很贴心的蒙了白罩子。 　　看样子许姨请的家政工，还挺用心的。 　　家里共有三层，一楼是厨房，吃饭的地方，二楼是他和陆小妹住的房间，三楼是老陆一人独占，因而常年上着锁。 　　拉开窗帘，扯下白罩子，打开衣柜通了下风，又将行李箱里的衣物，一一收拾干净，看着自己的房间稍微多了些人气的样子，他的心情自然也好了不少。 　　山里老家天气不热，就算是最酷热的盛夏，一个吱呀吱呀转着的老旧风扇，也已经足以让人安然入睡。 　　简单收拾了一下，陆安宁这才倒在了床铺上边，仰头看着天花板，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 　　隔壁房间的浴室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想来是陆小妹已经换了衣服，正在洗澡。 　　这是她的习惯，刚刚回到家，总要冲上这么一冲。 　　陆安宁也没敢出去，因为浴室就在两人房间中央，没有什么东西能遮掩，一个不小心的，总会撞上一些比较香艳且尴尬的场景。 　　那个时候想来只能换得陆家小妹一句。 　　“哥，你个傻逼。” 　　没有变态，没有笨蛋，一如既往的也没什么二次元。 　　他挨在床头，随意翻着以前留在柜子里边的一些小说，直到耳朵边上的水声渐渐停歇，他才推门走出。 　　陆小妹已经洗好了澡，正穿着清凉，趴在正厅的沙发上接着电话。 　　电话似乎是她朋友打来的，有说有笑，时不时还冒出一些例如“讨厌啦，”“哎呀哎呀，我也觉得是这样呢。”之类的话语。 　　正厅前方，电视机上的罩子已经扯下，漆红的桌面，精致的电视柜子，虽有些老旧，但是擦拭得格外精致，一干二净。 　　听说这是当年老陆娶她俩母亲时，娘家那边陪嫁过来的东西，放在那一年可是个稀罕物。 　　想不想母亲？ 　　其实他们两兄妹记忆里，根本就没有母亲这一概念，就连年纪稍微大一些的陆安宁，对于那个女人的印象，也仅仅只有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兴许老陆是被情伤得太深，以至于家里，甚至就连一张关于他们母亲的照片都木有。 　　自然而然的，就好像陆家两兄妹的人生中，就没有存在过这样的一个人。 　　陆小妹端坐在沙发上，一边回应着与同学间的闲聊，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自家哥哥。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哥的头发，是不是有点太长了一些？ 　　她歪着头，眨着眼，望着自家哥哥的模样，竟是微微有些走神。 　　头发是长了一些，人好像，也变得更漂亮了一些。 　　只是简单的浅蓝色T恤，牛仔裤，头发也不过是刚刚盖耳，那是清美如画的五官，雪白柔腻的肌肤，似乎泛着一股淡淡的光泽，衬托着下午时分，照耀进房间里的阳光，出落得更是漂亮。 　　真的是，一个男的，长得这么漂亮干嘛。 　　她嘟嘴，心底微微有些泛酸。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每当与哥哥出门，遇见外人，总会有人这样说。 　　“你家姐姐，长得是真好看。” 　　嘛，是真的挺好看的。 　　可这明明是哥哥，不是姐姐好发？ 　　这样的情况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越来越不喜欢和自家这位漂亮得就像是姐姐一样的哥哥一起出去，一起逛街。也越来越不喜欢让别人知道他是她哥。 　　仔细想来，两兄妹之间，关系不好，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她想着，心情有些烦乱。 　　明明小时候的关系是这么要好来着的。 　　她迟疑着，还是缓缓开口。 　　“哥？” 　　“嗯。” 　　“周姨喊我们，到她那儿去吃饭。” 　　陆安宁蹙了蹙眉头。 　　就知道他会不开心。 　　陆小妹咬了咬下唇，但依旧接着问道。 　　“去不去？” 　　周总是外地调过来的老总，在靖南县里是没有房子的，不过毕竟是县里边的总经理，单位自然是会有房间配给休息。房子呢，就在大院后方的生活区中，很近很近，就跟相邻的邻居无异。 　　陆安宁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不去了。” 　　陆小妹一下子就来了脾气，忽地从沙发上站起。 　　“你总这样。” 　　莫名其妙嘛。 　　“我怎么样了我？”陆安宁一脸的不满。 　　“从小到大嘛，一直都是这样！” 　　“这样是怎样！” 　　“就是这样啊！” 　　两兄妹起了争执，性子一样执拗，谁也不愿意服输。 　　僵了大约有数分钟的样子，陆家小妹这才嚷嚷着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就往楼下去。 　　“算了不管你了，我自己去。” 　　“随便你！” 　　他回应。 　　…… 　　脚步声噔噔噔的下了楼，随后跟着的，是一声重重的拍门声。 　　陆安宁坐在沙发上，呆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轻笑出声。 　　“这丫头。” 　　他小声嘀咕。 　　这一切的时光逆转，再一次回到过去，就连是这样的争吵，都让他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丝亲切感。 　　未来，当两兄妹有了各自的人生，就连过节，也不一定能聚在一起的时候，回忆起现在这样的争吵，也似乎变得有些奢侈。 　　他是挺讨厌那位周姨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老陆进去，或多或少，都有她一部分的原因，在那里面。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 　　他慢悠悠的穿起鞋子，走到了楼下。 　　一楼的门还没关，陆家小妹就站在那儿边沿，时不时探个脑袋进来，似乎像是在等些什么。 　　“你还没去啊？”陆安宁出声。 　　陆小妹吓了一跳，躲到了门后边，吱吱唔唔。 　　“我，忘拿东西了。” 　　真是拙劣的借口。 　　陆安宁好笑的摇了摇头。 　　“那你上去拿，我在这儿等你。” 　　“你也去？”陆温娴别过头，语气相当的生硬。 　　“嗯……一起去吧。” 　　一起吗… 　　陆温娴微微一怔。 　　她们两兄妹，有多久，没有在一起过了？ 　　PS：看完这一届TI，我就回老家加更！！你们要相信我！！！ 第15章 他爹，和他爹的女人！ 　　“来了？” 　　房门被推开。 　　身着围裙的周姨，笑容满面的轻声招呼。 　　房间挺大，一百余平米，三房一厅的居室。 　　不过对于一位目前单身的四十余岁女人来说，多少显得有些宽敞了。 　　周艺娜不是靖南县本地人，借调过来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原丈夫是临县的一名副县长，后在一次救灾行动中遭遇山体滑坡，因公殉职，而这位周阿姨，自然而然就成了未亡人。 　　本是挺可怜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调来靖南县之后，这周姨一根筋儿的就看上了他们家老陆。 　　所以才闹出了后面这么一起乌龙。 　　话不过呢，又说回来了，那笔十万的公款挪用，虽是情有可原，虽是无可奈何，但毕竟也是触犯了铁则，所以对于那三年的刑罚，老陆并没有任何的怨言。 　　记得老陆在进去前，他曾经拉着陆安宁，叨叨絮絮，仔仔细细的，叮嘱了很多很多。 　　陆安宁到现在依旧记得自家老爹那个时候的样子。 　　没有哭，眼神很坦然，直直的望着他。 　　“你们啊，也不要去怪周姨。” 　　“不关她的事。” 　　“错的是爹。” 　　“爹是男人，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就是苦了你俩。” 　　“对不起你俩。” 　　“对不起温娴。” 　　“最对不起就是你了。” 　　“温娴考上个好的高中不容易，你当哥的，多让着她一些，这是我们老陆家的希望……” 　　“男儿天职保家眷。” 　　“她是你妹，你是她哥。” 　　“要好好照顾她。” 　　…… 　　周艺娜并不漂亮，一个四十余岁女人，如果还非要说些什么貌美如花，那多少是有些违心了。 　　个子不高，眼角边，一但笑起来，就可以看到清晰的鱼尾纹，皮肤细腻，但又多少带了一些山区女性，特有的暗黄感，只是那多年领导培养出来的威严气质，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颇有韵味。 　　“随便坐会儿，饭菜一下就好。” 　　她眯着眼睛笑笑，转头，又进了厨房里边。 　　许是听到外边的动静，里边房子走出个十二三岁的小胖墩，见到陆家兄妹，很乖巧的打了声招呼。 　　“娴姐姐。” 　　“小宁哥。” 　　男孩叫宋周城，是周艺娜和前夫所生的孩子，许是年纪小就没有了父亲的缘故，小胖墩的性格格外老实，一点不见富家子弟那种嚣张跋扈的性子。 　　因为老一辈那错综复杂的爱恋，以至于小一辈间的关系，也变得有些不尴不尬的，不过温娴在小胖墩小学考初中的会考时帮过他补习英语，两人倒是能聊上几句，说的无非是学习上的东西，考得怎么样啊，还不错什么什么的。 　　特无聊！ 　　陆安宁搭不上话，只得翻着一旁的茶几，翻翻看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翻着翻着却看到了一台银白色的笔记本电脑，看样式还挺新的，包装都没有拆开。 　　恰好这个时候周姨从里间厨房走了出来，看到这副样子，也不责怪，只是笑着说。 　　“这是单位发的，索尼最新款，像阿姨这样的老家伙，不会用，也用不上，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好了。” 　　陆安宁有些意动。 　　陆温娴却已经开口说道。 　　“周姨，这样不好吧？” 　　“没事的，就是借给你们，你们开学了，再拿回来给我就好。” 　　她笑了笑，不以为意。 　　听到这般说，就也没了顾忌，本以为《斗破苍天》还得跑到网吧去更新，现在有了这么一台电脑，自然就不需要了。 　　已经记不得前一世，老陆和周姨他们俩，为啥最后没有走到一起了。 　　也许是老陆自己的自尊心作祟，也许是他陆安宁在这其中阻挠，也许是周姨的任期满五年后，又借调到了省城南怀，也许…… 　　也许也许，很多个也许。 　　本来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上班时工作压力就已经够大了，回到家中还要面对一个某种意义上的双重领导，那这日子过得也忒没劲儿了。 　　后来，老陆从里边出来，在县城的一角开了一摊宵夜，生意普普通通，日子也平平淡淡的时候，他才会偶尔提起周姨。 　　没有落寞，也没有遗憾，只是理所当然的一句感慨。 　　“是我配不上她。” 　　这就是他们的爹，那个现在还在看守所里蹲着的陆詹泊。 　　……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 　　周姨的手艺……嗯，普普通通，色香味啥的，总觉得差了些东西。 　　但看这样子，她为了准备这么一桌饭菜，很是下足了准备。 　　小胖墩宋周城吃得很香，筷子从没停过，吃嘛嘛儿香。 　　周姨不怎么吃，却是歪着脑袋，细细问着两人这半年来的生活。 　　领导当久了确实是这副样子的，说话总会不自觉的带有一种质问的态度，以前陆安宁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点，但现在重生过了一遍，却能在那貌似严谨严肃的话语之中，听出一丝丝的关心。 　　“小宁，你啊，就算上了大专院校，也不能自暴自弃啊。到时候毕业的时候，学校评语很重要的，你继续这样玩下去，毕业了，没单位要，你怎么办啊？” 　　陆安宁眨了眨眼，却是微笑道。 　　“不是还有周姨你在嘛？” 　　这种近乎可以说是耍无赖般的回答，却是惹得周姨噗哧一笑。 　　“你这孩子。” 　　靖南县水利电业有限公司，直属区直管理，共三千多名员工，年供电利润超三个亿，这样一个企业的总经理……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小县城里的一号人物。 　　往年里，寻她安排工作，安排子女的人可不少，那个时候，往往多是厌烦。 　　可偏偏，陆安宁的这么一句话，给她的感觉，却只有亲切。 　　“行。”周艺娜笑了笑，四十余岁的脸上，瞬间就多了些飞扬跋扈，“你是供用电专业吧？还有一年多毕业，到时候来找周姨，姨给你安排。” 　　虽说对于自己的未来，陆安宁已经有了自己想法，但现在，自然不好回绝。 　　他眯了眯眼睛，莞尔笑道。 　　“谢谢周总！” 　　“你这孩子。” 　　周姨呵呵笑着，伸了伸手，似乎想摸一摸陆安宁的头，可伸出去到了一半，才猛的意识道。 　　人家可是个男的。 　　这样的亲昵，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于是尴尬的收回了手，咳嗽一声，随手夹了一筷子菜，递到陆安宁玩里，敦促着道：“快吃吧，真的是，吃这么少，像个女孩子一样，慢吞吞的……” 　　她说着，不免又有些发怔。 　　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会不会惹他生气？ 　　可是抬起头，看着陆安宁。 　　陆安宁的脸上，却只有淡淡的笑意，温和，平静，笑颜如花。 　　这孩子，真的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呢。 　　想起刚刚自个儿那半途而废的动作，周艺娜微微有些懊恼。 　　哎哟哎哟，好想狠狠揉一揉这毛孩子的脑袋（狗头）哟！ 　　太可爱了！！ 　　PS:月票嘛！！！ 第16章 《凝眸》开始。 　　十五岁以前的陆安宁是个流氓。 　　至少是个小流氓。 　　迄今为止。 　　在靖南县初级中学里，依旧还流传着不少关于他的传说。 　　剪女孩子长头发，偷看女孩子洗澡，在校园门口拦着男同学抢他们的零花钱，上课不听讲，不作课后作业，戏弄老师…… 　　等等等等，性质恶劣，影响极坏！ 　　往往在06届一班的同学聚会里，每每提到陆安宁这个名字的时候，总会有女生忍不住惊呼。 　　“你说那个流氓啊？” 　　…… 　　陆安宁初中毕业至今，也不过是四五年的事情，才堪堪四五年的时间，就已经有好事者，乐意去张罗着这所谓的同学聚会。 　　缅怀过去，憧憬未来？ 　　超无聊。 　　陆安宁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他觉得这样的同学聚会格外的无聊，一大堆原先念书的时候就关系一般的家伙们非要以旧同学的名义，尴尴尬尬的聚在一块儿，虚假客套说着那些奉承话，超现实，社会啊社会。 　　玩得好的小伙伴儿就算从学校里毕业也自然而然不会断了联系，玩得不好的也不会因为一次聚会互留号码就加深什么羁绊或是感情。 　　那是瞎扯淡！ 　　青梅竹马？！这很二次元！ 　　毕业了也就毕业了，物是人非，故旧难圆。 　　人嘛，总是要向前看的。 　　陆安宁的高中就已经去了南怀，虽然不是陆家小妹念的那所南怀市三中，但总归却也还是南怀市里的示范性高中，南怀第十四中学教学条件自然要比县里的高中好上一个档次。虽然到最后，陆安宁的高考分数，也不过是刚刚过专科线的，可怜巴啦的300余分。 　　开始逐渐变得漂亮起来，似乎也是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水土？气候？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方面的原因。 　　他的身高开始不长了，停在了一米六二这个不尴不尬的数字上，不足一百斤的体重，日渐细腻，白腻如脂的肌肤，肩膀单薄，比例分割完美的细长双腿，还有那张雪白清艳的面容。 　　如果放在后世，还不知道要羡煞多少所谓的天赋党了。 　　老实说，一开始他还挺开心的，长的好看嘛，谁会嫌弃自己长得漂亮一些呢？ 　　哪怕只是最单纯的男生女相。 　　只可惜，这里是一个没有女装癖的世界，他的沾沾自喜，也只能藏在心中，碰上外人，哪怕像是温娴这样的亲妹妹，也还要装出一副嫌恶的表情…… 　　超！难！受！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的？ 　　嗯对了。 　　错的不是他，是这个世界！ 　　大概就是这样。 　　———— 　　周末，下午。 　　天干物燥，却不湿热。 　　靖南县的天气一向是这么好，不像南怀，哪怕是烈日炎炎，也很难出汗，毕竟是山城，气候宜人，格外适合居住。 　　靖南县看守所位于靖南县郊外的一座山园中。 　　老陆不过是位经济犯，认罪态度良好，况且在进去之前勉强还算得上是半个公职人员，以至于他在里边的待遇还算不错，单间宿舍，劳动改造，闲暇时分，种种萝卜松松草，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得上是平静。 　　探视时，陆家两兄妹买了两包乐事薯片，一瓶芬达，外带两包十块钱的香烟。 　　老陆坐玻璃隔间的正里面，穿着一件白T恤，橙黄色的小背心，得意洋洋对她俩说。 　　“爹在里边表现良好，获得减刑，三月！” 　　他说着，忍不住比了比手指头。 　　一旁站着的干警扁了扁嘴，终于还是忍不住笑骂道。 　　“老陆，你丫别得意，小心我揍你啊。” 　　虽是训斥，但语气还算友善。 　　陆家老爹呵呵笑着，举了举双手摆了个求饶的手势。 　　“冯警官，饶了我吧，您大人有大量。我这大半年的，才能见着我儿子女儿，您宽容宽容。” 　　儿子和女儿？ 　　冯SIR一脸茫然的看着坐在隔间玻璃窗外的两个女孩，微微有些茫然。 　　老陆摸摸索索的将塑料袋里的半包香烟掏出，递给那位冯警官。 　　那位警官本身也就是装装样子，看到这副模样，却是忍不住笑。 　　“烟我就不要了，那薯片，拿我一包。” 　　…… 　　老陆很帅。 　　唏嘘的胡渣，凌乱却干净的长发，古铜色的肌肤，眼神坚毅，身姿笔挺。 　　坐在那儿，很有一种属于成熟男人，所特有的性感。 　　半年未见，三十分钟的探视时间多少是有些短暂的。 　　温娴声音温和的讲述着她在南怀市三中发生的一些些趣事，没有提及成绩，也没有说到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平淡简单，一切如故。 　　老爹听得很认真，末了才轻声问上这么一句。 　　“钱够花吗？” 　　小妹微微一怔。 　　陆安宁却很快接上。 　　“够用，爸留的钱，还剩很多。” 　　老陆深深吸了口烟，很快，又一次笑了出声。 　　…… 　　走出看守所。 　　周姨的车子就停在了一旁的台阶上。 　　因为是私事，所以自是不好麻烦外人，她自己开的车，这个时候正倚在车子边上，百般无赖的走着神。 　　看到两人出来，她才坐回住驾驶位置上，拧开引擎，笑着招呼。 　　“回来了。” 　　“嗯，谢谢姨。”陆安宁笑了笑，拉着温娴，顺着后门上了后座。 　　回程的路上，三人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快到县城时。周艺娜才略略有些不安的道了一声。 　　“那个，小宁，对不起。” 　　她声音低沉，看不清面上表情，但却格外的诚恳。 　　“没事。” 　　陆安宁轻声笑了笑。 　　回到大院，告别了周姨，两兄妹一前一后的走着，默默的回到家中。 　　客厅，陆安宁坐在沙发上调了调电视，陆小妹则是抱着浴巾，钻到了浴室里。 　　这丫头很喜欢洗澡，尤其是热水，住在淡水村的时候就常用热得快来烧水洗。 　　以至于住在那儿的时候，水电费有的时候比起房租还要更贵。 　　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流水声，陆安宁半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 　　他翻了个身子，好不容易从夹缝中把手机翻了出来，接起一看，却是苏小环打过来的。 　　“《凝眸》的拍摄地点已经定好了哦。” 　　语气轻快，心情看起来，似乎也挺不错的。 　　“哪儿？”陆安宁用肩头，夹着电话。 　　“好像，是什么，名字有些难记，啊，对了。” 　　“靖南，靖南县！” 第17章 女装大佬提不起劲儿。 　　“拍电影？” 　　“是啊。” 　　陆安宁低着头，似是漫不经心，声音放的极低。 　　陆温娴左手端着碗，右手用筷不住搅拌着碗中的米饭。 　　“哥。” 　　“嗯？” 　　“你是不是傻啊？” 　　陆安宁笑了笑，筷子轻轻一点。 　　“…吃饭。” 　　两人的晚餐倒也简单，一盘回锅肉，搭点炒得喷香的红薯苗。 　　陆小妹本来对回锅肉是不太感冒的，觉得太油太腻，但今天自家老哥炒得回锅肉确实好吃，夹上一两筷子，配着喷香的米饭，很爽口。 　　她咬着米饭，斜着眼，偷偷打量着自家老哥。 　　她总觉得自家哥哥最近变得实在是有些陌生，奇奇怪怪的，但具体哪儿不一样，她又有些说不上来。 　　“拍什么电影。” 　　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啊，就是。”陆安宁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一通。 　　“前几天漫展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艺术学院导演系的学生，他说他想拍一部电影，就找到了我。” 　　“为什么找你？” 　　“因为我长得好看？” 　　陆小妹啐了一声。 　　“不要脸。” 　　“我也觉得，又不熟，是有点太直接了……” 　　“我是说你不要脸。”陆小妹翻了翻眼白。 　　陆安宁微怔，忍不住笑。 　　“还好吧。” 　　陆小妹用筷子轻轻敲打着碗。 　　“我说陆安宁。” 　　“嗯？” 　　“头发长了哎。” 　　“是吗？”陆安宁拢了拢脑后的长发，却是一笑：“我打算把头发留长。” 　　“……真变态。” 　　这算是话比较多的时候了，按照往常，两人面对面吃饭，往往都是一声不吭的。 　　吃完饭，陆小妹端着饭碗就到里间洗碗，陆安宁自己一个人上了二楼，摆弄着那台从周姨那边，拿来的手提电脑，大院里有免费的网络接口可以蹭，就是电力公司里的单位网，不过网速极慢，而且N个端口都被封了，一点都不自由。 　　但用来更新，却也勉勉强强足够了。 　　话又说回来了。 　　放假之后，《斗破苍天》的更新，莫名的变得有些不太准时，人这种东西嘛，总会有些惰性，想着时间一多，但拖着拖着，一天下来能正经坐下更新，往往都是晚上以后了。 　　《斗破苍天》的追定掉了三百之后，终于迎来了一小波的回升，追定开始渐渐回到了三百多一些，而那些闹事不羁的读者们，该走的也走了，该散的也散了。 　　而那位心血来潮的伪娘萧栎，却莫名的多了一些些人气。 　　“接受了这样的设定忽然觉得挺带感的！” 　　“很有意思，作者加油！” 　　“我觉得后边这一部分，作者写出了他自己的风格，不像之前那些，有些匠气。” 　　这是今天书评区里的三条好评。 　　当然差评也依旧不少，只不过是看得多了，自然而然也就无视了。 　　记得原版的《斗破》，是于2009年在某点中文网上开始更新，这个世界里虽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斗破》，但同样具有类似概念的抗鼎现象级文化作品，陆安宁在2012年所更新的《斗破》，自然而然会给人一种套路或者说是模式化的感觉。 　　顺带一提，《斗破苍天》写了三个多月，这本书没火，倒是退婚流被外边的一些写手学了个通透，和陆安宁同期的，就有另外一部作品，名为《帝天战魂》的，以退婚流为开头，写热血升级的爽文，现在似乎已经快八千的均订了。 　　眼红！嫉妒！ 　　安宁嘟囔着，关掉了《帝天战魂》的小说页面。 　　就算现在只有三百追定，该写的还是要写啊，三百追定的小说，外带全勤，一个月的多多少少也有个一千余的收入，虽然不高，但总比没有的好。 　　磨磨蹭蹭，终于点开文档，慢悠悠的开始码字。 　　他码字特慢！而且不专心，往往写着写着，不自觉就点开了其它网页，视频等等。 　　网文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进入拼字数的时代，各类各样的作者交流群里，所交流的技巧，往往是能在一天的时间内，多码字，多更新等等。这个行业入门的门槛太低，以至于整个网络文学的行业，竞争格外的激烈。从各个方面上，无论是更新，题材，还是字数，节奏等等。有的作者为了拉人气，甚至不惜以男儿身穿上娇俏滴女仆装…… 　　当然那些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了，这个世界嘛，暂时还没有女装癖。 　　陆安宁不行。 　　一天四千字的更新，就足以让他崩溃了。 　　勉勉强强将今天的更新挤了出来，脑袋早已经一片空白了，陆安宁躺在床铺上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将更新传了上去。 　　书友群里很快传来滴滴的消息提示音。 　　“短小。” 　　“不过瘾啊。” 　　“迷之断章！” 　　“能不能长点。” 　　“你看别人家的《帝天战魂》，昨天更新了两万字！就不能学学人家吗？” 　　呵呵呵呵呵呵。 　　他瞄了一眼时间，快十一点了，在书友群里应付了几句，这才从床上坐起，翻出一些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一边抹着肥皂泡沫，一边盯着镜子中，头发愈加愈长的自己。 　　“干脆等直播出来，弄一弄直播算了。” 　　直播多好，多方便，弄个摄像头，就坐在那儿，唱唱歌，玩玩游戏什么的，又不累，又开心，躺着也能挣钱，简直就是他人生中最理想的职业…… 　　他接过冷水轻轻拍了拍脸。 　　洗好澡，回到房间，没坐一会儿，陆小妹就过来敲门。 　　“陆安宁，电脑给我。” 　　惯例都是这个样子，他更新完，睡觉前，陆小妹会用电脑上一会儿网。 　　陆安宁将手提电脑装了起来，递给了她，随后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声。 　　“别玩太晚了。” 　　“知道啦，啰啰嗦嗦。”她说着，嘭的一声，关掉房门。 　　嘛嘛。 　　好像就算是重生了，他的人生轨迹，好像还是没什么可以改变的地方。 　　不过，这样也挺好。 　　未来嘛，以后嘛？想这么多干嘛？ 　　他躺在床铺上，玩了一会儿手机，不知不觉，就这样睡着过去。 　　PS，回老家了，蓝过。 　　PS2，第二更放到早上八点，骗点收藏。 第18章 安排。 　　山城的天一直一直很漂亮。 　　没有受污染的空气，没有看不见天的雾霾，没有耸立着的高楼大厦，也没有穿梭不停的车流人海。 　　客运站的正门。 　　陆安宁接到了那一车刚刚从靖南那边过来的一行人。 　　周东平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很热情的打着招呼。他的身后，跟着几个陆安宁并不认识的陌生人，扎推站在那儿，或是神情冷漠，或是表情淡然，带有一种大城市里生俱来的优越感和高傲，莫名的有些隔阂。 　　大约有十个人左右，想来，大抵就是这次《凝眸》剧组，全部的主创。 　　苏小环站在小团体的最右边，看到陆安宁，便笑着挥了挥手。 　　这家伙的气场特足，虽着一身素色连身裙，但是一顶大盖帽，一双墨镜，戳在那儿，就像是个乔装打扮过的，怕被人认出来的明星那般，画风很明显的就跟别人不太一样。 　　按照老家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洋气。 　　小姑娘儿长得真是俊。 　　对于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这个山城的老家人来说，洋气这样的话语，许是他们能想得出来的，最好的赞美了。 　　“陆安宁。”她喊了一声，大而有神的双眸清澈见底，似能倒映出人的影子。 　　他不太习惯在人前和她太过亲昵，只是微微涩然的嗯了一声。 　　苏小环很自然将行李塞到了他的手上，趁着这个时间，却是拉过陆安宁的手，低下头，在那上边，轻轻嗅了嗅。 　　陆安宁可以感觉到她秀气的鼻梁，轻触到自己手背时，那种细腻温润感觉。 　　“你干嘛？”他忍不住问。 　　“检查啊。”苏小环理所当然的说着，随后得意的一笑：“可以，没有烟味。” 　　陆安宁脸微红，语气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自然。 　　“都跟你说了，我会戒烟的。” 　　清泓般的眸子轻轻的眨了眨，苏小环微微笑道。 　　“…乖。” 　　跟哄小孩子似的。 　　陆安宁脸一热，稍稍别开她的目光，不敢再去看她。 　　…… 　　一众人在来之前，就已经定好了酒店，国营的招待所，算是县城里边比较好的了。 　　从小县城里出去的人估计不会有什么感触，但在外来人的眼中，这样的县城，多少就有些新奇了。 　　来来往往的叫卖的商贩，参差不齐的房子，坐落在河边破破旧旧的石桥，偶尔可见几栋说高不高的房屋，这就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的全部面貌。 　　陆安宁一直觉得拍电影应该是一件很神秘的事情才对。 　　可是当他看到周东平这一行人之后，又觉得似乎所谓的拍电影，好像和他想象中的，又有些不太一样。 　　与其说是在拍摄电影，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群性格爱好接近的小伙伴们，凑在一起的社团活动，或是修学旅行。 　　至少他们给他的感觉，就是这个样子的。 　　一名拿着相机，长发披肩，胡子拉渣的男人已经脱离的团队，捧着自己的器材，落后在一行人身后几个位置，忙不迭的在拍摄着，他所见到一切。 　　这些东西对于陆安宁来说，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他实在想像不到，这样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拍的。 　　“学长就是这样的，你不用管他，哦，他就是我们这次拍摄主要负责摄影的摄影师，他叫黄宇哲。” 　　周东平笑着介绍。 　　陆安宁点了点头，没有搭腔。 　　县城不大，就算是用走的，一个小时的时间，也足够你从东街走到西巷。 　　走了不远，绕了小半圈，就已经抵达要入住的酒店，结果在安排住宿的时候，却闹了个不小的乌龙。 　　剧组原先定好的是六个房间，定金都已经付了。结果酒店这边出了一点点小问题，其中三间房间里的热水系统出现了故障，结果导致这三间房间里边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渗水，眼下正在维修，住是肯定住不了了。 　　酒店这边的负责人态度诚恳的道着歉，定金也如数退还，搞得一行人也不太好发脾气。 　　就在为难的时候，陆安宁想了想，却是开口。 　　“要不，住我家吧。” 　　周东平几个人看了过来。 　　陆安宁咧嘴笑道，用手比了比，觉得自个儿这样的说法，特像炫富。 　　“住我家，嗯……你们可能不知道，镇上的房子都是这样，很大，好几层，我家空出的房间就不止三间，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住我家里。” 　　…… 　　招待朋友到家里边住？ 　　这是多少年来都再没有过的情形了。 　　这一次住在家里的人，安排了五个。 　　其中就有先前介绍过的那位长发摄影师，黄宇哲。 　　另外，在《凝眸》剧中，扮演着大学时期追求凝的男配之一，也一同在家里边住下了，名字很特别，姓蓝，叫蓝拾锋。 　　这人性格挺大咧的，一进屋子里就在那儿咋咋呼呼。 　　“好宽啊，哎，你们镇上的，家家都住这样的大房子啊？” 　　确实挺宽敞的，一百余平米的占地面积，足足有三层半高的独栋小楼，这样的房子，在大城市中，估计已经很难见得到了。 　　陆安宁笑了笑，也没去搭理他，指了指一旁两个空出来的房间。 　　“一楼这边的话，这两个房间都能住，不过家里没有太多的床铺，只能在地上铺被褥了。洗手间的话随便用，这间就是，就是没有热水，二楼是有的，不过二楼有女生住的话，是有些不太方便。” 　　他说着，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两位跟过来的女生。 　　除了故事里的女主，苏小环，另外一名女生，张东燕，则是主要负责剧组里化妆和服装工作的。 　　是苏小环主动要求过来的，也不知道揣着的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一路过来，几个人之间早就混得熟了，张东燕指着那名男生，骂骂咧咧道。 　　“现什么天气啊，蓝拾锋你还洗热水？是不是男人啊？” 　　两个男生被她这么一通损，面上都有些挂不住，蓝拾锋苦笑道：“知道啦知道啦，我们不上去就是。” 　　这个时候，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黄宇哲扬了扬眉间，手指微微一指。 　　“那么他呢？他算男的？还是女的？”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凝眸》里的，另外一名“女”主。 　　陆安宁。 第19章 纯情房东俏房客！ 　　入夜。 　　陆安宁背靠着墙，半抱着棉被，手提电脑压在大腿上架着，以这样慵懒的姿势，散散漫漫的，写着更新。 　　安顿好住宿，周东平领着那一大票人儿在外边聚餐。虽然他们也叫了陆安宁，但最后还是被陆安宁给回掉了。 　　他要回家给陆小妹煮饭吃。 　　虽然自己煮出来的东西常常被那丫头嫌弃， 但有些事情，一但成了习惯，还真就很难改变过来。 　　况且小县城的外边，也确实没啥好吃的。 　　墙上的老旧挂钟滴滴答答的走着，好久没有更换电池了，时断时续，时间早就已经不准了。 　　码完一章。 　　他伸了伸懒腰，这半躺着的姿势压得人小腿不住的发麻，他将手提电脑放下，正想躺下小小眯上一会儿。 　　“嘭嘭嘭”，这边，房子门瞬间就响了起来。 　　起初他还以为是陆温娴那丫头，后来仔细想想应该不是，这丫头进自己房间，什么时候会敲过门？ 　　他懒洋洋的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刚一拧开，就见苏小环俏生生的立在那儿，巧笑嫣然。 　　“嗨。” 　　陆安宁往后稍稍退了一步，微微有些讶然。 　　“怎么是你？” 　　“我怎么了？”她压根没有客气，半个身子就这样挤进房间里，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响，却是笑道：“你倒挺爱干净的。”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电脑桌，半开着的衣柜，一切的一切，却都整整齐齐，摆放得当。 　　“也还好吧。” 　　房间本就是很私人的地方，冷不丁的钻进来一个女孩子，陆安宁在怎么心大，也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苏小环东瞅瞅西看看，站在衣柜前边停了下来。 　　“那天买给你的裙子呢，蓝色那件。” 　　“收起来了。” 　　“怎么不穿。” 　　“我为什么要穿。” 　　“你不是女装癖吗？”她眨眼，声音缓慢而又好听。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瞎说。” 　　她咯咯笑道。 　　“不是啊，可是明明就很适合嘛。” 　　嘛，对于这个，陆安宁倒是并不否认。 　　她说着，又随便转了转，房间不大，东西自然也不多，最后她停在了床铺边上，很不客气的就坐了下来。 　　房间是私人的地方，床铺更加，床嘛，本来就是一张供人酣睡的木板而已，可偏偏在男女之间，床铺这样的东西，莫名就多了一丝旖旎和暧昧的情绪在那里面。 　　“你干嘛。”他小声说道，面颊微烫。 　　“怎么了？”苏小环拍了拍床板，“坐一下啊。” 　　她说着，顺手翻过刚刚丢在床铺上的手提电脑，没等陆安宁出言阻止，就点了开来。 　　“……” 　　她不禁笑了笑，竟是把鞋子脱了下来，就这样坐到了床铺上。 　　苏小环穿的是裙子，没有穿丝袜，一双秀腿就这样微微卷曲着，露出精美秀的小脚趾。 　　“你还会写小说啊。” 　　对外陆安宁一直很羞于以作家自称，本来的，就一破写手，写着廉价的文字，赚取微博的收入，这样的情况还跑出去大大咧咧的宣扬？丢不丢人呐。 　　他伸手就想抢，却被苏小环一下让开。 　　“写都写了，还怕给别人看啊……” 　　“从我床铺上下来！”陆安宁瞪眼，无可奈何。 　　“那你让我坐哪儿？”苏小环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有一丝丝娇憨的味道。 　　陆安宁从这一句话里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却是皱起了眉头。 　　“你喝酒了？” 　　“肯定要喝一些啊！”她理所当然，就这样半倚在墙壁上。 　　“哎，陆安宁。” 　　“嗯？” 　　“宇哲学长不是故意的，下午时的那些话，不要放在心上。” 　　陆安宁怔了怔，随后才恍然想起她说的是那位长发摄影师。 　　他挠了挠鼻尖，随后摇了摇头。 　　“没事……习惯了。” 　　苏小环眨了眨眼睛，却是弓起了身子，上半身前倾，五官精致的容颜上边，似乎还带有酒精蔓延开的轻微红晕。 　　“……生气啦？”她笑着问。 　　“没有。” 　　“明明就有嘛。”苏小环嘟了嘟嘴，语气听起来很像是在撒娇。 　　“没生气。” 　　“真没有？” 　　“真没有。” 　　她盯着陆安宁看了半响，这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陆安宁愣了愣，这笑容的明艳，让他一时间有些晃了晃神。 　　“没生气就好。” 　　她从床铺上坐起，动作轻快的穿起了鞋子，直到穿好，她才站起身，走到房门外。 　　陆安宁叫住了她。 　　“哎。” 　　女孩站在门边，微微侧了侧头。 　　“怎么了？” 　　“我戒烟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戒戒酒？”陆安宁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微涩：“我讨厌酒的味道。” 　　苏小环站在门边，定定站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展颜一笑。 　　“好。” 　　“我也戒酒……” 　　“唔……戒到拍完《凝眸》之后，可以吗？” 　　很公平的交易嘛。 　　他点了点头，却是一笑。 　　房间门被再一次的关上，狭窄封闭的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只属于苏小环身上特有的温香。 　　陆安宁轻轻游到了床铺上，想着刚刚还坐在这儿的那个女孩，心底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异样情感。 　　“还有一章更新要码。”他挠了挠鼻尖，小声嘀咕。 　　…… 　　许是在南怀市里呆了太久，陆安宁竟是有些不太适应靖南里的节奏。 　　这里的早晨很安静，没有任何声响，厚重的窗帘一但拉上，似乎能将外界的一切，全都隔离开来那般。 　　不少从镇上出去的孩子，最终都不会选择回到这个宁静的山村里。这里是安静，是宁祥，是和平，是与世无争。但它终归没有大城市应该有的城市轮廓，落后，封闭，暮气沉沉，且安于现状，带着一种腐朽将至的落寞感，恍若一张上了年纪的泛黄旧照，安宁，却毫无朝气。 　　陆安宁揉着朦胧的睡眼，在卫生间里撞上了正在刷牙的苏小环。 　　他怔然了半响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半吊子房东，在昨天下午，收下了五名同样是半吊子的房客。 　　“早。”苏小环咬着满嘴的牙膏泡泡，嬉皮笑脸的打着招呼。 　　“…早。”陆安宁回应，下意识的就想走出卫生间，却被她一把拉住。 　　“你用，我洗好了。” 　　陆安宁呆呆的应了一声，就见苏小环拿着个漱口杯，慢悠悠的走回了房间里。 第20章 化妆。 　　剧本的载体和小说之间差距真的非常大。 　　小说会用很多很大量的文辞修饰，妆点内容。 　　但剧本往往就特别简单。 　　例如这个《凝眸》的第一幕。 　　翻开剧本的第一页，很简单的一个镜头描写。 　　1、校园里。 　　空无一人。 　　一个穿着深蓝色格子裙的女孩在前方走着。 　　另外一个穿着素色T恤，牛仔裤的女孩在后边跟着。 　　后方的女孩一直在说话，可是听不清楚声音。 　　碎镜。 　　女孩睁大眼睛，泪水挡住视线。 　　记忆中的那副画，定格成为一张照片。 　　此为第一镜。 　　剧本里并没有把两个女孩的名字都明确的标识出来。 　　只写了一个叫凝，一个叫曦。 　　而设定方面呢，就有些概念化了。 　　曦的家庭条件很好，父亲是位商人，常年不在家，具体细节没有明确的说明，只是隐晦提了曦的家里，并不缺钱。 　　凝的话，父母离异，跟着母亲过，后父的性格乖长，以至于养成了凝内向孤僻的性格。 　　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是十二岁，初中，一年级。 　　之后，才有了后续的故事。 　　———— 　　剧组将陆安宁家中的一家偏厅整理出来，作为化妆间来使用。 　　正前方摆放着一面大镜子，是从陆小妹的房间里搬来的，镜子上边有几条细细的裂缝，但擦得干干净净。 　　而此时此刻，陆安宁正坐在房间里，任由着剧组里边，仅有的两名女孩儿，在他脸上摆弄着。 　　“粉底要上吗？” 　　“上一些吧。” 　　“要A1色？” 　　“不，那个太白，他的皮肤本身就很白了，再上那个色的话，太僵尸了啦。” 　　“唇彩呢？” 　　“淡粉……感觉怪怪的，换那个试试……” 　　陆安宁打了个大大哈欠。 　　昨天的更新写得太慢，以至于整个晚上的睡觉质量都有些不太好。 　　旁边两个女生还在为眼线选择那一个牌子的问题而争论不休。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遭罪。 　　完全不能理解嘛？扑粉，描眉，涂上润润的唇……简直了，就是一个妆，至于这么麻烦吗？ 　　但是看着苏小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他终归有些心疼，就在她拎着半小瓶黑黑的东西走过来的时候，陆安宁终于忍不住问。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苏小环眨了眨好看的双眸，不由笑道：“一会儿就好了，最后一点，就差这个眼线。” 　　陆安宁撇了撇嘴，女人的世界，完全搞不明白！ 　　眼线液，小小一瓶的东西，拧开盖子，闻起来有种像似墨水一般的味道。 　　只见那人好看的精致的面容，在视线中愈发清晰，混合着董衣草香淡淡的飘进鼻腔，不知道是沐浴露的味道，还是她身上的味道。 　　“闭上眼睛。”苏小环摆弄着眼线笔，微微笑了笑。 　　陆安宁怔了半响，然后很听话的闭上眼眸。 　　柔软的化妆笔尖，在脸上轻触，他痒得眼皮微颤，下意识的想把眼睛睁开。 　　“别动！”苏小环轻声说道，幽幽的的声音，似娇似嗔。 　　陆安宁忍了半响，终于忍不住轻声道。 　　“痒…” 　　“一会儿就好，坚持，加油！” 　　像是过了很久，又似乎才堪堪过了数秒钟。 　　“完成了。”耳朵边上，苏小环温柔的声音，似乎将陆安宁给缓缓唤醒。 　　他茫然无措的睁开眼睛。 　　身旁，是张东燕，外号 是燕子的女孩将手中的化妆道具收进化妆包中，似有些嫉妒，有些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镜子，这才将目光收回。 　　“我总算明白，小环为什么会选中你了。” 　　这个时候。 　　陆安宁才才意识到，镜子中出现的这个孑然的女孩，就是自己。 　　不可思议的感觉。 　　他不是第一次女装，可是仅仅是点缀了这一丝淡淡的妆容，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致。 　　他眼皮微动了一下，镜子中那个清美无双的少女，也动了动。 　　这样的女孩，这样的风景……这茫然而无知的神情，这无助且无辜的姿态，令人心疼。 　　他花了大概有数分钟的时间，才接受了镜子的少女就是自己的这个事实。 　　姣好的五官，明媚的双眸，洁白胜雪的肌肤，太过无瑕的面容，甚至给人一种混血儿的精致感。 　　像个洋娃娃。 　　他咬了咬下唇，这一瞬间，他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再轻轻的抬起头时，镜子中的女孩，也同样扬起眉间，望向自己。 　　心思微澜。 　　少女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落落大方。 　　这真是自己？ 　　他心底甚至涌现出一丝荒谬的感觉，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急促了起来。 　　这是一个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相同的自己。 　　那种由内而外渗透出来的气质，清美，干净，不可思议。 　　“想什么呢？”苏小环的声音，从耳朵边上传了过来。 　　陆安宁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回过神来。 　　“没什么……” 　　明明平时，又或者是漫展上，早就已经习惯了女装才是，但在这个时候，又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之中，似乎产生了一种别样的羞涩和紧张。 　　苏小环轻轻捏了捏他的头发。 　　“如果头发再长一些，就可以不用假发了。” 　　陆安宁歪了歪脑袋，略带一丝疑惑的看着她。 　　“用拼接式的假发吧。”苏小环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里翻出一片发片。 　　她动作轻慢的将陆安宁的长发撩起，然后在脖颈处的地方，用夹子轻轻一扣，等待发片散开来的时候，黑色的发丝和原本的头发融成了一体，感觉，很微妙。 　　陆安宁习惯性的用右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镜子中的女孩也做出了同样的，极富女人味的小动作。 　　他深深吸了口气。 　　苏小环附着在他的耳朵边上，低声轻喃。 　　“哎。” 　　“嗯？” 　　“我就说嘛，你很漂亮的。”她咬了咬下唇，语气认真。 　　是啊，很漂亮。 　　只可惜这是一个没有有女装癖的世界。 　　如果放在未来后世，那个女装大佬遍地的世代中。 　　或许会因为穿起女装来太像是女孩了，反而会让人觉得不太真实吧？ 　　嗯…这真是一个矛盾异常的驳论。 第21章 两个女孩的爱情。 　　校园，操场。 　　“陆安宁。” 　　“嗯？” 　　“要不咱们给凝取个名字吧。” 　　“哈？” 　　他斜了斜脑袋，注视着苏小环。 　　苏小环也在看着他，嘴唇轻抿，好看弧度的往下斜了斜，这样的表情，在午后空无一人的操场中，泛着动人心魄的俏丽。 　　“取什么名字？” 　　“凝的名字啊。” 　　她说着，伸手指了指剧本。 　　“剧本，凝子的名字，只有一个字。” 　　“曦也不就一个字吗？” 　　“对啊，所以我们给她们取个名字吧。” 　　“要不就叫陆安凝吧？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 　　陆安宁偏了偏头，做了个微微有些糗的神情。 　　“小时候就经常被人说，这个名字很女孩。” 　　“挺好啊！名字像女孩，人也像！” 　　她笑得很淡，一边笑一边整理着自己稍微被打乱的头发。 　　陆安宁应付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却是略微有些走神。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来由的觉得心里堵得慌。 　　在这之前，其实他已经很仔细的翻阅过无数次关于《凝眸》的剧本，对于凝这个角色，他也已经研究过无数次。 　　凝的自私，迷惘，冷漠，对于情感的不坚决，甚至于说是逃避，一切的一切，正是造成两人之间悲剧的最关键因素。 　　她其实也是喜欢曦的，看到曦和别的女生亲昵，她会吃醋，会生气，会不开心。 　　但她却一直不敢面对，自己与曦的感情。 　　所以当她上了大学之后，当那个名为昂的帅气男生出现在她的面前，热烈的追求她时。她明明不喜欢昂，但依旧很木纳的接受了对方的感情。 　　这样对待感情，可以说得上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大概沉默了有数十秒钟的样子，苏小环才缓缓开口。 　　“总觉得你很不喜欢凝。” 　　“是啊……不太喜欢。”陆安宁没有反驳。 　　“为什么不喜欢？”她追问。 　　“总觉得……是懦弱吧？”陆安宁想了想，回答。 　　这样的废材性格在日漫之中格外常见，甚至几乎可以说是标配，也一点都不为过。 　　苏小环咬了咬手指，忽道。 　　“可是女孩子就是这个样子啊。” 　　“对感情懦弱，优柔寡断，害怕世俗，害怕外界的压力，害怕外人的目光，害怕一切一切的风言风语。” 　　“凝更像是一个真实的女生，她普普通通的活着，普普通通的上学，念书，再之后，又小心奕奕的喜欢上别人，又不敢表白，将情感埋藏在心中……比起她，曦更像是一个符号，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凝，莫名其妙的勇敢，莫名其妙的……不顾一切。” 　　“一点都不真实嘛。” 　　她说出这段话的时候，语气有些落寞。 　　陆安宁只觉得心底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揪了一下。 　　她偏了偏头，很快又笑了出来。 　　“怎么了？” 　　陆安宁深深吸了口气。 　　“也许很莫名其妙，也许很不真实，可有的时候，喜欢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一件事……就像是你，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许也会遇上一个不顾一切喜欢上你的人，到那个时候，你还觉得这样的不顾一切，是不真实的么？” 　　他说到这儿，忽然就顿住了。 　　苏小环的身体蜷了蜷，美眸轻轻外边上一扫，旋即，咯咯笑道，没在说话。 　　而关于角色讨论的话题，也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凝眸》本质上就是个矫情的文艺片，镜头语言散乱，主题不太明确，在故事里边，错综复杂的埋藏着很多很多的关系。但归根结底，这个故事，本身讲的，就是一种感情。 　　一种比喜欢更深层次一些的感情。 　　友达以上，恋人以满。 　　两个女孩之间，到底有没有那最单纯也是最透明的爱情？ 　　嘛？谁知道呢？ 　　————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 　　马上就要开拍第一场戏了，周东平点燃了一只烟，看着空无一人的宽敞校园，不由得隐隐有些紧张。 　　来之前，他们剧组就以西南省艺院的名义，联系过靖南县团委，以及这边的学生社团联合会。 　　对于拍电影一事，县里边的团委和学生社团联合会格外的配合，也正因为这样，他们一行人才可以顺利的租借到整个学校的场地，以作为拍摄使用。 　　租借的学校，是靖南县的初级中学，地方不算偏僻，就在距离电力大院的不远的主干道上。 　　正值暑假，偌大的校园里边空无一人，高高耸立的教学楼，升旗台下的小平地，篮球场和兵乓球台混在一起，后方的操场，则是块大草地，平整之后开拓出来，中间划了线，前后立了个球门，就是足球场了。而外圈用黑色的煤土渣铺成圆圆的一圈，就是所谓的跑道了。 　　虽然是个初中，但该有的一切，一应俱全。 　　剧组一行十来个人，外带县团委里的一些主动过来打义工的工作人员，热热闹闹的聚成了一圈，嬉笑着在讨论着些什么。 　　周东平抽了两口烟，又将烟头掐灭，丢在了地上。 　　毕竟是第一部作品，他们一行人，也不过是即将从艺校中毕业出来的学生，新手导演，新手摄影，新手演员……一切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就像是在面对一个崭新的世界，所有的所有，都在等待着他们去探寻。 　　没有人的校园似乎跟往日里的学校不太一样，空旷，寂寥，形单影只的人儿，走在跑道上边，往往会给人一种很特别遥远的意境。 　　而在操场边上的不远处。 　　专职摄影，黄宇哲正在调试着手中的摄影机械，本应该是格外熟悉的器材，但不知道为什么，手指，竟是颤抖得有些厉害。 　　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或许和周东平差不多。 　　拍电影啊…… 　　这样遥远的东西，本来应该仅仅是印刻在课本上的一些朦朦胧胧的内容，可直到今天，这一切，变成了现实。 　　握着摄影机的手出汗出得厉害。 　　他下意识的抽出一张纸巾，轻轻在手掌上边捏了捏，再次接过镜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镜头，正对着场地中央，那两位女主角的身上。 　　苏小环巧笑嫣然。 　　而另外那个……却是安静而又腼腆。 　　本来就已经够漂亮的男生，今天，更是换上了一件干净清新的格子衫连衣裙，拼接出来的半长秀发，精致的妆容，含笑的眉眼，比之先前的男装打扮，却添了几分妩媚清美的味道。 　　他确实挺讨厌那个男生的。 　　黄宇哲拧了拧镜头，最后，将镜头的焦距，定在了那个男生的身上。 　　盯着取景器里的画面，看了半响，他才缓缓出声。 　　“明明是个男的……长这么可爱干什么。” 第22章 电影。 　　拍电影，又或者说是拍戏。 　　这是一件格外讲究天赋的事情。 　　国内娱乐圈有多少个艺人终其一生拍了一辈子戏终归却只是个面瘫，又有多少个艺人才堪堪出道就已经光芒万丈在镜头下肆意挥洒着自己的天赋？ 　　表演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 　　因为表演，往往就意味着暴露在镜头下。 　　而在摄影机所拍摄的领域内，每个人潜意识中的某种基因自然而然的就会诱发出来，在怎么无视镜头，在怎么演技高超，只要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的所作所为会被镜头所记录。 　　那么在真实的人，也会变得虚幻起来。 　　镜头下的你，是你，而又不是你。 　　而电影，就是这虚幻中唯一的真实。 　　…… 　　蓝拾锋坐在一旁的操场上，仰头看了看空中的太阳。 　　午后的阳光正好，映射在空旷无人的操场胁迫上，不时会有阵风刮掉几片叶子，打着旋落下，妆点着淡色的校园，平添一丝萧索。 　　山城就是山城，不远处就是山脉，淡蓝色的天空显得很透彻很明亮，从群山间射来的日晖，温黄的颜色笼罩着了大半阙青草绿地。 　　几个靖南县团委的，二十来岁的工作人员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蓝拾锋的性格大大咧咧，刚认识就和这几个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其中一名团委的的工作人员递了支香烟过来，还挺殷勤的帮他给点了上。 　　“你们大城市的女孩就是好看。”他笑了笑，对着远方的两个身影，又比了个大拇指。 　　团委是个很特别的地方，青年团委员会是各级团组织的领导机关，县城里的团委大抵是锻炼人的岗位，因为团委大多是跟年轻人打交道，所以团委的领导相对来说年轻化，再者，就是共青团本就是一个“没事找事”做的岗位，没有所谓指标和绩效，想要干得出彩，往往就是要从这类型的，所谓的精神文明文化建设，来下足功夫。 　　蓝拾锋没有说话，就是笑着点了点头。 　　那位团委委员拍了拍手，却是咧嘴笑道。 　　“两个女孩，你觉得谁更漂亮一些？” 　　身后跟着的几个男的纷纷起哄。 　　“蓝裙子那个。” 　　“我也觉得蓝裙子那个。” 　　“穿牛仔裤的女孩也很漂亮，但感觉还是蓝裙子那个更漂亮一些。” 　　得出来的结果，竟莫名的有些一致。 　　蓝拾锋古怪的扯了扯嘴角。 　　漂亮是够漂亮的，但偏偏……却是个男的。 　　虽然自己今天没有戏份，但在整个《凝眸》的故事中，他和那个……那个应该是叫做陆安宁的男生，要在镜头底下，扮演着身为情侣的角色 　　蓝拾锋涌现出一丝格外古怪的感觉。 　　厌恶？恶心？本应该是这样的情绪才对，可偏偏，看着那家伙一身女装扮相，略带一丝楚楚可怜的娇羞姿态。 　　心底本来就不多的那点点恶心，却也早就不翼而飞了。 　　“只是为了拍电影而已……我可不喜欢男人。” 　　他自言自语，小声嘀咕。 　　不过像是这样低劣的理由，大抵也就只能欺骗一下自己罢了。 　　………… 　　今天的镜头不长，但很多，且乱。 　　按照周东平的说法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初中生活只是一笔带过，所以在拍摄的时候，会采用碎镜的拍摄手法。 　　碎镜，意思就是用零零碎碎的镜头拼凑在一起，然后采用走马灯，黑白默片的方式，将所有的碎片一一剪辑，切过。 　　这一部分大概只有数十秒到一分钟的时间。 　　可偏偏就是样剪短的，数十秒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故事中的凝和曦，就已经走过了她们初中生涯的全部。 　　黄宇哲抗着那台看似笨重的摄影机，跟在身旁，到处跑着，有时拍正面，有拍背面，有的时候为了一个镜头效果，他可以将自己的整个身子啪在黑黑的煤土渣上，半天不动弹一下。 　　这样的拍摄方式很消耗体力，陆安宁在一旁看，有的时候他实在抗不动了，就将摄影机放在架子上，休息一会儿，但没多久，就又很快的抬回自己肩头。 　　记得这其中有个曦的特写镜头。 　　周东平不让他使用架子，黄宇哲就这样，用双手，将沉重的摄影机举到苏小环的面前，还不允许晃荡。 　　这得要有多大的毅力？ 　　陆安宁就站在一旁不远，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这个黄宇哲并不喜欢自己，甚至在面对自己这个一点都不阳刚，阴柔柔美，比女孩还女孩的，所谓的“伪娘”时。还带有一种来自于社会，来自于舆论，来自于直男的习惯性厌恶。 　　可是偏偏，他在工作的时候，却似乎全然摈弃了这种厌恶。 　　陆安宁从他的身上，看到一种最单纯的，也是最真诚的一种执着。 　　对自己本职工作的一种热爱。 　　一时间，陆安宁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羡慕，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在毕业之后能够继续从事着，和自己爱好相关的工作？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陆安宁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职业玩家，当他苦口婆心，好声好气的与老陆详谈这个事情的时候。 　　老陆二话不说就直接把家里那台放在二楼的电脑给砸了。 　　“以后你要是再敢在半夜三更偷偷爬起来上网，还把玩游戏叫做训练的话，老子连你也砸了！！” 　　神怜世人，愿你被这世界温柔以待。 　　最终陆安宁也没有成为职业玩家。 　　在那条漫长而又狭窄人生道路上，陆安宁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夭折过多少个梦想。 　　所以，对于勇敢坚持着自己梦想的人，他格外的敬佩。 　　拍电影，真的有这么有趣吗？ 　　微微走了走神，就听到一旁的周东平扯着嗓子喊： 　　“陆安宁，你在干什么？” 　　他慌慌张张的道了声歉。 　　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看到苏小环笑容满面的，对他伸了伸手。 　　白皙纤细漂亮的指尖，在午后的阳光下，似乎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怎么了？”他抬了抬头，表情有些迷茫。 　　苏小环依旧那副淡淡的笑容。 　　“牵手啊。” 　　“哈？”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哈你个头啊！”苏小环瞪了他一眼，略带一丝蛮横的，握住了他的手。 　　手微凉，柔若无骨。 　　皮肤之间的接触，让陆安宁原本有些茫然的脑袋，终于稍稍清醒了些许。 　　他微微缩了缩，却没有将手抽出。 　　格外破坏气氛的周东平，拿着个纸筒，站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讲着戏。 　　惹人烦躁！ 　　“这个镜头，就是曦拉着凝，在这个斜坡上，一直一直的往前走，就对了。” 　　曦拉着凝的手，在这个斜坡上，一直往前走。 　　很浅薄，也很简单的一个镜头，用文字陈述出来，稀松平常，波澜不惊，似乎是件生活中，到处都可以见到的事情。 　　可是只要是男生，谁没有幻想勾勒过，下课时分，与心仪的女生手牵手，在落日洒下的午后操场，一起散步，一起闲聊着前两天一同看过的电视剧，直到夕阳渐落。再之后，在老师催促下，不情不愿离开校园，送她回家，因为害怕她的父母杀人的目光，所以远远的站在街道旁老树下，躲着看着，那个女生小心奕奕的打开房门，大声喊上那么一句，我回来了。 　　当然，回到家中的女孩，还不忘从二楼的阳台处，露出一个偷偷摸摸的，俏皮的微笑。 　　那应该是少年时代中，最浪漫的一件事情了吧？ 　　等了大概有几分钟的样子，直到太阳西斜，周东平才喊了一声。 　　“Action！” 　　…… 　　苏小环走在前面。 　　紧身的牛仔裤，白色的T恤。 　　在长长的坡道上，安逸的阳光洒落于地，夕阳的微风微微吹拂。 　　苏小环的手从前方伸了过来，陆安宁则跟在她的身后，指尖轻柔的，握在她那粉嫩的掌心之间。 　　先前的几个镜头，几乎都是短镜。 　　那年成列分布着的教室、空旷的操场、简单又粗糙的铁围栏、甚至于两个班级间墙上的漏洞…… 　　全都是短镜，且一次过。 　　唯独只有这个镜头，显得格外的漫长。 　　“还要走多久。”陆安宁不敢大声说话，目光，只能停留在她的肩膀上边。 　　“不知道啊！导演没让停！”苏小环理所当然的回答。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安宁终于出言叫住了她。 　　“哎。” 　　“嗯？”苏小环没有回头，依旧站在前方走着。 　　“为什么是我。”陆安宁微微扬着头，却只能看到她没转过头来时的背影。 　　“什么。” 　　“周东平都跟我说了，凝这个角色，是你选的我。”陆安宁把声音放得极低，说完这句话，他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是我。” 　　苏小环忽然就笑了。 　　虽然依旧背对着他，可是陆安宁就是能感觉得到，她在笑。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镜头，背景是空无一人的操场，干净透彻的天空，随着黄昏锈迹斑驳，渐渐染成了绯色的夕阳。 　　陆安宁和苏小环手牵着手走着，自始自终，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直到夕阳完全落下。 　　周东平才站在操场边上，大声喊道了一声。 　　“好！过！” 第23章 反正明天。 　　第一天的拍摄，格外的顺利，一堆新手，菜鸟，无论是演员，导演，场景，摄影，还是调度，全都是初出茅庐的初学者。 　　可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略微有些老旧，空无一人的初中，在镜头下边展现出一种苍茫寂寥的美感，跑道，午后的操场，两个身影单薄，看不清楚面容的女孩，构成了《凝眸》这部电影最初的镜头。 　　周东平很庆幸自己将这个故事的背景放到了这破旧的小镇之中。 　　这个小镇不大，跟繁华这样的词语扯不上半分的关系，但这里的街道很有画面感，又细又长的蜿蜒小巷，两边遮挡了阳光，阳光投在老墙斑驳的青苔上，错落难明，隔绝了大城市里的高楼广厦，却又没有乡村那些古朴落后的味道，宁静幽远，这般情境，却恰恰似那柳暗花明又一镇，风景这边独好。 　　这一天下来，一行人都显得格外的亢奋。 　　周东平本想又在外边的饭店订上一桌，吃餐好的，就当是小小庆祝一下。 　　却被陆安宁劝住了。 　　他笑着说。 　　“在家里做吧，方便，又能节约一些钱。” 　　小县城的地界不大，好吃的餐馆不多，虽然却有几家因为政府门面工程强行建起来的所谓的大酒店，不过镇上人很少会去，最多不过是红白喜事的时候，才会到那儿去开开荤。而其它大多时候，镇上人的宴请，往往都是在家里。 　　一堆人忙忙碌碌，很快，一桌子饭菜摆满了圆桌。 　　菜肴倒也简单，都是些家常菜，青椒炒肉片，土鸡炖汤，外带一些白菜豆腐之类的，家里的饭菜自然比不了大饭店，但胜在原料自然清新，没有地沟油没有添加剂，夹着淡淡的清甜，让人食欲大开。 　　几个男生兴致极高，饭没吃两口就跑到院外的小卖部里抗了几箱啤酒进来，也不管在座女生，自顾自的就满上了杯，热热闹闹的喝了起来。 　　陆安宁不太喜欢喝酒，但他挺喜欢这样热闹的气氛的。 　　自从老陆进去后，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陆小妹老老实实的端着碗，就着豆腐白菜，一言不发，吭哧吭哧的吃着饭。陆安宁偶尔给她夹上两筷子的肉片，这丫头却一一将肥肉的部分捡出，丢到了桌面上，还很不开心的瞪了她哥一眼，没有说话，但长眼睛的都能明白，这家伙在闹脾气呢。 　　也不怪她。 　　毕竟就拍电影，让那几个人住进家里这个事情，陆安宁确实有些自作主张了。 　　刚想好好哄哄。 　　就见到周东平举了一杯啤酒，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怎么说呢，我们呢，都是一第一次，第一次导演，第一次摄影，第一当演员，第一次……拍电影。” 　　他说着，头一扬，将一大杯的啤酒，生生灌到肚子里去。 　　这可不是酒吧里的那种一口杯，杯子特大，杯面又深，一灌250毫升的啤酒，最多能盛满一杯半。 　　他喝得急，很快又呛了出声，一旁几个男生笑闹了一句，他才稍稍平缓了下来。 　　“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总而言之，就是，谢谢各位的支持！” 　　他说着，对着众人，重重鞠了个躬。 　　气氛稍稍安静了一下，很快又再次哗然起来。 　　老实说，这么几天的接触，陆安宁对他们这一行人的感观改变了不少，一开始，只觉得他们是一群一时兴起，三分钟热度的公子哥少爷，有些偏见。可经过了这么几天，他才意识到这样的偏见是多么的可笑。 　　他们年轻，他们敢作敢为，他们热爱他们所追求的一切，他们执着，敢做敢为。 　　而这些东西，他其实并不理解，但又莫名被他们身上的倔强给感染到了，隐隐约约的，竟然也有些感同身受的沸腾。 　　还是那句话。 　　拍电影，真的有那么有趣吗？ 　　几个人闹哄哄的举了杯，又坐了下来。 　　蓝拾锋一边吃菜，一边口齿不清的喊着。 　　“这菜谁煮的，东燕吗？哎，燕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看不出来啊！” 　　张东燕笑骂了几句，最终却没有把功劳揽下。 　　“我就是在厨房把了把手，菜是陆安宁做的，跟我没关系。” 　　这么一说，有几个男生的目光就已经不由自主的望了过来。 　　回到家之后，陆安宁早就已经把裙子换掉，假发摘下，妆容虽说没有来得及去洗，但这个时候，却也已经换上了男装。 　　但就算如此，看着依旧像是一个女扮男装的，清美少女。 　　感受众人望过来的目光，陆安宁无奈的摆了摆手，轻声笑道。 　　“就随便弄弄，将就着吃。”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 　　再说他们这一行人，早些时候对陆安宁的确实有些厌恶与排斥，但同样的，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一开始的反感，早就已经淡去了不少。现在想想，人家又帮忙张罗住宿，又是安排吃喝的，心理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蓝拾锋坐得稍远，举了举杯，远远示意一下，干了一口，笑着说道。 　　“房东，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喝酒，我呢，就干了，你随意啊！” 　　也许算是在为之前的不礼貌在道歉。 　　几个男生也一同举杯，其中，就有那位不怎么说话的长发摄影师，黄宇哲。 　　陆安宁笑着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捏着杯子，轻轻碰了碰桌面。 　　…… 　　接下来的气氛就融洽多了。 　　一众人吃吃喝喝，聊聊电影，聊聊学校中发生的事情，倒也格外的欢乐。 　　人这种东西嘛，一但心情好了，某些小癖好，自然而然的就有些控制不住。 　　所谓的饭后一支烟。 　　陆安宁将碗筷放下，下意识的就想摸向桌面上开着的半包香烟。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香烟的时候，他才恍然想起了什么。 　　结果，与此同时。 　　苏小环拧开了一灌啤酒，正往自己的杯子中，倒着。 　　两人的目光在这瞬间很微妙的对了上来。 　　“咳……”陆安宁的手微微缩了缩。 　　“唔。”苏小环倒酒的动作，也不由自主的怔了怔。 　　戒烟有的时候戒的不是烟瘾，借的只是习惯罢了。 　　陆安宁轻轻推了推，随后笑道。 　　“我没抽哦。” 　　苏小环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过了半响，却是很自然的，很理所当然的，将自己桌面上的酒杯倒满。 　　“反正明天没有吻戏。” 　　陆安宁先是一怔，随后很快，瞪大眼睛。 　　喂，这是犯规吧！ 　　这算什么啊！好狡猾啊！ 　　“干嘛啦。”苏小环很干脆的干了一杯啤酒，放下酒杯的时候，脸上一瞬间，就已经蔓延上了微微的红晕 　　“你……你你你……你骗人啊……”陆安宁瞪着眼睛，竟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嘿嘿笑着，语气中多了一丝酒气，以及娇憨的味道。 　　“好啦好啦，喝完今晚，就戒到拍吻戏为止。”她嘟囔着，像是哄小孩般，又说。 　　鬼才信你啊！ 　　陆安宁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他能说些什么咯？发脾气咯？生气，说她耍赖？还是学她那样？不顾约定继续抽上一只烟？哎哎哎，可是这个样子不是很像在赌气的小孩子嘛？好蠢啊！ 　　苏小环抿着嘴，轻声笑起来，略带酒意的面容容光焕发，一张小脸蛋红扑扑，笑得格外的得意。 　　又干了一杯啤酒，苏小环这才小心奕奕的凑了过来。 　　“生气啦？” 　　陆安宁哭笑不得。 　　他发誓他这个时候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想搭理她。 　　他是真有那么一点点小生气，可是感觉因为这样生气是不是又有些太小家子气了。 　　就在这胡思乱想间，却听到身旁的苏小环，笑眯眯的拍了拍他。 　　“把手给我。” 　　“嗯？”陆安宁一怔。 　　苏小环却已经将他的手，牵了过来。 　　“给你变个魔术。” 　　说是魔术，但却格外的拙劣，装神弄鬼了好一会儿，又很是直接的，就将口袋中的，一个纸盒，翻了出来，塞到他的手中。 　　“这是什么？” 　　等到看清楚手中的东西，陆安宁忍不住问道。 　　“圣罗兰，我花好大劲儿才买到的。”她眯了眯眼睛，轻轻笑道。 　　那是一个黑色包装，稳重端庄女士香烟，封面配有银色“YSL”标志，看上去精致典雅，与一旁摆放着是蓝色真龙，明显就是不一样的画风。 　　苏小环看到陆安宁愣着的样子，忍不住一笑，伸手拿过香烟，动作轻慢的将包装给拆除开来。 　　烟支很长，但却很细，比一般的男士香烟大约缩了一小圈，包装刚刚拆开，就可以嗅到一股很清新的薄荷香，味道很淡，但又格外的清晰。 　　“试试？这烟抽了不臭，不算是臭男人。” 　　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夹着那细长的香烟，递了过来，苏小环歪了歪脑袋，却是一抹精灵般的顽皮笑容。 　　一度，抽香烟的女孩是被认为是“坏女孩”的标志。 　　但不可否认的是，抽着烟的女孩，往往有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神秘，优雅和魅力。 　　坏女孩么？ 　　他咧了咧嘴，古怪的笑了笑，随后拿起火机，点燃香烟。 　　忽明忽暗的烟火中。 　　苏小环举了举杯，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感觉怎么样？”她问。 　　陆安宁深深吸了口。 　　细细长长的女式烟，口感清凉，烟熏味小，焦油量不大。 　　而且一点都不臭。 　　“还行吧。” 　　他说。 　　反正明天，没有吻戏，不是么？ 　　PS：今天加班用完了洪荒之力，下班都已经9点了，好不容易码完这一章，一看新书榜没位置了啦！ 　　明天上BOSS任性推，求月票月票月票！！ 第24章 2012年的书友群。 　　二楼，浴室。 　　陆安宁盯着镜子。 　　他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脸，感觉指尖微微有些油腻。 　　拧开水龙头，接了点水往头上一抹，颈后的发根贴在脖子上，额前的头发顺着发线，拢到两鬓，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看上去，就像是个短发的姑娘，清清爽爽，干干净净，格外的漂亮。 　　化妆品自然不可能用清水洗掉。 　　他眨了眨眼睛，那条顺着眉眼，蜿蜒到了眼角的细长眼线，让他的一双眼睛，显得极尽魅惑。 　　虽然不化妆的自己，也已经足够漂亮了，但陆安宁依旧想像不到，化妆前后的自己，简直就像是完全不相同的两人。 　　就这样呆了有几分钟的样子，他才回复些许神采来，拧紧水龙头，对着镜子拍了拍脸，刚想回到房间里找一找卸妆液，却在门外，就已经被苏小环给堵在了那儿。 　　她似乎喝了不少，眼睛半眯不眯，笑起来带着好看酒窝的小脸上，此时红晕弥漫。 　　“干嘛啦？”她倚在门边，面上的神色，似笑非笑。 　　“卸妆。” 　　陆安宁轻轻应了一声。 　　回到房间，好不容易把卸妆液给找这，走回浴室的时候，苏小环依旧站在门口，没有半分要让开的意思。 　　顶着这家伙的目光，陆安宁一板一眼的挤出卸妆液，揉开泡沫，仔仔细细的清洗着面上的每一个角落。 　　“刚刚蓝拾锋在楼下，跟你表白了呢。” 　　直到陆安宁将脸上的泡沫洗净，苏小环这才接过毛巾，递给了他。 　　“啊，是吗？” 　　陆安宁胡乱的抹了把脸，回过头去。 　　“嗯，他说，如果你是女的，他一定会……” 　　“一定会怎么样？”陆安宁打断她的话。 　　“哎，人家好歹要扮演凝的男朋友嘛，这么冷淡？”苏小环站在浴室边沿，红唇轻撅，尖尖的下颚倔强的抬了抬。 　　陆安宁将毛巾放回了架子上，却是头也不回。 　　“可是，凝喜欢的，不是曦么？” 　　俩个人聊的好像是剧本里的东西，可是听到后边，似乎又并不是剧本里的东西。 　　浴室外的过道有些狭窄，穿身而过的时候，总是不免有些接触。 　　陆安宁侧了侧身子，尽量让开她，看到她酒意微熏的模样，又忍不住劝道。 　　“少喝些酒，对身体不好。” 　　她呆呆的站在了原地，望着陆安宁的眼眸，多少有些呆滞。 　　陆安宁摇了摇头，没再理她，转身进了房间。 　　结果还没等房间门被反锁上，苏小环就已经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甩掉了鞋子，就这样躺在了陆安宁的床铺上。 　　“你干嘛啊。”陆安宁坐在电脑桌前，忍不住问道。 　　她将自己埋在了棉被底下，瓮声瓮气的回答。 　　“你别管我，我躺会儿。” 　　这般的随意，真是丝毫没将他当成是男生来看。 　　陆安宁无奈奈何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又呆了几分钟的样子，躺在床铺上的苏小环似乎真的就这样睡着了，陆安宁这才点开电脑，活动了下手指，准备稍稍码些字，应付着今天的更新。 　　现在已经是半夜十点多的时候，今天的更新还没有写，不过看现在这样的状况，估计是完成不了四千余字的两章内容了。 　　习惯性的点开QQ群，很是随性的在群里边水了两句话，看着群里冷冷清清的模样，陆安宁摩擦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从萧栎这个角色出现后，本来还有个一百余人的QQ粉丝群现在已经退得七七八八，还活跃的来来回回的不过是那几个人，况且聊的似乎也是和《斗破苍天》完全无关的内容。 　　“这么一本神书毁在我手里，啧啧。” 　　斗破可以说是集某点的文学大成，虽然算不上是梗最全的，但绝对是最大众最火热的，什么退婚家族废材崛起，戒指外挂BUG老爷爷……这些东西也许后世看起来会稍微显得有些俗套，但是放在斗破刚刚出世的那段时间里，绝对当之无愧的，引领潮流的一切。 　　不说别的，就说内本和他同期的《帝天战魂》。不过将斗破这边的节奏情节学去了皮毛，就已经初具神格，有了争一争本年度起源中文网的年度最佳新人的资格。 　　顺带一说，这年头木有某点，有的只是一个规模和它相差不大的起源中文。 　　《斗破苍天》，就是在这个网站上连载的VIP作品。 　　好歹勉强算是个作者，在自己所更新的小说书群里冒个泡，总算是有些人气的。 　　“作者大大好。” 　　“作者今天的更新呢。” 　　“作者加油加油！最近的情节很喜欢呢！” 　　大浪淘沙，不喜欢神展开的大抵全都退出群去了，剩下的，总归是些还在支持的小伙伴们。 　　只是这样的闲聊让陆安宁格外的不习惯。 　　后世陆安宁虽说并没有写网文，但总归混过不少书友的QQ群。 　　大约是在2017年的时候？ 　　记忆中，那个时候的QQ裙神马的，大抵都是这样的风格…… 　　“欢迎新人，请新人爆音爆照爆伪声~爆女装。” 　　“垃圾群主！我这里有三张月票，想要吗！赶紧女装！” 　　“狗群主不女装还好意思求票！！” 　　“一个萌主换女装娇~喘半小时的视频！这波不亏！＠群主。” 　　差不多就是这样。 　　以至于像现在这样的回复，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特别的恍惚，好像是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个大家刚刚学会上网的时代，见个面，总是这般的打着招呼。 　　“你好，你也在网上冲浪吗？你是GG还是MM呀？” 　　汗，尬得不行。 　　网络用语这种东西淘汰的速度太快了，仅仅是几个星期没有跟上，然后，似乎就在一瞬之间，满屏幕就已经多出了许许多多你根本不能理解的莫名词汇。 　　特寂寞。 　　胡思乱想间，简单的回了几句讯息，正想点掉QQ，却不曾想到，右下角，弹出一个私聊的聊天窗口。 　　那是QQ群里的一名书友，ID叫战魂凉月，时不时会有发言，常常在群里讨论一些小说的事情，以及业内的种种趣事，因为书友群里的有几次争论是他引起的，所以陆安宁对他的印象，还是颇为深刻的。 　　和往常一样。 　　战魂凉月先是发了句你好，打了个招呼，没等陆安宁回答，就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关于他对《斗破》后续情节的剧情以及发展的建议。 　　陆安宁嗯嗯啊啊的应付着，百般无赖的翻着白眼。 　　其实写东西这种事情吧，最讨厌就是别人的指指点点，这种情绪和正确与否无关，就是烦，特别特别的烦。 　　听他闲话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样子，陆安宁飞快的在对话框上输入。 　　“您好，你的建议非常恰当，我会细细考虑斟酌的，谢谢您一直以来的支持。” 　　打完，啪的一声，关掉了对话框体。 　　“虚伪。”他笑骂了一声。 　　就在这时，躺在床铺上的苏小环翻了个身子。 　　陆安宁走了过去，掀了掀棉被，却发现，棉被被她紧紧的裹住，像是个卷心菜般，卷着了一长条。 　　最好看的是她的睡颜，睡着的时候嘴角都带着没有散去的笑容，呆呆傻傻，俏皮可爱。 　　这女孩，安安静静睡着时的样子，比醒着的时候，可爱多了。 　　听着她静且均匀的呼吸声。 　　陆安宁伸了伸懒腰，又一次坐回到电脑椅子前边。 　　大约过了有数十分钟的样子，陆安宁才忍不住小声嘟囔。 　　“那可是我的床啊……” 　　———— 第25章 十六镜。 　　沙发很大很软，但终究不是个睡人的地方。 　　陆安宁迷迷糊糊的蜷在沙发上，浑身上下的骨头被膈应得生疼。 　　睡眠质量一差，人就容易多梦。 　　零零碎碎的，他梦见了好多好多乱七八糟而又莫名其妙的镜头，有前一世，陆小妹因为紧张而发挥失常，高考失利，最终并没有如愿考上理想中的大学的惨淡情景，有老陆从刚刚里边出来，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周姨大吵大闹的时光，有自己屡次求职又屡屡被拒之门外的场景，也有公司效益不好，即将要裁员时，总经理那张故作矫情悲伤，演技拙劣戏子十足的难过的脸。 　　然后他就在也睡不着了。 　　从沙发上爬起来的时候，外界依旧处于半朦胧亮的场面，他揉着微微有些发疼的脑袋，站起身来，走进浴室。 　　结果刚刚推门走入，就看卫生间里有一大摊没有冲洗干净的污浊物，浑浊的味道充斥着狭窄的卫生间，让本就是刚刚睡醒的陆安宁，有些反胃恶心的冲动。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多半是苏小环那家伙喝多了吐了。 　　他脑补了一下她弯腰干呕的场景，莫名的有些心疼。 　　简单清洗了一下卫生间，这才端了一盆热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那家伙依旧在睡着，只不过睡姿已经变了个模样，四平八稳的趴在床上，抱着枕头，胸前那对柔软白皙的小兔子，此时被压得扁扁的，看上去，有种格外工口的邪恶感。 　　他身身吸了口气，不由自主的有些扭捏。 　　重生之后，拜这副相貌所赐，与大部分女生相处，她们多半会将陆安宁当成是女孩看待，在学校里是这样的，有时候与陆小妹在一起也是这样的。 　　但他终究是个男生。 　　懵了懵，拍了拍脸颊，好不容易将满身滚烫充沛的热血给压抑下去。 　　好在那家伙没有吐在床铺上边，收拾起来倒也方便，先是拉过棉被给她盖上，又用湿毛巾沾了些热水，轻轻擦了擦她的嘴角。 　　做完这一切，陆安宁才端着水盆，离开房间。 　　时间还早，几名租客也都没睡醒。 　　索性正好还有些时间，他将手提电脑放到茶几上，打算趁这时候，码些字，就当补上昨天没有写完的那个二更。 　　结果一开QQ，就看到昨天晚上的战魂凉月在给他留言，哪怕陆安宁没有反应，他也洋洋洒洒的，说了好大一通。 　　通篇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 　　他觉得那样写会比较吊一些。 　　陆安宁懒懒散散的回一了句谢谢，便打开文档，敲起了键盘。 　　手提电脑的键盘很软，打起字来手感很差，但略微有些失眠的陆安宁，现在的状态却是很好，啪嗒啪嗒的拍着，很快就已经敲定了一千多个字。 　　网文写手的状态真的很难说，不好的时候，跟难产似的，端在电脑桌前坐半天，准备要出来了，莫名其妙却又忍了回去，特难受。而好的时候呢，又文思泉涌灵感如尿崩。 　　补完更新。 　　陆安宁伸了伸懒腰。 　　外边的天色已经逐渐亮起，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转到街上的早点铺子，买了一大袋的豆浆油条糯米团团，回到家的时候，一众租客这才懒懒散散的起来。 　　陆安宁招呼了一声，将早点放到了厨房里边，自个儿又跑上了二楼。 　　苏小环已经醒了，正坐床沿边上，捂着额头，脸色相当糟糕。 　　看到陆安宁走了进来，她咧了咧嘴，显然早就已经意识到了霸占别人床铺的事情。 　　“昨晚你睡哪儿？” 　　“外边，沙发。” 　　陆安宁将手提电脑放回电脑桌面，连上网络，这才将刚刚码的那一章节，上传到了作者后台。 　　“睡得好吗？”她笑了笑，明知故问。 　　“不好。”陆安宁翻了翻白眼，头也不回。 　　“那怎么不在这儿一起睡。”她逗他。 　　陆安宁侧过身子，挑了挑眉头。 　　“我的男的。” 　　“我知道呀！”她眨眼，面容淡定。 　　“……” 　　陆安宁噎了好一会儿，食指在两人身上来回转着，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吐槽。 　　“你们艺校的女生……都…这么的开放？” 　　苏小环坐在床沿边上，那对淡然的眸子却是一眨不眨。 　　“不啊，我只是对你开放而已。” 　　这么坦白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好吧，他承认，以他现在这样的一副花容月貌，太过无害了些，对于女生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杀伤力。 　　怔了半响，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下去吃东西吧，早餐我已经买好了。” 　　“嗯。”苏小环点了点头，就在陆安宁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忽地大惊小怪起来。 　　“哎，我内衣怎么换了？” 　　陆安宁微微一怔，刚想解释。 　　结果转过头去的瞬间，只见苏小环巧笑嫣然的坐在床铺上边，笑得格外的得意。 　　“…骗你的。” 　　好吧，这狼孩子。 　　陆安宁翻了翻白眼，反手，将门关上。 　　只留下苏小环依旧坐在陆安宁的床铺上。 　　过了许久，她才轻轻扯了扯小背心上的肩带。 　　“…哎哟，我好像又忘记穿内衣了。” 　　…… 　　…… 　　周东平他们几个一早就从酒店那边过来，这个时候，十几个人正挤在自家一楼的客厅里，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讨论着些什么。 　　陆安宁买的一大堆早餐这个时候已经消灭得差不多了，他在一片狼藉之中挑出两个的糯米团子，就着剩下的豆浆，慢悠悠的吃。 　　吃了些东西，昨晚睡不好的导致的偏头疼稍稍好了一些。 　　仔仔细细的吃完糯米，顺带舔了舔手指，侧过头去的时候，原本摆在桌面上的另外一团团子，已经被苏小环抓到了手中。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不过似乎没有洗脸，面容上还带着宿醉未醒的苍白与憔悴，看着，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 　　“留给我哒？”她笑着，双手捧着糯米团团，得意洋洋的炫耀。 　　确实是留给她的，但看到她这副模样，陆安宁没来由的就有些不爽。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 　　就看到周东平咬着根油条，急匆匆的走进厨房里间。 　　“今天怎么样？”他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苏小环咬着糯米，含糊不清的回答。 　　“还行。” 　　“那试一下十六镜？”周东平追问。 　　苏小环微微一怔，一双如水的双瞳，却是望向了一旁的陆安宁。 　　“十六镜是什么？”陆安宁有些奇怪。 　　“呃，没什么。”苏小环挠了挠头，语气微微有些涩然。 　　“就是，有个吻戏。” 第26章 非职业。 　　文艺电影是什么？ 　　其实这个概念很难去界定。 　　通常是属于画风优美，台词趣意，电影背后更有一层深意，让人思考问题，诸如情感中的关系，人生的去留走向。 　　等等等等。 　　在业内往往会将文艺电影和商业电影区分开来，因为类似这样探讨人生深度的故事，往往是比较压抑，比较沉闷的电影。像是这样的的电影，往往和大众，和商业等因素，不太沾边。 　　当然，也曾有过导演，异想天开，妄图将两种因素融合在一起，例如国内著名老炮儿导演，冯先生。 　　他的做法就是让一众观众在大过年的时候看《1942》。 　　呵呵。 　　周东平自然是比不了冯大导的。 　　他是个挺正常的孩子，平实，接地气，不会故弄玄虚的搞什么犀利晦涩故作深沉，只是安安静静，平平稳稳的，将自己所构想的故事给讲述清楚。 　　这就是所谓的，个人风格。 　　第十六镜所选的场景换在了靖南县的第一高中。 　　比起初中，高中的就学氛围自然要严谨得多了。哪怕现在正值暑假，高三的教学楼那边，依旧是琅琅书声。 　　补习，高考，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夏天。 　　也多亏了这些补习的高中生，《凝眸》在取景时，才方便了不少。 　　为什么？剧组穷啊，请不起群演嘛！毕竟是个穷酸的半调子剧组，经费有限，很多东西，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通过县团委沟通，校方那边原则上是同意了他们拍电影的想法，条件倒也简单，就是不能打扰到学生们的学习。 　　正好，周东平所想要的镜头不过是一群学生埋头苦头的场景，至于挑选三俩个学生上镜什么的？他并没有这个想法，专不专业先不讨论，就说一众学生的平均颜值，如果硬是要上镜的话，怕不是要被两个“女”主秒得连半点残渣都不胜。 　　虽然花瓶，小鲜肉神马的在业内备受鄙视，但不管怎么说，让人赏心悦目的容颜，确实也算得上是个混娱乐圈的资本。 　　…… 　　县高中，实验楼的多媒体大教室中。 　　每个学校似乎都会配备这么一间听起来似乎很厉害很炫酷的多媒体大教室，实际上所谓的多媒体，不过是在教室里边配备一张大大的投影布幕，然后用幻灯机播一些黑板没办法播放的幻灯片神马的，这些，就是多媒体。 　　来之前两个人已经上了好妆。 　　苏小环的曦，上了高中之后，她选择了将长发剪短，当然在苏小环的身上，自然而然是选择用假发代替。 　　这个时候的她，白衬衫，一头干净利索的短发，下面配条牛仔裤，没有化妆，却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潇洒，与帅气。 　　而陆安宁的凝，一如既往的长发飘飘，依旧的裙摆飞扬。 　　嗯，愈发愈受了。 　　这是陆安宁对自己今天这个妆容的评价。 　　周东平正坐在宽宽的布幕下边，像个老学究似的，声音清澈而又明亮，交代着一会儿要拍摄的场景的种种细节。 　　“陆安宁你要记得，你是个受……” 　　一旁的张东燕听着就忍不住笑。 　　“周导，什么受不受的，人家那叫做P，蕾丝边里没有攻受。” 　　“啊，是这样的吗？” 　　“是啊，T和P。” 　　“T是攻的那方么？” 　　“都说不是攻不攻的问题了，T是指蕾丝边里，扮演男生的那一方。”张东燕纠正。 　　因为没有太明确的上下级关系，所以剧组里的一行相处得极为融洽，张东燕又算得上是剧组里为数不多的女孩，一众男生都挺让着她的。 　　听到她这么说，周东平也不恼，他笑了笑，看着陆安宁继续说着。 　　“曦是率先意识到自己对凝的感情的，所以才两人之间最初情感萌芽的阶段里，她一直处于强势的阶段……” 　　说白了还是受嘛。 　　陆安宁腹诽。 　　这个镜头讲的是，两个人逃课，然后躲多媒体教室里，用巨大的投影布幕，偷偷摸摸的看着拷贝过来的电影。 　　电影是个很单纯的爱情故事，两人就这样看着，聊着，趁着窗外蔓延进来的温润阳光，意乱情迷的两人，就这样，接吻了。 　　是不是挺爱情的？ 　　周东平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陆安宁听得也是云里雾里。 　　他毕竟不是艺大的学生，对于所谓的表演，对于电影里边的精神内涵，表现手法什么的，确实也是一知半解的。他虽然喜欢看电影，喜欢看，和自己亲身在电影之中，那是完全不相同的两种概念。 　　剧组花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将场景布置好。 　　周东平似乎有些紧张，右手指尖无意识的搓着，他讲解完戏，又看了看眼苏小环，忍不住问道。 　　“能行吗？” 　　苏小环眨了眨眼，没有回答她。 　　…… 　　当苏小环拉过他的手时，陆安宁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今天的戏份和前两天那种黑白默片的拍摄方式有些不太一样。 　　感觉很奇怪。 　　走在多媒体教室的过道走廊中，他看不到镜头，可是又很明显的可以感觉到镜头在捕捉着他的一言一行。 　　很特别的感觉。 　　“怎么了？”站在他身旁的苏小环，歪着脑袋笑着问。 　　他意识到这就是故事中曦的第一句台词。 　　他张了张嘴，明明已经看过无数的剧本，但在这个时候，那一句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东平看到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 　　这就是非职业演员的最大的弊病，总会下意识的回避镜头，害怕镜头，一但有了心理负担之后，在镜头下的表演，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很多导演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所记录的东西就是最真实的世界，可惜这样的想法，就连在最质朴最直白的记录片中，也没有办法做到。 　　因为镜头下的你，永远不可能是最真实的你。 　　太生涩了。 　　周东平刚想喊停。 　　可是在接下来的一个镜头的时候，周东平却看到另外一副场景。 　　原先走在右手边的苏小环，却是忽然加快了脚步，一个身位交错，站到了陆安宁的身前。 第27章 喜欢上女孩的女孩。 　　苏小环拽过陆安宁，眉眼上边，满是古灵精怪的笑容。 　　“我给你看样东西。” 　　陆安宁微微一怔。 　　这是剧本里根本没有安排，也没有描述过的情节，他本来就紧张，被苏小环这么一闹，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周东平看着忘记喊停，直到黄宇哲走了过来的时候，才稍稍回过神来。 　　“要停吗？”黄宇哲问。 　　他摇了摇头。 　　“在等等。” 　　镜头很快跟着两人，进了多媒体教室的里间。 　　两人在一张长桌边，一前一后的坐下。 　　苏小环坐在前方，倾起身子，以一种格外特别而又古怪的姿态，慢慢的挨近陆安宁。 　　“什么东西？”陆安宁垂着眸子，似乎不敢与她的视线对上，眼神有些飘忽。 　　苏小环嘿嘿笑着，竟是伸出手， 轻轻摩挲陆安宁的脸蛋儿。 　　这种攻击性，这种略带邪气痞气的随性表演。 　　却是让一旁看着的周东平，忽然变得有些期待起来。 　　效果很棒。 　　他眯了眯眼睛，眼眸之中，有些炙热。 　　说白了，他也不过就是个新人，能教表演者的经验也同样不多，他能做的仅仅只是督促两人看一看当天要拍摄的戏份的剧本，然后在受啊为讲解一下情节的概念和他想要的效果，这些，就是他一个导演，能做的全部了。 　　然后呢？ 　　然后苏小环，这个同样是没有一点表演经验的新人演员，却已经在电影中，肆无忌惮的挥洒着自己灵动，以及天赋了。 　　她从身旁的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 　　陆安宁彻底的怔住了。 　　“我从我爸那儿摸来的，一包要一百多呢。”她眯了眯眼睛，理所当然的说着剧本里边并不存在着的台词。 　　离经叛道，抽烟的女孩，喜欢上了女孩的女孩。 　　这就是曦。 　　可陆安宁却在她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与平时不太一样的情绪。 　　也许在那并不遥远的未来中，女装癖可以用可爱就正义来妆点，同性恋呢？大抵也可以用例如真爱无敌等等缘由，来标榜这样的行为，是有多么的特例独行。 　　可是在现在这个时代呢？ 　　这两个群体不过只是一个边缘群体，社会歧视，舆论不解，甚至就连刚刚知事的小学生，骂人的时候也会用例如同训练这样的词汇，去贬低他人。 　　也许那个时候的小学生还并不知晓这个词语真正的涵义。 　　陆安宁忽然想起那天在星巴克咖啡厅里遇见的那两位女生。 　　她们嬉皮笑脸，她们理所当然的说着劝告，理所当然将所谓的蕾丝边定义成为了和社会不和的古古怪怪的家伙，她们才主流，而那些从某种意义上与她们并不一致的人，全都是些异类。 　　而苏小环呢？就是这样的异类。 　　…… 　　巨大的布幕上边，播放的依旧是那分不清楚年份时代的老电影。 　　苏小环将烟外的包装拆开，动作特生疏的将里边的一只烟抠了出来。 　　结果抖出来的那几只香烟，已经扭坏了，外边那张洁白的包装纸破了开来，露出里边暗黄色的烟丝。 　　看上去就像是个刚刚尝试着抽烟的初学者。 　　莫名其妙的情绪蔓延着，在那么短短的数秒里，他彻底忘记了关于镜头，关于电影的事情。 　　他哑着嗓子，低声问道。 　　“你真的要抽？” 　　他说出这样声音的瞬间，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沙哑，低沉，却又情绪万千。 　　很中性很特别的嗓音。 　　苏小环笑了笑，却是没有回答他，她动作轻柔，甚至有些轻微微的颤抖，将桌面上的火机拿了起来，点燃了咬在唇边上的香烟。 　　动作格外的潇洒。 　　然而没几秒钟，她瞬间重重咳嗽了起来。 　　被拆开的香烟零零散散的落在一旁的桌面上，顺着桌子，滚落到了地板，沾染上了些许灰尘。 　　表演本应该是件概念很模糊，很玄妙的事情。 　　老实说，就算这么多天下来，陆安宁对于这所谓的演戏，一直也没有一个比较清晰的印象。 　　直到这一瞬间。 　　苏小环从座位上站起，然后弯腰，蹲到了地上，将散落在地面上的香烟，一只一只的捡了起来。 　　她捡得很慢，又很认真，将捡到手的香烟，又一只一只的塞回到了香烟壳中。 　　抽过烟的同学应该都知道，香烟从壳子里边抽出来后，在想塞回去，其实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可她依旧一丝不苟的做了。 　　这是一个很古怪很古怪的镜头，背景是没有任何人坐着的长长的桌子，右手边是一排窗口，长长的窗帘遮掩住了，唯一的光亮，是仅有拉开其中一面窗户，阳光从外边透了进来，袅袅缭绕。 　　苏小环就这样蜷缩在了阳光的中间，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哎，陆安凝。” 　　她开头了。 　　陆安宁微微一怔。 　　正如先前所说的那样，凝在故事，在剧本中，并没有全名。 　　可是她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喊了出来。 　　“嗯？”陆安宁下意识的回应。 　　她又再一次的开口。 　　“陆安凝我喜欢你。” 　　似梦似幻，似真似假。 　　在这个时候，陆安宁已经彻底忘记了剧本上边到底写了些什么。 　　电影？台词？镜头？ 　　他张了张嘴，却觉得自己的嗓子涩得厉害。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 　　“陆安凝我喜欢你。” 　　…… 　　周东平和黄宇哲站在了多媒体教室的外围，安安静静的看完了这一整场的戏。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黄宇哲这才小声问道。 　　“怎么样？” 　　周东平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嘟囔。 　　“台词就对上了三句。” 　　好吧，这样的话，剧本还要来干什么呢？ 　　可偏偏就这样的场景，表现出来的情感冲突，远远要比原本想象中的，要更好一些。 　　曦喜欢凝，可是这样的喜欢，却只能让她更加的孤独。 　　…… 　　镜头下，苏小环低声在问。 　　“如果我是男生，你会喜欢我吗？” 　　脱稿了足足有数个镜头之后，苏小环终于再一次走回了正轨。 　　这是剧本上写着的，这个镜头下的最后一句台词。 　　这是身为蕾丝边，活在这个满是欺凌，偏见，歧视的社会中，最懦弱的一种抗争。 　　如果她是男生，她就可以和她喜欢的女生在一起。 　　可偏偏。 　　曦是个女孩。 　　一个喜欢上了女孩的女孩。 　　想不到吧！ 　　有第二更！ 第28章 一个人。 　　在国内有没有霸凌的现象？ 　　有。 　　应该说，只要有圈子的地方，就会有霸凌，排挤，歧视。 　　兴许国内的学校里，不太会出现像是日本漫画中，那种在鞋柜里放钉子，又或者是将作业本乱图乱画，报复试的偷偷弄烂你的体操服等等一系列的冷爆力式的欺凌。 　　但国内学校中，恶性质的暴力事件，欺凌事件，不正之风，也同样不少。 　　尤其是以初高中的学生最为频繁。 　　你可以设想一下，假如你的班上有一个娘娘腔，那么属于你的那个男生小群体，对他的态度，会是怎么样？ 　　也许你对他仍有好感，也许你觉得他不过是说话温柔了一点但其实人还不坏，也许你本是想与他好好相处的。 　　但却又糟不住身旁同学那种几乎讥讽般的目光。 　　“这么喜欢和他玩？难道你也是同性恋？” 　　你会觉得你和他一样被他们给排挤，你害怕了，然后你会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说着： 　　“怎么可能？” 　　你开始排斥那个娘娘腔，开始学会理所当然的合群，开始和你周围大部分的朋友，同学一样，一起去嘲笑那个娘娘腔。 　　你们不是朋友么？ 　　不是。 　　也许在若干年后的某次同学聚会中，偶尔会有人提起他，但说起他的情况，却没人知晓。 　　为什么？ 　　就是因为他说话温柔了一点，就是因为他性格女生了一点，就是因为他平时爱干净了一些？ 　　所以他理所应当就应该被人所抵制？理所当然的被人遗忘？ 　　就是因为他是个娘娘腔？ 　　这就是《凝眸》接下去的剧情。 　　仲夏的午后，金色的阳光辉映在教学楼旁那一排挺拔葱郁的参天大树上，隐隐约约照耀进教室的玻璃窗来，分外的亮丽。 　　在这样的一个镜头中，曦吻了凝。 　　苏小环也吻了陆安宁。 　　夏日的阳光总是让人昏昏欲睡，巨大的布幕上边，爱情电影里的男女主角依旧在说着所谓的深情，所谓的地老天长的台词。 　　BGM是一首陆安宁从来没有听过的歌曲。 　　不知道是他孤陋寡闻，还是因为这首歌本身就是只有在这个世界中，才存在的音乐。 　　是一个女孩在轻声吟唱，歌词听得不甚清楚…… 　　老实说，其实这首歌并不好听，有些老，有些旧，混杂着学校里即将要下课的嘈杂的广播声，喧闹声，似乎一下子就将所有人拉进一个特定的时空里，沉浸其中。 　　陆安宁忽然想起了另外一首歌。 　　是在平行世界里听到过的，周董的歌。 　　《不能说的秘密》 　　或许命运的签，只让我们遇见。 　　凝和曦遇见了，之后呢。 　　她们俩个之间的感情，终归没有成为不能说的秘密。 　　…… 　　“咔，停。”周东平喊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深深吸了口气。 　　苏小环这才从陆安宁的身上爬了起来。 　　短短的一瞬间，她已经恢复了早些时候的模样，眉眼清明，笑容温暖，还顺带伸了伸手，看着陆安宁，似乎想把陆安宁，从椅子上拽起来。 　　陆安宁平复好情绪，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面颊，这才拉着苏小环的手，从位置那边走了出来。 　　周东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 　　“不错。” 　　苏小环站在一旁，笑着附和。 　　“我也觉得。” 　　陆安宁摸了摸自己的下唇，很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你开心就好。” 　　苏小环嘿嘿直笑，也不说话。 　　这个镜头本来嘛，因为是藏在了长桌和椅子间，镜头没有给到正面的特写，所以就算不吻，错位，也不是个什么大事。 　　可这家伙偏偏就是要来真的！ 　　她斜着眼，一脸的笑意。 　　“初吻啊？” 　　陆安宁翻了翻白眼，稍稍整理了一下衣领上边微乱的褶皱，这才低声说道。 　　“是啊，不行吗？” 　　啧。 　　苏小环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些意外。 　　顿了好一会儿，她才嬉皮笑脸的挨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 　　“……你早上是不是没刷牙？”陆安宁皱了皱鼻子：“都是酒味。” 　　“你这个人啊……”苏小环哑然失笑，却是忽地眨了眨眼。 　　“其实，我也是初吻。” 　　你信吗？ 　　陆安宁怔了怔，望着她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容，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 　　后续的剧情是。 　　曦和凝的亲吻的一幕，被负责整理多媒体教室的一名男生撞见，因为光线的缘故，男生只看到了属于曦的面庞。 　　但就算如此，那天与曦一起逃课的凝，依旧成为了大众学生的怀疑对象。 　　曦被班导叫到办公室去谈话，试图以通知家长来威胁，结果凝的父亲，却以工作忙的缘由拒绝到校。 　　而在接下来的几个镜头中，陆安宁的戏份不多，所以几乎都是苏小环一个人的独角，他也终于能用第三者的态度，站在边上，观看着这所谓的表演，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概念。 　　虽然苏小环仅仅是一个艺术学校表演系的学生，但她的天赋，远远不是陆安宁这样半路出家的家伙，能够比拟得了。 　　她走在教学楼过道狭长的走道中，旁边满满都是指指点的学生，她低着头，不说话，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中。 　　她教室里的课桌被人用铅笔刀刻上了几个大字，变态，怪物。她的作业本教到学委的手上，被学委当做是什么脏东西那般，很嫌弃的放到了另外一边。 　　她被操场上几个正在玩耍的孩子喊做同训练。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这个时候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之后。 　　她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里。 　　班导拿着教板，一脸严肃的斥责。 　　“说，那天和你在大教室里接吻的人是谁。” 　　苏小环坐在教务办公室的正中央，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孤独，难过，委屈，办公室里，高高站着的班主任看不清楚面容，而办公室外边，又满都是围观着的学生。 　　只有她是一个人的。 　　老师问她一句话，她就摇头一次，从不说话，也不哭，也不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 　　“如果你把那天和你一起在教室里的女生的名字说出来，就不记你的大过，从轻处罚。” 　　老师是这样劝解的，还有意无意的引导着。 　　“是不是陆安凝。” 　　然后，苏小环抬起头来。 　　目光在一众面无表情的同学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人群之中，那个她最喜欢的女孩的身上。 　　然后她说，声音平淡。 　　“没有，就是我一个人。” 　　陆安宁作为观众，就站在人群之中，他看着苏小环那张卑微而又无助的面容，感觉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那种恍若让人窒息的孤寂感。 　　所以说他讨厌凝，讨厌那个对情感怯懦，只会逃避，扮无辜，永远不敢以恋人的身份，站在曦身边的，那个没勇气的凝。 　　PS：求月票！ 　　PS2：想不到吧！今天没有第二更！ 第29章 被撩了！ 　　有的时候，那些挤不进圈子，又或者是被群体所孤立的学生，其实就是一种欺凌。 　　…… 　　今天的戏份拍摄得还算顺利。 　　但不知道为何，整个剧组总是笼罩在一种微妙的，压抑的气氛里边。 　　晚餐的时候气氛有些沉默，没什么人说话，大多都是在低头吃饭，偶尔有几句不闲不淡的交流，但总是说着说着就聊不下去了。 　　吃完晚饭，周东平带着一行人回了酒店，几个租客早早就回了房间。 　　而苏小环和张东燕两人，则是留在厨房里，帮忙着整理碗筷。 　　洗洁精的泡泡蔓延至洗手盆上，沾了些许上了脸旁儿。 　　苏小环从身后走到他的身侧，笑着伸手，轻轻刮了刮陆安宁鼻尖上的泡泡。 　　“唔。” 　　哪怕已经亲吻过了，陆安宁依旧不太习惯她这样的忽然亲昵，他让了让身子，故意道。 　　“杯子都洗了？” 　　“洗好了。” 　　“那你帮忙把这些放回橱柜。” 　　苏小环眨了眨眼睛，却是笑道。 　　“不要，我累了。” 　　陆安宁翻了翻白眼，不说话了。 　　气氛有些尴尬。 　　嗯，就是下午那场吻戏害的。 　　他是男人，嗯，虽然看起来不像，但男人嘛，总归是有些大男人心理的。 　　接吻了。 　　咳，那她不就是他的女朋友咯？ 　　恋人才能亲吻嘛！ 　　既然是女朋友了，就要对她负责！ 　　陆安宁就是这样想的。 　　可苏小环呢？ 　　一如既往，该亲昵时亲昵，该温柔时温柔。 　　好像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嘛？ 　　这样的感觉让陆安宁非常非常的不爽。 　　他的初吻哎。 　　他想着，忍不住侧头看她。 　　他想起下午时在多媒体教室里的那个亲吻，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那一刻的苏小环是喜欢他的，但是那种突如其来的情感，来得突然，而在站起身的时候，又瞬间消失不见了。 　　这算什么？演戏吗？ 　　戏子无情？ 　　他真的真的很不爽。 　　因为他觉得他被撩了，可是他又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被撩了！ 　　总不能真的跑去问人家苏小环。 　　“哎，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这感觉，只要一问出口，整个人包括人设都TMD输了啊。 　　“干嘛不说话了？” 　　苏小环见她沉默，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 　　“洗碗。” 　　“洗完干嘛呢。” 　　“睡觉。” 　　“不写小说吗？” 　　“写完睡。” 　　“我有看你写的小说哦。” 　　陆安宁挑了挑眉头，拧开水龙头，任由那大水，冲刷着那装满锅碗的舆洗盆。 　　“这里是属于斗气的世界，没有花俏艳丽的魔法，没有体弱多病的道术师，有的，仅仅只是繁衍到巅峰的斗气！” 　　她念得慷慨激昂。 　　陆安宁继续的不理她。 　　然后她继续慷慨激昂。 　　“这里，根据斗师的斗气的强弱，等级分为……” 　　“行了。”陆安宁无可奈何的打断了她，将最后一部的碗清洗干净，这才摘下围裙，轻声道。 　　“到我房间说。” 　　———— 　　房间里的电脑是开着的，应该是陆小妹趁他拍戏的时候跑下来偷偷在玩。 　　陆安宁习惯性的坐到电脑桌前，登上了QQ。 　　歪了歪脑袋，苏小环已经很自然的仰头躺在了陆安宁的床铺上边，一双白皙的手抓着手机，高高的举着，一边把玩，一边笑道。 　　“还是你的床铺舒服，旁边客房的那张床，硬硬的，不好睡。” 　　“舒服你就好好躺着，别烦我，我要更新，烦不得。”陆安宁嗯了一声，又忍不住说道。 　　“好好。” 　　她笑了笑，随手从裤腰口袋中掏出耳机，就这样塞到了耳朵里。 　　看着她自娱自乐的样子，陆安宁好笑的晃了晃脑袋。 　　今晚的更新却也不太顺畅，起了个几百字的头，回头翻去的时候，又觉得莫名其妙有些不太开心，将这几百个字全删掉了之后，陆安宁吧嗒吧嗒又起了一段，这段写得慢写，但总算顺了下去。 　　忽然间感觉到耳朵一暖，他吓了一跳，赶紧侧过头去，只见苏小环像是猫一样的弓身爬在床铺上边，摘下一只耳机，耷拉在白皙细长的锁骨上边。 　　“你干嘛？” 　　“我给你听首歌。”她说。 　　“不听。” 　　“听嘛。”她硬是将那柔软的耳塞堆到了陆安宁的耳朵里，借着这个姿势，很自然就歪到了他的身边。 　　耳机线不长，所以两人挨得很近，就连彼此之间的呼吸，似乎都清晰可闻了起来。 　　陆安宁略微有些紧张，让了让位置，但房间终归就是这么点大的地方，在怎么让，两个人中间的位置，也不过就是那么一丁点儿。 　　就在这个时候，QQ群里弹出一个消息来，他点开，是有人@他。 　　一个读者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长评，结果拉到下面一看，中心思想就是一句话。 　　劳资去看盗版了，你这垃圾内容配不上本大爷看正版。 　　耳塞中传来一阵柔和的音乐。 　　苏小环眯了眯眼睛。 　　“这人怎么这么大的戾气？” 　　陆安宁干笑了两声，也懒得解释。 　　耳塞中的音乐声越来越大，轻柔，舒缓，平淡，阳光。 　　陆安宁挺喜欢这种风格的歌曲，像是民谣，《南山南》，浅声浅唱，感情饱满，听起来，特别特别的有味道。 　　“好听吧。” 　　她笑，得意洋洋。 　　陆安宁叹了声气。 　　好听是好听，但这个样子，又怎么能让他静下心去码字啊 　　索性关掉了文档，挨着苏小环近了近，然后轻声说道。 　　“看点电影吧？” 　　“啊？不写了？”她眨眼。 　　“嗯，不写了。”陆安宁满是无奈。 　　苏小环却是没有半分的愧疚，她硬生生的将键盘抢了过来，很是熟练的点开搜索引擎，随后仍不忘回过头来，问着陆安宁。 　　“你想看点什么样电影？” 　　“美国大片，超级英雄。”陆安宁回答。 　　“好俗啊你。”她吐了吐舌头，但还是在那biaodu上边，输下了几个大字。 　　《暮色之城：破晓》。 　　“讲啥的。”看着名字有些熟悉，陆安宁忍不住问道。 　　“吸血鬼的！超级英雄，和狼人打来打去，BOOM！！BOOM！！BOOM！！超带劲！” 　　这家伙满嘴的胡说八道。 　　骗小孩呢？ 第30章 撩与被撩。 　　电影开始播放。 　　嗯，虽然影片的名字上边差了一个字，但大抵的内容却依旧是大同小异的。 　　反正就是一个女孩和一个帅得不行的吸血鬼谈恋爱的故事，融合了吸血鬼传说、狼人故事、校园生活、恐怖悬念、喜剧冒险等各种元素，而“凄美动人”的爱情则是全书最强烈的情绪。 　　超！有！趣！ 　　陆安宁看到一半整个人就困得不行了。 　　有些故事嘛，还是小说的时候确实挺美好的，但搬上了电视荧幕之后，整个故事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有些变味。 　　暮光之城该系列作品的小说被称为后“哈利波特时代”的魔幻巨著。 　　评价不可谓不高。 　　但电影就是… 　　emmmmmm，还是不评价好了。 　　苏小环的注意显然也没全在这电影上边，一边看，一边吐槽着。 　　“哎呀欧美人就是好看。” 　　“这鼻梁，这深邃的眼睛。” 　　“这性感的小嘴儿，好想亲一亲啊……” 　　她评论的自然是那位原本是人最后变成吸血鬼小姐姐白人美少女。 　　这女主，克里斯汀·斯图尔特，1990年4月9日出生于美国洛杉矶，美国演员。现在算算，也不过是22多岁，可是身材相貌发育得早，然后还在电影中扮演着一个女高中生，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 　　当然，确实漂亮就是了。 　　苏小环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却发现陆安宁根本就没有搭理她，她歪了歪脑袋，忽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写小说。” 　　陆安宁微微一怔，很快又回过神来。 　　“赚钱啊。” 　　“这么肤浅的理由？” 　　“对啊。” 　　“我不信。”她眨了眨眼睛，嬉笑道。 　　“哈？”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钱，那你就不可能会在故事的中间，添加萧栎这样的角色，是个人都知道，你硬是要这样写的话，肯定会掉人气。可偏偏，你明明早就应该知道，可是你还是写了。” 　　说到这儿，苏小环忍不住顿了顿。 　　“为什么呢？” 　　为什么？ 　　陆安宁自己也不知道。 　　稀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稀里糊涂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要说干劲儿，目标什么的，拉倒吧，这些东西跟他一直都不怎么沾边，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写这本《斗破苍天》也是出于某种情况下的机缘巧合，他就想赚些钱，稍稍改善一下他们老陆一家的生活，本想着随随便便赚个几十上百万，他就归隐田园，安安心心的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结果《斗破苍天》花了三个月的时候才将均订磨到了一千。 　　这剧本不对啊！ 　　为什么呢？ 　　“我感觉你没在写你想写的东西。”苏小环忽地挨了挨身子，就这样侧着脸，望着陆安宁。 　　陆安宁的思绪一瞬间有些卡壳，他拧了拧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 　　“那你觉得我想写的东西是什么。” 　　“萧栎啊。”苏小环很理所当然的说着：“我觉得你写萧栎这一部分，就写得挺好的。” 　　瞎扯吧！ 　　这就是他胡乱编出来的一个人物，苏小环居然说他写得挺好？ 　　“是真的啊。”看出他明显不信，苏小环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比起其它角色，我就觉得这个萧栎，很特别。” 　　他不想就这个话题聊下去，干咳了几声，轻轻推了推她。 　　“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苏小环啧了一声，不在劝。 　　“听完这一首歌，我就回去。” 　　之后两个人就没在说话，肩并肩坐着，一人带着一只耳机，苏小环左声道，陆安宁右声道。 　　直到一首歌曲放完，苏小环才轻声开口。 　　“《凝眸》是我写的。” 　　陆安宁嗯了一声，随手将耳机摘下，反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挺好听的。” 　　“自导自演。” 　　“哈？周懂？” 　　“什么周懂啊？”苏小环略略有些好奇。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怎么说呢？太敏感了些。 　　苏小环将耳机线慢悠悠的缠起，随后从床铺这一头爬到另外一头，这才将鞋子穿上。 　　陆安宁看着，忽道。 　　“《凝眸》，你怎么会想到这样一个故事的。” 　　她站定，回头，笑道。 　　“你猜。” 　　“我不猜。”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家伙超无聊啊！”苏小环翻了翻白眼，忍不住吐槽。 　　《凝眸》后半段的故事很是有些压抑，这种压抑和所谓的青春无关，这里边一个人都没死，也没有所谓的堕X胎，选择原酿神马的三角恋元素。 　　但就是格外压抑。 　　聊到这儿，苏小环忽然就不动了，就这样站在那儿，不说话。 　　相处了这么些天，陆安宁早就已经习惯了这家伙突如其来的神经质，有的时候嬉皮笑脸单纯的像个孩子，有的时候忽然就安静沉默，孤独得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曦那般。 　　就这样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柔着嗓音，慢慢的说。 　　“还记不记得白天的戏。” 　　“记得。”陆安宁有些讶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我像曦那样，被全世界的人给抛弃了。你还会选择站在我身边吗？” 　　陆安宁迟疑了一下，却是脱口而出。 　　“我颠覆了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你的倒影。” 　　“……” 　　“……” 　　两人面面相觑。 　　而陆安宁说出来的瞬间立马就后悔了，一张脸蛋儿红了个通透，用力咳了咳几声，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啊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小环转过身子来，目光静静的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的笑出声。 　　她走到陆安宁的身边，轻轻推了推他。 　　“哎哟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讲话怎么这么肉麻！羞死姐姐我了！” 　　之前一直在说苏小环，其实陆安宁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并没有从下午那场戏的气氛中走出来，就算是此时此刻，他依旧还带有一丝丝，凝对曦的情绪。 　　如果他是凝，是那个曦一直喜欢着的女孩，那么他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站在曦的身边，那怕因此而背叛整个世界。 　　这就是电影，就是故事，带给他的最大的冲动。 　　苏小环捏了捏陆安宁的脸颊，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了房间，临走前，她似乎还刻意在门边停了停，望过来的目光，一眨一眨的，清澈如水。 　　房间门关上。 　　陆安宁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想起刚刚那一幕，他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哑然半响，才略略有些懊恼的，低声说道。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 　　与此同时。 　　房间门外。 　　苏小环半倚在墙壁上，捂着嘭嘭直跳的心脏，过了许久，才轻轻嘟囔。 　　“好过分啊……” 　　PS：想不到吧…… 　　票票票票票！ 第31章 王八蛋（一）。 　　事实上剧组拍摄这个故事至今也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了。 　　可陆安宁却一直没有身为一个演员的自觉。 　　每天更新，码字，吃饭，睡觉。到了时间，就随着一众人，跑到所谓的片场去，按照周东平的指示，站在镜头下边，或是巧笑嫣然，或是阳光明媚。 　　这就是他的戏份。 　　台词并不多，最长的不过三五句，不知道是刻意避免的，还是原本凝的戏份，本就是这么多。 　　于是对于这个《凝眸》而言，苏小环的曦几乎占据着一切的主导地位，但反观陆安宁，却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参与到了故事里边，显得有些的游离。 　　他毕竟只是一个业余的表演者，什么临场发挥，什么表演的真实感，他一概不知。 　　反正只要他在镜头底下貌美如花？呃……也就够了。 　　…… 　　其实无论是怎么样的恋情，两个人之间，总是需要一个勇敢的，一个主动去追求的，坦然表露自己心声的家伙。 　　曦就是她们俩个女孩之间的勇敢。 　　但青梅竹马的俩人，却因为曦的蕾丝边身份的暴露，开始逐渐升起了隔阂。 　　凝开始对曦冷漠起来，故意避而不见，在学校中绝对不与曦搭话，就连课后的接触，也逐渐变得小心奕奕了起来。 　　因为她害怕世俗的目光。 　　下边有几个是凝的单镜。 　　周东平在一旁很担心，但又害怕自己说得多了，又将好不容易渲染起来的情绪，气氛，给破坏掉。 　　“一会儿你就少说话，多用单字，点头，这样的动作，反正只要表示出顺从的姿态，就够了。” 　　陆安宁点了点头。 　　等下的镜头却是在他家里的拍摄的，嗯，理论上，那是“凝”的家，剧组一行的另外两个人则负责扮演他的“父母”，加上陆安宁，就是接下来的镜头的，全部内容。 　　扮演父亲的是剧组里边一名身材壮硕的男生，平时负责拍摄时的灯光杂物等，按照正规来说，他的职务应该叫做场务。而母亲的扮演者则是这几天来一直跟陆安宁化妆的张东燕。 　　没办法，剧组穷嘛，自然要榨干里边所有人的剩余价值。 　　准备开拍前，两人都换上一身看上去比较老气的服装，男生是一身略旧的西装，是老陆的衣服，带着个破领带儿，加上他那瓮声瓮气的声音，没上镜，就已经率先老了十几岁。张东燕的衣服则是一身套裙，然后很刻意的在裙子里边塞了一些布团，让她看上去有些臃肿的效果。 　　因为这一幕没打算拍到两人的正脸，所以也没有化妆的必要了。 　　摆弄了老半天，这时就听的我们的周导喊了喊。 　　“各位人员就位了！” 　　厨房里边很快将场地清了出来，就听到站在外边的周东平喊了一声。 　　“Action！” 　　怎么说呢？还挺似模似样的。 　　陆安宁坐在客厅的下位上，深深吸了口气，他隐隐约约察觉到镜头先是拍了桌面上的饭菜，最后在缓缓盯在他的脸上。 　　而坐在他身边，扮演着他父母的两人，很快就进入了情绪。 　　“刚刚在学校的时候听说，那个常常来我们家的女孩，那个，哎，丫头，跟你玩得特好的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的？”张东燕率先开口。 　　陆安宁没有回答。 　　孩子他爹一边吃着饭，一边应道。 　　“叫曦，那个女孩叫曦。” 　　“哦，对，就是她。”张东燕就着电饭锅，手把手就这样装着饭，桌面上摆着的，却是昨天剩下的东西，用微波炉热了热，就这样随随便便上了镜头。 　　没有用灯光美化，也没有用特别的拍摄技巧，胜饭旧菜映在镜头中，有种很干脆且真实的粗糙感。 　　家常便饭，本就应该是这样。 　　“那天碰到你们班导，他跟我说，说那个什么曦来着的，是个同性恋啊，哎，丫头，是不是真的啊？” 　　陆安宁默默的低头吃饭。 　　略微有些低沉的男声依旧在说着。 　　“听说那个曦的老爸，挺有钱的，不过常年在外经商，看这样子，也是疏于管教的。”他说着，放下碗筷：“如果她真是同性恋，以后少跟她一起玩。听到了没有？” 　　张东燕也在一旁附和。 　　陆安宁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他倒是想表现出些情绪来，但是没办法呀！剧本上就是这么写的。 　　然后过了一会儿，家门被轻轻敲响了。 　　张东燕一边喊着谁呀，一边走到房子边上，开门迎接。 　　苏小环就这样俏生生的站在房间外，面容微微有些憔悴，但依旧老老实实的点头，鞠躬。 　　“叔叔阿姨好。” 　　这几幕镜头一直没给所谓的两“夫妻”正面的特写，最多拍到男生的下巴，一茬的胡子，自然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年龄。 　　这应该是最简单的电影特效了吧。 　　陆安宁抿着嘴，放下碗筷，拉着苏小环，就这样跑上了楼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两夫妻，低声且细碎的，在交流着些什么。 　　镜头拉远。 　　…… 　　陆安宁的房间。 　　拍摄之前，房间自然而然也是布置过的，周东平嫌弃这家伙的房间不够女人味，还花了不少钱专门买了一些道具，布置。 　　比如床头前的玩偶熊，比如那张淡粉色的床单，比如蓬松泡泡略带纱质的窗帘，还有挂在床头边上，那几件看上去就能让男人血脉奋勇的胸罩，蝴蝶结小内裤一系列物件。 　　吗的，谁会穿那样的东西啊。 　　陆安宁忍不住腹诽。 　　走进房间，他按照剧本上所写的，理所当然的将床头那几件内衣收下，抿着嘴唇，偏过头去，却发现苏小环已经蜷缩床铺上边，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拈出一支，然后点上。 　　和前几个镜头拍摄时的生涩不同，苏小环这一次抽烟的动作很流畅，把玩打火机的动作也是格外的娴熟。 　　她将一支香烟抽得烟雾弥漫，然后，在那烟雾中，苏小环低声说道。 　　“为什么躲着我。” 　　陆安宁站起来，就要抢那只烟。 　　苏小环身子一个后仰，后退，躲开了他，却是整个人的倚在了墙壁上。 　　PS：别想这么多了…… 第32章 王八蛋（二）。 　　烟头从半空划落，掉落在了粉红色的床单上边，发出了“嗞”的一声。 　　镜头给了那个窟窿一个特写。 　　“别抽了。” 　　陆安宁照本宣科的念着台词。 　　苏小环却是将剩下半包的香烟往他身上一堆。 　　“为什么躲着我。” 　　陆安宁用眼角余光瞥见了周东平那张面色古怪的脸，旋即便知。 　　这家伙又在撒着欢儿给自己添戏了。 　　他没有这么强的临场反映，瞬间就呆愣在了原地。 　　“陆安凝我喜欢你啊！” 　　苏小环说着，近乎强横的拉过陆安宁。还没等他反映过来，那家伙已经挽上了自己的胳膊，近似疯狂那般，亲吻着陆安宁的面庞。 　　未拉紧的窗帘中透进一丝丝的光线，打在两个人的身上，陆安宁的裙角被她轻轻撩起，露出了雪白如脂，线条柔美的双腿。床铺上，则是凌乱的枕头，玩偶，还有几件来不及收起的内衣。 　　吗的，这样的场景根本就是服务男性观众的嘛！ 　　黄宇哲压低机位，转到了两人的身边。 　　苏小环略带笨拙的亲吻着陆安宁的脸，陆安宁木讷的回应，眼光却丝毫不敢对上苏小环那双炙热的双眼。 　　这一刻的茫然，竟然拍出了一丝丝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许恰如凝的迷茫，凝的恐惧，全然揉近了这近乎呆板的表现之中。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 　　房间门被轻轻敲了敲。 　　尽职尽责的龙套“父母”，站在门外，轻声咳嗽。 　　“小凝，小曦，你们在干什么。” 　　然后，俩人从床铺上边坐起，分开来。 　　于是，镜头到这儿，就结束了。 　　…… 　　这场镜头拍完，陆安宁总算可以收拾掉他房间里边那些萌萌哒的东西，比如粉红色的床单，比如挂在窗帘旁的蕾丝边，比如床铺上的熊玩偶……好吧这东西可以不用丢掉，到时候留给陆小妹用就是了。 　　比较麻烦的是那几件内衣……那些都是苏小环的，场景布置的时候，她得意洋洋的抱着一大堆内衣过来，就这样洒到了自己的床铺上，跟宣誓主权似的，笑得特开心。 　　陆安宁一件一件的捡起，指尖触摸到女式内衣那种温柔的触感，让他觉得他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绅士，他干咳了几声，刚想叫过苏小环，结果在偏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她还蜷在床铺上边发着呆。 　　神色有些古怪。 　　其它人都已经离开了，去准备下一场的镜头，这个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陆安宁犹豫了有一下，脱掉鞋子爬上床铺，慢慢游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了？” 　　苏小环似乎这才反映过来，目光的焦距停留在陆安宁的身上，久久才回过神来。 　　“…是你啊。” 　　陆安宁眨了眨眼。 　　他不理解此时苏小环的状态，只是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周导他们已经过去了，叫我们快一点。” 　　她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陆安宁轻轻碰了碰她，却感觉到，她的身子，似乎在微微的颤抖着。 　　似乎像是……累了？ 　　他也没有多想，就想下床，却没曾想到，自己的手被苏小环一把抓过。还没等他反映过来，苏小环已经一口咬到了他的手臂上。 　　“王八蛋！”她小声嘀咕了一声，嗓子里发出一种微微颤抖的声音，似哭，又似笑。 　　陆安宁看着手臂上那一排透出血印的痕迹，怔住了。 　　………… 　　接下来的戏份就是两个人的争吵，剧本里写的是在次日的黄昏。 　　依旧是在靖南县的高中里。 　　周东平和这边高中的艺术系联系过，有几名艺考生愿意无偿参与这一次的演出，正好也方便了他们，可以将这个镜头构建得更完美一些。 　　凝开始疏离曦，渐渐的开始有了新的朋友圈，而曦在班上，被欺凌，被排挤，她变得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孤独。 　　两个青梅竹马之间，似乎就这样渐行渐远了。 　　等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样子，黄昏傍晚，终于来临。 　　黄宇哲调试好了机位，比了个OK。 　　周东平这才高喊了一声。 　　“好！开始。” 　　校园，花圃。 　　陆安宁和几个女生站在了一旁，而在她对面，则是眼圈发红的曦。 　　“今天是我生日。” 　　“我知道。” 　　“说好陪我的。”苏小环站着，声音里，已经隐约带了一丝哭腔。 　　旁边几个女生讥讽道。 　　“凝，你认识她吗？” 　　“这不是我们学校著名的那个同性恋吗？” 　　“哎呀哎呀，拦着我们是想干什么呢。” 　　和之前的拍摄手法一样，这几个女生并不会拍摄的面容，刻入摄像机里的，只有那尖锐且刻薄的声音。 　　苏小环却是理都不理。 　　“说好陪我的。” 　　她语气中的哭腔，愈发愈加明显，陆安宁只觉得心头被狠狠揪了一下，脑袋中，一片的混乱。 　　在这一瞬间，他竟是有些分不清楚眼前这个女孩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着的，是不是实在存在于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记忆里边。还是说，她就像曦一样，不过是小说里虚构出来的人物。 　　他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旁边几名女生尖着嗓子笑道。 　　“听说你以前和她是好朋友来着的。” 　　“哎呀，难道你就是她的恋人？” 　　“过生日哦，好可怜哟。” 　　几名女生声音尖锐，隐隐约约的刺着他的耳膜，让人有种惶然荒然的心悸感。 　　这些都是《凝眸》的剧本上边，所写的台词。 　　可偏偏给了他一种特别的熟悉感。 　　“班花，是陆安宁啊。” 　　“那个长得像女生的男同学来了没？” 　　“哟，你看上他了？” 　　“……” 　　按照剧本，故事依旧在缓缓继续着。 　　几个穿着制服的女生，背着书包，回过头来。 　　“那么，小凝，你要跟她走，还是跟我们呢？” 　　其中一个女生，侧着头来，笑容里，满是戏谑。 　　陆安宁站住了。 　　他侧头，看着苏小环。 　　那个女孩就这样站在夕阳之中，背着光，她紧紧咬着下唇，眼泪也顺着眼角，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落。 　　“陆安凝，你这个王八蛋！！” 　　陆安宁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的嗓子，似乎比平时还要沉重，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强忍住情绪，转过身子，依循着剧本，跟上那几个已经走出去了的女孩。 　　凝背叛了曦的爱情。 　　然后，此时此刻。 　　颤颤悠悠的苏小环，忽然一下子就爆发开来。 　　撕心裂肺的嗓子，沙哑，沉重，却字字清晰。 　　她说。 　　“可是陆安凝！” 　　“就算你是个王八蛋！” 　　“我也还是喜欢你啊！！！” 第33章 想做的事。 　　至此，这个故事在靖南县的取景，也就全部结束了。 　　周东平隐约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周东平还以为，剧组至少要在这儿呆上至少要有一个月的时间。 　　但结果一切的一切，都格外的顺利。 　　苏小环的灵动，陆安宁的木讷，很好的构建出来这个故事的主体。 　　这就是《凝眸》的上半部分的故事。 　　如果故事的最后，曦出车祸死了，凝跑到她的葬礼上边大哭一场，然后大结局。 　　那么这个故事就是一个二流三俗的韩剧爱情。 　　但事实上《凝眸》还有后半部分的故事。 　　另外一条线，就是念到大学后，蓝拾锋扮演的宇，追求凝的故事。 　　那一段的生活中，凝就像是个正常人一样，恋爱，生活，念书，考试，偶尔跟自己的男朋友出去约会，做一些情侣之间该做事。 　　除了亲吻和上床。 　　剧本毕竟是出自苏小环之手，作为一个女生，天生就排斥所谓的有性无爱。对于很多很多的女生来说，爱是性的根本。 　　凝并不喜欢宇，所以凝不会跟宇上床。 　　这就是苏小环的感觉。 　　…… 　　苏小环还蹲在原地上，捂着脸，微微抽泣着。 　　那几个男生已经将器具给收拾干净，准备离开。 　　陆安宁迟疑了一下，还是凑了过起，轻轻碰了碰她。 　　“别哭了。” 　　“…不，我就哭。” 　　陆安宁古怪的扯了扯嘴角。 　　这家伙明显在闹着情绪呢，但闹起情绪来的风格似乎也跟别人不太一样…… 　　“哭什么呢。”陆安宁放缓声音。 　　“难受啊，不能哭么？”她仰起头来，眼泪和鼻涕揉在了一起，整张脸看起来脏兮兮的。 　　陆安宁看着有那么些些心疼，但更多的还是哭笑不得，他从一旁拎过几张餐纸，然后递给了苏小环，这家伙毫不客气的接了，捂住鼻子，甩了一大堆的鼻涕。 　　“好点了么？”陆安宁又问。 　　“…好点了。”她有些哽咽，但还是点了点头。 　　陆安宁嗯了一声，就没在劝了。 　　他确实不太理解电影，但在刚刚的那一幕中，他很微妙的，竟是能体验到属于苏小环，属于曦的情绪。 　　表演到底是什么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看着苏小环皱巴巴的样子，他忍不住道。 　　“自己写的剧本，自己演的戏……” 　　至于么？ 　　他本想吐槽，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样子，陆安宁却有些说不出口。 　　苏小环重重拧了拧他的胳膊，又正好拧到先前咬着的那个牙印上，之后似乎还有些不太解气，侧了侧头，将一把鼻涕眼泪什么的，全都抹到了陆安宁的身上。 　　“王八蛋。” 　　她说。 　　陆安宁就只能苦笑了。 　　———— 　　最近剧组却是已经习惯了在陆安宁家里就餐的事情，一是方便，另外一个则是省钱。 　　只是今天的气氛多少有些古怪。 　　几个男生也没怎么喝酒，都在闷头扒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周东平忽然就说。 　　“过两天，我们就要回南怀了。” 　　这似乎是早就已经预定好的事情。 　　陆安宁嗯了一声，笑了笑。 　　“知道了。” 　　“到时候记得过来，你的戏份还没拍完呢。”周东平又说。 　　陆安宁笑着点了点头。 　　《凝眸》还有后半段的故事，也就是说，他们几个人，终归还是要在南怀再次碰头。 　　不似离别的离别。 　　但不管怎么说，气氛总是有些压抑。 　　吃完饭，人各自散去。 　　上了房间，陆安宁和苏小环照着她俩的日常，正在房间里说着闲话。 　　如果说陆安宁不说话的话就是一个美少女的话，那么苏小环只要静下来的时候也能算得上是一个大家闺秀，眉眼间，透着一股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 　　很静很淑女，也很漂亮。 　　陆安宁一边更新，一边不时拿眼角余光，偷偷摸摸的打量着她。 　　苏小环的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了不少，正趴在床铺上，只是眼圈还有些微红，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的。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苏小环在床铺上滚了滚，直接就侧头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又很快分开。 　　“哎。”苏小环摘下耳塞，小声开口。 　　“嗯？”陆安宁看着屏幕，心不在焉。 　　“你住哪儿？” 　　“啊？住家里啊。” 　　“我说的是，你在南怀的时候，住的哪儿。” 　　陆安宁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 　　“高新区那边的，淡水村。” 　　“唔，那地方环境不太好啊。”苏小环斜了斜脑袋，眼睛微眯。 　　“确实不太好。” 　　城中村这种地方，在很多城市里被称之为城市乱象，环境不好，又鱼龙混杂，小偷痞子烂赌鬼等等，治安极差。记得有一次暑假回家，两个月，等到开学再回去看的时候，续租的小房间已经被撬开了门锁，东西乱翻了一地儿。好在那个时候租屋里并没有存放什么贵重的东西，也就是丢了几个脸盆一点杂物，他也就没把这事当回事了。 　　听到苏小环问，他有些好奇。 　　“你问这个干嘛？” 　　“问了，以后回南怀找你玩儿啊。”苏小环理所当然。 　　“那会儿估计没时间，要上课。”陆安宁习惯性的傲娇。 　　苏小环翻了翻白眼。 　　“得了吧，大学会没时间？” 　　鬼才信。 　　摸了半响两人又都不说话了，陆安宁继续更新，苏小环则继续把玩着她的手机。 　　就这样安静的持续到陆安宁将一章的内容更新完后，苏小环才轻声开口。 　　“开学了，你会干嘛。” 　　陆安宁伸了伸懒腰，忽地听到这么一问，随既回答。 　　“念书啊。” 　　“呵……没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陆安宁很认真的想了想，之后，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苏小环翻了个身子，陆安宁看着她在这个床铺上边撒欢，又忍不住。 　　“那你呢。” 　　“我？”她指了指自己，却是一笑：“我现在就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啊。” 　　现在？ 　　《凝眸》吗？ 　　他想起她下午在戏份中表现出来的情感，竟是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第34章 信徒！ 　　时间正好指向十点。 　　苏小环从床铺上边爬了起来，摘下耳机。 　　“我回去了。” 　　“嗯，我还得写第二章。”陆安宁头也不回。 　　苏小环站在房间门外等了一会儿。 　　“没什么要说的了么？” 　　陆安宁顿了顿，迟疑道。 　　“晚安？” 　　“嘿嘿。”苏小环得意的笑了笑，刚想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写的小说。” 　　“怎么了？” 　　“老实说，开头我觉得你这本书很无聊很无聊……直到萧栎出现。” 　　没等陆安宁说些什么，她已经很快接上。 　　“至少在那部分的内容里边，我能感觉得到，那是你想写的东西。” 　　“……” 　　陆安宁怔了怔。 　　她轻轻将房门掩了上，然后躲在房间门外，低喃了一声。 　　“晚安。” 　　———— 　　房间里只剩下陆安宁一个人了。 　　他揉了揉发疼的手腕，盯着荧幕里透出来的惨淡微光。 　　在他前最近的构思中，萧栎这个角色，也差不多是时候该便当了。最近追定稍稍有些回升，成绩也慢慢开始有些回转起来，就是因为他最近有意无意的在边缘化萧栎这个角色，而且也已经设定好了某个情节，让萧栎以一种悲壮的方式，痛痛快快的，便当。 　　可现在他忽然不想让他死了。 　　“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他端坐着，发呆了好半响，这才坐直了身子，将先起码好的两千多字，全给删掉了。 　　摸摸索索，翻开柜子，里边，一YSL圣罗兰的女式香烟，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 　　他抖出一只，叼上嘴边，没有点燃。 　　此时此刻，微暗的电脑屏幕上边轻轻一晃，隐隐约约能在那倒影中，看到自己的面容。 　　“吗的，大迪奥萌妹这么可爱，你们懂个屁。” 　　他笑骂了一声。 　　正好，QQ群里，一个读者恰恰冒头说话。 　　“《豆粕苍天》是一本好书，不过很可惜的是被萧栎这个角色给毁了……如果作者没有加入萧栎这个角色，我觉得这本书其实是有资格封神的，只可惜。这不是差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作者一个建议。” 　　在书友群里一向以好脾气示人的陆安宁，很是直接就将对方给移除出群。 　　他扬了扬眉，笑得格外的开心。 　　然后他在聊天框上打了这么一行字。 　　“爱看看，不看滚。” 　　点击，发送。 　　既然这个时代没有女装癖。 　　那么，就让他来开创这个属于女装癖的时代吧。 　　———— 　　“次奥。” 　　战魂凉月重重拍了拍键盘，大声骂道。 　　“什么玩意儿！” 　　他就是刚刚被陆安宁从书友群里揣出来的那位同学，对于《斗破苍天》这本书，一路上架以来，他都有追定，在粉丝群中的订阅数，也是有验证过的。 　　他确实很讨厌萧栎这个角色，本来嘛，好好一本热血升级奋斗少年的文章，自从加了萧栎这个角色之后，整个书的节奏，似乎开始逐渐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怎么说呢？画风不太一样？ 　　神展开这种东西，本身就不是随随便便能写的，有多少网文前辈大浪淘沙早就已经淹死在这所谓的神展开神脑洞的沙滩上。 　　为什么这伙还是不开窍呢？ 　　战魂凉月无语凝咽。 　　他骂骂咧，看着荧幕上边自己被移除出该群的提示，整个人的心情都有些坏坏哒。 　　他自认为他的那些提议都是出自肺腑，凭良心说，他也希望《斗破苍天》作者，能够好好的，将这部作品继续下去。 　　因为他真的挺喜欢这部作品的，哪怕仅仅只是前半部，但他依旧被前半部那些精彩的设定给折服了。 　　斗气的世界，完美的节奏，戒指里的药老，一扇全新的大门在面前开启！萧焱重新成为家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受到众人的仰慕！ 　　很棒的节奏！ 　　然后咧？ 　　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个萧栎！！ 　　他越想越气，发泄似的拍了拍键盘，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盘算了一会儿，却是点开了自己的大号QQ，申请加入《斗破苍天》的QQ群。 　　结果还没申请，却已被那个已经改了的群名，弄得一愣。 　　叶子的COS零花钱援助？ 　　嗯，《斗破苍天》的作者，ID就叫做小小叶。 　　战魂凉月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半响，中英混杂，每一个单字包括COS这个英文单词，他也都能认得出来，可偏偏，这么一行字连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 　　管理员很快就将他放了进去。 　　战魂凉月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将自己的身份给曝光一下。 　　他也是一名网络作者，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与《斗破苍天》同期，在他最近的努力下，《帝天战魂》的均订，已经突破了一万均订。 　　这样的成绩，几乎有望可以争一争，起源网站本年度的，最佳新人王。 　　他承认他的灵感确实是来自于《斗破苍天》，也有一部分借鉴因素在那里边，但《帝天战魂》后期的成绩，自然也离不他自己的勤奋与天赋。 　　这不叫抄袭，最多算得上是借鉴。 　　况且现在他的成绩起来了，编辑那边自然也会帮忙护着他，在说了，网文跟风的现象真的很常见，他只是不过是选择跟风了一本并没有什么名气的书。 　　正在他犹豫着，应该怎么样不露痕迹的暴露出自己是个万订大佬身份时，却忽然间发现，平时应该颇为清冷的，大约只有不足百人的QQ聊天群里，此时，刷屏如潮。 　　飞快闪过的讯息，眼花缭乱，他好不容易才在疯狂的聊天之中，捕捉到了几条有用讯息。 　　大概是。 　　群视频，群主，女装，男生女相，漂亮，美得一逼。 　　这样的话。 　　战魂凉月哑然失笑。 　　这算什么？走火入魔了？ 　　他下意识的瞄了一眼群视频，只见在群通知那边，确实显示着，有人正在点着群视频。 　　战魂凉月点开。 　　眼前画面一闪，不一会儿，对话的窗口，随之逐渐亮起。 　　模模糊糊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战魂凉月怔住了。 　　远在网络彼端，是一个干净简约的昏暗房间，此时此刻，房间里只开了壁灯，微长的黑发，包裹着清美的素颜，一身宽大的睡衣，微微下垂的眉眼，妩媚中透着俏皮的慵懒气质，跃然于屏幕上。 　　“……” 　　好漂亮…… 　　明明就是不修边幅，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打扮。 　　但却完全遮掩不住，那这明眸皓齿，袅袅如烟的姿容。 　　聊天框体上边，已经有人在刷我室友临死前想看一下群主穿黑丝。 　　只见荧幕上，那位精致得如同精灵般的美人儿，轻轻接过了麦克风。 　　“谁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长得比女生漂亮的男生？” 　　“她”指了指自己，莞尔一笑。 　　“我啊，不就是么？” 第35章 谁敢反对大屌萌妹！我就打爆他的狗头！ 　　就像蝴蝶效应。 　　亚马逊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尔振动，也能就会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网络上边，著名的作者论坛龙之天空很快对这件事情有了反映。 　　当然，因为小小叶这一本《斗破苍天》的人气，远远不如一些大神的作品，所引起的轰动，也极为的有限。 　　昨夜之间，提到《斗破苍天》的相关帖子，大约刷出来有三四个左右，但由于关注度不够的缘故，有几个帖子，很快就已经沉了下去。 　　唯独还顶在首页的，是一张近似调侃般的帖。 　　“震惊，不是我说啊，那个《斗破苍天》的作者有毒吧。” 　　这贴子的作者语序有些凌乱，把整个事情讲得乱七八糟的，理顺了之后大概呢，是这样一个意思。 　　“《斗破苍天》这本书，知道吧？斗气世界那个，前段时间你坛还因为人家写了个萧栎跑到人家书评区去炸了一圈，那个作者最近写的情节确实让人有些看不懂，不过文笔挺矫情的，我很喜欢。” 　　“昨天的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叶子，啊，就是《斗破苍天》的作者，昨天的更新，他又写到萧栎了。然后有一个读者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就在QQ群里问他，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长得比女孩还漂亮的男生？” 　　“然后叶子啊，就直接点开了群视频。” 　　后面跟了一长串省略号，于是这中间的故事，自然而然也就这样被一笔带过了。 　　切了几行之后，贴子的作者才感慨似的，发了这么一句。 　　“……超漂亮。” 　　“我能给她打十分。” 　　以上就是帖子的全部内容。 　　回帖自然是各种各样的千奇百怪。 　　“瞎扯淡吧，林志伶才七分，十分？张口就来！” 　　“《斗破苍天》的作者不是男人吗？还十分？楼主你是GAY吗？” 　　吵吵嚷嚷，热热闹闹。 　　网络上边大抵都是这个样子，少了很多的约束，说起话来多少就有些口无遮拦。 　　而在大约十几楼之后，又出现了另外几名，昨晚也在QQ群中的书友。 　　“真的超可爱啊，是我喜欢的类型，十分我能给她打十一分！” 　　“对啊对啊，真的很漂亮啊！” 　　有一句话叫做，三人成虎。 　　也许在刚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人的话，可信度并不高，但当议论的人开始多了之后，情况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在那之后的回复，便多了一些将信将疑的态度。 　　“真的假的？” 　　“哇，还有这种操作的？” 　　“真是男的？” 　　“真的有长得比女孩还漂亮的男生？” 　　紧跟着就是一些装逼人士开始入场了。 　　“事先说明我不是GAY啊，不过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男的，确实是长得白白嫩嫩，很像女孩的，小的时候他常常到我家里睡。我们俩个睡一个床的，他身上真的很香，一点都不像男生。不过年纪大了之后就没有在联系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怀念呢。” 　　“……” 　　各大论坛上边常常是会遇上这样的家伙，遇上什么都不甘示弱，如果没办法拿自身作为例子，那么我有一哥哥，我有一个同学，我有一个朋友这样的人物，往往就有了出场的机会。 　　当然有的时候回复的东西或真或假，无从求证，毕竟这只是网络，你永远不知道坐在电脑那端的是条狗还是个人。 　　帖子一下就热闹起来了，说啥的都有。 　　有怀疑小小叶性别的。 　　“这是炒作吧？怎么可能会有男的能长得比女生还漂亮？” 　　“根据我的分析，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贴子的回复，后边还跟着一张画工相当粗劣灵魂画作，大抵的意思就是，视频的时候一个女生坐在视频下边，然后桌子底下还藏着一个男人，视频下的女孩对口型，而说话的时候则是由桌子底下的男生来说，以达成男生女相的效果。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当然更多的回复都是属于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内种。 　　“没有图你说个毛线啊！” 　　“照片照片照片！” 　　“我已潜入小小叶的书友群！就问下次视频是什么时候！！” 　　“无聊翻看了一下《斗破苍天》，没想到看起来还挺有趣的，就是不知道从第几章开始画风突变！求高能预警！” 　　就这样吵吵嚷嚷的，到了快两百楼的时候。 　　一个名为凉月君的ID，发了一张截图。 　　后边配上一句。 　　“这就是昨晚上了视频的……女孩。” 　　那是一张从视频上边截下来的，画面有些模糊的视频图案。 　　画面中，一个面容清美，皮肤白皙的女生，正左手托着腮帮子，咬着下唇，笑意莹莹的望着镜头前边。 　　那种如一汪泉水深邃那般的平静，却不失促狭的微笑。 　　微暗的灯光下，那张未经装饰的皮肤颜色恰恰正好，带有一种粉嫩粉嫩的光泽，恍若能掐出水来的精致。 　　再加上那副巧笑嫣然的模样，素齿朱唇，五官正好。 　　…… 　　在这之后，回复彻底开始乱套掉了。 　　“……女神。” 　　“十一分？我给六十分，一分不多，不怕你骄傲。” 　　“这个人确实是很漂亮，但是比起我小时候认识的那男生还要差一点！” 　　“真是男的？” 　　“我不管了，男的也是我的女神！”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叶子的脑残粉……对了，刚刚那个说群号是多少来着的？《斗破苍天》的书友群！” 　　“……” 　　乱七八糟的内容，甚至有些猥琐变态，过激偏执的发言。 　　这本来就是网事杂谈里边的一个闲话帖子，然后自从那张截图出现的一瞬间，整个贴子，瞬间开始沸腾起来。 　　毕竟。 　　照片上的“妹子”，真的是太好看了！ 　　…… 　　发完图片。 　　战魂凉月松了口气。 　　其实昨晚在看到视频的那一瞬间，他也忘记截图了，后边传上论坛上的那张截图，是群里一位书友转发给他的，他右键保存了下来。 　　事实那张图截出来的效果其实很一般。毕竟视频上截下来的图是很容易失帧的，况且对方摄像头的质量，看上去也并不怎么样，以至于整个视频都模模糊糊的，根本就没有那天晚上看到的那样清美。 　　真人比这更好看儿！ 　　战魂凉月看着那个贴子，微微有些走神。 　　原先他并不想把视频截图传上帖子的，可是到看贴子前边那些种种恶劣，抹黑《斗破苍天》的话语，他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想起昨晚在群里看到的那一抹声色光影。 　　惊艳吗？ 　　确实有些。 　　他一边揉自己发疼的眉间，又反反复复的将那帖子来回刷新。 　　贴子回复的速度越来越快，楼层也越盖越高。 　　这帖子看了有好几个小时，就连今天的更新，也都忘了去了 　　好在作为一个专业的网文写手，基本的存稿，他还是有些的。 　　从文档中将更新调了出来，战魂凉月将新的章节，传上了起源中文网的后台处。 　　犹豫了半响，他终于还是在章节末尾，那个作者有话说的地方，添上了这么一句。 　　“友情章推，《斗破苍天》，PS，这里是属于斗气的世界，没有花俏艳丽的魔法，有的，仅仅是繁衍到巅峰的斗气……” 　　章节还没发出去几分钟，QQ群里就有人@他。 　　“作者大大，《斗破苍天》你都敢推？喂毒啊这是。” 　　战魂凉月皱了皱眉头。 　　没来由的，他竟是想起自己开小号，在《斗破苍天》的书友群里，指指点点唧唧歪歪的场景。 　　本想好好解释两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字到聊天框体内，却莫名的变成了。 　　“爱看看，不看滚。” 　　他自是不知道，自己先前被踢出群时，《斗破苍天》的作者小小叶，也说了这么一句话。 　　戾气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 　　战魂凉月怔了怔，很快，却是笑出了声。 　　他的手指摸上了键盘，然后，摁下了发送。 　　爱看看，不看滚。 　　BB个毛线啊！ 　　PS：标题是上一章的间贴。 　　PS2：今天回来太累了，本来说睡一下起来在更的，结果一睡，醒来的时候已经1点多了。 　　PS3：咕。 第36章 划水。 　　陆安宁终于拿到了属于他的那份“片酬”。 　　一共是五千块钱。 　　连带这一段时间下来的房租，伙食费用，一系列等等。 　　周东平说他很有表演的天赋，以后可以考虑到艺院那边去进修。 　　他说得认真。 　　陆安宁却只觉得这是逢场作戏的客套话。 　　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一番寒暄过后互相留了联络方式般，表面上客客气气和和美美，实际上呢，大家都清楚，这些不过只是虚伪的奉承，做不得真。而互相留下的电话号码，最终也只能安安静静躺在联络簿的最底层。 　　倒是那个长发摄影师黄宇哲的意见比较诚恳。 　　他说陆安宁的镜头感很好，可以考虑往平面模特的方向上去发展。 　　陆安宁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镜头感是啥，偷偷跑去问人家苏小环。 　　结果苏小环翻了翻白眼。 　　“镜头感的意思就是说你长得好看啊！！你是不是傻啊！！” 　　好吧，没想到是这样简单且随便的理由。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娱乐圈中，除非是那种刻意扮演丑角的女性，不然本质兴致上，都是以色娱人。再说了，人家又不偷又不抢，长得好看，还有错的咯？ 　　送剧组一行人离开靖南是两天后的早晨。 　　是靖南客运站最早的那躺班车，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提着行李，就跟把大巴车包下了似的。 　　距离开车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一行人就着刚刚在路边买到的早餐，一边吃一边等。 　　苏小环捧着半份糯米团，小口小口的吃着。 　　糯米团是靖南县这边很常见的早餐，蒸的热腾腾的金黄糯米，再裹上一些加了盐的绿豆泥，如果你是土豪的话，还可以用一块钱一根的价格添上些许腊肠，那油腻的味道混在糯米里边，清甜可口，鲜美适中，很受小县城里的居民喜爱。 　　苏小环吃东西经常吧唧嘴，特脏，用老家人的话来说，就是嘴巴漏。 　　半份糯米墨墨叽叽半天没吃完，还沾了两粒米在唇角边上，看上去，实在有些呆萌呆萌的。 　　两个人并排坐在候车厅的座位上，都没有说话，一直到车站广播提示要让他们上车的时候，苏小环这才将剩下半份没有吃完的糯米塞到陆安宁的手中。 　　“我走啦。”她说。 　　陆安宁点了点头。 　　“回南怀我在找你去玩。” 　　“好。” 　　她轻快的从座位上站起，挥了挥手，拎过随身携带的旅行包，很快跟上周东平他们一行人，消失在客运站走廊尽头。 　　———— 　　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半个暑假，就这样慢悠悠的过去了。 　　生活还在继续。 　　八月初的靖南县，天气愈加炎热。 　　河边小镇最合时宜的消暑方式自然就是游泳了，靖南县临河，每年因为游泳而导致溺亡的事故频频出现，但就算如此，依旧阻挡不了靖南县人民的游泳热情。 　　这约莫大抵就是用生命在划水？ 　　虽然在近几年的夏天里，政府的资金补贴下，县里边加急建造了几所游泳池，为的就是意外的发生。但只要是土生土长的靖南本地人，就没几个喜欢到池子里边去游泳的。因而斥巨资打造起来游泳池，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摆设。 　　…… 　　“陆安宁，陆安宁！！” 　　电力大院住宅楼里，陆安宁正悠哉悠哉吹着风扇看着电视，听到陆小妹叫道，扯着嗓子回道：“干嘛咧？” 　　“到楼下来！！” 　　陆安宁只得将风扇关掉，踢拉着拖鞋慢悠悠的下了楼。 　　陆小妹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游泳圈过来，围在腰间，立在了一旁，还带了一副潜泳用的泳镜。看到陆安宁下来，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格外高傲的语气，指挥道。 　　“带我去游泳。” 　　他有些眯了眯眼睛，略微有些好笑的打量着自家妹妹。 　　“真要去？” 　　陆小妹点了点头，不说话。 　　在老陆还没进去之前，他们一家三口也常常跑河边去划水，老陆是海军出身，水性极好。陆安宁从小玩水玩到大儿，比不上他爹，但多少也算得上是条混江小龙。 　　而偏偏就是她陆温娴，是个旱鸭子。 　　对此陆小妹格外的不开心。 　　小丫头五六岁的时候溺过水，记得那时还是陆安宁把她捞起来的。有趣的是，这家伙虽说不会水，但却又一点都不怕水，每逢夏天，总会闹闹腾腾的要去游泳，就算游不起来，在水里扑腾个半天，也是一种乐趣。 　　“你等会儿。”他嘟囔了一声，走回二楼。 　　本想换身泳裤的，结果在路过洗手间的时候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那头已经过耳快及肩的长发，咧了咧嘴笑。 　　泳装自然是不可能穿的，但如果单单只穿过泳裤，看起来，又比较色X气。 　　犹豫了半响，最终挑了一件较为深色的T恤，然后将毛巾换洗的衣服塞到了一个手提袋子中，这才下了楼。 　　陆小妹已经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待到陆安宁走了下来，便忍不住催促。 　　“快点啦，你干嘛，磨磨蹭蹭的，像个女人。” 　　她心直口快，说完了之后也不免有些后悔，可是当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家老哥神色如常，还带有一种略略有些微妙的笑意。 　　“如果我是个女人，那我不就成你姐姐了？” 　　哈？ 　　陆小妹眨了眨眼睛，像是有些不太认识自家老哥那般。 　　电瓶车从家里的仓库推了出来，因为太久没用，外边上早就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好在电瓶保养得不错，稍稍充上些许电，也就能跑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陆小妹抱着个游泳圈，显得格外的兴奋。 　　镇里人常常划水的地方是在出城后的上游。 　　但老旧的电瓶车温温吞吞的行驶着，却是拐向了县里边体育中心的后街。 　　开了有几分钟的样子，陆温娴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她轻轻拍了拍陆安宁的肩膀，抗议道。 　　“陆安宁，你这是要去哪儿？” 　　“划水啊，你不说要去的么？” 　　“不去河边吗？” 　　“河边，你不怕河神要你下去啊？”陆安宁莞尔笑道，却是吓唬她。“今年河神可没要人哦。” 　　河神要人是县里边流传着的鬼水怪谈。说来倒也神奇，靖南县这两年来，溺的常常是些很会水的家伙，而且一年就要一两个，要了之后就发大水，年年如此，之后便有老人说，这是河神在下边作祟，特意抓些小孩下去陪他。 　　“我不想去游泳池……” 　　陆温娴嘟囔着嘴，很明显的有些不太开心。 　　陆安宁就放缓了语气，开解道。 　　“你啊，又不会水，河边那些暗礁这么多，伤着了可不好。” 　　他说着，微微一顿。 　　“你可是我们老陆家唯一一个念得成书的，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办啊？” 　　陆温娴坐在他的身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微微叹气道。 　　“陆安宁。” 　　“嗯？” 　　“总觉得你最近像是变了一个人。” 　　陆安宁笑了笑，不说话了。 　　说是不想去，可到了池子边上，这丫头玩得却是比谁都要欢畅。 　　陆小妹今年十七岁了，正是最青春最飞扬的时候，一身黑白条纹相间的连体泳衣，身材的曲线已经足够称得上是玲珑剔透，再加上她清雅的外表，足以惹得旁人多看两眼。 　　偶尔能看到一些正在聊天中的少年，看到陆温娴，却是不由自主的红起了脸，跟着很快的转过头去。 　　只是抱着的那个鸭子头泳圈，多少是有些幼稚了。 　　此时此刻，陆温娴正站在高高的跳台上，远远对着陆安宁喊道。 　　“陆安宁，我要跳水啦！” 　　陆安宁呵呵笑着，随即，那丫头尖叫着，从两米来高的跳水板上一蹦而下，游泳池的水面，被她砸出一片片翻腾的水花。 　　陆安宁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愉悦了不少。 　　他先前也划了两圈，但很快就累了。 　　T恤加短裤在水底实在有些行动不便，再加上现今头发已经长了，湿了些水粘在背后，让他格外的有些不适应。 　　他以前挺喜欢游泳的，暑假的时候，常常可以在水中一泡就是一两个小时，不着岸的那种。 　　但现在，却忽然的就没了兴致。 　　他没来由的想起前一世看过的一本女装漫画。 　　男主为了穿女装，为了让自己的小腿不再长出肌肉，为了保持自己的腿型纤细完美，结果毅然放弃了曾经的爱好，踢球。 　　嗯，那是一本糟糕至极的漫画。 　　胡思乱想间。 　　却见到泳池边上，一个身穿黑色泳衣的女孩，从水中钻了出来。 　　那个女孩看上去年纪似乎和他差不多大，二十来岁的样子，皮肤很白，但不算漂亮，比起后世流行的那骨感少女来说，这个女孩的身材算得上是偏胖，有些丰满，肉肉的。 　　她慢悠悠的从池子里边爬出，之后，目光便停留在了陆安宁的身上。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只见那个微胖女孩光着脚，沿着池子边上小步走了过来。 　　没等陆安宁出声询问。 　　她已经开了口。 　　“陆安宁，你是不是陆安宁？” 第37章 女装癖的热血高校！ 　　“PS1：知道啦知道啦，知道你们想看女装了，所以不要在群里刷屏啦。” 　　“PS2：所以说，短时间内萧栎这个角色不可能会死的了。” 　　“PS3：说起来明天就是新的一个月了，同学们准备好了没？” 　　“PS4：好的！接下来就是你们最为期待的女……呸……悬赏环节！！” 　　“PS5：加更条件是这个样子的，累计200张月票，加更一章，累计十万打赏，同加更一张。累计3000张推荐票，加更一章。悬赏期限为八月一号到八月底！” 　　“PS6：如果欠更超过了五十更的话我还不起的话括弧笑，那就直播女装好了，至于直播女装干嘛咧，待定咯。唱歌行不行？” 　　“PS7：我是可以女装的啦！但说实话就你们这样柔软的投票攻击估计根本没有不可能把我的女装逼起来吧嗬嗬嗬嗬。” 　　“PS8：以上。” 　　…… 　　第一天晚上的讨论还没结束，紧跟着的，又有一张截图，传到了龙之天空论坛里。 　　那是《豆粕苍天》，今天所更新的章节中，附在章节之后的作者有话说。 　　论坛一下子就炸开了。 　　前一天的节奏还相对比较平缓一些，但是到了今天晚上，讨论，却是愈发的火药味十足。 　　今天的讨论并没有照片镇楼，所以讨论的重全然不在小小叶的长相上。况且那天晚上流出来的照片本身就不多，而且大抵是些模糊且低像素的东京画质，大部分围观群众还是更愿意相信……那幅灵魂画作上，所描述的场景。 　　一个女孩坐在视频前面卖颜，然后一个男的蹲在桌子底用麦克风说话。 　　咦，这样的场景光光只是脑补一下就觉得特别特别的污。 　　怎么可能会有男生长得比女生还要漂亮？ 　　对于潜意识里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大部分围观群众总是会想方设法的，替这样的事情，补充缘由。 　　炒作，博取他人眼球，或者干脆这就是一个说话声音比较低沉一些女孩罢了，故意说成是所谓的男生女相，以骗取关注度。 　　别的不说，单单在龙之天空的论坛里边，关于《斗破苍天》的搜索量一下子就上去了，推书板块那边有多了几张评论该小说的帖子。而根据昨日新书热榜的销售榜单判断，这本书的订阅量呢，也从先前的三百多追订，一下子涨到了至少八百多。而之后的追更趋势，也一直处于上扬的幅度，各种各样的推荐票打赏人数，也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以一种爆发式的姿态，膨胀开来。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 　　但在这个娱乐至少的年代，没有曝光度，那么在香的酒，最终也只能隐藏在深巷之中。 　　有过网络写手经验的作者应该都很清楚，一本书无论写得再怎么精彩，但终究离不开网站的推荐，有多少所谓网文大神在换了网站之后神格陨落？这样的例子，在圈内，数不胜数。 　　当然网站的宣传途径终归是有限的，在有限的位置中，自然是需要作者去争，去抢，去曝光。 　　这就是所谓的自我炒作了。 　　大部分围观着的群众和坛友，把小小叶这样的行为，定义成为了自我炒作。 　　“现在的人啊，为了让书火，连脸都不要了。” 　　“心理变态吧！！” 　　“小小叶也太贱了吧，之前写得好好的，不添加这个所谓的萧栎的角色的话，那么《斗破苍天》破精品也不是不可能啊，现在书扑了，又搞这些花样，是不是犯贱啊！” 　　“这是故意请的哪个女人过来演戏的吧。” 　　“对啊对啊，像之前那个夏椛娘，装作一副人妻的样子，目的就是为了骗打赏吧。” 　　“装什么不好，装女装癖。” 　　“小众爱好就滚回自己家去自娱自乐好吗！看得就恶心！” 　　“……” 　　这些话语，都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比较温和比较淡定的评论了。有一些甚至涉及到人身攻击，又或者是脏话，骂人等等，只不过那些内容早早就已被版主禁言删楼。但就算如此，也依旧阻止不了网民在这张帖子里，疯狂的顶帖议论。 　　虽说大部分的评论是属于过激，谩骂，诋毁。 　　但在几百楼的回复之中，总归还是存在着一些心存公正，且理智的网民。 　　就例如四百多楼中，那位审判者灰烬所发表的评论一样。 　　“虽然我并不喜欢女装，也对这女装癖一类人没有任何的好感。但世界怎么大，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人，又或者是奇奇怪怪的事，就算他是一名男生，就算他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裙子，就算他扮演成的女孩，并不漂亮。”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所做的一切，或许奇怪，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他穿女装，没有危及社会，也没有破坏公共安全，没有伤及他人，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做着他喜欢做的事情，没有对不起起谁，也更没有对不起你。” 　　“所以，关你什么事？” 　　“他想做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允许。” 　　“还记得早些年的时候，大众媒体将网络文学定义为肤浅的东西，定义为文化毒瘤。将我们喜欢玩的网络游戏称为电子鸦片，网络毒品。我们那个时候很委屈，很不解，因为明明只不过是很单纯的喜欢一些东西，是一些主流媒体，社会所不能理解的游戏，小爱好，却在不知不觉间，被定义成为了垮掉的一代。” 　　“我们哪里垮了？” 　　“现在好了，我们长大了，互联网逐渐被社会所接纳，看网文，玩网游，再也不用担心会被送到某某治疗中心里去接受电击。” 　　“可是你们对小小叶所做的一切，不就如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们，对你们所做的一样。” 　　“因为你们不喜欢！因为和你们不一样！因为你们不了解！他就是变态咯？” 　　“还是那句话。” 　　“我并不喜欢女装癖，我身边也不认识这样的人。但我誓死捍卫小小叶穿女装的权利。” 　　在一长串的恶意差评之中，或许这位审判者灰烬的回复，多少显得有些特例独行。 　　不知道是刻意标榜出来的大义凛然，又或者是有什么别的方面的原因。 　　没人知道。 　　只是，在这个并没有女装癖存在过的世界之中，陆安宁所做的一切，却是隐隐约约的揭开了什么。 　　比如什么什么新世界啊，大门啊，路西法什么的。 　　———— 　　对此，造成这一切风波的陆安宁，却浑然不知。 　　体育中心后街不远，有一家新开张的奶茶店面。招牌的名字是地上铁，号称正宗港式奶茶，其实想想，这也无非不过是些付不起加盟费的小老板，耍些聪明搞出来的障眼法。 　　与之类似的还有例如德肯基，addis，可日可乐等等一系列国内外知名品牌。 　　奶茶店位于后街路边，有几张小桌摆了出来，店门外还停着一辆小吃车，用来炸些豆腐烤串什么的，价格便宜，味道还不错，整个吃喝一条龙连在一起，颇有一丝丝后世休闲吧的意味。 　　陆安宁端了三杯奶茶过来，平平稳稳的放在小桌上边。 　　微胖女孩咧了咧嘴，白皙的面容上浮起一丝丝浅浅的酒窝。 　　“谢谢tunen哥。” 　　女孩叫姓陈，叫陈佩霞，是他还在靖南初中念书时，小他一届的学妹。 　　先前有提到过，陆安宁念初中的时候就是个流氓孩子，打架抽烟喝酒，样样精通。也亏得这家伙小时候好水，天天在河里边闹腾，结果练得一身不错的身子骨，身体好了，在打架的时候，就很少吃亏。 　　结果打着打着在小圈子里的名气就出来了，那个年头又正好是《蛊惑仔》风靡的时候，陆安宁自然而然就成了那个小团体中的头头，扯着一帮小弟整天在街头巷子尾边咋咋呼呼的，特潇洒。 　　出来混江湖的嘛，总是该有个名头。 　　那个时候的陆安宁嫌弃自己的名字安宁不够霸气，于是就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外号。那个外号被人叫了三年，就是刚刚陈佩蓉叫的，tunen哥，这个发音是他们这边的方言，念起来大概就像是兔嫩兔嫩这样。 　　但寓意可就没那么和谐了。 　　还记不记得《蛊惑仔》里，山鸡那句经典的自我介绍？ 　　“我叫山鸡，鸡X的鸡。” 　　这个方言的tunen，却也有一定程度上的异曲同工之处。 　　听到这个近似是脏话般的称呼，陆小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陆安凝轻轻咳了咳，温声劝道： 　　“阿霞，以后呢，这个外号就不要在叫了。” 　　微胖女孩倒也乖巧，笑着点了点头。 　　奶茶泡得很浓，奶茶和茶叶的味道混在一起，有些腻腻的让人反胃的味道。 　　陆安宁才喝了两口就没再喝了，太甜，咽不下，她将剩下半杯奶茶推到一旁，静静的坐着，听着两个女孩，在说着闲话。 　　他念初中的时候，陆小妹不过才小学，听到有人聊起自家老哥初中时的轶事，陆温娴显得格外的好奇。 　　“…那个时候你哥和人家单挑，约的就是在你们电力大院后巷的那条小路里，那个人在学校时还很嚣张很拽的，结果被你哥一拳打得鼻血直呛，转头就哭了……” 　　陈佩霞笑眯眯的说着，不时还拿眼睛瞄着一旁的陆安宁，眉毛弯弯，笑意盈盈。 　　也许在她心中，兔嫩哥啊，永远都是那个十五岁时意气风发，一拳将人打个人仰马翻的兔嫩哥。 　　“男人应该赤手空拳。”这句话，年少时大家或许都会觉得帅气得不行。 　　只是现在…… 　　陆小妹听得咯咯直笑。 　　“呀呀，佩霞姐，我记得那个，后来人家不是告家长了嘛，还把老陆喊去学校了呢。哎，陆安宁，你后来不是送人去了医院嘛？赔了多少来着的？” 　　“……一千。”陆安宁微微涩然的挠了挠鼻尖。 　　这一次，他是真羞。 　　年少轻狂，莫欺少年穷啊。 第38章 女装癖的热血高校（续）。 　　有一梗叫做，曾经的大佬。 　　“三年前，如果我不是拿错我妹妹的包，或许现在还是那个不良少年。那天我们洪兴帮跟隔壁班青龙帮约架，到了地方，兄弟们纷纷拿出砍刀、钢管、短棍……当我从包里拿出巴拉巴拉小魔仙的魔法棒出来时，我觉得我这个老大当不下去了。” 　　这个梗，大抵可以描述出，现今陆安宁，那复杂且微妙的心情。 　　奶茶里的糯米珍珠堵住了小吸管，陈佩霞翻了出来，捣弄了半天，这才放下，笑意莹莹的叫着。 　　“安宁哥。” 　　“嗯？” 　　“我哥也常常说起你呢。” 　　“是吗？” 　　“如果他知道你也在靖南的话，一定会很过来找你的。” 　　陆安宁微微一怔，眼神略略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陈佩霞。 　　“阿霞。” 　　“怎么了安宁哥。” 　　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 　　“还是不要告诉你哥咯。” 　　…… 　　陈佩霞的哥哥叫陈华晖。 　　用热血高校里的话来说，陈华晖就是当年陆安宁他们社团里边的干部，头号打手，当年一起闯荡江湖，打拼天下！陆安宁的发小，铁子，死党，好哥们！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记得时候的靖南县初级中学，可是流传过好长一段时间的，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故事。 　　他和陈华晖俩人，曾经被隔壁学校民族中学的学生围堵。那边来了十个，气势汹汹的，结果十个人全被陆安宁和陈华晖这一对搭档给放倒了，格外的轰动，当时在校内还一度成为了传说，靖南县初级中学最能打的两人，初中部双狼什么的！超酷！ 　　当然，在这个勇者早就已经打倒了魔王的时代中，世界和平，诸事皆安，国际上闹个纠纷也不过是抗议纷纷罢了，根本不可能真的打起来。而所谓的出生入死，也不过两个熊孩子凑在一起的玩闹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年一起玩泥巴一起长大的情分，远远不是后世那种酒肉朋友，能够比拟得了的。 　　用句矫情的话来形容，他怀念的并不是这个人，而是那段和他一起，用铁拳来书写的最热烈的，属于青春的那段张狂岁月！ 　　所以他一点都不想联系陈华晖。 　　一点都不。 　　曾经在男生心中最澎湃的那段热血，现在变成了巴拉巴拉小魔仙！ 　　吗的，你让他怎么开口？ 　　记得在平行世界中中，陆安宁偶尔会到老家，还会时不时叫上陈华晖，从来小聚一聚，吃个烤串喝喝啤酒神马的。但在这一世中，多亏了那张愈发愈漂亮的脸蛋儿的缘故，陆安宁自念高中开始以来，就和陈华晖这家伙断了联系，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这家伙高中念完就没再读书了，跟着他老爸一块儿在工地上做工，他爹是县里的一名包工头，承包各种各样的建筑工程等等，家里倒是小康，不怎么缺钱，也算得上是县里边有头有脸的人物。 　　好不容易将吸管里的珍珠吐了出来，陈佩霞一脸的疑惑。 　　“安宁哥，你和我哥吵架了么。” 　　“…没有。” 　　“那为什么？你们关系不是很好么？”她咬着吸管，很是不解。“你和哥毕业的那段时间，我们初中里还有人讨论你们俩个呢。” 　　“讨论什么呀？”陆安宁没有理她，倒是陆温娴追着问道。 　　“讨论他们两个谁最强呀。”陈佩霞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 　　“……” 　　哎哟吗呀，陆安宁捂着额头，他真的很想很想把初中时候的自己给掐死，这都什么事嘛这是！！ 　　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奶茶喝光，陆安宁这才跑到前台去结了帐。 　　陈佩霞站在街角路口，端着半杯奶茶等了好一会儿，陆家两兄妹这才从里边出来。 　　三人站在路口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这才各自回家。 　　离开前，陆安宁千叮万嘱。 　　“你回去别跟你哥说我在靖南。” 　　陈家小妹很乖巧的点了点头，还笑着说道。 　　“谢谢安宁哥。” 　　目送着陈家小妹离去的背影，陆安宁站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忍不住小声嘟囔。 　　“我总觉得我立了一个很不好的flag。” 　　陆温娴歪了歪脑袋，眨了眨眼睛。 　　“佛赖格是什么东西？” 　　———— 　　回到家里，简单洗了个澡，泡水湿透了的T恤和短裤丢到了一旁。 　　热水浸湿着纤细的身躯，陆安宁看着雾气朦胧的镜子中，恍恍惚惚，他竟是有种格外不真实的虚幻感。 　　门外是陆温娴的吵吵嚷嚷的声音。 　　“快点啦，陆安宁你干嘛呢，磨磨蹭蹭的，像个女人！” 　　她最近似乎很喜欢用这样的句势和她哥抬杠。 　　陆安宁笑了笑，拧紧热水，擦拭穿衣。 　　洗好出来，陆家小妹拎着条浴巾就这样走了进去，晚上要去周阿姨家吃饭，划水前就已经说好了的事情。 　　于是陆小妹就在里头洗澡，陆安宁就拿着个吹风机，站在客厅外边呼呼的吹着头发。头发愈加愈长，打理起来的难度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很难吹干，况且洗发香波的味道，往往会在长发里边残留好长好长的时间。 　　等到陆小妹出来的时候，头发也吹得差不多了。陆安宁随手拿过一旁的发匝，将自己那已经长了的头发束成简单的马尾。 　　丫头还裹着浴巾，看到自家老哥这样，忍不住道。 　　“陆安宁。” 　　“什么？” 　　“你又用我的胶圈。”她指了指。 　　陆安宁干咳几声。 　　“一会儿到广场上给你买新的。” 　　小妹凝视了半天，才摇了摇头道。 　　“陆安宁你越来越变态了。” 　　收拾干净，便出了门。 　　周姨早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家常，等着两人。小胖子宋周城似乎早就已经饿了，眼巴巴的坐在圆桌一旁，直到周姨出声，他才动了筷子。 　　“吃吧。” 　　周姨一个劲儿的给两人夹菜，笑意淡然，四十余岁的女人青春早已不在，但这个年纪特有的成熟风韵，却是给她平添了一丝丝感性。 　　“下午见你们出院子，是去划水么？” 　　陆安宁点了点头。 　　就陆温娴抱着鸭子头泳圈的模样，任谁都知道这是要到水里去的打扮。 　　“没去河边吗？”周姨又问。 　　“河神没要人，不敢去。”陆安宁回答，老老实实。 　　陆小妹坐在一旁直翻白眼。 　　“陆安宁你个胆小鬼，长得越来越像女人了，心也越来越像女人！怕这怕那的。” 　　陆安宁笑了笑，没有说话。 　　却是周姨重重敲了敲桌子。 　　“温娴！” 　　陆家小妹不怕爹不怕哥的，偏生就对这位周阿姨惧得慌。 　　毕竟是领导嘛，气势！ 　　周姨叹了口气，却是望了一眼安宁。 　　“你哥从小会水是出了名的，院子后边那条河他不知道游了多少次，他水性好，河神都要不了他。可是你呢，你不会水，抱着个圈圈都能在水里打转转。要是到河边里去，真出了点什么意外，你要你哥怎么跟你爸交代啊？” 　　陆安宁不说话。 　　陆小妹张了张嘴，气势却一下子弱了下来，但嘴上却是不服输。 　　“…他就是胆子小。” 　　周姨轻轻敲了敲那丫头的脑袋。 　　“这不是胆子小，这是责任。” 　　周姨说着，眼睛望着陆安宁，含笑着的眉眼，皱出一抹极为精致好看的鱼尾纹。 　　“我也想去划水！” 　　小胖子宋周城很突兀的插了这么一句。 　　周姨笑了笑，却是揉着他的脑袋。 　　“好啊，过两天，叫你安宁哥带你去，安宁哥游泳可厉害了。” 　　陆小妹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他哥，只见自家老哥依旧一副安静的模样，神色如常，`偶尔歪着头笑笑，也不搭话。 　　真是一个笨蛋！ 　　她小声嘀咕。 　　吃完饭，陆温娴惯例跑到里间，辅导了一会儿小胖子的作业。陆安宁则是和周姨呆在客厅，一边说着话，一边陪着她看一些特没趣的电视剧。 　　闲聊的内容，什么都有。 　　“最近还有在写小说么。” 　　“有。” 　　“收入怎么样。” 　　“好的时候两三千，不好的时候几百块钱。” 　　“还不错嘛，你才大三吧？” 　　“嗯。” 　　“……” 　　陆安宁歪了歪脑袋，长发束久了，侧鬓那儿总觉得痒得厉害，他将发圈摘下，一头黑发，披肩倾泻下来。 　　周姨眯了眯眼睛。 　　“你挺像你爸的。” 　　陆安宁微微一怔，有些讶然。 　　“怎么了？” 　　“没什么。”周姨笑笑，“就觉得你和他很像。” 　　她松松垮垮的侧在沙发的扶手上，目光似是看着眼前的电视。 　　“老宋，啊，就是周城的爸爸。他去得早，不过呢，还在世的时候，他对我也挺好的，老宋家那边的父母，也一直劝我改嫁，我呢，想着周城，拖着拖着，十来年啊，也就这样忍了过来。” 　　“老宋什么都好，什么都顺着我，什么都依我，可唯独就是太看重工作了，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工作与生活，从来不敢逾越半部。” 　　“这就是你爸和老宋最大的差别。” 　　她说着，忍不住笑了笑。 　　“那年查你爸的时候，查出了十万快钱的旧帐，虽说你父亲后边东借西补，还是将缺口给补上了。但账目呢，没办法做平，终归能够查得出来的。” 　　“那时候我问他，这十万块钱干嘛去了。” 　　周姨说着，眼光里似乎闪过一丝丝神彩。 　　“他特坦然，说，给我女儿念书去了。” 　　陆安宁笑笑，没有搭话。 　　“他很清楚，他做的事情不对，但是他对他做的一切事情，没有半分的后悔……”周阿姨卷了卷自己耳边的长发，用手指打着圈把玩：“你知道的，女人嘛，最受不了这个，小女生念书的时候不都喜欢那些小流氓嘛？她们也都知道，打架或许不对，但是对于那个愿意为自己打架的男人……女人是怎么样都讨厌不起来的。” 　　“你爸啊，就是那样一个，愿意为自己女人打架的男人。”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男人赤手空拳的浪漫了吧？ 　　“所以周姨就这样喜欢上老陆了？”陆安宁打趣。 　　周姨微微别过脸去，面颊微红。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你爹帅啊。” 　　陆安宁眨了眨眼。 　　这就是女人心特难琢磨的地方。 　　大约到了八点多的样子，陆小妹这才从里间出来，望着外边已经黑下了的天，两兄妹这才起身告辞。 　　周姨把她俩送到了楼下，却是笑道。 　　“刚刚聊的那些，可别说与老陆听啊。” 　　“知道啦，周姨。”陆安宁笑道。 　　回去的路上，陆小妹终于忍不住了满腹的好奇。 　　“你刚刚和周姨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些，女人的秘密。”陆安宁就笑。 　　陆小妹瞪了瞪双眼，过了许久，才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陆安宁。” 　　“嗯？” 　　“你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 　　回到家中，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陆安宁终于得了空闲，能坐在电脑边上，好好整理一下《斗破苍天》后续的节奏。 　　关于昨天的悬赏，一方面是炒作，另外一方面，也是出于激励自己的心情。 　　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吗？ 　　一开始重生到这个世界上，写下《斗破苍天》的原因，确实是出于某种金钱方面上的顾虑。所以他一直在回忆《斗破苍穹》，回忆这一本前世的网文神作，目的就是希望这部作品，可以改善一下他的生活质量。 　　所以他一直当《斗破苍天》，是一个工作，而不是爱好。 　　现在他想通了。 　　果然还是写一些自己想写的东西，会更有趣一些。 　　所以这几天的更新，他状态特别好，就算是加更，他也能够应付得过来。 　　不单单是想着以女装还债。 　　他是真的想认真写出，一个与《斗破苍穹》，不太一样的故事。 　　点开Q群。 　　依旧是满屏幕的女装视频嚷嚷，玲琅满目。 　　原本只有数十个人的书友群，经过这两天的风波，已经涨到了快两百多个人。 　　陆安宁在一片女装刷屏当中，却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一条回复。 　　“没人觉得，小小叶这几天的更新，写得特别有意思吗？” 　　当然这样的一句话，自然很快就淹没在如潮的女装大军之中。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却是忍不住笑。 　　就在他摸上键盘，即将准备今天的更新码字时。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浑厚的叫嚷，此起彼伏，让人想假装听不见，都不行。 　　“陆头儿，陆头儿，我知道你在家，我妹都跟我说了，你回靖南了！” 　　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好心情…… 　　陆安宁捂了捂额头。 　　他已经听出了，楼下那个人的声音。 　　“旗子这种东西，果然还是不能随便乱立的啊……” 　　总而言之。 　　魔法少女和热血高校，蛊惑仔和巴啦巴啦小魔仙。 　　到底！ 　　谁最强！ 　　PS：假装昨天不在，有事出去了！更新放到29号！ 第39章 当不下去了的老大。 　　县城老家，真要想寻人，多半都会像陈家哥哥这般，整个都跑到你家楼下边去，站在门外，扯着破嗓子在那边上喊着。 　　就像这样。 　　“陆安宁，你在家吗？” 　　到不是说没通电话，打不起手机，只是觉得这样的找人方式，有特别，很有亲近感。 　　我到你家去找你玩儿。 　　听起来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才会发生的事情那样。 　　陆温娴噔噔噔的下了楼，又很快蹿回来的二楼，她敲了敲陆安宁房间的木门，嚷嚷道。 　　“陆安宁，陈华晖找你。” 　　门是锁着的，里边格外的安静，过了大约半响，才听到陆安宁闷闷的声音，在里边响起。 　　“我知道了。” 　　陆温娴拧了拧眉头，她意识到自家老哥的语气似乎确实有些古怪，但也没多想，重重拍了拍门。 　　“人家陈家哥在一楼等着你呢，陆安宁，你还在干嘛呢？扭扭捏捏的，像个……” 　　说到一半，似是意识到楼下还呆着个外人，陆小妹吐了吐舌头，却是忍住了那后半句。 　　而此时此刻。 　　房间里。 　　陆安宁一件一件的比划着衣服，又一件一件颓然的丢到了一旁。 　　他的整个身型都属于纤细瘦弱那种，倒完全不是衣服的缘故。一米六二的身高，自高中毕业自后就没有在长了，虽然南怀是南方，但这样的身高，也不能算得上是高大，再加上单薄狭窄的肩膀。白腻如脂，纤细浑圆的双臂，柔软的腰身，挺翘的臀间，以及过分白皙的肌肤……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个男孩子应该有的身子。 　　他叹了口气，自暴自弃似的挑出一件米色T恤，胡乱的套上，原本还戴着的鸭舌帽子也摘了下来，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用发圈很俏皮去扎了个单马尾。 　　房间里没有全身镜，他推门走出，溜到了浴室之中。 　　略显凌乱，但看上去就格外柔软的蓬散长发，下身是勾勒他修长细腿的休闲长裤，盈盈一握的腰身，却在胯勾勒出了一丝动人的弧线。 　　“平常心，平常心，平常！” 　　他深深吸了口气，走出浴室，却是在过道处，见到了陆小妹。陆温娴正站在他的房间门口，探头探后的看着，见到自家老哥从身后冒出，还吓了一大跳。 　　“你干嘛啊！”陆小妹先声夺人，气势汹汹。 　　陆安宁缕了缕斜束的长发，有些不太自然。 　　“我出去一会儿。” 　　“那电脑我先用了。”陆小妹又问。 　　“嗯。” 　　…… 　　狭长幽暗的楼梯过道，陆安宁走了无数次，可就今天，他只希望这条过道，能够漫长一点。 　　陈华晖坐在一楼客厅的木沙发上，面前茶几摆放着的是陆小妹很随意泡弄给他的茉莉花茶，听到脚步声，他仰了仰头，目光很自然的就和陆安宁对上了。 　　那一瞬间，陈华晖呆滞住了，他目瞪口呆的望着缓缓从楼梯处走下来的陆安宁，嘴唇微张，举起茶杯的手就像是以一种姿态雕像般凝固在半空中，就这样怔住了。 　　陆安宁捂了捂额头。 　　许久未见，发小依旧是发小，黝黑的皮肤，壮硕但不胖的健壮身材，两鬓间隐约可以看到火气旺盛而频繁冒出青春痘印子，坑坑洼洼的。单眼皮的目光中，有种说不出憨傻模样。 　　人是故人，就是那面容上边的神情…… 　　他干咳了一声，刻意用着一种比平时更低沉的嗓音叫唤道。 　　“豆子。” 　　陈华晖呆呆傻傻的应了一声。 　　“嗯……啊？”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陆…头儿？” 　　陆安宁点了点头，又略略微微的挠了挠鼻尖。 　　“嗨，好久不见。” 　　他说，语气涩然。 　　这个好久不见，真是宇宙第一超级无敌的尴尬了。 　　豆子是陈华晖的外号，两人刚刚认识的时候是在初中那会儿，那时候的陈华晖的青春痘比现在还严重，几乎满张脸上都是，自然而然的豆子也就成为了他的外号。后来因为打架的事情出了名后，倒是没有多少人敢再叫这样的外号了。反倒是陆安宁，却是不曾改过口。 　　陈华晖怔了半响，颤颤的站在了原地，面上满是那种似哭似笑又内敛的情绪，一时间，竟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安宁走到门边儿，对他勾了勾手指。 　　“走吧。” 　　还是那副低沉，且熟悉的嗓音。 　　“…去哪儿？”陈华晖僵了一下，手根本就不敢乱动，快要长到一米八的身高，就像是个衣服架子似的，愣在那儿。 　　“去吃烧烤吧，就老地方，肥姨那儿。” 　　…… 　　县城里边的烧烤摊大多都是路边摊，没有招牌的那种，就是一个烧烤师傅，生生将烤架摆在路边，就是生意摊了。 　　肥姨之所以叫做肥姨，是因为烧烤师傅就是一个长得胖胖的阿姨，阿姨在街边已经摆了有十余年的烧烤，生意和口碑都还不错，自然也就少不了回头客。 　　摊位旁边摆放着几张小桌，小椅子，分别摆在沿街的过道上，也好在两县里边的城管管得不太严格，这样的烧烤摊，也才能摆得下去。 　　陆安宁很久没有吃过家乡的烧烤了，站在摊位前点了不少的东西，陈华晖呆呆傻傻的跟在身后，却是一直一言不发。 　　因为有外人，陆安宁没有刻意压低着嗓音，只是放缓了声调，慢悠悠的说着。 　　这样的声音，很接近于那个时候练出来的所谓的伪声，外人听去，不过觉得这女孩的声音哑了些，沉了些，但却很少会往这女孩是男生的方向，去思考。 　　其实烧烤这样的东西，什么地方都有，但无论是哪个地方的烧烤，在味道上总归都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偏差。例如边疆，喜欢放孜然，例如湘南，就会放很多很多的辣子，粤东那边，流行蜜-汁烧烤，口味偏甜。而在靖南这边，却喜欢放制一种特调的酱料，叫柠檬酸。 　　独立于甜党，咸党之外的第三个党派！酸党！ 　　“姨，拿三支啤酒，对了，烧烤多放些柠檬。” 　　“好咧。” 　　陆安宁叮嘱着，这才走回到椅子旁坐下。 　　这种在夜间烧烤路边摊位上的老桌子，表面上似乎永远都泛着一层厚厚的油渍，陆安宁看着恶心，忍不住用一旁的餐巾轻轻擦了擦，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陈华晖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眼眸之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陆安宁重重叹了口气。 　　“多久没见了？” 　　“应该有个五六年了吧，我找过你几次，你都不在。”陈华晖点头，声音低低的，倒是听不出什么太多的情绪。 　　“嗯……前两年我都没回靖南。”陆安宁稍稍辩解了一下。 　　“在南怀呆着呢？”他又问。 　　“是啊，你呢，最近咋样。” 　　“就那样呗，高中读完就没读了，跟着我爸跑工地。” 　　“……” 　　发小的人生轨道，依旧还是和他依旧记忆中的一切，一模一样。 　　可是已经找不回先前那时一起打架，一起闹腾，一杯啤酒几串烧烤，就可以畅聊通宵的时代了。 　　烧烤未上，啤酒未来。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陆安宁摸了摸裤裆，意外摸到了一个纸壳儿。 　　他歪了歪脑袋，笑了笑。 　　“还抽烟吗？” 　　“抽。” 　　“我记得那会儿还是我带你的呢，偷的我爸的烟。” 　　“是啊，我还记得，叫红梅来着的。三快五一包！” 　　说起以前的一些事，两个人多少也恢复了一些融洽。 　　陆安宁呵呵笑着，将纸壳儿从裤兜里掏出。 　　“抽我的，好烟。” 　　陈华晖憨憨的笑了笑，随即低下头，可当看清楚桌面上的那包香烟时，他的脸上，瞬间浮现起了丝丝复杂。 　　过了好久，他才摇头叹道。 　　“头儿，真的，好烟啊。” 　　陆安宁微微一怔，随着他的目光，望向桌面。 　　只见桌面上边，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包女士香烟。 　　圣罗兰，稳重端庄，极尽优雅，配有银色“YSL”组合标识，更显清新高调的……女人味。 　　陆安宁古怪的扯了扯嘴角。 　　他这个统治了附近所有初中将近三年的神一样的初中生，在今天。 　　他这个老大，终于快要当不下去了…… 　　PS：和人交易！学姐新书，《我让你愉悦》。 　　简介：后宫不是不能开，女朋友不是不能交。但你不能把后宫变成群交啪。也不能把交女友变成啪啪啪…… 　　太长省略！ 　　听名字就是本好书！强无敌！ 第40章 我要打十个！ 　　烧烤端了上来，满满的一碟子。 　　外乡人或许不太习惯这样的口味，但陆安宁是很喜欢吃。 　　抹了柠檬汁的烤串格外的爽口，去脂，去腻，口味清新，一但入口，就有一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可陆安宁却是一串没动。 　　“这烟挺贵的吧。” 　　陈华晖挠了挠头，却是主动接过香烟，抖出一只。 　　陆安宁干咳。 　　“不知道…别人送的。” 　　虽然这是实话，但听起来却是有些辩解，撒谎的感觉。 　　陈华晖没有追问，试着拿起一支，用火机点了着。 　　他重重吸了口，半截女士香烟就这样燃掉了，过了好一会儿，陈华晖才悠悠叹道。 　　“…味道还行。” 　　“是啊，凉凉的。”陆安宁点头。 　　“就是烟味不够重。” 　　“女士烟就这样。” 　　陈华晖咧了咧嘴，他长得倒不差，就是脸上青春痘多了一些，所以整个人笑起来，往往给人一种憨傻的感觉。 　　“抽不惯，还是自己的烟好抽。” 　　他从包里掏出半包蓝龙，拍到了桌面上，很快又点上了一支香烟。 　　两包香烟并排的摆在桌面上，一大一小，一个包装粗狂一包纤细柔美，两种不同的风格，竟是有些隐隐约约的讽刺感。 　　陈华晖自己点好，又抖过半支递给陆安宁。 　　“头儿，抽不？” 　　陆安宁摆了摆手，拿过烤串，笑了笑。 　　“我吃些东西。” 　　他哦了一声，自顾自的在旁抽烟，陆安宁也不再说话，只是老老实实的咬着肉串，直到一串牛肉吃完，才听到陈华晖放下了烟。 　　“怎么把头发扎起来了。” 　　“长了呗。”陆安宁一怔，一手拿着竹签点着桌面，另外一只手则是很自然的解开后脑的发圈。 　　长发及肩，柔顺飘逸，一丝丝汗水从鬓角渗出，染湿了耳边肌肤。 　　头发最能直观的表现出一个人的性别。 　　短发的女生可以很漂亮，但长发才能展现出一个女孩最直接，最清美的一面。 　　当然，陆安宁是男的，但也并不妨碍陈华晖看迷了眼。 　　“…头儿。” 　　“嗯？” 　　“还是束起来吧。” 　　“好。” 　　气氛转变得更加的尴尬，陆安宁默默的吃串串，陈华晖大口大的吸烟，偶尔灌上两杯啤酒，却是典型的烟酒不分家。 　　又等了一会儿，肥姨将最后那几串较为难烤的鸡抓鸡翅膀尖儿递了上来，这个时候摊位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肥姨就这样歪着脑袋，笑眯眯的打着趣儿。 　　“啊华，好久不见来了。” 　　“啊，嗯。” 　　“今天带表妹来吃啊？可以可以。” 　　“啊…嗯…” 　　小镇不大，熟客自然大抵都互相认识，以往陆安宁常来的时候，这阿姨也还认得他，只要他来，自然而然就会在串串上边抹上一大堆的柠檬酱汁，都不用他去特别的叮嘱。 　　“小姑娘很漂亮哦。”肥姨说着，啪唧一下将刚刚烤好的两串青菜放到了碟子中：“送你们俩的，以后常来。” 　　“嗯，谢谢姨……”陆安宁点了点头，声音微涩。 　　肥姨又坐回到烤架旁，背对着他们俩，嘀嘀咕咕的像是在聊天，又像是在自说自话。 　　“前几年华晖还在念初中那时候，不是常常跟一个小个子的男生一起来的嘛。我记得你老喊人家老大老大的，现在怎么见不着了呢？” 　　呃…… 　　本来就挺尴尬的气氛，这会儿更是变得有些相对无言。 　　陆安宁和陈华晖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嗯…… 　　如果这是电影，那这一定是个很长很悠远的镜头。 　　…… 　　陈华晖一点没吃，陆安宁吃了几串，也就饱了腹，三支啤酒倒是被陈华晖一个人喝了干净，空瓶子摆放在一旁，沾着半只烟头。 　　陆安宁将吃剩的烧烤包起来，丢到烤炉上，叮嘱道： 　　“姨，加热了帮我装起来。” 　　肥姨笑呵呵的接过：“以后常来啊。” 　　账是陆安宁结的，陈华晖想抢单，但最终没抢过，反正也没几个钱，也就任由陆安宁掏了钱包。 　　回去的路上，依旧一路无言，直到走到了分岔路口，陈华晖才停住了脚步。 　　“我往这边。”他说。 　　“我知道。”陆安宁点了点头。 　　“……那不送了啊。” 　　“送什么啊。” 　　陈华晖忍了半响，终归还是没有忍住。 　　“头儿。” 　　“怎么了？” 　　“吗X的……”他爆了句粗，很快又意识到了不妥，轻轻拍了拍嘴，然后摇头道：“我记得我看过身份证，你是男的啊！” 　　陈华晖到了现在，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陆安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陆安宁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个男的，更何况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是啊，我就是男的啊。”他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陈华晖面上神色古怪，动了动嘴唇，似乎满腹的话语，到了嘴边，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是。 　　他确实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过来缓冲。 　　就在这个时候，行人道的红绿灯亮起，陆安宁拿着烧烤，穿过斑马线。 　　回头轻声道。 　　“豆子，我先回去了。” 　　“哦，好……” 　　就在陆安宁穿过马路的瞬间，陈华晖似乎才下定了某种决心，行人道的红绿灯已经闪起，他咬了咬牙，飞快的冲个过道。 　　陆安宁愕然的看着他冲了过来，有些讶然。 　　“头儿。”他站着，微微有些小气喘：“我送送你。” 　　“行呗。”陆安宁笑笑，也没有拒绝。 　　夜晚已经沉了下去，墨黑的夜空。两个人就着路灯的灯光，一前一后的走着，偶有不凉不渗的微风轻拂过来，撩拨着那头乌黑清密的长发，隐隐约约的，透着一股清香。 　　离开烧烤摊后，两人依旧是这样悻悻的模样，双方心里都憋了个结，这个结却有没有办法真真正正能够说得清楚。 　　走神间，一辆行驶过的轿车飞快穿越过路口，陆安宁刚刚回过神来，就感觉的自己的胳膊被用力一扯。 　　“小心。” 　　车子擦边而过，打着滑儿在前方转了个小圈，这才停了下来。 　　好在这个时候天色已晚，街道上边已经见不着什么行人了。 　　车门被轻轻一推，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走了下来，看到陆安宁和陈华晖一副学生样子，瞬间就竖起了那对三角眼。 　　“你们怎么回事啊，会不会走路啊？” 　　陆安宁眯了眯眼睛。 　　陈华晖也是怔，憨厚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一丝丝略呆傻气的笑容。 　　“哥，这亮着红灯呢，您开车不会注意些？” 　　陆安宁斜了一眼，却是暗自叹气。 　　不说他，陈华晖的脾气也好了不少，成熟事故，老气横秋。 　　他特讨厌这样的感觉。 　　开车那人嘴里依旧嘀嘀咕咕着些不怎么好听的家乡话，无非是些小X逼养的兔崽子什么什么的，特不干净。 　　陆安宁从口袋里将剩下的那半包圣罗兰掏了出来，自己给自己点上，也不递烟，就这样听着那家伙不停的骂。 　　“豆子。” 　　“啊？”陈华晖侧了侧头，有些奇怪。 　　“这可不像你。”陆安宁眯着眼睛笑笑，叼着根烟，斜斜的看着他。 　　这一次，陈华晖从那张清美无双的面容上边，却是看出了一丝丝熟悉的味道。 　　“头儿，怎么样才像是我？”他咧了咧嘴，笑容一如既往的憨厚傻气。 　　“吗X的。”陆安宁却是看也不看他，颇有一丝玩味的咬了咬下唇，笑骂一声：“年纪大了，记不住事。那年我们俩个挑了民高那几个傻B，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06年的事情了吧。”陈华晖轻声附和。 　　“咱俩打了几个？” 　　“十个。” 　　陆安宁忽然就笑。 　　“十个都干翻了，还怕他一个？” 　　打架，有的时候看的并不是体格，并不是你的身体素质有多好。 　　拼的是一种气势。 　　陈华晖也笑了。 　　“自然是不怕，只不过……头儿没说动手，我哪敢动啊。” 　　俩人站在一边，自说自话那般。 　　而一旁的醉酒男子终于站稳了脚步，目光，也渐渐有了焦距。 　　兴许是没想到，这其中一个还是名女孩儿，所以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陆安宁将咬在嘴边的圣罗兰一丢，笑着问道。 　　“豆子？你觉不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有点BGM什么的？” 　　“哈？什么是BGM？” 　　“In to the Battlefield。”陆安宁莞尔一笑：“就是那首听了之后走路都会变得不一样的BGM。” 　　“完全不知道头儿你在说些什么。”陈华晖应了一声，却是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憨傻的笑容之中，竟隐隐约约的蔓出一丝兴奋来。 　　放狠斗话，打架斗殴，或许这些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幼稚可笑的行径，却又无比真实的，存在于陆安宁青春期叛逆的时代之中。 　　被岁月磨平棱角？泯然众人的走上社会？ 　　哎哟，那些事情，等以后在说吧。 　　看着那个慢慢走向近自己的醉酒男人。 　　陆安宁动了起来。 　　—————— 　　陆温娴轻轻伸了个了懒腰，懒洋洋的瞄了一眼电脑荧幕右下角那字数的显示栏，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将文档关掉。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自家老哥是八点出去的，现在都还没回去。 　　“吃个烧烤能吃这么久？”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却是听见，一楼方向，传来了一阵阵闷哼嘶鸣。 　　她很随意的裹了件外套，慢悠悠的走了下楼去。 　　“陆安宁，你干什么呢……” 　　可还没到一楼，就看到两个一起一落的倒在地板上，而陈家哥哥的额头已经被敲破，还渗了不少鲜血出来。 　　她吓了一跳，连忙走下一楼。 　　“你…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啊！” 　　陈家哥哥靠在墙壁上，衣衫不整且凌乱，额头上血已结痂，却还是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 　　他对着自家老哥抛了一支，自己也咬过一支，陆安宁笑了笑，接过香烟，却没有吸，别到了耳朵上。 　　陆温娴跺了跺脚，转身去了杂物室，拿过医药包，一边翻着外伤药，一边训斥。 　　“你…们……你们……” 　　她是真有些生气了，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很老实的回答。 　　“刚回来的时候，碰上一人不太会开车，差点撞到我了。” 　　“嗯，然后呢。” 　　“然后我俩就把他给揍了。”陆安宁回答得特理所当然。 　　陆温娴将碘酒药水摆在茶几上，又卷出几支棉签。 　　“那你们怎么伤了？”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 　　“谁知道……他车上还有四个人……” 　　陆温娴深深的吸了口气。 　　“然后呢？” 　　“然后？”陆安宁斜了一眼陈华晖，随后，他比了比大拇指，以一种得意洋洋的语气，炫耀道。 　　“当然是我们俩个，把他们五个，全都给干翻了啊！” 第41章 且听风吟。 　　“陆安宁……” 　　“嗯？” 　　“你真是……”陆家小妹无可奈何的叹着气，用棉签沾着碘酒，轻轻点了点那家伙的胳膊，那个地方擦破一些死皮，伤口不大，但却是渗了一丝血丝出来，类似这样的伤口关节，胳膊处起码有三四处，看上去，却是显得各位的狼狈。 　　陆安宁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在笑。 　　“好久没打架了，手生得厉害。” 　　陆温娴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取过胶布，将伤口轻轻贴上。 　　“多大的人啦？还打架？你是不是傻啊！” 　　陈家哥哥就没这待遇了，只是简单的用温水冲洗了下伤口，就被陆温娴丢到了一旁。他也没在意，就这样坐在一旁，一只接一只的抽着烟，一边乐呵乐呵的看着眼前的两兄妹。 　　处理完，陆温娴这才将医药包收回到杂物室里。 　　陈华晖也站起了身，笑着道。 　　“头儿，我回去了啊。” 　　陆安宁点了点头，又对里间的陆温娴叫了一声。 　　“娴儿，你去送送你豆子哥。” 　　陆温娴急急忙忙的应了一声，又从里间小跑了出来。 　　拿着钥匙将门拧开，陆温娴先是瞪了瞪自家哥哥，这才略带歉意的望了一眼陈华晖。 　　“陈哥，不好意思啊，我哥给你添麻烦了。”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陆温娴才会称呼陆安宁，为哥哥。 　　送是送，也只不过是送到大院门口，陈华晖站在路边等着三轮车，陆温娴也就索性陪着他等。 　　似乎是因为太晚了的缘故，等了好久也没看到三轮车往这边过来。 　　“小娴，你先回去吧。”陈华晖摆了摆手，示意道。 　　陆小妹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 　　“豆子哥。” 　　“啊？” 　　“以后别带我姐…我哥去打架了。” 　　陈华晖一怔，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真信了你哥啊？” 　　“哈？”陆温娴微怔。 　　“打十个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你哥这样子，哪里还有劲儿去跟人打架？” 　　陆温娴眨了眨眼，整个人都有些懵圈。 　　“车上下来四个人的时候我们俩早就跑了，真打不过啊，你哥手上那伤，是跑起来的时候摔的。”陈华晖解释道，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我是跑慢了，给人扯着了，后来你哥又反过来救我，踹开那人，我们俩这才跑了开来。” 　　陈华晖呵呵笑着，丝毫没觉得打架打输了这样的事情，有啥好羞耻的。 　　就在这时，一辆三轮车打着圈，停在了陈华晖的面前，他挥了挥手，就这样蹬上了车子的后座。 　　“改天在来找你哥玩儿。”他说。 　　陆温娴点了点头，目送着三轮车颠簸的远去。 　　…… 　　两个版本的故事。 　　该听谁的呢？ 　　陆温娴回到家中，一楼已经没了人影，她将灯熄灭，上了二楼。 　　卫生间里还亮着灯，不过人已经不在里边了，陆温娴走进了自家老哥的房间，门没锁，但她还是在房门上轻轻敲了敲。 　　“回来啦？”陆安宁趴在床铺上边，闷声闷气的问道。 　　“嗯。” 　　陆温娴很自然的就坐在自家老哥的床铺边上，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 　　“今天的更新写好了吗？” 　　“……没呢。” 　　“那你还在这儿偷懒？”陆温娴提醒他，训斥道。 　　自家老哥依旧把自己埋在被窝里边，看不清楚他面上的表情。 　　“偷会儿懒，现在还不太想写。” 　　陆温娴微微一怔，却是很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懒惰情绪。 　　现在已是半夜十一点多的时候，天色已晚，大院里已经彻底幽静下来，窗外只剩下淡淡月光，繁密深蓝的星空，以及大院下婆娑的树影和早就坏掉坏掉了的路灯。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最近自家哥哥的改变太大，变得让她有些不认识了。 　　她有些害怕这样的哥哥。 　　但在今天晚上，当她哥哥说出那句“当然是我们把他们五个，全都给干翻了啊！”的时候，陆温娴久违的在她哥哥面上，看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放缓语气，低声问道。 　　“…还疼吗？” 　　陆安宁一个激灵，猛的从床铺上爬了起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妹妹。 　　“…转性了啊？” 　　陆温娴翻了个白眼，旋即，用力在那温润纤柔的腰间狠狠掐了一下，气鼓鼓的凶道。 　　“以后还打架吗？” 　　那柔弱无骨的指尖，通过肌肤的触感。 　　陆安宁抬起头，看着自家妹妹认真的表情，他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笑道。 　　“不打了，打不过了，也打不动了。” 　　“不是说刚刚把五个人给干翻了么？”陆温娴手上又使了把劲儿，将自家老哥腰间的软肉肉拧成了螺旋：“还得意洋洋是吧？” 　　陆安宁那叫一个汗颜，女孩子的心思有的时候，还真的是挺错综复杂的。 　　但微妙的是，此时此刻，他察觉到了自家妹妹的亲近。 　　他下意识的伸了伸手，很是自然的揉上陆小妹的脑袋。 　　“好啦，哥错了还不行。” 　　柔弱无骨的指尖，通过手掌所传递着的温度，丝丝脉脉的，竟是让陆温娴熟莫名其妙的心跳起来。 　　这一刻，两个版本的故事，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已经无关紧要了。 　　她轻轻拍掉了陆安宁摸着她脑袋的手。 　　“哎陆安宁，我问你一个问题。” 　　“怎么了？” 　　“你是不是很喜欢穿女装啊。” 　　“咳。”陆安宁干咳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要真喜欢的话，我以后买衣服就给你买裙子。” 　　“呃……”陆安宁挠了挠鼻尖，目光却是望向别处。“你不是挺讨厌我穿女装的么？” 　　“我是挺讨厌别的男人穿女装的，但没办法，谁叫你是我哥呢。”她望着她哥的目光，明澈且认真。“就算你是变态，但你也是我哥。” 　　窗外，略带闷热的微风拂过房间。 　　陆安宁没来由的想起《凝眸》在靖南县里所拍摄的最后一目，苏小环自己给自己所修改的台词。 　　“陆安凝，就算你是王八蛋，我也依旧喜欢你啊！！” 　　他很清楚，所谓的伪娘，女装癖，男生女相，在这个世界中，大抵是不怎么受欢迎的吧？ 　　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只要让身边的，他周围的人，对他的喜欢，远远胜过对于女装癖的厌恶，那不就足够了么？ 　　改变一个世界的世界观什么的，听起来似乎确实有些中二了。 　　可是这样小小的改变，他确实能够做到。 　　抿了抿嘴，忍不住莞尔一笑，他揉了揉陆温娴的脑袋，柔声说着。 　　“丫头。” 　　“嗯？” 　　“我给你唱首歌吧？” 　　还没等陆温娴反应过来，陆安宁却已经轻了轻嗓子。 　　没有伴奏，没有配乐，有的只是一段沉静安宁的嗓子，平静的诉说着，一段故事。 　　“忽然落下的夜晚。” 　　灯火已隔世般阑珊。 　　昨天已经去得很远。 　　我的窗前已模糊一片。 　　…… 　　大风声 像没发生 太多的记忆 　　又怎样放开我的手 　　怕你说 那些被风吹起的日子 　　在深夜收紧我的心 　　…… 　　陆安宁的男声很好听，很有磁性，低，沧桑，很容易让人沉醉在其中。 　　嗯，和他那张女人脸一点都不搭调。 　　他只唱了小小一段，就已经停了下来。 　　陆温娴抬头看他。 　　“接下去的呢。” 　　陆安宁很老实的回答。 　　“接下去的忘词了。” 　　陆温娴怔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陆安宁你是不是傻啊。” 　　陆安宁自个儿也笑了。 　　“是有点啊。” 　　陆温娴盯着自家老哥看了许久，才缓缓摇头。 　　“陆安宁。” 　　“嗯？” 　　“以后你唱歌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用你那张女人脸盯着我。” 　　这样的歌声，却又是这样的面容。 　　实在是…… 　　PS：求月票！！新的一个月，希望能在新书榜上呆一呆，增加一下曝光度！！求坚挺的，一点都不柔软的投票攻击！ 第42章 激。 　　文青是一种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文青这样一个略带小清新的词语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贬义词语。 　　大部分的文艺青年，没有生活能力，挣不到钱，有不切实际的梦想，痴呆而偏执；爱好文艺，喜欢电影、音乐，却又都是一些偏小众，独特的，异于常人的东西。 　　陆安宁觉得文青遭贬，郭四爷绝对要背上很大很大一部分的锅！ 　　不谈《小时代》里那赤裸裸明晃晃，简直就差要刻在脸上拜金主义。 　　就说《爵迹》上映后亏损过亿郭现场泪流太哭太闹。 　　“是不是我做什么都错的？就因为我是郭？是不是我死了，你们才不会骂爵迹。” 　　这样一段文字，如果写在书或许大抵会有些文艺的细腻，浪漫的主义情怀什么什么的。 　　但真念出来？ 　　呵呵。 　　事实上陆安宁一直坚信一个人的人品和他的作品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虽然郭先生的人品不怎么样，但人家作品也挺烂的啊！ 　　《爵迹》什么的，不过他在舞台上边在怎么跳在怎么闹，那这部电影，也始终是个烂片的嘛！ 　　这种东西，跟死不死什么的，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至死不渝？ 　　也许就如《小时代》里的那句话一样。 　　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 　　…… 　　陆安宁其实挺喜欢郭先生早期的作品，例如《幻城》，例如《梦里花落知多少》。那个年纪的自己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时代，在看完《梦里花落知多少》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陆安宁也曾经以为自己这个世界上最忧伤的人。 　　到后来《悲伤逆流成河》出来。 　　然后他就忧伤不起了。 　　《悲伤逆流成河》就是最典型的“华夏”青春电影，里边充斥着堕X胎，早恋，出国，始乱终弃，白学现场，自杀等等一系列青少年眼中格外阴暗的东西。 　　陆安宁的青春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签过，那个时候就连陈佩霞给他哥买汽水时捎带送了他一瓶这样的小事他都能乐半天，堕X胎？那是他郭先生的青春，不是陆安宁的青春。 　　所以，《悲伤逆流成河》里描写的世界，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之后，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从郭先生的作品里毕业了。 　　不过文青的毛病多多少少也留了一些在他的骨子里，毕竟在写作文最多的高中时期，他看得最多的书籍无非就是郭，韩，以及一些青春文摘，最小说什么什么的。 　　耳濡目染。 　　直到高中之后，他才逐渐接触到了网络文学，一些多情而有悲伤的句子他已经收敛住了，但刻到骨子里的文青，有的时候真的很难改变过来。 　　所以才有了文艺流的《斗破苍天》。 　　例如下面这一部分。 　　第三百余章，章节的名字叫突如其来的斗皇气势。 　　而章节的大概情节，大抵就是实力并未到斗皇之间水平的萧焱，却展现出了只有斗皇展现出来的斗气化翼！ 　　萧三火立于庭院，傲然于天地之间，一把玄重尺直指众人，霸气无双。 　　“年少人做年少事，有何不可？轻狂便轻狂，为赋新词强说愁也无妨，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至于所谓的有担当之事，留给而立之年，再去做罢！” 　　他敲下这么几行字，略微笑了笑。 　　“还不错。” 　　这段话也同样是从某个大神笔下摘取过来的，但衬上《斗破苍穹》最著名的两句话，却多了一分气势，况这么一提，还回应开头，颇有点题之意。 　　语文老师应该可以给他打个不低的高分。 　　陆安宁来来回回的检查了几遍，这才满意的点掉了文档。 　　昨晚折腾得太晚，能老老实实坐下码字已经是一点多的事情了，全无灵感，索性请假。一觉到天亮，这才爬起来码字更新。 　　思绪莫名的流畅。 　　他看了他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从八点写到现在，一共五个多小时，六千多字。 　　重生至今大半年，东忙西忙的，就连暑假也被拍戏闹得不得安宁。忙忙碌碌下来，也就这几天的时间里，能够彻底的闲静得下来。 　　他望了一眼窗外，点开网站，将章节上传，又伸了伸懒腰，金黄色的阳光从侧面洒至房间里，平静柔和的一幕。 　　便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 　　已经多久没有遇见过这么悠闲的时候了？ 　　陆安宁想着。 　　他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刚刚写完暑假作业的初中生，而剩下的那些时光很漫长，足够他可以去慢悠悠的，去奢侈，去挥霍。 　　“年轻真好。” 　　他笑眯眯的低估一声，点开QQ，打开个酷猫，弹窗出来的新闻，哪条有趣点哪条，视频也开着，点在那里，内容也不看，就听着UP主讲解时的声音，当做背景BGM。 　　书友群的人数已经涨到了两百三十一个。 　　消息不紧不慢的刷着，互相推书，东聊西聊，也有催更，也有不少的书友嚷嚷。 　　“昨天晚上没有更新，今天是不是要补偿我们一下？比如女装视频什么的！！” 　　“楼上加一。” 　　“作者我想看你穿黑丝！！” 　　这些大抵都不是来书的书友。 　　陆安宁心情不错，也没在意，一边点开Q群，一边懒懒散散的输入了一行。 　　“昨天的更新已经补上。” 　　作者冒头，QQ群里瞬间热闹了起来，闹闹轰轰，刷屏的讯息文字，频繁涌动，一时间，让人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作者出现了啊！” 　　“女装女装女装！” 　　“视频视频！” 　　“……” 　　事实上单单想凭借几张女装照就能把人气炒作起来无疑是痴心妄想。 　　陆安宁瞄了一眼作者后台，虽说这两天追订已经回到了一千左右，均订也在缓缓上升，但也不过是卡在一千二三的数字上，缓慢的提升着。 　　后世社会也不乏一些女装主播女装“小说家”，但实际上能火起来的，不过是凤毛麟角而已。 　　他看得很明白，群里这些，到底有多少人是在看小说，又有多少人是在看女装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这些热闹，他总觉得和他无关。 　　闲聊了两句，陆安宁发现就连自己的发言，也同样湮没在了一大片的女装潮水之间。 　　他瞬间没了兴趣，懒懒散散的点掉Q群。 　　就在关掉的瞬间，Q群的弹窗再一次跳了出来，他点开一看，是一名书友在群里艾特他，外加留言。 　　“群主如果你女装开视频的话，我立刻打赏一个萌主！” 　　陆安宁眯了眯眼睛。 　　点名，艾特，圈他，回复，一气呵成！女装大佬之中的豪杰！ 　　“真的？你确定？” 　　那个书友本来想着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却是得了陆安宁的回应。 　　当然，男人嘛！都是激不得的性子。 　　那书友立刻回道： 　　“只要你穿，我补萌主，说话算话！” 　　PS：晚上去看银魂。 　　PS：继续求月票！！ 第43章 抖M。 　　盟主，一千块钱，收入与网站五五分成，拿到手，是五百元。 　　顶他在漫展里COS一次看板娘。 　　陆安宁咧了咧嘴。 　　其实，他的女装并不多，除了在漫展上几乎通用的一套女仆COS之外，也就是一套上次与苏小环一起逛街所买的蓝色格子裙。 　　但这两套，他不想穿。 　　拈了拈下巴，陆安宁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偷偷遛到自家妹妹的房间里。 　　房门没有锁，人却不在，丫头的房间和他那边的布局差不多，都是一张床，小衣柜，外带一张小桌子，简简单单，且干净质朴。 　　因为在南怀同居一间小屋的缘故，陆安宁根本就没有把他妹当成是一个女孩儿来看。陆温娴那个懒丫头懒起来的时候就连内衣都是陆安宁帮她洗的，这样的情况下，所谓的性别差异，往往就在潜移默化之下，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陆安宁翻着她的衣柜，动作格外的粗爆，几件纯色的内衣被他拎出，随随便便丢到床铺上边。 　　“都没胸，带什么胸X罩啊？” 　　他吐槽。 　　翻到底层，终于翻到那一件他所想找的衣物。 　　那是靖南县初级中学发放的学生制服。众所周知，国内的学生制服，做工拙劣，模样奇丑。就算是配有裙子的夏装，也极少有看得过去的样式。 　　直接将早恋的倾向从某种奇怪地方上彻底的扼杀掉了。 　　靖南县初级中学的校服，也是如此。 　　宽宽松松的白衬衫，质地粗糙，到膝盖的深蓝色裙子，又丑又长，看上就像是块块朴素的布料，很随意的围成一圈。 　　“不知道一个萌主换了这么一身，那位同学会不会觉得很懊恼？” 　　陆安宁摇了摇头，却是忍不住莞尔。 　　这是陆温娴初三时的制服，那时候的陆小妹的身高大约在一米五几的样子，而校服本身就选了稍大一号，回到房间，陆安宁抓过裙子，稍稍比划了一下，然后牛仔裤也不脱，就这样把校服套在了身上。 　　有些紧。 　　“这身衣服，小妹估计也穿不上了吧？” 　　他歪了歪头，想着。 　　陆温娴在高一的时候已经突破了一米六的身高，和他只差一个指头，而且最近还有长个儿的趋势，看那样子，再过个几年，长得比他还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别在发育了啊。”他小声嘀咕，“老老实实当个矮冬瓜不好吗？” 　　如果陆家丫头继续在这样长高下去的话，他觉得他这个当哥哥的，将会丧失掉某种很重要的东西。 　　事实上一米六二的陆安宁在男生之中其实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矮冬瓜了，可是陆温娴一米六的样子在女生里却又并不能算矮的。 　　更何况，人家还可以穿高跟鞋呢。 　　穿好了制服，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将牛仔裤给解了下来，好歹人家盟主大爷花了大一千咧，一个安全裤都不给人家看，那也太过分了。 　　摆弄好这一些，陆安宁这才坐到电脑面前。 　　他摸着自个儿那光洁的大腿，没来由的有那么些些小羞涩。 　　没穿过裙子的人估计永远不会明白这种感觉，清凉，光溜溜的，时不时有几缕轻风往里边钻。 　　他叹了口气，调整好摄像头，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这才将镜头移下，对准了自己的胸前。 　　摄像镜头中，映衬出了一个纤细的身影，长发，半截圆润精致的下巴，干干净净的白衬衫，以及裙摆下边露出来的白皙细腻的大腿。 　　对于男生来说，这样半遮半掩的女孩儿，反倒要比整个人都暴露在镜头下边，要显得更有吸引力一些。 　　陆安宁眯了眯眼睛，盯着镜头里的自己看了半响，这才点开群视频， 　　视频很快就涌进来了几名书友。 　　紧跟着，便在书友群中起哄。 　　“终于等到了！！” 　　“女装，女装！” 　　陆安宁捏了捏裙摆，感觉多少有些不太自在。 　　兴许就如苏小环对他所说的那样。 　　镜头下的世界就像是一个魔法领域，在这个领域之中，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每个人潜藏在身体里面的表演基因都会被激发出来，不由自主的，也会变成和平时不太一样。 　　镜头下的他，既是陆安宁，又不是陆安宁。 　　很特别，很微妙的反差。 　　QQ视频里的人数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刷屏讯息也开始热闹起来，不用他说，已经有人帮忙艾特起刚刚夸口要刷萌主的书友，纷纷起哄，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儿。 　　他不说专业主播，对于调动情绪呀，控场什么的，却是一点都不擅长，本来就想骗个萌主就关摄像头的说，结果刚刚那位放出豪言书友同学，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大串人在底下艾特他，他也能够心安理得的假装不在线。 　　好吧，本来也就只是网络上的一句戏言，陆安宁也没有当真，托着腮帮子，安静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 　　因为这个姿势的缘故，大半张的面容却是已经映衬在了镜头之中，娇俏精致的鼻尖，若隐若现的双眸。 　　就在这个时候，先前那位哥们终于冒头了。 　　“群主你犯规啊！” 　　陆安宁看着好笑，啪哒啪哒的敲了那么几行字。 　　“不是你说的，女装就赏萌主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视频往下挪了挪动，这会儿，连半张脸都看不到了，只剩下一件明晃晃的白衬衣。 　　书友同学瞬间又吱吱唔唔了起来，各种借口频繁冒出，总而言之，就是想赖账。 　　挤兑了半天，人家依旧在那儿顾左右而言其他，闹了半响，陆安宁终也没了兴致，就在他拧了拧摄像头，即将要下播的时候。 　　一条弹幕，却是疯狂的刷了起来。 　　“刷了！刷了，盟主了！盟主了！” 　　紧跟着，QQ群的边上，转过一张截图。 　　陆安宁怔了怔，旋即点开起源网站，那属于自己《斗破苍天》的专有页面。 　　果不其然，一条鲜红的系统主题，映入眼帘。 　　ID却并没有和先前那位，在QQ群里立下FLAG的哥们一致。 　　《斗破苍天》的第一位盟主，叫战魂凉月。 　　正是前两几天的时间，陆安宁嫌烦，把他踹出群去的，那位同学。 　　陆安宁盯着那个ID，看了半响，过了许久，才轻轻嘟囔了一声。 　　“这个人……是抖M吗？” 第44章 不正当求票行为！ 　　写小说最有趣的是，你永远不知道观看你小说的各位读者，是个怎么样的人。 　　战魂凉月紧紧抓着手心。 　　当他看到有人将他打赏飘红的讯息截到了QQ群中，他便一眨不眨的盯着视频荧幕。 　　荧幕中的小小叶依旧只露出半个下巴，只是嘴角边上，似乎隐隐约约的，挂着一丝玩味。 　　他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书群中，不少书友纷纷在刷。 　　“大佬！” 　　“土豪求抱大腿！” 　　“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呀……” 　　“……” 　　事实上在2012年这个没有经历过网络主播洗礼的年代，愿意在一本书上花费超过一千元的存在几乎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就连-战魂凉月他自己的小说《帝天战魂》，前段时间堪堪突破一万订阅，但就算如此，此时此刻的《帝天战魂》粉丝榜单上边，也不过仅仅才四个盟主罢了。 　　先前那位吵吵嚷嚷说要打赏的哥们又一次跳了出来。 　　陆安宁没有搭理他，而是划拉着群消息，翻找着之前战魂凉月的退群记录。 　　唔。 　　其实他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语，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就是控制不住情绪。 　　怎么就把人家给踢了呢？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家伙看上去其实更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读者，没有起哄，没有跟风女装，只是心平气和的和他讨论故事情节……更何况，在被作者提出出群之后，还打赏了一个盟主大赏。 　　这么一想，陆安宁没来由的，觉得良心有那么一丁儿的过意不去。 　　他想着，索性便把摄像头往上一移。 　　他没怎么打扮，妆未化，头发未梳，稀松平常。但耐不住人好看，俏丽精致，自然而然的，就有一股风情流出。 　　眯了眯眼睛，眉眼含笑，陆安宁仔细回忆了好多年前在某鱼上边看到的女主播，他双手举起，在摄像头前，上上下下比划了好一会儿，才比出了一个心的模样。 　　“感谢战魂凉月同学的一千打赏，成为了《斗破苍天》第一个萌主。” 　　说完这麽一句话，陆安宁却微微怔了怔，先前就有说到过，他本身就没有什么主播经验，也不太擅长调动观众情绪。 　　稍微愣了有几秒钟的样子，他才回过神来，对着镜头很努力的莞了个丧心病狂的笑容，顺带比了个剪刀手。 　　“感谢战魂凉月对《斗破苍天》的喜爱与支持，我会一直努力和加油的，谢谢！么么哒！” 　　昨晚这一次，他才恍然意识到，这家伙已经不在书友群里了，就算他开着视频秀，对方也根本就看不到嘛。 　　真正意义上的读者么？ 　　想起刚刚自己的举动，陆安宁只觉得燥得慌。 　　貌似做了一件很丢人很羞耻的事情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刚刚在卖萌的那一瞬间，书友群里似乎，很微妙很诡异的滞了滞，恍然时间停滞了那般。 　　他道了一句再见，这才将群视频给默默的关掉了。 　　而在关掉视频后的数秒钟，书友群里，这才又回复到了先前如潮般的讯息涌动。 　　“真不知道那些女主播是怎么样坚持下来的。”陆安宁摸着自己胳膊上那层层疙瘩，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又划拉了一下书友群的聊天，这才关掉QQ。 　　…… 　　而此时。 　　战魂凉月呆呆的看着荧幕中央那空无一物的群视频，过了好久，也依旧不舍得点掉。 　　先前点下那十万币一千块钱的打赏，多少是有些头闹发热一时冲动。而点下之后，他也控制不住的有些后悔。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刚刚即将下播前，那对着摄像头时的惊鸿一瞥。 　　他忽然就觉得，一千块钱？值了啊！ 　　“吗的……就一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啊。” 　　他对着屏幕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呆，直到书友群里闲聊的劲头稍稍滞了些，他才起身，走到客厅里，打了满满一杯的开水。 　　心思凌乱，对着个文档半天，一个字都码不出，正好这个时候，书友群里冒出一行这样的字眼。 　　“沉迷女装，无心学习！” 　　他哑然失笑。 　　他现在这个样子，算不是沉迷女装，无心更新呢？ 　　磨蹭了好半天，终于放弃了码字的想法。战魂凉月点开文档，正想用些存稿，应付今天的更新时，却看到右下角的QQ处，一个动漫女孩头像的图标，跳了起来。 　　却是起源中文网，玄幻七组的编辑，凡凡。 　　编辑和作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像战魂凉月这样的万订选手，在编辑手中，可以算得上是个不错的资源，所以沟通起来，编辑大抵都会比较客气的。但陆安宁就一样了，《斗破苍天》的均订本身就不高，再加上那家伙根本就是个不听劝的主儿，所以编辑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挺糟糕的。 　　“凉月巨，写《斗破苍天》的那个小小叶，你认识么？” 　　陆安宁在起源网站上申请的作者ID叫小小叶，挺可爱的一个ID，取成这样儿倒不是说他故意想要卖萌还是别的什么的。一开始陆安宁想取的名字，是叫小爷，可是小爷这个名字有人取了，所以小爷就变成了小小叶，至于后边打错的那半个字，纯属意外，毕竟，错字短尾受嘛。 　　听到这个名字，站魂凉月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两天这个名字似乎就个梦魇似的，盈盈绕绕，挥之不去。 　　迟疑了半响，他才回了一句。 　　“认识啊，怎么了？” 　　凡凡的消息回得很快。 　　“没什么，就是审核群那边收到几个作者举报，说这个《斗破苍天》的作者小小叶啊，采用了一些不太正当的方法在求票，这样对竞争挺不公平的，反响不好。” 　　战魂凉月也是有名字的，叫吕成文，只不过在网络上边，大家大多都习惯了用网名称呼。听到编辑这么一说，吕成文忍不住一怔，点开分类推荐那一边，果不其然，《斗破苍天》的推荐和月票数，恰恰排在了第十名，不偏不倚，正好出现在了榜单的最下方。 　　小说网站里的各类排行，往往也是小说曝光途径的其中之一。 　　吕成文暗骂了一句多管闲事，却是回道。 　　“我不太清楚哎，要不，我帮编辑你去问问？” 　　“好的，麻烦凉月巨了。” 　　…… 　　而另外一边，刚下播的陆安宁，正想将学生制服放回到衣柜里，陆温娴却是已经提着一袋橘子，从屋子外边走了进来。 　　撞了个正着。 　　陆温娴怔了好一会儿，才一脸嫌弃的望着她哥。 　　“陆安宁……你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第45章 陆温娴的一天。 　　高中学子一学年中最开心的时刻，莫过于暑假。 　　无忧无虑，没有作业，属于那种一觉醒来，漫山遍野的时光，无所事事，有时候干躺在沙滩椅子下，晒着太阳，也能磨蹭去一个下午。 　　挺奢侈的幸福。 　　中午十分，靖南县的街道分外的喧嚣，今天是靖南县的街市，不少乡下居民从村里赶来，小摊密密麻麻的摆放在街道的两旁，叫卖与讨价还价的声音，热热闹闹。整个县城的街道，显得格外的拥挤 　　陆温娴提着个菜篮子在街市漫无目的走着。 　　盛夏的天气还带着一丝挥散不去的暑热，没有一丝的凉爽风。陆温娴今天心血来潮的穿了一件裙子，白色的衣裙与简单的小T恤，长头挽成一抹马尾，简洁清爽，秀气逼人。 　　她能感觉到偶尔会有一些路过的，她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对她投来的目光，这是在南怀时很少会遇见的情况。 　　姐姐我大小还算得上是个美女吧。 　　她暗自嘀咕，得意洋洋。 　　可是还没得意过几分钟，旋即就想起了那赖在家中的自家老哥，往时与他一同逛街，遇上熟人，大多只会得到一句例如“你姐姐长得真好看”，“你姐姐好漂亮啊”这一类的评价。为此，她很不开心。就算偶尔站定多聊了两句，解释了那家伙是她哥不是她姐姐，对方往往也只会讶然讪笑，歉意连连。 　　事实上她比谁都清楚，她长得确实不如她家哥哥好看的这一事实，有的时候陆温娴也常常会想，如果陆安宁是她姐姐而不是她哥哥，那么她们之间的相处，会不会比现在自然一些？ 　　谁知道呢？ 　　一年的只有一次暑假，而人生也从来就没有如果。 　　这些事情，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走过街市，格外的拥堵，两旁的商贩将摊位几乎是摆到了街面上边，只容得下一条狭窄的小道，供人通行。 　　走到这儿之前，陆温娴已经买好了今天晚饭所需要的食材，一斤肉，几个洋葱，外带一把看上去格外新鲜的空心菜。 　　在她们老陆一家，往往是陆温娴负责买菜，而自家老哥负责烹调，这样的食材，足够她们俩个人吃上一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家老哥最近的手艺愈发愈好，简简单单的食材，也能煮出不一样的味道。 　　“这膨胀的女子力啊！”陆家小妹暗自嘀咕着：“该找个人嫁出去了。” 　　穿过前巷，后边巷子到是宽敞了不少，盘算着手中的生活费。今天的青菜比昨天便宜了几毛钱，肉也还好，卖肉的大哥把一斤一的量算给了她一斤，倒也还能剩下几块钱的零钱。 　　“买点水果吧。”她想着。 　　后巷却也摆着几家水果的摊位，只是生意看起来普普通通无人光顾。几个水果摊位的摊主闲着无事，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家长里短，邻居里间的闲话交谈，吵杂，却又莫名的有些平和。 　　陆小妹在一家摊位前称了半斤的橘子，还在闲聊着的摊主小步跑了过来，低头瞄了一眼，又给塑料袋子中，多塞进去几个。 　　陆温娴一脸认真。 　　“叔，我没带这么多钱。” 　　摊主乐呵呵的摆了摆手。 　　“没事，送你的。” 　　陆小妹哦了一声，将装好的橘子放到了篮子中，这才乖巧的道了声谢。 　　离去的时候，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几个人低声且琐碎交谈。 　　“这是老陆家的小女儿吧？” 　　“是啊……” 　　“哎，你说老陆办的什么糊涂事，非要送人去南怀念书才行，这不？犯事了吧？不过要我说，老陆不就动了十万块钱几个月嘛，后边数不也填上了么？我觉得吧，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小姑娘长得可真俊啊，不知道我家那破小子有没有福气能讨到这样的女朋友。” 　　“不过要我说啊，她家姐姐长得比她还漂亮呢，那相貌，那五官！洋气！跟电影明星似的……” 　　“老陆家不是一儿一女么？怎么就有个姐姐了啊？” 　　“……” 　　陆温娴皱了皱鼻尖，却是忍不住笑。 　　所以她才讨厌和陆安宁那个家伙一块儿上街，她本来就是个不好看的丑丫头，跟在陆安宁的身边，就更显得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 　　讨厌啊！讨厌死了！这笨蛋老哥！ 　　她骂骂咧咧。 　　街市里一如既往的繁忙热闹，一家家摊位，来来回回忙碌着的镇民，偶尔也会因为价格上边没有谈拢而高声争执，而年仅只有十七岁的陆温娴走在其中，显得格外的惹眼且另类。 　　她终究没在街市里边停留太久，将所有要买的东西全部买到，这才走回到前巷，将买好的东西一股脑儿塞到电车的后箱，随后启动，离开街市。 　　电车就是电瓶车，小县城里最流行的交通工具，动力十足，使用方便，又不需要年审什么的，使用起来成本极低，深受广大镇民的喜欢。 　　街市回到院子里，不过就几分钟的时间。 　　停好电车，回到家中，先是将买好的食材塞入冰箱里边，这才拿着橘子，噔噔噔的上了楼。 　　却在楼道口处，看到穿着一身靖南初中校服的陆安宁，鬼鬼祟祟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撞了个正着。 　　两人面面相觑的了好一会儿。 　　陆温娴才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陆安宁……你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 　　二楼的客厅里。 　　陆安宁早已换下了那一身的制服，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剥着橘子吃。 　　吃完一颗，似乎这才意识到了旁边还坐着个陆温娴，他又拎起了一个，动作轻慢地剥好，这才递了过去。 　　“还挺甜的。” 　　陆温娴回过头来，接过橘子，撕成一小瓣儿一小瓣的，放入嘴中，慢悠悠的咀嚼着。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只余下电视里的无聊节目，还在孜孜不倦的播放着。 　　“哎，你和那个苏小环，真的在交往吗？”陆温娴忽然开口问道。 　　陆安宁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关心你啊……” 　　陆安宁侧了侧脑袋，将脸别到了一旁。 　　“不知道啊……” 　　不是敷衍，他是真不知道，因为他到现在也不太清楚，自己和苏小环之间，到底算个什么关系。 　　陆温娴哦了一声，也就没有在问。 　　直到橘子吃完，陆家小妹这才抹了抹嘴巴。 　　“你今天的更新写完了么。” 　　“写好了。”陆安宁语气随意，回过头来，咧嘴笑笑。 　　“那电脑我用了哦。” 　　“行呗。” 　　陆温娴翻了个白眼，走进自家老哥的房间，手提电脑就这样安静的摆放在桌面，小巧而又精致。 　　她背起电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将房门反锁上，这才点了开机。 　　陆温娴接好了鼠标，很是随意的点进了某个文档之中，这是个一隐藏在D盘底下，加了密码的上锁文档。 　　她熟练的输入下陆安宁的生日，随后打开。 　　文档名为备忘录。 　　自家老哥还是老样子，健忘。如果碰到想记下的事情，往往会像现在这般，以文字的形式，存在某个笔记本上，又或者是电脑之中。 　　点开备忘录。 　　里边密密麻麻的，都是文档。 　　有《斗破苍穹》，有《斗罗大陆》……有《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也有《凉宫春日的忧郁》，有《肖申克的救赎》，还有《星际穿越》，等等等等。文档中，陆安宁以简短且的文字，将整个故事的概括构成，人物设定，都大概的描述了一遍。 　　也就是文字小说中，所谓的大纲。 　　而在这个备忘录里边，足足有数百个文件。 　　这是来自于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的文娱精华，陆安宁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将他所能回忆起的这些故事，完完全全的记录在了这个文档里边。 　　当然这些， 陆温娴是完全意识不到的。 　　此时此刻，她眯了眯眼睛。 　　因为她在文档中，翻到了一部大纲。大纲的标题为，《我的妹妹不可能那么可爱》。 　　挺有趣的一个标题。 　　“不知道在陆安宁的眼中，我算不算可爱呢。” 　　她想着，神情恍惚。 　　一切的一切，都一如既往的顺利，就如同这无所事事，又平凡悠闲的暑假一般。 　　伸了伸懒腰，这才点掉了备忘录的文件夹。 　　“笨蛋老哥。” 　　她嘀咕着，点开属于自己的那个专属文档，看着文档许久，却是莫名一笑。 　　“等把《青物》写完了，把《我的妹妹》那本也写出来吧？那个故事，看起来，好像挺有趣的样子。” 　　PS：最近琐事有点多，现实生活上的，所以码字状态不是太好，二更写不出来。 　　PS2：好多人说妹妹股的问题……哎哎，其实苏和林那一对，林不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妹妹么…… 第46章 奇怪的苏小环。 　　苏小环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她兴趣来的时候，可以一天给你无数个电话长的十几分钟，短的说那么一两句就匆匆挂掉。 　　她没兴趣的时候，又可以接连三四天不给你一个电话，似乎她这样的一个人，就这样莫名的从你身边消失了一样，不曾存在过那般。 　　而再一次接到苏小环的电话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情了。 　　她在电话那头笑眯眯的说。 　　“小宁宁，有没有想我呀。” 　　陆安宁怔了好一会儿，才用鼻腔闷闷的哼了一声。 　　“嗯。” 　　“嗯是想了，还是没想呀。”她追问。 　　这个问题你要别人怎么回答嘛。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没有说话。 　　又听到苏小环在电话那头笑着问道。 　　“在忙呢。” 　　“嗯。” 　　“忙什么呀？” 　　“没什么。” 　　“是不是又在写你那个小黄文啊。” 　　“喂……这哪里是小黄文了。”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好吧，问题又莫名其妙的绕了回来了。 　　他确实是在写着更新，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写小说这样的事情，从苏小环嘴巴里吐出来，总是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对味。 　　索性关掉了文档，歪歪斜斜的躺在椅子上，脑袋夹着电话，无奈问道。 　　“你想要我怎么理你？” 　　“你先看看我给你的文件。” 　　陆安宁微怔，下意识的问道。 　　“什么文件？” 　　“《凝眸》后半阕的剧情，我改了一些，你看看。” 　　他回了一声，划拉着聊天窗口，果不其然，在风一样的男子这个QQ号上，确有一个文档，发了个过来。 　　耳朵边是苏小环嬉笑的声音，头像却又是个大胡子的男人。 　　这种反差让陆安宁格外的不习惯。 　　“你能换个头像，换个ID么？”他一边点开文档，一边无奈的问。 　　“哎，为什么？这样不是挺好的么？”苏小环得意一笑，就算是隔着电话，陆安宁似乎也能感觉得到对方的嬉皮笑脸。 　　他索性懒得理她，点开文档，默默的翻阅起来。 　　默了没几分钟的样子，苏小环又说到。 　　“你在干嘛？” 　　陆安宁被闹得很是有些无可奈何。 　　“哎我说你啊……” 　　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看你又不理我。” 　　陆安宁无奈道：“我怎么就不理你了。” 　　苏小环理所应当的回答：“那你这几天怎么就没给我打电话。” 　　陆安宁有些理亏，愣愣了好半会儿，才略带尴尬的笑笑：“忙着写更新呢。” 　　苏小环微微一怔，随既咯咯笑了起来，隔着电话，一半是撒娇，一半是好奇：“哎，陆安宁，你那小黄文不是有书友的qq群吗，加我进去嘛…” 　　陆安宁正看着苏小环的稿子，听到她冷不丁的这么一问，就有些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别闹啊。” 　　“我没闹啊！”苏小环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 　　陆安宁就不再理她，继续翻着凝眸修改过后的稿纸。 　　其实改过的不过是些细节上的东西，几句台词， 苏小环的骨子里本就是个温柔的孩子，就算故事的最后，凝和曦之间，是个悲剧，但两人之间细腻的情感，依旧可以引起观众们的共鸣。 　　恍惚走神间，听到书友群里传来阵阵提示。他点开一看，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风一样的男子，申请加入小小叶的cos零花援助。 　　而此时，电话里传来苏小环的声音。 　　“放我进去！” 　　也不知道她到哪儿翻到的群号。 　　陆安宁点了拒绝，又将电话拿起，略微有些气急：“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我就想进去玩玩么。” 　　是听出她话中的椰愉的成分，陆安宁真的是半点都不想搭理她，可越是不理，苏小环却又愈加的得寸进尺起来。 　　“哎哎，陆安宁，你是不是心虚了啊，不就是加个群而已嘛……哎，我知道了，你那个小破群里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哎哎，你该不会真的在写什么小黄文吧！”她捏着电话在一旁嚷嚷，顺带又添了几个入群申请进来。 　　他被闹得有些烦，摁掉了电话，这才又挺不情愿的将那风一样的男子放入了QQ群中。 　　结果苏小环这家伙一点都不老实，刚刚进群，就在群里边吵吵开来。 　　“小小叶是我是老婆！！谢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对我老婆的照顾！！” 　　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啊！！ 　　陆安宁简直就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偏生底下跟着的，还有一大堆书友惟恐天下不乱，跟在了风一样的男子后边，艾特起战魂凉月来。 　　“凉月巨巨有人跟你抢小叶子了！” 　　“情敌，情敌！” 　　“新人很有勇气啊！” 　　“……” 　　过了没一会儿，就看到苏小环这家伙偷偷给他发来私信。 　　“凉月巨巨是怎么回事！！” 　　陆安宁气也不是，恼也不是，盯着聊天框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回道。 　　“谁是你老婆啊……” 　　他是一个男人，回出这样的一句话是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气的。 　　可苏小环却丝毫没有将刚刚那样的话语当回事。好半天，也没见她回句消息过来，顿了半响，再切过窗口的时候，只见风一样的男子，已经和QQ群里的书友打成一片，聊得正是开心。 　　也不知道她说出“小小叶是我是老婆！！”这样一句话语时，是个怎么样的心情。 　　“是我自作多情了么？”他又好气又好笑，正想关掉QQ的时候，风一样的男子，又是一条私信过来。 　　“陆安宁，你什么时候回南怀这边。” 　　陆安宁瞄了一眼窗台上的万年历。 　　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过两个星期左右，就要开学了。 　　“二十号左右吧。” 　　苏小环回了一个哦，结果没一会儿，又很快跟了一句讯息。 　　“我是真有点想你了。” 　　陆安宁觉得他就像是一个笨蛋一样，竟是因为苏小环这么简单一句话，心情就变得莫名其妙的格外开心。 　　他在对话框那儿输了小半行字眼，“我也是。” 　　……可是到了最后，那句话却依旧没有发送下去。 　　嘛……就跟动漫二次元里的怂包男主似的。 　　他在这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苏小环那边又发过来一句。 　　“干嘛不理我？” 　　“没什么，写小黄文呢。”陆安宁莞尔一笑，很随便找了个借口。 　　“那…好吧，你回南怀我再去找你玩。” 　　“嗯，好。” 　　关掉QQ，点开文档。 　　原本微微有些杂乱的思绪，在这一刻全都理顺清楚。 　　他是她的老婆吗？ 　　这种感觉，还挺不赖的。 　　想到这儿，陆安宁抿了抿嘴，有趣的笑了起来。 　　奇怪的苏小环。 第47章 小镇，大城市。 　　镇上的老人常常说，靖南的天气好，生活节奏慢，人一但在这儿住下，习惯了，那多半是不怎么愿意想离开的。 　　事实上大部分从镇上出去的年轻人大抵都不愿意回到这个偏僻落后的小镇上来。 　　陆安宁也一样，虽然他很喜欢靖南这个地方，喜欢这里冬暖夏凉的气候，喜欢小县城里浓郁散漫的人情氛围，喜欢这里的早餐糯米团子，喜欢这里的一切的一切…… 　　但陆安宁还是选择呆在了南怀。 　　大城市啊。 　　在另外一个的平行世界中，陆安宁自电力学院毕业之后，就选择留在了南怀，庸庸碌碌的打拼，工作，日复一日的赚钱。 　　很多时候年轻一辈线则留在大城市中，并不是因为多喜欢那座城市，更多是，是一种向往，一种憧憬。 　　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个城市中生活的几年时光里，什么都没有剩下，疲于奔命，为了活着而活着，就算老陆偶尔从镇上过来看他，他们爷俩甚至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时间，能够坐下来好好的说说话。 　　那就是他陆安宁想要的生活么？ 　　他也不知道。 　　…… 　　挣扎着从床铺上爬了起来，陆安宁打着哈欠，走到窗户边上，将透了一些光线进来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接着又躺回床铺，眯了眯眼睛。 　　睡不着，却也眯着。 　　昨晚更新写到了凌晨四点多，倒不是说没有灵感，只是在临更新前，他无意中在网络上边翻到了一个游戏，游戏叫《仙境之域》，2D版回合制的网游，游戏挺无聊，但不知道为什么玩着玩着就有些停不下来的赶脚。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多的事情，匆匆忙忙将稿纸码出，这才安然上床入睡。 　　这一觉，就是天亮。 　　也不知道几点了。他打了个哈欠，只觉得混身上下酸软得厉害，有的时候睡得越多，人反而会越累。昏昏沉沉的，甚至还会有些偏头痛的出现。 　　躺在床铺上又眯了几分钟的样子，直到脑袋中那昏昏沉沉的感觉逐渐淡去，他才挣扎着爬了起来，随意套了一件T恤，走出房间。 　　路过洗手间那张镜子前时，他忽地站住脚步，眉头微蹙地顿了片刻。几秒钟过后，他才懒懒的接起水杯毛巾，温温吞吞的，洗牙刷脸，弄完这一切后，却是瞥见一旁的小台子上，陆温娴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瓶瓶罐罐的洗面奶和面霜一些。 　　陆安宁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过洗面奶，挤出一些，揉出泡沫，抹到了脸上。 　　极少保养的习惯是从前一世遗留下来的毛病，那个时候的自己每天为工作忙忙碌碌，睡都睡不够，哪里有时间去关注保养或者是今天的他到底够不够帅的粗糙问题？ 　　揉了大约有几分钟的样子，这才用清水洗掉。 　　挺清爽的，他嘀咕了一声，望向镜子中。镜子中的自己，依旧是副土里土气的模样，没有梳理开的微长长发凌乱打结，他盯着镜子中的映像，又用清水拍了拍脸颊，抚弄了着鬓角，摆弄了几秒的样子，这才用一旁的胶圈将长发挽成了马尾。 　　马尾辫的女孩最衬脸型，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镜子之中，是张线条弧度精致柔美的脸颊，眼眸清澈，还带有一丝稚气未脱的孩子气，然后他咧了咧嘴，镜子中的女孩也同样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有些青涩，但又很自然的笑了出来。 　　“笑得这么骚干什么。”他自个儿吐槽自个儿半句，又忍不住好笑的晃了晃脑袋。 　　…… 　　顺便还洗了个头。 　　头发不长是永远体会不到，长发这种东西，保养起来到底有多么的复杂。 　　陆安宁裹着毛巾从浴室里走出客厅。 　　陆温娴却已经瘫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昨天吃剩下的冻过的橘子。 　　这丫头的口味挺奇怪的，她并不喜欢像还珠格格又或者是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这样名为玄幻实际上是在玄幻里边谈小恋爱的奇特故事。 　　她更喜欢看一些抗战片，谍战剧，悬疑的也可以。但就是对那些情爱类的电视剧目，一点兴趣都没。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自家妹妹这般懒散怠惰的模样，陆安宁就觉得莫名的有些好笑。 　　“快开学咯。”他没话找话，一副典型的家长作态。 　　陆温娴斜斜看了他一眼，却是手一扬。 　　“要吃橘子吗？” 　　橘子被她掰成了一半，揉得皱巴巴的，让人没有半分的食欲。 　　正好电视上边的剧目正好演到我们家的人民军队花式吊打鬼子酱，虽然故事里的台词剧情愚蠢得有些过分，但偏生只有战争场面做得挺不错，血浆格外的真实，被分尸的鬼子，被打碎脑袋流了一地的脑浆等等…… 　　他歪了歪脑袋。 　　剧的名字叫《血战》 　　挺俗套的故事。 　　其实我们国家也有能将电视剧拍好的本事，远有《少年侦探包青天》，近有现象级大作《人民的名义》，制作水平却都不差，出类拔萃，也曾引起过某种程度上的观剧热潮。只是奈何国内在电视剧拍摄题材方面被限制得太多太多，神鬼怪谈里不允许出现鬼都是神经病什么的就不用说了，最难受的一点，我党出现，就必须要胜利，而且一定要伟岸光正的设定，也真的是难为倒一众编剧编辑了。 　　战争这种东西，没有血腥，没有牺牲，又怎么能体现出其中所蕴含的残酷呢？ 　　…闹到最后，也就只能手撕鬼子了啦。 　　多残酷，多血腥？不是么？ 　　陆安宁瞄了两眼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反倒是陆家小妹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还给他哥科普，都是一些挺偏门的战争历史，生僻，倒也有趣。 　　直到电视剧进入广告，陆温娴这才将手中的柑橘放下，轻声问道。 　　“你二十五号要回南怀？” 　　“嗯。” 　　“又去拍你那个莫名其妙的小电影啊。”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点头应道。 　　事实上就算是到了现在，陆安宁依旧没感觉到，自己是切身实地的参与到某部电影的制作当中。他一直觉得，比起电影，《凝眸》更像是一个视频短剧，就像《万万没想到》那样的，又或者是《屌丝男士》什么的？总而言之，什么都像，就是不像部电影。 　　陆温娴歪了歪脑袋。 　　“陆安宁。” 　　“怎么了？” 　　“你会不会成明星啊？” 　　“不知道呐，也许会吧。” 　　陆安宁迟疑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 　　明星么？此时此刻这样一个概念，对于现在不过是小镇上的一对普普通通的兄妹来说，似乎仅仅只是一个遥远的憧憬和向往。 　　就如年轻向往大城市那样，那里无限的荣光，无限的未来，以及千千万万的可能且宽广的世界。 　　说到这个，俩个人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陆温娴呸了一声，损道。 　　“不要脸。” 　　陆安宁特老实的点了点头。 　　“是有那么一些。” 　　陆温娴顿了顿，低下头，话语转的轻柔了一些。 　　“不过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她声音太轻，隔得稍远的陆安宁，却是听得不甚清楚。 　　陆安宁侧头，望了一眼眼自家妹妹。 　　他忽然间觉得。 　　在这个阳光正好的夏日午后，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平行世界，与现在这里的时光，很微妙，又很融洽的合在了一起，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光影交错。 　　明星吗？ 　　听起来好像挺不错的样子。 　　他是这般想的。 第48章 温柔的周阿姨。 　　《凝眸》后半部分的改动，添加了很多以前没有的小细节，镜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曦和凝两个人隔着镜头在互动。两个人，就算是分开了，但凭借着记忆中的美好，看上去，依旧像是段隔着时空恋爱着的浪漫爱情。 　　可偏偏当这情感升华到了最巅峰的那一刻，当所有人都认为她们俩个会复合的那个瞬间。 　　曦却以一副女生的姿态出现在了凝的面前，告诉凝。 　　她有男朋友了。 　　于是一切的一切，被彻底撕成了粉碎。 　　太真实了。 　　比起那些堕X胎车祸出国分手的青春爱情故事，《凝眸》这样的叙述方法，其实更接近现实一些。 　　但偏生就是这样的情节，却让陆安宁觉得心底堵得慌。 　　他不太愿意相信这样的故事的真实。 　　嘛。 　　就如大部分人不愿意看悲剧故事一样。 　　本来，在生活中，就已经存在了各种各样的压力与沉重。所以在虚拟的电视镜头中，观众们更喜欢看到的是有着无限美好的世界。 　　———— 　　二十五号那天。 　　陆家两兄妹终于回到了南怀。 　　本来陆温娴还想在老家里多住几天来着，不过正好，周姨正两天恰恰单位有事，需要去往南怀出差。 　　既然有专车接送，本来就不太想一个人挤班车的陆温娴索性也就收拾行李，一同回了省城。 　　电力公司配给周姨的是一部丰田越野车，银白色的，瞧着挺大气，陆安宁和陆安娴还有宋周城三人坐在后座边上，还挺宽敞的，一点都不见得拥挤。 　　靖南到南怀大约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小歇，眯了一会儿，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下了高速。 　　开车的是公司里车队的一名司机，二十几岁的小年轻，周姨唤他做小李。入职的时候老陆已经进去了，所以和她们一家也不太相熟。 　　随口问了一声淡水村的位置，就轻车熟路的拐过巷口，缓缓开去。 　　城中村的位置不能说偏，但是就是有些老旧，治安不好的新闻频频出现，境脏乱差的问题，也一直没能得到改善。 　　周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侧着头看着，眉头凝得紧紧的，神色多少有些担忧。 　　到了地方，却是连个停车的地方都没有，小李将车子看上路边的倒牙，这才停了下来。 　　“那边不好过去啊，周总。” 　　周姨点了点头。 　　陆安宁却是笑道。 　　“送到这儿就够了，谢谢李哥。” 　　陆温娴已经跑到后备箱的地方拿出了行李，看到周姨似乎想过来帮忙的样子，连忙挥手表示不用。 　　“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两兄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周艺娜站在边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步跟上。 　　“我送送你们。” 　　…… 　　两人租的屋子从外边看起来就挺糟糕的了，走进里边，环境更差，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子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家具，虽然整理得井井有条，但终归还是太狭窄了一些。 　　本想随便坐坐，但实在没有待客用的椅子，周姨只得坐在陆安宁的床铺上，神色多少有些不太自然，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让你们两个女孩子住在这种地方，实在是难为你们了。” 　　陆安宁翻了个白眼。 　　“…姨，我是男的。” 　　“咳，男的也一样。难为你们了，难为你们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实在不是什么聊天的地方，呆了一会儿，周姨便起身告辞，临走前本想塞些纸币给陆温娴的，可被陆安宁看见，硬是退了回去。 　　“等你真成了我们妈再说。”陆安宁眨了眨眼，却是逗她。 　　四十好几的人妻周总闹了个大脸红，最后却是笑道。 　　“你这孩子。” 　　陆安宁笑了笑。 　　“加油哦！老陆对那种温柔的女人最没有抵抗力。” 　　…… 　　送走周姨，两人这才得了空闲，忙忙碌碌的，开始收拾行李。 　　陆安宁在自己的箱子中翻到了几件折叠好的内衣，目前来说他的女子力还没有蔓延到这种程度，而箱子里的内衣，自然是陆小妹的。 　　他规规矩矩的拿出，然后放回到陆温娴的床上，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闹哪样啊你这是。” 　　陆温娴眨了眨眼睛，特理所当然：“我箱子满了，不够放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那一叠内衣里翻出一件素色的胸衣。 　　“这件我前几天买的，不过不太合适，陆安宁要不送你？反正这款式的胸衣没胸也能穿。” 　　咳！咳！咳！ 　　陆家哥哥翻了个白眼，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他弱弱的辩解了一声。 　　“我不是变态……” 　　陆温娴眨了眨眼睛，很明显的不信。 　　收拾好行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的事情了。 　　又坐了一会儿，陆温娴嚷嚷说是饿了，这会儿刚回到省城，舟车劳路了一天，陆安宁也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给她摆弄伙食。 　　两人一合计便打算到外边去吃。 　　说起来，陆安宁这个月的收入还算不错，《斗破苍天》均订回升，前前后后加打赏也拿到了四千多块的稿费，再加上《凝眸》剧组预资给他的五千片酬，于是乎这个月里，银行卡里的余额也达到了一个挺宽松的额度，那么偶尔改善个伙食，也就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了。 　　不过这几天的电院并没有开学，而专吃学生生意的后街小吃店也大抵都关着店，俩人沿着淡水村慢慢的往外边走去，大约只走了数十米的样子，周遭的一切豁然开朗。 　　就像是从乡下一下子来到了城市之中。 　　繁华堂皇，街道边的店面装饰得别致精美，熙来熙往的人群，悠悠的公车从平行的街道上行驶出来，发出一阵阵汽笛刺耳而又低沉的嗡鸣声。 　　老实说，陆安宁对南怀这座城市，多半是没有什么大多的归属感。 　　这种感觉很蛋疼。 　　打个比方，你念过书的母校。 　　或许你会对那所学校有着千般万般的不满，和同班同寝的小伙伴们提起来的时候也往往是各种各样的差评。但如果是外人对你的母校有半句坏话，那你往往会第一个人站出来反驳。 　　这种情感，就是归属感。 　　陆安宁一直不觉得自己是南怀市人，他觉得自己只是这个城市的过客，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和陆温娴这样慢悠悠的走着，他竟然有种很特别的，闲庭漫步的悠闲感。 　　“要吃什么，麦当劳可以吗？”他歪着脑袋，这样的问他妹妹。 　　“嘁，垃圾食品。”陆温娴吐了吐舌头，却是笑道：“不过，偶尔吃一次，也不错。” 　　…… 　　此时此刻。 　　街边行驶着的某架越野车中。 　　周艺娜轻轻捏着自家儿子胖嘟嘟的小脸，不停的问道： 　　“小城。” 　　“哈？” 　　“你说，妈是不是很温柔！是不是！” 　　宋周城皱了皱眉头，苦巴巴的小脸瞬间凝成一团。 　　自家老妈，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嘛！ 第49章 《凝眸》接下来的剧情。 　　《凝眸》接下来的部分剧情中，对于陆安宁来说，实在是个相当大的考验。 　　他，陆安宁，虽然长得像是个女孩儿，但毕竟总归生理性别上还算得上是个男性。 　　蓝拾峰，在《凝眸》中扮演宇，西南省艺术学院表演系大三的学生，姑且，也算是个男性。 　　于是他们俩个男性需要在接下去的几天里，扮演一对貌合神离的小情侣儿。 　　唔… 　　总而言之，陆安宁只觉得心底膈应得厉害，就是那种好像没有什么不对，但又好像没有哪里能够对得上的别扭感。 　　更何况后边半阕的那些个内容，让陆安宁愈发愈加讨厌起凝这个角色来。 　　上了大学之后，凝和曦渐渐的就断了联系，恰好来到了崭新的环境，遇上了宇的追求。凝其实并不喜欢宇，但偏偏又接受了宇的追求。宇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那副完美男神的模样，可是他做的一切事情，却总被凝拿去，与曦比较。 　　是不是特别婊的？ 　　或许这样的故事这样听起来是挺平淡的，但如果换个说法来说…… 　　你精心准备了一个生日惊喜，就想要给你所喜欢的那个人一个大大意外。可偏偏你喜欢的人收到了之后，却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惊讶，还特理所当然的对你说。 　　“我比较喜欢我前男友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或许是两这性别之间，思维方式的差异所导致种种偏差。 　　于是故事里的凝，一边与宇交往，一边又念念不忘的曦，还时不时会以一些细微细节上的动作表现出，在她心中，宇的位置，是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曦的。 　　这样的宇。 　　是不是特苦逼？ 　　———— 　　凝和宇的大部分镜头是在南怀拍摄的，有城市的夜景，有室内，有大学，有繁华，有喧闹。 　　唯独就是没有了陪在她身边的曦。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蓝拾峰开车过来接他。 　　取景的地点已经定好，大部分室内的镜头，选择在蓝拾峰家里拍摄。 　　都说艺校的学生大部分家庭条件都挺好的，但念着大学就给配车的，还真的是不多见。 　　车子不算昂贵，是辆两箱德系车，但总归是架四轮的。接到陆安宁的时候，蓝同学还特别绅士下车，帮忙拉开副驾驶车门，陆安宁眨了眨眼睛，对于这样的过分殷勤，他有些不太习惯。 　　车内有股腻人的香水味，不过内饰颇新，副驾驶上的坐垫还套着塑料袋，显然是刚买不久。 　　陆安宁一上车就倚在了那儿，半点没有搭话的意思。 　　随着车子缓缓驶离淡水村，蓝拾峰才将信将疑的问道。 　　“你就住这种地方啊？” 　　“嗯。” 　　“女孩子一个人住这种地方不好，治安太差了，啊…男孩子其实也不太好，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他干咳一声，低低问道。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没办法，城中村在城市里的概念实在有些太过于毒瘤了，歪歪扭扭的房子，坐等收租的无所事事村民，人一但闲了，乱象自然而然就频繁出现，地痞流氓小偷小摸，据不完全统计，南怀市区犯罪的高发区，多半就是在这种城中村里。 　　“没办法，人穷嘛。”陆安宁笑了笑，应声。 　　除了城中村这种地方，南怀市区里估计再也找不到像是这样一个月只用两三百块钱就能解决的房子。 　　蓝拾峰颇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车子一路转着，过了天桥，下了桃外路，这条街道陆安宁倒是熟悉，南怀市最好的医院大多都在这条街道上，路过省区医院的时候，正好稍稍堵了会儿车，蓝拾峰摇下车窗，指了指一旁的医院。 　　“我爸爸就是这儿的医生，脑科的，省知名专家，教授级的！” 　　难怪这么有钱。 　　陆安宁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蓝拾峰这家伙性子直爽开朗，这么一说倒也没啥炫耀的意思，无非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没话找话想要活跃一下。 　　陆安宁却是忽然想到后世发生的一个案件，想了想，却是轻声开口问道。 　　“蓝拾峰。” 　　“啊？” 　　“如果你老婆怀孕了，准备临产的时候疼得厉害，跟你说要剖腹，医生同样是这样建议的，但你爸妈不让，说剖腹对胎儿不好，甚至有可能连二胎都没办法生育。你会怎么办？”陆安宁尽量把一个复杂的事情讲述得简单一些。 　　但这样的话题跳跃性也太强了吧。 　　蓝拾峰愣了半天，恰好前方的车流开始动了，他手忙脚乱的启动车子，一边开，一边问。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就随便问问啊，你可以不回答。” 　　陆安宁漫不经心的应道。 　　他想起后世频频冒出的医患纠纷，他想起那个挑楼两命的绝望孕妇，只觉得心底沉沉的，有些难受得厉害。 　　蓝拾峰却是没有迟疑，很快就已经回答出声。 　　“这种情况当然是听我老婆的意见了，真的痛得厉害，剖腹就剖呗，有啥好想的。再说了，二胎是什么？我们国家不是实行计划生育么。” 　　现在是2012年啊。 　　陆安宁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蓝拾峰的肩膀，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 　　“哥们儿，你不错。” 　　蓝同学挠了挠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 　　蓝同学所住的小区，叫做安宁望江公寓。 　　很微妙的名字撞衫。 　　顾名思义，南怀临江，而这栋公寓的后院，也正好可以看到长长的右江江水。 　　推门走入，剧组一众人已经剧在蓝拾峰的家里，七八个人的样子，围在客厅的茶几上边泡着茶。 　　看到陆安宁进来，纷纷站起招呼。 　　“哟！” 　　“陆安宁，好久不见！” 　　“房东房东！” 　　“感觉你又变漂亮了啊，是我的错觉吗！” 　　陆安宁笑眯眯的点头回应。 　　说实在的，比起拍电影，他更喜欢像是现在这样的融洽氛围，就算是视频短片又如何？垃圾网剧又怎么样？一些兴趣相投，年龄相近的朋友凑在一起，开心就好，这样的热闹，远远不是其它东西能够换取得来的。 第50章 粉红色的小兔几！ 　　公寓很宽敞，目测有一百六七十平米的使用空间。 　　两个客厅，三个大房间，崭新的家具，甚至还带有一丝丝刚刚装修不久特有的油漆味道。 　　周东平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边，忍不住笑道。 　　“蓝拾峰，你爸妈呢？我们这样拍摄，会不会打扰到他们？” 　　蓝同学摆了摆手。 　　“我跟他们说过了，这两天他们回滨江路的老房子去住，那边正好房客没有续租空着呢，对付两天也没关系的。” 　　“你爸妈还挺支持你拍戏的啊？”另外一个男生凑趣道。 　　“支持个毛线啊。”蓝拾峰皱个眉头：“高中毕业那年我说我要读艺校，我爸差点没打死我。” 　　“哈哈！” 　　“你爸是不是差点就把你带医院去看脑子了。” 　　一众人相熟，大抵都是知道蓝拾峰的父亲是脑科教授的身份，这会儿刚合适用来打趣，玩笑不已。 　　听着他们闹闹哄哄的起哄，陆安宁也忍不住抿了抿嘴。 　　这样的气氛让他想起他很多年前和陈华晖厮混的日子，男生之间有的时候确实会嘴上不饶人，却又往往不代表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好。 　　闹了一会儿，陆安宁这才发现苏小环这家伙没在。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提，他才忍不住问道。 　　“小环……没来么？” 　　“小环，你是说苏少吧。”一个男声搭腔。“刚刚我在学校还碰见她，她说她爹回来了，要晚点才能过来。” 　　苏少？ 　　好奇怪的外号。 　　陆安宁蹙了蹙眉宇，却在这时，就听到房间门被重重拍了拍，蓝拾峰起身过去开门，只见苏小环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站在门外，望着屋子里边的一大圈人，她谁也不喊，就偏偏喊了陆安宁。 　　“陆安宁你还不过来帮我提东西！” 　　他没辙，只得老老实实走了过去，不过东西看起来虽多，但却都不重，陆安宁那一袋袋包装精致的袋子挂到身上之后，才感觉到苏小环轻轻抱住了他。 　　“想我了没。”她巧笑嫣然，附在耳边轻声低语。 　　陆安宁没有说话，脸却红了个通透。 　　想她？ 　　咳，大概有那么一丁点儿。 　　…… 　　全员到齐，自是开始即将要拍摄的各类准备工作。 　　陆安宁算是主演，场景布置什么的自然也用不上他，但身为花瓶也是有花瓶应该做的事情的。 　　那就是要瓶得好看一些。 　　所以，此时此刻，蓝同学家的偏厅里。苏小环正半拉半拽着陆安宁，两个人偷偷摸摸的窝在里边，拗着接下来几个镜头中的，凝的造型。 　　这一段讲述的是凝从高中到了大学之后的故事。 　　可谓是时光荏苒。 　　在这短短的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陆安宁的面容自然是不可能有太多的变化，沧桑？木有，成熟？差点意思。 　　所以呢，自然也就只能从服装方面，开始入手了。 　　你想想啊，什么《海贼王》三年以后啦，《火影忍者》的修行归来啦，《妖精尾巴》的多少多少年之后啦……这么重要的事情，主角们肯定得换套新衣服什么的，来证明一下这么多年的时光，没有虚度嘛，对吧！ 　　事实上两个人讨论的重点也是在于这个地方。 　　“……穿嘛！” 　　“…不穿。” 　　“陆安宁你不要太过分啊！你穿不穿！” 　　“…真不穿啊！” 　　“不穿怎么行啊！女孩子什么的，高中时期还能用平胸这样的借口来掩饰，可是上了大学之后还一点胸都没有，那也太奇怪了啊！” 　　“可！是！我！就！是！没！有！胸！啊！” 　　陆安宁缩在床铺的一角，一脸的忿忿。 　　苏小环嬉皮笑脸，双手拎在胸前的，是一件粉红色的胸衣，很少女很幼稚的那种，罩杯下边的图案上，还绣着一只很可爱很可爱的小兔子。 　　陆安宁瞪大眼睛，满脸的抗拒！ 　　绝对不要好吗！！ 　　这戴上去之后，绝对会丧失掉某种很重要的东西吧！！ 　　“听话！”苏小环柳眉一竖：“你们男生不都很喜欢大胸的吗？” 　　喜欢归喜欢，可是长到自己身上就不一样了啊！ 　　陆安宁依旧在抵抗着。 　　“随便塞一些东西进去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带胸衣啊。” 　　“你要怎么塞？” 　　苏小环一边说着，一边翻出几双丝袜，硬生生塞进了陆安宁的衣服前胸。 　　…然后到两团丝袜就慢悠悠的从胸口前划了下去。 　　“你不带胸罩的话，塞什么东西都不管用的啦！！” 　　苏小环先是用行动解释，最后又用实际说服。 　　…… 　　声音太大，以至于关上门后，外边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客厅里。 　　几个男生鬼鬼祟祟的凑在一块儿，压低声音， 　　“总感觉里边在说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很色X情啊！” 　　“我也觉得！” 　　“好想看啊好想啊！” 　　周导在一旁听着也好笑。 　　“哎哎，我说你们适当一些就可以了啊。” 　　几个男生点头应道，却又是瞄了一眼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的蓝拾锋。 　　“哎，峰哥，你喜欢大一点的，还是小一点的！” 　　明知道别人是在打趣他，蓝拾峰却依旧乐呵呵的笑道。 　　“我都行啊，我不介意的。” 　　旁边一男的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如果有个女的长得跟陆安宁似的，你们还介意太胸大还是胸小啊？” 　　这个问题问得不少人愣住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模样，才听到一个男生轻声说道。 　　“我估计如果陆安宁是女孩的话，我去倒追人家，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呢。” 　　其它几个男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颜值所带来的最典型的距离感，男生想做到这一点的话，或许需要高，需要帅，还需要看上颇为丰厚的家底。 　　但女生只要颜好就够了。 　　只要好看，那就是高岭之花。 　　…… 　　对于男生来说，没有什么比两个漂亮的女孩子搅在一起的旖旎场景，更能让人血脉奋勇的事情了。 　　吵架的声音渐渐停歇，大约又等了有几分钟的样子，才看到小房间那里的门被轻轻推开。 　　苏小环率先走了出来，走出没几步，又对着房间里边的某人，俏生生的喊道。 　　“陆安宁，你还在房间干什么！快出来！” 　　PS1：想不到吧！ 　　PS2：最近心情真的很差，容我缓缓。 第51章 抓拍。 　　正所谓人靠衣装。 　　大抵大部分的女人味，都是从服装，穿着，打扮，妆容等等方面，体现出来的。 　　苏小环给大学时期的凝的角色设定，用几个简单的词语就可以概括。 　　性感，成熟，以及妩媚。 　　而她给陆安宁的打扮，也是依照这样的概念，去设计的。 　　陆安宁站在房间中央，一件粉色的吊带衫裙，光滑细腻的肩膀完全X裸露了出来，圆润骨感，沿着衣领，还可以清晰无比的看见那线条完美的锁骨。牛仔热裤，白皙的大腿下，踩着一双水晶高跟，精致圆润的小脚趾上涂着丁点晶红的指甲油，看上去，更是显得精致白皙。 　　…… 　　几个男生看呆住了，面面相觑的对视着。 　　“好像穿了哎。” 　　“嗯，我看到内衣的痕迹了……” 　　“真穿了哎……” 　　“他真的是男的吗？” 　　“……。” 　　“哎，你们还介意他胸大还是胸小的事情吗？” 　　几个人沉默了好一阵。 　　冷不丁有一个男生低声说道。 　　“我连他是男的都不太介意了……” 　　又是一阵阵沉默。 　　几个男生目光望向说出这句话的男生。 　　那个男生只得举手。 　　“……开玩笑的啦。” 　　至于是不是真的玩笑，也只有自己清楚了。 　　几个男生说着，却是重重一堆，将人群中的蓝拾锋被推了出来，蓝同学还略微有些茫然，回头过去，一脸的无辜的望着小伙伴们。 　　其中一名男生嚷嚷。 　　“本来是想看你笑话的……”他说着，一边瞄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陆安宁，声音不由自主的放低了下来。 　　“现在…好像有些羡慕你了。” 　　…… 　　羡慕吗？ 　　或许真有一些。 　　因为这个时候的陆安宁实在太漂亮了。 　　依旧是清秀纯美的面容，却不似前几镜中那样素朴典雅的打扮，短裙，长腿，胸口前微微隆起的轮廓格外的诱惑逼人，裙子很短，裙摆下的小腿更曲线优美，白白嫩嫩，光滑柔腻。 　　这样两种完全不相同的感觉融洽在一起，明媚飞扬，像是刚刚发育成熟的身子，充满着年轻女性应该有的那种致命的诱惑。 　　蓝拾锋呼吸就有些急促，他咳嗽一声，目光却不知道该放哪儿放比较好。 　　比起他，陆安宁更是尴尬。 　　他也是男人，或多或许，他也知道这些男人目光中的含意。 　　想起在房间中，苏小环那家伙半是强迫半是威胁的在他脚趾上抹上鲜红的指甲油时…… 　　他只觉得脸蛋儿涨红得厉害，虽然说戏拍完，就会用卸甲油将这一切的装扮给卸掉。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 　　他重重拍了拍脸颊，又看了一眼蓝拾锋，忽道。 　　“有烟吗？” 　　低沉的嗓音，终于让蓝拾锋回过些许神来，他慌慌张张的应了一声，“有。” 　　便翻起了裤兜。 　　正想把香烟递过去的时候，苏小环却从一旁走了过来，她轻轻拍掉蓝拾锋手上的香烟，又从身边的包包中拿出一包包装精致的女式香烟。 　　“抽这个。” 　　这一次换了另外一个牌子，但香烟壳依旧漂亮，淡雅的包装，看上去，明显就和粗犷的男士香烟，不同于一种的风格。 　　陆安宁皱了皱眉头，一双无辜的眸子，半是哀求，半是无奈。 　　苏小环却是叉腰，凶巴巴道。 　　“故事需要！剧本里就是这么写的，凝要抽烟！” 　　“凝不抽烟吧……”他还在抗拒。 　　“那是高中，上了大学她变坏了嘛。” 　　“你这设定怎么这么随便！” 　　“我是编辑我说了算！” 　　两个人吵吵嚷嚷。 　　一旁的周东平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劝道。 　　“…如果添加这样一个吸烟的设定，确实会更有画面感一些，要不，你试试？” 　　陆安宁张了张嘴，最终只得放弃了抵抗。 　　他接过那包女士香烟，窝在了沙发一角，牛仔热裤下的大白腿就这样蜷在了一旁，他娴熟的拆开香烟包装，点燃，然后吐出一口香烟，那香烟在空中慢慢的变大，轻散，最终直至消失不见。 　　好淡的尼古丁。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重生到现在，很多习惯一直沿袭着前一世的模样，唯独这抽烟，硬生生的被苏小环给纠正了过来，女士香烟这种东西，开始特别的不适应，现在抽多了，莫名其妙的觉得就还好，女士烟的口感往往比较清淡，还带有一种淡淡的薄荷味道。 　　但就是不过瘾啊！ 　　“呼……” 　　他又吐出了一口。 　　而此时此刻，站在一旁的周东平，却莫名的眼前一亮。 　　他挥手叫过黄宇哲，低声吩咐了几句，长发摄影师也是一怔，但却没有多说，转头回到房间里，不一会儿，就摄影机从里间抗了出来。 　　镜头，对准陆安宁。 　　这个时候，房间里竟是莫名的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当中，剧组里边几个工作人员也很快绕开了镜头，不知不觉间，镜头下边，只余下一个蹲在沙发边上，默默抽着烟的陆安宁。 　　他却丝毫没有发觉。 　　女士香烟太过于细长，他两口抽完，随手捻灭了烟头，又从香烟盒子里边拿出一只，很快又点上。第二支他抽得慢慢吞吞的，一边抽一边拧着眉头，一言不发，纤细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却给人一种心思烦乱的感觉。 　　苏小环猫在了一边。 　　她也很敏锐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出声，只是学着周东平的样子，躲在了摄像头的后边。 　　当她看清楚监视器底下的镜头时，她竟是有些恍惚。 　　镜头只是很普通的短镜，没有用柔光美化，也没有用朦朦胧胧的雾气制造气氛。 　　可偏偏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女孩儿”，坐在沙发上抽烟的镜头，画面效果呈现出来的效果，却是给人一种很特别的，直击人心的冲动。。 　　画面的比例，光线，镜头下的陆安宁，缭绕的烟雾。 　　营造出来了一种诡谲而又安宁的美感。 　　周东平看着画面，愣了好半响，最后才说了一句。 　　“美轮美奂。” 　　是啊，太好看了。 　　这种真实的，粗糙的，未经修饰的镜头，却是将陆安宁干净无暇的面容，呈现得完美无缺。 　　这个镜头拍摄了大约有数十秒钟的样子。 　　陆安宁这才猛的反应过来。 　　他抬了抬头，四处张望。 　　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摄影机前。 　　“……” 　　他呆了好有一会儿，似乎这才反应了过来。 　　刚想说些什么。 　　就听到周东平喊了一声。 　　“停。” 　　现场里那定格般的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才再一次的恢复正常。 　　只见周东平对着陆安宁比了比拇指。 　　“完美。” 　　周大导演低声说。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茫然，且无辜。 第52章 不会演戏的陆安宁。 　　接下来的几个镜头中。 　　自然是再也找不到像这一幕这般惊艳的效果。 　　所谓的灵光一闪，所谓的惊鸿一瞥，大抵就是如此。 　　这样是正常的情况，毕竟，陆安宁不过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的演员，他没有系统的学过表演，在《凝眸》之前，他也不过仅仅只是坐在荧幕下边的观众，而对于表演的世界，他一无所知。 　　…… 　　客厅重新布置了一番。 　　茶几，沙发，前方是雪白干净的电视墙，电视开着，播放着一部不知所的电视，声音开得极低，这样的环境，充当背景。 　　沙发很漂亮，是由暖色调的布制作而成，上边摆放着几个枕头，映着右侧的宽大的落地窗，显得格外的柔软。 　　此时是下午四点多，外面阳光正好，陆安宁窝在沙发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他真的很在意脚趾上的那点点指甲油。 　　鲜红，娇艳，让他有种莫名的错觉，似乎这双俏皮的脚趾，似乎根本就不属于他那般。 　　他甚至有些不敢低头去看。 　　心情微妙，难以言喻。 　　旁边，周东平，苏小环，蓝拾锋在那边上站着，凑在一快，低声商量着些什么。 　　蓝同学也换了一身行头。原本看似随意的发型此时也简单梳理过，脸上打了一些淡淡的粉，耳饰，服装，一一整理过后，本来看起挺普通的蓝同学，却莫名的变得比平时更为帅气。 　　如果用二次元的说法来讲，那就是现充。 　　一看就是有女朋友的那种类型。 　　艺校本就是这样，颜值水准偏高，毕竟所谓的演艺圈，大抵的本质也就是以色娱人。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蓝拾峰，站在陆安宁的身边，依旧是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不搭感。 　　三个人讨论了半天，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颜值差距！ 　　什么概念呢？ 　　其实很好理解。 　　作为青春类偶像影视作品，身为主角，多半都是男帅女靓，各种鲜肉女神扎推。 　　那么如果其中一方的颜值水平偏低的话，那就会造成十分明显的镜头不谐感。 　　说白了。 　　女装百分百的陆安宁实在是太好看了，而这样完成度的他，和蓝拾峰站在同一个镜头下，就会反衬出，蓝拾峰的相貌，太过普通。 　　哪怕蓝拾峰在一般男性之中，已经能够算得上是偏帅的水准了。 　　“怎么办。”周东平皱了皱眉头。 　　蓝拾峰不敢搭腔，支支吾吾，时不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瞄了一两按，很快又放回去，一脸小尴尬的样子。 　　问题确实出在他的身上，可是这样的问题真的很难解决啊。总不能趁现在加急跑去棒子那边整个容在回来吧？时间，条件什么的就不谈了。就算他不介意去整，剧组经费也够不上不是？ 　　陆安宁蜷在沙发上，听她们说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到底还拍不拍啊？” 　　周东平沉吟了好一会儿，最后只得妥协。 　　蓝拾峰被拉到里间有化了些妆，这次的扮相，衣服更潮更花，皮肤上更是打了不少的粉，惨白惨白的，镜头打过去的时候，简直就要被高光打糊了脸，特别扭。 　　“你在等会儿。”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使着黄宇哲：“打光板调亮一些，尽量让画面显得刺眼，就是那种让人白得很不正常的光线，美颜相机那种效果知道吗？磨皮加美白，对，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尽量让高程度的高光，把他们两个人的面容轮廓给磨，看不清楚就最好了！” 　　这要求就有些过了。 　　黄宇哲确实有些不太理解，但他并不习惯反驳，所以只是习惯性的点了点头，根据周东平的要求，摆好机位，布置灯光。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老实说，他们所说的这一切他真的是一点都不大听得懂，虽然似乎并不是什么太专业的东西，但在周东平的嘴里，什么画面的割裂感啊，形象衬托不上啊，气氛烘托不出来啊，还有磨皮美白什么什么的。 　　对于他来说，就是莫名其妙嘛。 　　他还以为他做出了些什么，略略有些忐忑，无辜，紧张且茫然。 　　摆弄了半天，一切终于就绪。 　　周东平望了一眼苏小环。 　　“…就这样试试吧？” 　　苏小环嗯了一声，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好像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 　　拍！ 　　…… 　　拍？拍什么？ 　　虽然已经看过无数次的剧本，这里的台词也已经倒背如流。 　　但是对于拍戏。 　　陆安宁潜意识里还是有些轻微的莫名。 　　就好像还在念书的时候，写作文，八百字一篇章，就是简单的命题作文了。可当作文有了延续性，八百字变成了两千，四千。于是作文就变成了小说。 　　对于表演，也是如此。 　　陆安宁只不过是在镜头下边，做了一些动作，摆了一些造型，在简单的说一些台词。 　　这样，就是表演了吗？ 　　有些荒谬的感觉。 　　蓝拾锋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袋子，像是吃食般的东西。 　　陆安宁依旧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眼也不抬。 　　“回来了？” 　　“嗯，东西买回来了，我找个碗给你装上。” 　　两句简单的台词。 　　镜头语言作为比剧本直接的东西，有的时候，能在短短的数秒之内，就能够给观众灌输大量的讯息。 　　比如一个镜头，是描述杀人犯的。 　　写在剧本，或者是小说里，或许要耗费大量的笔墨大量的篇幅，比如凶犯的身形，相貌，杀人动机，现场的环境，还有杀人的原因，所布的局，等等等等。 　　但在镜头里边，就简单一些，一镜，一个人，身上都是血迹，拿着凶器，眼神阴冷……只要是这样，观众们自然而然就会理解，这个人是个凶手。 　　只不过是一个镜头的是。 　　就好像陆安宁和蓝拾峰的这个镜头，一句台词而已，却能描述出很多很多的东西。 　　例如宇和凝的男女朋友关系，他们同居了，宇在给凝带吃的，宇，很宠凝。 　　镜头给了茶几上的那包香烟一个特写。 　　蓝拾峰似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那般，他指了指桌面上的香烟，轻声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段时间。”陆安宁干咳两声，生硬的说着台词。 　　这里是故事里的埋藏着的一个小伏笔，烟的牌子，是曦一直在抽的，而凝在大学之后，又学会了抽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以苏小环文青矫情的劲儿来看，这一幕讲述的，并不是凝学会了抽烟。 　　而是凝学会了，抽曦所喜欢抽的那个牌子的香烟。 　　这是一种隐喻，也是一种镜头语言。 　　所以说，凝是婊。 　　一边不敢承认自己对曦的情感，一边又对曦念念不忘。 　　简直就是陆安宁最讨厌的女生的那一型。 　　他眯了眯眼睛，动作轻柔，再一次点燃了那一只细长的女士香烟。 第53章 南怀市的电单车。 　　果不其然。 　　这几个镜头拍摄出来的效果极为糟烂。 　　颜值上的不搭，新陆安宁的拙劣表演，莫名其妙的强光，以及镜头语言表达的不完善。 　　这会儿连周东平也抽上烟了。 　　一只接着一只，屋子里边，烟雾漫得厉害。 　　几场镜头之后，也快到六点多钟。 　　本想再多拍一些，但看这样子，大家的情绪和状态都不太对，只好宣布散伙。 　　本来就是凑在一起拍戏的一众学生，说得好听点叫剧组，说得不好听点，那就是一个大学兴趣社团的COSPLAY表演，如果把太多的热情和精力都消耗光了，那么无论是戏里还是戏外，都有些不太合适。 　　周东平本来还提议聚起吃饭，不过有三两个同学借口回家，索性也就散了。而接下来什么时候再继续拍摄，也就另行通知。 　　其实拍到现在，《凝眸》的主体部分大抵已经完成了，只要把陆安宁和蓝同学的戏份补充完，再添加上最后凝和曦的最后一次见面，这个故事，也就至此结束。 　　但越拍到后边，阻力就愈发明显起来，各种各样的原因，硬件上的人员，资金，拍摄时间，软件上的有技巧，拍摄手法，剧本的宽度，甚至于是演员的演技。 　　或许是眼看着《凝眸》这部电影逐渐成型了之后，一众学生们也开始逐渐开始对它有了新的期待，都想着让它更完美一些，更精致一些，习惯性的不满足，以至于，导致了现在这样的情形。 　　《凝眸》到底可以走多远？ 　　没有人知道。 　　下了楼，本来说好了，蓝拾峰等一下会开车送他回去。结果等了没一会儿，却是看到苏小环从楼道处走了下来。 　　“干嘛呢？” 　　远远看到陆安宁，她便在边上挥了挥手。 　　“准备回去。” 　　陆安宁显得格外的老实。 　　不一会儿蓝拾峰也下了来，看到这般样子，他挠了挠头，低声问道。 　　“什么情况。” 　　苏小环瞪了他一眼：“没你事，爱回哪儿去回哪去。” 　　蓝拾峰似乎有些怕她，怯怯的瞄了一眼，又望过陆安宁。 　　“安宁，那我先上去了啊？” 　　“行。”陆安宁点头笑道。 　　苏小环还在一旁虎着个脸，故作凶狠。 　　“快滚快滚，安宁是你叫的吗？” 　　哪怕这几场戏份拍摄得不算顺利，但陆安宁对他的感观也还算不错，性格爽朗，也不会在一些小事情上斤斤计较，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打发走蓝拾锋，苏小环这才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 　　“安宁，咱们找些地方吃东西吧。” 　　他没意见，不过得事先通知一下温娴，而且大半个月没见到，他确实是有些东西，想和苏小环两个人单独聊聊。 　　就在他打电话的当口，苏小环从一旁停车棚里将电车推了过来，南怀市的两轮电动车也十分流行，自打城里边禁了摩托车后，电动车几乎可以说是成为了这里居民日常生活最普遍的交通工作。 　　苏小环带着个安全帽，将另外一个递给了陆安宁，然后拍了拍车子的后座。 　　“快上来。” 　　陆安宁哦了一声，将包包随身一斜背上，又将安全帽挂在了脑袋上。正想跨身骑上后座，可是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后他抬起头来，一脸无奈的看着苏小环。 　　“干嘛？”苏小环奇怪。 　　陆安宁指了指自己白皙的大腿，无辜且无奈。 　　他并没有换上衣服，而是依旧穿着刚刚那身拍戏时用的粉色吊带裙，这样的装扮，以跨坐的姿势，多少有些不太雅观。 　　苏小环是女生，一时间自然也就反映过来了，她噗哧一声笑，指了指。 　　“你刚刚怎么没把衣服换了？”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微微叹气。 　　“忘了……” 　　刚刚拍戏时的气氛太差，他整个脑子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散了场之后，自然也顾不上服装的事情。 　　“要不我上去换了吧。”陆安宁想了想，就想往楼上去。 　　“别啊，就这样。”苏小环一把拉住他：“你就这样，这样侧着坐。” 　　陆安宁挠了挠头。 　　“这样不是太娘了些吗？” 　　苏小环递了个白眼。 　　“你这样的打扮，说娘什么的，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好吧。 　　貌似也是。 　　他干咳了一声，并拢双腿，特淑女的侧坐在电车的后方。 　　苏小环回过头来来，很是细心的将他安全帽的系带给系好。 　　“坐稳了啊。” 　　相信不少人的童年一定有着这样一个的梦想，在那个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夏天里，骑着一辆父母刚刚买来的最新潮的自行车，载着一位自己心仪的，或者是心仪自己的女孩，在夕阳西下的阳光中，一路缓缓的前行着。 　　那是儿时的梦想。 　　但到了这个时代。 　　自行车在南怀市的街头已经很少可以看得到了，除了偶尔能看到骑行锻炼的自行车爱好者，在交通方面上的功能，大抵已经被电单车给取代了。 　　归根结底，自行车这东西防盗措施太差，就算是停在街道边上，很可能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某些无所事事的小偷小摸顺手牵走，在茫茫大的城市之中，一但失窃，找回来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电动车平稳的启动，穿过巷子，缓缓行驶向街道。 　　“坐这么远干嘛。”开着车的苏小环，神情专注的盯着前方道路。 　　“哈？”陆安宁让了让位置，因为侧着坐的关系，他总觉得自己有些重心不稳，正好这个时候路上有些颠簸，震了一下，他慌慌张张的抓过车子的一旁，忍不住说道。 　　“你慢一些啊。” 　　“已经很慢了啊。”苏小环说着，趁着稍停，忍不住回了个头：“你靠近点，坐稳一些。哎，抱着我的腰不行嘛。” 　　“呃……”陆安宁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抱了上去。 　　入手的纤细与柔软，让他一瞬间有些心神微漾。 　　“……你还真是没把我当男人啊……”他的声音很轻，也不知道对方听到没有。 　　电车在行驶的时候，耳朵边上，全都是呼呼的风噪声。 　　苏小环歪了歪脑袋，风吹过来，掀起她的黑发轻飘，几乎都要拂到陆安宁的身上。 　　顿了顿，只听见她在前方低声说了句。 　　“…我其实一直把你当做是男人来看啊。” 第54章 头号粉丝。 　　陆安宁其实并不太喜欢南怀市里烧烤的味道。 　　这里的烧烤喜欢放一种味道很种很咸的酱汁，撒在大量的胡椒粉作为调料，口味极重，这样的配料往往会将肉质本身的鲜美全给掩盖住，以至于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吃起来，那都是一样的味道。 　　而且更重要的是，南怀市的烧烤，不会放柠檬酱汁。 　　这家烧烤位于南怀市小吃一条街的路尾，店面招牌上的灯已经坏掉了，看不清楚招牌的名字。 　　苏小环很娴熟的将电车停好，拉住陆安宁，就这样坐在靠街道边上的座位上。 　　路边摊人不少，分布开来的桌椅上边，坐着不少和她们俩年纪相仿的男男女女，穿着时尚，或是运动休闲，或是时尚潮牌，聚在一桌三三俩俩的，吃烧烤的吃烧烤，玩桌游的玩桌游，看那样子，格外的热闹。 　　“哎，你要不要吃这个。” 　　还没坐稳，苏小环就指了指一旁服务员端上来的那盘烤串，笑着问。 　　那一串串圆乎乎看上去像是肉团一样的东西，酱汁把食材本来的模样给遮掩住，以至于陆安宁根本看不出那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不吃。”他摇头，明明晃晃的拒绝。 　　“猪眼睛啊，很好吃的。”苏小环却是不搭理他，径直叫过服务员，在那点菜单上选了两串眼睛，点完之后，又瞄了两眼，随后指着猪鞭这一栏，贱兮兮的笑道。 　　“猪鞭呢？要吃么？” 　　陆安宁翻了翻白眼。 　　“你别当我什么都不懂好吗？” 　　她嬉皮笑脸，又点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烤串，肉菜蔬菜什么的一应俱全，还加了半个茄子，这才将点菜单交还服务员。 　　在烧烤还没端上来之前，两人之间忽然就没了话题。 　　陆安宁接过桌面上的茶水，动作轻慢的给两人的杯中蓄满茶，借着喝茶的小动作，偷偷摸摸的打量着眼前的苏小环。 　　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紧身T恤，下身是修身运动裤，纯白色的休闲鞋，头发没有束起，发尾处还有些微微发卷。 　　这个时候她这低着头玩着手机，神情专注，眼睛的弧线微微眯起，看上去，眉眼含笑，神色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侧颜，陆安宁的心口就莫名的加快了跳动的速率。 　　苏小环如果安静下来的话，大抵还能算得上是个美女。 　　……而且正好是他非常非常喜欢的那种类型。 　　他挠了挠鼻尖，放下茶杯，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已见苏小环仰起了头，将手机高高举起，亮给他看。 　　屏幕的正中央，是张偷拍的照片，也不是别人，正是他端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喝着茶水的模样。陆安宁定了定神，这才注意到QQ群的名字，不偏不倚，正是小叶子COSPLAY零花钱援助，他的粉丝读者群。 　　“你干嘛啊！”他略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伸过手去，就想把手机抢过。 　　苏小环却是手一抬，轻轻一让，笑眯眯说： 　　“我跟你的读者粉丝讲，我在和你约会呢，他们不信，就只能拍张照片给他们看看咯。” 　　陆安宁又好气又好笑，抢也不是，放着也不是，顿了好一会儿，才无奈着说： 　　“你跟他们置什么气呢？” 　　“没置气啊。” 　　苏小环嬉皮笑脸，又在手机上边回了几条讯息，这才眯了眯眼睛。 　　“我还想问你呢，战魂凉月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把人家拉回来了？还给了个管理员。” 　　陆安宁咧了咧嘴，特无奈道。 　　“人家给我打赏了一个萌主，又是认真看书的家伙，给个管理怎么了？” 　　苏小环捏了捏茶杯。一脸嫌弃。 　　“那为什么书友老说你和他有什么不正当的书友关系啊？” 　　“什么叫不正当的书友关系啊？！”陆安宁瞪了瞪眼睛。“你别乱造词语好吗？” 　　“呃，那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 　　“真不喜欢？” 　　“真不喜欢！” 　　“他打赏了你一千块钱你也不喜欢吗？” 　　“不！喜！欢！” 　　“……” 　　莫名其妙的起了争执，恰好在这个时候，服务员将烤好的烤串端了上来，兴许是听到了陆安宁低沉的嗓子，她略微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 　　陆安宁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直到服务员走后，他才重重叹了口气，似是无奈的望了一眼苏小环。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是男人，是不会喜欢男人的！” 　　“谁知道你啊……这么水性杨花！”苏小环小声嘀咕了一声。 　　小声归小声，陆安宁却是听见了，他瞪了一眼苏小环，无辜且无奈。 　　水性杨花是什么鬼啊？ 　　苏小环吐了吐舌头，又低下去玩起了手机。 　　好容易安静那么一小会儿，陆安宁这才抓起烤串，小口小口的咬着，果不其然，烤串的味道和他印象中的南怀市烧烤没有丝毫偏差，他吃了两串就有些腻味，放下烤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个时候，苏小环才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般，再一次把手机亮了起来。 　　“陆安宁你看。” 　　他叹了声气，虽然早就意识到了这准不是什么好事，但在看去她手机荧幕上时，还是依旧被她那乱七八糟的想法以及天马行空的思绪闹得有些烦乱。 　　[打赏]天花乱坠，感动涕零，先生之才当受此赏！ 　　风一样的男子打赏小小叶100000点起源币这本书写的太好了，犒劳一下！希望后续更精彩！ 　　陆安宁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嘿嘿。”她将手机手起，咧了咧嘴：“我现在也是你的萌主了哟。” 　　“是了是了。” 　　“萌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奖励呀。” 　　“你想要什么奖励？” 　　“比如……看看胸什么的？” 　　陆安宁白眼瞪她，没说话。 　　她却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不行，战魂凉月也是萌主，你可不能给他看胸。” 　　说罢，又一次点开起源小说的界面，又给《斗破苍天》打赏了个100块钱的小赏，于是这个时候，《斗破苍天》的粉丝榜单上，风一样的男子，已然成为了《斗破苍天》这一本书的头号粉丝。 　　陆安宁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他已经可以预想到书友群里那漫天刷起的节奏，比如什么二夫争一女啊，三角恋啊，白色相薄啊，东马小三什么什么的。 　　惟恐天下不乱。 　　而做完这一切的苏小环只是眨了眨眼睛。 　　“那么，身为你的头号粉丝！有没有什么是粉丝向的福利呀？” 　　她嬉皮笑脸，理所当然。 　　“比如看个胸什么的。” 　　陆安宁真的很想很想将自己身上的那件胸衣摘下，然后甩到她的头上去。 　　吗的 ，女流氓。 第55章 二号粉丝不服气！ 　　此时此刻。 　　华夏，上泸市。 　　不夜城，越夜越繁华。 　　直到房间外边传来了城市刺眼的霓虹灯光，吕成文这才从床铺上爬了起来。 　　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闭上眼睛缓了一缓，却发现又有犯困的痕迹，他连忙挣扎着起身，伸长胳膊，扭了个大大的懒腰。 　　作为一个网络作家，昼夜颠倒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稀松平常，但有过通宵经验的孩子们应该都清楚，如果是从白天直接睡到夜晚，时间太长的话，醒来的时候看到外边的天色全黑的时候，就会有一种恍如世界末日般的感觉，太灰暗太沉郁，以至于就连心情都糟上几分，特难受。 　　他坐直坐在床铺上边呆了好一会儿，这才随手点开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 　　房间不大，十余平米的样子，本就是外地来到上泸讨生活的升斗小民一枚，能省的地方自然是需要省的。 　　晃晃悠悠的站起，走到公共卫生间里放开冷水洗了把脸，做完之后，又用脸盆接了些水，这才回到房间中。 　　一个人呆久了，很容易就会东想西想。特别是对于一个网络写手来说，一天下来偶尔能和人交流的情况就是房东来收租又或者是收外卖的时候。没有正常的交际圈子，没有同事，家人又不在身边，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大城市中，那种孤寂感，外人是真的很难可以理解的。 　　直到手提电脑完完全全的开了机，他才点开音乐网站，随便播放了一些舒缓轻柔的音乐，直到音乐蔓延，这才觉得小小的屋子里，渐渐有了些人气。 　　“这个月稿费应该有四万了……换个房子吧。最好是和个人合租……男的也行啊。” 　　战魂凉月暗自嘀咕，没来由的却是想起了某某作者的女装模样。 　　“如果碰到这样一个男的，合租的生活，应该会很有趣吧。” 　　这般想着，吕成文瞬间脑补出了无数个乱七八糟的小故事以及可以写到自己小说中的另类片段。 　　从小认识的发小哥们其实是个妹子？又或者是同居的男生是个很漂亮的男孩会偷穿女装结果最后发现“他”竟是女扮男装的女孩？ 　　脑洞延伸，灵感涌现。 　　作者嘛，拼的就是这些东西。 　　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 　　事实上吕成文比谁都清楚，这样的桥段是不可能写到小说里边去的，《斗破苍天》就是前车之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可没有小小叶那样的霸气与任性，对于一本均订已经过万的小说，他可没勇气说切就切，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吕成文可是很珍惜现在《帝天战魂》好不容易得来的成绩。 　　点开QQ，本想找个人交流什么的，结果望着QQ群里满屏幕的讯息，却又觉得这个世界像是不属于自己那般。 　　他点开几个头像，本想找找读者随便聊些天什么的，结果看着头像呆了半响，却发现无话可说。 　　他可真干不来那种“亲爱的读者呀，你觉得我这两天写得好不好呀。” 　　又或者是“我会努力的更新的哟，请把你的推荐票投给我PRPR的……” 　　因为以一个作者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总是觉得有些别扭和矫情。 　　他叹了口气，把主Q最小化，无所事事莫名其妙之下，却是点开自己的小号QQ。 　　小号QQ战魂凉月，已经被小小叶加回到了《斗破苍天》的读者群，傍晚七八点的时候，QQ群正是聊得最热闹的时分，他不过是在群里说了一句话，一大推人很快就在群里跟着。 　　“土豪。” 　　“抱大腿！” 　　“小小叶的男朋友来了！！” 　　什么什么的，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格外亲切。 　　将最新订阅的章节瞄完之后，又输了几条在他眼中看起来颇为中肯的评论，他才又点开了QQ群。这个时候，看到他冒头，读者群里很快有人刷到。 　　“凉月巨小小叶要被人抢走了！” 　　“有个男人在群里说他正和小小叶约会呢。” 　　消息后边，跟着的那几张，正是苏小环的偷拍出来的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而且大多没拍到脸，若隐若现，只能看到一件淡色的吊带裙，以及裙子下裸露出来的白皙细嫩的肌肤。 　　如果他真的和自己同居的话… 　　“啪。” 　　吕成文重重拍了拍自己的面颊。 　　“吗的，他是男的啊！” 　　他骂骂咧咧，很快在聊天框体上打了一行字。 　　“什么情况？” 　　这会儿他才注意到了《斗破苍天》的粉丝榜，他已经不是第一名了，风一样的男子以110000的粉丝值，超越了他，成为了《斗破苍天》的头号粉丝。 　　110000，数很正，意思是这位读者仅仅只是打赏而已，根本就没有看到VIP收费的章节。 　　他看着那家伙那大胡子的男头像，咧着嘴笑着，似乎像是在讽刺他那般。 　　气一上头，吕成文很快就点到了打赏的那一栏上，摁下了一千，但在就将点出去的瞬间，他还是犹豫了一会儿。 　　毕竟多多少少也是一千快钱啊。 　　呆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把冲动忍住了。 　　萌主，都够他这小房间快一个月的房租了。 　　“至少我是看书的，而不是专门来看他女装的！” 　　吕成文这样的自我安慰。 　　鬼使神差之下，他竟是点开了小小叶的QQ群，本想和以前一样说一堆他对于新章节的建议和看法，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磨蹭了半天，最后只在聊天框上输了这么一行。 　　“继续加油，新的更新写得不错。” 　　发送了之后，他才苦笑一声，觉得自个儿看起来就像是个脑残粉丝，跟那些为了看女装而加群的家伙，也没什么两样嘛。 　　也没想着对方能够回应，结果顿了大约有几分钟的样子，却是听到QQ上有消息提示音传来，点开一看，原来不是小号QQ的回复，而是大号这边，编辑梧桐雨发过来的消息。 　　随着他的订阅越来越高，他在编辑眼中的比重也愈发愈重，有些时候网站有什么消息，也不再是责编凡凡通知他，而是换成了起源中文网，玄幻类的主编，给他知会。 　　“在不？” 　　“在。” 　　简单的交流，之后很快的切入了正题。 　　PS，晚上应该还有一章。 　　PS，想不到吧！ 第56章 返校季。 　　“还记得先前跟你说过的，十月份，我们组搞的作者聚会的事么？” 　　“记得。” 　　对方消息回得很快，直话直说，一长串的消息滴滴滴的，就这样发了过来。 　　“是这样，我们玄幻组这边，上个月销售榜第十六第十八的那两个作者都说来不了，需要几个后边作者的补缺，你看一下有哪几个能推荐的？跟我说说。 ” 　　本来这样的事情是轮不到他拿主意的，可偏偏最近他是编辑组那边的宠儿，有的时候一些大小事情，编剧这边都喜欢问问他意见。 　　毕竟这一次的作者沙龙，吕成文就是他们这一的玄幻新人王，而在七至八月的销售榜单上，也是当之无愧的榜首。 　　“推荐吗？” 　　他挠了挠头，百般无赖的下拉着排行榜，莫名其妙的，却是将目光停在了《斗破苍天》上。 　　这家伙由于更新太慢，字数太少，这个月的月中还停留在了网站新书榜的页面上，销售榜比起靠前的几位自是多有不如，但凭借着这几天女装累积下来的打赏，竟也是顽强的挤在了十九二十左右的名次，格外的耀眼。 　　“《斗破苍天》的小小叶？怎么样？” 　　主编那边似乎略略迟疑了一下，很快回过来。 　　“我们是有考虑过的，可是他最近在龙之空论坛上的风评不太好，还有也碰到不少作者举报他恶意求票的行为，所以将他的名单给摘掉了。” 　　“他很不错的！”战魂凉月劝了一声。“我可以给他担保。” 　　主编久久没有回过消息。 　　似乎在讨论过后，梧桐雨才堪堪说道。 　　“行，那就他了。” 　　———— 　　南怀市，路边的夜市摊前。 　　“哈？你说剧本？”苏小环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 　　“嗯。”陆安宁点了点头：“就是有些地方，我想修改一下。” 　　她斜了斜眼。 　　“你能行吗？” 　　陆安宁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多少有些无奈。 　　“好歹我的小说也写了三十多万字了好吧？” 　　“你想改什么？”她挑了挑眉毛，语气相当不屑。 　　“都说是些细节上的东西咯。”陆安宁好声好气的哄着。 　　“不会神展开么？” 　　“不会。” 　　“不会莫名其妙的跑出一个女装癖神马的？就像你那本《斗破苍天》一样。” 　　“不会。” 　　“不会把故事结尾改成皆大欢喜？” 　　“不会。” 　　“那你要改什么啊？”苏小环有些不理解了。 　　陆安宁想找个比喻，但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比较好。 　　“我就是想让结尾的剧本变得更治愈一些，故事的最后，曦和凝不是不能在一起了嘛？我觉得比起你那个结尾太平淡了一些，没有将你想表达的那种情绪，那种直击心灵的感觉给体现出来。” 　　他说得玄乎，苏小环却是一点都不信。 　　“你该不会想把人写死吧，车祸？” 　　“不会……” 　　“那堕Ｘ胎？第三者？出国？又或者是两个人再一次复合？如果复合了的话那就没意思了啊！” 　　“不会不会！”陆安宁摆了摆手，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俗气啊？” 　　“那我想不出来了。”她两手一摊，表情颇有些无辜。 　　陆安宁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样吧，一会儿回去，我把剧本写好，发给你，你看过，再给我回答，怎么样？” 　　看着他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苏小环忍不住就有些好笑，但说是这般说，苏小环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行，那你写呗，记得别像《斗破苍天》那样，莫名其妙弄出一个女装癖来，这样的话，整个故事就都变味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剧本可跟小说不一样的哦。” 　　“知道！” 　　“……” 　　闲话间，最后剩下的几串烤串终于端了上来，黑糊糊的酱汁，滚圆滚圆的模样。 　　虽然已经看不出食材本来的样子，但陆安宁依旧还是一脸嫌弃的推了推。 　　“你吃吧。” 　　苏小环拍了拍胸-部，一脸严肃道。 　　“你这这么少，可是不会长胸的哦。” 　　拜托……这东西吃在多他的胸也是不会发育的好伐？ 　　闹到最后，点的几大串猪眼睛没人吃，结账的时候陆安宁让烤串的师傅帮忙加热，顺带打包装好 　　吃完东西，天也已经完全黑下，陆安宁提着几串烤好的眼睛走出摊子，就看到苏小环骑着电车停着了前方的红绿灯旁。那家伙已经把安全帽带好，一手支着，斜挎着车，一只脚蹬在地上，漫不经心的四处看着，妥妥的就一小流氓的模样。 　　他眯着眼睛笑笑，最终还是斜斜跨上了电车的后座。 　　嗯…… 　　听说这姿势叫做仙女骑鹤？ 　　总而言之，特羞耻就对了。 　　…… 　　到了淡水村，送走了苏小环，陆安宁这才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慢悠悠的转上电院的后街。 　　现在已经是九点多的事情，正是电院学生夜宵的时间段。临近开学，后街的小吃店面也开始逐渐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学生，各类各样的小吃米粉，香气弥漫，也总算多了些人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陆安宁似乎感觉到不少有些灼灼的目光。 　　他很不习惯。 　　垫了垫背包，又将手中的猪眼睛抓紧，低着头，就想穿过院校的后门。 　　就在这时，前方奶茶店里忽然走出一个男生，他走得很急，手中拿着一大袋封好口的塑料杯饮品，两人一个不小心，撞在了一起。 　　陆安宁后退了几步，倒是没摔。却是那个男生，几杯奶茶掉了一地。 　　那男生望了一眼，颇为心疼，想也不想，开口就骂。 　　“哎哟我擦你吗的走路不看路……” 　　结果在抬起头的瞬间，顿时就让他怔住了。 　　陆安宁一脸无辜，怯生生的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就着那微暗的灯光，陆安宁认出了这位买奶茶的家伙。 　　与他同班，在班上属于比较活跃的那一款。对于本身就有些孤僻生冷，又不善言辞的陆安宁来说，整个班上，他也就只对这样的男生，或多或少的有些了解。 　　只记得别人叫他做小刚，至于具体的名字，却是不记得了。 　　偶尔说个话，调个侃什么的，下课的时候还会嘴贱问一句，班花，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这就是陆安宁对他的全部印象了。 　　小刚呆呆的站着，盯住他的面颊一眨不眨。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自己这个脸蛋儿赏心悦目是不假，但这般看着，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弯腰，低下头，将地上的奶茶一一装好，这才捡起，塞回到他的手中。 　　小刚愣愣接住，过了好半响，才低低说道。 　　“班花……班花，你是班花？” 　　陆安宁捏了捏那件粉红色的吊带裙，无可奈何，却又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 第57章 升级了的女人味。 　　像陆温娴这样的，两个月的时间里一直跟在陆安宁的身边，那么在他身上那潜移默化的改变，是很难察觉的。 　　比如渐长的头发，越来越好的皮肤，比如愈发愈加窈窕身段，又比如他身上，那日益浓郁的，清新自然的。 　　女人味… 　　emmmmmm。 　　但对于时隔两个月再次见面的同班同学来说。 　　忽然渐长的头发，越来越好的皮肤，愈发愈加窈窕身段……还有穿着女装时，不自觉的散发出的，那娇柔淡雅的女人味。 　　毕竟女装大佬啊…… 　　回到租屋，陆温娴依旧坐在床铺上边玩着电脑。 　　而陆安宁呢，则习惯性的在前门处脱了鞋。 　　脱下之后，他才恍然意识道。 　　这是女鞋。 　　鞋子同样是苏小环买给他的女装套装之一，虽然不是很夸张的高跟鞋，但也是内种微微有些坡跟的女士凉鞋，且在脚裸处，还镶有一圈圈耀眼的水晶亮钻。 　　他揉了揉自己的大拇指，虽然在拍完戏已经已经用卸甲油将脚趾上的红色指甲油给洗干净了，可是现在看来，却多少还留下一些淡红色的痕迹。 　　直到换好了拖鞋，陆安宁这才将打包回来的猪眼睛丢在了桌面上。 　　“你要吃吗？” 　　陆温娴埋头盯着电脑，头也不抬。 　　“什么东西？” 　　“烤串。” 　　“哦。” 　　她应了一声，一手抓着鼠标，一手将塑料袋子抓过，也不看，就这样拎着烤串，胡乱往嘴巴里塞。 　　看着她吃得开心，陆安宁忍不住有些小蔫坏儿的提醒着。 　　“那是猪眼睛哦。” 　　没有想象中的大惊失色。陆小妹似乎并没有太多意外的样子，哦了一声。 　　“我知道啊，我吃过的。” 　　捉弄不错，让陆安宁有那么一丝丝略微的挫败感。 　　陆小妹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了自家老哥一身的女装。 　　“怎么了？感觉你脸色不太好？” 　　“唔。”陆安宁挠了挠鼻尖：“刚刚碰到同班的同学了。” 　　陆小妹哦了一声，又继续看着电脑，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 　　“你穿这样给人家看到了？” 　　“…是啊。” 　　“…变态。” 　　“又不是我想的。”陆安宁挺委屈。 　　“那你干嘛要穿？”陆温娴白眼。 　　“拍戏啦拍戏！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没事就穿女装玩的变态吗？”陆安宁辩解。 　　陆小妹歪过脑袋，一双眼睛安静的盯着他看了半响，最后，才缓缓吐出一字。 　　“…像。” 　　就没有半点的信任。 　　陆安宁翻了翻白眼，无话可说。 　　陆温娴继续盯着电脑瞧。 　　陆安宁半倚在床铺边上，就这样慢悠悠的解着裙子。 　　女装这种东西，穿起来有些小麻烦，脱起来却叫一个快，她解开半身，一旁眼尖的陆温娴却已经看到了。 　　“哎哎哎哎你干嘛啊你！！” 　　陆安宁稍稍有些奇怪。 　　“换衣服啊？怎么了？” 　　陆温娴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里间。 　　“到里边去换！你换衣服不知道羞的吗？我是你妹哎！你是不把我当女人还是把你自己当女人了？！”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之前男装的时候，不都是这样换的么？ 　　看到陆安宁没有动作的模样，陆小妹气鼓鼓的站起，捂着眼睛，躲到了隔间的卫生间里。隔着门板，依旧在大声嚷嚷。 　　“陆安宁你快点换好！” 　　他莫名其妙，顺手将身上的吊带裙解了下来。解开之后才豁然发现，里边，还套着那件粉红色的小兔子胸衣…… 　　陆安宁瞬间羞红了脸，挠是以他这般的脸皮，也禁不住耻了那么一下下。 　　穿裙子嘛，他不觉得有什么，但对于内衣，又或者丝袜这样的比较私人的女性用品，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将内衣解下，本想和吊带裙一块儿放，不过想想如果被温娴那丫头看到，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的毒舌。 　　慌慌张张将内衣塞回到了床铺下的箱子，又换上自己的男装T恤，呆了大约有半响，才听到躲在洗手间的温娴嚷嚷问道。 　　“好了没？” 　　“好了。”陆安宁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这才轻声应道。 　　没一会儿，就听见洗手间的门重重的“砰”了一声，温娴那丫头气鼓鼓的冲里间走了出来，看到陆安宁已经换上了一身男装，似乎这才隐约松了口气的样子，当然面上还是依旧那副板着脸的模样，坐到了电脑旁边，继续摆弄着电脑。 　　大约半分钟的样子，似乎觉得依旧有些气不过，她歪着个头，瞪了瞪眼。 　　“陆安宁你这个大变态。” 　　好吧，陆安宁的变态伪娘女装癖等级偷偷摸摸的加了一。 　　见她似乎丝毫没有将电脑让给自己的打算，陆安宁也不去催促，索性扯过浴巾，踢拉着拖鞋，就这样晃晃荡荡的走进到里边的卫生间。 　　以城中村出租屋这样脏乱的环境，卫生间里自然是不可能配有热水器这样高档的东西。不过想洗热水还是有办法的，比较方便的，就是用热得快烧水。热得快是一种看上去就像是电烙铁一般的物什，接上电泡在水桶中，五六分钟的时间，就能把一桶水烧热。以往在学校的时候，常常会用这样的东西加热水来洗澡，只是洗起来格外的不方便，还格外的耗电。 　　摸了摸还剩一些水的塑料桶，里边的水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温度，看这样子，似乎是陆温娴刚刚洗澡剩下来的热水。陆安宁也懒得加热，就着这半桶热水，慢悠悠的擦拭着身体。 　　洗好澡，换好衣裳，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的事情。 　　陆温娴凝着眉头看着电脑，似乎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走出来的事情。 　　他低下头，凑了过去，望向电脑屏幕。 　　只见电脑屏幕上边，赫然点开了一个文档，陆小妹正对着这个文档，咬牙切齿的思索着什么。 　　“你在干嘛？”看了半响，他忍不住问道。 　　却不曾想到，自己问得声轻，陆温娴却是吓了好大一跳的样子。她手忙脚乱的将桌面上所有能关掉的文档全部给点掉，跟着一脸怒意的扬头，轻轻推开，斥道： 　　“你干嘛啊你！走路都没有一点声音的！？” 　　陆安宁一脸茫然，坐到了床铺上，理了理思绪，才小声问道。 　　“你在写东西？” 　　“……是啊。”陆小妹的声音闷闷的，倒是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写什么呀。”陆安宁追问。 　　“你不管。” 　　“让我看看。” 　　“陆安宁你怎么这么啰嗦！”果不其然没个好声气，还附带了几个白眼过来。 　　就这样默了大约有几分钟的样子。 　　陆温娴才慢慢抬起头。 　　“…看到了？” 　　“看到什么？”陆安宁正倚在床上玩着手机，听到陆小妹冷不丁的这么一问，还有些茫然。 　　只见陆温娴啪的一声，重重敲了敲键盘，把电脑推给他。 　　“你用吧，我睡了。” 　　说着便爬上自己的床铺，一扯棉被盖过头，再也没了动静。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家的妹妹，果然不可能那么可爱的。 　　PS：嗯……谢谢紫兰之优姬的打赏。 　　PS2：月票啊！没有月票我要死了！ 第58章 陆安宁的文字。 　　时已入夜。 　　身旁的陆温娴趴在床铺上边，翻滚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也终于渐渐熟睡了过去。 　　听着她躺在身边均匀的呼吸声，陆安宁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平静感。 　　拉上窗帘，又把电脑的声音关掉。 　　这才坐到了床铺一边，伸了伸懒腰。呆呆望着荧幕上边发出来的莹白色光线，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嘟囔。 　　“还有更新要写啊……” 　　写东西这样的事情，往往在临睡前特别特别的有状态。这个时间段的思绪特别活跃，加上四周的安静，往往能激发创作的灵感，思维灵动，正是码字的好时段。 　　打开文档，又点开自己的加了密码的备忘录，备忘录里边的文件夹，此时已经存有接近四百个文档。 　　自从他重生以来，就习惯用这样的方式记录下一些东西，零零散散的，全是关于前一世的记忆，有看过的小说，有听过的歌曲，有印象深刻的电影剧本，也有青春类文摘上边所写的爱情故事。 　　想到什么，他就记下什么，短的不过寥寥数语，长的能达几千个字，从设定，到故事情节，一应俱全。 　　重生前的陆安宁本就不是什么记忆大师，这一世能想起来的故事也多半是他前世中印象较深的作品，本来以为指着这个小宝库自己的这一世多半会过得比较舒坦，但自打《斗破苍天》扑街之后，他才意识到，他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一部作品红火起来很多时候不单单靠的是作品本身的质量。 　　比如前一世上映的一部大火作品《战狼2》，除了这部作品本身过硬的质量之外，国产保护月的保驾护航，建军时期的情怀加成等等等等。在这样种种因素之下，才酝酿出《战狼2》大电影的票房成功，50亿的疯狂成绩近乎是碾压一切，最终，成功加冕了国产票房电影的总冠军。 　　机缘，巧合，时机。 　　这也就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合。 　　这些东西，缺一不可。 　　而《斗破苍天》封神，也自然如此。 　　陆安宁没有那位网文大神登顶时应该有的气运，所以的他的《斗破苍天》逆不了天，改不了命，少年穷被期，三十年后，还在河西。 　　嘛，这样也好。 　　没有什么大富大贵。平平静静安安宁宁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带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磕磕绊绊，用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将两千多字的更新章节，码了出来。 　　上传之后，他揉了揉微微有些发疼的手腕，这才想起，傍晚时，曾经夸下过的海口。 　　帮《凝眸》，修改剧本。 　　老实说，单单从剧本上的角度来看，《凝眸》这个剧本，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但最明显的不足，就是剧情表达方面太过于平淡了。整个故事几乎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情感冲突也并不强烈，就像是一条完全没有曲折的清澈小河，所有的东西一目了然，要表达的东西，也格外的浅白。 　　这样的节奏，几乎从头持续到了末尾。 　　最后两个人再度重逢本应该是重头来戏来着的，可偏偏在苏小环的笔下，两个人只是简单的碰了个面，说了句话，就已分开，各自走向各自的生活。 　　观众期待了一整篇故事，结果在最应该高-潮的地方，最后却一笔带过戛然而止。 　　这样的感觉，虽说很现实，但总归还是太沉闷了一些。 　　艺术源于生活，但却应该高于生活才对。 　　所以陆安宁想改。 　　他改了故事最后两个人再度重逢时的场景。 　　地方从公园变成了酒吧。 　　微醺的两人，在酒吧聊了很多很多，然后在意识的模糊的时候，两人一同去了酒店，在关上门的瞬间，情-欲乍现，如梦似幻，借着酒精的刺激之下，两个人，上了床。 　　对。 　　床戏。 　　陆安宁在《凝眸》故事的结尾上，给两个女孩添加了一场床戏。 　　而里边的女孩，一个是他，一个，是苏小环。 　　起初构思这个镜头的时候，多少还带有一丝丝恶作剧的成分在里边，可是越写到后面，陆安宁愈发愈加觉得，这样的镜头才是两人顺利应当会发生的事情。曦和凝，两人。相恋，相知，相爱，但却碍于世俗，没有办法拥抱在一起。 　　在这样一场畸形的爱恋之中，性，才是最真实的镜头语言。 　　她骗了他一场吻戏。 　　所以他还了她一场床戏。 　　这是不是很公平？ 　　“不知道苏小环那家伙看到这样的镜头，会不会骂偷偷占她便宜。”陆安宁挠了挠鼻尖，忍不住笑。 　　他写得很细，很认真，比起更新《斗破苍天》时的那种随性，这一次的描写，更为的专注，更为的认真。 　　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写他自己想要写的东西。 　　感觉挺不错的。 　　他想着。 　　落笔如有神。 　　………… 　　早上，陆温娴从睡梦中醒来。 　　她挣扎了好半响，只觉得眼皮沉得厉害。 　　习惯性的往床头边上摸了摸，将床头的钟接了过来，摆到眼前，这才懒洋洋的支起了眼皮。 　　人的生物钟一但习惯了，就算是放假，那也睡不了多久。 　　八点多一刻。 　　她打了个哈欠，用手使劲搓了搓脸，这才稍稍有些清醒。 　　撑起身子，晃晃悠悠的走进卫生间洗漱，睡眠不足的缺氧感给她一种晕乎乎的感觉，放了冷水，拍了拍脸颊，刺激着皮肤，精神这才振作了一些。 　　走出房间的时候，却看到自家老哥，正啪在桌面上边，睡得正酣。 　　她无奈的一笑，动作轻慢的将他从桌前扶下，轻轻推倒在床铺上边，又将一旁的毯子扯过，给他盖上。 　　半梦半醒的陆安宁嘟囔了一声，侧侧翻身，卷过毯子，就这样安静的睡去。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家老哥的电脑并没有关，陆温娴动了动鼠标，放大文档，只见文档的标头，写着这样的几个字。 　　“《凝眸》剧本修改。” 　　她随意瞄了两眼，不觉，目光却是被深深吸引过去。 　　大约看了数分钟，才恍然回过神来。 　　“……写得真好。” 　　话一出口，就立马噤声，她下意识的回头望望，似乎害怕刚刚这一句脱口而出的夸赞，被他哥听到一般。 　　陆安宁依旧在安安静静的睡着。 　　继续翻去，直到将文档看完。 　　陆温娴才轻轻晃了晃脑袋。 　　“老老实实的写这样的故事，不是很好吗？写什么《斗破苍天》？写什么莫欺少年穷？一点都不适合你啊……” 　　她嘟囔着嘴，又瞄了一眼躺着的陆安宁。 　　“……笨蛋，老哥。” 第59章 花香自来。 　　陆安宁的文笔很细腻。 　　很特别。 　　那种细细腻腻的温润，宛如春夜里的丝丝碎雨，不知不觉间，沁人心肺，带入感极强，恍恍惚惚，就能将人笼罩于，他所构建出的世界里。 　　与其说这是文青，倒不如说这就是陆安宁文字特有的个人风格。 　　个人风格这样的东西其实很难言明，倒不如说，他的文字就是这样，不偏不倚，顺着他的情绪，特别自然就落到了笔中，书写出来，带上那么一点点的小矫情，情感细腻而又柔和。 　　就是他的特点。 　　特点这样的东西有好有坏，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也无伤大雅。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就陆安宁这样矫情甚至偏带一些娘炮的文字，是写不好像《斗破苍天》这样的热血爽文的。 　　好在他在一开始更新《斗破苍天》时，记忆中还残留着不少关于前一世神作的种种剧情，在潜意识的引导下，《斗破苍天》至少还没有走偏。 　　而如果真要让他放开了写，那么这一世的《斗破苍天》，具体会写成怎么样？ 　　谁也不知道。 　　毕竟，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一千个作者，自然也有着一千本《豆粕苍天》。 　　理所应当。 　　…… 　　苏小环当天早上就已经收到了陆安宁发在邮箱里的稿子。 　　她仔仔细细的，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多，才悠悠的叹道。 　　“……这家伙真的是男人吗……” 　　不得不承认。 　　陆安宁改过之后的镜头远远要比之前她所描述的剧本更有表现力一些，而电影，正是需要这样的情绪爆发。 　　“写得真的是……”她嘀咕一声，最后还是没有给出什么评论来。稍稍整理了一下稿子，苏小环将陆安宁丢过来的补充部分发到了周东平的邮箱里。 　　周东平正好在线，大早上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接到邮箱后，很快给苏小环回了一条讯息。 　　“苏少，这是什么。” 　　苏小环咧了咧嘴，笑着回道。 　　“你看看。” 　　“什么东西？” 　　“看看你就知道了。” 　　她说着，起身，到一旁客厅里打了杯水，顺带泡了半杯美容用的养颜茶。 　　回到座位上时，只看到周东平回给她的消息上，满屏幕的感叹号。 　　“写得真好！！” 　　“是吧？”苏小环莞尔偷笑，竟是隐隐约约的有些小自豪。 　　周东平很快又回了讯息。 　　“就按这个本子来？” 　　“行啊。” 　　她没意见。 　　就单单说拍摄难度来说，不过是从公园变到了酒吧，从白天变成了夜晚。而额外开支，最多呢，也不过就是多了一间酒店的开房钱。 　　根本就不是问题。 　　又沉默了几分钟，周东平才又一次发过讯息。 　　“可是这个镜头里，有床戏哎，你不在意吗？” 　　苏小环右手拄着腮，定定看着电脑屏幕，抿抿嘴，似在嗔怪。 　　“床戏啊……那个家伙还真敢写……” 　　说着，她挑了挑眉头。 　　“他还真以为我不敢拍了啊？” 　　嘀咕完，一双手又摸上键盘，纤细白皙的手指，很快输入上。 　　“床戏而已！没关系，为艺术献身！！” 　　电脑那头的周大导演苦笑着摇了摇头。 　　先前他就建议过给剧中的曦加些戏份，其中就不乏一些男女之间的亲昵镜头，可是呢？却被苏小环一口回绝了。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苏小环一本正经且又义正言辞的回答。 　　“你要让我拍和男人的亲昵戏我宁可去死！” 　　现在？呵呵。 　　果然嘛……颜好就是正义，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他是艺校出身，在西南行省的艺术学院混了这么多年，帅哥美女也不知道见过多少，但是想起陆安宁那张清美出尘的面容，就连周东平，也不免有些恍惚走神。 　　娇稚俏丽的面容，清新出尘的气质。 　　在陆安宁身上，光光是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些东西，就远远不是一般演员能够比拟得了的。 　　身为一个导演，身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能遇上这么一个演员。 　　实在是件难得的幸事。 　　………… 　　而另外一边。 　　苏小环在把剧本丢给了周东平后，就开始有些无所事事了起来。 　　跑到小小叶的COS零花钱援助里水了半天，一看时间，这才九点多，她看着群里边那个一直灰暗着的头像，忍不住小声嚷嚷。 　　“陆安宁这个时候在干嘛呢？” 　　苏小环一直是个闲不下的主儿，扒啦了一会聊天记录，发现没有什么她感兴趣的东西，索性就点开了陆安宁的QQ，骚扰过去。 　　第一句话是。 　　“干嘛呢？” 　　在网络上如果你收到这三个字的短信，就说明对方已经无聊到一定程度了，这三个字延伸出来的意思就是你无聊吗我现在好无聊啊你快点过来陪我聊天什么什么的。 　　完全不顾忌对方的感觉。 　　而这样一条讯息，自然是得不到回应的。 　　又等了一会儿，苏小环愤愤不平的又发过去一条讯息。 　　“赶紧过来给你的萌主大人请安！” 　　还是没人理会。 　　她咯咯笑到。 　　自个儿玩了一小会儿，也不觉得没意思，自娱自乐。 　　跟着她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又输了一长串的消息。 　　“陆安宁陆安宁。” 　　“你是不是在睡觉啊！” 　　“快点回我消息快点回我消息！” 　　“我跟你讲你发我的剧本我看过了哟，写得真好真棒！” 　　她发着发着，自个儿都觉得自个儿有些好笑。 　　“苏小环你在干嘛啊！” 　　她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这才端过刚刚泡好的美容茶，浅浅的尝了几口。又瞅了瞅电脑荧幕，忽的发现，QQ那儿，正回了条消息过来，陆安宁的头像是个女人，低头浅笑，眼睛微眯，不是很漂亮很精致的那种画作，但却特别的有感觉。 　　苏小环很快就将消息点开。 　　“哥在睡觉，别发了。” 　　苏小环怔了怔，旋即觉得格外的有趣，她手指轻快，很快便把消息回了过去。 　　“你哥还在睡？” 　　“嗯。” 　　“昨晚干嘛呢他。” 　　“赶剧本呢吧。” 　　“挺上心的嘛。” 　　“是啊。” 　　聊着，苏小环又觉得有些奇怪。 　　“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啊，小环姐姐嘛。” 　　“怎么知道的？” 　　“我哥在Q上备注了呗。” 　　她汗颜了一下下，想着自个儿那样的胡子男头像，却被备注了一个小环姐姐这样名字的场景，她只觉得特别的尴尬。 　　想了半天还是将自己的头像给改了，反正陆安宁也调戏了嘛，继续留着这个头像，也没什么意思 　　换完头像，又随手给自己换了个昵称，也不是啥文青矫情非主流的名字，就是很直接的输了个名字那儿。 　　你环姐姐。 　　做完这一些，她又隐约好奇。 　　“你是温娴吧，你怎么知道你哥Q的密码的。” 　　“他昨晚睡着了，没关呢。” 　　想着那家伙熬夜赶稿纸的样子，苏小环的心底，泛起一丝丝柔软。 　　本想损上几句，可最后打在聊天框上的字体，却变成了。 　　“以后叫他早点睡，熬夜，对身子不好。” 　　而陆温娴，则是好半响才回了消息。 　　消息倒也简单，却是有些耐人寻味。 　　小小叶在电脑那边，回道： 　　“…知道啦。” 　　PS：700月票到800的加更。 　　PS2：想不到啊- -，你们慢点呀！ 第60章 写《帝天战魂》的哀伤巨巨。 　　陆安宁睡到下午快两点多钟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这才挣扎着从床铺上爬了起来。 　　丫头没在屋里，他喊了两声，没人回应，便从床铺上下来，钻到浴室里边，洗脸刷牙。 　　拉开窗帘的时候不免被外边的阳光刺得眼睛有些生疼，天气还算不错，褐色织花的帘子半掩着窗户，往屋子里边，透进一丝丝干净明亮的感觉。 　　“年纪大了，果然不适合熬夜了。” 　　他揉了揉有些太阳穴，只觉得身子酸得厉害。 　　记得前一世的时候，刚刚从大学毕业的那几个月里，陆安宁一直维持着昼夜颠倒的生活状态，那个时候熬夜是家常便饭的时候，浑然不觉得有什么关系。现在心理年龄上去了，生物钟的时间规规律律，反倒是适应不了通宵的节奏了。 　　洗好脸，又走回到床铺边上，坐在床边，莫名又有些犯困。 　　估计是睡太久了的缘故。 　　他打了个哈欠，习惯性的点开电脑。 　　盯着荧幕上刺眼的白光，这才感觉思维活络了些。 　　开电脑，上QQ，已经成了习惯，跑到书友群里聊了两句，也不管有没有人搭理他，他自个儿就水自个儿的话。水完之后，这才觉得没那么寂寞了，用播放器随意放了点音乐，起床穿衣，正想着要到外边寻些什么东西吃，却看到QQ系统消息上，编辑凡凡，邀请他加入了一个名为起源玄幻七组作者沙龙的聊天大群。 　　他微微一怔，倒是认得人家编辑凡凡的QQ，也没多想，就摁下了同意。 　　群里边大概呆了有十几个人的样子，但聊天的速度却丝毫不输于陆安宁那个仅有两三百人的QQ聊天群，讯息一句一句的刷着，玲琅满目，让人有些目不暇接。 　　陆安宁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这手速，也怪不了这些家伙能够一天码个两三万字的说。 　　很快就看到凡凡在QQ群里刷了这么一句。 　　“新加入的小小叶，就是《斗破苍天》的作者，也是这一次作者沙龙的补缺，大家鼓掌欢迎一下。” 　　挺官方挺客套的一句。 　　恍惚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到凡凡发了这么一句消息，陆安宁只觉得整个群里的聊天消息瞬间就慢了下来，甚至在一两分钟后，就彻底冷场了下来。 　　他能读得懂气氛，自然知道这帮聊得正欢的家伙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噤了声。 　　本想着是不是退群了事，反正他对像是这类的作者交流什么的也一直没什么兴趣。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一个名叫血之哀伤的家伙发了一句话。 　　“小小叶，你来啦？” 　　他正莫名其妙。 　　底上一大票的作者却已经跟了上来。 　　“膜拜哀伤巨。” 　　“哀伤巨也来了？” 　　“前排蹭面子！！” 　　“……” 　　陆安宁就有些奇怪，既然跟人家不熟，那么他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直生生的在聊天框上，啪的一句发了出去。 　　“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那模样，端得便是一副生冷不忌。 　　然后群里的场面，自然而然的，又是有那么一些些的小冷场。 　　过了好半会儿，才有一位狗腿子样的路人甲冒了出来。 　　“人家可是写《帝天战魂》的哀伤巨呀，现在都均订都一万四千多了。” 　　一说名字，他印象就有了。这家伙比他晚差不多两个星期开书，但成绩却比他的《斗破苍天》好得多了。在《斗破苍天》莫名其妙的冒出个小伪娘，一堆喷子在书评区里闹事的时候，很多书友，正是用的《帝天战魂》，给他举的栗子。 　　他对这家伙一直没什么好感。 　　对于他来说，《帝天战魂》的哀伤巨就是一个最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常常在自个儿读者嘴里听到，别人家的孩子写的书，剧情流畅更新多，情节精彩还不喂那什么什么。简直就是把陆安宁的《斗破苍天》，衬得一无是处吊起来打的内种。 　　所以他讨厌那什么哀伤巨，理所当然的讨厌。 　　不过人家这么客气，他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挠了挠鼻尖，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只是回了句。 　　“喔，是你啊。” 　　显得特别的呆萌。 　　而另外一边，战魂凉月君，也就是吕成文，正坐在电脑面前，本以为对方还会说些什么，结果等了半响，除了一句喔，是你啊。之外，就没再也没了别的表示。 　　想了想，似乎又有些不太甘心，艾特了一下，还很刻意的说道。 　　“小小叶，你写得挺好的，我还给过你章推呢。” 　　这般的殷勤，总该换得些许反应了吧？ 　　结果生生等了有三五分钟的样子，才听方对方回了一句。 　　“嗯，谢谢啊。” 　　特简单特随便，躲在一大堆消息里，显得一点都不醒目。 　　惹得战魂凉月君直挠头，这算什么啊？太任性了吧？他可是万订哎，在作者群里随便给个新人章推什么的，哪不是感激涕零百感交集的？ 　　可偏偏是这样态度，反倒是让吕成文有了一种别样的新奇感。 　　用女频的话来说，那就是。 　　你这个小碧池！很好！你成功吸引到我的注意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 　　陆安宁并不是女频小说里的女主角，吕成文呢，也不是故事中的霸道总裁。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聊天群里很快又冒出了一个家伙。 　　矛头直指，指名道姓。 　　“我想问一下这一次的作者沙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标准，如果连《斗破苍天》这样靠卖下限博眼球的家伙也能够去的话，那么这样的沙龙还有什么意义？我很很怀疑起源中文网玄幻编辑组的水平以及办事能力，靠穿女装卖节操骗打赏的作者，与这样的作者为伍，我觉得挺恶心的。” 　　这话一出，那可真就是货真价实的冷场了。 　　陆安宁眯了眯眼睛。 　　实话说，对于莫名其妙被拉到这个所谓的沙龙群里的，到现在，他还有些不太搞得清楚状况。 　　现在又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个人，指着他在喷。 　　陆安宁一直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家伙，双手抚上键盘，刚想回上那么几句。 　　却在这时。 　　《帝天战魂》的哀伤巨呀，飞速在荧幕上边，已经打出。 　　“哪来的神经吧？你这种这种干脆利落的傻吊真的他吗还是挺少见的啊！” 　　陆安宁怔住了，眨了眨眼睛，过了好半响，才噗哧一声轻笑出来。 　　他和这位写《帝天战魂》的哀伤巨呀，很熟吗？ 第61章 他的床。 　　这个世界往往最不缺的就这种看上义正言辞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类人往往有着一种共性，容易愤怒，喜欢折腾，为了所谓的看不惯而看不惯，充满了一种特蛋疼特优越的愤青感。 　　他们往往喜欢用“我这个人脾气很好的是你逼我骂人的”这样听起来似乎很正派的理由去标榜自己的行为，实则自欺欺人，素质和水平什么的，多半也和网络上的喷子没啥差别。 　　如果放在以前，陆安宁应该不会太介意把自己的智商拉低到和他们一样的水平线上，再用丰富的经验去打败他们。 　　但这一世，他变得温顺了不少，喷人什么的偶尔也会，但更多的时候还是懒得去搭理他们。喷赢了又有什么用？工作单位又不会给你加半毛钱的工资。有那份闲心，多去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核心价值观不是更美好的事情吗？ 　　他坐在桌前，托着腮帮子，挠有兴致的看着《帝天战魂》的哀伤巨替他出头。 　　喷子同学似乎没想到，接茬儿的反而是群里咖位最大的哀伤大佬，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憋了半天，仅仅冒出这么一句。 　　“哀伤巨你怎么和小小叶这样的家伙混在一起了啊？” 　　有成绩，说话的声音自然就大了不少。 　　写《帝天战魂》的哀伤，很是干脆的就回了一声。 　　“关你吊事？” 　　陆安宁坐在电脑面前，等了一小会，就见那家伙弹了个小窗过来。 　　“叶子你别理他，这人神经病的。” 　　叶子是谁啊，叫得这么亲干嘛咧？ 　　陆安宁似笑非笑的盯着那个头像，不禁莞尔，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是不是认识我？” 　　那边似乎有些扭捏，半天没见消息回过来，就当陆安宁以为自己是不是会错意的时候，QQ头像这才又一次的闪动。 　　写《帝天战魂》的哀伤巨巨，很是羞涩的回了这么一句。 　　“……我看过你的女装。” 　　陆安宁怔了怔，只觉得逗比加好笑。 　　“然后呢？” 　　对面回了一长串的省略号，小半会后，又跟了一句。 　　“我觉得你的女装很漂亮。” 　　呃…… 　　他瞪眼，懵逼，这是什么鬼答案。 　　对方似乎还怕他误会，赶紧解释道。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觉得你好看，很漂亮，很可爱……也，很适合穿女装。” 　　这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就愈发觉得。 　　这人TM的是个变态吧。 　　他打了个寒颤，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得好。 　　恰恰这个时候，编辑凡凡找了过来。 　　因为他的《斗破苍天》成绩在这一批中小说中只能算得上是一般般的中等偏上，这样的成绩，大抵入不了编辑的眼，社会就是这样的现实。自然而然的，他和编辑之间的关系也就仅仅只是普普通通，偶尔安排推荐的时候，会简单聊上几句，除此之外，再无交集。 　　“这一次的作者沙龙就是个简单的小聚会，算是编辑组安排的福利了。作者在上泸的几天，包括衣食住行的一切开销费用，由起源小说网站全部承担。当然各位作者过来上泸的车费就不能报销了，需要各位作者自行处理，没问题吧？” 　　凡凡的语气格外客气。 　　陆安宁仔仔细细的看完她发过来的通知，这才回了一声。 　　“没问题。” 　　小聚安排在了国庆，那个时候的时间还挺充裕的，陆安宁想了想，索性也就应承了下来。 　　却不想到，编辑凡凡很快又补充过了一句。 　　“最近我听说过不少关于你的传闻，嗯，不怎么好听的，如果你确定要过来的话，最好不要穿那些古古怪怪的奇装异服。” 　　陆安宁听得有些好笑，这所谓的奇装异服，指的难道是女装？不过他也不去反驳，只是乖乖巧巧老老实实的应了声。 　　“嗯，知道了。” 　　…… 　　说完这些事情，已是下午四点多钟。 　　关了电脑，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门，拐到后街的市场里边，购买今天晚餐要吃的食材。 　　租屋里没有冰箱，食物没有办法冷藏，再加上陆温娴这丫头还格外的挑剔，过夜菜基本都不怎么吃的。所以每天买菜，买什么样的食材，买多少的量，这些菜米油盐，一直都是件挺烦心的事情。 　　简单买了些肉，加上一些青菜，回到租屋的时候，电饭锅里的米饭已经蒸好。 　　他就着刚刚买回来的肉菜炒了个回锅肉，又用青菜煮了个汤，端上外边的小桌时，就听到房间门被轻轻推了开。 　　陆安宁抬起头，笑眯眯的问了一声。 　　“回来了。” 　　陆温娴嗯了一声，把身上拎着的包直接就丢到了床铺上，搬过小凳子就在圆桌旁坐下，手还特不老实的拧开了电饭锅的盖子。 　　饭闷得很干，糯糯的，里边加上一两根香肠，油脂渗透在米饭之中，让整锅米饭都透着一股略带腊的香气。 　　他一边拿碗，一边问道。 　　“下午去哪了？” 　　“去玩了。” 　　还没等他追问出去哪玩时，门外又跟进了一个人。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只见苏小环站在房间门外，气喘吁吁道。 　　“你这边还真不好停车。” 　　车自然指的是电瓶车。 　　陆小妹嘻嘻笑着，凑了过去帮苏小环拎过手中的袋子，这才回过头来，笑着和她哥说道。 　　“下午跟小环姐出去玩了。” 　　陆安宁挺意外。 　　“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玩儿啊。” 　　她眯着眼睛笑笑，一双好看的眸子深邃，亮堂干净。 　　有的时候陆安宁总觉得苏小环这个人很幼稚，幼稚到近乎天真，她要找谁总喜欢在句尾上添这么一句，找你玩儿。 　　像小孩子似的。 　　她挤进房间，也不客气，就这样俏生生的蜷到陆安宁的床铺上，高跟凉鞋一甩，特开心的就趴在那上边撒着欢儿。 　　陆安宁没来由的想起还在靖南时，这家伙，也是这个样子，肆无忌惮的躺在他的床铺上边。 　　床可是很私密的私人空间哎好不好。 　　直到将陆安宁的床铺弄得一团糟之后，苏小环这才翻身坐起。 　　“对了，陆安宁。” 　　“嗯？” 　　“我们周导说，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到时候拍起戏来估计就有些不太方便了。所以他想趁这几天的时间，把剩下的镜头补了，你这边的时间，能够凑得上来么？” 　　PS：800到900。 　　PS2：继续！干吧爹！ 第62章 青春部落。 　　拍摄安排在第二天的晚上。 　　而取景的酒吧，就是他和苏小环第一次碰面时的那间酒吧。 　　名字叫青春部落。 　　是一名从艺术学院毕业出去的学长开的。 　　艺校的学生，不仅长得好看儿，而且大多家境都比较优越。毕竟艺术这种东西，就不能养家糊口，所以很少会有家境平凡的孩子，会选择报考这样的专业。 　　当然也不是所有从艺校出去的学生都可以继续沿着演艺这一条道路前行着，娱乐圈这样的地方，鱼龙混杂，而最最终能走出一点样子的家伙，也屈指可数。 　　青春部落酒吧的学长，就是这样的人。 　　刚从艺校毕业的时候，他也曾经跑到上京去闯荡过，当过群演，做过伴唱，也在一些并没有什么名气的小剧组里边跑跑龙套，混混日子什么的。工作多且繁琐，累，又不赚钱。靠着那点点寒酸且微薄的薪水，住地下室，吃沙县小吃，为的只是那一个简简单单的，关于未来，关于成名的梦想。 　　然而梦想很快就已消失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之中。 　　就这样北漂了有三两年，这位学长终于受不了那种日子。回到了南怀，从还未退休的老爹那儿套了些启动资金，开起了这间酒吧。 　　酒吧生意不错，八点多钟的时候已经满满当当的坐满了客人。 　　陆安宁和苏小环他们一行人来到的时候，就连座位都没有，学长给他们几人添了一张偏桌，摆在了角落里边，这才笑着回到后厨。 　　原则上，学长是同意他们在自家的酒吧里边取景的，只是现在客人还多，拍摄起来也有诸多不便。 　　所以几个人就只能坐在这儿干等着，等到夜深一些，客人少一些的时候，在开始布置。 　　学长人挺好的，送了一大堆的零食和小吃，芥末鱿鱼红烧牛排酒鬼玉米等等，啤酒是特制的扎啤，茶是陆安宁特别喜欢的桂圆红枣茶，几个人围着小桌子边吃边聊，气氛倒也融洽。 　　蓝拾锋一口气干完一杯啤酒，看着陆安宁捧着茶杯喝茶的淑女模样，忍不住戏谑道。 　　“陆安宁，你知道桂圆红枣茶是什么人喝的么？” 　　陆安宁放下茶杯，看了他一眼。 　　蓝拾锋这家伙憋不住话，卖了不到两秒钟的关子，就忍不住笑道：“是女孩子喝的……特别是来亲戚的时候喝的。” 　　陆安宁挑了挑眉毛，目光却是望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苏小环。 　　苏小环抿了抿嘴，瞪了蓝拾锋一眼，却是忍不住笑意。 　　“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想和你说了，不过看你喝得这么香，就没忍心跟你说。” 　　她笑着，又跟陆安宁倒满了一杯桂圆红枣茶。 　　“这东西补血的，你的皮肤太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喝这个好，补。” 　　既然都这么说了，他自是不太好意思继续喝，将杯中剩下的半口茶倒掉，又很快接过一杯扎啤。 　　看得苏小环有些讶然。 　　“你能喝酒？” 　　陆安宁轻轻抿了一口，应道。 　　“我能喝，就是不太喜欢。” 　　事实上他的酒量还算不错，后世在工作的时候不免会有一些应酬什么的，场面上的东西，烟可以不抽，但却酒不能不能喝。酒桌上的故事，一方面是华夏自古社会流传下来的文化，但劝酒文化，却又是陆安宁所认为的，所谓的职场上的糟粕。 　　他很不喜欢。 　　见陆安宁倒了酒，蓝拾锋又特殷勤的敬了过来。 　　陆安宁扬了扬眉间，一口将大杯的啤酒顺下了肚子，这会儿轮到蓝拾锋傻眼了，他刚刚和黄宇哲对吹了好几杯，现在肚子正胀气呢，可看到陆安宁都干了，又不忍示弱，咬牙切齿了半会儿，这才举起了酒杯。 　　结果喝得太急躁了，酒气一胀，整个人都呛了起来，他干咳了两声，颇有些小幽怨的看了一眼陆安宁。 　　陆安宁安然若素的笑道，又对他举了举杯子。 　　蓝拾锋那家伙还有半口酒没有咽下，看到这个样子，直得举手投降。 　　周东平在旁边看得好笑，但依旧不忘叮嘱道。 　　“晚上还有戏份的，你们可别喝多了。” 　　“知道啦知道啦！” 　　酒精这个东西确实能活跃聚会的气氛，几杯酒下肚，不免有些头重脚轻，面颊发烫，偏偏陆安宁的头脑又格外的清晰。 　　九点多的时候，酒吧里的驻唱开始表演起来，低沉的鼓点，狂躁的音乐，在酒精的刺激之下，整个酒吧，都散发出一种醉人的味道。 　　驻唱是个女的，声音有点沙哑，不过很好听。就是唱的歌陆安宁一首都没听过，毕竟这个世界里，没有他耳熟能详的音乐，没有周董，没有医生，也没有后期被做成表情包的歌神学友哥。 　　所以无论听到什么样的音乐，他总有一丝淡淡的寂寞感。 　　一首歌唱完，他象征性的鼓了个掌，又拿起一杯酒，刚想喝的时候，伶仃的手腕，却被另外一只手，给抓住。 　　“陆安宁。” 　　喝多了之后的苏小环总觉得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面颊微红，眉眼含笑，吐吸中隐约带有一丝淡淡的酒气。 　　他虽然讨厌女人喝酒，但却又觉得这样的苏小环格外的性感……很矛盾的一种心理，说不清，道不明。 　　“哎，我听人家说，那些臭男生啊，就喜欢对喝醉了的女生毛手毛脚，为什么陆安宁你这么老实啊？” 　　他咧了咧嘴，表情似笑非笑。 　　“那你希望我毛手毛脚么？” 　　苏小环不屑地瞥了一眼他，略带酒气的嗓子，透着一种往常时候没有的性感。 　　“那床戏真是你写的？” 　　“……嗯。” 　　苏小环哼哼了两声，一对眸子钉在了陆安宁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顿了好一会儿，却是低声念道。 　　“酒店定的是一间宽大的情侣套间，大大床铺，旖旎的空气，粉红色的灯罩，透了一丝丝昏暗的灯光出来。” 　　陆安宁微微一滞。 　　苏小环斜了他一眼，依旧在念着。 　　“曦从浴室里边走了出来，凝侧躺在床铺上，安静的注视着她。” 　　“……曦转过头来，像是下定决心般，动作轻柔，褪下浴袍。” 　　“凝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呆滞住了。” 　　“落地床前，背后是霓虹弥漫的城市光景，曦那妙曼优雅的身线，显得格外的诱人……” 　　苏小环念到这儿，戛然而止。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写得真好……”她说。 　　“你看了几遍啊……”他问。 　　“无数遍。”苏小环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看得我，都想对你毛手毛脚……了。” 第63章 学长。 　　这是陆安宁添加在《凝眸》之后的故事。 　　也就是床戏前的情趣。 　　本想看苏小环出糗的，结果对方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还反过来了，却是对方在调戏自己？ 　　剧本好像有些不太对啊。 　　苏小环说着，似笑非笑。 　　陆安宁张了张嘴，本想回应，但气势已然不足。 　　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样的情节写出来，是多半不会拍摄到镜头里去。 　　本来关于蕾丝的故事就有些犯了禁，如果在拍些少儿不宜未成年不适观看的场景，那么这整个故事，就会彻彻底底的变了味。 　　直到半夜，酒吧里的客人才逐渐少了起来。 　　学长吩咐着，将前厅的门给虚掩上，做小吃的厨师也已经早早下了班，唯独在驻唱吧台的前方，还有几桌喝多了的客人，还在频频的要着啤酒。 　　一旁挂着的钟表显示着，现在是凌晨一点半的时候。 　　陆安宁打了个哈欠，虽然说写书的时候也偶尔会熬到现在这个时间段，但刚刚毕竟喝了些啤酒，精神自然是有些差的。 　　他拐到卫生间里去洗了把脸，回到座位上时，周东平黄宇哲他们，已经开始准备起前期的筹备工作。 　　酒店的老板，他们一群人的学长同学，这个时候正坐在桌旁，笑眯眯看着他们几个人在忙碌。直到陆安宁走了回来，他才起身让了个位置。 　　“听他们说，你是男的？”他歪头，笑着问。 　　“……嗯。”陆安宁刻意压低声音，让他可以听得更清晰一些。 　　学长大概有近三十的年纪，长得挺帅，毕竟也是当过龙套，混过几年娱乐圈的人了。只不过与蓝拾锋那样的小白脸小鲜肉的帅气不太一样，学长长得高大而挺拔，嘴边的一层胡渣现出他的成熟。身上穿着似乎是酒吧制服般的特质西装，白色的小衬衫，米着的马甲，捏着烟坐在那儿，目光有深渊且沧桑的落魄感。 　　属于是那种小女生最喜欢的类型。 　　男人啊，一但到了年纪，帅的就是大叔，不帅的，只能当师傅去了。 　　陆安宁看着他吸烟，烟瘾就有些犯了，他偷偷摸摸的瞄了一眼苏小环，随后指了指桌面上的蓝色香烟。 　　“给我一支？” 　　学长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摸过烟盒，递过去一根，跟着还擦了根火柴，帮陆安宁点上。 　　看着陆安宁熟练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笑了。 　　“你这个人，还真奇怪？” 　　“是吗？” 　　陆安宁重重吸了口，被烟熏过的嗓子，变得愈加的沉凝起来。 　　他笑了笑，却是站了起来，迎着周东平走了过去。 　　“东平。” 　　他拍了拍周大导演的肩膀，笑着道：“一会儿给我也上个镜？” 　　周东平显得有些为难，左右看了看，笑容就有些不太自然。 　　“剧本都写好了。” 　　他解释了一句，明显的推脱。 　　“跑个龙套就行。”学长也不在意，呵呵笑着：“给我上个镜头，今晚算你们免单。我啊，也就过过个瘾头，大不了你们后边在把镜头剪去？”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周东平只好点了点头。 　　微醺微醉的苏小环站在一旁，听到两人说话，却是忽道。 　　“要不，学长你就扮演曦的男友吧，本来是不打算让这号人物出镜的，学长想过过瘾，就帮我们客串客串。” 　　他微微一怔，很快又笑道：“那行啊，这么大的戏份。” 　　“完了会剪掉的。”苏小环一本正经：“最多给你个下巴。” 　　“下巴就够了。”他呵呵笑着：“那么，曦是谁？是你？还是那边那个坐着的漂亮男孩。” 　　他丢了个眼色，陆安宁很干脆的将烟头给掐掉，直到苏小环望过来的时候，才露出一丝丝讪讪的笑容。 　　既然说定了，周东平也就不再多说，黄宇哲在那边布置镜头，周东平则将一页薄薄的纸递给学长，他的情节和台词，全在上边。 　　陆安宁和苏小环两个“女”角就没那么轻松了，陆安宁出来的时候没换女装，这个时候正被苏小环拉到楼上的偏间里边，拗着造型。 　　既然取景是在夜店，装扮自然也就是夜店风的东西。 　　丝袜，超短裙，黑色透明纺纱上衣，还有一双目测有六厘米高左右的，紫色绑带的高跟鞋。 　　陆安宁只觉得自己对女装的下限已经越来越低了。 　　先是先前的胸衣，到现在的高跟鞋。 　　他轻轻叹口了气，将扎在脑后的束带给解开，长发倾泻，又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却发现，这一身第一次穿的裙子，套在自己身上，却是格外的合身……当然除了胸口有些小之外。 　　直到他换好衣服，苏小环才拎着大包小包的化妆品走了进来。 　　不管在漂亮的人，上镜总需要上一妆束，毕竟不同角度不同的光影，妆容能很好的拟补这一方面的不足，又能放大五官上的美感。 　　在苏小环将那些瓶瓶罐罐摆出来的时候，陆安宁本想表现出些许抗拒来体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 　　但直到苏小环的指尖轻轻触摸到他的面颊上时，他才恍然发现。 　　他其实很喜欢苏小环帮他化妆时的感觉。 　　散开的粉底，在面容上边慢慢的晕开，苏小环站在他的面前，也不知道是化妆品，还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浓墨重彩的沁入鼻腔，蔓延至大脑。 　　意乱情迷。 　　他选择闭上眼睛。 　　苏小环轻笑。 　　“哎，陆安宁。” 　　“嗯？” 　　“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帮你化妆。” 　　他嗯了一声，故意表现得格外的镇定。 　　“为什么？” 　　“因为啊，你不管怎么化，你这张脸，都是这么好看。” 　　他歪了歪脑袋，没有说话。 　　姑且把这样的评价，当成是称赞，应该可以吧？ 　　这样也挺好。 　　…… 　　两个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 　　蓝拾锋十分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 　　学长瞪大眼睛，愕然讶然。 　　二楼处的灯光灰暗，走下来的两个“女”孩，一个一身白衣，一个一袭黑裙，这幅场景温馨相映，像是一幅油画，精美，却又相映成趣。 　　蓝拾锋斜了一眼，却是好笑的摇了摇头。 　　“傻了吧。”他说，顿了顿，才悠悠叹道。 　　“我啊，第一次见的时候，也和学长你一样。” 第64章 再见。 　　…… 　　这个镜头讲的是曦和凝两人在分开三年后意外的相遇，相遇的地点是在某间酒吧之中。 　　曦带着蓝朋友，凝也带着蓝朋友。 　　曾经彼此都很重要的两人之间，关系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淡，以至于慢慢远离，各自走向不同的道路。 　　对于陆安宁来说，这样的情感，远远要比所谓的死人，打胎，车祸神马的，要虐得多了。 　　直到最后一桌的客人离去，整个剧组才开始忙碌起来，学长躲在一旁偷偷摸摸的对着台词，不时摇头晃脑的，显得格外的投入。 　　其实他的台词功底要比一般新人好得多，毕竟在上京混过几年龙套，不过话又说回来，表演这个东西真的很讲很讲天赋来着的。不说别的，单说业内不少混了十数余载的鲜肉明星，没有演技，再演多少部，都依旧是那副面瘫呆板的样子，而反观一些艺人，堪堪出世，就以格外惊艳的才华，惊鸿一瞥，名动天下。 　　学长不算天才，但他打心底的热爱表演这一门艺术，那是一种对电影最单纯，最诚挚的一种向往。 　　自从他接到剧本后的那个时刻，就连门外汉的陆安宁，也能很明显的看得出来，学长身上散发着的，那种内心的激荡，那种对电影毫不妥协的热爱和偏执，曾经视为是梦想的东西，有些灼热。 　　“电影啊……”他嘀咕，心情有些微妙。 　　一方面他不太理解，一方面又不由自主被这样的情绪所感染。 　　不多时，场景布置也基本完成，周东平喊他们几个人过去，今天的场景并不复杂，也就是两对男女，在酒吧中碰头罢了。 　　陆安宁尽量保持着一种松垮的心态，没有经验，也不用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技巧，忘记镜头，平缓，放轻松。他本来就不是专业的演员，所以尽量把自己最原始的姿态表现出来，这样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先前有和苏小环聊过，关于怎么样表演这件事。 　　女流氓的话倒也简单，刚踏上演员这一行的，多半都是把身心沉入角色里，把自己带入角色，以角色的身份，去讲话，去理解，去感受。 　　可偏偏陆安宁又没有办法真正意义上的把自己带入成为凝，因为凝是女孩，而他，是男的。 　　随着到黄宇哲的机器亮了起来，周东平望着镜头下的两男两女，眼光闪烁不定，隐约有些担忧。 　　众所周知，电影的结尾，至关重要，全片所要表达的一切，故事的收尾，怀旧泪点等等，全部都需要通过结尾来表达。 　　好的结尾可以让故事最终得到升华，但是处理不好的话，也许前段时间大段大段的铺垫，至此也就功亏于溃。 　　““各人员就位！”客串场记的黄宇哲喊了一声。 　　周东平这才回过神来，高声道。 　　““ACTION！” 　　…… 　　只见酒吧内，色调暗沉，荧光灯那惨白的光线，却透着股疏离漠然的冷漠感。 　　镜头下边，学长经心布置的酒吧，看起来却反而更像是一个舞台，来来往往的过客，没有半分温暖的气氛。 　　桌上，四人。 　　苏小环左胳膊托着腮帮，白色的吊带连身裙看上去格外的漂亮，出雪白的香肩，以及弧度极好的锁骨，透着一股隐约的性感，和女人味。 　　按照剧本，曦的性格描述，以前的曦，是绝对不会穿上这样女性化的裙子的。 　　“好久不见。” 　　她说。 　　镜头并没有给到两个男人任何一个正面的特写，无论是蓝拾锋，还是学长前辈，要不就是挡在镜头阴影之中，要不就是只露出半张面颊。在这一对百合恋人之中，这两个男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立足的空间，他们根本没有发觉彼此女友之间的关系，只是小声的交谈，时不时拿起杯子轻轻一碰，神态自若。 　　陆安宁先是抬头瞄了一眼，接着犹豫了片刻，像是个被抓到犯错的孩子那般，眼神微垂，楚楚可怜。 　　周东平眯了眯眼睛。 　　拍这部戏，到现在，也已经有快一个多月的时间了，陆安宁从起初的生涩，到逐渐适应，直至于今天晚上，终于露出了点点能够称之为灵性与天赋的东西。 　　但仅仅这样，还是不够。 　　因为在对面的苏小环，做演员的天赋，要远远比他强得多。 　　她挽着旁边男人的胳膊，目光却盯着陆安宁，声音放得极低，缓慢而又柔滑。酒意上头，她的说话声似乎呆着淡淡的醉，曾经的恋人，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物是人非，事事休。 　　陆安宁有些慌乱。 　　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苏小环这样的，一入戏，就像是换一个人那般。他闷闷的哼了一声，努力的压抑住心头莫名的情绪，脑子努力回忆着台词，随后念道。 　　“嗯……小曦，好久不见。” 　　她她眯着眼睛笑，如水的眸子眯成了一好看的弧线，像是几年前她看着她的恋人拿般，旧时风情，虽不说话，但欲-念贲张出的情感，却是跃然眼中。 　　会说话的眼睛。 　　黄宇哲扛着机器，一帧不漏的记录下在这酒吧所发生的一切。 　　很微妙。 　　苍凉而又无情的现实，无奈又无辜的情感。 　　苏小环挽起旁边男人的胳膊，偏着头，打量了他几眼， 　　“我男朋友，大我一年的学长。” 　　陆安宁只觉得心底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很突兀，但却很真实。 　　他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是来自于他所扮演的凝，还是源自于他自己。 　　虽然一直没有说出口，但他很清楚，他喜欢苏小环，是那种想把她追到手然后互相叫着老公老婆的那种喜欢。 　　而现在，苏小环却在他的面前，挽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手，说。 　　那是她的男朋友。 　　他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在演戏，这是虚幻的，这是虚假的。 　　但尽管如此，情绪上边，依旧出现了一丝丝的波动。 　　就是这种源自于自己的心情，绝对不是表演的部分，却让陆安宁所扮演的凝，开始变得立体了起来。 　　这是凝眸拍摄中，陆安宁第一次，在表演中，能够跟得上苏小环的节奏。 　　“嗯…” 　　他用鼻腔带出了一丝丝颤音，笑着也挽上了身旁的蓝拾峰。 　　像是在示威。 　　“这是我男朋友。 ” 第65章 如果。 　　“你男朋友怎么样？” 　　“不怎么样啦。” 　　“对你不够好？” 　　“普普通通，一点都不知道体贴人。” 　　两个“女”孩当着男生的面，评头论足。 　　两个男生呵呵干笑，啤酒一杯接着一杯。 　　陆安宁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手腕却被苏小环扼住。 　　她问。 　　“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 　　陆安宁始终带着那种低沉压抑的语气，嘴角却是一直含着笑。 　　“……你不在的时候。” 　　苏小环有一霎那的慌乱，她望着陆安宁，表情微微有些发怔。 　　“我不在了多久？” 　　“……三年。” 　　气氛顿时有些凝固，过了两秒钟，直到一旁的两个男生凑了过来，陆安宁才咧嘴一笑。 　　“你会喝么？酒。” 　　“不会。”她应道，不喜不悲。 　　陆安宁看着她，微微歪头，背后那盏忽闪忽闪的荧光灯，刺眼灼目。 　　“才三年啊……” 　　话落，他低下头，拿起酒杯，也没找旁人轻磕，自己就抿上了一口。 　　“好喝吗？”她问，声音轻佻。 　　陆安宁轻嗤一声，细长的手指拈着酒杯，眼眸透着玻璃，隐约带有一些些模糊的醉意。 　　“好喝……但再好喝的酒，也不如你。” 　　这句台词一出，站在一旁观看着的周东平，瞬间像是脑中被抽空了一般，隔了片刻，又觉得一股忽冷忽热的兴奋感，从脊背爬到全身，刺激得头皮发麻。 　　这段台词是陆安宁自己修改的，有些矫情，有些小文艺，倒又恰到好处的，将多年未见的那种情愫，给勾勒出来。 　　太棒了！ 　　周东平强忍着想鼓掌的冲动。 　　可是兴奋过后，很快又涌起了一丝丝担忧。 　　如果说，这段台词是由苏小环念的，那么陆安宁这样的初学者，肯定就接不住这段戏。 　　节奏，是种很微妙的东西。 　　唱歌的时候有唱歌的节奏，玩游的时候也有玩游戏的节奏，这种东西很难言明，但却又货真价实的存在着。 　　演戏，自然也有着演戏的节奏。 　　陆安宁自书自演，悄无声息，竟是将苏小环，缓缓的带入到他的节奏之中。 　　那么这样的情况，苏小环会怎么接呢？ 　　只见镜头下。 　　她阖了下眼，低头，垂眉，转瞬既逝的表情，很快又恢复往常的样子。 　　“陆安凝。” 　　“嗯？” 　　“在那之后，还有约吗？”她卷了卷舌头，鼻息加重，眉眼中带有一丝淡淡的情丝，若隐若现。 　　陆安宁微怔，似在犹豫，心神不宁，愣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和我男朋友约好了。” 　　“别理他，一会儿散了之后，我们单独俩人去喝酒吧，二次会。”她说着，挑衅似的看了一眼蓝拾锋。 　　到了这儿，主动权，又再一次回到了苏小环的手中。 　　心意虽然不通，但一直以来，曦与凝，皆珍视着对方，珍视着这不可思议的羁绊，所以现在，才能这样平和的坐在一起。 　　陆安宁看了一眼身旁的蓝拾锋，略微一迟疑，却依旧点了点头。 　　“好。” 　　至此，酒吧里的镜头，全部结束。 　　听到周东平喊停，两个男生很快站了起来，这场戏拍的十分顺利，两位“女”主的发挥不错，没有NG，而仅仅看过一次剧本的学长前辈，也表现出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专业素质。 　　周大导演挺开心，但是依旧还坐在桌子上的两位女主角，却莫名的有些沉默。 　　还是年纪大的男生比较懂得体贴人，发现两人的不对，学长很快走了过去，轻声问道。 　　“你们俩个没事吧。” 　　微微顿了有几秒的样子，陆安宁才抬起头了，他摇了摇头，咧了咧嘴。 　　“没关系。” 　　学长哦了一声，却是跑到后厨去，没一会儿见他端了壶桂圆红枣茶出来，摆在那儿。 　　“心情不好的时候，喝这个……热的。” 　　陆安宁哭笑不得，轻轻推了推他。 　　“真没事的，前辈。” 　　学长前辈还略微有些担忧，一旁的周东平已经喊道：“下一场吧，准备准备。” 　　直到一众人闹闹哄哄的出了酒吧，陆安宁才靠了过去，轻轻搂过苏小环，轻声道。 　　“没事啦，没事啦。” 　　她依旧没有什么反映，陆安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另外一个杯子，给她倒了半杯红枣茶。 　　“心情不好的时候，喝这个……热的。” 　　她抬起头来，怔怔的看了他一眼，半响过后，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傻啊！”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总算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段戏的每个一小细节，都是陆安宁亲手所书，包括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微小的动作。写的时候还没什么太强烈感触，可当看到这些文字，一一化成苏小环面上的表情时，他才恍然意识到。 　　原来这样才叫做表演。 　　很累，别看刚刚两个人的台词都是属于那种比较平和淡雅的类型，但情绪的起伏，甚至是声调的高低，全靠一种近乎是真实情感的表达，才到达了这样的效果。方才那一瞬间，陆安宁差点都想喊停了，澎湃的情绪疯狂的躁动着，面对现实时无能为力的失措感。 　　真的真的，很累很累。 　　他知道苏小环的情况肯定比他更糟，因为她的情绪带入，要比陆安宁更深一些，愈深，就愈加难以走得出来。 　　关于爱情。 　　曦背叛了凝，凝同样也背叛了曦，内疚和迷茫充斥。 　　这样是所谓的成长的代价么。 　　———— 　　酒店一早就已经定好，就在酒吧旁边，名字叫维也纳，很女神的名字。 　　而两个被当作是恋爱代替品的男生，在这一幕里已经没了镜头。 　　现在已是半夜四点。 　　酒店的前台空无一人，周东平他们一行率先上了电梯，在楼层上方的房间等着他们。 　　两个人上了电梯，又在门外的厚地毯上站了好一会儿。 　　苏小环才轻声道：“进去吧。” 　　陆安宁摆了摆手。 　　“我抽根烟。” 　　苏小环瞪他。 　　“女式烟啦，女式烟！”陆安宁晃了晃手，解释道。 　　苏小环没来由的就有些沉默。 　　他哄道。 　　“你先进去，一会烟熏着你了。” 　　她固执的摇了摇头。 　　“陆安宁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靖南拍的一段戏。” 　　“哪一段？”他没把烟点着，只是夹在指尖。 　　“就是那段……曦问凝的那一段。” 　　她说着，略略一顿。 　　“如果我是男生，你会喜欢我吗？” 　　她声音有些沙哑，和往常时的轻快有些不太一样。 　　陆安宁看着她，她也倔强的仰着头。 　　这个时候，她并没有在演戏，所以这句话，不是曦问凝，而是，苏小环问陆安宁。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 　　周东平站在里边喊道。 　　“你们干嘛呢，快进来。” 　　陆安宁咧了咧嘴，将女士香烟塞回到了烟盒里。 　　PS：1000到1100！不给力呀同学们。 第66章 回答。 　　会被拒绝吗？ 　　会被厌恶吗？ 　　这样也好吧。 　　坦白自己的心声，就算再卑劣，那也曾经勇敢过的。 　　如果三年前，凝答应了曦，那这个故事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们会一直在一起么？又或者就算是在一起了，也会因为世俗的偏见而分开？ 　　没有人知道。 　　因为在苏小环编写的这个故事中，她们两个，最终并没有走到一起。 　　而那之后的事情会怎么样呢？ 　　没人能够知晓。 　　———— 　　酒店房间之中。 　　陆安宁裹着睡袍，在床铺上边倾坐。 　　虽然里边穿了不少防止露光的衣衫，但浴衣这样松松垮垮的服饰，却依旧没有给他太多的安全感。 　　然后，苏小环从浴室里边走了出来。 　　陆安宁抬头看他。 　　角度极好，不算太亮的灯光，透过窗帘涌进房间的月色，侧脸在夜光下的轮廓泛着一层颠倒众生的清美。 　　坐在床铺上的，见过后世无数个经过美颜美化过的美女，但就算如此，陆安宁也依旧觉得。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女神的话，那么女神一定就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孩。 　　他还是紧张，这个时候本应该是由他在念着台词，可是起了几次，才磕磕绊绊的念了出来。 　　“……我们，什么都不做？” 　　没了两个原谅色的男朋友君，俩个女孩之间的话题，就愈发的直接且干脆。 　　裹着白色睡袍的苏小环站在那儿，刚洗过而又擦干的秀发略带带氤氲水汽，湿漉漉的披在浴衣下光洁的肩膀上。 　　“做什么？”她扬眉，娇俏着问。 　　“看电视，看看夜景的什么的。”他支吾。 　　苏小环走到窗帘旁边，一把将窗帘拉开。 　　就如他先前在剧本里边描写的那样。 　　落地窗前，背后是霓虹弥漫的城市光景，苏小环那妙曼优雅的身线，显得格外的诱人。 　　他蠕动了下喉结，喉咙发紧得厉害，干哑，生涩，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苏小环迟疑了半响，像是下定决心般，慢慢褪下浴袍。 　　镜头给了床边的陆安宁个特写，他的表情就在这一瞬间呆滞。 　　“骗你的。”苏小环吐了吐舌头。 　　浴袍下，是穿好的紧身背心，和一件简单的短裤。 　　剧本改过了。 　　陆安宁却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苏小环却是弯腰，爬上了那张大床，陆安宁几乎无法动弹的，任由她悠悠钻进被窝。 　　她附身，屈膝，眉眼弯弯，眸子如水，弓着的身子，带着一种强烈的攻击性，像只求欢的野猫。 　　陆安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觉得，脊柱里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喷薄而出，细枝末节的流淌过了全身，靠紧自己的软玉温香，发丝安然垂覆，滑腻光洁的躯体，修长双腿和自己两腿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他没有办法思考，只能微微的喘着气。 　　然后苏小环这个女流氓又TM的使坏了。 　　来到这个房间里，设定中，曦先洗的澡，而凝依旧是先前那副夜店的妆束，并没有将衣裙给换了下来。 　　她摸着陆安宁的大腿，指尖碰触，在穿着丝袜的大腿上来回摩擦着，然后，那温润白皙的手指一路往上，细致的指节，隔着丝袜，缓缓往上，直到裙底。 　　这样动作，使得整个房间里瞬间暧昧了起来，情欲乍现，如梦似幻。 　　几个旁边的男生忍不住想尖叫出声，虽然知道苏小环身下的那个“女孩”，其实是个男生，但这样的场面，实在太具冲击性了。 　　两个女孩间的缠绵，暧昧，恰似那旧时的风情，缓慢而柔软。 　　对于男人来说，或许对于SEX什么的在贤者时段会觉得有些龌蹉，尴尬。但偏偏就是这样两个女孩互相爱-抚的性戏，却又觉得无比的纯净。 　　如水的爱情，近乎残忍的偏见。 　　苏小环的指尖，最终还是在陆安宁的裙摆前停了下来。 　　因为陆安宁攥住了她的手指。 　　“做过么？”苏小环扬眉，挑衅。 　　见他不答案，又接着追问。 　　“我做过哟。” 　　“和你男朋友？”他微怔，语气怅然。 　　“是啊。”她吻上了他的下巴，声音呢喃旖旎：“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没有能选择站在我的身边呢。” 　　没有站在一起，就是等同于背叛，凝背叛了曦的爱情。 　　光是这三年的时间，就已经足以在本来亲昵的两人中间，硬生生划上一条裂痕。 　　陆安宁微怔。 　　他从苏小环的语气中，听出一种生无可恋的窒息感。 　　凝背叛了曦，曦也背叛了凝。 　　俩个曾经彼此相恋的女孩，用这样几乎是孩子气一般的行为，互相报复，互相赌气……以至于，互相伤害。 　　于是他沉默，不语。 　　苏小环也不言。 　　头深深埋入陆安宁的怀中，贪婪的嗅着发香，又用鼻尖和侧脸的肌肤，轻轻蹭触着陆安宁修长滑腻的颈项。 　　“哎，你喜欢我么？” 　　苏小环的手再次抚上，顺着陆安宁的小腿，滑上大腿，隔着丝袜的触感似乎跟平时的不太一样。 　　而陆安宁平躺在她的身下，微微喘息着，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探索。 　　这是一副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算得上是粉雕玉琢般美妙动人的旖旎场景。 　　背后的城市光影依然平和，窗外这个时节，安静得甚至有些可怕。 　　“……喜欢。”陆安宁声音柔和，低声浅语，很轻很轻，声声慢慢。像是回答了一个长达有三年之久的，尘封在时光里的问题。 　　逆着时间的光，似乎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那个空无一人的大教室午后。 　　阳光，被风掀起的窗帘，地上的光斑，随着窗帘的摆动，光影幻妙与神奇。 　　陆安宁搂住了她的纤腰。 　　被蹂躏得有些不整的吊带黑裙褶皱着，陆安宁的脸颊，在这些飘散而略显凌乱的黑发中，显得格外的轻甜秀美。 　　苏小环愕然。 　　“还记得你问过我的那个问题吗？” 　　这句台词，并没有写进剧本里边。 　　苏小环眨了眨眼，秋泓明眸，略带茫然的，看着她。 　　“那年，你问我，你说，如果你是男的，我会不会喜欢你。” 　　他的声音比平时的时候还要低得，低得厉害，沙哑，沉凝，却透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坚定。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 　　“如果你是男的，我不会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的，是身为女生的你。” 第67章 笑容。 　　不过三年，两个女孩依旧是三年前的样子，凝还是这个凝，可是曦却不在是这个曦。 　　她蓄起了了长发，穿起了裙子，三年前那副假小子的模样，已经浑然不见。 　　她被陆安宁压在了身下，一直平淡安静的脸上，这时候，终于有了霎那的慌乱。 　　苏小环想挣脱，却被陆安宁紧紧钳住。 　　她看着他，微微歪头，脑后原本被长发挡住的光线露了出来，有些刺眼。 　　挣扎了一会儿，很快又放弃了抵抗，平躺在陆安宁身下，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她挑了挑眉头，又略带挑衅似的看着陆安宁。 　　“要做吗？” 　　“要。”他回答格外的简短，顺着她精致的侧脸，亲至脸颊，耳垂。 　　“苏小曦我喜欢你。” 　　和苏小环给陆安凝私自安的名字一样，陆安宁也在这个时候，给剧中的曦，添加了一个名字。 　　重要的人，不想忘记的人，绝对不能忘的人，互相珍视着的人。 　　苏小环的气息扑鼻而至，带有一种沁入心肺的清香。 　　有人说，两个人互相吸引的，往往不是相貌，不是身高，不是性格，而是，气味。 　　她身上的气息恍若催眠药剂般，以至于他的大脑，乃至头皮都一阵酥麻。 　　这是苏小环身上特有的味道。 　　被陆安宁抱着的苏小环眼睫毛轻轻地眨了眨，随即嘴角弯弧度道。 　　“你和你男朋友做过吗？” 　　“……没有。” 　　“那你会吗？” 　　“……不会。” 　　褪去原先清冷平淡的曦，在这一刻，终于展露出真实的性情。 　　“你不会，那我教你。” 　　她轻轻将陆安宁给推开，从他身下婉转的坐了起来。 　　抬起头来的苏小环，媚眼如丝，细弱的灯光晃着她的脸，显出一种透明的细腻的质感。 　　陆安宁淡然，声音低沉，却又很有女人味，种细细腻腻的温润，宛若大雨过后的清晨雨霁。 　　“…教我什么。” 　　“教你做啊。”她回答，声音娇俏可人。 　　“…做什么。” 　　“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她舔了舔舌头，月光轻衬，微尖的小虎牙，皎白的面容。 　　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互相喜欢着的两个人，互相珍视着的两人，爱情是唯一的表达方式。 　　抚摸着的手越来越温暖，陆安宁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闭上了眼睛。 　　暧昧，情调，温暖，彼此相依。 　　便是满屋子的活色生香。 　　…… 　　周东平重重的拍了下手，直至手掌生疼，也恍然不觉。 　　这种时候，除了完美，还能够再说些什么呢？ 　　—————— 　　拍完这一幕，已经是早上六点多的时候。 　　初生的太阳，阳光穿透玻璃窗，斜斜而温暖的洒落在酒店的房间之中，房间里的尘埃白絮漂浮，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清晰。 　　苏小环坐在一旁，低着头，情绪格外的低沉。 　　陆安宁挨着她，就这样坐在柔软的酒店地毯上，两人相依，却一言不发。 　　好久没有通宵，像现在这样一夜未睡静等天亮的感觉让他觉得格外的不舒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歪头，轻声问道。 　　“要喝水么？” 　　苏小环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说话。 　　陆安宁站起身，拿起酒店的热水壶，过道处有个男生挨在洗手间旁睡了过去，但却没有人指责他，辛苦了一晚上，大家都有些疲累，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 　　陆安宁挤进洗手间，接了一壶的水，抬起头时，却看到自己那两瓣由于过度疲累而显得没有什么光泽的嘴唇。 　　拎着水壶走出来，正好碰到周东平。 　　他笑了笑，问道。 　　“还行么？” 　　陆安宁点了点头。 　　最后一幕，是凝最后在酒店中醒来，却发现曦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没有去追，只是走到洗手间中，将自己的一头长发给剪掉。 　　于是，故事结束。 　　当然，剪的是假发，要的不过是镜头的效果罢了。 　　这个结尾，是苏小环原本就写有了的，而陆安宁所做的，不过是添了一些细枝末节，又渗入生活的细节。 　　大约呆到八点钟的时候，周东平看了看窗外的天气，这才挥了挥手清场。 　　“各人员就位。” 　　…… 　　清晨的阳光总给人一种薄凉的味道。 　　一丝丝阳光从窗帘外透了进来，陆安宁一个人躺在床铺上，悠悠转醒。 　　他挣扎着坐起了身，揉了揉脑袋，长长的黑发凌乱缭绕，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走到床边，呼啦的一下将窗帘拉开，透明的光彩明暗不定，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光影满是斑驳。 　　他伸了个懒腰，又坐回了床边，床头的柜子上，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数字，看上去，似乎像是一个电话好号码。 　　他笑了笑。 　　摸过遥控器，将电视打开。 　　电视的这一台，是个没有画面的音乐节目。 　　节目上的音乐，一个温润的男声，有点慵懒，有点缱绻，在低声唱着。 　　“我在鼓楼的夜色中 　　为你唱花香自来 　　在别处沉默相遇和期待 　　飞机飞过车水马龙的城市 　　千里之外不离开 　　把所有的春天 　　都揉进了一个清晨 　　把所有停不下的言语变成秘密 　　关上了门 　　莫名的情愫啊请问 　　请问 谁来将它带走呢 　　只好把岁月化成歌 留在山河 　　我在二环路的里边 想着你 　　你在远方的山上 春风十里 　　今天的风又吹向你 下了雨 　　我说所有的酒 都不如你……” 　　歌声戛然而止。 　　陆安宁走进了浴室中。 　　关上了门。 　　镜头给了陆安宁一个特写，正面，泛红的眼睛，像是潮涨湖水般浸润起来的眸子，零落的发丝，完美精致的五官细节上，露出的淡然和安雅。 　　事实上其实可以用面瘫来形容，就是很简单的面无表情，可是耐不住人长得好看，一但漂亮了，站在镜头前边，那就是风景。 　　镜头给这一段的标注是，凝的释然。 　　什么样的情感是释然？ 　　放手？祝福？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 　　有关于她们的故事。 　　周东平其实很想很想知道，在这个最后一幕的镜头之中，陆安宁要怎么表现，凝的释然。是大哭？是哀伤？歇斯底里的疯狂？又或者是面无表情的淡漠？ 　　因为他没有在剧本之中描写这一部的结尾。 　　结尾其实是个开放性的结尾，曦给凝留了张纸条，纸条上边，是个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象征着再次相聚，又或者是俩人的再次会面。 　　都不是。 　　只见镜头下边。 　　陆安宁将纸条，放到了水龙头下，慢慢冲洗。 　　待那纸条完完全全的湿透，他将纸条，贴在了镜子上边。 　　字迹并没有被水给冲散，虽然淡了一些，但放在近景镜头中，依旧清晰可见。 　　只是少了一位。 　　耐人寻味的少了一位数。 　　盯着监视器的周东平，瞪大眼睛。 　　巧合，又或者是故意为之？ 　　他回过头，怔怔的看着，坐在一旁的苏小环。 　　苏小环依旧是一副疲倦到了极点的模样，一直一直，一言不发，只是嘴角上挂着的那丝淡淡笑容，浅笑，柔和，目光温柔，坚定的，注视中镜头下的那个身影。 　　这是剧本里没有写到过的细节，也就是说，他们俩个，以一种前所未见的默契，灵犀，共同构建出了这样一个镜头。 　　少了一位数的电话号码。 　　是想再见？亦或者是再也不见？ 　　镜头慢慢下移。 　　镜子中的陆安宁扬起了下巴。 　　他拿起肩头，咔嚓，咔嚓的剪着头发。 　　散乱的，乌黑的发丝，一团一团的从半空中划落。 　　在最后定格的镜头中。 　　是陆安宁的展颜一笑。 　　那是一种真正的放下，对回忆的放下的，纯美到极致的笑容。 　　一笑，倾城。 　　周东平呆滞住了。 　　他忽然想起在拍摄这个镜头之前，他问过陆安宁，这一段，他要怎么演。 　　周东平只记得，那个时候的陆安宁，表情很平淡的笑了笑。 　　他说。 　　“呐呐，你知道吗？” 　　“樱花落下的速度，是每秒5厘米喔。” 　　很奇怪的一段话。 　　可是现在他忽然就懂了。 　　岁月浮光，世事喧嚣。 　　曾经紧紧相依的两颗心，最终却在这个浮华的尘世之中，彼此达到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樱花落下的速度，是每秒5厘米。 　　可所有的酒，却都不如你。 　　这就是关于《凝眸》的故事。 第68章 她家。 　　靖南是个易于睡眠的小镇，那里安静，安宁，气候温润，呆在老家的时候，陆安宁常常可以一觉睡到晌午天亮，然后躺在床铺上边赖床回笼，没日没夜的做着白日梦。 　　可自从来到南怀市工作以后，陆安宁很久没有尝试像是这样一觉睡过十几个小时的睡眠了。 　　老实说，这感觉一点都不好。 　　城市的霓虹光不同于阳光，从窗户诱入，扑洒在房间里那厚重的地毯上，让人没来由的有些沉闷感。 　　身体像是要散架那般，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透着痛疼，他尝试着睁了睁眼睛，结果脑海中涌现出一股难以忍受的晕眩，他赶紧闭上眼睛，缓了一小会了，直到脑海中的胀痛消去一丝，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还不至于失忆，他还记得几个小时前他还和《凝眸》剧组一行人在维也纳的酒店中拍摄《凝眸》剩下的镜头。最后一幕发生的一切他还历历在目，可是拍完之后，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时，没多一会儿，他就已经昏昏沉沉的睡去了，不省人事。 　　他眯了眯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室内稀薄的光线，灰底织花的窗帘半掩着窗户，而窗户外边，也已然是夜深。 　　陆安宁挣扎着坐起，倚在床头，长发有些散乱的垂下，卡着脖颈处，微微有些发痒。 　　他右手伸过床头柜，本想寻找发呆。却不想碰到了床头灯的开关，这灯光一暗，整个房间更是显得昏昏沉沉。 　　突如其来的黑让他有种特别的不适感，摸摸索索的又将灯打开，这会儿，才舍得叫人。 　　“有人吗？” 　　话没说话，就听到床边的被窝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回答。 　　“……我在呢。” 　　陆安宁吓了好大一跳，略微有些慌张的坐起，第一反应，却是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 　　还好…衣服还是先前拍戏时穿的那套，黑色的纺纱裙，丝袜也没脱，虽然有些凌乱，但终归没有什么被凌辱过的痕迹。 　　他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旁边藏在棉被下边的身影，才慢悠悠的爬了出来。 　　“喊什么呢你。” 　　一个宛如慵懒的小猫的身影从另外一床毯子下爬了出来，黑瀑般的长发柔顺的从粉颈绕下，然后垂向腰腹。只穿了一件背心短裤的身材显得格外的玲珑剔透，惊人白暂的长腿侧侧交叠着，略带粉红。 　　陆安宁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是你啊。” 　　“你以为是谁……”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自己凌乱的长发，这个时候的长发未经梳理，蓬松凌乱，看上去就像海藻那般，让人有种忍不住想在那上边揉一揉的冲动。 　　大约半分钟后，朦胧的睡眼终于清醒了一些，这才注意到陆安宁的目光一直看着她的大腿，女流氓却一点不觉得害臊。 　　“你在看哪里？” 　　陆安宁立刻收起游走在她身体曲线上的目光，装无辜。 　　“好看么。”她不依不饶，追问。 　　“…还行。” 　　“可是我觉得还是你的好看。”女流氓抱着个枕头，身体悠悠倾斜，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指，又开始不老实的摸上陆安宁的小腿。 　　他无奈，无辜，可床铺上就这半点位置，又不用力去推她，只得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却不敢动弹。 　　闹了好一会儿，苏小环绕过了她，慢悠悠的从床上起身，踢拉着拖鞋，站了起来。 　　陆安宁隐约松了口气，缓过神来，这才有机会打量着现在住着的，陌生的环境。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檀香味，棉被很软，自不是酒店那种廉价铺盖可以比拟的，房间很大，前方是一张深沉的红木书柜，一旁的柜子，暗色的桌子，布局，多少透着一股子的厚重，即便有开着灯，可与暗色调的房间映衬起来，甚至莫名的还有一丝森冷感。 　　陆安宁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是哪儿？” 　　苏小环已经走到一旁的桌子上，翻起了手机，听到陆安宁问道，这才笑嘻嘻的回答。 　　“这是我家。” 　　…… 　　苏小环头发垂肩，穿着拖鞋啪嗒啪嗒的去了浴室，陆安宁则是随着她走出了卧房，来到了客厅里。 　　“你等会儿，我先洗个澡，冰箱里有饮料，你要喝的话自己拿，不过桌面上的香飘飘不许动啊，我刚刚买回来的呢。” 　　她半个头探出浴室，大声嚷嚷。 　　也不能怪她大声，毕竟房间真的很大，目光所及之处，光光是客厅，就有将近数十余平米的大小，整个房间十分的宽敞，但由于装饰的原因，却并不显得空旷，房间的地面都铺着一层精致的地毯，摆放在四周的精致家具，以及沙发正后边挂着的锦绣山河十字绣，使得整个房间，展现出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这可是在南怀的房子啊，南怀在怎么二线城市，也终归是个省会，这么一套下来，那得多奢华？ 　　反正老陆奋斗一辈子也买不起的那种。 　　沙发很大，也很软，坐在上边，似乎整个人都要陷下去了那般，他翻了个身子，摆弄半天却没能把电视给打开。倒是一旁的茶几上摆放了一台很漂亮的银白色手提电脑，他拿了过来，把玩了一下，想打开，但是想着似乎又有些不太尊重主人。 　　犹豫了一下，还是学着苏小环的样子，扯着嗓子喊了声。 　　“电脑我可以用吗？” 　　洗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以及苏小环口齿不清的回答。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他拿着个电脑跑到浴室跑，敲了敲门，又问了一遍。 　　她才回答。 　　“……密码是我的生日。” 　　想想此刻，他与正在洗澡的苏小环不过只隔一纸门板而已，那一刻恍惚，只能感觉到贲张的血脉，和不断在身体上下攒动血液跳动。 　　他觉得苏小环一直对他都没有什么抗拒心理，或许是下意识的把自己当成是妹子的原因。 　　但是他终归还是男人。 　　一个男人，哪怕长得可爱一些，那也依旧是个男人。 　　然后这样的男人，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呆在这里，听着人家洗澡的声音，心乱如麻。 　　……却只会坐在沙发上，满脑子想着玩电脑的事。 　　PS：昨天就一大堆话想说了，不过写完太晚就忘记了，第一个事情，悬赏没废啊，有人跟我说章节末尾老是看到悬赏的章，我就调了一下，欠多少该怎么还还是怎么还，前边还到1200了啊，现在是1400月票，差2章。 　　第二个事情，这本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在星期五上架了，如果可以的话烦请各位读者看官老爷支持一个首订，前半段成绩一般，而首订成绩关乎的后续推荐，千言万语，求一个首订。 　　于此拜谢，感激不尽。 第69章 浴巾。 　　开了电脑，听到了一阵滴，滴的声音。 　　配置很好，开机速度比周姨送的那台还要快，陆安宁摸在键盘上边，心思却有些摇曳。 　　果然是女孩子的电脑，桌面没有半个游戏的图标，背景桌面是一只看起来丑萌丑萌的狗，还穿着一条粉红色的小裙子，看上特别扭，生硬，难以言以的违和。 　　又等了一会儿。 　　电脑自启，QQ弹窗，出来的正是苏小环加入他书友群时用的QQ号码。 　　密码都不用，自动登入了进去。 　　结果刚一上线，一大堆的消息提示就响了起来，这家伙没有开启消息免打扰，一堆讯息频繁的跳个不停，他皱了皱鼻子，消息记录上还有他自己给苏小环发过来的讯息。 　　也没什么偷窥人家隐私的意思，他很干脆的点掉了QQ，然后很随意的点开某个天空作者网站，就这样浏览起了新闻。 　　作者网站上的资讯也不多，无非也就是些作者业内的消息，有意思的是在网文江湖的那个板块上，有一个帖子被热度吵了起来，标题加红，一直刷在首业，现在看去，已有四百多个回复。 　　讨论的正是十月初的作者小沙龙，他瞄了一眼前几楼，就没在理会。殊不知后面两百楼，却因为他的原因，撕了起来。 　　女孩子洗澡多半都是很麻烦的。 　　浴室里的哗啦啦的流水声，静谧无声的宽敞客厅间，以及坐在椅子上心神不宁的陆安宁。 　　这幅情形，前前后后，多少让人感觉到一丝丝气氛的诡异。 　　记得那时候在靖南，苏小环也是现在这副的样子，肆无忌惮的霸占着自己的房间，可偏偏现在角色调了个换，他确始终没有办法像苏小环那般的释然。 　　电脑上边刷出来东西却半个字都看不下去，他来来回回的点着鼠标，无意义的在桌面上东点西点。 　　不巧却是点开一个文件名为照片的文档，里边也名副其实，都是些零零散散的照片，当然没有所谓的私密照又或者是偷拍一类的秘密，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生活，时光。有平时吃过的东西，有养过的宠物，有看过的书，也有收集而来的电影票。 　　他飞快点划啦，也没点开照片，只是瞄了一眼缩略图，就点到了下一张。 　　结果其中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张三人的合照。 　　他鼠标上移，点了开来。 　　站在中间，穿着一间白色蕾丝连身裙的小女孩，正是苏小环，那个时候的她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还很青涩，裙子很蓬松，也很漂亮，搭配裙子刻意漂染的一头蓬松长发，更是显得她像是个娃娃般，乖巧，可爱。 　　“……漂亮吧。” 　　身后忽然有人问到。 　　陆安宁吓了一跳，回过头去，苏小环披着湿漉漉的毛巾，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长发湿润绞缠，发丝上还带有洗发露好闻的香气，尖弧精致的面容，清丽的双瞳，因为刚刚洗好，皮肤上还透着一股隐约的雾气。 　　陆安宁略微呆滞了一下，她身上好闻的味道，让陆安宁就连呼吸都有些凝滞。 　　强忍着脸上的闷热，陆安宁很生硬的转移话题，指了指电脑上边。 　　“你爸妈？” 　　“是啊。”她点头。 　　“怎么没见到他们？”陆安宁又问。 　　“我自己住呢。” 　　“为什么？” 　　“吵架了呗。”她理所当然：“因为我喜欢女孩。” 　　“嗯……那你爸妈不支持你咯？”陆安宁点头，表示理解。 　　“我妈很不支持我，超反对的说。她一直觉得，我就应该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等到了合适年纪，找个好男人，嫁人，结婚，生宝宝，做一个相夫教子的母亲，才是我应该走的道路。” 　　她说着，顿了顿。 　　“但我不愿意。” 　　“唔……” 　　这应该是天下间所有的父母，对自己孩子的，最美好的期望吧。 　　可期望归期望，出发点是好。 　　可父母虽然可以留给孩子很多很多的东西，但唯独是这样的圈圈，这样的约束，终归不是孩子自己想要的。 　　陆安宁应了一声，又问。 　　“那你爸爸呢？” 　　本以为她父亲多少会好一些，却没想到，只见苏小环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语气讪讪，无可奈何。 　　“我爸比我妈还要更反对一些。” 　　好吧，就这么简单一句，整个家庭矛盾的核心，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她妈反对她蕾丝边，她爸比她妈更反对。 　　分歧出现，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争吵。 　　她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斜斜坐在另外一边的沙发坐下，毛巾裹着头，身上仅仅披着一件宽松的浴衣，黑发湿漉漉垂搭高挺酥胸上边，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的那几个镜头，没出什么问题吧？”想了想，陆安宁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小环摇了摇头，笑意莹莹。 　　“没有哦，很棒。” 　　也不知道这个很棒，指的是哪个方面。 　　说到这个，她来了兴致，弯腰从沙发上坐起，身子前倾，一双眸子直勾勾的望了过来，满是好奇。 　　“少了一位电话号码那个，你是怎么想到的？哎你知道吗？我超喜欢那里哎。” 　　那是一个耐人寻味的，开放式的结尾，你可以说是曦故意少写了一个号码，也可以说是曦忘记写上另外一位数的号码，总而言之，有很多方式可以去解读。 　　陆安宁微微有些涩然。 　　被人夸赞自然是好的。 　　但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这样偶尔的心灵迸发，惊鸿一瞥，算是惊艳。可真要问当时是怎么想到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回答上来。 　　苏小环直接从侧方的沙发跳到陆安宁坐着的长沙发上，身子挨近，步步紧逼。 　　“如果我就是曦，给你留了这么一个电话号码，你会怎么做？” 　　陆安宁稍稍让了让，随后想了想，这才很认真的回答。 　　“会去找你。” 　　“电话号码都没有了怎么找。” 　　“我会一个数一个数的试，一直试到找到你为止。” 　　苏小环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眯了眯眼睛，略带骄傲的扬了扬嘴角。 　　“如果还是找不到呢？” 　　“就一直找啊。” 　　“一直找也找不到呢？比如你打电话过来我正好关机什么的。” 　　这就是无理取闹了啊！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没有搭理她。 　　看他没有回答，苏小环直接就抓起一个枕头砸了过来。 　　“你傻啊，你不会到营业厅去查我的手机号码啊。” 　　柔软的枕头遮盖住视线，又感觉到苏小环隔着枕头扑了过来，闹了好一会儿，才见到她侧着身子，倚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如果是我的话……我是一定不会漏掉这半位数字。” 　　陆安宁怔了好一会儿，这才笑了笑。 　　“凝眸结束了啊。” 　　“是啊……”苏小环双手抱着膝盖，语气微微有些怅然。 　　过了一会，她才站起，将刚刚裹着头发的浴巾塞到陆安宁的怀中。 　　“该你洗了，快点快点，睡了一天一身的汗，臭死了都。” 　　接过那张还沾有一丝丝水气的浴巾，陆安宁古怪的扯了扯嘴角。 　　她还真是……一点都没把他当成是，男人啊。 第70章 糯米团子的升级版。 　　浴室很大，米黄色的瓷砖墙贴，温软的日光灯照耀下来，光线柔和。 　　苏小环刚刚沐浴时的烟气还充斥在浴室里边，混合着淡淡的薰衣草味道，陆安宁将浴巾挂到门后，这才开始细细碎碎的脱着衣服。 　　裙子脱起来很方便，本来布料就不多，弯腰一扯，就这样解了下来。倒是丝袜有些麻烦，磕磕绊绊的脱下，那袜子已经卷成了圆圆一个小圈圈，质量倒是挺好，一点都没刮丝。 　　“脱下的衣服放到洗衣机上边就好。”浴室外是苏小环的喊声。“就是那个大大的机器匣子，知道是哪个吗？”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这是把自己当成是小孩子了么？ 　　收拾好，这才拧开水龙头，调试得刚刚好的热水淋了下来，将陆安宁浸入热吞的水汽之中。 　　其实比起淋浴，他更喜欢泡澡一些。只是南方人不兴这个，所以他的偏好，不免就显得有些奇怪。 　　热水泛起氤氲的雾气，将正前方的镜子渲得模糊不清。 　　他伸手抹了抹，在那白雾的中央画出了一个圆圆的小圈子。 　　湿了水的长发，裸露出光洁的肩膀，瓜子尖尖的清美面容，衬着淡淡的昏黄灯光，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凝固在了这光晕之中。 　　门外又传来苏小环吵吵嚷嚷的叫声。 　　“换洗的衣服我放在门外了哦，洗好了自己开门拿。” 　　他应了一声，脑袋里只觉得乱糟糟的。 　　以极快的速度洗好，陆安宁裹着浴巾，小心奕奕的推开门，门外摆着一个干净整洁的塑料小盆，里边装着几件衣物，一件素色的胸衣安安静静的躺在上边，看着无与伦比的糟心。 　　好在除了那件胸衣，其它的衣物倒也中规中矩，棉质的小T恤，宽松的大短裤。 　　也不知道这些衣服，是不是苏小环穿过的。 　　他胡思乱想，接过衣服匆匆忙忙的穿上，穿了一天的裙子，久违的裤子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仔仔细细的穿好，这才拉开盥洗间的开门，苏小环侧躺在沙发上，就是刚刚他坐着的位置，电脑被她抱在怀中，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前方的电视也打开了，正播放着晚间的娱乐综艺节目。 　　他在侧方的沙发上坐下，用毛巾甩着头发上的水珠。 　　苏小环头也不抬，却是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语气平淡。 　　“过来这边坐。” 　　他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将毛巾放下，走了过去。 　　并肩坐在沙发上，苏小环还不满足，她挪了挪电脑，又道。 　　“坐这么远干嘛？” 　　“哦…” 　　于是，挨近，两个刚刚洗好澡的家伙，就连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都是那般的相近。 　　苏小环将电脑架在并拢的大腿上，自顾自的在玩。 　　陆安宁摆弄了一会儿湿漉漉的长发，呆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什么，歪了歪脑袋，看着苏小环的侧脸，轻声问道。 　　“我妹有没有给我电话？” 　　“嗯，有，我说你跟我在，她就没问了。” 　　“喔，这样。”他点头。 　　自己这也算得上是夜不归宿了吧？也不知道温娴那丫头，会不会东想西想的说。 　　“早上那会儿，你拍完戏，直接就睡死在那儿，怎么叫都叫不醒。”苏小环敲着键盘，声音显得有些悠悠。 　　“嗯，实在太累了。”陆安宁点了点，略略有些不好意思。 　　她歪了歪头，笑眯眯着，却是忽道。 　　“我的床舒服吧。” 　　陆安宁怔了怔，略带着几分羞涩的点了点头。 　　他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懒觉了，柔软的棉被，好闻的味道，以及睡在身边的那个人……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有些心神恍然。 　　旁边的饮水机滴了一声，苏小环从沙发上站起，接过拆好包装的奶茶杯走了过去，热水晕开那甜腻腻的味道，她捧着纸杯走了回来，用吸管搅拌了一会儿，这才放入嘴中，轻轻吸-吮。 　　“不烫么？”他忍不住问。 　　“不烫啊。”她晃了晃奶茶杯：“你要不要喝？” 　　他摆手，却是不觉有些饿，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身旁的传来一阵咕咕的声音。 　　他侧了侧头，苏小环红着脸别过头去。 　　两人睡了一天，却是什么东西都没吃。 　　陆安宁好笑的摇了摇头，却见苏小环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早上回来的时候，有买早餐，我到冻冰箱里了，你要不要吃？” 　　“什么早餐？”他问。 　　苏小环得意洋洋一笑。 　　“扣肉糯米饭。” 　　咳……好吧。 　　扣肉糯米饭是老家靖南糯米团子的升级版。考得金黄酥软，粒粒饱满的糯米，在在上边吧唧一块肥得流油的扣肉，裹成一团一团的，一口下去，满过油香，简直……腻得不行。 　　也不知道这样重口的早餐在南怀怎么能卖得出去的。 　　陆安宁从冰箱里将两团糯米端了出来，冻了一整天，油腻腻的扣肉已经结成了块儿，看上去雪白雪白的，让人没有半分胃口。 　　苏小环捧着杯奶茶站在边上，瞪着个大眼睛，眨眼卖萌，装无辜。 　　“要不咱们出去吃。” 　　“算了，都这么晚了。”陆安宁摆了摆手。 　　他弯着腰，将冰箱里的一些蔬菜和剩饭拿出来，又将冷冻过的扣肉糯米饭分开，这才拿起，走到厨房。 　　锅里到油烧辣，加了一些酱油和盐，把切成丁的扣肉和糯米混着剩饭翻炒，数十秒后，又将蔬菜放下，杂七杂八的食材混在一起，就成了满满一盘的什锦炒饭。 　　端上桌，点开饭桌旁的灯，餐桌是欧式的木制家具，两人面对面坐着，两个看着高档的高脚杯却装着阔落，冒充红酒，格调还挺优雅的。 　　在靖南的时候苏小环就没少尝陆安宁的手艺，但这一次依旧让有些吃惊，这盘炒饭炒出来黏糊糊的卖相并不怎么样，但味道居然还挺不错的，剩饭混着糯米口感极佳，扣肉的油脂喷香，渗到饭里边，两种莫名其妙的食材混在一起，竟是难的的美味。 　　客厅里的电视还响着声音，那边光线较亮，而这边昏暗些，光影交错，使得这里的角落，有种幽幽安宁的静谧感。 第71章 她的版本。 　　陆安宁吃了两口就没在吃了，觉得腻。 　　放下筷子，安静的看着面前，吃相温柔优雅，且认真的苏小环。 　　她吃饭的时候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多半是家教好的家庭，才能教得出这样典雅用餐礼仪。 　　食不言寝不语。 　　他歪了歪脑袋。 　　果然是不说话的苏小环最可爱。 　　她很快把她的那一份吃完，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陆安宁那份一点都没动。 　　她指了指，陆安宁点了点头。 　　便嬉笑着接了过去。 　　“好吃。” 　　“好吃以后在弄给你吃。”陆安宁左手托着腮帮，一边笑着。 　　“真哒？”她抬头，一双眼睛眨啊眨啊的。 　　“真的。” 　　陆安宁点了点头，表情认真。 　　《凝眸》拍完之后，两个人本应该就再没交集才对，而现在，两人互相找着借口，互相挽留。 　　谁也舍不得谁。 　　“你也知道我家在哪了，以后你可以过来找我玩。”她咬了一勺子的米饭，慢悠悠的咀嚼着。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用找你玩儿这样的孩子气词语。 　　“嗯。”陆安宁点头，又是一笑。 　　沉默了一会儿，有电话打了进来，不是打到手机，而是打入房间里的座机上，她挠了挠头，站起身子走了过去，接起电话的一瞬间，眉头就有些皱了起来。 　　陆安宁询问的目光望了过去。 　　苏小环左手捂住电话的话筒，用口型说着。 　　“是我妈。” 　　好吧。 　　陆安宁没来由的就有些紧张起来，坐立不安。 　　可苏小环似乎又刻意的将声音放低，细细碎碎，坐在餐厅一旁的陆安宁，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似乎还有些小小的争吵。 　　声音不由自主的高亢起来。 　　最后，聊不到一起去，苏小环气鼓鼓的挂掉了电话，走回餐桌。 　　“怎么了？”陆安宁多嘴问了一声。 　　“没什么啊。”苏小环鼓着腮帮子，却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模样。 　　炒饭终究还是没有吃完，两个人一起将盘子端回水池，静静的洗刷，简单收拾之后，这才又一次回到客厅中。 　　熬夜过后，生物钟紊乱，昼夜颠倒，这个时候已经是约莫十点多的时候，外面的夜色正浓，陆安宁却是格外的精神。 　　接过她母亲的电话之后，苏小环就一直表现得有些郁郁，她在沙发上滚了好一会儿，转过身来，对陆安宁说了一句话平静，却又莫名的话语。 　　“我困了。” 　　听起来像是主人试图赶客人走时的敷衍说辞。 　　陆安宁哦了一声，站起身来。 　　“那……我先回去了？” 　　苏小环气鼓鼓的瞪眼。 　　“这么晚了，回去干什么？” 　　陆安宁瞪了半天眼，苦笑道。 　　“我睡了一天了……” 　　“你不睡也进来陪我。” 　　她说着，自顾自走回到房间里。 　　陆安宁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略略有些忐忑，正在迟疑是离开还是留下，开着门的房间里，又传来了苏小环的嚷嚷声。 　　“陆安宁你敢自已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回去的话，我跟你没完！” 　　他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无奈的站起，走进了房间里。 　　这个房间他睡了一天，但毕竟是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注意到房间里的全貌，而这一次再次走入属于苏小环的房间里，他多少还是有些惶然慌然。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温香，空间很空，东西很少，床铺，书桌，暗色的墙面，还有躺在大床中央，衣着单薄，却宛若精灵的苏小环。 　　看到陆安宁走了进来，她拍了拍床铺的一边。 　　陆安宁摇了摇头。 　　她又瞪眼。 　　“快上来，陪我睡。” 　　陆安宁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沾着床边坐下。 　　苏小环这才满意，卷了卷棉被，背对着他，侧身躺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床铺上边有两床被褥，一床似乎是陆安宁睡过的，凌乱的摆放在一侧。 　　太大的房间的一个人住的话多少会显得有些孤独，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苏小环轻声道。 　　“大概初中的时候，我就开始一个人住了，我爸工作很忙，有的时候一个月也见不着他三两次，我妈为了照顾他，只得跟在他身边。我呢也就成了被抛弃了的孩子，不管是在哪儿，都是一个人。”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声音特别淡，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在里边，可陆安宁却在话语中听出了她怯懦，无助，以至于孤单的一面。 　　终归是个女孩。 　　他想。 　　苏小环依旧背对着他，声音越发越轻。 　　“后来念高中的时候，我住校了。学校的寝室还不错，四个人一间，就是有些窄，四个人的房间，还不如我现在住的这儿大。但那个时候的我特别开心，因为有人陪我了，有人陪我一起去食堂吃饭，有人陪我一起去教室上自习，周末的时候，还能大家一起出去玩，那种感觉真的真的很好……” 　　她说着，歪了歪脑袋，笑着道。 　　“你听说过关于我的蕾丝边的事情吗？” 　　“……听说过。” 　　“周东平他们跟你说的？” 　　“…嗯，差不多。” 　　“那听到的故事，是一个怎么样的版本？” 　　“就是你跟人表白的事情。” 　　皎洁的月色之中，苏小环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线。 　　“那你要不要听听我的版本的故事？” 　　她翻了个身子，朝着陆安宁的身边凑了凑，没等陆安宁回答，就已经轻轻开了口。 　　“我们寝室里有个女孩，是乡上考上来的，成绩特别好，年纪又是我们寝室中最大的，所以那会儿我们四个都喊她叫兰姐。兰姐很努力，年年都拿奖学金的，而且对我特别好，特照顾我，我来大姨妈的时候就是她帮我装热水的，还经常帮我打饭。我那会儿念的高中是三中，你应该知道的，温娴念的，就是三中。” 　　陆安宁点了点头。 　　既然是贵族学校，那么攀比，吃穿，早恋，等等这些现象，自然要比一般高中，要频繁得多。 　　她接着讲。 　　“然后，大概在高三的时候，兰姐的成绩忽然就变差了，我们几个好姐妹好生追问，她才不情不愿的告诉了我们，原来那个时候，有个男生，在追她。” 　　听起来像是很简单校园恋爱故事，懵懵懂懂的爱情，毕业之中说分手的情愫。 　　“那个男生不是什么好人，油嘴滑舌，我知道。”苏小环吐了吐舌头，笑容娇俏：“但是兰姐不知道，她理所当然的喜欢上了那个男生，她恋爱了，交往了，学习自然也就变差了。” 　　陆安宁唔了一声，表示理解。恋爱能让学习进步，能让成绩更上一层楼什么的，多半都是骗小孩的，大多数的学生，面对那不成熟的感情，终归只会影响到生活，学习，以至于未来，什么的。 　　“我为什么会知道那个男的不是好人？很简单。”苏小环抱着枕头，屈膝坐起：“他就不是个好人，我认识他，他追兰姐的时候，还同时给低一届的学妹发一些很暧昧难听的短信。” 　　她情绪有些古怪，不悲不喜，但却没有失控，只是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回忆着些什么。 　　“我把这些事情跟兰姐说，但兰姐不信，说我乱说，不想让她恋爱了。”说到这儿，她微微顿住了，大概停了有十余秒的时候，她才再次开口。 　　“你猜我后来怎么了。” 　　陆安宁摇了摇头，他是真猜不着。 　　苏小环抿了抿嘴，竟是得意一笑。 　　“然后我就跟兰姐表白了。” 　　陆安宁怔了怔，随后，却是一笑。 　　虽然很突兀，但却是很有苏小环的，做事风格。 　　“故事的后面你也大概知道了。表白的事，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因为我表白的时候特拉风，一大堆人都跑出来围观了。然后呢，我成了同性恋，班上的女生开始远离我，就连同寝的几个姐妹，也开始跟我有了隔阂。” 　　她说着，她还有些小庆幸。 　　“好在最后，兰姐并没有跟那个男生在一起，她考上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学，也交往到了另外一个很好很好的男朋友。只不过在那之后呢，我又变成了一个人，了然一身，搬出了宿舍，自己一个人在外边住，自己一个人吃饭，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去教室自习……” 　　陆安宁打断她的话。 　　“你后悔吗？” 　　她愣了愣，随后展颜一笑。 　　“为什么要后悔呢？” 　　他可以想像出因为蕾丝边的事情，她一个女孩在学校里，会遭受到怎么样的排挤，歧视。 　　因为他也一样，只不过是因为长得像女孩子罢了。 　　后悔吗？ 　　为什么要后悔呢？ 　　该说不愧是苏小环吗？ 　　所以说，这就是《凝眸》的原型。 　　他很庆幸他能参与到这个故事中。 　　苏小环弯了弯身子，顺手搂住了陆安宁的腰。 　　“再说了，我又不是真的喜欢兰姐…… 　　她捏着嗓子，声音腻的厉害。 　　“我可不是蕾丝边喔……” 　　后半句没有说完。 　　便听“叮咚叮咚”的门铃响。 　　陆安宁抬起头来，愕然的看着她。 　　苏小环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声音轻轻软软，得意洋洋。 　　“刚我跟我妈通电话的时候，她说，等一会儿，她要过来看我，然后，我跟她说，我交往了一个超可爱超可爱的恋人，想把她呀，介绍给母上大人认识……” 　　PS：1400至1500。 　　PS：真蓝人，说发算发。3000字喔！ 第72章 没有回家的笨蛋。 　　淡水村，晚十点。 　　后街的四段的巷子内，满满都是乡民凑在一起打牌搓麻，此时彼伏的吆喝声，偶尔还会有些吵骂，闹闹腾腾的，恍若夜市摊口。 　　陆家两兄妹租的屋子，就在一栋歪歪扭扭的小民房上。 　　砖头水泥搭砌而成，外表贼丑，就连一点最基本的粉刷都欠奉。 　　里面倒是颇大，只不过被墙隔了起来，分成无数个小单间，楼道狭窄，虽然假模假式的装了声控灯，但似乎早早就已经坏掉了，而且看上去，似乎根本就没有维修的念头。 　　陆温娴提着一小袋在后街里买的炒粉虫，慢慢悠悠的回到了房间里。 　　房间里暗无灯光，陆小妹摸了摸开关，年久劣质的日光灯条，发出滋滋的声响，大约三五秒后，才彻底亮去。 　　看着空无一人的狭窄房间，陆温娴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个笨蛋还没回来呀。” 　　这个所谓的笨蛋，自然指的是陆安宁。 　　她叹了声气，将拉着的窗帘全部扯开，灯光本身也不太亮，恍恍惚惚的，偶尔还因为电流不通的缘故，一闪一闪，很有恐怖片里的味道。 　　陆家小妹站在房间门口，鞋子一甩，将买来的炒粉虫摊开，放到前方的小桌子上，又晃晃悠悠的跑到隔间厨房里，去倒了杯水。做完这些，她才拎过一旁的小椅子，端坐在小桌旁边，扯开一次性的筷子。 　　粉虫炒得还算不错，金黄油腻，肉菜也给得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半分的胃口。 　　她借着半杯凉水，勉勉强强的吃了些，很快就没了胃口，将吃剩下的粉虫打包好，本想拿到外边去丢，但想想如果自家老哥还在这儿，一定会讲她铺张浪费了吧？ 　　哑然失笑，将吃剩下的半份米粉虫塞到了里间的小柜子里，破烂的小租屋自是用不起冰箱这样奢侈的家具，东西如果吃不完，往往过两天就会臭了。 　　“明天再不回来，我就把东西给倒掉！不就是浪费而已嘛，怎么了？”她嘀咕着，却是莫名的轻轻一笑。 　　事实上，他家哥哥不过是一天没有回家，可不知道为何，他不在家的这一天时光里，陆温娴总觉得格外的漫长。 　　下午的时候把编辑那边催的稿子完成了，又霸着电脑看了一会儿电视连续剧，可没看几集就觉得有些无聊，以前总觉得有人抢电脑，电脑的时间不大够用，现在一整天，她哥不在，她反倒觉得，没什么东西可玩的。 　　记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的母亲就已经不在这个家里。老陆呢，白天的时候要上班，所以家里面，常常也就只有她和她哥俩个人。两个人吃的用的，玩得耍的，都是要用抢着来。老陆偶尔会在下班的时候买一些水果，苹果柑橘什么的，她如果下课得早了，就会偷偷把里边的大的先吃掉，而后边回来的老哥就总会责怪老陆，说他买水果都不会买，专挑小的。 　　这些都是关于小时候的记忆了，那个时候就连偶尔多买一些水果都会超出家庭的预算，老陆一个人要养两个半大的孩子，又当爹又当妈的，实属不易。 　　而现在，虽然老陆进去了，但家里的条件却也不见太差，从匿乏走向丰富，从小山村到了大城市，但却再也很难找到，当初分抢水果时的那种氛围和感觉。 　　抢着吃的水果，最甜。 　　她眯了眯眼睛。 　　本想给自家老哥去一个电脑，但想想人家现在是在小环姐的家里，拿起电话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没把电话播过去。 　　“笨蛋老哥也到了该找女朋友的年纪了啊。” 　　她想着，却是脱掉了鞋子，坐到自家老哥的床铺上边。 　　因为电脑桌的面向是朝着她哥的床铺，所以玩电脑的时候，还是坐在她哥的床铺上边是最舒服的，陆安宁这两天忙活着拍戏，更新从双更变成了一更，书评区里倒也没见有什么不满的。毕竟月有圆缺，人有三急，生活永远比小说更富有戏剧性，人这一生啊，总会遇见各种各样形形色色乱七八糟的闲事，倒也不足为奇。 　　惯例在书评区里留下一长串看起来很像是花五毛钱请来劣质水军所回复的客套好评，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陆温娴便关了网页。 　　《斗破苍天》这一本书，她看得不多，上架之后，更是断断续续的订阅。 　　因为网络文字那种奇奇怪怪的VIP收费制度，以至于大部分小说在上架了之后，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注水现象，稍微有些良心的作者会在注水过后稍稍推动一些剧情，没良心的作者呢？大概就是那种一个章节洋洋洒洒几千上万个字，可读者在看完了之后，却恍然发现，这一章呢，好像写了很多东西，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讲！ 　　而陆安宁这两天所更新的章节，大抵就是这样的类型。人一但忙了起来，思维思绪就不免就有些拧巴，这样的情况要说还能写出什么有趣味的文字？那是妄想。 　　他要去拍戏啊。 　　想到这儿，陆温娴忍不住莞尔一笑。 　　刚刚她书评区里看到两条回复格外的有意思。 　　第一句叫做，所谓伊人，在水一章。 　　第二句叫做，卿本佳人，奈何水文。 　　特公整，都能凑够一对对联了。 　　横批再凑上这么几个字，快点更新！ 　　那也就索性圆满了。 　　事实上在没灵感时硬要写东西实在是件很苦恼的事情，她经历过，倒也理解。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家哥哥的文笔，实在不太适合去更新网文。太过温和，细腻柔软，对于情感描述时的清新纯美，这样的感觉，真的不太适合，去描写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剑与铁血才是男人的浪漫么？ 　　可是就笨蛋老哥自己长得的那副模样，还谈什么男人？ 　　她缩在床铺的角落里边，眼睛里带着笑意。 　　就比如他之前给《凝眸》剧本写得结尾，就要比这两天更新的网文小说，要漂亮得多了。 　　这种漂亮跟他在写《斗破苍天》时的急促完全不同，他细心，细致，慢且安宁，平淡如水的感情，在最后一幕的镜头中娓娓道来。 　　至少在她的记忆中，那天的文字就好像似画面一般，勾勒出了种种精致绝伦，恍若电影一般的场景。 　　谁说她哥不会写东西来着的？ 　　像这样精彩的文字，在他与她的电脑中，在那个名为备忘录的文件夹里。 　　至少还有几百部！！ 　　陆小妹想着，忍不住坐起身。 　　加了密码的备忘录中，这两天又莫名多出了几个文档。 　　其中一篇，叫《秒速五厘米》，那是一个让人有些茫然，且一头雾水的名字。 　　她安静将他老哥所写的那篇文字看完，许久许久，才缓缓的，轻声喃喃。 　　“那个笨蛋，怎么还不回来啊……” 有点小随便的上架感言。 　　大概星期二的时候知道自己周五要上架的事情。 　　算来算去已经是第三次了。 　　但是咧，还是紧张。 　　今天在写字的时候，想打一个词语，随既，结果打出来，却是苏己。 　　我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半天。 　　仔细想想，到书客一年多，苏楠到苏己，女学霸到东影，算起来也有两百多万字了。 　　东影是我连续更新最长，也是几乎快要成为习惯了的一本书。就算到现在为止，我每天都还是先打开东影的界面，然后看一看有木有什么新的书评，间贴，然后在从作者页面那里，转到文娱世界过来。 　　啊，时间过得好快。 　　老实说，新书的成绩一般，用大佬们的话来说就是扑街了，大概。 　　两天前知道自己要上架的时候还茫然了好一会儿，心慌慌的，因为太突然了也没办法准备啥小高-潮，卡剧情什么的，也就这样勉勉强的上架了，所以点击上一章节，我刻意拖了一下节奏！ 　　想知道陆安宁和丈母娘的第一次见面会发生什么嘛！ 　　请订阅！（手动斜眼… 　　所以，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了。 　　明天的VIP章节大概会在一点左右更新，今天碰到一些事，能坐下来好好更新已经是九点多的事情了。 　　希望今晚不要失眠。 　　就这样了，诸位同学们，祝好梦。 第73章 苏小坏与苏大坏。=w= 　　房间里。 　　“我躲哪儿？” 　　“为什么要躲。” 　　“衣柜里面可以吗。” 　　“陆安宁你是笨蛋吗？” 　　“那就床底？” 　　“不！用！躲！啦！你是不是傻啊！” 　　“……” 　　玄关处的正门被轻轻推开。 　　而门外，是自家母亲温润温婉的声音。 　　“小环，我进来了哦。” 　　苏小环从床铺上坐起，嘴角弯弯的一笑。 　　她率先走出了房间。 　　陆安宁坐在床沿的一角，心乱如麻。 　　顺着客厅透进来的微弱灯光，他看到了屋内站着另外一个人，那是一位身着米色碎花的波西米亚长裙，层叠蕾丝，蜡染印花，身材格外的高挑，气质雍容，优雅的女子。 　　女子的笑容和温和，五官神似苏小环，只是在微微垂下的眉眼上边，有种不同于苏小环的温和气息。 　　她站在那儿，犹为出众，虽然似乎是在轻声与苏小环交谈，但目光，却若有似无的望进房间里。 　　他觉得那个目光有些灼灼，但却始终没有勇气走过去，将房间的门给遮掩住。 　　客厅。 　　苏小坏盘腿坐在沙发上，脑袋歪歪的，上扬的眉眼一直盯着别处，浑然没有半分的淑女模样。 　　而她旁边，是苏大坏和锲温文的声音。 　　询问的，大抵都是小环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学校里的生活如何，还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踢被子什么的。 　　苏小环同学被说得不免老脸一红，干咳了几声，声音不免就有些嗔嗔道。 　　“妈，你说这个干什么。” 　　天底下的母亲多半都是这个样子，叨絮，啰嗦，哪怕她已经知道你今天晚上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和什么样的人吃着饭，但一但到面对面坐着，她依旧仍会不厌其烦的，再问一次。 　　有人管这个叫烦，也有人管这个叫来自于老妈子的关心。 　　苏大坏眯了眯眼睛，轻笑，眉眼弯弯的笑容，只有在这一霎那间，她看起来，才与她女儿格外的神似。 　　“里边那个女孩怎么了？躲在房间里，害羞呀？” 　　“他就这样，刚刚还想躲在衣柜里呢。”她歪了歪脑袋，目光没有对视着她的母亲，语气有些随意，懒散，似是心不在焉。 　　苏大坏掩了掩嘴，姿态温婉，透着一种大家闺秀的秀气，宛如一幅倩影凝固江南水画。 　　如果陆安宁瞧见，一定会感慨，苏小环身上偶尔流露出来的那抹女人味，却是与这样的清美，如出一辙。 　　渗入心扉的温柔。 　　“我有这么吓人吗？”她轻笑。 　　苏小环摇了摇头。 　　“是他胆子小。” 　　大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眉眼舒缓，却没有说些什么。 　　她站起来，走到饮水机，动作轻慢的泡了一壶茶水，才又踱步走回到了沙发边上，这一次，她坐到了她女儿的身旁。 　　“小环。” 　　“嗯？” 　　“你多久没带女孩回家里玩了？” 　　“唔，有三四年了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坏歪头，笑意莹莹。 　　苏小环却是沉默了，她似乎想了很久很久，才轻轻摇了摇头。 　　“从我和爸说，我是蕾丝边开始的。” 　　“也是啊。”苏家母亲沉吟，轻轻抚摸着自家女儿的发丝。 　　那一年，她家女儿跟女生表白的事情，闹得很大，自然而然，也就通知了家长。 　　她和她爸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只得她们家那位老板，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而小环，不坑不卑的站在他的面前，语气平淡，却一如既往的倔强。 　　那时候她说。 　　她喜欢女生。 　　…听起来似乎有些出格。 　　所以啊，孩子他爸，自然也就是雷霆震怒。 　　但是她一点都没有在怀疑，她是她的孩子，怀胎三月才辛辛苦苦孕育出来了，她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了解她。 　　与其说是喜欢女生，不如说是，她讨厌男生。 　　她讨厌那个蛮横孤行的父亲。 　　气氛有些沉凝，丫头的脑袋静静靠在自己的肩头上，半天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家母亲才叹气出声。 　　“总觉得好久好久没有跟小环这样说过话了呢。” 　　“…嗯。” 　　“刚刚你爸让你过去，陪他吃饭，你不愿意，是因为里边那孩子么？” 　　“…嗯。” 　　“还以为那孩子会是个男生，结果，还真个女孩。” 　　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看不清楚里边那孩子的面容，但是纤细的身材，隐隐约约的轮廓，总归能让人分辨得出。 　　活了四十余岁，总不能连男孩女孩都分辨不出吧？ 　　苏小环微微一怔。 　　她很想告诉苏大坏，其实里边那家伙，是个男的。 　　可是鬼使神猜，却是眯了眯眼睛，恶作剧般的撒谎。 　　“不啊，就是个女孩啊。” 　　“你真喜欢她呀？”苏家母亲扬了扬眉间。 　　“……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喔。”苏小环抗拒，撒娇娇嗔。 　　“没说妈妈就不知道了么？”大坏笑笑，眼眸里，满是温柔。“你会把她带到家里来，还让她躲进你的房间里，除了喜欢，还会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苏小环挠了挠鼻尖。 　　喜欢么？大概吧。 　　———— 　　房间的门被忽然推开。 　　陆安宁站在两个人的视线中，一袭的黑裙，一脸的涩然。裙子是那条拍戏时用吊带裙，丝袜没穿，白皙的大腿裸露在空气中，而拖鞋，是苏小环穿过的，很女气，娇俏可人，光洁白脂的脚趾，上边还带有指甲油没有洗干净的淡红色痕迹。 　　苏家母亲的目光望了过来。 　　不同于看向苏小环时的温柔，苏家母亲在看过来的时候，目光深得彻底，那一瞬间，陆安宁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像是被窥视一般的不可思议的感觉。 　　他有些手足无措。 　　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奇妙。 　　他前一世没有恋爱过，甚至就连拉过女生的手的次数，也都屈指可数。 　　嗯…… 　　更不要说见丈母娘什么的。 　　而且，他的身上，还穿着一条挺漂亮挺漂亮挺骚气的小裙子。 　　吊带裙是什么知道吗？就是内种很性感很夜店，露肩漏腿，裙摆还特别短的内种。 　　他也想换回男装，可是换洗的衣物早就已经被苏小环丢进到了洗衣机里，湿漉漉的挂在客厅的阳台上边。 　　于是，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下。 　　陆安宁硬着头皮，露出了一丝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应该是涩得不行的笑容。 　　“阿姨…你好。” 　　“我叫陆安宁。” 　　“咳……” 　　陆安宁犹豫了半响，扭扭捏捏的扯着裙子，顿了半天，才很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那个，是个，男的。” 第74章 苏家大坏很坏很坏。 　　靠近看。 　　愈发觉得苏家大坏长的格外的漂亮。 　　保养得当的皮肤，清丽淡雅的姿容，刻意烫过的黑色长发蓬松得恍若海藻，身材婀娜。 　　如果说，不说话的苏小环多少大抵还能算得上是个美少女。 　　那么温柔似醉，说话似乎永远都这么平平和和的大坏阿姨，就恍若似一直一直不说话的苏小环。 　　江南小镇，贵阀宅院里的大家闺秀。 　　“真是吓了我一跳。” 　　她伸手拔掉了头上几根簪子，一头长发如云瀑般的披散而下，随着她轻轻晃动脑袋的动作，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远远飘来。 　　注意到这光景的时候苏小环已经狠狠踩了踩他的脚跟。 　　“看什么呢你。” 　　他瞪眼，无奈且无辜。 　　“还不是怪你？” 　　总而言之，三人之间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小误会，而这个小小的误会，大多都是出自于苏小环这个小坏蛋并没有好好解释的这一点上。 　　苏小环得意洋洋的笑着，却没有半分的愧疚。 　　气氛稍微滞了滞，虽然三个人都很想努力的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有些事情，终归还是发生了。 　　“真是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苏太太莞尔，指尖轻轻掩住嘴，“小宁，我可以喊你小宁吧。” 　　陆安宁捏着裙摆，像个乖宝宝似的点了点头。 　　“裙子很漂亮喔，小宁。” 　　“唔，谢谢阿姨。” 　　“自己买的？” 　　“……不是，小环给我挑的。” 　　“喔，这样啊。” 　　聊天的气氛终归有些怪异，苏太太温声询问，陆安宁小声回答。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苏小环，则一个人侧在另外一张沙发上，摆弄着电视机的遥控器。 　　跟没事人似的。 　　也不知道调到了什么台上，荧幕上边出现了一个年纪颇帅的中年艺人，苏小环咋咋呼呼的叫着。 　　“妈，你偶像。” 　　苏太太瞪了瞪眼，举起枕头作势要丢过去，可最后综是舍不得，又将枕头放下。 　　两母女这般自然的相处方式，让陆安宁隐隐约约的，竟是有些羡艳。 　　这一抹神色，却恰好被苏太太给捕捉到了，她眯了眯眼睛，没来由的升起一丝丝兴趣。 　　“小宁。” 　　“嗯？” 　　“你和小环认识多久了？” 　　陆安宁规规矩矩的坐着，盘腿，收肩，毕竟现在穿着的这条小裙子的裙摆太短，如果一不小心露出了里边的那什么内裤，也不知道太太，会不会对他产生出什么恶劣的影响。 　　他真的不是变态啊！ 　　“大概……两个多月？” 　　“不算很久嘛？怎么认识的？”太太朗若秋月的眸子，在这一刻蕴起了某种东西，她侧了侧脸，看向陆安宁。 　　“因为《凝眸》。” 　　这种拘束的感觉，让陆安宁格外的不自在，他很努力的想让自己保持镇定，笑容却赧然而艰难。 　　“喔，是小环写的那个剧本啊。”太太点了点头，恍然。 　　“嗯，您知道？”他好奇。 　　“知道啊，小环还给我看过呢。”太太笑得格外的动人，微微抿起的下唇，笑容纯净而又灿烂。 　　“妈我跟你说，《凝眸》的剧本后边给安宁改了一下，他写得可好了，一会儿我拿给你看。”苏小环又在旁边嚷嚷。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不要老是在沙发上跳来跳去，疯丫头！”她瞪眼，笑骂，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枕头，就算是训斥，可仍然那么慧秀温柔，语气平静，但却又带着几分不容反驳的淡雅。 　　正好客厅上的时钟，正点响起。 　　深夜十一点。 　　苏太太拿起包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看一眼陆安宁，笑了笑。 　　“太晚了，回去吧，你住哪儿，阿姨送你。” 　　苏小环抿了抿嘴，似乎打算小小的抗争一下。 　　“这么晚了，还回去干嘛，住家里好了……” 　　话没说完，却被苏太太瞪眼制止。 　　苏小环不情不愿的缩了缩脑袋，最后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陆安宁抬头看她，她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他轻微的点了点头，这才看过苏太太。 　　“阿姨，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好。” 　　苏太太却已经走到了玄关，换起了鞋子。 　　“阿姨送你，这么晚了，你这样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去，阿姨不太放心。” 　　…… 　　从房间里从来，走过楼风，一丝丝夜风吹过，却是有些小小的清凉。 　　陆安宁裹了裹身子。 　　裙子太单薄，确实防不住风。 　　太太转过头，却是把身上的小披肩给取了下来，轻轻批到到陆安宁的身上。 　　哎哎哎，这个动作是不是有点男友力爆表啊？ 　　他想推辞，可苏太太已经大步走到了起方，头也不回的，笑着说道。 　　“难怪我们家小坏会这么喜欢你。” 　　他眨了眨眼睛，太太刚刚您念的是小坏吧？是小坏吧？ 　　到了楼下，上了车，车门将外边的夜风阻拦，陆安宁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苏太太坐到了主驾驶位置上，动作轻慢的启动了车。 　　车子也不是什么太显眼的牌子，简单的家用车，但车子里有股很好闻的味道，不是香水那种刺鼻难闻的味道，而是车主人的习惯性干净，以至于整个车上，都带有一种淡淡清新的清香。 　　“不用这么紧张，阿姨又没什么为难你的意思。” 　　她开车很慢，目光一直平平的直视前方，但偏偏在说话的时候，又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在注视着你。 　　“嗯…”他挠了挠鼻尖，语气闷闷。 　　苏太太 “噗”得一笑，从侧面看过去，这样的笑容，温婉可人。 　　车子开得很慢，自然而然的也就很平稳，穿行在满是霓虹灯光的城市中，一时间两个人都没在说话，车厢里，格外的安静。 　　直到拐过高新区的巷口，苏家太太这才歪了歪脑袋，盯着陆安宁的面颊看了大概有半秒钟的样子，忽道。 　　“昨晚，你睡的家里？” 　　被她这么突然的一问，陆安宁没来由的有些慌乱，他下意识的应道。 　　“啊，是。” 　　“睡小环的床铺上么？” 　　“…是。” 　　又是一小段时间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苏太太才又一次的缓缓开声， 　　“小宁。” 　　“嗯？” 　　“你要让阿姨，把你当成是男生看，还是当成是女生看？” 　　这个问题有些古怪，陆安宁侧了侧头，微微有些怔然的看向她。 　　那张与苏小环无限相似的面容上边，满是平和。 　　“如果你让阿姨把你当成是女生看，那你和小环之间的来往，我就不管，可是如果，你扮演的角色，是男生的话……” 　　她说着，语气微微顿了顿。 　　“虽然你长得很可爱，但小环毕竟是我的孩子，我可不会这么随便让你把她骗了去。” 　　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陆安宁却是沉默了下来。 　　“如果你要当男生的话，阿姨可是会阻拦你们俩个的喔！”苏太太眨了眨眼睛，语气竟是微微有些娇憨。 　　他听得好笑，歪着头问。 　　“阿姨会怎么阻拦。” 　　她歪了歪脑袋，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 　　“比如说，不让你和小环见面，又比如说，不让你打电话到家里来找小环，还有偷偷摸摸把你写给小环的情书撕掉，还有比如说，不让你留在家里过夜什么的。” 　　就好似今晚。 　　她说着，特俏皮的扬了扬眉毛。 　　“妈妈我啊，可是很坏很坏的喔！” 　　陆安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苏小坏的母亲苏大坏，超坏哒！！ 　　默了好一会儿，陆安宁终究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当男生的话也许会碰上一个很坏很坏的妈妈，但是，我还是选择在小环面前，当一个男生。” 　　她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 　　“……为什么？”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语气有些小小的涩然。 　　“因为喜欢啊。” 　　“我喜欢小环，除此之外，还会有别的原因吗？” 　　他很坦然，也很干净，捏着鼻尖低头笑着的羞涩模样，让她恍然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孩子他爹和她初遇时的光景。 　　苏太太微微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却是轻轻的笑出了声。 　　此后，一路无话。 　　大约在十分钟后，车子缓缓驶入淡水村。 　　车子在过道处很漂亮的甩了个尾，稳稳当当的停着了路边的一个停车位旁。 　　陆安宁推门走下，临走之前，将身上的小披肩脱掉，递还给了苏太太。 　　“谢谢阿姨。”他说。 　　“不客气，小宁宁。”她眨了眨眼睛，语气轻俏。 　　“……” 　　目送着陆安宁远去的背影。 　　苏太太没来由的想起，那个男生，身穿一袭黑裙，站在她和小环面前，一脸涩然，却坚定的说道。 　　我是男的。 　　虽然裙摆飞扬，虽然长得很可爱，但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却依旧敢站出来。 　　真的真的，很帅气喔！ 　　这一刻的苏太太，确实是这样想的。 第75章 贤者时间。 　　陆安宁花了足足两天的时间，才将《凝眸》拍摄那一晚导致的生物钟紊乱，给调整过来。 　　这两天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凝眸》拍摄结束，陆安宁在苏小坏的家里见到了苏大懷，《斗破苍天》又被读者骂短小了，而学校呢，也即将准备要开学了。 　　总而言之，纷纷扰扰，却又诸事皆安。 　　倒是温娴在准备开学的时候，三中的老师有打过一通电话过来，是咨询关于陆小妹是否要住校的事儿。 　　九月开学之后，温娴就正式踏入高三了。 　　老师在电话里很委婉的提出，高一高二外宿还行，但是为了成绩着想，高三这一年，最好还是选择内宿在校园中。 　　华夏国内的高三，兵荒马乱宛如炼狱般，说是学生时期最为黑暗的一年，丝毫没有半点的过分，很多事情似乎一但涉及到高三这个词语，莫名的就便得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陆安宁接到电话的时候陆小妹就在旁边，看着陆小妹一脸委屈的样子，陆安宁也只得把电话那头的老师给敷衍过去了。 　　这丫头一直不怎么喜欢住校，以前刚刚来到三中念书的时候，陆安宁也有让她尝试过小半个月的内宿，结果陆小妹老是在课余时分想方设法的跑出校园，大半夜的也不回寝室去睡。这让陆安宁很是有些无可奈何，沟通无果的情况下最终才办了外宿，混着混着，现在也到了高三了。 　　听到自家老哥回了老师。 　　陆小妹显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嘀嘀咕咕的嚷嚷。 　　“学校那个寝室能住人吗？” 　　陆安宁笑笑，没有搭理她。 　　事实上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学校的寝室到底能不能住人这样的事情，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 　　她只要能把书读好，什么都行。 　　然后在陆小妹开学后的第三天，陆安宁也回到电力学院，准备着新学期的报名工作。 　　大学院校的上课时间本就比较松散，而且在准备开学前的几天里，无非是些校会，班会，等等一系列的新学期工作安排的准备活动，像他这样连半分公职都没有的小透明，这些所谓的会议，多半是与他无关的。 　　电里学院一整年的学杂费用大概在八千多左右，算不上特别贵，仔细想想，这也是他在电院里呆着的最后一年，这最后一年的时间里，除了几次到电厂里边的实地学习，还有几个简单电工证件考试，除此之外，基本上不会安排太多的课程。 　　只是在交学费的时候多少还闹了一些小小的乌龙。 　　先是因为面嫩被无数学生会的工作人员误认成为是新生，然后在性别方面上又好生把人家给呛上那么一次，好在有位见多识广的学生会成员认出了他，小步走了过来招呼道。 　　“人家是10届的，你们的学长。” 　　这才算是解了围。 　　报好名后，陆安宁在学校前院的操场处逗留了会儿，新生们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来校，为的自然是惯例新学期来临之前的例行军训。而操场旁边有几个无良学长捧着冰镇西瓜大吃特吃，一点都不照顾操场里顶着炎炎烈日辛苦操练的莘莘学弟们一脸忿忿不平的模样。 　　呆到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学校食堂开饭，他才偷偷摸摸的留到食堂里，用早就准备的饭盒，装好饭菜，这才晃晃悠悠的，跑回到租屋里。 　　拍完《凝眸》后的这几天，他忽然就变得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小迷茫，实话说，他没什么兴趣子承父业随着老陆那样按部就班的回到电里公司，事实上前一世的他确实也逃开了这样的生活节奏，但来到了南怀，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也就是每天所谓的瞎忙碌，忙着赚钱，忙着生活，最后一年忙到头，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忙了些什么。 　　特无聊。 　　这种状态甚至影响到了他在写《斗破苍天》的时候。 　　文字干巴巴的，无聊且无趣，情节啥的一点都不生动，一天写完更新之后的回审，他自己都有些不太看得下去。好在他脑海中还残留着些许前世神书的大纲剧情，造着码下去，在短时间内，至少还不会崩盘。 　　有意思的是，这两天的成绩但是莫名其妙的好转了不少，自从陆安宁不在故事里边做妖，笔下的萧焱也自然老老实实的装B，打脸。但偏生就是这样无脑且简单的剧情反倒更受起源中文网上的读者喜欢。 　　最近的均订缓缓涨到了一千五百余左右，在他章节数已经超过了四百章的今天，这样的涨幅，收益，确实还挺可观的。 　　这样微妙的反转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小小的迷茫，这种迷茫很特别，通俗文雅一点的解释，就是一位刚及成年，迫不及待想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大好青年，满腹理想。可理想在面对现实碰壁之后，屡屡受挫所产生的小情绪，那种感觉，很让人绝望的说。 　　陆安宁也知道，潜意识里也觉得这样生活，这样的日子继续过下去不好，但偏偏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改变。 　　这样的情绪足足纷扰了他有好几天之久。 　　躺在床铺上翻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爬起来，坐到电脑面前去，再次打开文档。 　　由于这两天的更新几乎都是顺着前世神作的大纲轨道延续下去，所以在码字的时候速度飞快，其实今天他的更新早就已经写完了，只不过这个时候，无所事事，以至于除了码字，没什么别的事情好做了。 　　在翻找资料的时候，不经意间，却是翻阅到了先前自己写给苏小环的，那份属于《凝眸》的后半篇。 　　不知怎么的，点开了之后，看着那由自己所书写出来的文字，莫名的就有些停不下来。 　　有些作者，会觉得自己写的东西很好，灵性十足，这种人多半是比较自恋的。有的作者呢，又会觉得自己写出来东西，满是缺点，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味，这种就大抵是完美主义在作祟。 　　还有一些作者的，就会好像陆安宁这样的。 　　写完之后，忽的回过头去看。 　　哇槽，这东西真的是他写的么？ 第76章 没有物质的爱情只是一盘散沙！！！ 　　这小篇的结尾是他揉了一些《秒速五厘米》的东西进去。 　　他只记得那天他很累，写完之后，把文档丢到苏小环的邮箱里，整个人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可今天回头看来，总觉得里边的东西，莫名的有些。 　　羞羞的。 　　他确实有一小半的心思，是想在故事里边逗一逗苏小环来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写着写着，总觉得里面的一切，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了起来。 　　包括亲吻，上床，包括当着两位被原谅了的男朋友的面之间的小动作，酒店里的情欲，以及最后剪掉头发时的释然的笑容。 　　这些难道就是自己想写的东西吗？ 　　他歪了歪脑袋，总觉得隐隐约约的抓住了什么，但仔细想去的时候，又有些回忆不起来的感觉。 　　揉了揉脑袋，站起了身。 　　脑袋用久了，人就容易疲倦，将饭盒拿到盥洗盆里去洗了干净，又躺在床铺上边看了会视频，迷迷糊糊间，就这样睡了过去，当然睡眠也不是很深，睡一阵醒一阵的，待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这才悠悠转醒，下午时分的淡水村安静得可怕，没有熬夜通宵打牌搓麻的村民，也没有呼啸而过的货车和长鸣的汽笛声。 　　恍恍惚惚间似乎见到一个身影靠着墙壁坐着，他以为是陆小妹，没当回事，揉了揉睡眼才猛然想眼，这丫头现在在上课呢，哪里有空回家？ 　　那个身影似乎这才注意到了陆安宁的动静，她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笑了笑。 　　“嗨？醒了？” 　　直到看清楚前眼人时，陆安宁这才隐隐约约的松了口气。 　　“怎么是你？”他扬了扬眉，语气有些埋怨。 　　“怎么就不能是我？”苏小环得意的笑笑。 　　陆安宁坐起身，睡眠不好的导致的缺氧让他脑袋微微有些发疼，好不容易才清醒一些，盯着她的俏脸，略微有些迟疑。 　　“你怎么会有我家钥匙。” 　　“嘿嘿。”她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串，得意洋洋的笑道：“上次和小妹出去的时候，我偷偷配了一把。” 　　“你喊谁小妹呢。”他白眼，不满。 　　“温娴啊。”苏小环眨了眨眼睛：“温娴对我可好了，超喜欢我。” 　　他将背后的枕头抽出，刚想下床，可一阵眩晕漫过脑海，行动不免微微一滞。 　　苏小环发现了这个异样，赶紧跑过来就想扶，抱过胳膊的瞬间忽然意识道了什么，又用手轻轻贴在他的额头上。 　　“哎呀，发烧了。” 　　“你别瞎说。”他嘀咕了一声， 　　苏小环手忙脚乱的走到一旁，帮他接过一杯热水，又很认真的用手摸了摸，这才确定道。 　　“肯定是了，起码七八十度呢。” 　　他被这家伙逗得忍不住一笑。 　　“七八十度我死七八十次了。” 　　他说着，也自己摸了摸额头，没觉得有多热，不过话说回来了，发烧的人自己是感觉不到的，但确实觉得得身体很疲倦，不太想说话，不太想动弹。 　　想来应该是着凉了，又是熬夜，那裙子有短，《凝眸》后边几个镜头有在 　　将那半杯热水喝完，他才悠悠躺到了床铺上边，苏小环就这样眨巴眼盯着他，他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问。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呀。”她似乎这才想起了正事，眯了眯眼睛，又从那边的床铺爬到这边来。 　　“那天晚上我妈送你回去的时候跟你说了啥？” 　　陆安宁微微有些涩然，让了让位置，让她能够顺利的爬到自己的床铺上。 　　“没说什么呀。” 　　虽然好似说了些什么，但是这种话还真不太好跟苏小环讲。 　　她眨了眨眼睛，生生转到了陆安宁的面前，语气有些扭捏，还带了一点点的小忐忑。 　　“我妈是不是……跟你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陆安宁微怔，有些好笑。 　　“就好像电视剧里的那些。” 　　“什么电视剧？” 　　“就是……”苏小壊想了想，随后学着电视剧里那些丈母娘的语气说道：“没有经济基础，谈什么上层建筑？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不用风吹，走着走着，人就散了……你这样的穷小子还想娶我家女儿？你还太年轻，现在或许你们会觉得非彼此不可，可时间对于你们来说，就是毒药，也是最佳的解药……如果有一天你们能够活大阿姨这么大了，你就会明白的……” 　　“得了得了。”陆安宁赶紧打断她：“你念哪门子的台词呢。” 　　“没有吗？”她眨眼。 　　“没有！你妈是什么样人，你还不知道吗？”陆安宁好笑。 　　“就是因为知道才问你啊……我妈超坏的。”她小心奕奕的看着陆安宁的神色：“再说了，前两天我妈送你回来之后，你不是生气了吗？” 　　“我怎么就生气了？”陆安宁奇怪道。 　　苏小环指了指手机上的讯息。 　　“你看，这不是你签名吗！心情爆炸差。” 　　“……” 　　哪有像你这样谈恋爱的啊！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整个人都有些懵逼，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我就随便一改的。” 　　“真就随便一改的？”她追问。 　　“真就随便一改的！”他解释。 　　然后她说。 　　“我不信！” 　　…… 　　蛇精病啊！ 　　他翻了翻白眼，整个人都有些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苏小环又凑了过来，小声哄道。 　　“别生气了，感冒生气不好。” 　　还不都是你害的？ 　　陆安宁又好气又好笑，说她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苏小环轻轻靠了过来，低低的劝道。 　　“你呀，也别想多，就算我妈真那样说，你也不要介意……” 　　她劝着劝着，竟是微微苦恼了起来。 　　“哎，不过话说，你会不会就这样一直穷小子呀？” 　　陆安宁呛了她一声，故意道。 　　“会。” 　　“那就麻烦了。”苏小环微微皱了皱鼻子：“我花钱很厉害的。” 　　“有多厉害？”陆安宁逗她。 　　“吃一份扣肉糯米饭要加两块扣肉才行。”她望了过来，目光认真。 　　陆安宁叹了口气，不过给她这样一闹，烦躁的心情，却是莫名的好了不少。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走到厨房里，厨房里边还有剩下一些食材，隔着一层并不算厚门板，陆安宁柔声问道。 　　“我煮些粥，你要不要吃？” 　　“要吃！” 　　正好还剩下两个皮蛋，就着一些剩肉，拌在一起，就是皮蛋瘦肉。 　　他用电磁炉把粥水加热，隐隐约约，却是听见房间里，苏小环是这样说的。 　　“如果你一直就是穷小子的话，没关系，我养你就好了。” 　　这样说起来他很像是个吃软饭的哎。 　　陆安宁笑了笑。 　　“你要怎么养我？” 　　“当明星，当明星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她继续嚷。 　　陆安宁笑，却是没有再搭理她。 　　一瞬间他似乎找到这一世很想做的事情。 　　既然她想当明星，那么他，就写出能把她捧成是大明星的剧本，不就好了么。 　　至少这样，他写的东西，还能算得上是他所想写的东西。 　　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第77章 无聊。 　　之后几天，再无大事。 　　白天到学院里边去混个点名，下午的时候旷个一两节无关紧要的课程，回到家中码码字顺带做做饭什么的，偶尔跟苏小环发个短信回个消息，以上就是这几天来陆安宁生活的全部。 　　有趣的是，电力学院在开学的头几天时间里，甚至有发生有导师有事请假而并未到校上课的情况。 　　一众学生呆在多媒体教室里等了十余分钟，才看到几名学生会的领导干部跑过来通知这节课取消这样的事情。 　　这般随意，这般任性，就问你慌不慌？ 　　要不怎么说，电力学院的院校就是个混文凭的地方，半点稍微严谨一些的教学氛围皆无，上至老师院长，下至学生同学，懒懒散散，随随便便，已然成为了习惯。 　　这不？课堂才上了没几分钟，多媒体教室里近百名，超过三个班级的学生已经闹闹哄哄的散了去。陆安宁百般无赖的呆坐在教室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直得大部队走得差不多后，才晃晃悠悠的起身，准备离开。 　　还有两个星期，他所在的班级就要出发去往实训基地，开展为期为半个月之久的实地考察学习。 　　该实训基地建立于临市的某座深山里，位于一江支流，三县交界的地方，电站装机总容量10万千瓦，其中1号机组的水轮机为芬兰制造，2、3号机组从罗马尼亚进口，是一座低水头河床式中型水电站，并兼有航运等效益，对于陆安宁正在念着的这类专业的学生来说，有很高的考研价值。 　　当然说了这么多一点用儿都没有，陆安宁仍旧是没有半分想去念头。这个电站基地，前一世的他曾有去过，而且是两次，前前后后加起来几乎有一个半月的时长。 　　你以为学校这样安排是因为要让你加深学习巩固印象？扯淡！ 　　不过是因为学校教研处那边没能及时安排好他们这个班级的上课教室，于是只能让他们整个班级在水电站里多呆了三个星期的时间，权当打发了。 　　水电站远离市郊区，最近的县城起码要有六十公里的车程，典型的穷山僻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吃的倒也还好，也有网络也，实习课业也不算繁忙，但让陆安宁最难以忍受的是那边的浴室是公共澡堂，而且他们去的那个时节还未入秋，那里的电站，居然还不提供热水！ 　　简直不能忍啊！ 　　更何况，以他现在这副相貌，要真和那些血气方刚的电工男生同吃同住还洗大澡堂。 　　怎么听怎么都像是某个国度出版的男の重口口工本子。 　　他呢，可没兴趣在里边充当某个看起来似乎像是“女”主角的角色。 　　请假倒也不算麻烦，让周姨弄个实习证明就好，只是教导员那边有些啰嗦，一直反复强调这是一个极好的学习机会，不去会可惜什么的。 　　讲得烦了陆安宁直接顶了一句。 　　“如果真要去的话，您能给我安排一间单独的宿舍么？” 　　他摘下帽子，取下遮颜用的黑框眼镜，好看的眸子一眨一眨的，语气认真。 　　这话一说，教导员才恍然想起陆安宁这颇有些尴尬的伪娘身份，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最后只能悻悻作罢。 　　于是请假一事，就此搞定。 　　下午没什么正经的课程，多半是些选修课，这个年头电子竞技还未走入课堂，电力学校自然也没有开设属于电子竞技的专业学科。对于那些不点名且在毕业成绩上又不占学分的古古怪怪的“奇葩”课程，当然是能逃就逃的咯。 　　总而言之，新的一个学期。 　　陆安宁依旧人畜无害，依旧与世无争。 　　…… 　　开学之后第一个星期，周五晚。 　　是电力学院学生会组织的所谓的新生接待会。 　　对于一众无良的学长学姐来说，报道，以至于军训的时候，太过混乱，太过拥挤了，所有的新生要么长途跋涉，要么灰头土脸的，几乎根本看不出本来的素质，所以一般来说，大二大三的一众无良的学长学姐，打望学弟学妹最好的时机，就是这个所谓的新生接待会上。 　　没有了先前的那副军训过后的疲惫模样，上了课，闲了下来，整理好了一切的新生们，终于可以以一副比较正式的姿态，进入众人的视线中。 　　脱掉了高三时期的青涩，再也没了学生制服的约束，花枝招展莺莺燕燕的，不可谓不养眼。 　　陆安宁去到电院厅礼堂的时候，门口还有陆陆续续走进来的学生，他来得不算早，里边的座位也已经满得七七八八了。 　　这个晚上的聚会到不是说强制性参加的，只不过由于刚刚步入了高三的缘故，温娴那边有的时候晚自习也会安排一些小测试，正好今天丫头不在，陆安宁一个人在家的话多少显得有些无聊，索性便跑来学校这儿凑凑热闹，就当是排解排解郁闷。 　　他站在过道处探头探脑看了好久，却听到座位里边一个声音喊着。 　　“班花，这儿，这儿还有位置。” 　　他瞄了过去，就着会场里微暗的灯光，却是认出了坐在那儿的那几个人，其中一个是班上的活跃人物小刚，而另外几个，则是开学时期，和陆安宁一起分配到603宿舍的同寝几位。 　　当然那个宿舍陆安宁是一次都没有进去过的。 　　大学期间，班级的概念比较懒散，念大学时比较要好的朋友，多半是同社团，要不就是同寝的哥们，陆安宁刚刚入学的时候就已经自己跑到外边去租屋，这般特立独行的模样，自是没有时间，能和那几个所谓的同寝室友，培养出什么感情来。 　　他笑着摆了摆手，算是回应，本想拒绝的，但想了想又还是弯腰走了过去。 　　位置就在小刚的右方，几个同寝室的男生形成一个方阵坐到了一起，偶尔看过来的目光都有些冷冽。 　　陆安宁自然也没什么兴趣和他们闹什么哥俩好讲义气的，自顾自的坐在旁边，看不顺眼这样的事情是相互的，人家嫌陆安宁太娘炮和不来，陆安宁又何尝不是超嫌弃的对方的？ 　　只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不太会将这样的好恶太明显的表现出来。 　　大人啊大人。 　　…… 　　出入学校陆安宁还是习惯性的做男生打扮，虽然长裤长袖的看起来很不适宜。但总归是这样的休闲长裤，得体的男装，会显得比较有安全感一些。 　　长发用厚厚的鸭舌帽子挡住，黑色加粗边框的大眼镜，在加上一套素色的衣服，穿起来，土里土气的，虽说细看时还是能分辨出那精致的五官，但这样的乔装，至少可以省下一部分莫名的麻烦。 　　他虽说是男人，但脸皮终归不是太厚，像往常上街时，街上路人那样丧心病狂的猛瞧，那么多少会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前方的方阵似乎坐着的几个刚入学的新生。 　　这帮孩子刚刚脱下军训时的军装，换上一身自认为清爽的时尚服饰，正凑在一起，兴致高昂的讨论着憧憬了很久也是向往了很久的大学生活。 　　话题自然离不开女人。 　　例如啊，会不会在这三年里边寻得自己的真爱女友什么的，大抵就是聊天中的主旋律了。 　　事实上刚到电院的那儿陆安宁也曾经有过类似的妄想，在一年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电院是理工类学校，他所就读的专业更是著名的和尚专业，男女性别比例极度不均衡，有的班级，甚至连一个女生都没有。 　　再说了，把一切改变生活，改变现状的愿想寄托在外力，寄托在环境的作用之下，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 　　就好比如说，你高三的时候没有女朋友，想象着熬过这黑暗的一年，到了大学之后，就会有无数的美女少女，对你投怀送抱？ 　　可能吗？做梦去吧！ 　　至少这种情况，在电院里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 　　而前方的几名学弟聊着聊着，声音忽地莫名就高亢了不少。 　　“…前两天大二大三他们注册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超可爱的学姐自己一个人跑来注册的，长得超漂亮，和电影明星似的……” 　　“我也看到了，真是好看。” 　　“不过后来过来一个大三的学生会学长，指着那个学姐说她是男的，是我们的学长，这不是瞎扯么？” 　　“对啊，以为我们认不出来啊？哎哎，你说是不是学长怕我们怕学姐给抢走。故意说的？” 　　“……” 　　喂喂喂，同学们！你们这是歪楼了吧？ 　　陆安宁压了压宽厚的鸭舌帽子，坐在黑黝黝且人头攒动的观众席间，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这才又给苏小环发了两条短信，未见回复。本想直接打个电话过去的，但现在声音嘈杂的，估计电话通了，也不太方便说话。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 　　按照以往的情况来说，这家伙收到自己短信的时候多半会第一时间回复的，不回复的话，多半是在洗澡。 　　他捏着个手机，百般无聊，事实上今天晚上过来，对与迎新晚会的节目他也没有多大的兴致，说是解闷，也谈不上，就是有些讨厌一个人在家时的那种感觉。 　　这么一想陆安宁又想起自己念初中的时候，靖南初中也有学典也有礼堂，记得一次举办歌手比赛的时候，他还报名上去参加了，可惜在初选的时候就已经被筛选下来了，连一次真正意义上站在舞台上的机会都没有。 　　印象中陆安宁只记得，自己练了好久好久的一首歌，可站在舞台上边，却怎么也唱不好，台下是几名音乐教室，以及凑在一起围观着种种学生。 　　那种状况，现在想起来，实在是糟糕透了。 　　也许是回忆在无形之中会放大一些本应该早就忘记了的那些东西，他又想起了很多关于前一世的记忆，想起很多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想起他那早早就离开家庭的母亲，却始终想不起那个女人的样子。 　　礼堂里的光彩忽的由暗转为了明媚，周围的人潮忽然哄涌起来，聚光灯照耀在舞台的前方，陆安宁被这一阵的喧闹声忽的拉回现实，透过舞台上的光柱，两名主持人走向了前台，颇为喜庆的说些新学期开始的祝贺词。 　　都是些无聊且客套的东西。 　　对于迎新晚会来说，晚会上表演的节目是什么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反倒是能在晚会上出尽风头的人。 　　例如那位吉他弹唱的学长。 　　又或者是第七个节目上现代舞的领舞者。 　　大概看了数个节目后，手中的手机这才回复了短信过来。 　　是苏小环的。 　　“刚刚在洗澡，怎么了？” 　　后边还跟了一个咧着嘴在笑的表情，就是那种颜文字，看起来特别蠢的那种。 　　陆安宁抿了抿嘴，瞬间无视舞台上边的节目，双手捧着个手机，啪嗒啪嗒的给她回着短信。 　　“没事，就是闲着，我们这儿新生迎新会呢。” 　　“好玩么？” 　　“不好玩，特无聊。” 　　“那你还跑去看干嘛。” 　　“因为无聊啊。” 　　“……” 　　那边回了一长串的省略号过来，似乎对于陆安宁这样没事找事的行为显得相当的鄙夷。 　　过了好一会儿苏小环这才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这几天《凝眸》的后期快要做好了，到时候会在我们学校的大礼堂放映，记得要过来看喔。” 　　陆安宁微微低着头，想了想，却是忍不住的故意去逗她。 　　“好看么？” 　　那边也瞬间懂了，啪哒啪哒的回了过来。 　　“不好看，特无聊。” 　　“那我干嘛还要跑去看啊？”他得寸进尺。 　　“因为你不来看你会死给我的。”苏小环回了个举拳头的表情。 　　这样的斗嘴如果给外人看去那肯定会显得特别特别的傻，但两个人偏偏又觉得理所当然那样。 　　这多半也就是属于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在说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苏小环才忽的回过这么一条消息。 　　“陆安宁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 　　“我第一次拍电影哎，拍得不好怎么办？” 　　陆安宁笑了笑。 　　“我也是第一次写剧本。” 　　“可是你写得很好啊。” 　　“你也演得很好啊。” 　　结果对方没再回过短信，顿了大约有十几秒的样子，却是很直接的，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哎，我真的好紧张啊。怎么办。” 　　苏小环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里，显得格外有些清涩。 　　陆安宁歪了歪脑袋，声音轻柔温润，低声哄着。 　　一瞬间，他竟是隐约有些期待。 　　两个人在一起的那个夏天，再加以柔和过的画面，那会是个怎么样的光景呢？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要比这不知所谓的新生迎新晚会，要有趣得多吧？ 　　PS：状态很差，完全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第78章 怯场的苏小环。 　　前一世的陆安宁看过很多很多的电影。 　　什么类型的他都看。 　　美国大片，超级英雄，警匪卧底，悬疑科幻，再者就是二次元动漫剧场版等等，他都有所涉猎。 　　他也不挑，好坏都看，只要买了票进到电影院里，那么不管在怎么烂的电影，他都可以安安稳稳的坐在影院的座位上，等待电影放映结束。 　　其中名气最大的烂片估计要数《捉妖记》了，那个时候陆安宁是拉着一个基友看的，虽然中途曾经无数次升起过离场的念头，但到最后依旧还是老老实实的安坐在位置上，全程没闭眼的将这部电影给看完。 　　记得那个时候，坐在影厅里的陆安宁一直在想。 　　也许之后的故事，会变更好呢？ 　　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事实上这部曾经霸占过很长一段时间华夏票房冠军的神级电影，确实是部从头烂到底的，无可救药的低龄，幼稚向的电影。 　　陆安宁看完这整部电影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的智商是不是被导演给侮辱了。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会不会有同样的电影出现？ 　　他不敢说他热爱电影，因为在那拍摄《凝眸》之前，他不过是名观众。观影爱好欣赏水平还停留在那种满街都是外星人动不动就当街枪战抢车狂奔的程度，至于所谓的艺术片？ 　　他真欣赏不来。 　　记得前一世他在搜索电影的时候搜到过一部经典的老作品，作品的名字叫做《老无所依》。 　　这部电影被无数电影发烧友解读且推崇，里边一些隐喻，意识形态，情节构思等等，至今依旧被无数网友津津乐道。 　　有人《老无所依》这种水平的电影，就像26岁写出《局外人》的加缪，伟大的天才，自然流畅地从一个铁石心肠的杀手身上挖掘出黑色幽默，挖掘出深不可测的人的内心世界，蔑视人间一切法律的狂妄和生而为人的脆弱…… 　　可是陆安宁看完只有一个感觉…… 　　那个杀人犯好可怕，仅此而已。 　　也许他还没有到达那种高度，所以在那之后他也会尽量避免这些所谓的经典老片，因为他没办法理解到故事里的内涵，自然而然的就觉得，这样的故事，就应该不是拍给他这种人看的。 　　然后怀揣着这样奇奇怪怪的矫情心态，他迷迷糊糊的混过了这几天，随后，在9月上旬的时候，《凝眸》这部由西南行省艺术学校几名未毕业的高三学生，凑在一起所创作出来的作品，终于在这一天制作杀青。 　　陆安宁收到了一张由周东平亲自手书出来的邀请函。 　　“诚邀，陆安宁，于9月15日晚，参加本次《凝眸》电影的首映发布会，一同观看，属于我们自己的电影……” 　　他被这句属于我们自己的电影给戳中了心窝。 　　先前他并没有太强烈太深沉的参与感，无非他们开钱，然后他选择配合，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 　　我们的电影……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在周东平还没接通的时候，陆安宁便已经戏谑着开声。 　　“周导，架子不小啊，还发邀请函呢。 ” 　　周东平在电话那头笑了笑。 　　“一定要来。” 　　陆安宁本来满腹调侃的话语，可是听到他略带沉重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好的，一定会去。” 　　在这一瞬间，他觉得他就是《凝眸》中的一员。 　　这种一起共同，追求某种向往，某种未来的感觉。 　　说真的，还挺不赖的。 　　………… 　　15号的那天下了一丁儿的毛毛细雨，这种雨是最讨厌的，打伞嫌烦，不打湿身，衣服的外边染上层薄薄的雨雾，让人心情都不免有些阴郁起来。 　　陆安宁一个人搭乘公车，兜兜转转，这才到了南艺。 　　下了公车，往艺术学院的后门走，蓝同学早早就那儿边上等着，远远看到陆安宁，还小步跑了过来，算是迎接。 　　“苏少呢？” 　　他探了探脑袋，却是意外的叫出了声。 　　苏少？ 　　大抵指得是苏小环吧？ 　　陆安宁古怪的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飘忽。 　　“刚刚和她通电话的时候，她说她不来。” 　　“哈？”蓝拾锋眨了眨眼。“她不是前几天就开始嚷嚷了吗？怎么到了今天反倒是她先怯场了？” 　　想起和她通电话的时候，那家伙在电话那头略带哭腔的声音，陆安宁没来由就觉得有些好笑。 　　问她怎么了。 　　她又不说，只讲是紧张。 　　本想说是到她家去看看她，结果苏小环那家伙却又坚持，一定要他过来学院这边。 　　“看完记得跟我说感想。” 　　听得陆安宁一脸的无奈。 　　还观后感，你当这是小学春游咯？ 　　…… 　　艺院很大，很繁华，隶属华夏共和国教育部确定的全国独立设置的本科艺术院校，是华夏六大艺术学院之一。 　　明显就和电院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南艺占地面积700余亩。有36个院（系），1所艺术研究院，33个本科专业，70个本科专业方向，其中有全日制本科学生、硕士研究生、留学生等等，近一万五千余人。 　　陆安宁和蓝拾锋一前一后的走在满是香樟树下的过道之上。 　　天色已晚，旁边的路灯有些昏暗，偶尔会有些干枯的树叶被风吹了过来，踩在上边，哗哗做响。 　　时已入秋，天气渐渐有些凉了，他在出门前给自己裹了件小外套，挡风那种，记得这是件外套是高中时候，只是现在穿起来竟是显得莫名的有些大。而走在前方的蓝拾锋感觉就是更明显了，陆安宁今天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针织杉，外边套着米色的小外套，很宽松，套在他的身上，看起来就像是很传说中的内种男朋友衬衫的感觉，虽是男装，但又莫名显得娇柔，妩媚。 　　真是妖孽。 　　这男孩子刚刚下车的时候，那副样子看起来真是稚嫩，面容素静，未施妆容的小脸儿干净得就像是刚刚从泥土冒出的清莲，好看的明目，长眉，这样的形象，如若不混娱乐圈，就妥妥的一字儿，可惜。 第79章 害羞的陆安宁。 　　兴许是注意到蓝同学看他。 　　走在前方的陆安宁对他挥了挥手。 　　“上来一些。” 　　蓝同学哦了一声，很快小步靠了上去。 　　“干嘛呢？” 　　“挡风，这天有些凉。” 　　蓝同学一脸无奈，总觉得原本挺温和的一男生，和苏少那家伙呆久了，也渐渐变得开始有些小流氓了起来。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下，可还没披到陆安宁的身上，却已被那家伙一把推开。 　　“别别别，你干嘛呢你？” 　　“不是你说凉的么？”蓝同学一脸的委屈。 　　陆安宁裹了裹身子，下意识的拉开了几步。 　　“我可不喜欢男人。” 　　蓝同学哭笑不得，又只好将外套套回到自己的身上。 　　然后本来靠近了的两人，又一次变回到一前一后的姿态。 　　陆安宁瞧着多少有些于心不忍，略微缓了缓脚步，放慢了之后，与他并肩。 　　结果那蓝同学，莫名其妙的就有些忍不住的偷笑。 　　“你笑啥呢？”陆安宁歪着脑袋问他。 　　“没什么。”他咧了咧嘴。 　　奇怪的家伙。 　　…… 　　艺院的大礼堂，是以中心讲台扇状发散出去的一个阶梯教室，良好的扩音设备，正前方巨大的幕布，足以能坐下数百人的宽敞教室。 　　从侧门走入，校学生会的干事在现场周转不停，调节各种各样的灯光，荧幕设备，音乐布置等等。 　　陆安宁和蓝拾锋在前几排的座位上边找了周东平一行，他正歪着头，拉着一名年约四十好几的导师模样的男子，手脚并用，正慷慨激昂的说着些什么。 　　两人走了过去，却是那位看上去气质不凡温文尔雅导师率先看到到了他们。 　　“这位就是你故事里边的女主角吧？”导师望了过来，笑意莹莹。 　　周东平这才回过头来，看到陆安宁，微微一笑，出声招呼。 　　“来了？” 　　陆安宁干咳了两声， 显得有些羞涩，没有搭话。 　　那位导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只是笑笑。 　　“拍得不错。” 　　陆安宁茫然，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距离计划反映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一切准备工作也已经协调的差不多了，陆安宁本想到后方挑一个僻静点的角落，结果还没问出口呢，周东平就已经指了指前方。 　　“你的位置在那儿，已经安排好了。” 　　反正这些东西陆安宁也帮不上忙，听到周东平的安排，他便溜到了座位上，而蓝拾锋不知道去哪儿挖来了半包恰恰瓜子和几片旺旺仙贝，陆安宁捧着这小半袋的零食，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的吃着。 　　几息之后，周遭的座位上开始坐满了人，也好在挨着他坐的都是一个多月前一块儿到靖南县去过的小伙伴儿，他才不至于这么拘谨。 　　黄宇哲隔了他两个位置，就着礼堂里边微暗的灯光，也同样笑着和他挥了挥手。 　　这家伙也不像最初认识的时候那样冷冰冰的了，当然两人之间的接触依旧不多，但终归呢，仍旧算得上是说得上话的朋友。 　　想到朋友这样的字眼，陆安宁竟是没来由的有些小温暖。 　　从那个小山村出来之后，有多少年没在认识过，像这样，能够说得上一两句话的，普普通通的，淡如水的朋友。 　　蓝拾锋挨着陆安宁的右手边坐下，看到他手边剩下的那瓜子，也不客气，抓过来就磕。 　　陆安宁则是指了指自己另外一边的位置。 　　“这谁的位置？还没过来么？” 　　“喔，这是苏少的。” 　　是内家伙的啊。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 　　“苏少……你们为什么这样叫她？” 　　蓝拾锋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才忽地笑了笑。 　　“她没和你讲么？” 　　“讲什么？” 　　说话间，大礼堂里的灯光却是忽的暗了下来，整个大厅中发出了阵阵哗然，很快，又逐渐安静了下去。 　　“开始了。”蓝拾锋放下瓜子，原本挤眉弄眼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安静了下来。 　　陆安宁笑了笑，刚想调笑他几句，却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是苏小环发过来的短信。 　　“我们的电影开始了么？” 　　于是，这就是他们的电影么？ 　　话音刚落，灯光暗去，正前方巨大的屏幕亮起。 　　他在电影院中看过无数部电影。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那是属于他和她的电影。 　　…… 　　渐亮的屏幕中。 　　两个女孩，亲昵无间。 　　镜头很干净，黑白默片式的拍摄手法，还带有一种略微小平淡的历史感。 　　感觉很好。 　　陆安宁隐约松了口气。 　　镜头下靖南县初中，似乎变得不再像是靖南，而是另外一个虚构出来的城市，那么的虚幻，那么的不真实。 　　然后就是苏小环娇俏，而又略带磁性的嗓音，在缓缓念着。 　　“凝很漂亮。” 　　“她喜欢唱歌，喜欢笑。” 　　“她很害羞，害羞的时候脸会红，脸红的时候，会用双手捧着自己脸颊，她以为这样的话，别人就看不见，她面颊上的那一抹绯红。” 　　“她很笨。” 　　“但是，我就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 　　“因为我喜欢她。” 　　“我叫曦。” 　　“曦喜欢凝。” 　　“……” 　　虽然说不说话的苏小环是最可爱的苏小环。 　　但不可否认的是，苏小坏的声音很好听，清泠泠如流水叮咚般的悦耳嗓音，如果在用这般安宁的语气，在陈述，简直就能淌进人的心里。 　　礼堂大厅中终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就连一丝丝细碎的交谈声，也都全无。 　　听着她的轻声细雨。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他害羞了一起来，虽然不至于两颊微红，但总觉得，像是这般私语情画般的言语，在这样大庭广众间说了出来。 　　嗯……终归还是耻得不行。 　　然后镜头终于给了他一个特写。 　　颜，五官，相貌，长发，镜头再拉长，以至于全身。 　　一袭白裙的自己，站在镜头下边，巧笑嫣然，眉眼如画。 　　很粗糙，很真实的拍摄手法，没有把人面部五官都糊掉的那种强光，也没有半遮半掩式的遮挡。 　　就是这样，一张清美，清美到了极点的面容，白裙如纱，漆黑的眸子灿若繁星，线条的弧度近乎完美。 　　在镜头里边。 　　他就是她。 　　他注视着镜头里的自己，一个月前才靖南县里发生的一切微小的，细微的东西，在这个时刻，全然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漂亮。 　　可是却一直没有这样直观的感觉。 　　以容颜，倾天下。 　　PS：月票票票票- -好惨啊，都第15了！！！！！ 第80章 木讷。 　　《凝眸》的本质就是一部爱情电影，同性之间的爱情，也是爱情。 　　但往往有的时候，讲述同性之间情感的故事，却有着与一般故事不太相与的深度，以及悲伤。 　　《凝眸》就是这样一部电影。 　　它的表现手法很真实，也很贴近真正的华夏校园的社会，那里边有欺凌，有排挤，有青涩，有无辜。 　　周东平的镜头，很好的将这些生活，这些故事，在另外一个架空的空间里，呈现了出来。 　　镜头里边，那些树，那些砖瓦破旧的老房子，还有不远处，纵横阡陌的远山，老街路边青石板的旧宅里，偶尔传来一阵阵争吵的喧闹声。 　　这触目所及的一切，印刻在记忆中的熟悉，可映衬在光影闪烁的镜头之下，又变得无比的陌生。 　　这真的是自己曾经真切生活过的城市吗？ 　　他看到苏小环在镜头里歇斯底里的喊着。 　　“陆安凝你这个王八蛋！” 　　“可就算你是个王八蛋！” 　　“我也依旧还是喜欢你呀！” 　　他看着荧幕上边那个背对着镜头的身影，穿着似乎有些老旧了的女式学生制服，保暖袜，长发及肩，黑色的小皮靴。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一种奇妙而又陌生的镜头感。 　　他想起他刚刚重生到这个世上时，他在翻阅历史书的感觉。 　　历史书中历史，大体和他记忆中那个中国的记忆无限类似，可是翻着翻着，又总会出现一些，好像对又好像不对的莫名偏差。 　　他不是历史学家，有限的历史知识也大多是从网络小说历史文中学来的，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所知的那个中国，与现在存在着的这个华夏，一定发生了很多很多他所不知道的改变。 　　这就是历史的车轮，一点偏差，所有的一切，都将不覆依存。 　　就好像故事里。 　　如果故事中的凝停下了脚步，那么故事的结尾，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镜头一切，再切。 　　荧幕下边是他生活过了十数年的落后小镇，他住的屋子，几乎没天早上都会光顾的早点摊，念过的学校，曾经的老友。 　　苏小环的出现，就好像是把曦这样一名的存在，硬生生的镶嵌到自己的生活之中，好像在那座城市里，他真的和一名叫做曦的女孩，一起成长，一起相恋，直至分开。 　　破镜难圆，青梅竹马。 　　老实说在前半段的剧情之中，他的表现真的实在太不尽如人意，表情生涩，台词功底糟烂。原本在拍摄过程中本应该相当顺畅的表演，这一次被放大，却总觉得浑身上下的，哪里都不对劲。 　　太过浓厚的表演痕迹了。 　　他看过这么多的电影，也常常会吐槽一些作品里的演员演技生硬，没想到现在自己亲身参与其中，那种感觉，恍然间就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镜头底下的一切人都在表演，看不见面容的父母，学校里说着讽刺辛酸话语的学生，就连偶然拍摄到的，早餐店的那位年过五十的老板先生，那笑容，似乎也都带有一丝丝意味深长的感觉。 　　唯独只有自己。 　　他有些看不下去。 　　因为除了他之外，其它的所有人，都是这么的鲜活，就像是活生生的生命，真实且认真的活在那个世界中。 　　唯独只有他格格不入。 　　先前的轻视在这一刻早就已经烟消云散。 　　原来，表演，是一件这么复杂的事情。 　　他歪了歪头，心想。 　　手机又一次的嗡嗡想了起来。 　　他想都不想，就知道，肯定是苏小环发过来的短信。 　　“怎样？”她问。 　　“马马虎虎。”陆安宁回。 　　“马马虎虎是怎样？”她不依不饶。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很认真的夸赞道。 　　“你很棒。” 　　他说的是真心话，就算回去让他写读后感观察笔记，他也依旧会这样下到书中。 　　当然对方自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不打发，很快回了条消息。 　　“那你呢。” 　　“……马马虎虎咯。” 　　确实前半段，陆安宁在镜头下的表演价值近乎为零。 　　但没办法，胜在天生一副好皮囊。 　　容颜倾天下，不觉乱芳华。 　　不管在什么样的时代里，美女效应一直都是娱乐圈所推崇的真理，人家演得不好归不好，但人家长得好看嘛！！ 　　陆安宁的容颜，就算是放在美女俊男层出的艺校中，也依旧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顶尖美人儿。 　　所以至此，倒也没见观众对于他的表演有太多的挑剔，偶尔还会听见几声男女观众的讶然惊呼。 　　“这个人长得真好看。” 　　在颜的力量堆砌下，一众年轻学生安然坐在椅子上边，看得欲罢不能。 　　演技这种东西对于目前的这些学生来说，这个概念还太遥远了一些。 　　之后，镜头一切。 　　到了临结尾的那一部分。 　　陆安宁和蓝拾锋的交往。 　　有趣的是，在默认这个凝没有丝毫演技的情况下，“她”在这几个镜头里，却表现出了让人眼前一亮的小灵性。 　　虽然是在交往，但在交往的总总细节中，“她”所表现出来的细微小厌恶，反感，很有意思。例如牵手后会洗手，用餐的时候会避免用到同一套的餐具，在男朋友宇的目光下偶尔会露出的落寞表情 　　虽然依旧有些呆板，但比起先前的那些镜头，自然是远远要好得多了。 　　蓝拾锋在一旁看得龇牙咧嘴，表情有些小忧伤。 　　“你就这么讨厌我啊？” 　　因为这一切的细节在拍摄的时候估计看得也不太清楚，而现在换成是旁观者的角度，感觉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陆安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原谅啊，绿色啊什么的，毕竟多半不是些大众所喜欢的因素，所以就算明知故事里是在演戏，可陆安宁依旧有些轻微隐约小不适。 　　蓝同学闷闷哼哼的嘟囔了几句，转过头去，也不在说话，已然是一副被伤透了心的纯情少男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那般小委屈。 　　不得不说电影中的情绪确实会感染到人。 　　然后在这样的情形之中。 　　结尾，两个女孩三年后的重逢，开始了。 第81章 故事补完。 　　这个镜头很慢，昏沉。 　　暗色的灯光，一晃一晃的，有些刺眼。 　　酒吧里的重低音，仿佛能震碎人的心灵，光怪陆离，迷乱的夜晚。 　　“青春部落。” 　　学生也有不少人可以认得出那间酒吧的，惊呼出声， 　　这种虚幻与现实交汇着的错觉，让人隐约有种轻微的代入感。 　　然后，酒吧里的两个女孩。 　　那一眼的回眸，似乎就连时间都静止了那般。 　　“这是我的男友。” 　　她介绍。 　　“这是我的男友。” 　　“她”也介绍。 　　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两个曾经彼此相恋过的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对望着。 　　吵吵闹闹的背景里，音乐刺人耳膜，背景的台子上，还有驻唱歌手在低声演唱着，只能看得见下巴的，却胡子拉渣的帅气男人，还有明显喝多了宇，在嬉皮笑脸的说着往事故事。 　　很不协调。 　　两个女孩安静。 　　两个男人的一杯酒又一杯高高举起的啤酒。 　　杯中的酒液泛着迷离闪烁的色彩，杯子轻触，溅落在桌上，点点滴滴的，漫着一股旖旎的气息。 　　喧嚣烦攘，似乎永不完结的夏夜，时隔三年的两人再次相遇，可是时过境迁，却都挽着各自的男友。 　　可就算如此。 　　蕴含在两人眼眸中，那抹千丝万缕的柔情，依然，让人心醉。 　　很自然的情感流露。 　　不知道怎么形容。 　　那里边，凝依旧木讷，曦依旧活泼，两人的再次相见也没有想像中的互相指责，只是一人在笑，另外一个人，也一样倔强的在笑。 　　以至于在这部电影放映后的很长时间里，在坐的数百名学生观众，也都没办法将这一幕的场景给模糊淡化。 　　太清晰了。 　　她看着她的眸。 　　安静且深情。 　　是以名为《凝眸》。 　　没有争吵，没有打胎，没有过量的酒精，也没有泛滥的且无处安放的荷尔蒙。 　　这也是青春，如诗歌般的青春，充满疼痛，伤感，却又笑靥如花的乐章。 　　…… 　　之后，酒吧，散场。两个女孩的二次会。 　　勾肩搭背的两人目送着两位男友的离开。 　　两个人站在空无一人却狭长的江边走道上，一个搀扶着一个，漫无目的，且又漫不经心的走着。 　　从这里开始，剧情的文字，就已经完全被他掌控。 　　他写的书，他表演的故事，镜头底下的他和她，就是所有的一切。 　　然后，酒店里。 　　她在里边洗澡，“她”在外边抽着烟。 　　一直以来都以木讷，乖乖女形象世人的曦，在这一刻，抽起了香烟。 　　背景是灯火弥漫的都市夜景。 　　三年的光影，相见不如不见。 　　然后，至此，镜头被剪了不少，苏小环压着陆安宁，摸腿，撩裙。 　　陆安宁生涩的回应，然后翻身。 　　三年前，她问她。 　　如果她是男的，她会不会喜欢她。 　　三年后，她给了她回答。 　　这一刻，镜头里边的两个人，一个被压在身下，神情清美。 　　而压在她身上的另外一个人，眼睛里带着无穷无尽的深邃，她深情，傻气，定格成了一张老旧泛黄的古陈照片，逆着时间的钟，恍若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哭着喊着说就算你是王八蛋，我也依旧喜欢你的女孩的面前。 　　只是那岁月已晚，一切已成往事。 　　一众观众绷紧着的情绪，终于在这个霎那间，迸发出来。 　　陆安宁听到旁边女孩哽咽的哭声，莫名的，也是鼻子一酸。 　　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喉咙更是一阵发涩，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他挣扎着从座位上坐起，就着没有灯光的过道，缓缓走出礼堂大厅。 　　礼堂外边很安静，灯光有些暗，宽敞的校园，夜风风吹拂而来，偶尔飘起几片枯叶，草絮飞舞，静谧无声。 　　他在一张长椅的旁边看到了坐着把玩手机的苏小环。 　　她裹着一件看上去很消瘦的淡红色长风衣，下身则是简单的牛仔短裙。 　　很奇怪的打扮。 　　她一早就看见陆安宁走了出来，晃了晃手，捏着手中的手机荧幕还亮着，散着淡淡的一抹荧光。 　　“不是说不来了么？”他对于她的出尔反尔表示很不满。 　　“但又忽然想来了。”苏小环眨了眨眼睛。 　　“说话不算话。”他又抱怨。 　　“说话不算话不应该是女孩子的特权吗？”她搂过陆安宁的胳膊，指了指礼堂里边，问道。 　　“放完了没有？” 　　“没呢。”陆安宁摇了摇头。 　　“那怎么出来了。” 　　他挠了挠鼻尖。 　　“……看着难受。” 　　“哪里难受了。”苏小环歪着脑袋问道。 　　陆安宁低低嗯了一声，没在说话。 　　她忽然走到了陆安宁的面前，垫了垫脚，然后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陆安宁柔软的长发。 　　“没事了没事了。” 　　她声音轻柔，似缓似轻。 　　他怔住，面容呆滞，过了好半会儿，他才轻声细声说着。 　　“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那个，关于你的版本故事吗？” 　　“记得啊，怎么了？” 　　“如果兰姐看到这部电影的话，她会怎么想？”陆安宁望着她，语气认真。 　　苏小环莞尔，又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可是这部电影，并不是拍给她看的呀。” 　　那么，那是拍给谁的？ 　　她拉过陆安宁的手，轻轻笑道。 　　“走吧。” 　　“去哪儿。” 　　“回去啊。”她指了指礼堂大厅：“去亲眼看看，我们的电影是怎么结束的。” 　　他嗯了一声，任由她这样拉着。 　　而回到礼堂大厅中，故事已经接近了尾声。 　　两个人站在阶梯很后很后的位置上，安静的看着荧幕上边的一切。 　　分隔三年，再次相遇。 　　两个人凭借着对彼此的信任，等到了再次相遇的时候。 　　是喜悦，是欢欣？是重逢？ 　　时隔三年，却互相明白了对方对自己的信任，与默契。 　　分别了那么久，有那么多的话要说，说了一整晚，一整夜。 　　可是天亮之后。 　　便是再见。 　　电话号码上少了的一位数。 　　便是再也不见。 　　这是曾经相恋过的两人最后的默契。 　　她没将电话号码写全，她也没有追问。 　　凝站在镜子的面前，将头发剪短。 　　然而这一刻。 　　在镜子中，她看到了，一张属于三年前，名为曦的脸。 　　PS：严肃，认真。月票，给我。 第82章 说不完的夜话。 　　听周东平说，与学校之间，之后还会有一些关于《凝眸》的推广与评选活动，当然这些东西，自然也就和陆安宁无关了。 　　电影播完，两个人偷偷摸摸溜到南艺的后门，打包了一大袋的烤串，又慢悠悠的逛到了南怀市临江的江滨路旁。 　　此时，华灯初上，南怀市，临江，一衣带水的城市，两岸各区。 　　沿江滨路，两旁都些些布置得体的繁华街灯，所组成的灯火胜景，就是南怀市著名的城市景点之一。 　　苏小环在一旁的护栏处站住，将刚刚买好的一大袋烤串放平，几罐冻得冰凉的易拉罐啤酒噗哧的一声拧开，散发出阵阵清淡的酒意清香。 　　夜风吹撒她的发丝，在脑后轻轻飞扬着。 　　酒鬼吕流氓轻轻灌了一口啤酒，就着夜风，好看的酒窝上边浮现起丝丝潮红。 　　察觉到陆安宁正在看她，她将另外一罐没有拧开的啤酒掷了过来，陆安宁一个没抓稳，却是滑落到一旁的草地上。 　　苏小环咯咯直笑。 　　他弯腰捡起。 　　酒罐子的杯面上已经沾染了些许泥草，他随手放在一旁的石质护栏上边，歪了歪脑袋。 　　苏小环站在一旁，扯开包装袋子里的那几串猪眼睛，血淋淋又特没形象的吃着，胡椒粉面和蚝油油汁染了一嘴，看上去格外的没心没肺。 　　陆安宁忍不住想起那天拍摄结束时，她那一副略带小失落的伤感模样，恍惚间和现在这个样子比起来，又仿佛是两个人那般。 　　静了好一会儿，她才歪这脑袋，轻轻问道。 　　“……看我干嘛？” 　　“……嘴边脏了。”他敷衍。 　　苏小环斜斜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眼神一扬。 　　“那你帮我擦。” 　　“……” 　　小孩子么？ 　　他从一旁塑料袋子中翻出一小包包装漂亮的卫生纸，小心奕奕从里边抽出一张。 　　苏小环嘟了嘟嘴。 　　陆安宁细心的将她嘴边的油污擦拭，她也一动不动，就是一手拎着猪眼睛，一手拿着啤酒，眼睛眨啊眨的。 　　看着面前脸如精瓷，肩肤柔滑如削，站在夜色中，宛若精灵般的苏小环，陆安宁呼吸不免有些急促。 　　这一夜，夜风不凉，霓虹灯光忽闪扑朔，偶尔从厚厚云彩上透下的月光，头顶繁星似锦。 　　她忽然咯咯轻笑了起来。 　　“干嘛啦？”陆安宁嘟囔着。 　　“…痒。”她小声，吐气若兰…… 　　好吧，他承认这个所谓的若兰还是带有一定程度上的主观，其实是还带有一丝丝酒气以及烤串的酱味。 　　听到她这么一说，拿着纸巾的右手轻轻一滞。 　　“不是这个痒。”她嗯了一声：“你的呼吸，吐到我脸上了。” 　　陆安宁无奈的笑了笑，将手中的纸巾收起，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苏小环就不在说话。 　　南怀，这样一个西南行城内陆的城市，苏小环把目光放在江对岸些阑珊的灯火之上，江的这边微暗，而对岸却是格外的通明，繁花似锦歌舞升平，一派繁盛的夜生活的场景。 　　这是一个2012年时最普通的夜晚，《凝眸》初映，没有记者，没有新闻发布会，也没有复杂繁琐的种种仪式。 　　但这个女孩的倩影，已经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划下了重重的一道痕迹。 　　属于他和她的光影世界。 　　苏小环将剩下没有吃完的猪眼睛塞到了陆安宁的怀里。 　　陆安宁扬了扬眉。 　　“以后少吃一点这些东西。” 　　“为什么？”她眨眼，满是俏皮。 　　陆安宁放缓了语气。 　　“都是要成为明星艺人的人了，天天吃这种东西，以后接受采访的时候人家会问，你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你能告诉所有人说，你喜欢这样的东西？” 　　苏小环咯咯直笑。 　　“那等以后我成了大明星，接受采访我说些什么好？比如我喜欢的食物……又比如，我喜欢什么样子人呢？”她笑着笑着，忍不住逗弄。 　　陆安宁别开目光，顾左右而言他。 　　“说一些比较可爱点的食物，比如草莓圣代什么的……” 　　“谁喜欢吃那种东西啊，这么腻……” 　　一人斗着一句，却没有半分对待未来时的迷惘。 　　俩个人沿着江滨路，一直一直这样肩并肩的走着，喝空酒了的啤酒罐子被丢在了脚上踢着，哐当哐当的声音划破夜空，不时还传过两人相谈时的细碎话语。 　　一夜，说不完的夜话。 　　………… 　　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陆安宁的生活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陆安宁的《凝眸》，至此也就全部结束了。 　　毕竟只是小规模的放映，电影终归没有在南艺的圈子里引起太大的波澜。 　　观看人数不过三百多人，南艺礼堂的大教室甚至都没坐满观众。 　　除了偶尔会遇见一些人在南艺的贴吧里大吵的闹的质问扮演凝的“女”生到底是谁，除此之外，也就再无大事。 　　这些帖子都是蓝同学偶尔转发过来给他看的，大抵上，他也可能会跑到那边去回贴。 　　然后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间，除了偶尔到学校里去走走过场，就是吃吃喝喝，剩下的时间，就全是在整理关于《斗破苍天》后续更新的全部大纲。 　　他所在的班级这几天已经全部出发，去往位于壶洲城边远山村的洞崎水电站开展为期多达三个多星期的实训学习，陆安宁请了假，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基本上属于一种长时间没课且又无所事事的状况。 　　而《斗破苍天》的成绩，却是蒸蒸日上。 　　他也彻底放弃了在这本书里搞事情的念头。 　　安安稳稳的码字，老老实实的混着稿费，虽然评论区里依旧还存在不少在刷女装变态的读者，但不可否认的是，女装视频带来的效果终于反馈到了订阅上边，收藏大幅度的增长，订阅屡创新高，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这个月能拿到手的稿费，应该可以达到接近七八千的收入。 　　订阅上去了，群里也算多少不少真正在看书的家伙。 　　催更的也多了，偶尔也会看见一些读者凑在一起聊着书里的剧情。 　　他很是随意的在书群里水了两句，没过一会儿，就看到QQ这边，有条私语信息，发了过来。 　　点开一看，却是写《帝天战魂》的哀伤巨巨。 　　PS：今天只有一更，心情不佳。确实迷惘了。 第83章 章推。 　　远在上泸。 　　写《斗破苍天》的哀伤巨巨捏着键盘，无辜且胆怯的盯着荧幕。 　　大约半分钟过后，对方才慢悠悠的回过消息。 　　他隐约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自己这份忐忑有些可笑。 　　“他是男的哎。” 　　吕成文嘟囔了一声。 　　消息的框体点开。 　　是对方很是平淡的回应。 　　“喔，知道了。” 　　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自个儿给自个加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戏啊！！ 　　通知到了，本来也就没他什么事了，但看着对方的冷淡，吕成文没来由的就有些心慌慌，他在聊天框体上打了好多行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最后挑了一句比较得体的字眼。 　　“我就住在上泸，到时候用不用我过去接你？” 　　他发誓，就算是在面对初恋时，他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对方很久很久才回过消息。 　　“喔，谢谢。” 　　这算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啊？ 　　吕成文还想问些什么，结果就看到对方嘀嘀嘀的又回过一条消息。 　　“哎，你是写《帝天战魂》那个谁吧？” 　　这随意的口吻。 　　吕成文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小自豪的，他点了点头，很快回应。 　　“嗯，是。” 　　“……给我个章推呗。” 　　吕成文汗了一下，好随便的口吻，嘀咕了两声，心底愈发愈加的不太平衡起来。 　　想想自己私信的邮箱里，求章推的多半是这样的语气。 　　哀伤大大，莫名其妙私信过来真的很抱歉很抱歉。我是《斗破苍天》的作者很喜欢您的书，如果有时间的话能不能看一下我的那本，如果觉得还说的过去的话能不能求个章推TT，真的真的真的很不好意思，如果不可以的话也没有任何关系的，无视我这条私信就好了…… 　　大约大抵，都是这般的风格。 　　结果就在迟疑间，人家的消息又一次发了过来。 　　“在不在啊你。” 　　跟着还有一个弹窗。 　　莫名其妙的理直气壮啊。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莫名其妙的想起念初中时超喜欢的女孩子，他记得最清楚的事情，就是那个女孩当年很喜欢一个男星的新专辑，可是当时全县热销，卖到断货，然后他在一家很僻静很偏僻的音响店里买到了，跑到那个女孩面前大大咧咧，一副你喜欢的话就送你的洋洋模样。 　　而……现在呢？ 　　他捏了捏下巴，总觉得藏着心底的那抹紧张淡了不少。 　　“行啊，可以给你章推啊，不过听他们总说你穿女装的事情，我能不能看一看你的女装？” 　　没想到对方很快就把照片递了过来。 　　他挠了挠鼻尖，这些都是以前呆在他书友群里看过的东西，多是几张从漫展上边返回过来的COS图片，黑丝，女仆，蕾丝边样式的精致腿环，短短的裙摆，精致漂亮得…… 　　一点都不像真人。 　　这几张照片被他存在硬盘里边，早就已经翻阅过无数次了。 　　但就算如此，吕成文依旧装出一副讶然的模样。 　　“表情[震惊]，你真是男的？” 　　“…章推。” 　　写《斗破苍天》的哀伤巨巨不依不饶。 　　“还有没有别的？” 　　“我很少拍照啊，章推。” 　　“没有女装照就没有章推。” 　　“……” 　　半分钟的不到时间，对方弹了个视频过来。 　　吗的有没有这么直接啊…… 　　吕成文矜持了好一会儿，坐立不安，怔了有好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晃晃悠悠的点下了确定。 　　画面一闪而过，很快，对话聊天的窗口随之逐渐亮起。 　　一张精致清美的面容缓缓出现在荧幕中，房间的环境有些差，在莹白色的灯光照射中，显得很是苍白。 　　正是先前图片里，映衬着的那个女仆装“女”孩。 　　吕成文一时间有些恍惚怔然，竟是忘了说话。 　　灯光有些暗，那个“女”孩盯着镜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嘟囔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的话语，又爬了起来，起身去开灯。 　　站起来的瞬间，全身便显了出来，虽然穿着宽大的居家服装，大长裤，棉质长袖什么的，但就算如此，那玲珑剔透的身材曲线，也隐隐可见。 　　“女”孩似乎在抽烟，一股淡淡的烟气在本就昏暗的光线里翻腾着，画面有些朦胧。 　　而披肩的长发似乎没有梳理过，隐约有些凌乱。说是女装，其实就是普普通通男的也可以的打扮，但衬着未施妆容的却又干净清美的小脸，却形成一种特微妙的反差感。 　　紧跟着，视频里便响起一阵不是很适当很合拍的低沉的嗓音。 　　“章推……” 　　虽然声音听起来，温润平和，清清嫩嫩，但终归是个男孩子的声音。 　　莹莹绕绕般的魔症瞬间就情醒过来，吕成文拍了拍自家的面颊，无可奈何道。 　　“章推早就已经给过了……” 　　“哎，是吗？” 　　吕成文捏了捏手指，随后在自家小说后台处划拉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章推的章节，这才将那PS，给截图发了过去。 　　时间显示，是在一个多月前。 　　气氛一时间有些那么一丝丝的小尴尬，“女”孩一直对着镜头，眼睛一直眯眯的，几次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的对话框体那头，回过这么一条讯息。 　　“谢谢……” 　　他隐约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结果刚想说些什么，又看到对方发过一条。 　　“推过了也可以再推一次的嘛！” 　　“……” 　　镜头前的“女”孩眨了眨眼睛，盯着镜头，一脸的希翼。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只有这么一句话。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大概。 　　………… 　　厚颜无耻之人笑眯眯的点掉了视频窗口，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的靠背椅子上，伸了伸懒腰。 　　作者沙龙定在十月出，正是华夏国庆时。 　　他低着头盘算着日子。 　　网络作者是个看似门槛极低的职业，但实际上可以赚到钱的作者，凤毛麟角。 　　坚持，毅力，还要耐得住寂寞。 　　而且，就算你能做得到这一切，但你依旧有可能扑街。 　　还缺那么一点点小运气，以及天份。 　　陆安宁他自己都意识不到，这不过是他写的第一本书，能赚到两千均订的成绩，是件多么巧合且走运的事情。 　　躺在床铺上边微微打了个滚，陆安宁又坐回到了电脑面前，他揉了揉似乎略微有些发疼的肩膀，这才无奈奈何的叹了口气。 　　“啊……不想码字啊。” 第84章 巧。 　　三中那边最近每天晚自习都要上到九点多。 　　以至于每次回家的时候，温娴那丫头的神态，都有些沮丧。 　　晚饭多半是会在学校食堂里解决，若是没有吃饱，就会发条短信给陆安宁，陆安宁也就掐着她临下课的时间，下碗面，或者炒个饭什么的。 　　结果她几乎是天天都吃不饱。 　　九点三十，丫头背着书包推开了租屋的大门。 　　陆安宁躲在厨房里给她弄夜宵，听到动静，探出个脑袋。 　　“回来啦？” 　　“回来啦。” 　　丫头的声音，满是疲惫，懒懒散散的，一点干劲全无。 　　里间，陆安宁正用碗伴着鸡蛋，等到平底锅里的汤汁沸腾，又搅了下面，加油，加盐，切了点葱花，又将一到碗的鸡蛋黄倒到了面里。 　　“陆安宁！饿死了还不快点！”她嚷嚷。 　　“别急啊。” 　　陆安宁应了一声，又夹起点面条，用小碗尝了尝，不咸不淡，清甜可口。 　　这才起了锅。 　　陆温娴这个时候已经坐在了电脑桌的面前，手指无意义的点着鼠标，看到面条端出，电脑也不玩了，颠颠的就凑了过去。 　　陆安宁看得摇头。 　　“你到底有没有暗示好好吃饭啊。” 　　陆安宁端着个碗，一手拿着筷子，吃得喷香，听到陆安宁问，就点了点头。 　　“好好吃了？”他又追问。 　　“我有好好吃了啊！”她埋怨。 　　“是不是把饭钱省了下来，偷偷想买些什么？”陆安宁明显不信。 　　念书的时候，如果想存钱的话，能抠的地方，多半就是从伙食费上了。陆安宁也曾经有过为了买一个东西而吃了两个星期泡面的经历。 　　那可真是有些不堪回首的说。 　　温娴高三了，可糟不了这些。 　　她几筷子就将碗里的清汤面吃干净，但又剩下了半快蛋黄，她理所当然的把碗推了过去，陆安宁也不问，接过，将半快蛋黄，很剩下的清汤喝掉。 　　“学校里的饭菜不好吃。”她嘟囔了一句，算是解释。 　　陆安宁的更新白天的时候已经写完了，晚上电脑的使用权自然就丢给了陆小妹。 　　他捧着个手机躺在床铺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和苏小环闲话着。他电脑打字速度还行，但手机打字就极慢极慢了，碰到好不容易酝酿起的聊天兴致，往往却都被他那慢悠悠的打字速度给毁了。 　　这样的安静大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陆温娴这才从电脑前边坐起，盘腿坐在电脑前边玩是非常累的，她瞄了一眼自家老哥，忽道：“过几天你要去上泸？” 　　“对啊。” 　　“什么事？” 　　“就，一个作者的小聚会。” 　　“喔。” 　　“要不你陪我去呗？”陆安宁盯着手机，似是心不在焉。 　　陆小妹眼前一亮，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学校才放三天假。” 　　三天假，时间自然不够。 　　虽然国家各种严令，学生假期不能补课，但高三毕竟不太一样，高三的前方，是高考，面对这样的考试，无论再怎么严格，那也无可厚非的事情。 　　只有念好书才会有好的学校，好的学校才能有更好的未来，在国内固有的应试教育制度下，这样的惯性思维，早在脑子里边根深蒂固了。 　　陆安宁哦了一声，隐约有些小失望。 　　陆温娴斜了他一眼，忽地开声。 　　“不喊你女朋友去么？” 　　气氛略微一滞，陆安宁微微扬起头。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女朋友……” 　　都已经到现在这个程度这么明显了才来这一副反映吗？ 　　陆温娴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小环姐啊……” 　　躺在床铺上把玩着手机的陆安宁瞬间通红了脸，扭扭捏捏，呆了半响，才缓缓开声。 　　“她…还不是我女朋友。” 　　丫头眨眼。 　　这算什么？动漫轻小说里的废材男主角么？ 　　她放缓声音，循循善诱。 　　“拍完戏那天，你没回家，住哪儿呢？” 　　“小环家里。” 　　“睡她房间么？” 　　“……嗯。” 　　“那这样还不算女朋友，怎么才算啊！！”陆温娴瞬间有些炸毛，跳起来站在床头边上，两手叉腰，气势汹汹：“我说陆安宁你是不是傻啊！！” 　　“唔……”陆安宁挠了挠鼻尖，微微有些虽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 　　“我都没表白呢……” 　　“这种时候用什么表白啊！！”陆家丫头，恨铁不成钢的怒骂。 　　“……可小环也没承认她是我女朋友啊。”陆安宁继续争辩，语气弱弱，怯怯的，特怂包。 　　陆小妹无话可说，忿忿的瞪了她那白痴老哥一眼，想着似乎又不太解气，抓过枕头，狠狠砸了过来。 　　“表白表白什么鬼啊！！人家女孩子脸皮这么薄，你让人家承认什么？” 　　陆安宁完全闹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丫头发了这么大的火气，他轻手轻脚的接过枕头，而后好声好气的哄着。 　　待过了几分钟，直到小丫头的气消了，他才小心奕奕的问道。 　　“那我……要怎么做？” 　　陆温娴咬着下唇。 　　她是真弄不明白了。 　　天晓得像自家老哥这样迟钝呆板的木头男，到底是怎么样写出像《秒速五厘米》这样温情细腻的文章的？ 　　静了好一会儿，陆小妹这才无奈的摇了摇头。 　　“所以说，约她，约小环姐，一起去上泸啊。” 　　陆安宁似懂非懂，挠了挠头，又轻声问道。 　　“嗯……那，就我和她？” 　　气氛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陆温娴扬了扬半边眉角，一脸生无可恋的怅然神色。 　　“陆安宁……” 　　“啊？嗯…” 　　“我真是不知道小环姐到底喜欢你哪一点啊。” 　　她说着，一时间有些气结，拎起换洗的衣物，便这样走进了浴室里间。 　　在关上浴室门前，她隔着门板，躲在里边，赌气般的嘟囔了一声。 　　“哥，你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笨蛋啊。” 　　小妹的声音，似缓似轻，估计外面能听到，但又不敢说得太过大声。 　　她说着，用水杯舀起半勺桶里的凉水，也顾不上许多，就这样哗啦啦的往身上淋。 　　…… 　　房间外，陆安宁捏着个手机，犹豫着是不是该给苏小环去个电话。 　　却在这时，自己的手机，却是嘟嘟的响了起来。 　　一接听。 　　苏小环那有些欢欣的话语，就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陆安宁，我跟你讲啊，十月初的那几天，上泸戏剧学院承办一届大学生电影节。我和周东平商量了一下，决定带《凝眸》过去参展，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去上泸。”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有的时候，他其实挺不相信所谓的缘分，又或者说是所谓的命运这样的东西。 　　可是在遇见了苏小环之后。 　　电话那头是，依旧是苏小环吵吵嚷嚷的声音。 　　“哎，陆安宁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他微微一顿，随后，很快应道。 　　“嗯，我在听。” 　　她顿了顿，开始撒娇，鼻腔散发出的音节，很是粘腻。 　　“去嘛……跟我一起去。”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正好，我也有事，要去上泸……” 　　“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小小的作者聚会。” 　　“听起来好像挺有趣的……” 　　所以说有的时候，缘分到了，表白什么的，也就无关紧要了，不是么？ 第85章 上泸。 　　上泸。 　　国际大都市。 　　华夏共和国直辖市，国家中心城市，超大城市，国内的经济、交通、科技、工业、金融、贸易、会展和航运中心，首批沿海开放城市。 　　陆安宁背着个包裹从列车上下来，看着那茫茫多的人潮，一时间不禁有些茫然。 　　和这座城市相比，国内大部分的地方，都成了乡下。沿海城市，伴随着科技日新月异，城市建设飞速变化着，上档次的豪车，行程规模的大范围商业圈，都将这所城市围成了个水泄不通。 　　陆安宁躲在天桥上边抽了个烟。 　　天气还行，空气薄凉，天桥底下是茫茫的车流，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直到一只烟抽完，这才缓缓走下天桥。 　　他有些晕人，人太多了。 　　所以他才讨厌大城市。 　　前一世的自己在南怀也呆过好半天，也因为工作方面的原因转过不少的大城市，但他始终不适应，大城市不像靖南，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城市轮廓就像是一只庞大狰狞的怪兽，让深处其中的一切渺小得就好像不存在过那般，特无力。 　　虽然和苏小环约好了一起要来上泸，但剧组那边出了点问题，要稍微晚上一两天。 　　他呆了一会儿，直到烟头快烫手了才将香烟丢掉，丢掉的一瞬间又忽然想起这儿是大城市，自己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多少有些没素质了？ 　　想了想，还是低头将香烟捡起，走了两步，丢入了垃圾桶中。 　　走下天桥的时候，他接到了吕成文打过来的电话。 　　“到了没？” 　　“嗯。”陆安宁压低声音，随后拉了拉面容上边的口罩。 　　“在哪儿呢？”他又问。 　　“不知道啊。”陆安宁四处望了望了，“我好像看到一家农业银行，你知道在哪儿么。” 　　“……”吕成文说不出话来。 　　这算什么啊？太呆萌了吧。 　　听着他低沉的嗓子，吕成文至今依旧没办法将他与视频中那顾盼倾世的女孩联系在一起。强忍住心头不太自然的情绪，他又问。 　　“你在什么路。” 　　“不懂哎，我从火车站出来，随便搭了个地铁，现在在一个天桥旁。” 　　这方向感完全就是一个姑娘啊！！ 　　吕成文放弃了和他沟通的念头。 　　“你搭个出租车，就说到霞飞路的路尾，长宁酒店就好。” 　　陆安宁迟疑了一下。 　　“会不会很贵。” 　　“会……我帮你给好了。”吕成文又说。 　　陆安宁笑着挂掉电话。 　　拦下出租车，车开了一会，两侧楼群渐多，已经进了市区。 　　陆安宁上了车后便摘下面上的口罩，微长的长发从帽檐处钻了出来，他下意识的扎了个小马尾，回过头去的时候，发现出租车司机正在瞧他。 　　出门在外，他以习惯利用那一腔苏小环所教出来的烟嗓子。 　　“怎么了师傅？” 　　虽是低沉，沙哑，但还挺好听的。 　　“没什么……”师傅赶忙别过头去，操着一副上泸腔的普通话：“小妹，第一次来上泸？” 　　陆安宁好奇的打量着这座城市，听到他询问，点了点头。 　　“嗯，第一次来。” 　　“觉着怎么样？” 　　“挺好，大城市，和我们乡下没得比。”他倒也老实。 　　之后便没啥话题，司机师傅似乎还挺想搭讪的，几次张嘴，却又憋回了去，陆安宁也懒得搭理他，从半遮半掩的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似在沉思。 　　到了地方，酒店很大，陆安宁瞄了一眼计程表，然后挺不情愿的掏出两张纸币。 　　下了车还是习惯性的将口罩带上，从后座拿出行李箱。 　　站在酒店正门呆了一会儿，正琢磨是不是要给吕成文去个电话时，就见到一个个子瘦高的男生，从前门处走了出来。 　　典型的宅男。 　　陆安宁没穿女装，就是挺随便的T恤牛仔，然而对方依旧一眼认出了自己。 　　“是，叶子吧。” 　　“哀伤巨你好。”他伸了伸手。 　　对方还挺绅士的接过自己的行李箱。 　　房间网站早就订好了，没让作者自己掏钱，报了名字取了房卡，吕成文陪着他上去放行李。结果被堵在门外没让进去，吕成文掏出个手机，在QQ上跟编辑说了一声接到小小叶了。没一会儿，就见陆安宁探了个脑袋出来。 　　“房间里还有别人？” 　　只见他已将口罩摘下，那张俏丽的面容背着光，容颜精致。 　　“啊？”吕成文怔了一下：“是另外一个作者吧，安排的都是双人间。” 　　他说完的一瞬间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陆安宁皱了皱眉头。 　　“男的？” 　　废话，这本就是男频作者聚会。 　　然而看着面前这个恍若少女的倾世容颜…… 　　嗯，他是男的，他是男的！ 　　吕成文不住跟自己强调。 　　“这里酒店房间，多少一晚？”陆安宁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才问。 　　“三百多。”吕成文回答，很快又意识道：“你要另外开一间。” 　　陆安宁皱了皱眉头，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叹气道：“我也不想。” 　　说着，便拖着行李箱，又走回到楼下。 　　吕成文怔了一会儿，很快跟了下去，一边走，一边在QQ里和编辑说这个事情。 　　结果却惹得不少群里的作者不满。 　　“真以为自己是大神了，挑什么挑啊。” 　　“不就是一个变态而已。” 　　“他不要忘记他是补缺加进来的。” 　　这是很理所当然的反应。 　　集体活动，偏偏就你一个特例。 　　谁都会觉得这样一个家伙，傲。 　　吕成文古怪一扯了扯嘴角，然而有些事情，还真就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前台处。 　　吕成文挠了挠鼻尖。 　　“要不你和我住一间？” 　　陆安宁回头看了他一眼。 　　吕成文别开目光。 　　大部分男生在面对漂亮女孩时，多半是会这样。 　　陆安宁叹了口气。 　　不说别的，就说在他院校同班的那些，与他相处了两年多，知道他是男生身份的同学。 　　有的时候在面对自己的目光时，也会受不住的转开脸去，有部分比较内向些的男生，更是会自惭形秽的红了脸。 　　怎么说呢？ 　　挺蛋疼的。 　　陆安宁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转过头去，继续办理入住手续。 　　前台的小姐姐在接到陆安宁身份证的同时，早就已经在那儿凌乱了。 　　手忙脚乱的办好了入住手续，这才将身份证递还了回来，在陆安宁收下身份证的时候，目光还不住的在陆安宁的面容上边瞄。 　　那眼神里，就一个意思。 　　你真是男的？ 　　…… 　　房间是普通间，两百多一晚，规格比起网站帮订的豪华间要稍微差些。 　　虽然这个月拿到手的稿费不少，但就这样生生的浪费掉，陆安宁依旧还是觉得有些小心疼。 　　窗户半开着，阳光照耀在房间一侧的地毯上边，散发着一种厚重且极为难闻的发霉气息。 　　酒店多半都是如此。 　　窗外是纵横阡陌的城市轮廓，以及就算是住在十几层往上的高楼，也依旧可以听到的喧闹繁华的声音。 　　“早知道就不来了。”他嘀咕一声，没来由的有些闷气。 　　陆安宁挺讨厌陌生的地方，讨厌一人个独居之类的。他挺念旧，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但有的时候念旧就往往意味着固执，偏执，这样的人，接受新鲜事物，远远要比其它人来得慢得多。 　　而上泸恰恰正是这样一个日新月异的城市。 　　他将行李中的衣物一一收拾放到衣柜里，结果在翻着行李箱的时候却在箱子看到一层叠得很整齐的女装……呃，还有一套温娴那个丫头说的那种没胸也能穿的内衣。 　　他无奈的笑了笑，随手拿过手机，给远在南怀的丫头发了条短信，意为安全抵达上海。 　　丫头很快回复。 　　“嗯哼。” 　　除此之外，啥都没说。 　　又坐了一会儿，陆安宁这才点开电视，声音响起，房间里这才多了一些生气。笔记本电脑连上了网络，陆安宁本想水一水群的，结果先前那个编辑拉他进去的聚会群，这个时候却一直哔哔哔的响个不停。 　　上拉讯息，翻了好一会儿，陆安宁这才意识的，这些家伙是在黑他。 　　仔细一看，却是因为他单独一个人开房间的事情。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也懒得去解释，直接将对话框点掉，顺手还设了个屏蔽消息。 　　本来想码些字打发打发时间，可在面对空白的文档时，却是没有半分的灵感。 　　索性躺回床铺，望着天花板，耳朵旁是电视孜孜不倦的声音。 　　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脑中纷乱的思绪逐渐散去，陆安宁这才站起身子，走近了浴室。 　　洗个澡吧。 　　酒店的浴室总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色-气感，半透的窗帘，暧昧的灯光，以及洗漱用品特有的那种味道，总给人一种奇奇怪怪莫名奇妙的联想。 　　热水还挺烫的，温吞的雾气将一旁的玻璃窗染上了一层白霜，沐浴的烟气混合着并不算好闻的薰衣草味道，陆安宁浸入热吞的热水之中，神经都不由自主的舒缓下来。 　　“是时候给南怀那个房子装一套热水器了。”他这般想着，却是听见丢在房间里的手机铃铃铃的响了起来。 　　他裹着一条浴巾走出去，结果在路过全身镜前，他才恍然意识到。 　　自己居然把浴巾裹到胸口以上。 　　嗯…… 　　他对着镜子将浴巾移下，露出那平坦的胸口。 　　…果然还是很色-气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房间里又没有别人，裹哪儿，不都一个样么？ 　　他将电话接起，就这样走到了浴室里边。 　　来电显示上写着的苏小坏，他一边温温吞吞的拧着热水，一边慢慢悠悠的摁下了接听。 　　“喂…” 　　“到上泸了没。” 　　“嗯…” 　　“干嘛不给我回条短信？”她追问。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刚想回的。” 　　“骗我。”她说。 　　“没有。”陆安宁打死不承认。 　　水汽沾染到他微湿的长发，陆安宁下意识的撩开，白皙的肩膀夹手机，双手还在摆弄热水的蓬蓬头。 　　“你在干嘛，屋里还有别人？”听到了些许声响，苏小坏便在电话那头凶巴巴的追问。 　　“没干嘛，洗澡啦。”陆安宁解释。 　　电话那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安宁你好色。” 　　陆安宁一个踉跄没站稳，手中的蓬蓬头跌落，溅起了不少的水花。 　　“我干嘛了我。”好不容易把手机用毛巾擦感，他一脸的幽怨。 　　“你一边洗澡一边跟我讲电话，还不色吗？” 　　“……”陆安宁无语。 　　“你现在是不是没穿衣服。” 　　“……”谁洗澡穿衣服的啊。 　　“果然很色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变态，女装癖！” 　　这澡也洗不下去了，他拧紧水龙头，匆匆忙忙裹着浴巾走出了房间。 　　打开的QQ，正弹来苏小环的视频讯息。 　　对话框上是一连串的接接接接接。 　　陆安宁点下了拒绝。 　　“无情。”电话那头的苏小环说。 　　陆安宁不搭理她，动作轻慢的穿衣擦发，湿漉漉的长发顺着脖颈钻到了衣服里边，微痒微漾。 　　做完这一切，陆安宁这才拎起了手机。 　　而电话到现在为止，苏小环也没见挂掉。 　　“你电话费不用钱的么？”他吐槽。 　　“嘿嘿。”苏小环笑了笑。 　　陆安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沙发上，酝酿了半天，一大堆话堆在嘴，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 　　“你什么时候过来？” 　　PS：随便写写，心血来潮。多半是坑，嗯……爱看不看吧。 第86章 IP改编。 　　所谓的作者沙龙，无非是聚会，吃饭，相熟的人碰个面，聊些有的没的，也就是沙龙的全部了。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 　　吕成文准时敲开的陆安宁房间的门。 　　看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陆安宁，吕成文就忍不住苦笑。 　　“你干嘛呢？” 　　陆安宁低着脑袋，也懒得搭理他，藏在黑框眼睛下的眉眼耷拉着，厚厚的口罩将大半张脸都遮掩住了，精致的容颜没有露出半分，衬着那件明显大了身子一号的风衣。 　　看上去，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你这是在斗气啊。”吕成文摇了摇头。 　　陆安宁斜着眼看了看他，没有多说。 　　聚会的地点是在酒店隔壁的一家餐厅。 　　两人站在前台处等了等，过不了一会儿，就见到一些个作者先后从电梯处走出。 　　陆安宁一个都不认识，藏在角落里默默的玩着手机，只不过这身打扮的他的实在是有些显眼了，先后下来的几人，目光都不自主的停留在陆安宁的身上，顿了大约有几秒钟的样子，这才移开。 　　是人的地方就有圈子，几个人显然在来之前就已经相熟，聚在那儿聊得正欢，吕成文走过去，那几个哥们儿又一寒暄的客套着，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吕成文是他们这一期作者中成绩最好的，所以自然而然也就是众人的焦点。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身穿制服丝袜，高跟的眼镜的女孩儿从楼梯口处走来。 　　“人都到齐了吧？到齐了就出发了。” 　　听这声音，应该是编辑组里的编辑凡凡。 　　因为小说的事情陆安宁与她通过几次电话，倒也还记得。 　　凡凡下来，陆安宁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手机收回口袋，默默的跟到了队伍的后边。 　　凡凡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到是有些疑惑，不过好在没有多问，带着队伍就走出了酒店。 　　一行稀稀拉拉，大概有二十人左右，除了凡凡一个妹子，全是男生，或胖或瘦，或高或矮，却是三五成群，懒懒散散的走着。 　　凡凡领着众人，简单说了些东西，最后目光不由自主的停在了陆安宁身上，走了一会儿，直到将要说的东西说完，这才刻意放缓的脚步，走到了陆安宁的身边。 　　“怎么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请问。 　　“唔。”陆安宁拉了拉口罩。“习惯了。” 　　“来都来了，不和大家多交流交流么？”女编辑怔了怔，随后歪了歪脑袋，直勾勾的盯着陆安宁的眸子。 　　陆安宁从来不觉得写作这样的事情交流是有用的，就好比如很多网站常弄的那种作者培训班。写作这样的事情其实还挺看天分的，说白了就是祖师爷赏饭。像是这样应试培训培养出来的作者，写的东西往往是缺乏灵性，太过流水，商业化。 　　这种东西或许能赚得到钱，但有的时候，真的是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吗？ 　　无关对错。 　　他还没有回答。 　　另外一旁却听见有人讥讽出声。 　　“交流不来，像他这样用女装写字的作者，我们真的学不会。”说话的是个声音微尖的小胖子，这话一出，旁边不免有人附和着讥笑。 　　凡凡拧了拧眉头。 　　“三火，馒头，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被点到名的两人讪讪一笑，很快又走回到队伍之中。 　　训斥完，凡凡又回过头来。 　　“别多想，他们不是故意的。” 　　陆安宁嗯了一声，却是点了点头。 　　“谢谢，凡编。” 　　听着他低沉，又略带一丝小沙哑的磁性声音，凡凡稍稍一怔，随后笑道。 　　“你声音还挺好听的。” 　　“唔。”陆安宁眨眼。 　　不管外边风声如何，陆安宁终归是她手下的作者，本身就没啥偏见。现在听着这温润的声音，以及那不争不抢不急不躁的态度，凡凡下意识的，却是对陆安宁升起了不少的好感。 　　“听说你女装很可爱。为什么不穿？”凡凡凑到他耳边，小声嘟囔。 　　陆安宁抿嘴，却是莞尔。 　　…… 　　酒店挺大，事先就定好了包间，二十余个人热热闹闹的围成了两桌，在这样的环境下，免不了要与人挨着坐下，陆安宁右手边坐着的是吕成文，另外一边，却是先前嘲讽过他的那个胖子。 　　听凡凡叫他做馒头，想来应该是作者网上的笔名。 　　以往打交道的时候多是在网络上，笔名叫习惯了，一时间估计也改不过来。 　　只见那个名叫馒头的胖子歪着个脑袋，不停的拉着身边人在说些游戏一类的东西。 　　吕成文倒是屡屡想跟他搭话，只是看着陆安宁低头玩手机这样的冷淡态度，他也不知道该用些什么类型的话题起头。 　　就在陆安宁将手机放下的瞬间。 　　他探了探脑袋。 　　本以为那上边会是游戏什么的，结果看到的只是普通的QQ聊天界面。 　　陆安宁用筷子夹了一筷开胃萝卜，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隐约有些不悦。 　　“你干嘛呢。” 　　“啊，不好意思。”吕成文挠头，却是追问。 　　“跟谁聊天。” 　　陆安宁咬着萝卜，含糊不清的回答。 　　“女朋友。” 　　当然就是苏小环。 　　这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被身旁几个人听见了去。 　　胖子馒头一脸不信。 　　吕成文则是神态古怪。 　　“还不算吧……正在追。”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可能有歧义，陆安宁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声。 　　气氛就更古怪了。 　　来这儿参加作者沙龙的，多半都是单身，常年宅在家中写文，有哪几个真能接触到女孩子的？不少作者在跟编辑凡凡聊天的时候还会脸红，活脱脱的一副宅男模样。 　　又坐了一会儿，还没等饭菜上齐，结果就看到凡凡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一次沙龙，有个事情想跟大家说一下。”她轻轻拍了拍手，等到所有人注意都看过来的时候，她才轻笑着说道：“是好事。” 　　一众作者目光望去。 　　只见凡凡笑意莹莹站在房间的中央，轻声道。 　　“爱艺公司最近联系上我们网站，打算想购买几部玄幻类修仙小说的IP版权，初步计划是要改编成为网络电影。”凡凡一边说着，一边笑道：“现在我们已经将各位作者的作品递给了那边，现在在等对方公司筛选，就看诸位的作品，哪个比较合适了。” 　　在座众人，一片哗然。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第87章 女朋友。 　　不管怎么说，改编。看到自己所写的文字，能够转换成为电影，或者是有质感有声音的画面。 　　对于任何一个作者来说，那都是一种浪漫到骨子里的事情。 　　陆安宁却是想起了《凝眸》。 　　想起凝眸中的自己和苏小环。 　　想起自己写的那个乱七八糟的结尾，还有那个在西南艺院礼堂教室里所看到的光影。 　　有些奇妙。 　　镜头下的场景，一次又一次的扫过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县城，几乎每天都会光顾的早餐店，常去的路边，曾经念过的初中等等。 　　文字有的时候确实不如画面更有震撼感一些。 　　那种感觉，很玄妙，很触目惊心，以及，很有成就感。 　　说不清的感觉。 　　他就像是一个记录者，一个普普通通的记录者。他记录了一个故事，一个在靖南发生的，真实存在过的，充满了鲜活与色彩的，关于曦和凝的故事。 　　一瞬之间，他觉得自己所写的东西瞬间有了价值，虽然至今观众依旧很少，电影到现在，也仍旧没有多少能够够看到。 　　但这又如何呢？ 　　他创造了曦和凝的故事，这就够了。 　　身旁的吕成文忽地拍了拍他。 　　“怎么了？” 　　他恍然回过神来。 　　“没什么。” 　　陆安宁笑着摇了摇头。 　　这里依旧是上泸，依旧是某街某路，某个不知道的参观中。 　　桌子上的众人互相恭维，气氛一时间有些热闹。 　　不少作者凑在一起，畅想着关于改编的事情。 　　“你觉得版权……会是谁？”吕成文似乎害怕冷落到他，时不时总会找些话题和他搭话。 　　“谁知道呢？”陆安宁耸了耸肩膀，“反正不是我。” 　　他还挺有自知自明，轮成绩，轮话题性，网站都不可能推荐他的这本《斗破苍天》，IP改编是需要一定程度的粉丝基础，就这一点来说，《斗破苍天》，远远不及排在头号的《帝天战魂》。 　　因为版权的缘故，这个世界的IP改编来得要比平行世界中的那个地球要早了一些，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大部分作品在IP改编的道路上，却走得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流畅。 　　怎么说呢？ 　　其实在平行世界也一样，改编作品效果比较好的往往是些女频作品，如《微微一笑》，《琅琊榜》等等。 　　不是说男频作品不如女频，更多制约男频作品的因素，往往还是经费。 　　那种一掌灭世的视觉效果，那种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中二感觉，你让导演怎么拍？ 　　除了燃烧经费，没有别的办法好发？ 　　然后，总而言之，一顿饭吃下来，宾主尽欢。 　　在座的一众作者，都被IP改编这个编辑所画出的宏伟蓝图感染，气氛喧闹。 　　吕成文也在喝了多久之后变得有些叨叨絮絮，毕竟不管怎么说，在这里的一众人间，他的作品，是最有希望的。 　　陆安宁偶尔会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拉下口罩吃些菜肴，上泸菜偏甜，甜的东西一向管饱，他的饭量不大，随便吃一些便坐在那儿不动了。 　　只是注意到坐在另外一侧的凡凡偶尔会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看过他这边，他也懒得理会，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 　　散场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 　　几个已经混熟了的作者站在店门口，吵吵闹闹说是要到烧烤店里去继续喝。这个提议惹得不少人响应，就连吕成文也表示自己会去。 　　陆安宁比较懒些，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回到酒店里，刚回到房间就收到了吕成文手机上发来的短信。 　　“刚看你没吃多少东西，一会儿给你带点烧烤。” 　　陆安宁笑了笑，回了个谢谢。 　　他没太在意，反正这一次的作者沙龙他多半是在陪太子读书，也正是出于这样的心态，这一趟的上泸之行，他没什么包袱，轻松得很。 　　电脑上的QQ刚一打开，就看到苏小环发过来讯息。 　　“你今天没更新！！” 　　后边还加了三个巨大的感叹号。 　　陆安宁哑然，打开了作者后台，将先前准备好的存稿发了上去，没过几秒，就看到读者群里的风一样的蓝子在QQ群里嚷嚷。 　　“作者更新了大家快去看啊。” 　　陆安宁莞尔。 　　毛病嘛这是。 　　他备着的存稿不多，今天忙碌了一天，一字未写，这个时候好不容易能够坐在电脑面前静一静，可是没码多少，就听到房间门被人轻轻敲响。 　　他以为是吕成文带着烤串过来了，也没在意。 　　结果在推开门的时候，却看到女编辑凡凡，俏生生的站在了门口。 　　陆安宁沾了眨眼睛。 　　凡凡微微一怔。 　　显然，她有些拿不准，屋子里这个五官秀美，容颜精致的“女孩”，就是刚刚一起吃过饭的家伙。 　　“你怎么来了。”陆安宁说。 　　温润低沉的声音，这才让凡凡回过神来。 　　“来看看你。”她说：“吕成文果然没骗人，你长得真好看。” 　　呃，有这么直接的吗？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不让我进去？”她又说。 　　陆安宁让了让身子。 　　凡凡一边走一边嚷嚷。 　　“你一个男的长这么好看干嘛？还让不让女孩子活了？” 　　她似乎也喝了些酒，说话声音有些小结巴大舌头，但偏偏就是这样说话的语气，让陆安宁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苏小环。 　　只是她没有苏小环那样的随意自然，没有做到自己的床铺上，只是拉了张椅子，歪着脑袋坐下。 　　“编辑。”陆安宁笑道。 　　“嗯？”她直勾勾的盯着陆安宁，眼睛里有些小疑惑。 　　“您多大了。” 　　“二十六七八的样子……” 　　“26还女孩？” 　　凡凡呛了一下，白眼道。 　　“怎么说话的？你这样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说完之后，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气莫名变得有些奇怪。 　　“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找蓝朋友。”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却在这时，丢到一旁手机滴滴响起。 　　“谁呀？”凡凡多嘴问了一声。 　　陆安宁接起，看了看来电，随后，晃了晃手机。 　　“女朋友。” 　　PS：真哒不是日更啊。 第88章 来了。 　　送走了凡凡。 　　陆安宁回到房间里边。 　　电话还没有挂掉。 　　他有些小无奈的接起。 　　“你干嘛呢。” 　　“这才小半天呢。”苏小环在电话那头嘟嘴：“你这就勾三搭四了啊。” 　　“工作，工作！”陆安宁强调。 　　“什么工作能谈到房间里去？”苏小环嚷嚷：“在说了外遇都是从工作开始的。” 　　“差不多得了。”陆安宁拿着电话站起身，将烧好的开水倒入了烧杯里，想起凡凡离开的时候那意味深长的表情，陆安宁就忍不住问道：“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我就说你是我女朋友。”苏小环在电话里边得意洋洋。 　　他将半口水喷了出来。 　　宣誓主权啊…… 　　可是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是弄错了哎？ 　　陆安宁一脸幽怨，拿着抹布慢幽幽的擦着桌面上的水迹。 　　静了半响，两个人都没在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听苏小环在电话那边，轻声说道。 　　“生气啦？” 　　“…没有。” 　　陆安宁语气听起来是有些膈应，但他是还真没生多大的气，就是有点那么一丢丢的小郁闷。 　　那边却是在笑。 　　“我妈说得没错。” 　　听她忽然说起，陆安宁一下子有些小茫然。 　　“哈？” 　　“说你这人啊。”苏小环似乎故意吊着他胃口。 　　“…妈说我啥了。”陆安宁挠了挠鼻尖，本来想在妈之前加个咱字什么的，但总觉得自己这点小心思有些太卑劣了。 　　苏小环似是不觉。 　　“说你这孩子挺帅的。” 　　陆安宁一时言塞。 　　“我就不明白，你哪里帅了。”苏小环咧了咧嘴，隔着个电话，都能想象得到她嬉皮笑脸的样子。 　　陆安宁不说话。 　　又安静了好一会儿，苏小环又道。 　　“睡了。” 　　“嗯，好。” 　　“写书别写太晚，男孩子熬夜会掉头发的。”她叮嘱。 　　陆安宁缕了缕自己快要披肩的长发，一脸无奈。 　　“真睡了。”她又回答。 　　“嗯，好。”陆安宁点头。 　　“晚安小可爱。”她眯着眼睛笑。 　　陆安宁啪的一声挂掉电话。 　　他坐在桌子，盯着电脑看了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随手将自己的头发扎在脑后，歪了歪脑袋，看着拓在房间侧方的全身镜子。 　　“明明就很帅气嘛。” 　　他嘟囔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 　　来到上泸的第二天。 　　下午两点。 　　凡凡在群里通知，一会儿将在酒店附近的咖啡厅里简单举办一个IP研讨宣传的小型讲座。要求所有成员一定要参加。 　　接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陆安宁还躺在床铺上边睡午觉。 　　他本身就有些挑床，昨晚半梦半醒，确实没有睡好，早上起来补了几千个字的更新，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又迷迷糊糊的躺回到了床铺。 　　兴许是察觉到了陆安宁的不合群，所以凡凡还特意给他来了个电话。 　　他敷衍的应着，一边拖拉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浴室里，洗漱穿衣。 　　过了不到十分钟，凡凡敲响了陆安宁房间的大门。 　　看着他仍旧一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凡大编辑就忍不住吐槽。 　　“你干嘛呢？” 　　“什么干嘛？” 　　“这身打扮。”她一指：“换条裙子多好。” 　　换裙子才不好啊。 　　陆安宁干咳了一声，走出房间，反手关掉房门。 　　“走吧。” 　　“长得这么好看还老藏起来，你人生得多没趣？”凡凡撇了撇嘴。 　　“大概我的人生乐趣和你的不太一样。” 　　“哎？怎么会？”凡凡不解。 　　陆安宁笑了笑。 　　“不记得龙之天空上，关于我的节奏吗？” 　　他这么一说，凡凡就不说话了。 　　两人结伴下了楼，不一会儿一众作者却都到齐，一但到了人多的时候，陆安宁总是习惯性的躲在了人群的后边。 　　凡凡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 　　咖啡厅不远，步行不到几百米，就已经抵达。 　　一群人闹闹哄哄的走进了咖啡厅，陆安宁跟在队伍后边，自顾自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哎，中午的时候我到你房间去喊你，你怎么不在？” 　　“嗯？” 　　陆安宁愣了一下，抬起头来，吕成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他旁边的位置，虽在和他说话，但目光却是望着窗外。 　　“睡着了。”陆安宁摸出手机按了几把，回答道。“午睡。” 　　“你还会午睡啊？” 　　“嗯，习惯了。” 　　“真好。”吕成文挠了挠头：“自从小说上架之后，我就没睡过一天好觉，总是半梦半醒的，有时候做梦都能梦见读者在书评区带我节奏。” 　　陆安宁噗哧一声笑了。 　　“压力太大了吧。” 　　“是有点。” 　　陆安宁小心奕奕的看了一眼吕成文的发际线。 　　吕成文则是有些莫名其妙。 　　餐点很快端了上来，是些看着很精致的小蛋糕，嵌着新鲜的草莓和芒果，色彩精致。咖啡也挺醇香的，搅拌着奶油，浮着浅浅的棕色，看着格外的甜腻。 　　陆安宁掰着半快蛋糕，小口小口的吃。 　　吃东西的时候自然是要把口罩摘下，圆润而又精致的下巴露了出来，仅仅是半抹弧度，就足以窥探出那张完美的漂亮脸颊。 　　一时间，就连钢铁直男的吕成文，都不免有些心思神往。 　　“你不吃吗？”陆安宁用刀切着草莓，一双眼睛若有似无的望着他。 　　吕成文赶忙别过目光。 　　“我怕你不够吃。” 　　陆安宁弯着嘴角，接着纸巾轻轻擦了擦，下巴处的口罩带沾了些许奶油，显得有些俏皮。 　　“太多了，吃着会腻。” 　　吕成文深深吸了口气，彻底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了。 　　吗耶，这也太少女了些吧？ 　　蛋糕只吃了半个，但蛋糕上边的草莓芒果却被陆安宁全吃光了。 　　又等了一会儿，就见到一名年约四十的编辑推门进来。 　　听凡凡介绍，这是起源网站里的资深网-编，资深网-编倒也不客气，拿着一台平板电脑，一进房间，就在那儿滔滔不绝的讲解。 　　“人物塑造是IP改编最重要的一个部分，根据我们这边和改编方的交涉，他们所看中的作品，都是人物个性鲜明，性格独特的……” 　　陆安宁百般无赖的把玩着手机。 　　就在这时，手机QQ上，头像已经改成某个动漫人物了的风一样的男子，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到上泸了，你现在在哪。” 第89章 有女朋友的变态。 　　“等久了吧？” 　　下午，五点，上泸某地铁站的门口。 　　那边的作者小会还没开门，陆安宁便已经请了假，独自一人跑到了这里。 　　“嘿嘿。”苏小坏嬉皮笑脸的站在那儿，对他挥了挥手。 　　陆安宁无奈的接过她的行李。 　　“怎么过来了？” 　　“事情弄完了，就提前一天过来咯。”她回答，凑近看了看：“怎么又把自己打扮这样？” 　　说着便伸手，想要将陆安宁脸上的口罩拉下。 　　陆安宁一手拉着她的行李箱，一手轻轻拍了拍，皱眉道。 　　“你别闹。” 　　“我没闹啊。”她眨眼。“不过这样也好，你长得这么可爱，随随便便给人看了去就不好了。” 　　陆安宁翻了翻白眼。 　　走出地铁站，随手拦下一辆的士，刚刚他过来搭乘是公车，可现在苏小环来了，又带了这么多行李，自然是有些不太方便。 　　行李装车后，两人先后上了车子的后座。 　　“会开得怎么样？”上了车后，苏小环就挨着陆安宁坐着，时不时拨弄一下他的口罩墨镜什么的，挑逗意味十足。 　　偶尔会有一些长发从面前撩过，细细的头发丝划过鼻尖，有些发痒。 　　“就……很简单的会啊。”陆安宁发现他有些不会说话了。 　　“讲什么内容嘛，笨。” 　　“好像说什么IP改编的。”他轻轻推了推。 　　“哎？意思是你的作品要被改编成影视剧？”苏小环眨了眨眼睛。 　　“哪有这么容易，我头上几十个人呢。”陆安宁不接。 　　“几十个人中选一个对吗？”苏小环又问。 　　“嗯。” 　　“那为什么不可能选你？” 　　陆安宁一时有些卡壳。 　　闲话间，的士又一次回到了刚刚那间咖啡厅的门前，陆安宁付了车资，便走自顾自的走到门后去拎行李。 　　走下车的时候，咖啡厅里的小会已经散了，刚刚讲课的导师背着个笔记本匆匆离去。跟着就是凡凡领着一大堆人从里边走了出来。 　　看到苏小环俏生生的站在陆安宁的身边，几个刚从里边走出来作者一下子眼都直了。 　　实在话，作者这个圈子，单身的真不少，因为需要长时间宅在家里写作，那么接触女生的机会，相对来说就少得多了。 　　苏小环呢，不说话的话，本身就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少女，毕竟念艺校的，不说容颜怎样，就单单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时尚女孩儿的气质，便是一副死宅勿近，现充出没的强大气场。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苏家小坏却是得意洋洋的挥了挥手，还顺其自然的挽上了陆安宁的胳膊。 　　她现在心情正好，见谁都想打招呼。 　　凡凡远远看到，便小步走了过来。 　　“苏小环。” 　　“凡凡！” 　　她俩那天在电话里头莫名其妙的聊了半会，面都没见过居然也能成为朋友。 　　俩个人嬉笑搂搂抱抱小半会儿，凡凡这才招呼着一众人回去。 　　苏小环出现后。 　　那群作者看向陆安宁的目光，一时间便多了些不一样的意味。 　　怎么说呢？如果单单说一个女装变态，听起来，那确实是挺变态的。但如果当听说这个女装变态有了女朋友之后…… 　　一瞬间好像就没那么变态了。 　　更能给一众没有吕女朋友的阿宅们造成强度极高的片伤打击。 　　女装变态都能有女朋友，为啥你们还是单身呢…… 　　emmmmmm。 　　总而言之，满满的恶意。 　　…… 　　回到酒店后，还没到晚餐时间，一众作者各自回到房间中。 　　陆安宁拎着苏小环的行李箱子，两人慢悠悠的上了电梯，走去房间。 　　推开门后的一刹那。 　　苏小环那意味深长外加耐人寻味的目光就望了过来。 　　“单人床哦。”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谁知道你会提前过来……” 　　“没关系啊我又不介意！”苏小环拍了拍胸脯。 　　他介意啊！ 　　陆安宁瞪眼。 　　一进到房间，苏小坏便迫不及待的将陆安宁推到了床铺上，手脚麻利的…… 　　开始脱他脸上的口罩和墨镜。 　　陆安宁也懒得抵抗，等她将这些东西拆完，自己又将脑后的发圈给摘下。 　　苏小环一把抓过。 　　“你是不是没洗头？” 　　陆安宁一脸的郁闷。 　　“洗了啊。” 　　长发打理起来确实挺麻烦的，但陆安宁清晰的记得他昨天洗了头的啊，吹头发还花他了十五分钟，正好是一个小视频的时间。 　　“怎么头发这么干。”苏小环轻轻揪着他的头发。 　　“我用的是酒店里的洗发精……”陆安宁想了想。 　　“那洗发精能用的么？”苏小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不一会儿，就见她从行李箱中翻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东西，她站在浴室门口，对着陆安宁勾了勾小指头。 　　“过来。”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踢拉着拖鞋走了进去。 　　浴室还算宽敞，有个大大的浴盆，南方人洗澡不太会用，但是酒店却都有配齐。 　　陆安宁从来没在这样的浴盆中洗过澡，不是他嫌弃，他总觉得这样的浴缸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冲个水了，泡在里边总觉得有些脏。 　　苏小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小木凳子，她就这样坐在浴池边上，右手拿着喷水的蓬蓬头，一边试着水温。 　　“干嘛呢……”陆安宁还想抵抗。 　　苏小环却已经挤出了洗发香波。 　　“过来。” 　　好吧… 　　陆安凝只能认命。 　　他坐在小椅子上，脑袋轻轻往浴缸里边伸。 　　“眼睛闭上。”苏小环又说。 　　他依言照做。 　　不一会儿，一股热流淌过两鬓，洗发香波的味道在鼻尖处慢慢发酵开，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 　　刚刚在苏小环头发上边闻到的，也是同样的味道。 　　“可以了。”苏小环说。 　　陆安宁这才睁开眼睛。 　　苏小环的手覆盖在他的脑袋上边，轻轻揉搓出来的泡沫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当女孩子可是很麻烦的。”苏小坏一边说着一边嘟囔：“你以为头发保养这么容易啊。” 　　陆安宁用鼻腔发出闷闷的哼声。 　　“……我又不想当女孩。” 　　“是吗？”苏小环眨了眨眼睛，右手挽起一抹温水，轻轻的抹到了陆安宁的额头上。 　　……唔。 　　他确实不想当女孩。 　　但现在这个时候，勉勉强强当上那么几分钟，感觉，也还挺不错的。 第90章 胸！ 　　电吹风的风口发出一阵阵带着烧焦味道的暖风。 　　陆安宁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任由身后的女孩抚弄着自己的长发。 　　微痒。 　　他想回头。 　　苏小环轻声道。 　　“别动，快干了。” 　　陆安宁想起了陆温娴。 　　自家小妹。 　　在小妹年纪还小，还愿意跟自己亲的时候，陆安宁也是常常这样帮她吹头发。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的小丫头还是半大，整天吸啦着鼻涕，脏兮兮的让人不省心，唯独是一头长发长得是又黑又亮，洗头发的时候抹上一些洗发水，在用水冲一冲，就可可以散发出一种很好闻的味道。 　　许是时间太过久远了，他一时间竟是有些回想不起，小时候常常用的那种洗发水，到底是个什么牌子的。 　　房间里只剩下电吹风呼呼的风声。 　　大约吹了有十分钟左右，苏小环这才放下。 　　“好了。”她说。 　　陆安宁摸了摸头发。 　　弥漫在洗发香波的味道很好闻。 　　嗯…苏小环头发上边的味道一样。 　　苏小环走到一旁，在自己的行李箱中翻了翻，不一会儿就见她捧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洗漱用品，走进浴室。 　　“到我洗了。” 　　她砰的一声关上门，隔着门板嚷嚷。 　　“嗯。” 　　陆安宁应声。 　　“不许偷看！”她又说。 　　“不会偷看的啦！”陆安宁无奈。 　　不一会儿，浴室中就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鼻尖微热。 　　老实说他并不是那种对女人没什么抵抗力的小处男，温娴不说，越长越俏丽。更何况在这一世中，他这人啊，套上女装便是那倾国倾城。 　　虽然他并不想承认。 　　然而就算如此，他也依旧被浴室中的那个苏小坏勾得心神不宁。 　　他逼着自己点开电脑，点开文本，假装码字。 　　其实心乱如麻。 　　“陆安宁，这个酒店的玻璃窗是透明的！”屋子内的苏小环又喊。 　　他怔神，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结果却看到砂雾玻璃上的一层淡淡的剪影。 　　嗯… 　　你懂的，酒店都喜欢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情趣。 　　然而这样厚重的砂雾玻璃，除了影子，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你看到了？”苏小环又说。 　　“没有。”陆安宁回头，鼻尖更热了。 　　她隔着一张门板，咯咯轻笑。 　　砂雾玻璃上边拧下了一层窗帘，这一下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手指在敲击着字数，心跳却是在砰砰直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 　　吱呀！盥洗间的门打开来。 　　带着热气，苏小环的身影裹在浴巾之中。 　　陆安宁没有回头。 　　“我没穿衣服。”苏小环得意洋洋的在笑。 　　“…女流氓！”陆安宁声音闷闷。 　　骗子，刚刚用房间里的余光在看，明明就是穿了一身浴衣走出来的。 　　“你在写什么。”苏小环却丝毫不觉，挨着陆安宁，就这样侧着身子，盯着屏幕。 　　“…写更新啊。”他点掉文档，无奈叹气。 　　“…写的什么？”苏小环右手伸过，覆在陆安宁的手掌上。 　　“别闹。” 　　“没闹。”苏小环嬉皮笑脸：“给我看看。” 　　她说着，青葱般的手指在陆安宁的手背上点了点，文档又一次打开。 　　写的自然是《斗破苍天》更新。 　　写的自然是些乱七八糟的内容。 　　这两天出门在外，没什么灵感，这种情形一般写手大抵都会遇见。没有灵感怎么办？自然就是水日常，骗更新。 　　这两天陆安宁写得更新就是所谓的骗字数。 　　萧焱带着两妹子，上山练功，上到一半的时候，偶遇温泉，两妹子开心，于是表示要泡澡！ 　　嗯。 　　中间发生的一切自行脑补。 　　无非是些香艳啊，旖旎啊，搂搂抱抱啊，脖子以下禁止描述的东西。 　　可苏小环却看得格外的认真。 　　“你这里写得不对。” 　　陆安宁捂着发热的鼻子。 　　“怎么不对了。” 　　她用鼠标圈出来的一段，正是写到两个姑娘家家互相搂搂抱抱的场景。 　　这样的场景对于任何男生来说都是标准至极的香艳，简单来说就，就是发福利。 　　“怎么会有女生互相摸-胸的嘛？”苏小环振振有词。 　　“怎么就没有了。”陆安宁狡辩。 　　那一段写的是挺二次元的。 　　两女孩一起泡澡，然后呢……就是。 　　哎呀，你的好大，能不能让我摸摸看。 　　这样的发展。 　　只不过类似的情形在漫画中看起来会比较有趣，但如果单纯用文字表达，就多少有些干巴巴。 　　“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啦。”苏小环白眼：“女生宿舍里挺那什么的，没你们男人想像得这么好。” 　　“怎么会？”陆安宁不信。 　　苏小环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那你们男生去澡堂看到别人光着身子，也会说……你的好大，能不能让我摸摸看？” 　　她自己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感觉这镜头好脏啊。” 　　陆安宁无奈。 　　“苏小环……”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拆穿得好。 　　“所以啊。”苏小环一把将陆安宁写好的几百字删掉：“这段别写了。” 　　“苏小环……” 　　陆安宁更无奈了。 　　“怎么了嘛？” 　　苏小坏坐到了床铺边上，装淑女缕头发。 　　陆安宁将笔记本电脑合上。 　　“不写了行吧。” 　　苏小坏得意洋洋。 　　“你就这么喜欢摸-胸啊？” 　　“也不是。” 　　“我看你小说写到很多次了。” 　　“…瞎说。” 　　“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所以喜欢？” 　　“不要脑补这些有的没的好不好？” 　　苏小环顿了顿，眨了眨眼。 　　“某人还欠我一次摸-胸呢。” 　　陆安宁落荒而逃。 　　…… 　　晚上的聚餐两人都没下去，直到外边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才自顾自的钻到上泸的大街小巷里边，去寻些小吃小食。 　　一座城市里真正好吃的东西往往就在这样的小巷子中。 　　两个人在一家超好吃的生煎包子店中坐到了晚上，这才慢悠悠的回到了酒店。 　　陆安宁习惯性的坐到了电脑面前。 　　苏小环躺在床铺上边玩手机。 　　“总觉得好像回到了靖南。” 　　安静了一会儿，苏小环说着。 　　陆安宁怔了怔，随后说道。 　　“是啊。” 　　不大的房间，亮着光的笔记本电脑，以及躺在床铺上玩手机的女孩。 　　静谧得似乎确实回到了，那个她们仍在拍摄《凝眸》时的夜晚。 　　一入夜。 　　下课后的世界。 　　PS：月票刀片别投了，真是随缘。 第91章 睡相。 　　随后，闲来无事。 　　时间静静悠悠的爬向夜深。 　　电视开着，声音不大。 　　苏小环躺在床铺上边继续玩着她的手机，陆安宁则坐在电脑面前，有一搭没一搭的刷着论坛。 　　论坛上边也没什么内容，随意翻着，正巧，读者群中，忽地刷出了一张背影图片。 　　他切过去一看。 　　双肩消瘦，长发及肩飘逸，一件淡色的T恤，身材曲线玲珑剔透，看不清楚面容，但独立而脱俗的气质，自然而发。 　　他看了许久，这才分辨出。 　　图片中的那个“妹子”，正是自己。 　　他一脸黑线。 　　“苏小环你又干什么。” 　　小坏得意洋洋的笑。 　　书友群里的书友一直在刷。 　　“作者大大被包养了啊！” 　　“凉月巨巨最强大的对手出现了！” 　　“沉迷女装，无心码字！” 　　“……” 　　事实上他这一身衣服根本就谈不上女装。 　　陆安宁将苏小环的手机抢下，只见手机里边，满满都是偷拍他的相片。 　　酒店，女子的背影，纤细的身材。 　　更何况，虽然换了头像，但苏小环的QQ号名字，依旧仍叫做“风一样的男子。” 　　怎么说呢，不管谁看去，那都是浮想联翩的故事。 　　陆安宁一脸幽怨。 　　小环笑得贼坏。 　　“干嘛呢你？”他叹气。 　　“没干嘛，免得你又在书友群里勾三搭四。”她将手机拿回，见里边的照片都被删得一干二净，也不生气，又端起手机，啪啪啪的，又拍了几张。 　　所以说有时候。 　　不见想念。 　　见了面，怎么就那么气呢？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一旁去接了杯热水。 　　房间里一时间有些安静。 　　电视没开，电脑无声，苏小环安安静静的坐在床铺上边，不时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晚上怎么睡？”陆安宁干咳了一声，四处看看。 　　然后。 　　睡觉成了大问题。 　　单人间，一张床，床铺是挺大。 　　房间里有沙发，但是硬梆梆的，一看就不怎么好睡。 　　躺在床铺上的苏小环媚眼如丝。 　　“……我睡沙发就好了。”她说。 　　嗯。 　　总觉得…… 　　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他挠了挠鼻尖，走到柜子旁，从里边翻出几床棉被。 　　苏小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就见陆安宁，将搬过来的棉被，铺在了地上。 　　一个夹层垫着，另外一床铺在上边，再从床铺上边抽出个枕头。 　　就是一个简易的地铺。 　　“…你就这样睡啊。” 　　躺在床铺上的苏小环，就着床头那微暗的灯光，皮肤温润细腻，五官的剪影精致，仿若精灵女神般，异常的漂亮。 　　“要不然呢？” 　　陆安宁干咳，不敢与她对视。 　　就着T恤短裤，就这样滚到了地铺上。 　　一高一低。 　　一个在床铺，一个躺地上。 　　苏小环趴在床铺边边，就这样看着睡在地铺上的陆安宁 　　“…其实上来也没什么关系。” 　　“嗯…”陆安宁将自己盖在棉被中，声音闷闷的。 　　“不好。” 　　他说。 　　“你是女的。” 　　“嫌弃我是女的呀？”苏小环轻笑。 　　“不是这个意思。”陆安宁说着，从棉被里钻了出来。 　　噗的一声。 　　苏小环从床铺上边滚了下来，正好压在了陆安宁的身上。 　　隔着棉被，她也不重，陆安宁只觉得一股柔软轻轻的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陆安宁怔然。 　　她将棉被掀起，然后似只猫般，钻进了被窝。 　　被子底下能有多少空间？ 　　衣服底下细腻的肌肤，彼此之间的呼吸近在咫尺。 　　“我妈常说，我睡相不好。”苏小环挤上枕头，两人身子挨得极近。“以后如果找男朋友的话……嗯，也许是女朋友，俩个人一起睡，那肯定是会被我踢下床去的。” 　　陆安宁尽量在狭窄的空间中，让出了些许的距离。 　　“现在睡地上了，估计是没办法把人踢下床了吧？”她侧过身子，眼睛一眨一眨，背着光，琥珀色的瞳孔中，蕴着很多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 　　“还是回去吧！”陆安宁很勉强的在抗争。 　　“怕什么。” 　　她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明亮。 　　“你之前不是睡我床了么。” 　　“那个不一样吧。” 　　“有什么不一样的。” 　　“反正就是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了？” 　　“…唔。”陆安宁不说话。 　　“胆子真小。”她说着，声音温和，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 　　“我是男的呀……”陆安宁闷声。 　　在好看也是男的呀。 　　“那你今天晚上就是女的了！”苏小环好听的声音，再次响于这个狭窄的小床铺中。 　　“这种东西哪里可以随便换的。”陆安宁心虚。 　　“帮你洗头发的时候不是挺老实的？” 　　“……” 　　“反正你就是这个样子，就算是一起睡，也不会做些什么吧？”她轻笑。 　　陆安宁没在说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无奈叹气的妥协。 　　他侧了侧身子，尽量给她让些位置。 　　“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睡？”苏小环得寸进尺。 　　“没有。”陆安宁狡辩。 　　“哎呀呀呀。”苏小环挑了挑眉头。 　　“跟我妹一起睡过，小时候经常的。”陆安宁又说。 　　“算你老实。”苏小坏抿了抿嘴。 　　白皙细腻的肌肤，贴在了陆安宁的身子上。 　　“干嘛……那边还有很多位置啦……”陆安宁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 　　却推到了一抹难以想象的柔软。 　　“咳。” 　　他干咳，在想着这里到底是不是那个部位。 　　随后就听见苏小环附着在耳朵，低声轻语。 　　“如果睡在我旁边的是你，我一定不会把你踢下去的。” 　　她说得很轻，但却很慎重。 　　陆安宁哑然失笑。 　　“睡着了的事情，有谁会知道呢？” 　　“我知道啊……”苏小环的声音愈发愈低：“我肯定会记得的，睡觉都会记得，记得不踢你这个事情。” 　　“为什么……” 　　“因为……我舍不得呀……” 　　声音渐渐停歇。 　　一双柔软的手轻轻的搭在陆安宁的腰间。 　　陆安宁身子僵直，半天没有动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耳朵后边响起轻轻的酣睡声。 　　顿时哑然失笑，挠了挠头。 　　睡着的苏小环，不会说话，不会使坏。 　　闭着的眼睛睫毛长长，安静得就好像是个刚出世的婴孩。 　　陆安宁半曲着身子，轻轻拉了拉棉被的一角，将她露在外边莹白如玉的小腿给遮上。 　　就这样看了半响，他才无奈苦笑。 　　“我……真的是男的啊。” 　　PS：随便聊聊，确实是在双开，另外一本目前收入尚可，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收藏没有这本高，一半都没到，但是订阅确实比这本高，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这本书确实扑街了，上架成绩惨不忍睹，真的。 　　PS2：很多人跟我说，是在养书，那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你们养死了。 　　PS3：我是个俗人，确实需要稿费这笔收入，没办法用爱发电，不好意思。 　　PS4：依旧是随缘更新，也许莫名其妙有一天我忽然哇的一下写个结局，那么大概我就要开新书了。 　　PS5：喜欢就订阅吧，不喜欢的，也强求不来。 第92章 玩。 　　这一夜。 　　苏小环睡得格外的香甜。 　　躺在自己身边，呼吸均匀。 　　睡着的她还挺老实的，侧着身子，蜷缩着，没并没有发生，如她所说的那样，会把人踢下床铺的糟糕睡醒。 　　然后陆安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狭窄的地铺上已经没有了苏小环的影子。 　　房间的一侧，传来吹风机的声响。 　　陆安宁站了起来，就见苏小环缕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边，呼呼的吹着头。 　　“早。” 　　陆安宁揉了揉睡得糟乱的长发，迷迷糊糊的应道。 　　“早。” 　　“睡得好么？”她放下吹风机。 　　“马马虎虎。”陆安宁回答。 　　“我有没有踢到你。”苏小环又问。 　　“在我睡着之前，没有。”陆安宁老老实实的回答。 　　她就笑，笑眯眯的，看着她，不说话。 　　陆安宁走进浴室，浴室里边已经准备好了一套旅行洗浴用具，昨天看的时候还没有的，看这样子，自然是苏小环带来的。 　　挤上药膏，牙刷挺软，陆安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慢悠悠的洗着牙，刷着脸。 　　洗漱完毕，走出房间的时候，苏小环正拿着一件黑色带子，缀蕾丝花边的胸衣在左右翻看。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衣，衣摆很长，下身则是一件短裤，一双长腿莹白如玉，就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看上去格外的圆润。 　　陆安宁干咳一声。 　　“干嘛呢？这内衣有什么问题？” 　　苏小环啊了一声。 　　“这不是我的呀。” 　　陆安宁眨眼。 　　“在柜子里翻到的，不是你的么？” 　　陆安宁恍然想起，这是温娴那丫头在来之前硬塞到自己箱子里边的，就是那种没胸也能穿的内衣。 　　他闹了个大脸红。 　　“我妹…给我带的。” 　　“行啊，一段时间没见内衣都穿上了。”苏小环笑嘻嘻。 　　陆安宁辩解。 　　“我没穿过！” 　　“真没穿过？”苏小环嬉笑。 　　然后特痴汉的将内衣放到鼻梁上边，嗅了嗅。 　　咳咳咳！ 　　这就过份了！！ 　　陆安宁走向前，一把摘下那件内衣，随后丢回到衣柜中，用一大堆男装把它给压在了底下。 　　“还害羞啊？”苏小环斜着眼睛。 　　“这跟害羞没关系！”陆安宁瞪眼。 　　苏小环笑眯眯的望着她。 　　“女生宿舍里不会出现种，啊你的好大啊让我摸摸看什么的，但偶尔也会通过内衣来比比尺寸什么的。” 　　这知识点真冷。 　　陆安宁翻了翻白眼，懒得理她。 　　…… 　　今天没什么事，两人索性也就不再跟集体活动。 　　偷偷溜到楼下去解决了早餐，出门的时候苏小环在前台拿了一份酒店免费提供的上泸市旅游指南。 　　坐下没多久，便不住在翻看。 　　一座城市，只要想的话。总是可以找出那么三俩个，可供外地人闲逛的地儿。 　　更别说是像上泸这样的国际大都市。 　　服务员将刚刚点好的一堆早餐端了上来，苏小环一边吃着，一边将油腻腻的小手擦到了旅游指南上边，看上去，特别的孩子气。 　　上泸的早餐挺好吃的，生煎包很地道，配上锅贴豆浆，丰富而又美味。 　　苏小环似乎对那些旅游购物一类的东西不太感兴趣。 　　翻着翻着，忽地眼前一亮。 　　她将占满油脂的旅游指南轻轻一堆。 　　“咱们去这儿吧！” 　　陆安宁咬着半个小包子，瞄了一眼。 　　只见彩-色-图册上边，清晰明了的写着几个大字。 　　“欢乐谷。” 　　也就是所谓的游乐场。 　　陆安宁从来没有去过类似这样的游乐场型的地方，年纪小时，家里的条件不允许，没钱又没时间，老陆自然带不动两个小毛孩子。年纪大了之后，又没了去这种地方的心态。 　　换乘了几路地铁，又转了两路公交车。 　　俩人照着网络上边搜索出来的攻略，磕磕绊绊的到了地方。 　　园子很大，很七个主题大区。 　　陆安宁带着个墨镜背着包，看着园区里边茫茫多的人，整个人都有些怯场。 　　他讨厌人多。 　　苏小环却显得格外兴奋，扯着他东排西排的，兴致满满。 　　这段时间正是假期，游乐场中满大街的都是小孩，随便一个项目都要排好久好久的队伍，结果上去一下哗的几十秒钟就完了。 　　“喏，喝点水。”苏小环递过一杯矿水泉水，水瓶显然是开过的，在那之前，她已经喝了几口。 　　陆安宁捂了捂额头，一脸的苍白。 　　“等会先。” 　　俩人刚刚从那海盗船上边下了来，陆安宁并不恐高，但是那东西坐在上边晃来晃去，实在让人头晕得厉害。 　　旁边有一半大的孩子还在那儿哇哇的吐，跟八宝粥似的堆成一摊，本来还挺好的陆安宁，看到那一摊直接就有些反胃。 　　“这里边的水真贵，一瓶要十块钱！”苏小环巴啦巴啦的吐槽着，没等陆安宁坐下休息一会儿，又指了指前方远处一道高高的铁架。 　　“那个！那个好像我们没坐过。” 　　陆安宁瞄了一眼，忍不住讨饶。 　　“得了吧。” 　　“看上去好像挺刺激的。” 　　“在坐我就吐了！”陆安宁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苏小环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走到椅子旁边拽着他的衣袖。 　　“去嘛！” 　　“不去！” 　　“坐完那个我请你吃棉花糖。”苏小环又哄。 　　陆安宁满脸的黑线，刚刚进园子的时候看到一旁有人在那做棉花糖，五颜六色的，还挺好看，陆安宁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结果没想到却被苏小环注意到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接过水瓶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口，这才端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拉着苏小环跑到跳楼机后的长龙那儿，排起了队伍。 　　一座塔由下而上高速弹射，另一座则由上而下急速降落。上下往复中，完全融合了弹射与坠落的两极体验。 　　也就是俗称的跳楼机。 　　这种东西坐在上边到底哪里好玩了呀！！ 　　陆安宁全程都在闭着眼睛，旁边的苏小环倒是尖叫不停，过程中不时还能感觉到苏小环松开手，紧紧的拉着陆安宁。 　　手心中传来的些许温润，总算能让陆安宁稍稍平静那么一些些。 　　惊悚的时间总是特别的漫长。 　　这次之后，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小环，也不免有些小虚脱。 　　两人就坐在跳楼机下边的长椅上，并肩而坐。 　　正好不远处就有个卖棉花糖的摊位。 　　苏小环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陆安宁。 　　“…我想吃。” 　　他无奈的摇头，起身，走到边上，买了两团。 　　和园子里的矿泉水一样，死贵死贵的，两团棉花糖可以卖到十块钱，付钱的时候陆安宁心疼的要命。 　　可是当拿回去的时候，看着坐在椅子上边双手捧着棉花糖的苏小环左一口右一口舔啊舔啊的。 　　陆安宁忽然又觉得。 　　这十块钱，值了。 第93章 妖艳的小编辑。 　　从游乐场回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的事情。 　　有的时候城市太大就是这个样子。 　　从一个地方，去到另外一个地方，往往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酒店一楼正厅。 　　见着了几个看着眼熟的作者。 　　陆安宁望过去的时候，那几个人也正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望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拉了拉口罩。 　　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走光了什么的。 　　然而发现那一身装扮还是稳稳的，大墨镜大口罩，除了因为出了些许汗水而摘下的鸭舌帽子，其它地方，一如既往。 　　他也没兴致去搭话。 　　拉着苏小环自顾自就回了房间。 　　两个人刚刚在游乐场里吃了一大堆零食，死贵死贵的，不好吃，但是买了又不舍得浪费，结果现在这个时候却是没有半分的食欲。 　　苏小环回到屋子里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裹着个浴巾大大咧咧的钻到浴室里边，不一会儿，就听到里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床铺离浴室很近，就隔着一片雾玻璃，陆安宁坐在床沿边上，听着浴室里边的声响，微微有些走神。 　　苏小坏似乎在泡澡，隔着雾玻璃也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浴室里边在放水的动作，一边放水，一边还哼着歌，旋律挺温和挺熟悉，但又不是陆安宁所熟悉的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任何一首歌，歌词听不大清楚，反正可以听得出来。 　　她心情不错。 　　给浴缸放水是件挺漫长的事情。 　　陆安宁倚在床边，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她钻入了浴池中。 　　小坏似乎也能看到陆安宁就这样隔着个玻璃看她，便轻轻敲了敲。 　　“要不要进来一起洗。” 　　她的声音很大，透过玻璃也能听清。 　　陆安宁猛烈的干咳，然后躲到了电脑桌子的前边。 　　更新这两天断断续续，读者群里早就已经怨声道载，喷的黑的层出不穷，有的甚至觉得陆安宁的《斗破苍天》小火了之后，就开始膨胀了。 　　怎么说呢。 　　有的时候，读者是读者，作者是作者，想要互相理解，真的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请假，断更，甚至于水字数。 　　这些都能被当成是人品不好的表现。 　　嗯，还挺伤脑筋的。 　　刷了一会儿读者群，又打开文档，一如既往磕磕绊绊的码着字。 　　在写了几百个字之后，浴室中的苏小环这才走了出来，T恤，短袖，身上的水迹还没擦干，就这样滚到了床铺上边 　　电吹风呼呼的声音响起。 　　躺在床边的苏小坏喊道。 　　“陆安宁！” 　　“干嘛？” 　　他回头。 　　“过来帮我梳头。” 　　他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跟陆温娴一个德性。 　　梳子摆放在床头柜子上，穿着清凉的苏小环半裹着棉被，两个人在床铺上边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陆安宁侧着身子坐在她身后，一手拿着电吹风，一手用梳子轻轻的梳理。 　　“…晚上咱们别睡地铺了吧。” 　　在电吹风嗡嗡的声响中，苏小环轻轻的说道。 　　“…那你睡床上吧。”陆安宁回答。 　　苏小环侧了侧脑袋，加重了语气。 　　“我说的是，咱们！” 　　“唔…” 　　看他这样子，苏小环就无奈。 　　“那就继续睡地铺吧。” 　　陆安宁讪讪笑道。 　　吹了大约有十余分钟的样子，头发这才微干。 　　“给你梳头还挺舒服的。” 　　“你想的话，以后再帮你梳就是。” 　　陆安宁舞了舞梳子，小得意，这就是摆弄了自家丫头头发很多年的经验。 　　苏小环斜眼看他，电吹风关掉，左手拿着个发圈，不停的比着头发。 　　“你说，绑个什么样的。” 　　陆安宁眨眼。 　　“我能选的么？” 　　“嗯。” 　　“马尾。”陆安宁回答。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拉了拉下眼皮。 　　但还是依言，将头发，竖成了一抹轻绕的马尾。 　　“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发型。”苏小环有些奇怪。 　　“因为，超可爱啊。”陆安宁很老实的回答。 　　“是马尾可爱还是我可爱。”苏小环凑了过来。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苏小环白眼。 　　“木头。” 　　磨磨蹭蹭，外边的天已然彻底黑下。 　　刚想出去找些吃的，可放在床头柜旁的手机，这个时候却是响了起来。 　　苏小环离着手机比较近，她顺手就接了过来，一看号码，满脸就是不爽。 　　“你家那个妖艳的女编辑。” 　　“人家哪里妖艳了。”陆安宁好笑。 　　接听过后。 　　电话那头，凡凡的声音传来。 　　“小小叶。” 　　编辑这边，还是习惯称呼别人的作者名，陆安宁嗯了一声。 　　“编辑，怎么了？” 　　“晚上吃饭了没？”凡凡的声音在电话里头显得有些兴奋：“没吃的话，赶紧下来。” 　　说罢，便挂掉了电话。 　　陆安宁本以为又是聚餐什么的，也没当回事。 　　结果凑在一旁旁听的苏小环却已经忙不迭的换好了衣服，一边穿鞋子，一边还挺不满意的嘟囔。 　　“这么晚了，她找你干嘛呢？” 　　“工作吧？”陆安宁也不懂。 　　苏小环明摆着要跟去，他也想不出什么借口拦着她不让跟。 　　可当两个人走下楼去的时候，只见到凡凡一个人，站在一楼前厅处。 　　瞧见多了一个苏小环，她也不意外，看到两人下来，匆匆喊道。 　　“快点，车子在等着呢。” 　　俩人走了出去，顺着酒店的辅道，很快就已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轿车。 　　上了车，发现车内只有他们俩，外带凡凡，以及司机。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陆安宁挠了挠头，忍不住问道。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凡凡，语气中控制不住的兴奋。 　　“爱艺公司那边的代表看中了你的作品，打算买下《斗破苍天》的影视版权。” 　　凡凡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来。 　　“递上去这么多作品，爱艺公司那边最看重的，就是你这部。”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怎么说呢？ 　　这实在是有些意外了。 　　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 　　他的成绩，放在这一次一众作者中，连中等偏上都算不上。 　　难道是黑幕么。 　　此时此刻。 　　陆安宁满脑子里只有三个大字。 　　潜，规，则！ 　　PS：翻书评看到一句粉转路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以后放狠话一定要说，粉转黑，这样听着才吓人。 第94章 和女频无关的霸气总裁。 　　餐厅挺干净的，环境优雅，仿西式布局，浪漫的钢琴声。 　　凡凡领着两人一缓缓走入某间包厢。 　　客人没到。 　　空旷的包间显得有些阔绰。 　　陆安宁闲着没事翻着菜单，瞄了一眼就忍不住吐槽。 　　“怎么这么贵？” 　　苏小环在一旁抢过，随意翻了翻。 　　“就还好啊。” 　　“是很贵。”陆安宁不满，指着一份菜单埋怨道。“你看这个，就牛排吧？288一份？这什么牛啊？” 　　“怕什么，反正不是你开钱。” 　　凡凡在一旁听得满是汗颜。 　　事实上确实不是她俩开钱，只是满满的乡下人来城里的土鳖感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想着。 　　她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坐在那儿的陆安宁。 　　前两天聚餐的时候陆安宁也是有过来，不多大多时候是一副安静无辜，与世无争的模样，就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边，自己玩自己的。 　　现在和苏小环一起出来，总觉得换了个人。 　　也不是说开朗过许多，但就是愿意说话了。 　　这感觉很微妙。 　　嗯。 　　爱情的力量么？ 　　凡凡嘀咕。 　　老实说，陆安宁这样的男生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或者是说长得这样的孩子没什么女生会下意识把他当男的。 　　白白净净，清清秀秀，她没见过陆安宁穿女装，可就是男装时的模样，也同样是眉是眉，眼是眼，灵气十足。 　　这样的人？男朋友？ 　　闺蜜还差不多。 　　等了一会儿，妖艳小编辑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嗯嗯了两声，推门出去接人。 　　没几分钟的样子，就见她领了个皮肤微白，年纪看上去约莫是二十七八岁的小年轻，走了进来。 　　那人挺帅气，就是脚步虚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类型。脸呢，挺好看的，有些精致，该好看的地方挺圆润的，有些棱角处的地方又挺硬朗，总而言之，长得不错。 　　苏小环看了两眼，便垂下的眉毛。 　　陆安宁倒是饶有兴致的打量，兴许是太过了，一旁的苏小环这才轻轻扯了扯衣袖。 　　对方的目光，一进来却也放到了苏小环的身上。 　　怎么说呢？ 　　就陆安宁这样的，T恤，运动杉，大口罩大墨镜的。 　　忽的一见或许惹人多看，但看过之后，也就没啥兴致了。 　　上泸这样的大城市，打扮穿着怪异的，满大街不知道有多少。 　　“给你们介绍一下。”凡凡走进来，就一直没坐下，这会儿，拉着那位帅哥，轻声说道。 　　“这位就是爱艺公司的执行总裁，龚修明。”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站起来，道了声你好。 　　便有些不知所错。 　　凡凡说他土包子，倒是一点没错，陆安宁在老家呆了一辈子，二十几年就没见过什么有钱人，后边毕业到了南怀，接触最大的官商，恐怕就是他所任职的公司的老总，也就是经理。 　　所以对于这样所谓的执行总裁…… 　　呃，他只在霸道总裁的女频小说里看到过。 　　当然，新时代，互联网企业的发展他是知道的，也知道电商，网络，是未来，是以后的大趋势。 　　上一次的小会开下来，他也专门的去了解了一下爱艺公司，早些时候，是做视频网站的，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渐渐的开始自己制作一些网剧。 　　虽然现在还比不上传统意义上的各大媒体机构，但却也是互联网上的影视先行者，发展得还不错。 　　龚总裁似乎有些累了，眉眼上边满满都是不耐烦，许是见多了巴结他的家伙，却没料到这会儿气氛竟是沉闷得有点尴尬。 　　他接过菜单，啪啪啪的说了一长串的英文单词，服务员点头走下，看着他们两人面前空空如的桌子，便忍不住笑。 　　“你们没吃？” 　　自从他进来之后，苏小环就没在说话。 　　陆安宁嗯了一声。 　　“等领导来呢，人没齐，不敢动筷子。” 　　陆安宁说得倒是诚恳，语气上边也没什么冒犯的地方。 　　这是他们老家那儿的规矩。 　　只是硬生生的讲出来，怎么听怎么都有些土气。 　　这里是西餐厅啊！筷子是什么鬼啊！ 　　龚总裁也挺不习惯的。 　　怎么说呢？上泸这个地方一直走在互联网的最前线，办事谈话的风格也和一些老旧的地方不太相符。 　　价值冲突，多半就是如此。 　　他看了一眼陆安宁。 　　“《斗破苍天》，真是你写的？” 　　“嗯。” 　　“干嘛带着个口罩？”他奇怪。 　　“长得丑。”陆安宁也不嫌丢人。 　　总感觉这气氛尴尬得有些聊不下去啊…… 　　龚总裁倚了倚椅子的靠背，想了想，这才说道。 　　“关注过我们网站的话，大多都会知道，前两年的时间里，我们网站上，播放的大部分都是些日本动漫，或者是国内拍摄出来的电视剧。而现在网站计划，在未来的两年中，推出一部分原创的影视作品，像你们这样的有一定人气基础的小说，作为剧本改编，就最合适不过了。” 　　陆安宁点头。 　　“嗯…” 　　这就完了？ 　　龚总裁眨了眨眼睛？ 　　结果人家那边比他更无辜，就是这样看着，眨眼，卖呆卖萌，似乎是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龚总裁接过半杯水，无奈的摇头。 　　“贵站递过来的作品中，唯独《斗破苍天》这本作品我们反反复复的看过很多次，这部作品的剧情设计很多，世界观也很宏大。” 　　陆安宁继续点头，继续。 　　“嗯……” 　　这家伙到底还想不想改编了啊？ 　　就连凡凡，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干着急。 　　龚总裁彻底无话可说。 　　什么谈判技巧，什么谈生意的说服，人际关系的运用啥的。 　　放在这个家伙身上似乎一点都不受用。 　　于是龚总裁打算有话直说。 　　“所以，《斗破苍天》这部作品的影视改编版权，我们这边愿意出价85万作为独家买断。” 　　85万。 　　陆安宁眨眼。 　　老实说。 　　他被吓到了。 　　老家那栋，他们一家三口住着的宅子。 　　上次有人过来问价，开价也才四十多万。 　　这是老陆奋斗了一几乎大半辈子才挣得的安身之地。 　　然而事情自然不会这么顺利。 　　陆安宁想起了很多年一后在某个游戏的CG上边，所看到的一句台词，他装模作样，装腔作势。 　　“那么，龚总，代价，是什么呢？” 　　龚总裁总算是稍稍有些适应了，和他说话的节奏。 　　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其实也挺简单，我记得，你的小说里，在两百多章的时候，出现了一个角色，叫箫栎。” 　　陆安宁点头。 　　“只要你将这个角色，从作品中摘掉，那么这份合同，就是你的了。” 第95章 拒绝。 　　回酒店的路上。 　　凡凡唉声叹气的。 　　不时拿着目光，从后视镜中，打量着陆安宁。 　　一车子的人都没怎么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陆安宁缩着身子，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路无言。 　　回到酒店已经是十点多钟的事情。 　　车子依旧停留在酒店前方的辅道中。 　　“辛苦啦，编辑。”下车后，陆安宁笑了笑。 　　凡凡眨了眨眼睛，目光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直到车子晃晃悠悠的开走。 　　苏小环这才重重的掐了掐陆安宁的腰。 　　“干嘛？”陆安宁眨眼，扮无辜。 　　“笨蛋。”苏小环笑骂，语气之中，倒是听不出喜怒。 　　“小坏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说，还有，小坏是什么？”苏小环一边说着，一边又狠狠掐了掐他的腰。 　　“…你掐人真的很痛哎，能不能不要在掐了。”陆安宁拍了拍她的手，很是不满。 　　“是吗？”苏小环眨了眨眼：“可是我除了你，谁都没掐过。” 　　这个回答勉强及格。 　　陆安宁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僧气了。 　　上了电梯，电梯中有外人，俩人也就没再说话，大半夜的酒店过道阴暗得有些逼仄，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厚重地摊散发着一种沉郁的发霉的味道，有些难闻。 　　“笨蛋。”走在后边的苏小环喊。 　　“嗯？干嘛？” 　　“为什么拒绝？”她说，语气微妙。 　　“因为不想啊。” 　　他回答。 　　房间门打开，陆安宁拿着换洗衣物走近浴室。 　　苏小环坐在她洗澡时，陆安宁呆的位置上，隔着雾玻璃看着他。 　　“你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什么。” 　　隔着一层玻璃，聊天的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 　　“我说，你不像是那种把钱不当钱看的人！”苏小环声音提高：“我觉得你挺小气的！” 　　“喂……”陆安宁不满。 　　“之前喊你拍电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她又说。 　　“我怎么样了我？”陆安宁奇怪。 　　“周东平找你的时候，你嫌弃得紧，后来跟你说了有钱拿，你又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了！还说你不喜欢钱？”苏小环吵吵嚷嚷。 　　喜欢钱又不是什么坏事。 　　陆安宁嘟囔了一声。 　　而且，她是不是不误会了什么？ 　　他是看到了她，才答应拍摄《凝眸》的好吧。 　　可不是因为那几个臭钱。 　　男生洗澡多半要比女生快些，胡乱抹了些香皂，头发没洗，太晚了。香皂的是苏小环带来的旅行套装，味道很好闻。 　　随便洗洗，就能感觉到那股味道一直弥漫在身上。 　　和苏小环身上的味道好像……沐浴的烟气，混合着董衣草香淡淡味道。 　　今晚到底是睡床，还是睡地铺，这是个问题。 　　匆匆洗好，伸手往屋外拿换洗衣物的时候，却发现抓到了一件质地柔软的睡衣。 　　拿到浴室中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头疼。 　　“苏小环你干嘛呢！！” 　　外边是苏小坏咯咯的笑声。 　　那是一件毛绒质地的柔软睡衣，嗯，女式的，裙子款，裙子很宽松，粉色，陆安宁比了比，大概裙摆能到大腿。 　　这是个很过分的长度。 　　他记得这款睡衣，他的衣柜里可没有。 　　他又喊了两声，苏小环只顾笑，他放弃了抵抗，老老实实把睡裙换着，走出了门。 　　过道中的全身镜子上，映衬出一个淡粉色的身影，长发纠缠，发尾微丝，头发下边，是他瓜子尖弧的面容，如水的双瞳，透过热雾气。 　　脸红得犹如桃花。 　　裙子很宽松，前边两条缎带打着一抹很漂亮的蝴蝶结，裸露出来的锁骨上边，隐约可以看到微耸起来小半雪白的肌肤。 　　苏小坏藏在床头灯那昏暗的光线下，眉眼带笑。 　　“过来。” 　　她拍了拍床边。 　　陆安宁挠头。 　　双人床，一席杯子，两个人。 　　“为什么拒绝？”她说着，语气却是比先前缓和多了。 　　“就，不想啊。”陆安宁不太习惯。 　　她的手隔着棉被就想伸过来。 　　陆安宁龇牙。 　　可这一次揉捏，却要比之前轻得多。 　　“85万哎，作品改编啊。”苏小环哼哼，语气有些柔腻。 　　“这不是你的梦想么？” 　　他好像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陆安宁微微侧过头去。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 　　“说过什么。” 　　“你说，《斗破苍天》，不像我的作品。” 　　苏小环很认真的想了想。 　　似乎的确说过。 　　两人并肩躺在床铺上，中间似乎隔着一道小小的间隙。 　　陆安宁侧着眉眼，不敢看她，语气温吞，却格外的柔和。 　　“直到萧栎出现之后，这部作品，才是我真正想写的东西。” 　　苏小环眯起了眼睛。 　　“龚先生想要改编的部分，是最不像我的那部分作品，我真正想写的东西，他却要我摒弃掉。” 　　他说着，便晃了晃脑袋。 　　“这85万，不要也罢。” 　　“在说了。”陆安宁摸了摸鼻子：“作品改编，确实是我的梦想。” 　　他说着，脑袋微微倾斜。 　　“可是，这不是有凝眸吗？” 　　苏小环躲在昏黄的光线下，安静的看着他。 　　嗯，这个回答，也勉强及格。 　　陆安宁说完，只觉得面颊微烫，他将脸埋到了棉被中，嘟囔道。 　　“睡了。” 　　依旧坐在棉被外的苏小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面颊。 　　她的脸，也一样。 　　烫得厉害。 　　还好这红晕，起得稍稍晚些。 　　要不然给他看到，得多丢人？ 　　一夜无言。 　　…… 　　上泸大学生国际微电影节，这是个综合兴致的概念，具体是以高校为核心，相关机构联合举办的电影文化评奖活动。 　　结构其实挺松散。 　　一台摄影机、一个梦想、一点创意，就能展现千万个不同世界。 　　电影节举办期间，国内倒是有不少媒体对大学生电影节给予了大量的报道和关注。 　　当然，事实上，不管再怎么吹捧，这也不过是个学生们凑在一起的狂欢聚会，分量不重，顶多，算得上是，一个电影人初入的门槛。 　　周东平他们一行，是在当天下午抵达的上泸。 　　还没入驻，几个人就找了一家的餐厅胡吃海吃了一顿。 　　蓝拾锋吃得肚子滚圆，一边剔牙，一边埋汰。 　　“还是在老陆家里吃的饭菜舒服。” 　　关系好了，蓝同学他们一行也敢开些玩笑了，也没了男“女”有别的生分，倒像是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聚餐。 　　PS：现实做不到的事情，只能在书里边YY。 第96章 A到C。 　　酒局正酣。 　　陆安宁一如既往的没怎么说话。 　　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等待他们举杯的时候，跟着扬了扬手中装着饮料的杯子。 　　属于女孩子的待遇。 　　陆安宁这个假女孩享受到了。 　　记得在以前平行世界，大家伙儿聚会在一起的时候，女生默认是不用喝酒的。 　　当然也不会有不识趣的男生强行去灌酒。 　　反倒是苏小环这个真女孩一杯接着一杯喝得开心。 　　陆安宁喜欢这样的气氛。 　　所以只不过多提了声少喝点，也就没有在劝。 　　喝到一半的时候。 　　蓝拾锋鬼鬼祟祟的和一旁周东平调了个位置。 　　他靠着陆安宁，递了支烟过来。 　　香烟又细又长，看样子，是女式香烟，但抽起来却不是，味道还挺呛。 　　陆安宁抽了两口，就放下了。 　　他忽然发现，他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味道太重的香烟。 　　“特供的。”蓝拾锋得意洋洋，“我从我爸那儿顺来的。” 　　记得他爹是个教授，想来病人送的香烟，多半也是些好货。 　　苏小环瞄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 　　看这样子，这两人戒烟戒酒的路途，似乎还挺是有些长远。 　　蓝同学习惯性的勾肩搭背，可是在摸到老陆那纤细的小蛮腰的瞬间，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那传来的惊人的柔软，那微微上头的酒意这才清醒了些许。 　　“不好意思。”他咳嗽。 　　陆安宁笑笑。 　　“没事。” 　　苏小环不乐意了。 　　“蓝拾锋你是不是想死啊！” 　　当然也不过是吼一吼而已。 　　蓝同学嘿嘿笑道，举杯敬了敬，一杯啤酒下肚，也就算是赔罪了。 　　“我听苏少说，陆安宁，你平时有在写小说？” 　　“嗯。”陆安宁点了点头，略带嗔怪的看了一眼苏小环。 　　“写得啥，给我看看？” 　　“也没什么，就是小说。”陆安宁想把这话题绕掉。 　　“我昨晚做了个梦，跟你说说呗，搞不好能弄到小说里，增加增加灵感。”蓝同学腆着脸在笑。 　　坐在另外一侧的苏小环又嚷嚷出声。 　　“就你这样，还想勾搭陆安宁，做梦吧你！” 　　蓝拾锋也不生气。 　　“真的，我那梦特别古怪，写成小说，一定特别的精彩。” 　　他倒不否认，他做梦也想娶个……嗯，长得跟陆安宁一般样子的女朋友，当然，前提得是女的。 　　虽然挺排斥他的性别，但是对于他的相貌……只要是个男人，就很难排斥得起来。 　　甚至有的时候也还会在想。 　　是男的，不也无所谓嘛。 　　当然这个时候承认自己对伪娘有好感实际上和承认自己是GAY没什么差别，别人不太会听你解释说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子长得有多可爱多可爱的。 　　没办法。 　　这是一个没有女装癖的文娱世界。 　　陆安宁倒不见生气，等到俩人争论完后，他才笑着摇了摇头。 　　“大部分作者其实不缺灵感，不缺世界的构思，不缺设定，不缺人物。所以啊，老蓝，你这个灵感，不说也罢。” 　　蓝拾锋却是好奇了起来。 　　“那我看小说的时候，常常看到作者说的卡文，不就是因为没有灵感吗？” 　　类似这般的调侃，他倒也听得多了。 　　这是大部分对些作不太了解的外行，甚至是读者，都会自然而然产生的某种思维误区。 　　也有不少人异想天开过，以卖大纲，卖脑洞，卖各种剧情构，当作可能。 　　我有一个灵感，如果把它构思成为小说，那一定很酷。 　　事实上大部分活跃在网络上的网文作家，他们缺的并不是灵感。 　　而类似这样的想法，和“我有一个螺钉，如果将它组装称为高达的话，那一定会吊爆了。”有异曲同工的感觉。 　　事实上高达确实需要这样的一个螺丝钉。 　　然而怎么样将螺丝钉构建成为高达，才是关键。 　　“一个作者通常所说的卡文，没有灵感，并不是体现在某个情节构思中。”陆安宁尽量用比较通俗的说话解释道：“说白了，就是情节A，他想好了，他也写出来了，C段也想好了，也构思清楚了，然而如何从A段过度到C段，中间B的这部分，卡住太多太多人。” 　　他说着，顿了顿。 　　“大多数都是这样的。” 　　脑洞人人都有，而且人人自问，精妙无比。 　　但能把脑洞构建成为数百万字的文字，寥寥可数。 　　…… 　　散场的时候，已是半夜。 　　苏小环一如既往的喝得醉醺醺的。 　　周东平他们已经订好了酒店，凑成一堆自顾自回去了。 　　夜已深，公交车什么的早就已经停运。 　　俩人在路边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辆出租车，看着苏小环醉醺醺的样子说什么都不让上。 　　最后还是看在陆安宁精致的小脸蛋上，那年纪大概是三四十好几的老大哥才不情不愿的停下了车。 　　车子开得飞快。 　　后座，小坏懒洋洋的依偎在陆安宁的怀里，脑袋斜斜侧在陆安宁的肩头。 　　“女孩子不要喝这么多酒。”坐在前排的司机大哥叮嘱，眼光却不住瞄着陆安宁。 　　陆安宁笑着点了点头。 　　司机小哥就不敢在看。 　　“听见没有。” 　　他哑着嗓子，却是对着一旁的苏小环说。 　　小坏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装醉。 　　回到酒店，陆安宁将苏小环推到了浴室中。 　　喝醉了的苏小坏，卡在浴室里，不住的嚷嚷。 　　“帮我拿衣服。” 　　“帮我拿沐浴露。” 　　“洗发精。” 　　就是不愿一次说完。 　　陆安宁没个安宁的，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次，每一次浴室的门都半遮半掩的，搞得他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折腾了大概十几分钟。 　　苏小环这才从浴室里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洗过澡后，似乎清醒了一些。 　　“写字呢？”她凑到电脑桌前，语气微轻。 　　“嗯。”陆安宁点头。 　　“神气什么？”她哼哼，声音中还带有些许酒气。 　　陆安宁没有搭理她。 　　苏小环鼓着个腮帮子，硬是将陆安宁挤了起来。 　　“你干嘛啊。”陆安宁一脸的无奈。 　　“我来写。”她接过键盘。 　　陆安宁站在身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然而，苏小环仅仅只是写了一百多个字，便有些写不下去。 　　陆安宁看着她。 　　她回头，眨了眨眼。 　　“没灵感。” 　　陆安宁推了推她。 　　这会儿倒是乖巧了不少，老老实实的站起，又滚回到了床铺上。 　　夜半，房间里静得可怕。 　　躺在床铺上的苏小环眯了眯眼睛。 　　“睡吧。” 　　“等会儿，这里没有写完。”陆安宁笑了笑，他站起身，将房灯关掉。“你要困的话，你先睡吧。” 　　苏小环喔了一声，卷缩在了床铺上。 　　光线微暗。 　　“你这样多久了。”她忽问。 　　“啊？”陆安宁回过头来。 　　“就这样，写小说。”苏小环抱着棉被，隔着床看着他坐在电脑荧幕前的影子。 　　陆安宁很认真的想了想。 　　“一年多了吧。” 　　“一年多，每天都是这样？”她问。 　　陆安宁点了点头。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陆安宁笑了笑。 　　“你先睡吧。” 　　“会很晚么。”她确实挺困了，但依旧固执的睁着眼。 　　“不知道，看运气。”陆安宁无奈的耸了耸肩。 　　“不许睡地铺，写好了，到床上来睡。”她又说。 　　陆安宁嗯了一声。 　　“好。” 　　“睡了。”苏小环卷过身子。 　　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电脑荧幕透过来的微弱光线。 第97章 奇怪的女朋友。 　　这天晚上。 　　起源作家，玄幻分组作者聚会。 　　吕成文特意下了层楼，站在酒店过道的玄关处，若有所思望着里边。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虽然外边现在天还挺亮的，但是酒店的过道都是这个样子，密密麻麻的房间，厚重的地摊，唯独只有尽头的窗口处，透了一点灯光尽来。 　　钢筋水泥的城市。 　　吕成文不知道为什么竟是莫名的有些紧张。 　　通知会议的消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就已经发到了活动组群里，结果吕成文很是奇妙的收到陆安宁的一条私信。 　　“等会下去的时候，你等我一下。” 　　唔。 　　这算是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陆安宁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了吧。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分钟的样子，他来得早了些，刚刚敲过门了，只不过里边传来了一声等我一下，就在也没了声音。 　　吕成文有些小烦躁。 　　女生换衣服也不需要这么久啊。 　　难道是化妆啊？ 　　他腹诽了一声，将双手围拱成卷，没有意义，又漫无目的搓着。 　　大概等到了六点一刻。 　　顺着过道尽头的那点点光线，房间门被轻轻推开，传来了一阵轻盈轻快的脚步声。 　　随后，一个“女“孩的身影，从里边走出。 　　那是一套紫色，的连身裙，无袖，裙摆到膝盖，下身是一件深黑色丝袜，纤细的双腿下踩着一双跟不高，但明显是高跟鞋的鞋子。 　　一身素色。 　　面容上边似乎没有化妆……啊，应该还是有些的，唇彩？或许是别的什么，吕成文这个直男认不出来的东西。 　　肌肤的清透，原先绑起的头发向上，整体挽成了一个看上去很似人妻的发鬓，耳畔垂下笔直些许乱发，勾勒出清美精致，弧度几乎完美的脸部线条。 　　吕成文看呆了。 　　怎么说呢。 　　虽然在视频中也曾看过这张面容，看当看到这样一个眉目如画女孩，背着光，从过道中走出，有那么一刻，吕同学是呆滞的。 　　和平时不太一样。 　　嗯，也难怪，平时不单单是身着男装，而且往往用以口罩眼镜一类的东西，把脸挡住，那样，无论是衣装怎么搭配，总会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阴郁。 　　现在一但把那张脸释放出来，整个人就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不好意思，裙子穿起来挺不习惯的。”陆安宁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走回到房间里，拎了件淡色的小外套。 　　总而言之，果然还是颜值啊…… 　　“没关系……”吕成文干咳。 　　他后半句本来是。 　　女生嘛，出门总要打扮。 　　可是忽然想起，却又噎住。 　　陆安宁笑了笑，笑容微涩。 　　“是不是挺奇怪的。” 　　“啊，什么？” 　　“衣服。”陆安宁指了指裙摆。 　　看着那双穿丝袜的纤细双腿…… 　　吕成文不敢再看。 　　“很漂亮……” 　　他只敢这么说。 　　陆安宁叹了口气。 　　“晚点还要赶去上泸，那边的电影节也是在今晚。” 　　“啊？”吕成文眨眼。 　　“我女朋友一定要我穿成这样。”陆安宁说着：“她是不是很奇怪？” 　　苏小坏下午的时候已经跟东周平他们汇合去了，两边的晚会定在同一天的时间，这边缺席又不太好，所以陆安宁也就只能这样折中一下。 　　吕成文没有说话，只是暗地里给苏小坏点了个赞。 　　什么叫很奇怪，Goodjob好吗！ 　　他摸了摸自己隐约有些发烫的鼻子，依旧是不敢多看。 　　“走吧。” 　　他说。 　　陆安宁点了点头。 　　兴许是极少穿高跟鞋的缘故，陆安宁走路的动作很奇怪，很缓，很僵，小碎步， 　　跟优雅一点都不沾边。 　　然而耐不住人好看啊，人一但好看了，无论做些什么，那也都是行为艺术。 　　走过玄关，进了电梯，吕成文干咳了两声，总算开口说话。 　　“听说你回了爱艺那边的改编。” 　　“嗯。”陆安宁把玩着手机，随后抬头笑了笑。 　　明艳的笑容。 　　吕成文一时间，又将本想问的一些另外的话，憋回到了肚子去。 　　《斗破苍天》的改编没了，那么接下来的第一顺位考虑的作品，自然就是他的《帝天战魂》，他本应该高兴才对。 　　但没来由的，却是有些很微妙的心悸。 　　一楼的客厅里，一众作者，还有编辑凡凡早就聚在那儿等着。 　　见着了两人下来，第一时间发现陆安宁的几个男作者，目光第一时间钉在了那儿。 　　应该说，除了凡凡之外，现场就没了别的女孩。 　　陆安宁温温吞吞，低着头，顺着走到了人群之后。 　　他还是一如既往，安安静静的站在角落里边，也不说话，也不解释。 　　凡凡本想训斥，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张精致的颜，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巴车早早停在了酒店门口。 　　人员到齐。 　　陆续登车。 　　陆安宁习惯性的挤往后座，还没坐稳当，就已经端出手机。 　　讯息那边，是苏小环的回复。 　　“这边好多人。” 　　“刚刚好像看到了那谁谁谁。” 　　“哇，上泸戏剧学院真是漂亮。” 　　“陆安凝你什么时候过来。” 　　有的时候她发讯息的时候会发错字，凝和宁，自从《凝眸》拍摄结束后，多半都会如此。 　　陆安宁嗯嗯啊啊的回应。 　　偶尔莞尔一笑，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凡凡从大巴车的前方，支着椅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哎。”看着陆安宁的样子，她没来由的就有些微恼。 　　“嗯？”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你有点过分了啊。”凡凡指了指他的腿。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是不是挺奇怪的。” 　　说是这样说，但是微妙的是，这一次，陆安宁身着女装，却没有了先前那种古怪的羞耻感。 　　“何止是奇怪啊。”凡凡一本正经，“男人穿女装，那是不是变态么？” 　　“恶心？”陆安宁笑了笑。 　　“如果是别人，那确实挺恶心的。”凡凡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车子上本就挺安静的，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传了开。 　　前方不知道是哪个位置上，一个声音忽然喊道。 　　“比如馒头。” 　　馒头是组里的一名男作者，先前带头讥讽陆安宁用女装写书的，就有他的份。 　　然后一堆人就哄笑起来。 　　小胖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却是没再说话。 　　凡凡白了他们一眼，似乎很不满这些人拿这个事情去开玩笑。 　　“不过你穿挺合适。”她看着陆安宁，眼睛瞪大。 　　“额，谢谢。”老陆笑了笑，表情平淡，安然若素。 　　…… 　　另外一边。 　　上泸大学生电影节。 　　由上泸戏剧学院，上泸电视剧等联合主办，电影节的举办地点自是在上泸戏剧学院，是个综合性质的集合概念，具体是以高校为核心，相关机构联合举办的电影文化评奖活动。 　　下午时分，《凝眸》剧组一行人去到了学院。刚刚下车，还没来得及歇息，就有工作人员引导着周东平，又是填表又是张罗的，补着些成绩。 　　苏小坏这个毛孩子也没事做，拉着张东燕，有一搭没一搭的闲逛着校园。 　　上戏，是中国培养演艺专门人才的高等艺术院校，始建于1945年，由上泸人民市政府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共建，是国内主流的艺人培养基地。 　　学校是真的挺漂亮的。 　　两人逛了好半天，连一半都没走到。 　　半小时后周东平他们也回来了，几个人聚在一起，在学校后街随便找了家饭馆吃饭。 　　评选一类的事情从报名开始就已经在筹备，而今天晚上，所设各大奖项，也将揭晓。 　　因为是个民间活动，所以所谓的走红毯仪式自然而然也就省略了，倒是有不少从上泸戏剧学院毕业出去的一线艺人，回校为母校壮壮声势，以至于整个学校，倒是多了不少记者，观众，以及种种的影评人。 第98章 妖猫。 　　国内不管怎么样的会议大抵都是如此。 　　有些小无聊，有点小沉闷。 　　酒会的地方挺大，铺着红地摊，格调偏西式，还挺高雅的，自主的餐饮，酒食摆放在旁边，种类繁多，但大部分都不怎么好吃。 　　陆安宁夹了半块草莓蛋糕坐在圆桌旁边慢悠悠的吃着。 　　其实早些时候并不太喜欢类似这样的甜食，不过后边被苏小环给带坏了，看到做得挺好看的糕点，总觉得不自主的想尝尝。 　　味道不怎么样，太甜，有点模式化的感觉，但蛋糕上的草莓还挺新鲜的。 　　陆安宁拌着个奶油，安安静静的听着舞台上边，起源公司的领导，在慷慨激昂的说着话。 　　听说这位微胖的四十来岁中年男人是起源的副总，因为IP改编的原因，还特意出席了这一次的酒会。 　　他所座的桌子上，来来回回围了有十余个人。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桌子上边安静的可怕，连半句细碎的交谈上都没有。 　　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一桌子人，都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多半是穿了女装的缘故。 　　待他一一望回去的时候，却又没有任何一个男生敢与他这样面毫无顾虑的对视，往往部分人在对上陆安宁的目光时，就立刻受不了的转开脸去。 　　酒会里的灯光微暗，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红了脸。 　　要知道！ 　　这个时候的陆安宁！ 　　可是化了淡妆！ 　　他也没啥心思去活跃气氛找找话题什么的，就只是卷在角落，时不时瞄一眼手机。 　　和以前一样。 　　陆安宁把蛋糕上的草莓吃完之后，便把蛋糕放下，奶油脏了嘴，他四处望了望，发现桌脚另外一侧，摆了一喝纸巾。 　　他伸了伸手。 　　够不着。 　　而做在另外一头的那个小胖子扯了一张递了过来。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说了声谢谢。 　　他隐约记得这胖子叫什么馒头的，是网名，不过平时也说不上什么话就是了。 　　擦了擦嘴，蛋糕也不吃了，捧着手机玩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陆安宁的手机多半不会摄制铃声，只开震动。点击接通，那边声音极低，根本听不出是谁。 　　“喂。” 　　“您好，请问找哪位。”陆安宁还挺客气的。 　　“……”那边似乎默然了好一会儿，这才悠悠道：“我是龚修明。” 　　陆安宁很认真的想了想，这才回忆起。 　　爱艺公司的执行总裁。 　　他有些奇怪。 　　“您好，有事？” 　　“长话短说。” 　　许是清楚陆安宁的性子，这一次的龚修明也没玩什么谈判技巧一类的东西。 　　“我回去，和市场部的人讨论了一下，觉得还是你这部作品比较好一些。所以，价格方面，还可以提高一些……120万，只要你愿意修改掉……” 　　陆安宁微微一怔，但很快，又笑道。 　　“一字不改。” 　　桌子上的其它作者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作，齐齐把目光投了过来。 　　陆安宁懒洋洋的，用肩膀夹着手机，一手端着蛋糕，一手漫无目的搅拌着。 　　电话那头，龚修明似乎被噎得有些小无奈。 　　“…你就不在考虑考虑？” 　　“…考虑过了。” 　　“…我真的挺喜欢，也挺看好这部作品。”龚修明第一次在谈判中，表达出某些某种意上对谈判不利的情绪。 　　因为喜欢？ 　　陆安宁咧了咧嘴，忽然问。 　　“你起源的帐号叫什么？” 　　那边莫名，又是愣了半响。 　　“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问问。” 　　“…我没起源帐号。”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那我VIP章节你怎么看的？” 　　龚修明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了，你看的盗版！”陆安宁喔了一声：“是不是在碧池阁看的？” 　　碧池阁是一家盗版网站，同步更新起源网上的VIP小说，转载更新之快，甚至后台都有些相似，让人不禁怀疑，加浮想联翩，这两个网站之间，是不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那里面。 　　龚修明继续沉默。 　　“正版都不支持还说喜欢我的作品。”陆安宁慢悠悠懒洋洋，小痞子那痞赖性子，挺是让人无奈的。 　　又是一阵小安静。 　　大概过了几分钟，龚修明叹气。 　　“145万。” 　　这大概是他最高的权限了。 　　但陆安宁依旧摇头。 　　他隐约可以听到电话那头的龚修明或是无奈或是平静的叹了声气。 　　“请支持正版。”陆安宁笑笑。 　　那边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许是因为递过纸巾的缘故，小胖子馒头不由得觉着，自己和陆安宁熟络了那么一些些。 　　看到陆安宁放下电话，他问了一声。 　　“谁啊。” 　　陆安宁笑笑。 　　“不相关的人。” 　　话题就此断掉。 　　说着，他瞄了眼时间，这会儿，已经八点多了。 　　已经和苏小环约好，九点要赶到上泸戏剧学院那边去的，要不然，这身裙子，他还宁可不换。 　　这琢磨着到底应该寻个怎么样的借口。 　　却是听到，台子上边，副总的声音，忽的提高。 　　“…我们网站旗下，玄幻分组作品，《斗破苍天》，有影视公司看重，预备IP计划开发，先期计划融资200万元，具体的企划已经推上日程……下面，有请爱艺公司执行总裁，龚修明，上台给我们说两句。” 　　“呃……”陆安宁彻底愣住了。 　　旁边的小胖子馒头悠悠，只是这声音里有些特别的意味，怎么说呢……有点酸酸的。 　　“版权的问题我们作者说了不算，大部分东西还是由网站和影视公司那边商讨……” 　　陆安宁错愕。 　　只见领导席位上，龚修明站起，走向了舞台。 　　接过话筒，龚总裁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想有请《斗破苍天》的作者，小小叶，跟我共同一起，分享这一次的喜悦。” 　　喜悦你妹啊…… 　　龚先生站在舞台上，笑容玩味。 　　故意的吧。 　　圆桌上的几个人，目光都集中到了陆安宁的身上，甚至隐隐约约的，就连会场的灯光，都在往这边打。 　　灯光微暗。 　　陆安宁轻步站起。 　　高跟鞋的鞋跟膈应着脚，有些疼。 　　陆安宁撩了撩长发，深色的连身裙，素色的小披肩挂在的椅子靠背。已经长长了的乌黑秀发，衬得那张脸蛋儿越发愈加的清美。 　　柔美的线条，总是扎起塞到帽子中的长发，此时披散开来，莹莹儿绕，勾勒出完美到了禁极致五官弧线，微微颔首，含羞带怯。 　　怎么说呢…… 　　他果然还是讨厌女装啊。 　　酒会的灯光均匀的洒在铺满红毯的过道上。 　　陆安宁伸了伸手。 　　白皙纤细，如若青葱一般的手上，似乎染上了一层淡身的光纱。 　　站在舞台上的龚修明，目瞪口呆的看着。 　　陆安宁穿梭走过，穿着高跟鞋的脚步略微有些轻快。 　　在走到吕成文的身边时，他伸了伸手。 　　“有烟吗？” 　　“啊…有。” 　　写帝天战魂的哀伤巨巨下意识的递了一支过来。 　　陆安宁咬在嘴唇，没有点燃，淡粉色的唇彩蔓延到香烟的烟嘴上，那种色彩上的反差，给一人一种很古怪，但又很特别的感觉。 　　台上的聚光灯有些耀眼。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他重生的事情也慢慢开始变得不那么的真实。 　　讲台上的龚修明呆呆的问道。 　　“…你是谁。” 　　他没认出陆安宁。 　　陆安宁笑了笑，走上舞台。 　　“两百万么？” 　　略带低沉的烟嗓子，从麦克风处蔓延开来。 　　“但是啊……就算是两百万，我呢，也还是。” 　　“一，字，不，改。” 第99章 陆安宁与蕾丝边。 　　晚，八点四十五分，上泸街边。 　　陆安宁端着个手机，略微显得有些小无奈的看着手机上边，苏小环所发过来的消息短信。 　　“我说你真笨啊我都告诉你了地铁二号线到静宁寺站下车往西走大约十分钟在右边路口找到33号公车站牌顺着公车在坐七个站就到了。” 　　整句话格外的流畅，发过来连个标点符号都木有的说。 　　陆安宁叹了声气。 　　所以说，他讨厌大城市。 　　地铁口，公车站台，似乎到处都是这般样子的钢筋水泥…… 　　繁华自是不用多说。 　　就在陆安宁琢磨着是不是该叫辆出租车的时候。 　　一辆黑色的奥迪，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奥迪缓缓落下车窗，主驾驶位置上，露出一张年轻但却刻板的脸。 　　不出所料。 　　龚修明。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如果放在他们老家，这样的年纪能开得起BBA这样的豪华轿车，怕不是靖南权贵子弟，才能做到。 　　然而放在上泸，这样的事情似乎早已稀松平常，甚至偶尔在街道上，还能看到一些百万级别，引擎特好听的大牛小马一类的跑车。 　　这就是国内的龙头城市，经济、金融、贸易中心。 　　“要去哪儿？我送你。”似乎还有些不太习惯，他干咳两声，侧过身子来，主动拉开副驾驶的位置。 　　陆安宁拈起裙角，侧坐上去。 　　嗯，高跟鞋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龚修明目视着前方。 　　“上泸戏剧学院，是吧。” 　　“嗯。” 　　车子很快启动，驶出辅道，进入公路。 　　女生的相貌，男人的声线，虽然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中，那张长发飘飘侧掩住的精美容颜依然是那般的无可挑剔。 　　但终归有些小微妙。 　　“我以为你会拒绝。”龚修明看了他一眼。 　　陆安宁笑了笑。 　　“这路我是真不会走。” 　　“…你真奇怪。” 　　一般人大抵应该会拒绝才是。 　　“是吗？我觉得还好。”陆安宁眨眼，他将从吕成文那儿顺来的香烟咬到嘴边。“车上让抽烟吗？” 　　这个问题又惹得龚修明一阵别扭，他顿了顿，下意识将副驾驶位置上的车窗摇下。 　　“…同样的问题，我在这辆车子上，问过不少其它的，女生。” 　　陆安宁呵呵笑道。 　　“然后女生怎么回答的。” 　　“…交往前多半是说不介意的。”龚修明说话的语气，莫名的有些郁郁。 　　陆安宁不再说话。 　　他顺手将鬓边的长发挽起，扎了个马尾。 　　龚修明侧着脑袋看他。 　　兴许是看出了他的好奇，陆安宁解释了一句。 　　“抽烟了头发会臭，绑起来好点。” 　　说着，那只白皙的右手比了个姿势。 　　“有火吗？” 　　龚修明不说话，从自己的西装口袋上掏出。 　　那是一个包装精致的打火机，他点上火，刚想递过，结果却是看到，坐在副座上的老陆，就这样歪着头挨了过来。 　　挺翘的鼻梁，精致的五官，咬着香烟泛着粉色的嘴唇，就这样凑到明媚的火光之中。 　　龚修明微怔。 　　陆安宁却已经点好烟了。 　　他拍了拍龚修明的手背，道了一声。 　　“谢谢。” 　　便吞云吐雾。 　　唔。 　　龚修明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车子匀速前行，一时间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直到拐过一个红绿灯的路口，龚修明这才说道。 　　“…你女朋友，不说你吗？” 　　“说我什么？”陆安宁奇怪。 　　龚修明指了指他的裙子。 　　陆安宁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就是我女朋友让我这样穿的。” 　　这听起来很像是一些变态常常使用的借口。 　　比如我女朋友逼我啦，我姐姐我妹妹逼我啦，什么什么的。 　　然而。 　　龚修明摇了摇头。 　　“我记得戏剧学院那边，这两天正在举办大学生影展？” 　　陆安宁嗯了一声，也不奇怪。 　　爱艺公司本身就是自媒体中的佼佼者，对于这样的事情有所关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到那去干嘛。” 　　“我和我女朋友拍的一部作品，在那儿评奖。”陆安宁语气平淡的回应。 　　“你…电影？”龚修明眨眼。 　　他本想吐槽，可是当侧过头去，望见那张干净的面容时，却又将一肚子吐槽的话憋了回去。 　　他去拍电影？ 　　好像还挺合适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安宁更像是一个活跃在荧幕面前的演员，而不像是一个只会蹲在荧幕后边，敲着键盘的码字工作者。 　　“什么电影。”龚修明问了一声。 　　“蕾丝边的电影。”陆安宁挠了挠鼻尖，语气涩然。 　　“你…蕾丝边？” 　　“嗯，我和我女朋友。” 　　真的是… 　　无语。 　　龚修明实在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这微妙的情形。 　　地方还挺近。 　　没到十分钟。 　　车子就已经在路边开了下来。 　　“那边就是上戏。”龚修明停好车，指了指右侧方向的一片建筑群。 　　陆安宁笑了笑，点头，函授，又将长发解开。 　　“谢谢。” 　　他说。 　　推门走了出去。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渐行渐远。 　　龚修明靠在椅背上，车子没动。 　　只见上泸戏剧学院的正门，一个女孩似乎早早就站在那儿等着了。 　　陆安宁显然穿不习惯高跟鞋，走路的姿势歪歪扭扭，然而就在走到那女孩的身边时，那女孩轻轻伸了伸手，扶了扶。 　　原本有些古怪的姿势一瞬间就凝了下来，静了下来。 　　这种感觉叫做习惯。 　　陆安宁似乎……很习惯挽着那个女孩走路的样子。 　　龚修明摇了摇头，把那些古怪念头甩出脑海。 　　他从副驾驶的储物箱中，掏出一包香烟，叼上了嘴唇，默默燃尽之后，这才下了车。 　　站在戏剧学院呆了半响，这才自言自语般嘟囔。 　　“反正也没事，就去看看吧。” 　　看看那部，是由一个男人所拍摄出来的，蕾丝边电影。 　　…… 　　学院里边。 　　灯光辉煌。 　　到处都是遍布的学生，架着摄影相机的记者。 　　陆安宁拉着苏小坏的袖口。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很多女生，找男朋友喜欢要高的，因为长得高，穿着高跟鞋才能挽着，因为只有挽着，那脚底飘忽且不稳的重心，才能有了这么一丢丢的安全感。 　　走到一半。 　　苏小环忽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陆安宁问。 　　她回过头来，望了一眼陆安宁的嘴唇。 　　“唇彩掉了，你又抽烟。” 　　“唔…”陆安宁眨了眨眼睛，装无辜。 　　小坏从包包了掏出了一支唇彩，想也不想，就往陆安宁嘴唇上抹。 　　呃。 　　这是她经常的用那一支。 　　她做得自然，理所应当。 　　陆安宁眨眼。 　　…间接接吻啊。 　　“电影都开始了。”小坏有些小埋怨。 　　“嗯…”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走吧。”她说，顺着陆安宁的手，就这样挽过她的胳膊。 　　这一天晚上，天气微凉。 　　在这陌生的城市之中。 　　他和苏小环两个人的《凝眸》，公开映画。 第100章 一夜无奖。 　　上泸戏剧学院。 　　沿着前方一条很宽阔的步行过道，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圆形的广场，广场附近是一栋栋连绵颇长的高大建筑物群，或是宿舍，或是教学楼，一片接着一片的，形成了戏剧学院这样庞大的规模。 　　广场的中央，巨大的舞台上边，此时此刻，立起了一个巨大的白色荧幕。荧幕下有几张桌子，但这个时候都没人坐着，而荧幕上边，正在播放的，却是这一次大学生电影节的各种参赛作品。 　　俩个人挽着手走进广场的时候，电影才刚刚开始。 　　但偌大的广场已经剩不下多少人了，零零散散的座位，只有半数位置上边坐着人。 　　苏小环带着陆安宁落座，坐下的第一件事，陆安宁却是将脚下的鞋子稍稍垫了垫。 　　嗯，就是那该死的高跟鞋。 　　他本想脱掉，可是想想这儿是公众场所，这样的行为，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妥当。 　　苏小环望了过来，有些小得意，有些意味不明的笑笑。 　　“要不我帮你揉揉？”她歪了歪身子，很是故意的往他身上挤了挤。 　　陆安宁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座位之间的间隙本就不宽，这么一靠，苏小环身上那股好闻的清香，就不住往陆安宁的鼻腔里钻。 　　心神不宁。 　　位置离大荧幕不远，大概属于比较中心点的位置。 　　陆安宁拎着裙角，一歪脑袋，就看到周东平同学一脸忧心的模样。 　　“干嘛啦？”他就笑。 　　周东平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一旁的蓝同学附和着叹气。 　　“就一个奖都评不上。” 　　总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其它方面呢？”陆安宁又问了一声：“联系得怎么样。” 　　周导摇了摇头。 　　“倒是有几个片商过来质询过，然而给出来的价格太低，我们这个电影，如果放在院线上放映的话……怎么说呢？没有大制作，没有明星艺人加盟，多半是会赔钱的。传媒公司也不是做慈善的，他们当然不愿意这样的承担风险。” 　　这些小成本制作的电影多半就是这样，投资方眼见赚不到钱的话自然不可能会多加关注，本来说如果能评到个小奖什么的，那还好一些，借着名头炒作，就算买下了，最后市场反响不怎么样，投资方也能落得个扶持新人，支持电影事业一类的名声。 　　但像他们这样的，真是半点利用价值全无。 　　老周那几个面上表情都有些愁云，当理想和现实碰撞之后，故事的结果往往总会让人无奈。 　　陆安宁听得不是很懂，用手捅了捅蓝同学的腰。 　　“这要是版权卖不出去，会怎么样。” 　　穿着小裙子化了淡妆还稍稍梳理了一下头发的老陆对于男人来说似乎很有杀伤力，蓝同学面颊微红，别开目光。 　　“卖不出去，那整部电影的投资，多半也就是泡汤了。”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部电影大部分的投资是来自于苏小环私房钱。 　　他倒是没想到，情况居然如此糟糕。 　　但和周东平他们一行的沮丧不同。 　　苏小环这位名义上的投资人，此时正倚在他的身边，一双眼睛盯着布幕，弯成月牙。 　　陆安宁怔了怔。 　　随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荧幕上边，恰恰播放出的，正是《凝眸》中的，某些片段。 　　成片不是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么。 　　他摇头。 　　苏小环看得津津有味。 　　镜头中自然是陆安宁。 　　一袭白裙，漫步在老家初中的那个空无一人的操场上。 　　耳朵边是苏小环不同于往常的奇怪声音。 　　平淡，安宁，没有丝毫感情般的旁白。 　　但却格外的悦耳。 　　“凝很漂亮。” 　　“她喜欢唱歌，喜欢笑。” 　　“她很害羞，害羞的时候脸会红，脸红的时候，会用双手捧着自己脸颊，她以为这样的话，别人就看不见，她面颊上的那一抹绯红。” 　　“她很笨。” 　　“但是，我就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 　　“因为我喜欢她。” 　　“我叫曦。” 　　“曦喜欢凝。” 　　镜头的开始，是采用黑白底色拍摄的，开头的叙事方法，以是苏小环，也就是曦的自述，很平淡的开头。 　　很多不知道黑白底色是个什么感觉，那么请你打开你的美颜相机，那里边多半是会有类似的黑白镜头的功能，说白了，就是镜头底下，只有两种颜色。 　　黑色和白色。 　　这样的镜头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感觉的仿佛那个世界中，只剩下两个人般。 　　苏小环看得入迷。 　　然而关于《凝眸》的片段，这会儿仅仅只是播放一。 　　大约几分钟，电影很快又切换到另外的镜头。 　　她有些懊恼，嘟囔着嘴，嘴里嚷嚷着一些有的没的，像是在抱怨，细细碎碎的，和镜头中的旁白，完全不是一个样子的。 　　陆安宁莞尔一笑。 　　切换过去的另外一部电影，似乎也同样是大学生导演所拍摄出来的故事，他的开篇，就是满是泥泞，坑洼的土路，几个衣着破旧老土的乡下孩子，在空旷的操场上边玩耍。 　　感觉明明是同样的场景。 　　可偏偏表现出来的东西，却是完全不太一样。 　　这大抵就是镜头语言了吧。 　　陆安宁如是想着。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国内很多导演喜欢拍摄这样的东西，就算是2012年，但他们依旧能在荧幕上边看到很多，关于中国贫穷，关于中国落后的场景。 　　中国明明就有像上泸这样宽敞繁华的国际化大都市。 　　例如荧幕上边，那个站在一旁看管着小孩子玩耍的女教师。 　　她明明很漂亮，眉眼清美，五官精致。 　　然而这个时候却是化了一脸的浓妆，泥土，以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颜料混在上边，染成了一种似乎永远都洗不干净的妆容，呆板且麻木。 　　“听说这部电影评了个奖。”周东平忽地说道。“类似这样的故事，评委会大多会比较青睐一些。” 　　周东平说得倒也没错，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国内，类似这样的伤痕文学，凭空臆想出乡村故事，往往总会惹得各大评委会的青睐。 　　仿佛这样的国度，才是中国。 　　陆安宁静静的看着荧幕，没有回答。 　　他想起了他在起源网上写着的小说。 　　其实那会儿，挺多人在劝他的，说他写套路，写装逼，写打脸，肯定会有更多的观众去看。 　　也许事实上就是如此，如果《斗破苍天》里边，他不要去添加那些乱七八糟的文青，不要去写萧栎，只要按照本来印刻在脑海中另外一部神作的模式，一如既往的水下去。 　　《斗破苍天》的成绩，多半是会比现在要更好的。 　　如果。 　　《凝眸》按照这部电影一样的拍摄方式。 　　呃… 　　会不会也能拿到评奖？ 　　陆安宁忍不住的瞎想。 　　似乎猜到陆安宁的想法。 　　苏小环捏了捏他的胳膊。 　　“我才不要咧。” 　　她说。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懵。 　　“不要什么？” 　　“如果像她那样，总在脸上蒙层土什么的，不是连本来的样子都看不到了么？”苏小环说着，歪了歪脑袋，轻轻捏了捏陆安宁的脸。 　　“这么好看的脸，如果一直被尘土蒙上了，那这电影得多没趣？” 　　被她指尖触碰过的面颊，莫名开始烫了起来。 　　好在广场这边的夜色微暗，灯光微暗。 　　“如果你以后要当演员的话，估计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个偶像派了。” 　　投资人同学稍稍潜规则了一下下她电影中的“女”主角，然后心满意足的挽回到胳膊上。 　　“走吧。” 　　她说。 　　“嗯？”陆安宁眨了眨眼。 　　“肚子饿了，找夜宵吃去。” 　　“哎？不看了么？”陆安宁被她拽过手，一脸的莫名。 　　“我饿了，想吃小鸡炖蘑菇。”苏小环的思绪常常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陆安宁一脸黑线。 　　“这大半夜的上哪去找小鸡炖蘑菇？” 　　俩人拉拉扯扯，很快就已经消失在了走道的尽头。 　　其实，如果片子卖不出去的话，那么等待《凝眸》这部电影的结局，多半是尘封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再也不见天日。 　　然而俩人似乎完全没有丝毫的担心。 　　看到她们这般的样子。 　　周东平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膀。 　　这一天的上泸大学生影展，就在一片小鸡炖蘑菇的香气中，落下了帷幕。 第102章 人情。 　　《斗破苍天》改编的消息，自作者沙龙传开了之后。 　　各大论坛，作者Q群之中，都有讨论。 　　龙之天空上边的帖子最为不堪。 　　毕竟不管从什么方向来说，《斗破苍天》在同期的作品里边，不论成绩，销售额，还是粉丝数量，那都不算突出。 　　一些东西一但不透明了，流言蜚语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 　　成绩这么差，凭什么？ 　　这几天的龙之天空论坛上，满是《斗破苍天》的节奏。 　　身为作者的小小叶，自然也被无数网友拉出来鞭了一轮尸体。 　　女装的话题又一次被顶在了论坛首页，《斗破苍天》的改编成功，让无数不明所以的论坛网友，纷纷开始跟风…… 　　嗯。 　　大抵是那种借女装话题的炒作的。 　　当然，因为社会舆论的缘故，大部分网友的做法，都是以批判的目光，在女装这个话题性上踩那么一脚，以标榜自己的公正性。 　　怎么说呢？墙倒了，是不缺乏有人在后背推波助澜的。 　　一时间，《斗破苍天》和小小叶的口碑，至少在龙之天空上，都降到了冰点。 　　嘛，就算之前同样并没有什么好的风评就是了。 　　…… 　　下午，上泸。 　　酒店房间。 　　陆安宁一脸郁闷的盯着电脑荧幕。 　　“生气了吗。”苏小环挨着，一脸讪讪。 　　“没有哦。” 　　“生气了吗。” 　　“没有哦。” 　　“生气了吗。” 　　“没有哦。” 　　“……” 　　陆安宁瞪了她一眼。 　　“说了没有。” 　　“你明明就在生气。” 　　“……” 　　事情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陆安宁在写更新，期间跑到浴室里洗手间里洗了个杯子，结果回头走出来的时候，电脑被苏小环弄得黑屏死机了。 　　再次开机的时候，他刚刚写在文档上边两千多个字的存稿。 　　灰飞烟灭。 　　嗯…怎么说呢。 　　巨悲伤。 　　没写过稿子的人大概不会知道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重新写，确实能写，而且大部分情节都有构思过，那么基本上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就能更新出来。 　　然而就是很郁闷。 　　陆安宁坐在重启过的电脑面前，半天码不出一个字来。 　　“你再重写一遍，不就好了么。”苏小环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但是苏小环毕竟是苏小环，没一会儿，又坐直了起来，挨过脑袋，满是好奇的问道。 　　“同一个故事，哪怕是同一个人，同样的作者，也不可能些出完全相同的同一个章节。”陆安宁叹了声气，略微有些小哀怨的看着她。“两千个字，说多不多，但有些句子，有些遣词造句，结构支撑等等，不同时间段写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苏小环点了点头。 　　陆安宁在键盘上开始敲下第一行句子。 　　这些纯理论上的东西，听上去挺复杂的，倒也挺能唬人。 　　苏小环挨在旁边那张柔软的沙发上，没一会儿，却是忽道。 　　“我知道了。” 　　“嗯？”陆安宁侧着脑袋看她。 　　“就跟表演一样。”苏小环做了个比喻：“就像同一个镜头感，换作是同样的导演，同样的演员，也不可能完全拍摄出相同的一个画面。” 　　陆安宁咦了一声，随后笑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经典，是永远无法复刻的。 　　苏小环就不说话了。 　　她刚刚的所做所为，其实就相当于将一整个剧组，用一下午刚刚拍摄好的镜头胶卷，给淋上了水似的。 　　这么一想的话，确实挺郁闷的。 　　“…生气了吗？”于是她又说。 　　这会儿再也凶不起来了，声音有些怯怯。 　　“没有哦。”陆安宁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生气……就是有些小小的郁闷而已。 　　苏小环将自己卷缩在了椅子上，双手抱膝，这会儿，她又安静了下来，歪着脑袋，看样子是在盯着陆安宁的电脑荧幕，可是目光却有些游离，不知道她是在想些什么。 　　荧幕上边，文档的文字渐渐布满了窗口。 　　句子构建成了文章，文章行成了故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 　　苏小环忽地，轻声叹道。 　　“那么这样的话，《凝眸》永远只能是《凝眸》，永远不会再有下一部了。” 　　陆安宁摸着键盘的手指微微一滞。 　　苏小环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膝盖中。 　　“…我还是想看到《凝眸》放映出来。” 　　毕竟那是她和凝的故事。 　　她的声音很轻，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埋在膝盖中的面容，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会好的。” 　　陆安宁伸了伸手，轻轻抓过她的小爪子。 　　苏小环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 　　晚上。 　　《斗破苍天》，影视版权合同拟定。 　　国人的习惯，总是喜欢在饭桌上边谈事情。 　　人数倒是不多。 　　龚大总裁带了个助理过来，负责协调法律方面上的问题。而陆安宁这边，是一个人过来的，而网站这边的的代表则是凡凡。 　　倒不是说将小坏一个人丢在房间里，只不过这样的饭局她不太喜欢，陆安宁只得应付完这边过后，晚点在陪她去吃宵夜。 　　等待上菜的时间。 　　陆安宁拈着合同，仔仔细细，一字一个标点的，细细在看。 　　吃饭的地儿，是龚大总裁挑的，雅间，别致，灯光微暗，很是有些烛光晚餐的意味。 　　这个时候，陆安宁低头看着合同的样子，沉浸在了阴影中，有些模糊。 　　人一但专注，身上总会散发出一种不太一样的气场。 　　龚修明身型端正，坐在一旁挠有兴致的看着，也不说话。修长的手指，不住把玩着桌面上边透明的高脚杯。 　　大约过了二十余分钟，陆安宁这才将目光抬起。 　　“不好意思。”他笑了笑，将合同平放在桌面上。“看得认真了点。” 　　龚修明点了点头。 　　“认真一些好。” 　　跟在一旁的助理似乎从未听过陆安宁的嗓音那般，这个时候一副见了妖怪般的神情。 　　陆安宁也不予理会，笑着接过了笔，在合同几处地方上，签上了自己的字。 　　龚修明将高脚杯转了转，最后放下，伸了伸手。 　　“合作愉快。” 　　陆安宁也笑，同样的举了举手。 　　他讨厌大城市，其实就是讨厌这种公事公办的感觉，他还是比较喜欢小地方，大家凑在一块儿，聊天喝酒，喝得烂醉，最后拍着胸脯大大咧咧的喊着。 　　“这事包在我身上，绝对没问题，放心，明个儿上班，我抽空就给你办了。” 　　不公开不透明，托关系讲人情，国人社会，这种事情没啥对错，就是你习与不习惯的差别罢了。 　　事情聊完，跟着就是吃饭。 　　气氛不算活络，跟着龚修明过来的那位助理先生本以为是过来陪酒的，但没想到这一餐吃得却是没有半分酒桌上的感觉。 　　倒是龚修明和陆安宁这两个主角，却没有半分尴尬的样子。 　　食不言。 　　直到一餐饭吃完，陆安宁悠悠的放下了筷子。 　　龚修明抿了半口红酒，下意识的看了看陆安宁。 　　他总觉得，这家伙，有话没说，且又话想说。 　　只见喝了一丢丢红酒的陆安宁，面色微涩，有些小通红，他压低声音，带了点点酒气的嗓子，结结巴巴。 　　“那个，龚总。”他哑着嗓子，抿着嘴唇笑了笑。 　　“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帮忙。” 第103章 男人。 　　龚修明背靠椅背，一双眼睛眯成了细缝，若有似无的目光，不停的往陆安宁身上打量。 　　“你认真的？” 　　“嗯。” 　　“谈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龚修明晃了晃脑袋：“男人，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 　　“那今天，我不介意当一次，小女子。”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声音微哑，温润，泠然。 　　有那么一点点的小犯规呀。 　　龚修明摸了摸鼻子，表情微妙。 　　怎么说呢？这伪娘的属性，有的时候还真挺好用的。 　　“拜托了。”陆安宁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表情凝重。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半响，龚修明这才坐直了身子，他望了一眼陆安宁，轻轻叹了声气。 　　说真的，陆安宁虽然漂亮，虽然长得比大部分他所见到过的女性还要精致。 　　然而所有的好感，也就仅限于此。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有那么一些些开始喜欢上面前这个长着女生脸的，男生了。 　　散场时，已是半夜九点多钟的事情。 　　龚修明和陆安宁两个人在酒店门口处站了好一会儿，俩人都没怎么说话，就是站在一旁，闷头抽着烟。 　　在上泸夜色，莹白色的路灯下。 　　陆安宁的面容白得像玉，晶莹剔透，恰似粉雕玉琢。 　　总能让初见的男生惊艳。 　　路过的不少男士频频侧目，往往总会在视野盲点中躲着多看那么两眼，有些正与旁边的朋友聊得火热，经过时却忽然的止住了话匣子，支支吾吾傻笑半会儿，直到走过，这才心不在焉的将心思回转。 　　待了大约有几分钟的样子，助理将黑色轿车，从停车场处开了出来。 　　“送送你？”龚修明看了他一眼。 　　“不用了。”陆安宁笑了笑。 　　龚大总裁也没有多说，转身上了车子。车子慢悠悠的打着火，不一会儿，就从辅道开出，顺着车流向主道外边开去，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上泸的夜晚还挺凉的，手里抱着的小外套是出门前苏小环硬塞给他的，到了这会儿，倒是刚适合可以穿上。 　　回到酒店。 　　刚想上楼，结果在拐角处，却看到苏小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坐在一楼明亮的大厅里。 　　她半倚着沙发，眼睛微闭，像是睡着了。 　　陆安宁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她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眼睛微睁，有些朦胧。 　　“回来啦？” 　　“嗯，怎么不在房间等我？”陆安宁说道。 　　“算着你快回来，就下来等着呗。”她揉了揉眼睛。 　　“饿了吧。” 　　“嗯。” 　　“刚刚路过的时候，看到一家好像很好吃的餐厅。”陆安宁指了指外边。 　　“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吃的。”苏小环很快站起，小步跟上。“到后边去吃。” 　　酒店后边，就是一条延绵蜿长的小吃街。这种巷子口里，不像是大城市那般的繁华，人流密集，各种各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大的却很干净的小店，路摊烤串儿的，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两人挑了一家店面坐下，简陋的桌桌凳凳，墙壁白净但也熏了不少油烟。 　　这个时候正是夜宵的当口，却是人满为患。 　　来上泸这么多天，唯独就是今天这家馆子给人一种亲切感。 　　生煎包，烤生蚝，串串，麻辣小龙虾。 　　上泸的菜肴偏甜，陆安宁吃得不太习惯。 　　偏生苏小环很喜欢，一口包子，一串烤串，吃得极香。 　　陆安宁捏着筷子，交叉削磨着，剔去毛刺，然而目光却一直没有放在桌边的美食小吃上，而是静静的歪着脑袋，看着苏小环吃东西的样子。 　　“合同弄好了？”小坏许是饿惨了，咬着半个包子垫了垫肚，送着茶水咽下，这才眯着眼睛问。 　　“嗯。”陆安宁点了点头。 　　“那，明天回去吧，回南怀。”她又眨了眨眼，咬着包子说着话，含糊不清。 　　陆安宁笑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这边吃好，是真夜了，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已是十一点多的事情。 　　陆安宁坐在电脑面前，整理了一下思绪，很快，早就已经构思好的情节，由键盘，传递到了荧幕上。 　　洗好澡的苏小环，裹着浴巾坐在了床沿。 　　她将房间的灯光弄得极暗，只剩下床边的床灯，还亮着些。 　　“睡吧。”她说。 　　陆安宁嗯了一声，头也不回。 　　“等我写完这里。” 　　苏小环把自己藏到了被窝中。 　　“那我等你。” 　　“好。” 　　说是这么说，躺在床铺上的苏小坏，眼睛却是酸得只想阖上。 　　“记得到床上来睡。” 　　她说完这句话，却是已经困得不行。 　　“知道啦。” 　　藏在电脑荧幕莹白光线下的陆安宁，声音轻柔。 　　…… 　　晨，酒店房间。 　　窗帘紧密，透不进房间的房间里边，显得有些昏昏沉沉。 　　陆安宁闭着眼睛，半梦半醒的侧了身子。自从开始写小说之后，他的睡眠质量就一直就不怎么稳定，人在临睡前的思维最为活跃，他也常常习惯在睡前的这一小段时间里构思构思剧情。 　　构思久了，思绪往往就会带到梦中，梦多了，自然也就睡得不怎么踏实。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了身旁的苏小环讶然惊呼。 　　“什么？” 　　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跟着就是苏小环从旁爬起来的动静，隐隐约约迷迷糊糊的。 　　陆安宁悠悠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揉了揉眼角。 　　“小环……” 　　声音是从浴室中传出来的，细细碎碎，似乎还在与谁争论着。 　　陆安宁懒洋洋的坐在床边。 　　床头的时间显示，这会儿，正是上午八点多。 　　“这也太早了吧……” 　　起身，拉开窗帘，这会儿的天光明亮，初生的太阳藏在了云朵之中，带起了大抹大抹的晨光色。 　　浴室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盥洗间的大门被突然打开。 　　苏小环脚步轻快从浴室中冲了出来。 　　“卖出去了！！” 　　还没等陆安宁回过神，就感觉到一整个柔软的身躯，生生撞到了他的怀中。他一个没站稳定，两个人齐齐滚到了床铺上。 　　苏小环压在了陆安宁的身上，声音微尖。 　　“卖出去了！” 　　陆安宁拖着睡意惺忪的神情，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苏小环再也控制不住声音中的欢欣。 　　“《凝眸》的版权，卖出去了！！” 　　…… 　　卖出去的，是网络播放版权。 　　2012年的国内，网络版权意识逐渐形成，一些收费类的影视类作品，放到视频网站上首映，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对于很多电影来说，能在院线上公开放映，这才是电影的正途。 　　可随着国内互联网的蓬勃发展，网民的数量日益庞大，视频网上的播放量，也同样是个可以扩大知名度的，很好的途径。 　　所以大部分电影在院线下映之后，也都会选择与国内一些较大视频网站合作，将电影放上收费。 　　而签下《凝眸》的，正是这样的一个网络直播平台。 　　天气晴好，这是陆安宁和苏小环俩人来到上泸之后，最难得的一个美妙的天气。 　　俩个人托着行李箱子走下楼的时候，凡凡已经在一楼的前厅处等着了。 　　“机票买了吧？” 　　看到俩人下来，凡凡迎了上来。 　　“嗯。” 　　苏小环脸上此时此刻还带着兴奋所残留下来的轻微泛红，她轻轻抱了抱凡凡，眉眼带笑。 　　“凡凡。” 　　“回去啦？”女编辑眯了眯眼睛。 　　“嗯，三点的飞机。” 　　虽然背地苏小坏总喊人家风骚-女编辑什么什么的，但实际上两人关系倒也还算不错，在上泸的这几天还一起逛过街，互相还留了电话号码，聊得格外的欢畅。 　　怎么说呢。 　　女孩子间这莫名其妙的友情，陆安宁多半是不太了解的。 　　好说歹说总算是赚了些钱，回去的时候俩个人自然也就订了机票。 　　登机是在浦东国际机场。 　　凡凡送着两人到了地方，又在候机厅处陪着两人坐了坐。 　　飞机需要过安检，所以这个时候的陆安宁却是一副男装的打扮，长长的头发以帽子束起，但精致的五官，纤细的身躯，看上去，反倒像是一个刻意做男生打扮的假小子女孩。 　　待到快要登机的时候。 　　“陪我去躺洗手间。”苏小环招呼了一声。 　　凡凡微微一滞，随后笑笑。 　　以陆安宁的样子，怕是走进女厕所也不会有人把他赶出来，但他毕竟是个男的，这样的行径，多半有些不妥。 　　机场的卫生间挺干净的，人也不多。 　　当凡凡从里间走出来的时候，却看到苏小环正倚在前边明亮的镜子旁，眼睛明亮，一眨不眨的，正在望着她。 　　女式的洗手间，出口处总会摆着一两块补妆用的镜子。 　　凡凡站在镜前，弯了弯腰，又在自己的包包中翻了翻。 　　“怎么了？”苏小环问了声。 　　“呃，唇彩好像用光了。”凡凡说着，用手指轻轻拈了拈下唇。 　　苏小环啊了一声，下意识的从自己的包包中，拿出一只没有拆开包装的唇膏。 　　“这个送你。” 　　凡凡斜了斜眼睛，笑着说了声谢谢。 　　偌大的化妆镜前，明亮的灯光，只剩下她们俩人。 　　凡凡动作轻柔的拆开了唇膏。 　　“凡凡姐……”苏小环笑了笑。 　　“怎么了？”凡凡挤出些许唇彩，点到手指上，在用小拇指，一点一点的抹在上了嘴唇。 　　“陆安宁，昨天…说了些什么。” 　　苏小环放轻了声音，目光却是盯着前方的镜子。 　　两个人游离的目光，在镜子之中轻轻对上。 　　凡凡滞了滞，很快，笑容又一次浮现开来。 　　“猜到了？” 　　“我又不傻。”苏小环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签下《斗破苍天》的，是爱艺全网影视公司。这一次，买下《凝眸》网络播放版权的，同样也是爱艺。” 　　她说着，轻轻顿了顿。 　　“那个总裁，是叫龚修明？” 　　凡凡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唇膏抹好，盖子盖上，她将唇膏收到了包包里，笑着说道：“谢谢。” 　　“不客气。”苏小环微微颔首。 　　凡凡转过身子，拧开水龙头，沾了些许水，轻轻抚到发鬓间微乱的发丝上。 　　“我到现在仍然还记得，小小叶……啊，也就是陆安宁，他呢，一个男人，穿着一袭裙子高跟鞋，站在我们作者沙龙的舞台上。” 　　苏小环嗯了一声。 　　“他说啊，他一字不改。”似乎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凡凡眯了眯眼睛。 　　也许是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苏小环忍不住莞尔笑了笑。 　　“昨天晚上呢，在《斗破苍天》的合同签完了之后。” 　　凡凡放轻了声音，语气之中，似乎隐隐带了些异样的情感。 　　“他告诉龚修明，只要《凝眸》可以在他们的网站上边公映。《斗破苍天》想要怎么改，那么……他改就是了。” 　　一字不改，和改就是了。 　　苏小环怔了怔。 　　凡凡透着镜子，满是好奇的打量着苏小环。 　　也不知道那个长得比女孩还女孩的小小叶，怎么就喜欢上了她呢。 　　安静大约有几分钟的样子。 　　苏小环这才轻轻将面前那一直流着水的水龙头给拧紧。 　　“男人啊……” 　　她说。 　　凡凡愣了愣，随后也是笑道。 　　“男人啊。” 　　…… 　　走出洗手间。 　　“我回去了。”凡凡背起包包，朝着反方向走去，离着不远，她又举起手，比了个电话联系的姿势。 　　“拜拜，凡凡姐。”苏小环挥了挥手。 　　转身，朝着登机口的方向走了几步。 　　陆安宁正站在透明玻璃的过道前边，正午刚好的阳光，将干净的大理石过道渲染得阴暗分明。 　　耳朵边全是飞机起飞时传来的轰鸣噪音。 　　苏小环的目光纠缠着，光影之下，陆安宁的面容显得格外的皎白，拧在一起的秀气烟眉，弯弯翘翘的睫毛的长睫毛，唇形弧度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唇瓣，有种单薄的感觉。 　　她走上前去。 　　陆安宁侧过头来。 　　“等一下。” 　　苏小环在他身前站定，柔声说着。 　　她在自己的包包中，掏出了一小支唇膏。 　　“你嘴唇有些干。” 　　陆安宁一怔，下意识的抿了抿嘴。 　　苏小环捏着唇膏，在他的下唇处轻轻的抹了抹。 　　又是间接接吻啊…… 　　陆安宁微微有些走神。 　　气氛忽的一窒。 　　苏小环垫起了脚尖，在那刚刚抹好唇膏的嘴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 　　陆安宁彻底呆滞住。 　　“这唇膏的味道还不错。” 　　苏小环笑了笑。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目光所及，苏小环转过了身子，只留下一个拉着行李箱的纤巧的背影，缓缓走入前方那光影交错的过道之中。 　　味道不错……吗？ 　　他抿了抿下唇。 　　嗯…… 　　尝不出来。 　　到底哪儿不错了？ 　　真的是……莫名其妙。 第104章 萌点。 　　回到南怀时。 　　天气已然入秋。 　　气温急剧转低，秋不高，气不爽。 　　南怀市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气温总是忽地骤然降低，落差很大。在这样突兀转寒的温差中，如果一个不注意，往往就很容易着了凉。 　　陆安宁就是这类不太注意的家伙。 　　自从上泸回来之后，他便隐约的有些小感冒的迹象。 　　昏昏沉沉的脑袋，浑身酸痛鼻塞流涕，伴随着阵阵的低温，异常的难受。 　　苏小环在回到南怀没几天，便又再一次的去往了上泸。这一次是剧组一行同行，周东平蓝同学黄摄影都去了，目的便是想要将《凝眸》的网络播放事宜，好好的谈下来。 　　她表现得干劲满满的样子。 　　陆安宁也就没舍得将自己感冒的事情和她说。 　　陆安宁这边。 　　电院自实训结束后，学校方面就没再给他们这一批的大三学生安排课程。 　　距离寒假还有大约两个月，在学校安排好的课程规划中，这部分的时间，只有一个概念，那是实践实习。 　　关于实习方面的事情，倒是不用担心，早在几个星期前周姨就已经把事情安排好了，陆安宁甚至就连回去上班都不需要，实习报告就已经送到了南怀这边。 　　学校那边也算应付过去了。 　　周姨好说歹说，毕竟是个老总，实习这样的小事情，甚至就连人情都算不上。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陆安宁便老老实实的呆在南怀的租屋里，除了每天给陆温娴做烦，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改着稿子。 　　虽然这个时代有不少影视作品是改编于网络热门小说，但硬要说的话，小说文字和剧本内容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能够说得清楚的。以至于这个改编的工作量极大，大到甚至让陆安宁不禁有些怀疑，这里边有些猫腻，是龚修明那家伙，刻意的在公报私仇。 　　纷纷扰扰，烦烦絮絮。 　　总而言之，生活永远是这样忙碌且安静。 　　…… 　　陆安宁的回笼觉睡到了快中午的时间，这才从床铺上爬起。 　　映入眼帘的。 　　是出租屋子那张略微有些破旧的天花板。 　　城中村其实就和农村没什么差别，但是在城市化的过程中，这些村民从政府的手中获得了太多太多的好处，以至于不少坐拥房产的城中村村民，提前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醒来打打麻将逗逗鸟的悠闲生活。 　　破归破，俗世纷繁，却又充斥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刚刚睡醒多半是没什么食欲，他裹着棉被摁了一下电脑的开关，却发现电脑根本就没有闭上。房间里那破破烂烂的窗帘边沿透了一点点白色的冷光进来，隔着玻璃窗照了一丢丢印在墙壁上，不浓，不淡，刚刚好可以让人睡得很舒服。 　　陆安宁打了个哈欠。 　　记得早上六点多的时候，他还起过床，送着陆温娴那丫头去了公车站，俩人一起就着豆浆吃了几个包子，温娴那丫头这才去了学校。 　　自从上次稿子被苏小环吃过一次后，陆安宁开始学乖了。写东西的时候换上另外一款的码字软件，功能一大堆，但对于陆安宁来说，用得上的不过是自动保存的功能。 　　没写几个字就听到楼下传来铁门被拉开的声音，脚步随着上了二楼，陆安宁起身开门。 　　陆温娴背着个书包站在门外，看到裹着件睡衣的陆安宁，便忍不住撇了撇嘴。 　　“回来啦？”陆安宁轻声问着。 　　“嗯。” 　　陆小妹随手将书包丢到了床铺上，又将身上的制服外套脱下，坐到了陆安宁的床铺上。 　　“肚子饿了。”她说着，顺带瞄了一眼电子荧幕。 　　荧幕上边还停留在陆安宁的码字软件中，几百个字的样子。 　　“我给你弄点吃的。”陆安宁嗯了一声，也不关，穿着睡衣就坐起身子，翻找着拖鞋。 　　下了床，陆温娴顺利应当的把电脑给霸占了。 　　陆安宁好笑的摇了摇头，转头进了厨房里边。 　　说是厨房，其实就隔着一小堵门板，因为感冒的缘故，陆安宁没有买菜，就着葱花打了个蛋，给她煮了一碗清汤挂面。 　　菜也有，是早上剩下来吃不完的包子，就着酱油和砂糖拌出来的酱汁，煎出一层淡黄色的表皮……也就是传说中上泸生煎包的山寨版。 　　陆温娴一闻到味道就忍不住抱怨。 　　“陆安宁你去上泸一周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这个了啊？” 　　也不怪她吐槽。 　　类似这样的午餐，陆温娴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了。 　　陆安宁从厨房里探个脑袋出来，好声好气的哄骗。 　　“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陆温娴哼哼两声，没在说话。 　　抱怨归抱怨。 　　但事实上陆安宁煎出来的山寨生煎包还挺好吃的，自家老哥有的时候是懒，但是对于味道的把握却是挺有天赋，有的时候普普通通的东西给他简简单单的一弄，就会变得特别好吃。 　　连方便面都是。 　　想着，清汤挂面的汤水入口，那种由自家老哥煮出来的特有的清新味道让陆温娴忍不住暗叹了一声满足。 　　然而嘴巴上还是不怎么饶人。 　　“真敷衍。” 　　陆安宁笑笑，不说话。 　　卡上，《斗破苍天》的签约稿酬如约送来。拿到的第一时间，陆安宁就和陆温娴说起过，不过陆小妹对这样一笔巨款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趣，还是一如既往的上学，下课，偶尔需要花钱的时候才会问上一声，异常的节俭。 　　怎么说呢？许是穷惯了，忽然有了些钱，弄得两兄妹似乎都有些不太习惯了。 　　几筷子下去，一碗面吃完。 　　陆温娴用筷子夹了个包，放到嘴巴跟吃零食似的小口小口地啃。 　　陆安宁坐在一旁玩着手机，也不说话。 　　房间里静了大概有几分钟，陆温娴忽地指了指荧幕。 　　“你这写的是什么啊？” 　　陆安宁歪着头看了过去，只见丫头白皙如青葱一般的手指，正指着刚刚他所写的那章章节的标题。 　　萧栎之死。 　　陆安宁呵呵笑着。 　　陆小妹咬着包子。 　　“怎么就死了。” 　　“死就死了咯。” 　　“乱来。”丫头白眼。 　　“怎么就乱来了。”陆安宁笑笑。 　　事实上，安排萧栎这个角色，陆安宁潜意识的，却也有在想过，借着这个角色，在这个没有女装癖的文娱世界里，打开一小片，属于伪娘的缺口。 　　但在角色创造出来的之后。 　　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将萧栎代入到大部分日系动漫中的伪娘角色去了。 　　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画女硬说男。 　　日系动漫中，伪娘角色的萌点很大一部分是出自于画风，人设，也就是所谓的颜值，嘛，长得可爱，什么都正义的。 　　漫画可以通过画面很直白的表现出来。 　　但文字很吃力。 　　文字描述，就算你用一整个长篇去形容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妹子，有多么多么的可爱，可却远远比不上，一张画面给人的感觉来得更为直观。 　　而在日系动漫中，一些角色的萌点，其实也并不合适直接搬运到网文中来。 　　例如口癖这样的。 　　这东西在漫画以至于动画之中，会丰富丰满该角色的个性。 　　但如果写在网文之中…… 　　读者不单会觉得这个角色很脑残……还TM的觉得，你这是在水字数。 第105章 卖萌。 　　如果说动漫作品是二次元的话，那么文字语言更像是比较单纯一些的一次元作品。 　　有不少平平无奇的小说剧本，改编出来的影视作品却能成为年度佳作。 　　也有不少人气奇旺的轻小说作品，其本质却又是在卖图册插画。 　　“所以说。”陆温娴点击着鼠标，荧幕上边鼠标指针，稳稳当当的指向文档之中的某句话描述。 　　“为什么这个萧栎说话，总要在句尾加句‘的说。'这样的语气助词？这样的说话方式到底有什么的意义呢？” 　　陆安宁皱了皱鼻子。 　　怎么说咧。 　　这种东西啊，太超前的话，确实不太能被世界所接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伪娘啊，女装癖啊，也是如此。 　　在平行世界的早些时候，社会对这些东西的宽容程度也同样很低。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网络多元化的到来，大部分人对于类似的概念，就算接受不了，也同样不会太过的歧视。 　　这就已经是种最大的宽容了。 　　然而后世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不知道从哪个时期开始，女装，伪娘，成为了一种二次元的常见现象之后，反而一些所谓的女装伪娘，却是已经博取不到任何的关注度。 　　这种东西叫做过犹不及。 　　陆安宁实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解释得清楚，关于所谓的人设呀，口癖呀，二次元呀，卖萌呀一类的比较概念化的东西。 　　所以，他回忆了一下前世他在直播网站中看到的女孩卖萌。 　　然后，陆安宁歪了歪脑袋，右手并拢，做成猫猫手的样子，放到了耳朵旁。眼睛微眨，娇嫩的唇瓣轻轻抿着，舒展开来的秀眉下，弯弯翘翘的睫毛像是挽起了一湖的明月。 　　“大概是这个样子的说，喵？” 　　呃…… 　　房间里的气氛一瞬间降至了冰点。 　　陆温娴瞪大眼睛看着他。 　　“呃。”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在床铺的一角，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陆温娴的目光，他觉得身子有些发冷。 　　下意识的往角落中缩了缩，又卷起棉被往身上盖上。 　　“……你给点反应嘛。” 　　“…陆安宁。”陆小妹的目光望了过来，语气幽幽。 　　“不是你说你不太清楚卖萌是什么概念嘛，我就示范一下！”陆老哥解释。 　　“…你是男的。” 　　“咳…咳。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的。” 　　“变态，恶心！” 　　陆安宁心虚，不敢说话。 　　陆小妹从床铺上站了起来，踢拉着拖鞋走进了里间。 　　卫生间里传来了水龙头哗哗的声音。 　　“…你不是吐了吧。”陆老哥咳了两声，试探的问了一句。 　　“差一点点！”隔着个门板，陆小妹嚷嚷道。 　　陆安宁躺在床铺上，却是温温吞吞的笑了笑。 　　萧栎这个角色，在读者群中，接受程度普遍不高。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这个世界没有女装癖，相对的日漫延伸过来的伪娘属性也同样没在国内普及开。不像后世，一说到伪娘，自然而然的会有无数的伪娘先驱者，如宫小路瑞穗，曲林静树，木下秀吉……一系列等等等等的角色，给单纯是文字的小说作品，提供角色的补全。 　　这也就是人设的好处。 　　而在这个世界上的萧栎，大部分读者没有一个具体的想象概念，联想到的大抵是些腿毛都没刮胡子还没清头发还不洗的粗糙汉子，勉勉强强的套上女装裙子丝袜高跟鞋什么什么的。 　　那样的话，读者不反感才成鬼了。 　　或许这样说，概念还比较模糊。 　　说点浅白的例子，如果你穿越到一个没有三国志的异世界中，如果你想要在自己的作品里用上望梅止渴这样的成语。 　　那么你必须在写出这个成语前，要先把三国志给写出来。 　　是不是巨复杂？ 　　萧栎这个角色人设不成功，大抵就是这般的概念。并不是说陆安宁写得不好，也不是说他不愿意给伪娘角色下笔墨。 　　讲直白点，也就是他所塑造的萧栎不成功，口癖，性格，服装，这些东西，描写在多，读者也没有任何的认同感。 　　所以陆安宁打算把萧栎给写死。 　　嗯。 　　领便当是个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的概念，也是能将角色很好的立起来的一个设定。 　　火影忍者给人印象最深的角色，宁次绝对有一份。 　　因为他是三大漫画中主角团里唯一死掉的角色啊！ 　　同理，二柱子他哥，又或者是海贼里的艾斯，死神里的山老头……等等。 　　只要死掉了，那总会给观众造成难以磨灭的印象。 　　…有的时候还会意外的在某些不经意的信件中，收取到些锋利的东西。 　　想到这些，陆安宁就忍不住笑笑。 　　既然龚修明想要萧栎消失。 　　那么他就给萧栎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好了。 　　而此时。 　　卫生间中。 　　陆温娴蹲在水桶旁边，一双手接过水龙头里的水，胡乱往自己脸上抹。 　　那变态老哥…… 　　她吐槽着。 　　抬头，看了一眼镜中，镜子中的自己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格外的红润。 　　吗的…… 　　变态归变态，但是真的很可爱啊…… 　　如果世界上的女装癖都和自家老哥那样…… 　　呃，那会彻底乱套掉的吧。 　　拧紧水龙头，隔着墙，陆老哥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 　　“温娴，你没事吧！” 　　陆小妹嘟囔了一声，弱弱的应了一句。 　　“没事。” 　　房间里传过拖鞋走动的声响。 　　陆温娴赶紧推开门。 　　“还以为你在里边闷着了。”陆安宁站在隔间的过道处。 　　陆温娴瞪他一眼，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面颊。 　　也不知道那红晕淡去了没。 　　回到房间。 　　还是那习惯的相处方式。 　　陆温娴玩着电脑，陆安宁摁着手机。 　　安静了一小会儿，陆温娴忽地凑了过去，一把抢过陆安宁的手机。 　　“刚刚那个…就是那个什么的说。你再做一次。”陆温娴瞪眼。 　　“啊？”陆安宁懵懂。 　　“就是那什么，卖萌，喵什么的。”陆温娴皱了皱鼻子，“快点。” 　　“喔喔。”陆老哥点了点头，又把手比成了猫猫拳。 　　“大概是这个样子的说，喵？” 　　他做完了之后，才忽然发现。 　　陆温娴那家伙居然拿着手机，在录像。 　　“喂！”他瞪眼。 　　陆温娴忍不住，咯咯大笑了起来。 　　“我要把这个发给小环姐！” 　　陆安宁一脸幽怨的望着她。 　　“有你这样坑你哥的么？” 　　结果那边却已经回了消息。 　　听到接收消息的提示音，陆安宁这擦将手机抢了回来，见QQ弹出来的聊天窗口上，苏小环只回了一句。 　　“请务必发给我更多。” 　　后边配了一句鼻血的表情。 　　这俩个人真的是…… 　　“变态，女装癖！”陆温娴拉了拉眼角，做了个鬼脸。 　　却是笑得格外的欢畅。 　　陆安宁无奈的摇了摇头，捏着手机想撤回，却发现…… 　　这个年代的手机QQ，还没有撤回的功能。 　　他叹了声气。 　　一旁的陆温娴却是歪过脑袋笑了笑。 　　“有什么不好的……不是很可爱么。” 　　后边半句说得很轻。 　　“啊？”陆安宁望了一眼，有些很懵懂。 　　“白痴。”陆温娴吐了吐舌头。 　　就好比如日漫中，一开始笨蛋的意味，其实并不算是褒义。 　　但现在很多时候听到女性角色骂出一声笨蛋，听起来很大程度的，像是在撒娇。 　　如果放在中国国漫的环境中。 　　这个词语，大概就是傻哔了吧？ 　　呃，把傻哔这样一个词语，渲染构建出像日语中笨蛋那样的撒娇意味？ 　　这难度，听起来……似乎是地狱级的啊。 第106章 离校。 　　苏小环从上泸回来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 　　接到她电话时陆安宁正在学校里办理着种种离校的手续。 　　理论上来说，他在电力学院这所院校三年来的学习至此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虽然他从最初入校，到现在，不过才两年半的时间。 　　不过，谁管这些呢。 　　电院这所院校，教学氛围一向都是这样，不严谨。 　　就如同国内很多那种混学历混时间的文凭院校那般。 　　辅导员是个大他们几届的年轻学姐，因为陆安宁一入校就搬出去自己租房子住了的缘故，他和辅导员的关系还挺陌生的，一个学期下来说不上几句话，这会好不容易聊上几句，却磕磕绊绊的，显得有些小紧张。 　　离校的事情说完，辅导员学姐忽地望见陆安宁的长发，这个时候虽说也藏在了帽子下边，但愈发愈长的头发，一顶小小帽子，总有些遮不住。 　　“你头发很长了呢。”她忽似感慨般，叹了一声。 　　“嗯。” 　　“不打算剪剪？” 　　“还好吧。” 　　“以后工作了可不行。”辅导员学姐眯了眯眼睛：“过完年，就是你们这届大三的招聘会了喔。” 　　两年多前见到陆安宁，就一直觉得这孩子挺特立独行的，不单单是脸，而是很多性格上的东西。成熟，厚重，和一般这个年纪的大学生，不太一样。 　　招聘会一直是各大大学院校毕业前后，工作的重心，搞得还挺热闹的，学校要就业率，而不少从县市上来的孩子，能否留在南怀这所省会城市中，招聘会，就是关键。 　　而大部分从乡下考上来的电院学生，大三后半学期的最主要工作，就是努力将自己的简历填得好看一些，精致一些，以此来博取各大公司的关注以及青睐。 　　很多家长总喜欢说，上了大学你就轻松了，然而有些时候，这个阶段却要承担比之前更沉重的压力。 　　因为从大学毕业的这一年，将意味着，一个人，从孩子，正式的演变成为一个社会人。 　　…这里的演变说的不是那些女装大佬的蜕变，鬼知道那些女装大佬从小学到高中到社会人时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 　　“那就找一个允许留长发的工作好了。”陆安宁笑了笑。 　　他还记得他前一世毕业前夕，真是挺迷茫的。 　　不再有学院里边那几块钱就能吃得饱饱的廉价饭菜，也不再有几十块钱就能住一学期的学生宿舍，工作了，房租，饮食，生活成本，林林总总，这些都是需要去思量的。 　　独立了呀。 　　这些都是压力。 　　高考说起来是挺黑暗，挺严苛的，但考完之后，就是解脱。 　　而大学的毕业，更多是一种责任，是一种压在身上的重担。 　　从辅导员的办公室出来，陆安宁回了一趟租屋，帽子摘下，长长的乌丝，从帽檐旁钻了出来。 　　随意挽起，扎了只淡色的头花，套了一件浅蓝色的贴身针织衫，挂了件简简单单的牛仔裤。 　　出门前，站在镜子前边看了看。 　　稀松平常的打扮，但人却是格外精致。 　　“不知道老陆从里边出来，还能不能认得出我。” 　　陆安宁吐槽了一声还在里边的老陆，胡乱踩过一双运动鞋，走出房门。 　　南怀的机场离市区吉极远，搭乘专门的机场大巴也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上了巴车，好好盘算了一下这两天下来的所有开销，毕竟也是发了笔小财，吝啬归吝啬，该花的一些钱，是要花的。 　　先是到处找了找地方更好一些的房子，另外则是给陆温娴配了另外一台手机。这一年正是苹果4代大杀四方的时间，陆安宁自己用的是破安卓，给丫头却是买了最好的4S。 　　本来还说多买一台电脑的，可结果却是被陆温娴给否掉了。 　　按照陆小妹的话来说，还是抢陆安宁的电脑玩，会比较有趣一些。 　　嗯…… 　　陆安宁挺不了解这莫名其妙的思维的。 　　天气已然入秋。 　　今天的天气并不怎么样，下了点小雨霏霏，给大巴车的车窗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临近机场，远远可以看到飞机在湿润的跑道上缓缓靠停或是起飞，也难怪总有人说悲秋悲秋，这种天气，确实总透着一些挺淡挺矫情的离别感。 　　下了巴车，走向候机厅。 　　今天的飞机似乎没多少客人，零零散散的，陆安宁站在出门处，略带湿气的凉风侵透脊背，微微有些发寒。这种天气不算冷，但是凉的厉害，针织杉不怎么保暖，外边的凉风一吹，撩得陆安宁一个激灵。 　　他靠着玻璃大门处等着，出口处车辆不多，却不间断，各色各样来接车的私家车子，出租车，不时还有大巴掠过。 　　没等多久，就看到苏小环拖着行李箱，快步从里边走出，透着玻璃窗口看到了陆安宁，隔着就大声喊道。 　　“陆安宁！” 　　他叹了口气，转过头，就觉得胳膊一沉，有个毛绒绒的家伙挽了上来，他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苏小环，借着她身上的绒绒的外套，陆安宁下意识的揉了揉。 　　就当是取暖了。 　　小坏一眼就看到了身影单薄的老陆同学，她嗔怪一声。 　　“今天这么冷，怎么才穿这么一点。” 　　说着，蹲下身打开行李箱，翻出了一件风衣。 　　“换上。” 　　老陆接过。 　　风衣很长，就是那种合上看上去跟绒毛质地的连身裙似的。 　　苏小环笑着捏了捏陆安宁的脸，一见面就调戏。 　　“哎哎，陆安宁，做那个给我看。” 　　“哪个？”陆安宁懵了一下下。 　　“就是小娴发我那个。的说，喵，什么什么的！”苏小环咧了咧嘴！ 　　面对陆小妹的时候没啥心理负担，可是在苏小环面前却尬得不行。 　　“不要了吧。”他抵触。 　　苏小环扁嘴。 　　“你做给温娴看可以做给我看就不行？” 　　这话听起来真的很像是吃醋前的某言论啊。 　　陆安宁干咳，四周瞄了瞄，好在没什么人，他才特神速的……喵了一声。 　　“敷衍啊你！”苏小环瞪眼。 　　“回家再说。”虽然很敷衍，但老陆的脸却已经红了个通透。 　　刚刚在外边淋了点雨，头发有些乱，颈后的发根贴在脖子上，痒得不行。 　　苏小环伸了伸手，帮他弄了弄。 　　“老周他们呢。”陆安宁一动不动，却是问道。 　　“他们还有东西没谈完，过两天才能回来。”苏小环努了努嘴。 　　“你怎么先回来了。”陆安宁又问。 　　“想你了呗。”苏小环似是漫不经心。 　　陆安宁却是想到先前去上泸时，她也是这样，抛下剧组，一个人先到的上泸。 　　没有半点的集体意识。 　　回去索性也就不乘大巴了，两个人拦下一部出租，谈好价钱，将行李箱塞进后备箱，车子很快启动，开回了市区。 第107章 未来人。 　　南怀市区一如既往的拥堵不堪。 　　尤其是陆安宁在念书时的这两年犹为过分。 　　到处都在修地铁，高架桥，出租车一上到市区，广播出来的新闻，全是某某路拥堵请绕道等等提示。 　　小坏的家在市区闹市，正是南怀市内最拥堵的地方。 　　短短一公里的距离，走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还没过去了，看了眼前面望不到头的车流，陆安宁轻轻拍了拍前方司机的肩膀。 　　“我们在这儿下吧。” 　　许是老陆的男声把的哥吓了一跳。 　　那家伙愣了好半响硬是没回过神来。 　　俩人从后座挤了下去，赶紧从后箱里拿出行李。 　　前方似乎十几辆轿挤在一起，似乎是发生了一点点小刮碰什么的，两车的主人下了车，正堵在路中间理论。因为这两部车堵在了一起，导致一时间似乎没办法疏通开来，周围几个路口的车流汇集在这儿，显得有些糟乱。 　　两个人绕开车子，走到非机动车道上，苏小环看了一眼路中央被隔离开来的施工区，摇了摇头叹气。 　　“这地铁要修到什么时候。” 　　“2016年。”陆安宁笑了笑。 　　记忆中，那个时候，就是地铁一号线正式运营的时间。 　　要说南怀不愧是二线城市，地铁差不多是2010年左右才开始修建的，这几年过来，城市中央不是拆啊就是建啊的，缝缝补补，俗世纷繁。 　　听到他的回答，苏小环站定脚步，回过头来，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父亲职业的缘故，她偶尔也可以听到一些关于地铁线路修建的规划。而2016年，正是既定的地铁开放年限。 　　然而现在不过是2012年的年末，陆安宁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一手提着行李箱，稍稍落后于苏小环半个身位的陆安宁温温吞吞的笑着。 　　“如果我说我来自于未来，你相信吗？” 　　苏小环怔了怔，看着那双明亮的双眸，忽地噗哧一声笑道。 　　“嗯，未来人吗？幸会了。” 　　不说信不信。 　　不愧是苏小环风格的回答。 　　一公里不远，俩个人就这样慢悠悠的走着。 　　因为入秋，一旁的甬路萧条，园圃中的草木似乎在渐渐走向枯败，花枝未染。 　　“未来人。”她说着。 　　“嗯，怎么了？” 　　“如果你是未来人的话，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以后的命运是个怎么样子的？” 　　苏小环眨了眨眼睛，眼眸俏皮。 　　如果换作一个稍微有些情商的家伙，大抵会说。 　　以后，以后就是俩个人在一起的以后呀。 　　然而苏小环明白，陆安宁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只听见他老老实实的回答。 　　“不知道啊，未来的我没有遇见你呢。” 　　预想中的回答。 　　但是还是迟钝，木头！外加十级的不解风情！ 　　小区里一如既往的安静，过了走道，来到楼层，往上看，就能看到小坏自家的阳台，大大的落地玻璃，整整一面，正前方有串联微掩，透着里面的些许光亮。 　　“家里有人啊？”陆安宁看到这个，整个人就有些小胆怯。 　　“多半是我妈。” 　　大坏呀。 　　他心底稍安，拖着行李，缓缓跟上。 　　乘着电梯上去，到了楼层上的宽阔廊间，房门微敞，里边传出了一丝电视机发出来的声音。 　　许是听到行李箱拖动的声音，俩人还没靠近，门便忽然被推开。 　　大坏探出身子，穿着拖鞋，一套居家服装，笑眯眯的望着两人。 　　“回来了？” 　　身后的陆安宁略带拘谨的笑笑。 　　身前的苏小环满不在乎。 　　“回来了回来了，啊，累死我了。” 　　屋子里还是老样子，宽敞，干净，整洁。陆安宁将行李放下，不一会儿就看到大坏从里间捧出一堆茶具。 　　“普洱可以吗？。” 　　陆安宁点了点头。 　　他坐在沙发边沿，只沾了半个屁股。 　　大坏熟练的摆弄一套茶器，沏茶，倒水，洗杯，整个动作流程优雅得体，涵养十足。 　　这副大家闺秀江南水乡般温润的样子，为什么小坏就是学不会呢？ 　　小坏自个儿钻到房间里边，磨蹭了几分钟后走了出来，看到自家老妈这个样子，忍不住嘟囔。 　　“妈，你别忙了，我们一会儿就出去。” 　　“在急也不缺这一杯茶的功夫呀。”大坏没搭理她，而是目光和蔼的看着陆安宁：“你说是吧，小宁。” 　　陆安宁看到刚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苏小坏嘟起了嘴。 　　母女之间的关系，似乎比想象中要更好一些。 　　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不住好奇。 　　苏家爸爸，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呢？ 　　大坏鼓捣了半天，总算沏好了两杯茶，她倒好的那杯轻轻推了过来，陆安宁点头示意，双手捧起小杯子。 　　老实说，他不怎么会品茶，只能嗅得出这茶液很香，茶水很干净，晶莹剔透，不像老陆经常泡在保温杯的那种那么的浑浊，很是漂亮。 　　他装模作样的抿了小半口，然后放下，偷偷瞄了一眼苏小环。 　　本想夸赞几句的，但是在苏小环的身边，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说不出口。 　　大坏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在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也就是问些小环在上泸时的事情。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话题忽地一滞，大坏看了一眼陆安宁，却是笑笑。 　　“那天，小环的爸爸，他问到了你。” 　　陆安宁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他抬起头来，有些讪讪的看了一眼大坏妈妈，大坏身旁的小坏这个时候看上去也有些不太对劲儿，她挑了挑眉头，语气有些小小的微恼。 　　“他问安宁干什么啊。” 　　“我跟他说起的。”大坏笑了笑：“总不能瞒他一辈子吧。” 　　小坏不吭声了。 　　“他也没说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大坏眯了眯眼睛，目光却是盯着陆安宁。“小宁不介意吧？” 　　陆安宁嗯了一声，讪讪笑笑。 　　“小环他爸，一直以为小环喜欢女生，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敢追她的男孩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大坏说着，轻轻撩了撩陆安宁鬓边的长发。 　　“就是不知道，这男孩，比大部分的女孩都漂亮。” 　　陆安宁微窘，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茶水喝完，起身出门。 　　大坏把俩人送到了小区门口，这才悠悠的回了房间。 　　从家里出来时，苏小环就有些沉默，这会儿等到自家老妈回去了之后，她才悠悠的叹了声气。 　　“未来人！” 　　“啊？”陆安宁第一时间还没反映过来，这奇怪的称呼，指的是自己。 　　“带我回去你所在的未来吧。”她说，语气微妙。 　　“干嘛啦。”兴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陆安宁放低了声音，靠近了些许，轻轻抱着她的胳膊。 　　“如果明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去到了未来就好了。” 　　苏小环眨了眨眼睛。 　　“那个时候的社会价值观，和人的认知，会不会比现在更温柔一些……比如在对待蕾丝边，又或者是女装癖什么的。” 　　她说着，或许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吐了吐舌头。 　　陆安宁却是怔住。 　　原来她想到的是这个。 　　大坏说，对于敢于追求小环的男生，小环的父亲，很开心。 　　陆安宁还有些轻微的欣喜。 　　因为他是男的，这一点就足够了。 　　然后小环却一点都不开心。 　　因为小环一直把自己当做是蕾丝边。 　　画地为牢。 　　“会的喔。”未来人眯了眯眼睛，却是说道。 　　“啊？什么？” 　　“我说，会。”陆安宁伸了伸手，在半空中虚画了个圈：“在我回来之前的那个未来，那里的人很温柔很温柔的，他们不排斥蕾丝，不抵触女装癖。是个温柔，且宽容的世界。” 　　苏小环噗哧一声笑了。 　　“说得跟真的似的。” 　　有的时候说真话就是没人信。 　　陆安宁笑了笑。 　　看到他这副神态，苏小环没来的有些好奇。 　　“…真的啊？” 　　“真的。” 　　“那里真的不歧视蕾丝边？还有女装癖？”她来了兴趣，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所以说不要把未来什么的当做是隔壁邻居家好吗。 　　“嗯。”陆安宁笑着说：“如果是那个时候，我写小说发女装什么的，估计可以骗到很多很多的粉丝……当然也有可能骗不到，因为那个时候的女装太多了，都没什么关注度了。” 　　“哈哈。”苏小环咯咯笑着，也不知道在乐些什么。 　　过了好半响，她才轻声问道。 　　“哎，那你专门从未来回来，是不是特地为了回来找我的呀。” 　　呃。 　　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 　　你以为未来真的就是某某隔壁邻居家，想来窜门就来窜门的？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怎么说嘛。 　　哎。 　　你说是就是了咯。 第108章 喊错了。 　　晚，三中后街。 　　约莫在七点多钟的时候。 　　陆温娴推开了一家茶餐厅的玻璃大门。 　　许是学生的钱太过好赚的缘故，大部分的学校后街，往往会有一条规模不小的饮食街道，玲琅满目的店面，各种各样的吃食，应有尽有。 　　在早些时候，港台文化流传至国内，茶餐厅什么的也一度成为B格极高的高档饮食。 　　当然，如果一家餐厅位于学院后门的话，那么价格，很大程度会影响到餐厅的客流量。 　　毕竟大家都是穷学生，谁也不比谁有钱。 　　店里的人流不多，隔着透明玻璃可以看到街道外边的行人挤挤攘攘的。 　　陆小妹在一个角落中找到了她哥以及她准嫂子。 　　她将手中的书包丢上，奇怪道。 　　“你们怎么会过来的？” 　　陆安宁笑了笑。 　　“刚刚去你小环姐家，靠近这边，就顺路过来了。” 　　陆小妹今天穿着一件很干净的白衬衫，衣摆长长的那种，盖过大腿，看上去跟连身裙差不多。 　　“衣服怎么这样穿？”陆老哥在某些地方在固执得跟老古板似的，看着样子，忍不住斥了一声。 　　“帅啊，班上的女生都这么穿。” 　　陆小妹没个好声气，瞪了一眼自家老哥，这才接过菜单，熟练的点了些吃的。服务员接了单之后应声而去，却是在走开的时候多看了两眼陆安宁。 　　嗯……多半是因为他那个和外表完全不相衬的低沉嗓音。 　　“晚上要自习吧。” 　　苏小环左手支着腮帮子，笑眯眯的问着。 　　陆温娴在她哥面前或许多少表现得有些娇蛮，但在外人面前，却还挺知书达理的。 　　她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上课了，我跟老师请的假。” 　　不一会儿，菜肴端上，茶餐厅的菜式偏粤系，烧卤为主，酱汁淋得很重，偏偏却是极好下饭。 　　苏小环看着陆温娴动作小心的，将菜盘子中的酱汁倒入了米饭中。 　　洁白的白米饭中和了酱汁的粘稠，两种物体的混合，拌出了一种奇怪的颜色。 　　苏小环眨了眨眼睛。 　　陆温娴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也没在意，掰开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 　　陆安宁没动，捧着个杯子，细长的手指刚好握着那洗得干净透得的玻璃杯，也不说话，就这样笑着瞧。 　　食不言。 　　一时间桌上有些小安静。 　　直到陆温娴将小半碗饭吃完之后，才这满足的拍了拍肚子。 　　饱归饱，但嫌弃还是要嫌弃的。 　　“不好吃。” 　　苏小环笑眯眯的凑了一句。 　　“是不是不如你哥做的。” 　　陆温娴眨了眨眼睛，本习惯性的想吐槽两句，但忽的意识到了苏小环在这儿，一肚子吐槽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嗯，确实是哥做得比较好吃。” 　　陆安宁一脸讶然。 　　“陆温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陆温娴翻了个白眼，瞪了瞪，随后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胡乱摁了几下。 　　然后陆老哥那个嘟着嘴眨着眼猫爪爪手的视频，又被播放了出来。 　　“大概是这样子的说，喵……” 　　陆安宁干咳，苏小环咯咯直笑。 　　气氛总算融洽了不少，没了先前的那般生冷。 　　吃好，陆安宁走到前台上边去结账。 　　苏小环垫了垫身子，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似漫不经心般，眯眼问道。 　　“你哥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啊？” 　　陆小妹咬着吸管，喝着杯子里的冻柠檬茶，听到苏小环问，想也不想。 　　“没干什么啊，就改改稿子，写写小说。听说影视公司那边开出的条件还挺苛刻的，老哥已经连着改了好几天了，有的时候我大半夜起来，还能看到他在旁边没睡。” 　　一字不改的陆安宁。 　　苏小环微微有些走神。 　　陆小妹抿了抿嘴，她以为自己说错了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是不敢吭声。 　　苏小环默然半响，这才摇头叹道。 　　“越努力的人越幸运。” 　　她说，有些意义不明。 　　陆温娴眨了眨眼睛。 　　“…越努力的人越幸运，但是不努力的话是可以很爽很轻松。” 　　“……” 　　这毒鸡汤。 　　苏小环侧着头看她。 　　陆小妹挺识趣的闭了嘴，但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 　　“呃…我哥说的。” 　　苏小环怔了怔，随后忽的笑了出来，笑得整个鼻子都皱巴巴的，莫名其妙的，但又似乎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也不知道她在开心个什么劲儿。 　　果然啊。 　　会喜欢上自家老哥这样奇怪家伙的家伙，自然而然也肯定是个奇怪的家伙。 　　奇怪的平方。 　　她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 　　吃完饭，温娴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学校。 　　两个人闲着无聊，沿着三中一旁转了一圈，权当散步。 　　三中是南怀中示范性高中里最好的一所，应该说是在整个省份来说这个学校的成绩也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 　　“电影的网络放映安排好了，下周星期五，等服务器搭建好后，就可以上架了。” 　　这会儿已是入冬，夜晚来得极快。 　　市里边的夜色并不漂亮，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黑黑的如同沾了墨的破布，遮在头顶上。 　　校园外的小道种有绿化，林荫覆盖，两人慢悠悠的走着，苏小环很自然的挽过陆安宁，抱着胳膊。两人的体温隔着衣物互相传递着，渐渐开始温热起来。 　　“嗯…啊，喔。”陆安宁有些小支吾：“谈得顺利吗？” 　　苏小环噗哧一声笑道。 　　“那个总裁，叫龚什么的，挺好说话的。服务器那边的运行费用他们网站由那边负责，理论上我们的电影，只要有接近万次的播放量，那么本就赚回来了。” 　　陆安宁对于这些东西不太了解，他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应道。 　　“嗯，这样就好了，老龚……” 　　他喊到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话茬儿戛然而止。 　　吗的，这个家伙的姓氏，太容易占人便宜了吧。 　　只见苏小环豁然抬起头来。 　　“你刚刚喊什么。” 　　陆安宁干咳，解释。 　　“就是那个总裁，爱艺公司的总裁……” 　　苏小环打断了他。 　　“我就听你了喊一声，老公…喊谁的呀？” 　　老陆干咳不已经。 　　“那个…” 　　“喊谁的。” 　　她咄咄逼着，明亮的眸子映衬在夜色之中温润剔透，好似藏着一块精致的玉石佩。 　　陆安宁只得抿了抿嘴，不敢对视。 　　“就是喊错了…” 　　“喊错了，那你本来想喊谁的？”苏小环拧着眉头，故作凶悍：“喔，我知道了，你是想喊那个总裁是吧，陆安宁你个水性杨花的，什么时候跟人家勾搭在一起了？怪不得我跟他聊起你的时候那家伙表情总有些不太自然的样子，原来你喜欢男人啊……” 　　谁TM喜欢男人啊！ 　　陆安宁腹诽了一句，但却只得告饶。 　　“行了行了……” 　　“那你喊谁？”苏小环自然不会这样随便放过他。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鼻尖微热，顿了好半响，才用一种细不可闻的声音，小声，且无奈嘟囔道。 　　“喊你……行了吧。” 　　夜风中的苏小环眯着眼睛得意的笑。 　　笑得像只狐狸。 第109章 变身和伪娘。 　　出租屋里，床铺上，苏小环倒在了那上边，正抱着陆安宁的枕头打着滚。 　　回到已经是九点多的时间，温娴还没下课，两个屋子里，此时此刻，正是两个人在独处。 　　里侧是陆安宁泡茶的动作声。 　　苏小环很喜欢这样小屋子里的气氛，但还是没话找话的问着。 　　“怎么不换个大点的房子。” 　　“麻烦，再说了，温娴快要高考了，换来换去的，也不好。” 　　陆安宁躲在隔间里应着。 　　不一会儿，就见他端出了两杯咖啡。 　　苏小环一闻味道，就忍不住吐槽。 　　“雀巢的！” 　　陆安宁温温吞吞的笑着。 　　“有雀巢喝就不错了。” 　　苏小环在床铺上坐直，瞄了瞄，却发现除了床铺，就没有什么可以坐的地方。 　　陆安宁将咖啡端到了床头旁的一张小柜子上。 　　“就坐那儿吧。” 　　“在床上喝东西呀。”苏小环一脸的奇怪。 　　“怎么了？”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没事，就想起以前小时候，我一在床上吃东西，我爸就会骂我。”苏小环摇了摇头，却是接过。 　　雀巢速溶咖啡，超市里促销一包只用三十几元，香气很熟悉，但又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陆安宁把自己那杯摆放在电脑桌旁，就着电脑荧幕那昏暗的光线，头也不回，漫不经心似的问道。 　　“你爸是个怎么样人。” 　　苏小环皱了皱眉头，过了好半响，才悠悠的叹了一句。 　　“…固执。” 　　声音有些飘忽，就一个词儿，说了也跟没说似的。 　　陆安宁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小坏卷缩在床铺一角，抱着咖啡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眨了眨眼睛，也没去多问，点开文档，敲起了键盘。 　　一时间，租屋子里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 　　自然是苏小环率先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她将咖啡杯摆放在床头柜子上，猫手猫脚的从床铺上边爬了过来。 　　“你在写什么？改剧本么？” 　　陆安宁嗯了一声，却是摇头。 　　“今天的剧本改好了。” 　　“更新？” 　　“更新也写好了。” 　　“那你在写什么？”听他这么说，苏小环控制不住的好奇起来。 　　“没事做，闲着随便写写。”陆安宁笑笑。 　　“你还挺喜欢写东西的。”苏小环抱着膝盖坐在陆安宁身边，歪着脑袋看去。 　　荧幕上边，是蓝色的屏幕桌底，程序很少，显得很刚劲，点开的码字文档是白色的，连起来，像是蓝天白云，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干净感。 　　“写书久了，一时间不让写的话，还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陆安宁笑着，让个位置，让她可以更舒服的看到电脑荧幕。 　　“不会累的吗？”苏小环眨了眨眼睛。 　　“没灵感的时候，确实挺累的。像《斗破苍天》那一本，压力就挺大的。”陆安宁实话实说：“每天每天的写，又不得不写，没灵感的时候也要凑够三五千个字，通篇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很讨厌，但又不得不去做……” 　　“当爱好变成了工作。”苏小环恰到好处的应了一声。 　　陆安宁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笑笑。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就算说着话，但也依旧在敲击着键盘。 　　苏小环有些不解。 　　“那你现在？” 　　“嘛，是另外一本小说。”陆安宁将荧幕转向她：“这个小说还没上传，就当是休闲放松吧。” 　　也许也只有这个时候，工作才会重新的，再一次的变回爱好。 　　苏小环瞄了一眼荧幕。 　　只见标题上边写着，夜明珠，三个大字。 　　伪娘概念在日本是什么时候兴起约莫也无从考究了。 　　总而言之，这样的概念在早些时候，还算得上是边缘群体，特别是在00年之前，类似的概念，并没有大到成为单纯的一个萌属性。 　　而在国内，类似的伪娘文化并没有发酵，相对的，另外一个概念，却被延伸出来。 　　那就是变身小说。 　　夜明珠也许不算是平行世界中最早出现的变身小说，但绝对是最早一批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变身小说。 　　是由伯伦希尔著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最早更新在平行世界中的起源中文网，讲述了林熙明，一个长期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患有先天性性别畸形的小混混，在“玉龙旗”小头目的指使下，他被动地卷入了这波涛暗涌的旋涡中的故事。 　　对。 　　先天性性别畸形。 　　这个概念比较模糊，跟女装癖又有些不太一样，学术上又称跨性别者。 　　看到苏小环挺有兴趣的样子，陆安宁笑着让了让身子，让她坐到了荧幕前边。 　　和《斗破苍天》一样，陆安宁确实看过《夜明珠》，但落笔之后，很多地方，很多细节，却也已经和平行世界里的《夜明珠》，迥然不同。 　　唯独林熙明变成了林熙敏，是相同的。 　　苏小环很看就看入迷了。 　　陆安宁笑了笑，拿过床头柜旁的咖啡杯。 　　洗好出来的时候，苏小环端坐在电脑面前，两颗漆黑的眸子，在莹白的光芒下，显得格外的精致。 　　《夜明珠》，他每天就零零碎碎的写一点，时不时添上一些剧情，想到哪而就写到哪儿，比起小说，更像是剧本。 　　完成《凝眸》的剧本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陆安宁都处于这种奇怪的状态，文字在脑海中更像是一个一个的都是片段，连不到一起。 　　然而就这样的文字，苏小环却是看得入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深深吸了口气。 　　“怎么了。”陆安宁问了声。 　　“你怎么会去写这样的题材。”她问。 　　陆安宁耸肩。 　　“想写就写咯。” 　　“你想变女生啊？”苏小环眯着眼睛，水灵灵的眸子，似有流光闪过。 　　“不想。”陆安宁却是摇头。 　　怎么说呢。 　　和伪娘系的角色相比，变身系的主角大部分属于被动系变身，强迫性质的。因而心理上，性别上的矛盾冲突就被凸显出来。 　　不像伪娘系，伪娘系多是喜欢，所以才会将自己打扮得可爱。 　　苏小环点掉了文档，坐在床铺上，稍稍躬着腰，眼睛就像是只正在找食的小野猫。 　　“跟我说实话。” 　　“…什么实话。”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想变成女生。”她的目光灼灼。 　　陆安宁干咳了两声。 　　“真没想过。” 　　“你是女生刚合适呢，反正我是蕾丝边！”苏小环眼睛忽眨忽眨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的，有些小雀跃。 　　陆安宁哧了一声。 　　“别闹。” 　　“没闹！” 　　“真没想过变成女生。”陆安宁无奈。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最初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看着那张比女孩还女孩的脸蛋儿，其实跟变成女生也没什么差别了。 　　“可是如果像小说里一样，那变不变可不是你说了算。”苏小环挑了挑眉头。 　　“那你有想过变成男生么？”陆安宁反问。 　　这个问题似乎难到了苏小环，一时间，苏小猫怔在了那儿，半天没说一句话。 　　相处久了，早就习惯这样突如其来的神经质。 　　陆安宁也没有搭理她。 　　约莫过了有几分钟的样子，苏小环这才从床铺上跳了起来。 　　“哎。” 　　她叫了一声。 　　捧着手机的陆安宁一脸迷茫。 　　“咱们把《夜明珠》，拍出来吧。” 第110章 土先生。 　　一部电影的深度。 　　往往是通过人性，政治，深度，等种种方面，来进行阐述的。 　　现代来说，比较残酷的题材，多半是战争。 　　百年前的世界大战，给整个世界带去了遍布的疮痍。 　　所以近年来，反战这一概念，一直是各大战争电影中，最想要表达的主旋律。 　　其次就是两-性感情。 　　不管怎么腻歪，不管怎么矫情。 　　两-性之间的那丢丢破事，一直就是荧幕上边，观众最喜爱的题材之一。 　　当然这类的作品也有烂片，观众不喜欢，成绩不佳，口碑不好什么的。但那多半是电影自己本身的质量的问题，跟题材，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古代这么多的诗词歌赋，歌颂爱情美好的少了么？ 　　古代这么多的词人，与别院小筑里的风尘女子暧昧，又少了么？ 　　押着韵，作着词，最后沦落成婊子。 　　至于政治，这一点就稍微微妙一些了。 　　希望国反种族歧视，那边对于类似的概念，几乎可以说是敏感到了一种很严峻的地步。甚至电影里一些微小的镜头，都会被各类个样尖锐的影评人揪出，加以放大。 　　任何事情一但到了极端，那都不是什么好事，哪怕那样的概念，叫做政治正确。 　　相对来说，国内对于类似于种族歧视的概念就比较模糊了。 　　哈？为什么？ 　　答案还不明摆着么。 　　因为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个家啊！ 　　国内的种族歧视并不明显，当然也会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地域歧视，例如粤广人喜食湖建人神马的。 　　这歧视得！为什么西南省人吃不了？为什么东北省人吃不了？ 　　咳… 　　话又说回来，跨性别，同性恋题材的作品在影视中并不能说是没有，但毕竟是个小众题材。 　　算是情感类作品的延伸。 　　然而在这一类作品中所讨论的感情，却远远要比一般情感类作品要来得更深刻一些。 　　不谈技术方面上的东西，这就是题材上的轻微优势。 　　因为你小众，所以获取的关注，自然远远要比一般作品要来得更高一些。 　　…… 　　苏小环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陆安宁装衣服的箱子被她从床铺底下扯了出来，里边的东西被彻底翻乱，倒了出来。整个不大的小房间被她弄得乱糟糟的，莫名其妙。 　　“你要找什么。”陆安宁好奇。 　　“嘿嘿。”苏小环笑了笑，随后抱起床铺上一大堆的东西，走进了卫生间里。 　　里间传来了一阵阵细细碎碎的更衣声。 　　没等多久，就见苏小环从里间走了出来。 　　那身装扮，着实把陆安宁给吓了一跳。 　　牛仔裤，白衬衫，头上顶着鸭舌帽，头发扎成了马尾，全塞到了帽子里去，乌黑的发丝只剩些许滑而出，帽檐微侧，看上格外的干净利落。 　　“你干嘛呢。”陆安宁瞪眼。 　　不得不说，女生扮男生比起男生扮女生来得要简单得多，单单是颜值，就很难让人反感得起来。 　　“像不像男人。”苏小环嬉皮笑脸的腻了过来，陆安宁想躲，可这地儿就这么大，也不好躲到哪儿去。 　　只见苏小环，用手指轻轻捏了捏陆安宁的下巴。 　　“叫老公……” 　　动作轻薄，足足的花花公子腔调。 　　陆安宁打了个寒颤，不轻不重的把她手打掉。 　　“神经病啊你！” 　　他心有余悸的瞪眼。 　　苏小环咯咯直笑。 　　老实说，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以为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家伙，而且，是个男人。 　　“跨性别是不是这样的感觉。”苏小环就这身打扮靠到了床铺上。 　　陆安宁一脸嫌弃的推了推她。 　　苏小环本想顺势挽上他的腰的，结果看到他这副样子，却是咯咯笑了起来。 　　“你真讨厌男人啊。” 　　“废话！”陆安宁不住白眼。 　　“可我还是女人啊，就因为衣服的原因吗？”苏小环眨了眨眼睛。 　　陆安宁微微卡了卡壳。 　　“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苏小环信誓旦旦的说着教。 　　恰在这时。 　　房间门被推开。 　　背着书包的陆温娴站在租屋的门外，看着屋内怪异的俩人。 　　怔了半响，才轻声开口。 　　“陆安宁……小环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 　　爱艺公司的网站在谈妥合同后的几天，便在网站的分类频道上挂起了《凝眸》的宣传标语。 　　爱艺公司最早是做视频转播发家的，然而随着公司逐渐壮大，互联网上的一些版权规制越来越严苛，转型和发展，自然成为了公司接下来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原创。 　　这就是爱艺公司转型即将要走出的第一步。 　　原创视频，原创的影视作品，而并不非局限于转播一些电视台上边早已转播过无数次的连续剧。 　　《斗破苍天》的改编，就是爱艺公司原创即将要走出的原创第一步。 　　老实说，大部分男性向的网络小说作品，其实并不适合影视改编。 　　场面太过于宏大，特效难以构建，后宫的情感问题，升级打怪的热血风格反复重复会给观众带去难以忍受的乏味感等等。 　　都是影响改编的关键因素。 　　影视作品，特别是电视剧来说，主要的观众受众是谁？ 　　女性，中年阿姨。 　　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些观众会喜欢看些打打杀杀的，热血升级的王道向作品么？ 　　想想都不会好发？ 　　出于种种方面上的考量，平行世界里，第一批改编成为影视作品的，往往是女频小说，而不是网站里排名最顶尖的那些男性向作品。 　　这里不是歧视，而是各大影视公司针对相应的受众粉丝群，而做出来的相应选择罢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爱艺公司，之所以会看上《斗破苍天》。一方面是这部作品的粉丝数量不多，所以要价不会像那些现象级别的男频作品那么高。 　　另外一点，自然是因为陆安宁笔下的《斗破苍天》，那抹令人蛋疼至极的矫情言情味。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但是爱艺公司，确实是想把《斗破苍天》这样的一部作品，改编成为例如诛仙，或者干脆就是《琅琊榜》这样的，明面上是智斗，剧情，王道的作品。 　　实际上，嗯…… 　　卖小鲜肉卖CP卖情感的。 　　陆安宁这几天对于故事线剧本的修改，就是着重于此。 　　将一些争斗，戾气，一些大场面大特效的故事给淡化掉，反而强化细节，情感，着重描述一些关于羁绊，关于爱恨情仇的东西。 　　嗯…… 　　对，就是言情。 　　言情偶像剧。 　　土先生在另外一个世界也TM是个体面人，如果让他知道他的这部小说被陆安宁这样瞎改。 　　…那怕是要撕破虚空过来，把陆安宁“莫欺少年穷”一顿。 　　恐怖如斯。 　　惹不起惹不起。 　　至于《斗破苍天》之后的选角，之后的改编，之后的特效制作是一块钱还是五毛钱，这些都跟陆安宁没什么关系了。 　　入冬。 　　大约在十二月中旬的当口。 　　电影《凝眸》，登上爱艺公司网站青春言情分类频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首部没能在电影院线中上映，却在网络频道上边首播的小型微电影。 　　是新生？还是葬礼？ 第111章 两对儿。 　　十二月中旬，入冬，星期四。 　　平平常常的一天。 　　温娴还在学校。 　　随着期末考试的时间临近，学校方面的功课也逐渐开始严苛起来。 　　陆安宁把她送到了学校，自己一人在搭乘着公车回来。 　　入夜的城中村小区，暗淡，唯有少数灯光还在亮着。 　　陆安宁走上楼去的时候，却发现苏小坏正倚在租屋门口，等着他。 　　“……来了？”他应了一声。 　　本就已经约好，陆安宁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苏小环点了点头。 　　进了屋子，她习惯性的就想脱鞋上床，这地儿就这么大点地方，除了床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坐下。 　　可没等她坐稳，陆安宁却已经唤了一声。 　　“去洗脚，我给你接好了热水。” 　　苏小环啧了一声。 　　“嫌弃啊？” 　　“快点快点。”陆安宁叮嘱。 　　卫生间里的角落摆着一桶用热得快烧好的热水，热水桶旁还有一张小小的塑料椅子，倒是准备齐全。 　　苏小环以往没见过热得快这样的东西，满是好奇，刚想伸手抓过。 　　却听见隔着门板，陆安宁嚷了一声。 　　“别玩那东西，小心烫着。” 　　她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脱鞋，将一双足，浸泡到热水中。 　　水温正好。 　　她满足的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脊梁骨一阵阵的舒爽。 　　难怪外边那么多的足浴室。 　　泡好，走出卫生间，床边摆了双棉质的拖鞋。 　　苏小环轻快的换上，似乎还挺喜欢的，盯着看了看拖鞋上边绣着花的图案，她忍不住笑。 　　“跟老奶奶似的。” 　　“我们那老家就穿这样的拖鞋。”陆安宁说着，自己也换上了另外一双。 　　“你们老家那边，是不是比南怀这儿要冷？”苏小环坐在床沿边上，套着棉拖鞋的双腿晃啊晃啊的。 　　南怀地处亚热带，就算是冬天，也不会太冷。 　　陆安宁嗯了一声，笑笑。 　　“毕竟是山里，山风冷得不行。” 　　“会下雪吗？”苏小环眨了眨眼睛。 　　“听老人说好像是会的，但我没见过。”陆安宁摇头。 　　小坏似乎有些小失望的样子。 　　“想看雪？”陆安宁歪着脑袋看着她。 　　“…嗯。”苏小坏点头，“一直就想看。” 　　电脑恰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 　　“几点了。”苏小环似乎这才想起了什么，探着脑袋就想看荧幕右下角的时间。 　　“还早，没到八点。”陆安宁应道。 　　床是双人床，上边空间倒还挺宽敞的，陆安宁架起一张靠背床椅，又卷了一张毯子递给了她。 　　“你有点夸张了啊，我没那么怕冷。”苏小环嗔怪。 　　况且又不是很冷。 　　陆安宁却是笑，细心的用毯子把她给裹住。 　　“找一天我们去北方看看雪，你就当提前适应那边的天气。” 　　毯子上边有股挺清淡的烟味，很淡很淡的那种，一闻就知道是陆安宁经常盖的。 　　平时挺讨厌烟味的苏小环，竟然破天荒的觉得这味道挺好闻。 　　“快开始了快开始了！”她抢过鼠标，很熟练的在网页上边输入爱艺公司的网址。 　　“龚经理他们不是说了，在上映之前会用广告宣发么？在哪儿呢？” 　　陆安宁嗯了一声，伸手就想握过鼠标。 　　然而苏小环却并没有放松，两只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鼠标旁轻触。 　　苏小环怔了怔，抬头看了他一眼。 　　陆安宁这才回过神来，干咳了两声。 　　爱艺公司的主页优化得还挺不错的。 　　随着陆安宁的下拉，翻找了好半天，这才在角落处的一个小推荐上边停下了指针。 　　“喏，就是这里了。” 　　苏小环眯了眯眼睛。 　　啧，真的是小的有点过分了。 　　怎么说呢？连张图片都没有，只有一小句的推荐，点击进去，就是视频播放器，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界面，就跟一般小视频没什么差别。 　　“龚总裁真是小气，才给这么一点豆腐板块。”苏小环嘟着个嘴，神态很是不满。 　　“有推荐就不错了……”陆安宁笑了笑。 　　苏小环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是伸出手在那白皙干净的脸上捏了捏。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你看这句宣传……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是那沉重的人生和漫长的时间，让人望而却步。惊觉之时，僵硬的心只能感觉到痛苦，然后在某一天醒来的早晨，那曾经如此真切如此刻骨铭心的情感，就这样干干净净的，消失殆尽……” 　　其实还挺长的。 　　“我写的。”陆安宁干咳。 　　苏小环侧过脑袋看他。 　　“酸。” 　　“确实挺酸的。”陆安宁点头。 　　“所以说这么长的宣传标语，还不如放一张你的照片来得要更直接。”苏小环说着：“就你的剧照，穿白裙子那张。” 　　“呵呵呵呵……”陆安宁干笑。 　　确实，《凝眸》嘛，三无，无明星，无投资，无制作。 　　这样的作品，如果不靠些噱头，单纯想凭借作品的质量吸引人，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右下角的时间计数终于走向八点。 　　刷新。 　　视频播放器中，终于跳出了内容。 　　“放了哦。”陆安宁问。 　　“放放放放。”苏小环把自己裹在了摊子里，只露出半张脸。 　　电影的开头，无非是些宣传，承制一类的字幕，在挂靠到了爱艺公司之后，还连带的添加上了几分钟公司的广告。 　　终于，正片开始。 　　陆安宁穿着白裙子的背影出现在了视线中。 　　耳朵边，满满都是苏小环低沉，干净，纯粹的嗓音。 　　这样的嗓音唱歌，一定会很好听很好听。 　　然而视频却就这样顿住了。 　　“怎么了？技术出现问题了？”苏小环一下子从床铺上跳了起来。 　　陆安宁点了点鼠标。 　　只见荧幕上边，一行说明跳出。 　　“…本片为VIP视频，前三分钟提供试阅，如想观看后边的内容，请充值成为本公司的大会员……会员的特权有……” 　　“……” 　　…… 　　同天，夜里。 　　十点。 　　南怀市区，一簇江景小区内。 　　苏滨海略微有些疲惫的推开家中大门。 　　房间很宽敞，一但宽了，多半会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孤独么，多少会有那么一点点，不过很多时候却也已经习惯。 　　换了鞋子，走进房间。 　　妻子正躺在正厅的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酣睡过去，许是有些感冒，气息透过鼻腔，发真阵阵的鼻鼾声。 　　他摇了摇头，走到原本一直上锁的房间里取了一张摊子出来，动作轻慢的给妻子盖上。 　　却不想到，这个动作惊醒了她。 　　她挣扎着，慢慢悠悠的从沙发上爬了起来，那副慵懒而娇媚的模样，却是让苏滨海心底微微一暖。 　　“回来了？” 　　“嗯。” 　　“怎么不说一声。” 　　“跟你说过了。” 　　“啊我忘记了嘛。”妻子摇了摇头，有些小歉意。 　　“有煮饭么？”苏滨海无奈，走进厨房转了一圈。 　　“在外边没吃？” 　　“嗯。” 　　“那给你煮面吧，红烧牛肉！”妻子抿了抿柔唇。 　　“康师傅的？”苏滨海瞪眼。 　　“也有统一的嘛！”妻子抿嘴笑道，眼眸里透了一丝丝的古灵精怪的感觉。 　　这般狡猾的样子，真是跟自己那个不听话的女儿，一模一样。 　　红烧牛肉就红烧牛肉吧。 　　苏滨海，坐在客厅，沙发上还残留着妻子刚刚睡下时的温度，他抱过毯子，打开电视，随便扫了几眼。 　　不一会儿，妻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结果，碗中的面，却不是泡面，上边飘了一层淡淡的红油，切得恰如其分的牛肉粒摆在上边，看上去，让人食欲大增。 　　“刚刚和小环出去外边吃，剩的带了回来，冻到冰箱里。现在你要吃，就给你热上了，加了点面，你尝尝，好不好吃。” 　　妻子说着，倚着他坐下。 　　苏滨海吸了吸鼻子。 　　“…小环呢。” 　　“…去找安宁玩了。” 　　“这破孩子。”苏滨海摇头，语气无奈。 　　“哪里破了啊。”苏大坏不满。 　　“你就护着她！”苏滨海拧眉。 　　“小宁那孩子挺好的啊！”大坏继续辩解。 　　不说还好，一说就来气。 　　苏滨海啪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 　　“哪里好啊…你看看那个陆安宁，高考考不上去，大专文化，就是个混子，住在城中村那种地方，家里他爸干什么的知道不？之前在靖南那边做电力公司的老总，结果因为挪用公款进去了，关到现在还没出来……小环是喜欢女生，但不是随便一个男的过来，我都允许他和小环交往！” 　　苏大坏眨了眨眼睛，安安静静的听他说完，最后才有些小委屈的嗯了一声。 　　“……这么凶干嘛。” 　　一天可以处理无数公务，工作的苏滨海，却唯独对自己的妻子没有半点的办法。 　　“小宁那孩子真的挺好的嘛。”苏大坏又说，语气可怜吧啦的，像是个长不大的还受了委屈的孩子。 　　苏滨海怔了怔然，顿了半天，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环也不是故意躲你。”苏妈妈小声哄着：“但是今天呀，她拍的那个电影，要在网络上边放出来了。” 　　苏滨海哼了一声。 　　“瞎胡闹。” 　　“就是她和小宁拍的。”苏妈妈嗯了一声：“在那个爱艺网站上，你要不要看。” 　　“谁要看这种小孩子的东西？”苏滨海瞪了一眼，站起身子，气势汹汹的，走回房间。 　　苏妈妈无奈的笑了笑。 　　大约十几分钟后。 　　苏滨海端着一台新型的笔记本电脑，从里边走了出来。 　　“开那个什么电影，给我看！” 　　苏大坏眯着眼睛，笑得得意洋洋蔫儿坏。 　　配给老苏的电脑都是什么级别的，对不对不说，但肯定是贼贵的。 　　电脑运行不过十几秒，很快，网页打开。 　　苏妈妈在搜索那一栏输下了凝眸二字。 　　回头看了一眼那漫不经心，实则注意力一直盯着这边的苏滨海。 　　“靠过来一点，孩子她爸。”苏大坏挥了挥手。 　　苏滨海哼一声，靠了过来。 　　然后。 　　三分钟后。 　　苏滨海播了一个电话。 　　“…喂，小李吗，嗯，嗯，是这样的。那个爱艺网站，知道不？你们年轻人的东西，我弄不太明白，对对对，就是那个，我想啊，你帮我弄个VIP的会员帐号，随便的就行了，不用的不用的，我就想看个电影，嗯嗯，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 　　身后是苏妈妈咯咯的轻笑声。 　　得意洋洋，且蔫儿坏。 第112章 作品。 　　截止至十点。 　　电影《凝眸》，播放界面上边显示。 　　该视频的点击量为83，该视频的播放量为，3点。 　　嗯… 　　房间里。 　　灯光微暗。 　　陆安宁和苏小环两个面面相觑了大约半分钟的样子，这才缓缓叹气。 　　“扑街了呢。” 　　“扑街了呢。” 　　在后世，常常可以听说，某某剧的播放量达数千万甚至上亿的夸张程度。 　　这些数字自然做不得真，然而类似的数据，却能很好的证明，一部剧在网络上边火爆的程度。 　　点击量，无非是点击到视频界面的中的人数，而播放量就更直接了，自然，是指播放该视频的次数。 　　也就是说，83个人点进来了，只有3个人点开了播放。 　　很失败的一个宣发。 　　也很正常，三无产品，再加上《凝眸》本身的由于经费上的问题，拍摄画面晦涩，暗淡，这样的背景，很容易给人一种不太舒适的直接感观。 　　陆安宁又摁下了一次刷新。 　　在《凝眸》首播过后的两个小时里，荧幕下方，这才出现了第一条的评论。 　　回复的内容是。 　　“怎么还要钱啊？” 　　嗯，这是一个很难沟通以解释的问题。 　　陆安宁开着自己刚刚注册的帐号，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他比较好。 　　他记得在刚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自己在更新《斗破苍天》这本小说的时，书评里有一句话的回复，和现在这句放在《凝眸》评论区的话，还挺类似的。 　　那句话叫做。 　　“作者你写得真好加油我永远支持你，但是收费了我就不看了。” 　　这句看上去颇有些精神分裂的话语，让陆安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陷入了一种莫名的自我怀疑。 　　名利，名利，有名就有利。 　　也正是因为这样，网络时代，才会有无数所谓的网红，卖丑，卖下限，也要频频出现于网络之上，公众的视野之中。 　　《凝眸》终归还是没什么名气，单纯一句宣传标语，自然是不足以吸引到观众的。 　　一时间房间里有些小沉默。 　　陆安宁回头看了一眼苏小环，只见小坏同学眉头紧凑，目光沉稳的盯着电脑荧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数据确实有些惨淡。 　　陆安宁想了想，轻轻拍了拍苏小环的肩膀。 　　“要不，睡吧，等明天在看看？也许现在大家伙儿都睡了呢？” 　　这句话多少有些自欺欺人，《凝眸》视频首播是在八点正，这个时间点房间电视台上那就是黄金时间。 　　明天会更好？ 　　苏小环歪了歪脑袋，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呃……因为今天已经很晚了啊。”陆安宁眨了眨眼，理所当然的回应。 　　“确实很晚了，但不是还没过去么。”她在轻笑，似乎不见被这渣成绩坏了心气的样子。 　　陆安宁怔了怔。 　　小坏从毯子中钻了出来，站在床铺上边伸了伸懒腰。 　　“我手机呢。”她问了一声。 　　陆安宁弯腰，从床头边上的柜子，帮她将手机取过。 　　小坏接过手机，很快拨起了电话。 　　“你要干什么？” 　　看着她这般的样子，陆安宁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宣传咯。” 　　她咧了咧嘴，笑容明艳。 　　她的第一个电话便是打回了家里。 　　“妈。” 　　那种耀武扬威，且得意洋洋的语气，陆安宁这辈子的不会忘记。 　　陆安宁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在电话那头，告诉她妈。 　　“妈，我拍的那部电影，上映了。你快点去看！” 　　他从苏小环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感，那是一种自信，一种与陆安宁完全不一样的自信。 　　现在想想，陆安宁自从写小说开始，也有快两年的时间了，可是他的身边，除了陆温娴这个怎么也绕不开的陆小妹，其余的，并没有人知道他凭借小说，自己养活了自己。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的不自信。 　　他不希望他的作品，被周围的人所看到。 　　然而现在的苏小环。 　　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在和她的母亲说完之后。 　　她的QQ空间，说说，微信，朋友圈，微博，她所加入所有的聊天群。 　　她都发了这么一句。 　　“我拍的电影，上映了，你们快去看啊！” 　　……然后她的QQ，被不少不明所以的QQ群给踢了出去。 　　“虽然不努力会很爽，很轻松。”苏小环捧着手机，咯咯轻笑：“可是有些事情，不努力一下，怎么就知道这件事做不成功呢？” 　　越努力的人越幸运。 　　陆安宁沉默了半响，随后无奈的笑了笑。 　　怎么说呢？ 　　他和她，果然还是不太一样的啊。 　　可是就算不一样。 　　那又如何呢？ 　　网页上的点击终于又一次开始跳动，83涨到了快200，播放量也逐渐从3变成了5。 　　“我说了有用吧！”苏小环捧着手机趴在了床铺上，笑着比了比剪刀手。 　　“嗯，挺有用的。”陆安宁笑了笑。 　　他想起了自己最初最开始写小说时的样子，每天每天点开后台，刷新，反复的看着，点击加1，开心，收藏加1，欣喜若狂，若是评论里边有人回复，更是会兴致冲冲的点击回复讨论……就连恶意的差评，或者是广告互访一类的评论，都舍不得删。 　　创作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 　　所以很多时候，作品对于创作者来说，不单单只是一个作品这么简单。 　　陆安宁歪了歪脑袋，将脑后的发圈轻轻摘下，头发乌黑瀑布般的垂肩，映衬着那双眸子，愈发明亮深邃。 　　长发才是女生最好的女人味。 　　虽然陆安宁是个男的。 　　苏小环在床铺上边打着滚，歪着脑袋目光就是看向这边，脸上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笑意…… 　　跟个痴汉似的。 　　“你还是这个样子好看，干嘛没事老扎起来。” 　　陆安宁背对着她，温温吞吞的笑着，没有回答，而是翻身，从床下的柜子中，找出了一件淡粉色的针织女装。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陆安宁穿女装了。 　　然而这一次，苏小环仍旧觉得，仅仅只是换上了一件很淡色的女装上衣的陆安宁，身上却是多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盛世美颜。 　　明明是个男生，长得这么好看干什么呀。 　　只见坐在电脑荧幕前的陆安宁，点开了QQ，切到了属于《斗破苍天》，小说粉丝的读者Q上边。 　　满打满算，这个QQ群他经营到现在，也有快半点多的时间里，这个QQ群也从最初的几十人，慢慢的变成现在足足有六百多人的大群。 　　不知道这六百个人中，有多少个是真读者，又有多少个是因为他的女装，而留在群里看热闹的呢？ 　　心思微转。 　　陆安宁点开了QQ视频。 　　群直播。 　　这东西，一但点开，QQ群中会有一个很明显的消息提示。 　　群中此时在线的读者，疯狂的涌入进来。 　　10，20，30。 　　陆安宁终归还是有些小紧张。 　　透过摄像头，可以看到此刻房里，只开了壁灯，光线昏暗，加上城中村特有的破旧感。 　　这样的房间里，一个娇俏的女生坐在了镜头的中央，宽大，淡粉色的衣衫，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再配上那张清美到了极致的素颜，完美的五官，如墨的秀发。 　　慵懒，俏皮，又隐约带有些许妩媚的气质。 　　悄然而生。 　　看着显示，人数的数字越跳越多。 　　陆安宁接过一旁摆放着的麦克风，不觉的用上先前小环教给他的，也是在《凝眸》中，一直再说的沙哑女声。 　　“…呃…那个，就是。”他干咳了两声，他终归不适合像现在这样活在聚光灯下。 　　然而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了。 　　他笑了笑。 　　“我啊，拍了一部电影，很好看的，现在爱艺旗下的网站上映了……如果有喜欢《斗破苍天》的同学，烦请支持一下，感激不尽。” 　　他说着，忽从摄影机的镜头边缘，看到苏小环那双明亮的眸子。 　　陆安宁眯了眯眼睛，声音放低，清冷，安静。 　　“总有一天你要跟你所有的记忆相安无事握手言和，那里面有她也有你，有她的青春也有你的年华。” 　　“这个故事叫做《凝眸》。” 　　“我的电影……我们的电影。” 第113章 轻唱。（短，且有歌词骗字数，慎点）。 　　读者群中。 　　群视频的人数逐渐攀升。 　　陆安宁的读者群里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的热闹过。 　　聊天讯息，刷屏，消息滚滚，如流水一般，频频冲击在背景单调的聊天框中。 　　“握槽。” 　　“好漂亮！！” 　　“群主你真的是男的吗！” 　　“我不相信！” 　　“我又相信爱情了！” 　　互联网在高速发展，数据每年增长，社交群体，规模，日益壮大。 　　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中，人人都是健忘的。 　　没有人会记得，在几个月前所看到的所谓的某校校花，千年一遇的美少女到底叫着什么样的名字。 　　陆安宁也是这样。 　　他的群视频并不频繁，他的女装梗也不过是玩了两三次。 　　仔细算算，他从上一次的视频到现在，也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或许有些人，早就已经忘记了，《豆粕苍天》的作者，是个变态女装癖的，这样的设定。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惊鸿一瞥，最后也同样泯然众人。 　　如果不是这一次的陆安宁，又一次出现在视频之中。 　　陆安宁漂亮么。 　　漂亮。 　　苏小环就说过。 　　他是盛世美颜。 　　虽然在这个圈子中，美人并不少，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 　　但是潜意识里，你总觉得那些明星，跟自己，全然不是一个世界的。 　　然而陆安宁的精致却和那些人不太一样。 　　漂亮，从容，温娴，聪慧，干净。 　　陆安宁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应该有的所有的美好。 　　长发，白净，笑起来会挂上两抹浅浅的酒窝，很腼腆。 　　这是很多男生记忆中最温柔的样子。 　　那副样子会永远站在男生的记忆中，不会老去不会庸俗，也不会穿着职业套装不会面带皱纹的跟你聊着柴米油盐酱醋茶。 　　她会永远年轻的站在记忆中，对着你笑靥如花。 　　陆安宁很漂亮。 　　躲在他身后的苏小环，在这一瞬间沉溺在一种光怪陆离的影像故事中。 　　故事里有《凝眸》，有她和陆安宁认识的开始。 　　QQ群里闹得更欢畅了。 　　像是这样频频滚动的讯息，就好比如后世直播中，那如潮水般的弹幕。 　　陆安宁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好。 　　他回过头来，可怜巴拉的望了一眼苏小环。 　　“要不你来说两句？” 　　“说什么？”苏小环眨了眨眼睛。 　　两个人对话的声音穿过麦克风，透进了正在直播的视频群里。 　　“握槽握槽！旁边的女生是谁！” 　　“我总算明白作者大大在书里边写的萌是什么感觉了！！” 　　“知道群主大大喜欢女生……我就更喜欢你了！” 　　“真爱不烧！真爱不烧！” 　　呃…… 　　伪百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很能给人…确切说，是给予男生，一种很强烈，很瑰丽，奇妙的视觉冲突。 　　陆安宁轻轻搂过她，轻轻对着麦克风喂了一声。 　　“啊，这个，就是，我在《凝眸》中，跟我扮演恋人的。其实你们也认识她，她在群里，她的名字叫风一样的男子。” 　　苏小环在早些时候就已经加到他的书友群中。 　　“凉月巨的大大打出了GG。” 　　“风大原来这么吊！” 　　“……” 　　这个梗，却是没想到群友还记得。 　　苏小环躲在一旁，咯咯轻笑。 　　镜头没有完全给全，只露出了半抹圆润，且精致的下巴。 　　“叫老公。” 　　她说。 　　陆安宁在一旁假装没听见。 　　却是没想到。 　　这句叫老公，透过麦克风，清晰的弥漫到了整个QQ群里。 　　“叫老公！” 　　“叫老公！” 　　“叫老公！” 　　“……” 　　底下很快跟起了一长串的复读。 　　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吗？ 　　陆安宁有些小无奈的捧了捧脸。 　　只觉得面颊烫得厉害。 　　角落旁的苏小环得意洋洋，骄傲的跃然嘴角。 　　有种小小的炫耀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样的笑容。 　　好像看见了一整个的《凝眸》。 　　陆安宁皱了皱鼻尖。 　　“叫…就不叫了。” 　　“要不我给你们唱首歌吧。” 　　陆安宁觉得自己唱歌挺好听的，这一世也好，平行世界中也好。 　　然而他很少会在公众面前唱歌。 　　怎么说呢，性格所致。 　　但是现在，苏小环的笑容，似乎给了他所有的勇气那般。 　　他双手捧过麦克风。 　　那个大大的话筒，将他半张面容，全都遮掩住了。 　　“我想过一件事不是坏的事 　　一直对自己坚持爱情的意思 　　像风没有理由轻轻吹着走 　　谁爱谁有所谓的对与错……” 　　轻唱。 　　没有伴奏，没有配乐，没有特效，没有调音师。 　　然而却是一首，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人听过的歌谣。 　　“如果你已经不能控制 每天想我一次 　　如果你因为我而诚实 　　如果你看我的电影 听我爱的CD 　　如果你能带我一起旅行 　　如果你决定跟随感觉 为爱勇敢一次 　　如果你说我们有彼此。” 　　没有伴奏的清唱，歌声轻柔。 　　安静。 　　一如陆安宁的模样。 　　如果陆安宁是的女孩。 　　应该会有很多很多的男生喜欢吧？ 　　漂漂亮亮，宁宁静静，喜欢一边听着流行音乐，一边看着书，笑起来羞涩，腼腆，却又无比的阳光。 　　这样的一个女孩，坐在一半是阴影，一半是阳光的午后教室中。 　　好像看见了一整个夏天。 第114章 毕业照。 　　这天夜里。 　　一个视频悄无声息的传到国内最大的二次元同性-交友直播弹幕视频网站上。 　　视频截取的是某QQ群中。 　　一个变态，女装男子。 　　捧着麦克风，对着镜头，唱着一首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听过的歌曲。 　　旁边还有另外一个躲在镜头后边偷笑着让他叫老公的坏女孩。 　　这个视频很快被转到了网络上边的各个角落。 　　微博！ 　　论坛！ 　　贴吧！ 　　各个娱乐板块的门户网站！ 　　视频的标题其实很简单。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虽然这个年代的网络，早就被各式各样的“宅男女神。”“国民校花。”一类的精致美图冲刷过。 　　但依旧无法阻止这个视频爆红于网络上边。 　　怎么说呢。 　　视频上的那个人，不光光很漂亮。 　　而且，“她”还是个男孩子。 　　低沉的嗓音，安静的歌声，还有那张纵然不施粉黛，也同样是倾国倾城的小脸蛋儿。 　　颜值果然是第一生产力啊… 　　尤其是在B站上。 　　在这个国内最早一批接触到日系二次元文化的网络群体中，对于类似伪娘的概念，也是最先接受的。 　　当天晚上，这个视频直接就被顶到了B站的首页，某女装变态低头浅唱那几分钟的视频在短短一夜之间就被播放了数万次。 　　因为短时间热度的提升，《凝眸》这两个字，竟然甚至登上了微博热搜的排行榜的第十。 　　在新网媒时代。 　　微博的热搜榜，一向是各大业内电影宣传，不惜花费巨资，也要在上边挤上一挤的热门榜单。 　　其实，像是类似这样，忽然间爆款出某个视频登上热搜，并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贾君鹏还上过呢，现在谁还记得那个倒霉孩子到底是干啥的？ 　　然而问题是，《凝眸》，这部电影，实在是太生僻。 　　没有明星，没有大牌。 　　导演是个刚出院校，甚至也许毕业证件都没有拿到手。 　　也没听说是哪哪的煤矿老板，为了捧小三出名斥巨资做宣传。 　　所以说。 　　《凝眸》，为什么会成为爆款呢？ 　　归根结底，还是出现在于B站上。国内知名的视频弹幕网站，那里又及时的动漫新番,最棒的ACG氛围,最有创意的Up主……自然也聚集一些为数不少的，这个时代的年轻人。 　　二次元的时代。 　　虽然这个年头不像是后世，就连微博大拿也喜欢在自己的博客上边挂个二次元的标签来蹭蹭热度什么的。 　　但随着喜欢动漫的观众年纪日益增长，成为很大程度上消费的主流。 　　二次元，始终是在发展着的。 　　当然，单单凭借一个B站，是不足以撑起全网的流量的，《凝眸》在挤进热搜前十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被一个明星搞小三的新闻给超了过去。 　　但这短短一个小时的流量冲击。 　　瞬间挤爆原先清清冷冷的，《凝眸》的直播页面。 　　“小姐姐好漂亮……” 　　“比唱歌视频里的还好看！！” 　　“回头一笑的那个镜头我看了三十次，在这里边出不去了怎么办。” 　　“亮兵器吧同学们！小姐姐是我的……” 　　底下的评论瞬间被各种B站风格的回复给承包住了。 　　不得不说，苏小环当时所说的宣传策略还真没什么错的，与其写上这么长的，一大串的矫情文字。还不如直接就将陆安宁那张干净的小脸丢在那儿。 　　尤其是他在《凝眸》之间的扮相… 　　许是看多了太多明星在镜头底下浓妆艳抹，像陆安宁这样干净的，一瞬之间，便赢取到了大多数人的好感。 　　播放量。 　　在一晚上，瞬间累计了足足有三千多。 　　随着观众逐渐变多，也有不少人从最初的被颜值所吸引，慢慢的演变成开始关注起故事来。 　　“小姐姐在视频中唱的歌……” 　　“唱得好像就是电影里的故事……” 　　“LESBIANS么……” 　　如果的事这首歌曲，在平行世界中。 　　在最初创作出来的时候争议就很多，当年还有坊间传言，和唱这首歌曲的两个女孩儿，本身就是两口子。 　　而这首歌曲的本身，也是两个女生在拥抱，热吻。 　　嗯…有什么东西是比两个女孩子之间的情感更清澈的么。 　　那一年张大红大紫，那一年范无人知晓。 　　故事的结尾。 　　那个写在纸条上边，写不完的电话号码。 　　未相逢于最好的年纪，却给了对方最丰富的自己。 　　就连屏幕，弹幕，一些些糟乱无章的东西，也似乎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后知后觉的感动。 　　总有一天要跟所有的记忆相安无事握手言和，那里面有她也有你，有她的青春也有你的年华。 　　最后也许什么都没能剩下。 　　只剩那一眼的回眸。 　　还有曦在故事的最后，那意味不明，像是像是释然，又像是放手一般的。 　　微笑。 　　———— 　　十二月下旬。 　　电院通知，所在班级安排拍摄毕业照。 　　接到通知的时候陆安宁还弯腰坐在床铺边沿上码着字。 　　等待听清楚电话里的内容时，陆安宁还不免有些恍惚。 　　两年半的时间。 　　就毕业了。 　　老实说，对于电院的班级，他实在没有太多太真实的所谓的班级荣誉感。 　　大部分大学时期的友情，多半是源自于三四年来的同寝同吃同住，然而陆安宁在入校不久，就已经搬出了寝室，上课时期，又是那种相对来说比较松散的大教室模式。 　　电话是小刚打来的。 　　是个外号，貌似是军训时，教官曾经说过这孩子长得像这个时代一个外号叫小刚的明星。 　　那边说完拍毕业照的具体时间后，半天没有挂掉电话。 　　陆安宁有些奇怪，笑着问道。 　　“怎么了？” 　　“你拍的那个电影不错，我看了，爱艺的。”他吱吱唔唔的应了一声。 　　陆安宁莞尔。 　　前两天，在给QQ群里做直播宣传时，他顺手也在班上的QQ群发了一句，当然就他那样的小透明存在感来说，不少同学都怀疑他中了病毒。 　　只有小刚通过QQ问了他两句。 　　没想到这孩子到是去看了。 　　“谢谢。”陆安宁点头笑笑。 　　那边静了好一会儿，却是忽问。 　　“过来拍毕业照，你会穿女装吗？” 　　电院是大专，没有什么所谓的学士服，而电院的学生服是一套跟工厂里边穿的内种工作服没什么差，比很多学校的校服还要丑。 　　既然是毕业，所以学校大抵不会安排统一服饰什么的。 　　当然是怎么漂亮怎么来咯。 　　问出口的一瞬间，小刚似乎也就有些后悔，顿了顿，语气莫名的有些小结巴。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随便问问。” 　　“嗯，我知道。” 　　陆安宁眯着眼睛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时间已是正午，温娴没有回来。 　　陆安宁伸了伸懒腰，拉开窗帘。 　　阳光还挺不错的，不暖，但是明晃晃的，挺适合拍些合照。 　　他将头发上的发圈给解开，对着桌面上的小镜子咧了咧嘴。 　　网络上边那个被无数人称之为能在她笑容里看到夏天的女孩，也同样对陆安宁做了一个古灵精怪的表情。 　　“女装吗？” 　　他笑了笑。 　　“嘛，女装就女装吧。” 第115章 病娇。 　　说是女装，但也不过是简单的牛仔裤，浅蓝色毛茸茸的针织毛衣。 　　虽说南怀的冬天不算太冷，但至少也得稍微尊重尊重。 　　十余度的天气，要是真穿条小裙子在毕业照中晃来晃去，那也实在有些过火。 　　头花是苏小环留下来的，纯白色，陆安宁很是随意的往头发上一插，对着镜子，，稍稍理了理。 　　感觉挺微妙的。 　　不知道看惯了自己两年半男装的同学们，这一次会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收拾好，蹬上鞋，随手将房间锁上。 　　拍毕业照的时间是在下午三点，现在是一点多，他没吃饭，琢磨着到后街随便吃些，劝当打发时间了。 　　整天呆在屋子里，足不出户的更新码字，阳光也晒不到半分，快要成深闺怨妇了都。 　　后街很多小吃餐馆，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儿，显得有些清冷。陆安宁挑了一家人最少的店面，点了两个菜，便坐在靠外边稍微能晒到点点太阳的位置里，把玩起手机来。 　　因为主要顾客是学生，所以价格自是不会定价太高。 　　后街的餐馆一盘子菜不过七至八元，说是肉菜，其实配菜更多，宫保鸡丁里边放了一大堆花生大葱干辣椒，真正的鸡肉反而只有几块。 　　十二月的天，就算有些太阳，但也不算暖和。 　　大三的学子即将离校，可大一大二的孩子却是要准备备考。 　　陆安宁就着一小盘菜慢悠悠的吃，不一会儿，就看到不少大一大二的学生捧着书本走近学校。 　　先前还没什么感觉。 　　可这一次坐在临街的位置，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不少男生，目光直直的跟着他。 　　陆安宁皱了皱眉头。 　　他也男人，自然清楚类似的目光，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含义。 　　他也清楚，自己这个脸蛋而确实长得还挺赏心悦目。 　　然而了解归了解，陆安宁的脸皮也不是磨盘磨的，就算是男人，也经不住这样一点都不含蓄的目光。 　　心理有些小小不悦，但却不好计较，只得稍稍躲进里边一些，彻底藏在阴影中。 　　就在这时，店面前方的遮阳帘被轻轻撩了起来。 　　阳光有些晃眼。 　　还没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对方却已经直直的坐在了陆安宁的对面。 　　“班花……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声音倒是熟悉，就是先前电话通知他的那位。 　　陆安宁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动了动椅子，两人面对面坐着，距离拉开稍稍些许。 　　因为这张面容的缘故，陆安宁实在不方便与男生太过近亲，要是碰上一些稍有傲气的男生，因为这一些种种亲昵的小动作，误会他陆安宁有个什么样的小心思…… 　　想想就觉得有些不太舒坦。 　　小刚在班上男生女生中都颇有人气，属于特会来事儿的那一种。 　　人还挺帅，阳光帅气，而且从衣着方面来看，家里还是有些底的。 　　就说手上的手机，苹果的最新款，上次见着的时候还是4S，现在已经变成5了。 　　“能不能不要喊我班花。”陆安宁筷子敲了敲碗，一双眸子，若有似无的往他身上扫去。 　　目光刚刚一对上，小刚瞬间就已经别了开去。 　　“啊，行…” 　　因为这张精致的面容的缘故，赶在青春期尾巴的大学男生，几乎很少有敢和他这样对视，往往有些男生，在面对上陆安宁的眸子时，就会忍不住的移开目光。 　　早已习惯了这般情形的陆安宁，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子，唤过老板，就想结账。 　　“……我来吧。” 　　小刚却是抢在了他的面前。 　　陆安宁微微一怔。 　　他却已经从口袋中掏出了二十元，递了过去。 　　对，二十元！ 　　你没听错！ 　　学校后边的小炒馆子，一顿下来，确实不过二十。 　　陆安宁笑笑，也没拒绝，顺着路，在路边的小卖部旁买了一包二十块钱的香烟，拆开包装。 　　小刚付了钱，转头看见陆安宁已经抖出一支香烟点上。 　　娴熟的动作，让人在一瞬之间恍然意识到了他的性别。 　　“抽吗？”点上烟，陆安宁对着他扬了扬眉。 　　“呃，抽。”小刚怔了怔，随后应道。 　　陆安宁笑笑，把整包烟塞到了他的手中。 　　“谢了啊。” 　　说完，便转身，走进学校的后门。 　　…… 　　毕业班的合照，安排都在这一天的下午。 　　拍照之前，在教室上方先集合。 　　陆安宁走进教室时，里边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同学。 　　虽然这样说是有些伤感情，但是对于同班大部分的同学来说，他不过是看着熟，但名字根本就叫不出来。 　　听到声响，几个同学都抬起头来，齐齐望了眼陆安宁。 　　眼光中满是讶然，但却没一个人敢出声询问。 　　陆安宁也没有理会，习惯性的坐在了角落，拎着手机，点开QQ。 　　这才没多久。 　　苏小环的短信就已经留了满满一片。 　　什么乱七八糟的讯息都有。 　　问吃饭了没。 　　逛街看到一条裙子很适合他的。 　　还有不少截的是爱艺那边，视频网下的评论。 　　其中有一条看得陆安宁有些毛骨悚然。 　　上边写的是。 　　“白裙小姐姐好漂亮，好想把她收集起来，泡她在福尔马林里盯着她意-淫……” 　　他打了个寒颤，手指嗯着手机。 　　“不会是你回的吧？” 　　苏小环那边很快回复过来。 　　“真是的，我有这么变态吗？” 　　后边还配上了一个有点小委屈的表情。 　　这可是个病娇的雏形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给点着了。 　　回着讯息。 　　教室里也渐渐坐满了学生。 　　陆安宁所在的班级不过三十四个人，一个教室中，根本坐不满。 　　和以往一样，陆安宁所坐的角落旁边，没有任何人落座。 　　随着辅导员走进教室，原本有些凌乱嘈杂的教室，一瞬间变地安静了不少。 　　陆安宁抬起头来。 　　只见辅导员学姐捧着讲义，轻声说道。 　　“现在开始点名。” 　　大学生涯，点名一向是个梗。 　　男生之间，有一种友情叫做我帮你答到。 　　毕业，毕业照。 　　毕业了呀。 　　两年半的时间，说快不快。 　　大学，作为国内象牙塔中的最后一层，大抵也是一众学生最美好，最温和，也是最轻松的一段记忆了。 　　之后就是社会人的身份了。 　　行色匆匆，两年半的时间，真的不足以培养太多的留恋。 　　总觉得一恍，一晃，就过去了。 　　辅导员的手指在讲义上边，慢慢的滑着，一个一个的名字从她嘴里念出，跟着，移动着的手指微微一滞。 　　那个约莫只大了他们三四岁的辅导员学姐，抬起头来。 　　“陆安宁。” 　　陆安宁微微一笑，轻轻举起了右手。 　　略带沙哑，却格外磁性的嗓子，低低的应了一声。 　　“到。” 第116章 毕业。 　　现在是下午时分，阳光微微有些刺目。 　　点完名后。 　　部分即将要毕业的学生，依次从教学楼上走了下来。 　　拍照的地方是在一号教学楼正门前的那片小操场，光线照射进来，将地面上光洁白净的亮白。 　　陆安宁从教学楼的阴影里，走到了阳光之中，手背上白皙的皮肤，被照耀得很是有雪白。 　　有些不太真切。 　　他们这一届毕业的大约有二十余个班级，按照安排轮次拍摄毕业照。 　　陆安宁所在的班级走下来的时候，前边的一个方阵还在五星红旗下边依依不舍。 　　毕业之后的五湖四海。 　　依稀记得上一次，自己的毕业照是排在了倒数第二排，靠中间，很不显眼的位置。 　　走在林荫之下，陆安宁盘起膝盖就坐在一旁的草地上边。 　　因为前一世记忆的原因，陆安宁总觉得自己离开这样的象牙塔已经太久太久了，自然而然的，也会对同班的同学，产生一种格格不入的情感。 　　最近的生活太过于忙碌，又是写书又是改剧本的，虽然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好，但有的时候，往往会觉得格外的疲累。 　　心累。 　　难得在今天，他找回了前世一丢丢的那种悠闲自在，无忧无虑的小感觉。 　　难得的放松。 　　小刚站在众人旁边，哄笑着也不知道跟一众男女同学们聊了些什么，时不时回头看了一眼陆安宁在的角落，而后很快又别过头去。 　　很多人在重生的时候往往喜欢拟补一些些乱七八糟的，对于生活，对于情感的小遗憾，然而对于陆安宁来说，他的大学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遗憾。 　　总觉得就算再重生一次，他的大学，也依旧还是这个样子…… 　　最多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量忽悠家长在南怀市里买房。 　　胡思乱想。 　　前方方阵的拍摄已经结束。 　　辅导员学姐指挥着众人走向小台子上边去站着位置。 　　位置是有四排，第一排，多是校领导，老师，等等，跟着是女生，因为个子的缘故，男生待遇稍差，这种合照的时候，往往会站在靠后排的位置。 　　陆安宁趁着人多，偷偷默默溜到了记忆中前世那个位置，可是在他刚刚踏上去的瞬间，辅导员学姐叫住了他。 　　“陆安宁，你下来，你个子太矮了，站那儿会看不到的。” 　　被点到名的陆安宁满头的黑线。 　　他不喜欢被人注目。 　　但被这样点到了，在场一众的目光，自然而然就集中在他身上。 　　就连坐在前排，最中央的学院院长也回头看了他一眼。 　　电院学院的院长，姓何，微胖。 　　陆安宁在这儿念书念了两年半，也就是平时在学院晨会上的时候能远远看他一眼。 　　其实大部分的领导对于很多平常人来说，有的时候仅仅只是一个符号罢了。 　　然而这一次。 　　那个微胖，长得慈祥和蔼的何院长乐呵呵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这位女同学，过来这儿坐，长得这么漂亮，和男生凑一起干什么。” 　　这句话一出，整个场面似乎微微凝滞了有数秒钟的样子，班上一众学生望着他的表情，都是略显怪异，似笑非笑的，很难形容。 　　呵呵。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辅导员学姐半忍着笑意，也不揭穿，笑着喊道。 　　“院长喊你，你就过来吧。” 　　于是。 　　老陆这个每次考试几乎都游走在及格边沿，且在学生会呀，学校方面都没有半点声望的情况下。 　　一不小心，就获得了站在院长旁边的殊荣。 　　摄影师在前方不停的大喊站位。 　　陆安宁挨在一众女学生之中，只觉得自己面上的微笑，一定特假特虚伪。 　　记得前一世的自己，毕业照刚刚拿到手，就已经塞到不知道是哪儿的相册底下了。 　　那么这世……就好好的收藏一下好了。 　　…… 　　五六点。 　　203路公交车摇摇晃晃颤巍巍的到来，车门“嘎啦”一声打开了。 　　背着书包的陆温娴从上边轻快的跳了下来。 　　陆安宁顺手接过她的手包。 　　背后车上，还站着一个看似同学的男生，原本一直在和小妹聊天，但自从发现陆安宁之后，目光就一直死死盯在陆安宁的身上，恨不得要把眼珠子挖出来似的。 　　陆安宁摇了摇头。 　　陆小妹却是瞪眼。 　　“看什么看。” 　　他才讪讪笑笑。 　　回去的路上陆安宁有些小警惕。 　　“谁啊。” 　　“我同桌。” 　　“…男朋友？”陆安宁又问。 　　“你想多了，白痴。”她回答，顺带送了个白眼。 　　“…你现在的主要职责，是谈恋……不是，是念书。”陆安宁一本正经，差点说错话。 　　她回头看了一眼，旋即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古灵精怪的问了一声。 　　“你和小环姐呢。” 　　“呃……” 　　陆安宁不说话了。 　　陆温娴就咯咯的笑。 　　租屋，饭菜端上。 　　陆温娴看到那一人的分量，有些小好奇的问了一声。 　　“晚上要出去？” 　　“嗯，学校那边，弄了个聚餐。” 　　“喔。”陆温娴点了点头。 　　“可能要晚点回来。”陆安宁又说。 　　“KTV？”陆温娴眨了眨眼睛。 　　“听说安排了。”陆安宁嗯了一声，往日里他是不太喜这样的场合，然而临近毕业，在这样不合群，总归有些不太好。 　　“哥也毕业了啊。”陆温娴低头扒饭，声音低低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吃完饭，待到七点多的时候。 　　陆安宁将小妹送到前方的公车站口。 　　临近高考，大部分高三班级都会在晚自习时安排课程。 　　在公交车的站台前边。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陆温娴忽地问了一声。 　　“哥，毕业了，你想干什么。” 　　陆安宁眨了眨眼。 　　直到公车即将驶进站口的时候，他才轻声笑了笑。 　　“嘛，小环，跟我说，艺术学院那边开了个成教的表演补习班，我啊，想去试试。” 　　陆温娴点了点头，转身上了公交车。 　　…… 　　KTV在闹市中心。 　　包间定好在晚上八点。 　　陆安宁和小刚，还有他们寝室里的另外两个男生，挤挤攘攘坐了部出租车抵达。 　　念书时搭出租车实在是件挺奢侈的事情。 　　下车就在市中心的商业街。 　　陆安宁的方向感很一般，特别是在南怀这样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往往就很容易找不着路。 　　然而他却记得苏小环的家在什么地方。 　　几个人在路边的奶茶店种购买了几杯饮料，小刚这才走了过来。 　　“请你的。” 　　“谢谢。” 　　“看什么呢。” 　　“没，就是一朋友的家，住在那边。”陆安宁笑了笑。 　　PS：不写会出公告的，顺带解释一下，过年啊，去相了个亲。 第117章 不搭。 　　KTV的这种娱乐方式，最早自日本方流传过来，很快便渐渐成为了国内大众，普遍所接受的休闲娱乐场所。 　　前一世的陆安宁常常出入类似的地方，特别是刚刚工作那一会儿，每每在谈完一单子生意会，总会吃饭，KTV，跟着又是某某某的娱乐一条龙走上那么一圈。 　　属于大人们污秽的世界啊。 　　还未走出象牙塔的一众人这个时候倒也还没什么世俗市侩。 　　KTV叫好歌城，位于南怀市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八楼。 　　这条街主打高档的商业消费，各类牌子，港式餐厅，火锅，人来人往，皆繁华繁盛。 　　陆安宁和几个男生上了电梯，在前台处报了号码，不一会儿就有服务员领着众人去了包间。 　　KTV包间很闷，虽然装修得很精致，但不管是沙发，还是那看上去很干净的厚重地毯，总会透出一种像是长期闷在酒精里所散发出的发霉的味道。 　　很难闻。 　　陆安宁皱了皱鼻子，下意识的从桌子上边纸巾盒里抽出半张，轻轻捂住。 　　几个男生看着，目光都有些微妙。 　　陆安宁知道，自己这小动作或许有些娇气，但实在没办法，这味道确实有些太过了。 　　然而在几个男生眼中，却完全不是这样了。 　　这几个和小刚同寝的男生，受了他的影响，或多或少有看过陆安宁在《凝眸》之间的表演。 　　当然，爱艺的帐号是借的，类似这样文青矫情的故事，几个男生或多或少的也没有看完。 　　但是在故事中，那个眼眸如雪，气质超凡，又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怯意的凝的形象，却已早早印刻在他们的脑海中。 　　很漂亮啊…… 　　虽然是个男的。 　　也许也正因为知道他是男的，以至于几个男生多少还能保持着些许矜持，其中一位走出门转了转，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服务员拿着空气清新剂走了进来。 　　一通乱喷。 　　…结果屋内的味道，愈发愈加难以忍受。 　　不一会儿，就看到同班的同学依次走进KTV包间，男男女女，比起下午在操场处拍照时的情形，大多都换了衣服。 　　陆安宁看到一个平时在班上较为活跃的女生，这个时候穿上了一条淡色呢绒裙，画了眼影，黑色棉袜包裹细长的长腿，看上去，比往日的那种青涩，多了一份不一样的味道。 　　即将要走出的象牙塔，谁都渴望继续成长，成熟下去。 　　啤酒，饮料，零食，依依端上，几个看上去挺轻车熟路的同学，这个时候已然拿起了麦克风。 　　藏在角落里的陆安宁忍不住笑了笑。 　　想起自己那天，在QQ群里直播所唱的如果的事。不觉的面颊有些微微发烫。 　　他确实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家伙，换在以前，这样的事情，想都不会去想，然而在这一世，自己确实被苏小环，影响了太多太多。 　　唱歌好听会怎样？ 　　会被人制成视频发B站。 　　B站上，关于自己的那个视频，陆安宁也有看过。 　　老实说，没有想象中那样的羞耻，尴尬，或是恼羞成怒的一定要让那上边的阿婆主将视频下架什么的。 　　他只觉得很有趣。 　　就像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他在前一世中从未触碰过的全新的世界。 　　平淡，却又无比的惊奇。 　　《如果的事》，就是《凝眸》的主题曲。 　　清唱的视频，和《凝眸》的故事，就像病毒一般，蔓延到了整个B站，歌曲也许不一定是最好听的，电影也许不一定是最好看的…… 　　但是人。 　　是最漂亮的。 　　扎着马尾的凝。 　　他在走神，恍惚间，班上一个女孩走到了他的身边。 　　陆安宁抬起头来。 　　裙子，丝袜，还化着淡妆。 　　陆安宁印象中，她似乎是班上的班长。 　　“不唱一首？班花。” 　　女生也把这称呼冠到了陆安宁的身上。 　　老陆无奈笑了笑。 　　“我不会唱。” 　　他是实话实说。 　　这个世界里的歌，他大多没有听过，这个世界流行过的曲目，和陆安宁在平行世界中所听到过的音乐完全不同。 　　所以自然是不会唱的。 　　班长促狭的望了一眼，她轻轻笑着，笑眯眯的问道。 　　“视频上的歌呢，如果的事呢，会唱么” 　　陆安宁微怔。 　　“你听过？” 　　班上有几个女生发出阵阵哄笑。 　　但是意外的，陆安宁竟是能在这样的笑声中，听出些许的善意。 　　女班长没有说话。 　　倒是一个微胖的，还握着麦克风的女孩开口了。 　　“你前两天不是在班上的微信群里宣传过了一次么？班上很多同学都看过你那电影了。” 　　跟着，是几个女生的附和。 　　“是啊是啊。” 　　“陆安宁没想到你女装这么漂亮。” 　　“你皮肤这么好是怎么保养的！” 　　“电影很好看，我都看哭了喔。” 　　“歌很好听！” 　　一时间，KTV的包间里变得有些小喧闹。 　　班长将麦克风塞到了陆安宁的手中。 　　她没有说话。 　　只是笑意莹莹的看着他。 　　陆安宁皱了皱鼻子。 　　“还是不要了吧。” 　　然而，却是接过了麦克风。 　　KTV里自然不可能会有这首歌的伴奏。 　　陆安宁握着麦克风，坐在KTV包间的最角落。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变成她，陆安宁似乎变成了凝。 　　情愫和声音的契合。 　　虽是轻唱。 　　但属于凝特有的光芒，却是已经惊动的时空。 　　这是一首从来没有人吟唱过的歌谣。 　　…… 　　散场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 　　不少男生吵吵嚷嚷的要去二场续摊继续喝。 　　陆安宁咬着一只没有点燃的香烟，站在商业楼下的街口处。 　　一众女生熙熙攘攘的挤在路边，三五成群的等着男友来接，或是与出租车司机在讨价还价的聊着价格。 　　女班长从侧门处走了出来，远远看到陆安宁，拎着包包靠过。 　　“陆安宁。” 　　她叫了一声。 　　陆安宁回过头。 　　女班长眯了眯眼睛，竟是从包包出掏出个精致的打火机。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总觉得香烟这东西和你不太搭。” 　　她啪的一声，点上火。 　　“我男朋友喜欢抽烟。” 　　这算是解释。 　　陆安宁笑了笑，将烟头别开。 　　“可是我女朋友不喜欢我抽烟。” 　　女班长微微怔了怔，随后笑道。 　　“女朋友……和你也不太搭。” 　　陆安宁皱了皱鼻尖。 　　她掏出手机，问了一声。 　　“你电话是。” 　　陆安宁告诉了她。 　　女班长将电话输到了手机中，却是有些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 　　“你不会像《凝眸》里边那样，故意给我留了个假的电话吧？” 　　陆安宁哑然失笑。 　　“……当然不会。” 　　闲聊间。 　　一个带着头盔，骑着小电驴的身影从不远处慢悠悠的溜了过来。 　　“喏……我女朋友。”陆安宁笑着，微微指了指。 　　将电车停在道路一旁的苏小环，摘下头盔。 　　一头乌黑的夜风中轻绕，身后，几片在冬末飞卷的枯叶飘飘而下，显得那个身影，格外的纤细。 　　“走了。” 　　陆安宁笑了笑。 　　女班长定在原地，嗯了一声。 第118章 家里没人儿。 　　没有扎起的发丝从安全帽的边沿一侧钻了出来，垂落交缠，凭着南怀市那冰凉的夜风，在空中飞舞着。 　　长发不时划过他的鼻尖，微痒，微漾。 　　陆安宁的双手轻轻搭着她的胳膊。 　　车子拐过一个街口，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苏小环这才轻轻拍了拍陆安宁的手。 　　“手别拉这儿，开车很不舒服的。” 　　陆安宁喔了一声。 　　“那放哪儿。”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拉下陆安宁的手，挽住了她的腰。 　　陆安宁吸了吸鼻子。 　　红绿灯闪过，车子再次启动了起来。 　　行驶中，小环的手机震了震。 　　她头也不回，轻声道。 　　“帮我看看。” 　　陆安宁嗯了一声，动作轻慢，将她裤腰口袋中的手机取过，一手搂过她的腰身，一手翻阅短信。 　　“谁的。”开着车的苏小环问了一声。 　　“嗯…你妈的。” 　　听起来似乎很像是骂人。 　　“问了些什么？” 　　“叫你早点回去。” 　　说到这儿，苏小环咯咯轻笑了声。 　　“…今晚我家没人。” 　　一句话，带着些许的小旖旎，回荡在夜空中，意味不明。 　　陆安宁嗯了一声，轻摁着荧幕的修长手指微微一滞，指节上白哲的皮肤，在荧光下，显得忽红忽白。 　　不像在上泸，回到南怀，两人反倒没有太多的时间独处。 　　城市太大有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哪怕两个人深处于同一个城市，但也总会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产生距离感。 　　“…没人就没人呗。”陆安宁干咳，似是漫不经心，来掩饰自己的小拘束。 　　“没人多好。”小坏就笑。 　　离着她所居住的街区越来越近，路边的灯光也愈发愈加明亮。 　　“刚刚那女的是谁。” 　　就知道她会问，也亏得能忍这么久才出声。 　　“就一女同学。”陆安宁眯了眯眼睛，笑着回答。 　　“普通同学？”她歪着脑袋，微微的蹙眉。 　　“也不普通吧，人家可是班长。”陆安宁说着，忍不住笑。 　　搭乘着两人的电车在小巷子中穿行，过了街口，街道上头顶的绿树似乎掉光了叶，今天的夜晚罕见的能见到月亮，光线寻着缝隙的点点落下，分不清哪些来自于月光，哪些两旁路灯的灯。 　　路过前门，小区幽静，小坏将电车停留在了一旁的车棚，这才从棚子边盈盈而至。 　　刚从KTV里喧闹的环境走出来，这会儿的安静让陆安宁心情舒缓了不少。比起KTV的包间，他更喜欢呆在这样的地方，安宁，静得甚至能听到身边人喘息的声音。 　　这个时候已经夜深，小区里不少住户已经熄灭了灯火，稍许斑澜，剩下的都是昏暗。 　　两人肩并着肩上了电梯。 　　站在屋子门前，陆安宁摸出电话。 　　“我跟小妹说一声。”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周六，在怎么严苛的高中，一周下来还是有半天休息的。 　　这会儿也不知道温娴她睡了没。 　　电话刚刚拨通。 　　苏小环就已经打开了房子的正门，她促狭的看了一眼陆安宁，眯着眼笑笑。 　　然后陆安宁隐约听见，自家小妹的手机铃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陆安宁瞪眼。 　　只见陆小妹蜷缩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抱着张小毯子，正一脸无辜的看他。 　　“刚刚小妹下了课，我就去把她接了过来。” 　　苏小环得意洋洋的在笑。 　　陆安宁悻悻，还有些小遗憾。 　　…还以为是二人世界呢。 　　虽然他也没打算做些什么吧。 　　苏小环在玄关处换了拖鞋。 　　“听说，你们打算搬到我们这一片地方来住？” 　　陆安宁嗯了一声。 　　“这两天正在看房子呢。” 　　“那我帮你问问。” 　　“嗯，好。” 　　电院这边，算是彻底放了假，除了后续的论文准备，也基本上不用往学院里跑。 　　这样的话住在电院后街的城中村就没什么意义了，这几天闲了下来，就在琢磨搬家的事情。 　　小环家附近挺好的，交通便利，离三中近不说，小区也挺规范的，虽然租金昂贵了些，但这个时候的陆安宁，显然已经可以负担得起了。 　　陆小妹趴在沙发上看着两个人聊天，听到两人说完，这才嚷嚷道。 　　“陆安宁我饿了。” 　　平时在家里，如果这个点没睡，陆安宁多半都会给她煮东西吃。 　　只是现在，是在别人的家里。 　　陆安宁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苏小环。 　　主人家小坏倒是不介意，嬉皮笑脸的附和。 　　“我也饿了。” 　　于是，没辙。 　　厨房亮起灯，两个女孩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陆安宁将冰箱里的一些蔬菜和剩饭拿出来，锅里倒了些油加热，再切了一段腊场。 　　之前也在这儿做过饭，现在翻起冰箱，倒是轻车熟路。 　　端上桌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乖巧的坐在餐桌边缘。 　　欧式饭桌上面，灯光温娴，两个人捧着盘子吃着那些被炒得颗粒饱满透明的炒饭，倍感满足。 　　吃饭时倒是都没怎么说话，等待两人吃好，陆安宁端着碗筷进厨房清晰。 　　隔着半堵墙壁，就听到房间里的苏小环笑着说。 　　“温娴，咱们晚上一起睡吧，我床铺特别大特别暖。” 　　活脱脱的一女色狼。 　　陆安宁听得好笑。 　　温娴那丫头却也甜甜应着。 　　“嗯，环姐，啊，不过我没带睡衣。” 　　这说话的语气，跟与她哥聊天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嘛。 　　走出厨房。 　　看到沙发上边摆得暖暖的被套和枕头。 　　陆安宁古怪的扯了扯嘴角。 　　这大约就是自己今晚的床铺了吧？ 　　正在和小妹聊着天的苏小环有些玩味的看他一眼，笑容里，有些得意洋洋的小明媚。 　　他叹了声气，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倚在了沙发边上，好在沙发还挺柔软的，坐在上边发了会儿呆，便觉得困意怎么都止不住。 　　电视上还在播放着一个无聊的饮食节目。 　　右上角的时间显示，已经是半夜一点。 　　陆安宁实在有些困乏，勉强从沙发上坐起。 　　“我先洗澡了哦？” 　　苏小环嗯了一声。 　　小妹也应道。 　　“我刚刚洗过了。” 　　说到这儿，陆小妹忍不住抗议道。 　　“哥…下次租房子，一定要装一个热水器。” 　　她已经被热得快这反人类的东西折磨的半疯了。 第119章 坏话。 　　“睡着了么？” 　　“睡着了吧？” 　　客厅里。 　　洗好澡的陆安宁静静的卷缩在沙发上，软绵绵毛绒绒的毯子盖住大半张脸，呼吸声细不可闻，连一点点打鼾的迹象都没有。 　　嫂子和小姨子隔着一张茶几，面对面的坐着，却又忍不住嘴角边上的笑意。 　　“…总觉得他没睡着。” 　　“我也觉得。” 　　“讲他坏话他会不会听得到呢？” 　　“也许忽然就爬起来了喔。” 　　“那样超吓人的好不好。” 　　俩个人说着悄悄话，又自顾自的轻笑着。 　　电视的声音已经被调得很微小很小。 　　“说到坏话……”苏小环歪了歪脑袋，笑意莹莹的看着陆家小妹。“你要讲你哥，什么样的坏话？” 　　陆小妹滞了滞，随后笑笑。 　　“坏话多了去了，小环姐你要听什么。” 　　躺在沙发上的陆安宁打了个滚，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后又极为默契的一笑。 　　“小环姐。” 　　“嗯？” 　　陆温娴指了指桌面上摆着的一张照片。 　　“这是小环姐你和你妈妈吧？” 　　苏小环点了点头。 　　“你们长得好像。”陆温娴眯了眯眼睛，神情有些羡慕。“真好。” 　　苏小环默然。 　　陆家的情况，她有听陆安宁说过，虽然说起的时候，陆安宁总是一副心不在焉，漫不经心的样子。 　　但实际上是什么样的情况，她也不方便多去追问。 　　大约走神了有半分钟，陆小妹这才轻轻的晃起了脑袋。 　　“…我长得像爸爸多一些，而陆安宁…就是我哥，他长得更像是我们的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跑了，老实说，我根本不记得我妈的样子，就是有段时间吧，我爸老说起她，我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印象。” 　　苏小环静静的听着，不时瞄了一样躺在边上的陆安宁。 　　“你们妈妈，一定很漂亮。” 　　像陆安宁的话。 　　后面那句她没说出来。 　　陆温娴也只是笑笑。 　　“是很漂亮啊……” 　　不过这个坏话故事，主角显然不是她们的母亲。 　　“你会恨她么？你们的母亲。”苏小环眨了眨眼。 　　“现在还好，毕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陆温娴抿着嘴角笑：“但是小的时候吧，就很不开心，那种感觉吧，别人都有妈妈，就我没有。上小学的时候，就经常被人取笑，说我没妈，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那个时候就会很难过，回到家里，就和老陆，还有我哥发脾气。” 　　任性。 　　但是这样的任性，却格外的让人心疼。 　　说起那会儿的事情，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陆温娴抿了抿嘴，面颊旁卷起两个微浅的酒窝，转瞬即逝。 　　“老陆是个傻子，他只会喊我别哭了别哭了。他越喊，我哭得越大声，我越哭，他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哄我，最后只能苦着个脸，蹲在一张小板凳上闷头抽烟。” 　　耐心的听完陆小妹说的这些，苏小环卷到了沙发上，抱膝坐着。 　　“你哥呢？” 　　她问。 　　陆温娴歪了歪脑袋，却是忍不住的笑。 　　“哥啊…” 　　“他做了一件很惊世骇俗的事情。” 　　说到这儿，陆温娴顿了顿，过了大概有数十秒的样子，她才轻笑出声。 　　“陆安宁，他跑到屋子里，从妈妈留在房间里的东西中翻出来一件连身裙，还抹了一层厚厚的口红。” 　　小妹说得绘声绘色。 　　苏小环眯眼静听。 　　躺在沙发上的陆安宁正在酣睡。 　　“陆安宁这个笨蛋，就用这副滑稽的样子，跑到了我面前，跟我说。” 　　“他说。” 　　“别哭了，妈妈在这儿。” 　　这大概就是陆安宁第一次的女装。 　　这大概算是一个不算坏的坏话。 　　屋子里稍稍静了一小会。 　　抱着膝的苏小环这才轻叹出声。 　　“真是笨蛋呢。” 　　陆温娴点了点头。 　　“…真是个笨蛋呢。” 　　“……” 　　苏小环从沙发上站起，走到边上，撩开挡住了半张脸的小毯子。 　　这家伙睡着的时候总会皱起半片眉叶，看上去，总给人一种受了委屈的感觉。 　　“然后呢。”背对着陆温娴的苏小环，忽问。 　　“…然后他呀，就越发越像我们母亲了。”陆温娴微笑。“不过女装是到大学时候的事了，那个时候家里没什么钱，差点连房租都付不起，偶然有一次，电院外边一家手机店招女模，他就去试了。算是兼职吧…” 　　叨叨絮絮，烦烦锁锁。 　　躺在沙发上陆安宁又一次翻了个身子。 　　“哇。” 　　苏小环忽地大喊一声。 　　陆安宁急急从床铺上边爬了起来。 　　俩个恶作剧成功的妹子滚在沙发上哈哈大笑。 　　老陆一脸无辜。 　　“…干嘛啊你们…” 　　“我们要睡了，就是跟你说一声晚安。”苏小环眨了眨眼。 　　陆温娴站起身，跟在了苏小环身后，也同样是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陆安宁无奈的叹了口气。 　　“睡吧睡吧。” 　　俩个女孩又是一阵笑意。 　　晚安不安宁。 　　俩个妹子叽叽喳喳的回到房间里边，直到房门紧闭，屋内这才又一次恢复到了平静之中。 　　窗外的夜晚，依然寂寥，剩点点月光，不见繁星。 　　…… 　　夜就这么过去了。 　　有的时候和人同枕而眠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哪怕躺在你身侧的，是一个你并不讨厌的家伙。 　　也是如此。 　　苏小环听着陆温娴在自己身边睡去均匀的呼吸，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至于什么时候睡着她是一点印象全无，只觉得迷迷糊糊的醒来时，窗帘已经遮掩不住窗外的阳光。 　　外面洗漱间传来吹风机的声响，她穿着睡衣走出门来，见到的一幕，却是莫名的让她心宁了起来。 　　陆安宁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衣，长发束起，下身短裤，长腿莹白如玉，在清晨的荧光下泛着些许的光芒。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蕾丝，但比起大部分的男人来说，她更喜欢类似于陆安宁这样精致的美人。 　　“早。”陆安宁含着漱口水，对她淡淡一笑。 　　他没用牙刷，就是含着牙膏水淡淡的漱了漱，吐掉水，他才轻声问道。 　　“温娴呢。” 　　“还睡呢。” 　　“你没睡好吧。” 　　“…还行。”苏小环微怔，随后似是漫不经心的瞄了他一眼。 　　陆安宁已经从洗手间里走出，钻到厨房里，不一会儿，就见他端着两盘金黄酥脆的煎蛋走了出来。 　　“饿了吧。” 　　他问了这么一句。 　　苏小环点了点头。 　　有那么一瞬间，苏小环觉得这副场景应该是她这么几年来最难以忘怀的一幕，想起昨天夜里陆温娴说的种种，她只觉得心脏里有那么一丝丝说不清言不明的悸动。 　　她也许不是蕾丝边。 　　但如果陆安宁是女的。 　　嗯… 　　她也许就是了… 第120章 缺口。 　　半掩着的房间大门，依稀可见陆温娴侧躺在床铺上熟睡的样子。 　　她倒是睡得香甜。 　　“所以说，我昨天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她啊。” 　　苏小环嘀咕一声，随即又转移开目光。 　　目光落在一旁的陆安宁身上。 　　这个时候的老陆正盘腿坐在客厅间的地摊上边，打开了的笔记本电脑正放在前方的茶几上，微微躬身弯腰，看上去，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苏小环忍不住偷笑。 　　“怎么了？” 　　陆安宁奇怪，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将那半盘没吃完的煎蛋递过。 　　“吃饱了。” 　　陆安宁莫名其妙的接过，拎着叉子，下意识的将煎蛋塞到嘴里。 　　“有我口水。”苏小环逗他。 　　陆安宁咀嚼的动作微微一滞。 　　苏小环咯咯轻笑，翻身侧躺在沙发上。 　　“你在看什么。” 　　陆安宁咬着半口煎蛋，吞也不是咽也不是，过了好半响，才一脸委屈的看着苏小环。 　　“…等我吃完先。” 　　苏小环把脑袋凑过，就这样斜斜趴在沙发边沿，沙发上的毯子卷成一团，有不少还掉到了地上。 　　只见笔记本电脑的荧幕上边，是个论坛。 　　在她印象里，陆安宁有事没事的总会点开这个论坛，闲暇时水上一两贴，乐此不疲。 　　以至于就连她，对这个论坛也有了一定的印象。 　　记得这是个网络小说讨论论坛之一，因为其中立的性质，这里成为了众写手读者交流、评论的集中地。 　　感受到了苏小环的目光。 　　陆安宁稍稍让了个身子，将屏幕上的内容映了出来。 　　苏小环这才瞄了两眼，便忍不住道。 　　“这是什么鬼呀。” 　　帖子的主页上，是张照片。 　　这个年代美颜相机和PS的概念还没那么普及，虽然也有部分的照片是修饰过的，但总体来说，这个时代的部分照片，大抵还是比较真实的存在。 　　而这张照片，是个男的，背景是间凌乱且模糊的出租房间，一个涂着重重粉底，带着长式假发，化着浓妆，颚骨极高的男性，占据了照片二分之一的面积。 　　没有半分的美感。 　　照片下方还配上一句极具讽刺的言论。 　　“我美吗？” 　　美得一匹。 　　跟风，讽刺，蹭热度。 　　苏小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皱了皱眉角。 　　“这人也太过分了！” 　　网络是堵透风的墙，舆论，风波，像《斗破苍天》改编这样的事情，总会不自觉的，透露到了网络上边。 　　更何况，起源网站这边，本身就打算借这个事情竖立一个典型。 　　资本的时代。 　　IP改编，本就是件值得大书特书的软性广告。 　　混写手这个圈子的，谁没想过一夜成名？谁没想过一书封神？ 　　然后在很多人的舆论上边，《斗破苍天》的小小叶，并非凭借着小说质量而红的，说白了，还是之前舆论风波，女装口碑引起了这样的偏见。 　　当《斗破苍天》两百万的IP改编被放在了网络上。 　　自然引起了无数网民的质疑。 　　“我女装这么美，请问我的小说能够改编吗？” 　　“要想写书，最好先准备一套女装。” 　　“666，会穿女装就行了。” 　　“谁还会费心思塑造人物构思剧情啊？女装走起！” 　　例如种种的评论。 　　满满的恶意。 　　“酸得不行。”苏小环皱了皱眉头，满是不满。 　　也难怪这两天来下来，《斗破苍天》的订阅，一直在增加。 　　网络小说的成绩是个很实在的存在，后台数据很大程度上反应了一部作品的热门程度，新增，点击，均订，推荐票，等等等等。 　　《斗破苍天》这几天的均订已经突破了三千，这样的成绩在网站已属精品，而且随着起源网站的大力宣发，作品的知名度，还在日益增加。 　　惹得龙之天空上边这样大规模的讨论，实在是个很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斗破苍天》，还有小小叶本身，早就因为女装营业的事情，导致话题性满满，典型的板块宠儿。 　　反正出了事情拿出来在轮一遍就对了。 　　理论上来说，一部作品能拿到改编方的认可，本身就是对于该部作品质量的一种肯定。 　　《斗破苍天》能得到改编，是出于作者小小叶愿意女装？ 　　这逻辑上根本讲不通嘛。 　　然而喷子全然不会理会这样的东西，只要想喷，就没什么东西是不能否定的。 　　“不用理会这些杠精。”陆安宁莞尔，只觉得有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类似的争论其实是可以提升作品本身的热度的。 　　而随着讨论。 　　女装癖这个事情，也被摆放到了台面上。 　　世界上永远不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有人跟风黑，也就说明，这样的事情，已经成为了某种现象。 　　女装癖出现了。 　　不知道他在后世，会不会给人冠以一个例如“女装癖之父”这样别扭且莫名的称号。 　　他是，“女装癖之父”。 　　那苏小环呢？“蕾丝边之母”？ 　　听起来真的是巨TM的恶俗！ 　　但不管怎么说。 　　陆安宁，以及他的笔名小小叶。 　　确实在这没有女装癖的世界里，撬开了一个缺口。 　　因为他在这类似的帖子下边看到了很多很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偏中立偏客观的回复。 　　那些评论类似于。 　　“人家穿女装也好，怎么样也好，又关你什么事了？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偷你家电瓶车了？我不知道小小叶穿不穿女装爱不现，可我最反感的就是楼主这样的，长得丑这么，还跑出来吓人……这就是楼主你的不对了。”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这么多的对和错。 　　宽容一点点。 　　也许这个世界，就会变得稍微好那么一些。 　　…… 　　有意思的是。 　　其实大部分人，并没有将《斗破苍天》的IP改编，与B站上那位一笑起来放佛能见到夏天美少女视频联系在了一起。 　　视频中的陆安宁用的是女声。 　　B站的视频阿婆主也并没在视频中强调视频中的美少女是个“男”的。 　　大部分网友的固定思维中，也并没有所谓的男の娘的概念。 　　于是。 　　那个视频中的小姐姐，就成了“女”的。 　　而扮演《凝眸》的凝，是个女孩。 　　写《斗破苍天》的小小叶，是个女装变态。 　　两个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而约莫大抵知道陆安宁真实性别，《斗破苍天》的资深读者，又因为这样茫茫的大流，开始选择怀疑陆安宁的性别起来。 　　对嘛。 　　长得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是男孩子？ 　　也许不过是声音低沉一点罢了？ 　　所以。 　　在这样的舆论下。 　　《凝眸》在爱艺网上的播放量，突破到了五万。 第121章 MV。 　　没有什么能比创作者在自己作品下看到观众们的赞誉更值得开心的事了。 　　和《斗破苍天》不一样的是。 　　《凝眸》这部作品很干净，并没有夹杂着太多关于节奏，关于炒作的东西。 　　单单仅仅只是凭借其口碑，作品本身的质量……还有陆安宁颜值的，小小的开挂。 　　长得好看不管在哪而都是一道风景线。 　　而且《凝眸》之中，不仅仅有陆安宁的颜值。 　　还有苏小环的演技，故事的结构，拍摄的手法，以及故事里那无处不在的青春气息。 　　青春其实是个很蛋疼的概念。 　　每个人的青春都不一样，但每个人都有青春。 　　《凝眸》中讲述的青春，用一个词语来概括，那就是遗憾。 　　她路过操场，看到你打球的样子。 　　汗水顺发梢滑过你红红彤彤的脸，你大声叫喊积极奔跑，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是青春。 　　脚上穿着攒了很久生活费买来的新球鞋，骑着拉风的山地车飞速驶过人群，在大排档跟一群狐朋死党扯着政治足球和姑娘。 　　这也是青春。 　　年轻，张狂，满脑子的自命不凡。 　　然而总有些东西，是那些年你从来没做，却也从来没敢去做的故事。 　　也许是那一天没有开口过的表白，也许是那一天没有勇敢牵下去的手。 　　这种感觉就叫做遗憾。 　　类文艺类的作品有的时候往往好评率极高，因为如果不喜欢类似作品的观众在点开简介之后往往就会关闭掉了。 　　而愿意往下看的，多半是在故事之中，看到了或多或少似曾相识又能引起共鸣的东西。 　　遗憾嘛。 　　谁没有？ 　　然而有些东西，往往就是带有些许缺憾，才会如此深切的铭刻在记忆中。 　　所以《凝眸》的结尾。 　　才是最真实的结尾。 　　前几天苏小环没事干的时候总喜欢在爱艺那边翻开关于《凝眸》的评论，当论坛在逛，也好在这段时间里的好评居多，还不至于坏了心情。 　　《斗破苍天》就不行了。 　　节奏从论坛蔓延到了书评，各大门户网站，甚至就连一些偏门网络媒体，都打出类似于“男作者为吸引眼球换上女装，到底究竟是为何……”的标题来进行转载。 　　这个年代UC体还不算泛滥，类似于这样的标题，倒也还是真能吸引到不少的点击。 　　“别看了呀。”苏小环翻身爬下了沙发，挤在了陆安宁的身边，就想抢过鼠标，关掉界面。 　　陆安宁却将她拦住。 　　“看看也好。” 　　苏小环白了个眼。 　　“有的时候你也挺奇怪的，明明知道是差评，但还是非要跑去看，有必要么。” 　　“差评也是一种反馈，你总不能因为人家说你坏话就无视人家了吧？”陆安宁有些小无辜。 　　陆安宁之前在上泸的时候就是这样，每天醒来，就会习惯性的翻翻书评，好的坏的都看，也不回复，看到有人黑，就皱眉，自顾自的反驳两句，看到有人捧，就偷笑。 　　那情绪太明显了，藏都藏不住。 　　“…看到骂你的，你不难受么。”苏小环盘腿，和他一样坐在了地毯上边。 　　“难受啊，但是难受还是要看。”陆安宁嗯了一声。 　　苏小环翻了个白眼，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小妹睡醒已经是快十一点的时候了。 　　她晃晃悠悠的走到卫生间，苏小环则是起身给她拿一次性的牙具，洗漱完的时候不要说早餐，中午饭的点都到了。 　　瞄见时间的时陆温娴吓了一跳。 　　“我睡了这么久？” 　　“嗯。”苏小环应了一声。 　　临近高考，压力大些也是正常。 　　小妹吐了吐舌头。 　　“小环姐的床太舒服了，根本就不想起来。 ” 　　“那以后就常来睡。”苏小环嬉皮笑脸。 　　“好啊好啊，说话算话！” 　　“……” 　　被晾在一旁的陆安宁闹了些小情绪，干咳嘟囔：“闹啥呢，赶紧换衣服，出去吃东西了，肚子都饿死了。” 　　苏小环乐不可支，倒在沙发边上，咯咯轻笑。 　　…… 　　………… 　　吃饭就在楼下的某间快餐店里。 　　十二点的当口，店里还挺热闹的。 　　陆温娴和苏小环占了个位置，陆安宁跑到前台处帮忙点餐。 　　走回到餐桌旁，放在位置上的手机刚好响起。 　　陆安宁拿起，瞄了一眼号码，刚想接听，就被苏小环抢过。 　　小坏得意洋洋的眯了眯眼睛，摁下了接听。 　　陆安宁愁眉苦脸的看着她。 　　“喂，请问你找谁。”电话刚一接听，苏小环便应道。 　　意料之外的声音。 　　对方似乎有些意外，但态度还是挺温和的。 　　“你好你好，是陆安宁吗？” 　　陆安宁往上拱了拱，凑近细听。 　　本来就不算宽敞的长椅上，两人几乎可以说挨到了一起。 　　看着这两人亲昵的样子，陆温娴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别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由于不认识电话那头的家伙，苏小环捂着电话，对陆安宁比了个口型问。 　　“谁啊。” 　　“龚修明。”老陆回答。 　　喔，老龚呀…… 　　想到这个梗，苏小环一脸的不开心，她捏着电话，哼哼两声。 　　“你找我老婆干什么。” 　　老……婆…… 　　这两个字吐字清晰，气势盎然。 　　拿的又是陆安宁的手机，其中蕴意，不言而意。 　　陆温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苏小环，微微怔了怔后，又将目光移到了他哥身上。 　　什么鬼？ 　　陆安宁只觉得脸燥热得厉害，他皱了皱鼻子，辩解道。 　　“她乱喊的！” 　　陆温娴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陆安宁伸手就想抢手机。 　　结果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拿着电话的苏小环表情忽然凝重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表情，陆安宁又有些不太忍心。 　　伸着的手微微滞了滞，很快又收了回来。 　　就听到苏小环对着电话，声音放低，应了几声。 　　“嗯，嗯。”“好的。”“我知道了。” 　　待挂断电话，苏小环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约莫安静了有几分钟的样子，陆安宁这才问了声。 　　“怎么了？” 　　“龚修明问，你在视频直播间里，轻唱的那首歌，你还能记得谱曲吗？” 　　如果的事？ 　　陆安宁愣了愣。 　　他不是音乐系的学生，谱曲这种东西自然是记不得的。 　　“如果记不得了，曲调旋律呢？”看着陆安宁略显得迷糊的神态，苏小环又追问。 　　“哼唱的话，可以完整的唱出来。” 　　苏小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过了半响，才悠悠开口。 　　“龚修明的意思是，是想把这首歌曲谱下来，然后再拍摄几个类似于短片的镜头，当做是《凝眸》的宣发MV。” 　　说到这儿，她微微一顿。 　　“爱艺公司那边，打算扩大宣传力度，强推《凝眸》，作为他们网站原创电影的典型。” 第122章 拍摄与录制（一）。 　　MV。 　　在早期时候的港台音乐CD里，曾经十分流行过。 　　一些歌手往往喜欢在MV那短短的几分钟里，拍些小故事，弄个半片写真，又或者是在镜头前边对对口型什么的。 　　这也是早期音乐CD，所谓的卖点之一。 　　然而，在这个互联网的飞速发展的时代中，唱片行业衰落，逐渐演变到了最后，CD没人买了，这些所谓的正版MV，也就罕有出现在公众们的视线中。 　　在者，国内的盗版现象，实在是太过于猖獗，国内盗版逼死正版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就算是放在版权意识相较比较规范的后世，各大电影厂商最多也只能做到在电影放出的头几个月禁止盗版，在那之后，所谓的枪版高清，也会在网络上边频频涌出。 　　就说小说，某点说了这么多年的禁止盗版，结果真就能禁止吗？ 　　苏小环和龚修明聊了些之后，又把电话递还给了陆安宁。 　　听到陆安宁的声音，龚修明在电话那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但语气嘛，多少有些戏谑。 　　“…你和你老公一起过来，记得啊，这个MV会当成是《凝眸》的宣发片，你们两个人都要出镜，这点很关键。” 　　老公你妹啊… 　　陆安宁满脸的黑线，只得无奈的应道。 　　“知道了。” 　　有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小插曲，以至于整顿饭的气氛都变得有那么一点点小微妙。 　　老苏乐呵呵加得意洋洋，老陆皱着眉头愁眉苦脸。 　　陆小妹低头头闷闷的在边上扒饭。 　　一顿饭大概吃到了一点多钟，结账走出餐厅的时候，陆家两兄妹就要回家，丫头晚上就得回学校了，有些东西还丢在租屋那儿，得回去拿。 　　老苏本想送的，可惜她那头电力不足的小电驴不过只能搭上一人，于是只得无奈放弃。 　　告别了苏小环，陆安宁两兄妹走到了路边，等起了公交车。 　　阳光正好的下午街道，大城市里形色匆匆的过往路人，陆家俩兄妹站在公交车广告牌遮掩下的阴影中，一时间有些小沉默。 　　世界各地的公交车多半都是这样的德性，不等它的时候满大街都是，等它的时候却又是久久不来。 　　走神间，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身旁陆温娴轻声开了口。 　　“行啊，都当人家老婆了……” 　　陆安宁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喂…” 　　这声抗议的语气助词，显得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无力。 　　陆温娴抿嘴莞尔，笑容里隐约透着些许的狡黠。 　　“你有没有喊过人家老公。” 　　“完全没有！”陆安宁一脸严肃。 　　“迟早的事。”陆小妹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了，自家老哥这是被小环姐吃得死死的嘛。 　　闲话间，狂野的公交车从不远处，带着轰鸣声冲了过来。 　　南怀市区三大流氓，公交车，出租车，电瓶车。 　　几部私家轿车被硬生生的挤到了旁边，缩在了角落不敢动弹，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乎的，看上去特别委屈。 　　陆温娴拉着自家老哥的手，飞快的挤上了公车。 　　运气还算不错，倒数的几个位置正好没人。 　　陆温娴在靠窗边的位置上坐下，目光望向窗外。 　　“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哭闹着要妈妈，你穿着妈妈的裙子，过来哄我的事情吗？” 　　陆安宁刚刚坐稳，听到她的问题，陆安宁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记得。” 　　这件事情，他记忆很清晰。 　　因为无论是在这个没有女装癖的平行世界中，还是在另外那个他曾经生活过的真实世界里。 　　他都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你那时候是怎么想的。”陆小妹头也不回，但语气却是无比的清晰。 　　“…你一直哭嘛，就很烦。”陆安宁挠了挠鼻尖：“当时就就想着，怎样让你不哭？” 　　“…没别的？”陆小妹又问。 　　“…还有什么别的？”陆安宁奇怪。 　　“木头。”她说，声音极低。 　　“什么？”她哥听不清楚。 　　“说你是傻-哔，智障！” 　　陆温娴加大声音，却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这么木，活该当人老婆啊。 　　老陆一脸茫然且懵懵，委委屈屈。 　　…… 　　………… 　　要不为什么说大城市的生活节奏快呢？ 　　拍摄MV这个事情刚刚敲定，那边很快就又来了电话通知。 　　第二天，一大早。 　　俩人就已经轻车从简的，再一次踏上去往上泸的飞机。 　　陆安宁是那种温温吞吞的性子，一时间还真有些被大城市的快节奏给吓到了。昨天晚上还小小熬了些夜，补了一些更新，今天就已经匆匆赶行程。 　　不到下午，就已经抵达了上泸。 　　接车的是个年轻小伙子，接到通知说是要接一男一女的，结果看到陆安宁和苏小环的时候还以为接错人了，直到陆安宁开口说话的时候才恍然回神，以至于一路过来都有些一惊一乍的，话都讲得不太利索。 　　这一次出行，算得上是公费旅行，住宿和车旅行爱艺公司这边全部报销，诚意十足。 　　小伙子把俩人送到了爱艺公司的办公楼，交给了前台，自个儿就跑去停车了。 　　期间陆安宁给龚总裁打了个电话，正忙，没有回复。 　　倒是前台的小姐姐还挺客气的，接着热水，倒了两杯迎宾茶水过来。 　　两人在窗明几净的大厅中坐了大约有十几分钟，等待前台小姐姐接了个电话，这才站起走过。 　　“陆先生，苏小姐，跟我来，龚总裁在楼上等你们。” 　　陆先生这个称呼听得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特别的别扭。 　　随着前台上了电梯，一路之上，苏小环一直在盯着那前台小姐姐的臀部。 　　那样子说她不是蕾丝边都没人相信的。 　　陆安宁轻轻拍了拍，提醒她注意点。 　　苏小环挑了挑眉头，嬉皮笑脸。 　　“你快看嘛，这屁股真好看。” 　　陆安宁很隐晦的撇了撇嘴。 　　他才不上当，这种东西，她老苏能看，他老陆看了，怎么死的都还不懂了。 　　走廊的尽头是间会议室，正前方的房门开着，还没靠近，隐约就能听到声音，从里边传来。 第123章 拍摄与录制（二）。 　　“…根据后台数据显示，《凝眸》这部一个小时零七分的电影在十二月开始播放至今，已经获得了超过百万的点击量，播放量在这段时间里也一直在稳步提升。同时，根据市场分析部反馈回来的数据，本月有超三万多名的用户，在购买我们公司的网络会员之后，收藏列表里也仅仅只是放置了一部《凝眸》……其市场指向性，可想而知……” 　　龚修明的声音。 　　看这样子，似乎是在开会。 　　陆安宁识趣的在门外站住了脚步。 　　前台小姐在那敞开的正门处轻轻敲了敲，很快，里边的交谈声戛然而止，不一会儿，就见到龚修明从里边走了出来。 　　“来了。”他点了点头。 　　“嗯，来了。”陆安宁回应。 　　听着这两人貌似挺有默契的样子，苏小环便有些不满的啧啧两下嘴。 　　龚修明笑了笑，还挺绅士的伸了伸手。 　　“您好，苏小姐。” 　　老苏一脸狐疑。 　　跟自己这么客气，跟自家老婆又这么熟络。 　　怎么看怎么都是有问题的样子。 　　但她还是伸了伸手，跟龚修明握了上。 　　点到即止，很快又分开。 　　“录音室那边准备好了么？”龚修明又问，这话是在问一旁的前台小姐姐。 　　小姐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刚刚就在通知了，现在应该可以过去了。” 　　龚修明精简干练，微微颔了颔首。 　　“你们等我一下，我这边还有个小会。” 　　说罢，又进了会议室的房间里。 　　也没等多久，五分钟的样子，里边的一众人便熙熙攘攘的退了出来，不少人目光都放在了房间外的陆安宁身上，满是审视，但却又没有太多恶意的样子。 　　龚修明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反身将会议室的房门关掉，招呼了一声。 　　“走吧。” 　　车子前一次来的时候陆安宁就有坐过，黑色奥迪。开车是先前接车的那个小伙子，车开得极稳，穿行在上泸的车水马龙之中。 　　上泸很大，很宽敞，城市建设日新月异，高楼大厦平地而起，身处其中，唯独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繁华。 　　龚修明还记得陆安宁抽烟，自己点上的时候还不忘给陆安宁递了一支。 　　陆安宁摆了摆手，没接。 　　“怎么了？”龚总裁笑了笑。 　　坐在后座的苏小环却是出声，振振有词。 　　“老公不让抽！” 　　嗯… 　　气氛一时有些小尴尬。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彻底说不出话来。 　　…… 　　录音棚就在离爱艺公司不远的另外一条街区。 　　车行大约十五分钟。 　　当年艺人还分有影视歌的说法，单从字面来说就是：电影，电视，唱歌，领域不同，各个领域之中的艺人，也各有不同。 　　但随着唱片业的萧条，电视剧行业固步自封，电影圈子，已然隐隐超越其它两个派系，成了三栖之首。 　　当然也有不少号称影视歌三栖的艺人，但几乎很少有在三个栖之中都能做到拔尖的，当年在歌坛红极一时，在亚洲都能称得上天王的周董，转行拍电影，都能被人喊做是票房毒药。 　　隔行如隔山。 　　录音棚不大。 　　陆安宁一行进入录音棚的时候，一众捧着乐器的成员已经在屋内等着了，还挺封闭的，除了几个看上去很专业的老师，几乎也没有太多的闲杂人等，倒显得有些小安静。 　　龚修明进了房间，跟屋内一名抱着吉他的长发男沟通了两句，那位长发男点了点头，很快目光就看向了陆安宁。 　　老实说，陆安宁的样子确实挺出彩的，就算放在好看的人扎推的娱乐圈中，也能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倾国倾城。 　　龚修明开了口。 　　“编曲这方面就请各位老师多上心些，麻烦诸位了。” 　　不愧是当惯领导的家伙，一句话没有借助扩音器，但还是挺洪亮的，中气十足。 　　事实上龚修明很清楚的知道，这一次的宣传，《如果的事》编曲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即将要拍摄的宣发MV。 　　《凝眸》这部影片的前三分钟实在是太短了，且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字幕，制作人员列表这些。 　　《凝眸》这部电影，对于不知情的观众来说，最大的看点是什么？ 　　是陆安宁的颜。 　　说白了，就是看美人来着的。 　　然而《凝眸》的前三分钟，实在没办法很好的展现出来，所以才有了这一次MV拍摄的决定。 　　拍摄最初的想法，是打算将陆安宁的写真一股脑儿的塞到MV里，最后在对嘴型哼两句歌词就好了，难度不高。 　　不过现在陆安宁都来，索性就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更好点子。 　　陆安宁微微有些错愕，但很快还是走向了录音棚的中央，他拿着麦克风轻了轻，对着一旁那位长发的老师轻问了一句。 　　“我只要唱就好了？” 　　长发老师点了点头。 　　老实说，站在聚光灯下，捧着麦克风时的陆安宁台风还挺不错的，黑发披肩，上边别了一只挺精致的发卡，脖颈长长的，瓜子脸，录音棚里莹白色的灯光一白，更是显得干净脱俗。 　　不可多得。 　　然而这样说唱就唱的样子老陆多少还是有些拘束。 　　他微微垂下目光，干咳了两声。 　　“那我唱了哦。” 　　没人回应他。 　　录音棚里的似乎一下子就安静了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放润。 　　就是那视频中所唱出来的女声。 　　后世B站中倒是出了不少男唱女声的唱见，那些声音多半柔转妩媚，清澈动听，然而男孩所唱出来的女声，终归和真女声有那么些许不太一样。 　　许是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录制视频里渣一样的音质着实限制了不少陆安宁声音的特色。 　　透过专业的录音设备。 　　陆安宁的声音，磁性，带点沙哑，温润。 　　很苏很苏很苏。 　　带着些许让人心颤的柔和，以及攫人心神般的温存。 　　“我想过一件事，不是坏的事……” 　　“一直对自己坚持，爱情的意思……” 　　整首歌其实并没有太多高音部分，唱出来的难度也并不高。 　　但只不过是几句轻唱，却已让现场无数专业人士屏住了呼吸。 　　长发，捧着吉他的那个老师，也同样是微微一怔。 　　怔住之后，台上唱歌的陆安宁也停了下来。 　　“有什么问题吗？”他问了问身边的那位老师。 　　“没有。” 　　陆安宁嗯了一声，继续清唱。 　　嗓音忽重忽轻。 　　然后在第二句唱出的时候。 　　和弦跟上。 　　鼓点轻起。 　　当轻唱有了伴奏。 第124章 专业。 　　当轻唱有了伴奏。 　　当美人有了盛装。 　　《如果的事》整首歌曲，一瞬之间似乎多了不少的光华。 　　伴奏起，鼓点奏响。 　　乐器的声响汇流成了一道曲目。 　　“…如果你看我的电影，听我爱的CD，如果你能带我一起旅行…” 　　录音棚里的老师不愧是专业的，仅仅凭借着陆安宁的清唱，就可以将曲目编出。虽然听在陆安宁的耳朵里，这样的版本，和他记忆中的原曲有些微妙的偏差，也分不清楚孰好孰坏。 　　但也足够轻灵，足够动听了。 　　哪怕是在不同的世界中，一首单纯的编曲实在很难以做到震惊于世。 　　不管是怎样才华横溢的歌曲。 　　在那之前，龚修明其实并未太过于看重这首单曲。 　　质量与之相当的曲目，在当时乐坛，不知有多少。 　　陆安宁清唱的视频，能在B站上这么火热，很大程度上是源自于他的出镜。 　　但曲目一但编织出来，一切的一切，似乎又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 　　聚光灯下。 　　陆安宁在颔首轻唱。 　　目光流媚，眉宇轻蹙，纤细若白葱般的指尖捧着麦克风，长长的乌丝轻垂在肩，沉浸在如流水般悠扬的乐曲里，有一种如同江南水墨画般干净的静穆。 　　好听… 　　圈内会唱歌的女星不少，唱得好听的也不少。 　　陆安宁并不专业，他的演唱，充其量是能做到不跑曲调罢了。 　　然而他的声音不同于一般女歌声那样的柔美，他低沉，带有磁性，声音中似乎蕴含在着无数的故事，让人不自觉的沉浸在其中。 　　这种感觉叫做声音的辨识度。 　　然后，不专业的陆安宁，唱着唱着，忘词了。 　　他攥着手，挺翘的鼻尖因为小紧张的情绪变得微红，词忘了，索性就变成轻哼。 　　抿着嘴，音色随着单调此起彼伏。 　　唱到结尾，尾音消敛于空气中。 　　伴奏也随之停滞。 　　最后一句的歌词终于想了起来。 　　“…我只要你一件如果的事，我会奋不顾身地去爱你。” 　　“……” 　　录音棚里没有观众，也没有陆安宁的拥趸和忠粉。 　　以至于在唱完之后，屋内显得有些轻微的安静。 　　捧着吉他的长发老师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站了起来。 　　“不错。” 　　龚修明象征性的鼓了鼓掌。 　　陆安宁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他喜欢唱歌，记忆中平行世界里的歌曲他能哼唱出来的曲目也有不少，然而这只是个爱好，和这些专业领域的比较起来，那也只能是贻笑大方。 　　老公大人则是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眉眼带笑的望着，笑容里有些意义不明韵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乐谱在谱出来后，自然还需要一定时间去完善，龚修明和几位老师简单说了说，便带着陆安宁和苏小环两人出了录音棚。 　　出了录音棚，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的事情。 　　龚修明带着俩人先回了酒店，安排好后，又带着俩人到路边简单处理了下吃饭问题，吃饭的地方离住处不远，挺寒碜的，就是一家巷子口里的小餐馆，招待的标准也简单，四菜一汤，不过这样简陋却是正和了陆安宁的意，不知道是偏见还是怎么的，陆安宁总觉得一座城市里最好吃的东西往往不在那些装修精致的店面，而是在类似于这样的路边摊中。 　　苏小环也没有太多排斥的样子，一次性的筷子扳开，就在那儿剔毛刺，时不时拉过陆安宁耳语几句，自顾自的笑着。 　　在外人眼中或许多少有些艳福不浅的龚修明此时只觉得异常的尴尬，想起电话里头苏小环叫陆安宁老婆那副宣誓主权的样子，又看到陆安宁吃饭时不住用热茶帮她清茶碗的温柔姿态。 　　一片迷茫。 　　以至于本有些能言善辩的龚大总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好，就怕人家敏感，一不小心犯了什么忌讳。 　　好不容易吃完饭，龚秀明又开车载着两人回了酒店，临走前塞了一份稿子给他俩，还叮嘱了一声：明天早上会来接她们俩个，顺便聊一聊MV的拍摄问题。 　　忙忙禄禄，就是一天。 　　早上还在南怀，晚上已经躺在上泸的酒店里了。 　　房间是双人床，不知道是接待标配还是龚修明故意的，陆安宁习惯性的给小妹去了个电话抱平安，苏小环则是将背包里的一堆瓶瓶罐罐，日用品拿出，东摆西摆。 　　说起来俩人这样的独处也不是第一次了，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聊了两句，苏小环便自顾自的跑到于是里洗澡起来。 　　走出来的时候陆安宁已经坐在电脑面前习惯性的写些东西。 　　苏小环哼哼两声，叫了一句。 　　“陆安宁。” 　　结果人没应。 　　苏小环多聪明的一人，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家伙是在闹小性子。 　　她很是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陆安宁为啥在闹脾气。 　　拎着电吹风嗡嗡的吹了半天头发，直到吹干，俩人都没说半句话，关掉电吹风的时候房间里安静得有些吓人，连点动静都没，慢悠悠的融入这钢筋水泥那灯火阑珊的黑夜中。 　　窗户半开着，夜风有些凉。 　　她起身过去，把窗户关上，这才又喊了一声。 　　“陆安宁……” 　　这一次喊声就有些甜腻撒娇妩媚的味道。 　　背对着她的陆安宁肩膀微微的颤了颤。 　　苏小环踢拉着拖鞋，猫着步子，凑了过去。 　　“生什么气呢？” 　　陆安宁安静，好半响才悠悠叹道。 　　“…老公不让抽是怎么回事。” 　　嗯… 　　原来闹的是这个。 　　苏小环乐不可支。 　　“就是我不让你抽的意思啊。” 　　“不让抽没什么问题，老公是什么！”陆安宁掰着椅子转了过来，一脸忿忿。 　　“没什么啊，最近好多人喊我出去喝酒我也没去呢，我也跟人家说我老婆不让喝呀。”苏小环眨了眨眼睛，狡辩。 　　狡猾的苏小坏。 　　陆安宁无奈且无力，想争辩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苏小环弯腰躬身，轻轻倚在一边。 　　“还是说，你想当老公……呀？” 　　这一声老公，吐气若兰，均匀的呼吸中，还带有一点温热馨香的味道。 　　呃。 　　应还是不应？ 　　想还是不想？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说不出话来。 第125章 漱口。 　　上泸很大，寸土寸金，到处都是繁华与现代化，随处可见的豪车，透过窗户，依稀还可以看到远处泛着灯光高耸入云的明珠塔。 　　陆安宁躲在浴室里简单的冲了一个澡。 　　数分钟就出来了。 　　他不是不喜欢洗澡，只不过酒店里的沐浴露他用不习惯，抹在身上总有些粗糙的感觉，很不舒服。 　　房间内只开了半盏灯，灯光极暗。 　　苏小环躺在床铺上，手上捧着半本书，看得正入迷。 　　她带了一副护目用的眼睛，黑色的，架在鼻梁上边，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一点点的温雅气息。 　　“看什么呢。”陆安宁问了一声，坐到电脑桌前。 　　“剧本。”苏小环头也不抬。 　　“MV的剧本？”陆安宁又问。 　　“对啊。”苏小环应声。 　　理论上来说，影视歌，三个圈，互有联通，都叫娱乐圈。但互相之间，却也有着不小的次元壁垒。 　　咖位在大，在当红，那也是粉丝效应，你跨了个圈子，人家电影圈买不买账，又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所以大部分歌星总喜欢在自己能掌控的MV拍摄中，弄些几分钟的小故事，有的有情节，有的纯碎就是在拍景色。 　　总而言之，就是很纯粹的圆一圆自己的电影梦。 　　周董就特别喜欢在MV中拍故事，记得夜的第七章里还完整的讲述了一个短篇的侦探小故事故事。 　　然而就算如此，也洗不掉周先生票房毒药的各种神话。 　　苏小环一边看一边自己独自在那偷笑。 　　笑声特奇怪，微尖，带点小刺耳。 　　挠得陆安宁心尖微痒。 　　于是他关掉了电脑，走到床边。 　　“给我看看。” 　　苏小环眯了眯眼睛，也不推迟，本子一放，平推到了床边。 　　陆安宁沿着边坐下，随手翻了起来。 　　…才看两眼他就有些看不下去。 　　《凝眸》的剧本他看过，甚至最后的结尾还是由他编写的。 　　然而这一次，这个剧本，算什么啊？ 　　小黄文嘛！ 　　亲吻镜头，床戏镜头，还有例如《凝眸》里没有拍摄到的剧情延伸，剧本中提到一夜旖旎的地方在MV里重点描述。 　　虽然没有露-点镜头的拍摄。 　　但是耻度也未免太大了些。 　　巨色-气！ 　　“过分了吧。” 　　陆安宁手稿一丢，表情不满。 　　“还好，不算太过分。”苏小环眨了眨眼睛，嬉皮笑脸。 　　“已经很过分了好吗？”陆安宁瞪眼。 　　“《凝眸》里不是还有更过分的么？”苏小环想了想。 　　“《凝眸》里没有吻戏，床戏也没这么露骨的吧。”老陆辩解。 　　“《凝眸》里我们真没亲过吗？” 　　“《凝眸》里我们真亲过了吗？” 　　两个人说着说着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陆安宁干咳。 　　苏小环趴在床铺上边，俯身，双手托腮，眼波如丝，笑容里带有一种很特别又很强烈的情感。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低喃。 　　“没亲过，要不要今晚彩排一下啊。” 　　“……” 　　“……”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某种静谧之中。 　　床铺上边的苏小环，半边身子藏在了昏黄的床头灯下，两瓣红唇如血，透着一股温润勾人的味道。 　　陆安宁很没勇气的败下阵来。 　　“…今天的更新没写完。” 　　苏小环抱着肚子咯咯轻笑。 　　所以说，这个更新，到底是写，还是不写？ 　　…… 　　反正陆安宁是写了。 　　写手，或多或少的都是有些怪癖。 　　陆安宁码字的时候，对天气，对环境，不太讲究，但偏偏就是很认键盘，他用的键盘也不是什么好的，双（这理居然是敏感词！）飞燕，最便宜的那种，他就用得特别的顺手。 　　偏偏这间酒店的键盘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敲起来特硬，一些键位摁下去，有的时候甚至还不会弹上来。 　　这样的情况极大程度影响到了他的码字速度。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也无心码字，脑袋里不停胡思乱想着，一幕幕翻着之前拍摄《凝眸》时的过往，片花。 　　他们真的没有亲过吗？ 　　记不得了呀。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陆安宁从来没有觉得两千字的更新有这么漫长过，写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多钟，苏小环侧躺在床铺上边，还亮着些许光的手机被丢到一旁的床头柜上。 　　他关掉电话，轻轻走过，拉过被角，将裸露出来的肌肤给遮盖声。 　　抱着枕头侧着的苏小环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 　　她嘀咕了一声，声音很缓。 　　“…上来睡。” 　　“单人床哎，床很小的。”陆安宁还想抗争一下下。 　　苏小环哼哼了声，在床铺上边翻了个滚，让出一个可供一人酣睡的床侧。 　　陆安宁无奈。 　　酒店的单人床，说大不大，说小也小不到哪儿去。 　　陆安宁卷缩着侧躺进去，一张被子，两个人。 　　有些挤，彼此的体温互相传递着，如果放在夏天的话，这样一起挤着睡，那多半会有些闷热。 　　还好现在是冬天。 　　陆安宁侧了侧身子，听着旁边苏小环半梦半醒，均匀的呼吸声。 　　他抿了抿嘴，却是莫名笑了。 　　酒店地处高层，外面安静得很，窗帘厚实，遮了冬夜的月光，只睡了一张床铺的双人房里一片黑暗，像染了冬夜的墨色，沉谧且充实。 　　…… 　　第二天一早醒来，陆安宁已经不见在床铺上了。 　　苏小环挣扎了好久这才从被窝的封印中爬起。 　　浴室里传来些许动静，起身，穿了拖鞋走了过去。 　　只见陆安宁半趴在洗手盆前，叼着一只一次性的牙刷，正在刷着牙。 　　印象中，陆安宁极少会用酒店里的一次性牙具刷牙，这家伙有些地方不太讲究，但有的地方却又一点都将就不得。 　　平时住酒店的时候经常见他只是用牙膏水漱口罢了。 　　这一次却是刷得格外认真。 　　“嗯哼。” 　　苏小环站在浴室门外偷笑。 　　陆安宁有些恼羞，反手将浴室的门关上。 　　吻戏啊。 　　想想剧本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镜头。 　　镜子中的女孩面颊，竟是浮现出了一抹红晕。 　　陆安宁将口中的漱口水吐掉，又对着镜子啊了好一会儿。 　　这才推门走出。 　　苏小环已经穿好了衣物，乌黑的长发在阳光下散开，轻轻一缕，兰花般的体香就先一步扑至。 　　她穿过陆安宁的身边，转身进了洗手间里，赌气似的，啪的一声，反手关上了浴室的门。 　　动作有些小粗鲁，陆安宁无奈。 　　“干嘛呢你！” 　　“能干嘛呀，漱口啊！” 　　隔着一道门的苏小环，轻笑着回答。 　　PS：想不到吧！ 第126章 当演员真麻烦！ 　　这天早上，阳光薄凉。 　　上泸的冬天又湿又冷，每年冬天的来临，都有经历几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此时八点，天已经全亮，但因为雨水的缘故，以至于整个天都是灰蒙蒙的。 　　但这样的天气却丝毫影响不到这所城市的蓬勃，街道依旧繁华，车水马龙，每次一绿灯亮起，那磅礴的人流走过人形横道，总会给身处其中的人们一种难以言喻的渺小感。 　　色调清冷，忧郁哀愁。 　　从酒店下来的陆安宁提着苏小环的包包站在街道旁边等着。 　　天气微冷，他将包包挂在了肩上，下意识的搓了搓手。 　　苏小环不知道从哪而买来了一份煎饼果子，里里外外一层纸一层塑料袋包着，左啃右啃，舔得正香，不时歪过脑袋来扬上一扬，问陆安宁吃不吃。 　　陆安宁摇头。 　　她便一个人将大半个煎饼果子吃了个精光，胃口极佳。 　　也不知道那好身材是怎么保持的。 　　在街道边上等了约莫有几分钟的样子，就看到一辆车子从车流的海洋中缓缓开车，驶向他们俩个所处的街边辅道上。陆安宁认出了那一辆黑色奥迪，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十五，离约好的时间，基本没差。 　　车子停好，龚修明习惯性的下车，帮俩人拉开车门，看到陆安宁身上的包包，下意识的就想接过。 　　但这般绅士的作态却是让陆安宁下意识的怔了怔。 　　龚修明似乎在一瞬间也意识到了什么，干咳两声，转身上了车子前座。 　　老苏在旁边看着，目光若有似无，眼睛眯得弯弯的，像只刚刚偷到腥儿的狡猾的小贼猫。 　　上了后座。 　　老陆将肩上的包包摘下，递还给了苏小坏。 　　那小贼猫哼哼两声。 　　“人家龚总裁多绅士，还会帮人提包呢，你也不知道学着点。” 　　坐在副驾驶的龚修明假装没听到。 　　陆安宁干笑两声，无奈摇头。 　　这一次的行程似乎有些长，车子在繁华的都市中缓慢行驶着，穿行在高架桥，地铁口，繁华的商业中心等等路旁。 　　抵达地方已是十点多的事情。 　　对于类似上泸这样钢筋水泥的繁华城市，陆安宁一向没有什么太真实的方向感，总觉得这儿的高楼都是一个样，也意识不到这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 　　…… 　　下了车，进了楼，在某层楼的房间前停下。 　　龚修明站在门外没动，只是伸手示意。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新的脂粉气息。 　　属于化妆品特有的味道。 　　类似的味道如果太浓郁，一般男生闻起来或许有些小过敏。 　　然而这个房间里的化妆品味道却没让陆安宁有太多的反感的感觉。 　　他也总算明白为什么龚修明卡在外边没进来了。 　　这儿是个化妆，更衣的地方。 　　女儿国度。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龚修明潜意识的将他当成是性别女，无可厚非，但他依旧觉得有那儿怪怪的。 　　屋子里侧，在一堆挂起来女式礼服中，一个穿着中性的化妆师走了出来，头发很短，染了黄褐色，化着很重的烟熏妆。本以为是个打扮娘炮的男生，结果仔细认了认，却是一个偏男性的女孩。 　　陆安宁隐约松了口气。 　　许是嗅到了同类的味道，苏小环眯了眯眼睛，扫视过来的目光，轻微有些警惕。 　　“陆安宁。” 　　化妆师叫了一声。 　　老陆点了点头。 　　化妆师在一堆凌乱的物件里翻出一张椅子，堆到镜子面前，声音清冷，但又挺微妙的透了一些些的热烈。 　　“坐这儿吧。” 　　她说。 　　老陆继续点头。 　　他习惯了不在外人面前多开口讲话这个事情，毕竟不管是谁看到他的样子又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总会不自觉的问上一句，哈？男的。 　　解释得多了，自然就烦了，烦了的话，索性就不讲。 　　女声是可以说，但是说多了喉咙会痛会咯痰，挺不舒服的。 　　化妆，苏小环也会，应该说任何女生都会，然而专业总归是专业。 　　化妆师的手有些硬，部分地方似乎还有些轻茧，捏上脸上并不是很舒服，陆安宁觉得痒，闭上了眼睛。 　　粉底液，眼线，假睫毛，等等等等。 　　“你皮肤真好。”化妆师嘟囔了一声。 　　“啊，喔。”陆安宁应道。 　　“别笑。” 　　“痒。” 　　“忍着些。” 　　“……” 　　坐在一旁的苏小环托着腮帮子看着。 　　她知道自家老婆好看，但不知道自家老婆经过这些淡色调妆，装饰过的肌肤，能精致水嫩到这个地步。 　　一头长发被化妆师解开，梳理，梳了一个很简单的发型。 　　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略施粉黛，就已绽放出其惊心动魄的美丽。 　　此时此刻，就连苏小环都不禁有些隐约的嫉妒。 　　跟老陆呆了这么久，从来没觉得他有这么的魅惑众生过。 　　《凝眸》里，陆安宁的妆容其实化得相当随意，毕竟是部蕾丝边的故事，不可能让其中一位表现得太过出彩。 　　所以整个剧组，不自觉的会在化妆，扮相上，从某种程度上去克制一下陆安宁的颜值。 　　在青春恋爱故事中，如果恋爱双方颜值水平相差太大，CP的不谐感会毁掉电影的。 　　正义联盟为什么是部烂片？还不是因为大超在故事中太吊了造成了不平衡的缘故？ 　　妆容化好。 　　试衣间里换衣。 　　白色的裙子，露肩，裙摆很短，从纤细腰肢垂下来的裙脚曼帏优雅，莹白的双腿裹在轻纱中，黑色的细带高跟。 　　女得不能在女了的女装。 　　走出试衣间。 　　陆安宁一脸无奈。 　　化妆师跟在身后，表情玩味。 　　苏小环眼睛溜溜的转着，忽道一声。 　　“老婆，老公要亲亲！” 　　本就穿着高跟鞋的陆安宁一下子没能站稳，化妆师目光微妙的看着两人，张了张嘴，却是没能说些什么。 　　“别闹，亲什么鬼嘛！” 　　老陆闷声，想拿出男盆宇的架势训斥。 　　“反正一会儿也得亲！”苏小环眯了眯眼睛，宣誓主权。 　　确实，如果没错的话，MV镜头，一次KISS，怎么也逃不了。 　　陆安宁苦着张脸，无奈摇头。 　　记得拍戏，是会有NG的。 　　如果NG的话… 　　那是不是很有可能，还会多来几次？ 　　当演员真麻烦。 第127章 旗鼓相当。 　　苏小环也需要化妆。 　　所以装扮好了的陆安宁自然是先走出了房间外。 　　龚修明在过道处看到了盈盈而立的陆安宁。 　　男性装扮下的陆安宁和这个时候的陆安宁终归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鞋跟不高，但较细，足以以衬得身体曲线优美妖娆。 　　素雅的裙摆，修长而又光滑白皙的双腿，蓝色腰带束着的腰身显得线条柔润，梳理过的长发被理到了脑后，衬着瓜子弧度的俏脸，五官精致。 　　龚修明见过不市面，挑剔过不少所谓的精品女人，但此时此刻，却也难以在陆安宁身上找出瑕疵。 　　明亮得宛若盛夏。 　　然而此时，却是冬天。 　　在没有暖气的房间外多少有些寒冷。 　　陆安宁裹了裹身上的外衣。 　　龚修明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自己回到了高中，那种拘束感。面对自己喜欢的女生，想跟她说上话，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憋了半天，却很突兀的问出了个莫名的话题。 　　“…胸是真的吗。” 　　陆安宁略微有些奇怪的瞄了他一眼。 　　显然这个话题他也有些不太适应。 　　“当然是假的……你是不是傻…” 　　“呃…怎么弄的。” 　　“…垫的啊。 　　“好像真的。” 　　“…其实就是几个布垫子。” 　　“嗯，啊，喔，垫到哪里。” 　　“…当然是垫在内衣里了。” 　　“你穿了内衣？” 　　“……” 　　聊不下去了呀。 　　龚修明也意识到了自己问题有点太愚蠢了些。 　　他干咳。 　　“对不起。” 　　陆安宁无可奈何的笑笑。 　　“没关系。” 　　苏小环的妆，不知道为什么画得稍显久了些。 　　气氛有些沉默。 　　两人在屋外，像是在独处，不方便抽烟，又有些小尴尬。 　　静了几分钟的样子，又是龚修明修先开口。 　　“你…穿成这样，是因为你老公？” 　　眼瞧着陆安宁又是一副有些郁郁的样子，龚修明很快改口。 　　“就是，苏小环。” 　　他指了指屋子里边。 　　“不是…”陆安宁有些小无奈。 　　“不是什么？” 　　“不是因为她才穿成这个样子的，而且她也不是我老公你弄反了！”陆安宁瞪了瞪眼。 　　“喔……我还以为你是……”龚修明干咳。 　　“明显不是！”老陆瞪眼。 　　龚修明摸了摸下巴，却是忽的笑道。 　　“所以说，你是因为喜欢，才穿成这个样子的……就是女装。” 　　他这么一问，陆安宁反倒是愣住了。 　　因为喜欢？ 　　因为苏小环是蕾丝边，所以他打扮成为女生的样子，这是一件从逻辑上来说顺理应当的问题。 　　然而，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喜欢女装… 　　说实在的他真的没有认真想过类似这样的问题。 　　一时间，陆安宁有些小沉默。 　　最开始接触女装 　　龚修明挠了挠头。 　　怎么说呢。 　　他确实不是那种见到女生就说不出话来的小男生，事实上龚修明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多少还是可以证明些许他的情商确实不低。 　　然而他面对的是陆安宁。 　　跟一般女生不太一样的陆安宁。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龚修明干咳。 　　“嗯？什么？”陆安宁有些小迷茫的抬起头来。 　　“我说，女装啊。”他指了指，语气却是莫名有些干涩：“我是说，就算你是因为喜欢而穿女装……也没什么不好的。” 　　陆安宁一怔，随后抿了抿嘴，忽地笑道。 　　“不会很奇怪吗？一个男的穿女生的衣服什么的。” 　　“不奇怪啊…”龚修明怔了怔，一时间却是有些震颤于这笑容的明艳。 　　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小环轻轻的推开了门。 　　和陆安宁的一身洁白不一样的是，苏小环身上的衣裙是黑色调为主，带着蕾丝边的百褶裙，紧身，黑色丝袜包裹着同样是细长修长的长腿，乌黑的发丝微微别在一盘，束了个鬓，倏长的粉颈，透出一丝惊人的妩媚。 　　盛妆打扮，红唇微抿。 　　一时间，陆安宁有些恍了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记忆中的苏小环也常常是副偏中性的打扮，裙装也不是说不穿，但却是极少。 　　可是现在，骤然一见，却也好像多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这打扮太老了。”苏小环捻了捻裙角：“老年版的凝和曦么。” 　　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苏小环风格，结果没走几步人，许是没太习惯鞋子，她叫一崴，顺势侧身斜到了陆安宁的身上。 　　“高跟鞋真难穿。”她吐槽，艳色的红唇，勾起了些许妖娆。 　　陆安宁稍稍别开目光，声音压低，却是笑笑。 　　“嗯，关于这个…我也同意。” 　　事实上苏小环本身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精致女孩。 　　就算她站在陆安宁的身边，亦是如此。 　　就好比如说在青春恋爱故事中，恋爱双方颜值水平相差太大，CP的不谐感会毁掉电影。 　　那么在《凝眸》之中，苏小环与陆安宁，那就天生的一对儿。 　　落后几步路，跟在后的龚修明稍感沮丧。 　　他忽然间觉得。 　　面前的这一对，搞蕾丝边的话。 　　从某种意义上讲……实在是太浪费了。 　　…… 　　MV的拍摄地点位于室内的一个摄影棚。 　　这部MV本身，在五分钟的时长里其实并未添加太多的故事剧情。 　　期间有一部的内容，还是将《凝眸》里的镜头裁剪出来，剪辑进去，工作量自是不多。 　　从化妆间那儿过来不过十几分钟的样子，但毕竟是冬天，只穿一件单裙的陆安宁自然也是冷得够呛。 　　直到进了摄影棚里这才稍稍好些。 　　就看到有些工作人员在边上那儿摆弄器材。 　　龚修明对这个事情似乎还挺上心，一个短短数分钟的MV，导演，摄影，场控等等，一个不少。 　　陆安宁刚刚坐下，就忍不住捏了捏小腿。 　　刚刚在外边确实冻得有些厉害，上身还好，可以批件外套什么的，下身就凉飕飕的了，有部分肌肤还被冻得发红，有些掉皮。 　　苏小环不知道从哪儿捧来了一杯热水，笑眯眯的挨着坐下。 　　“冷么？” 　　“有点。”陆安宁捧着水杯，温度顺着指尖蔓延，暖暖的。 　　难怪这么多女孩喜欢多喝热水。 　　“那，要不要抱抱。”苏小环装模作样的伸了伸手。 　　陆安宁一脸嫌弃的让了让。 第128章 缺一不可。 　　开头取的几个镜头，看上去挺像是写真拍摄。 　　看着屋内一群人忙碌着，换背景，调镜头。 　　陆安宁裹着一件小外套，倚靠在墙边的椅子上呆呆的看着。 　　苏小环的台风真的很好。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自己穿不习惯高跟鞋，可是当她走入镜头下的瞬间，似乎就变成了一个人。 　　演技这个词语，在评论一名演员的时候常常会挂在各大媒体或是观众的嘴边。 　　但是这个东西其实比较概念化。 　　换句话说。 　　这是一个挺意识流挺虚拟的东西，它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一但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在镜头之下，那么潜意识里一定会有表演的意味出现。 　　解释起来其实就很简单，例如，某次在街道上，遇见一些节目的街头采访，就算拍摄不到你，但你一但意识到这是电视拍摄，那么你的行为举止，就会下意识的规范一些。 　　为了让镜头下的自己端庄一些。 　　这就是潜在的表演人格。 　　镜头就像是一个次元领域，当你意识到你处于这个次元的时候，那么不管再怎么真实，再怎么随性的人，也会情不自禁的拘束上些许。 　　镜头下的你不是你，而是表演出来的你。 　　所以为什么演的真实这样的一句评价，对于演员来说几乎就可以说是最高的评价。 　　“OK。很棒。” 　　几组镜头拍摄完成，站在一旁的导演轻轻鼓了鼓掌。 　　苏小环吊儿郎当的走了下来，挨着陆安宁坐下，还没坐稳，挂在脚边的高跟鞋便顺势扯了下来，撩在手边。 　　“痛死我了。” 　　陆安宁将自己刚刚没喝完的半杯热水递给了她。 　　“辛苦了。” 　　苏小环接过，喝了半口，斜了他一眼，却是了伸了个懒腰。 　　“怎么还没演吻戏？” 　　她的表情有些雀跃。 　　陆安宁摸了摸鼻子，不敢搭腔。 　　那边似乎对苏小环的拍摄效果相当满意，不停对着监视器来回观看。 　　又等了几分钟，这边工作人员这才跑过来招呼陆安宁。 　　许是觉着，俩人都有过拍摄电影的经验，一部简单的MV，自然难不倒他们俩个。 　　结果在拍摄没几个镜头。 　　导演这边就忍不住吐槽。 　　“…你这拍的是什么东西啊。” 　　此时的陆安宁站在摄影机架的正前方，镜头正正对着陆安宁的脸，不用刻意捕捉角度，就能很精准的拍摄到陆安宁那张精致的面容。 　　然而在镜头下的陆安宁却表现得无比生硬，单纯的站姿，表情，静态特写。 　　却都是古怪得让人难以直视。 　　不说一些专业的演员了，就连一些单纯普通的，只拍平面照片的模特都比不了。 　　他就像是一个最古老的网民，总喜欢小心奕奕的把自己藏在镜头的角落，安静，却又胆怯。 　　站在监视器后边的龚修明感觉是最明显的，陆安宁那张几乎占据了整个荧幕过半的脸。 　　漂亮是漂亮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定格于的那双眸子，总会有些闪躲。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害怕镜头。 　　“你就不能放开一点嘛？大胆一点，拍照的时候记得往这边看些。动作在娇柔一点，你这样看上去，跟个男人一样，还怎么拍嘛。” 　　陆安你古怪的扯了扯嘴角。 　　还真的对不起了，我就是男人了。 　　简单的休整。 　　这边又应道。 　　“重来。” 　　“action！” 　　导演利索的喊道。 　　NG过后，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拍摄，陆安宁总觉得眼前那个镜头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先前拍摄《凝眸》的时候还没那么的明显，但这一次的MV拍摄，镜头太近，当他意识到镜头中所拍摄的东西将会被制成MV，上传至网络的各个平台之上。 　　他没来由的，就觉得莫名的有些紧张。 　　“停。” 　　导演坐在椅子后边，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陆安宁有些无所适从，站在那儿有些小尴尬。 　　导演有些急躁，似乎想开口骂人，但碍于关系，却又不好意思说些太重的话。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角落旁的苏小环走了过来。 　　“导演，先拍亲吻的那个镜头吧。” 　　那边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龚修明，后者点了点头，导演这才无奈的点头，吩咐道。 　　“那就先拍那个景。” 　　那个镜头需要布置。 　　工作人员搬过道具，开始摆放了起来。 　　背景开始拉上一片雪白，在镜头的中央，一片淡米色的布艺沙发平放在那儿，有些简陋，但这就是即将要拍摄亲吻镜头的全部。 　　苏小环补了点妆。 　　黑裙，红唇。 　　红唇似血。 　　抹了艳色的唇对于男人来说会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致命的吸引力。 　　好比如飞蛾扑火，好比如荧虫见到了光芒。 　　陆安宁坐在镜头前的沙发下，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你想NG几次。” 　　他看着苏小环，声音有些小无奈。 　　苏小环爬上了那张布质沙发。 　　正在盯着监视器的导演此时此刻却莫名觉得眼前一亮，明明是在室内，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场景布置，却因为苏小环这样的动作，令整个镜头慢了下来。 　　“你想NG几次，就几次。”她搂过陆安宁的腰，纤细的身姿，就这样轻轻压在了陆安宁的身上。 　　和男性那种带有侵略性的冲动不一样的是，她那微微弓起的身子，前倾的姿态。 　　两种色调，黑裙和白裙的裙摆纠缠在了一起。 　　像极了凛然绽放的绯色妖精。 　　宛若是在静谧安详，唯有月光照耀的密林之中。 　　两个人在林间相遇。 　　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导演打了个手势。 　　摄影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点开。 　　这一次，被压在身下的陆安宁依旧生硬，依旧涩然，但却似乎逐渐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赏心悦目。 　　监视器捕捉到了陆安宁的表情，那张干净无暇，清美到了极致的小脸，单纯到几乎残忍。 　　虽然没有半点的演技。 　　但却足以照耀得整个镜头清澈，透亮。 　　一但这两个人出现在镜头中，整个画面似乎都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黑裙的她眼带笑意，身下的人局促紧张。 　　可偏偏一切的一切，却又是如此奇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苏小环的红唇轻轻吻上了陆安宁。 　　感觉。 　　龚修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个MV，《如果的事》拍摄，一开始，他只打算力推陆安宁。 　　理由很简单，因为陆安宁漂亮。 　　从男性最单纯的目光来看，《凝眸》之中的凝，要比曦更漂亮。 　　然而现在这个镜头告诉他。 　　《凝眸》中，曦与凝，是个整体。 　　她们俩个在一起，那才是最真实，也是最真切的《凝眸》。 　　缺一不可，天生一对。 第129章 害怕。 　　“咔！” 　　“过！” 　　拍了几条，导演总算满意，挥了挥手，这才放行。 　　老实说，单独拍摄一个人的时候，整个画面给人的感觉是有些呆滞，静态。 　　然而当苏小环介入到镜头中时，镜头下的一切，一瞬之间似乎多了不少的灵动。 　　从镜头中走出的苏小环，一下子就变回了陆安宁所熟悉的那个苏小环。 　　她挨了过来，作势就想搂过陆安宁的腰。 　　陆安宁轻轻推了推。 　　刚从镜头那个次元领域中走了出来，此时的陆安宁心理还有一种很微秒的滞后感。 　　总觉得他不管是在做些什么，都有一个摄影头在无微不至的盯着他。 　　也不知道那些明星，常年生活在这样的聚光灯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态。 　　反正他是适应不了。 　　龚修明和导演并肩站在监视机的后边，反复看着刚刚截取下来的镜头。 　　反倒是两名主演这个时候倒是没人理会，陆安宁回到座位，接过外套就把上身给裹住。 　　他至今依旧不太习惯类似这样裸露肌肤的衣裙，总觉得特别特别的没有安全感。 　　看到陆安宁这副姿态，苏小环在自己的包包中翻了翻，陆安宁歪过脑袋看去，却没想到，苏小环居然在自己包包中，翻出了一包尚未拆开包装的袜裤。 　　嗯…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干嘛呢。” 　　“去换上，快点。”苏小环挺细心的帮他拆包装。 　　“别吧。”陆安宁还是有些小抗拒。 　　苏小环特女色狼，伸手就这样捏了捏陆安宁的小腿。 　　“还别，你看这儿，都冻脱皮了。”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推了推。 　　陆安宁无奈，接过袜裤，就走出了摄影棚。 　　旁边就有间更衣室，他站在门外喊了两声，确认没人，这才推门走入。 　　将外套挂到一旁的钩子上，陆安宁一脸不适的捏着袜裤，表情微妙。 　　袜裤的质地很好，明明是挺薄的布料，但是摸在手中。却是有种格外舒适的感觉。 　　就当这是一款女式的秋裤好了！ 　　陆安宁自欺欺人，自己骗着自己。 　　试衣间里有张小椅子，他先将门反锁，然后脱下高跟鞋，就这样顺着自己的双腿，袜裤套上。 　　棉质的袜子包裹着双腿，那种微微的压力拘束着，虽然很薄，但确实很暖。 　　比秋裤穿起来舒服多了…… 　　这是陆安宁唯一的感觉。 　　因为漫展的缘故，陆安宁也穿过丝袜，但是棉袜这种东西就很少接触了，穿好之后，用手轻轻捏了捏。 　　感觉不像是自己腿。 　　感受着那微妙的感觉，陆安宁无奈的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变态的道路上边，越走越远了。 　　回到摄影棚，工作人员似乎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 　　龚修明等在一旁，看到陆安宁走了出来，便招呼。 　　“回去吧。” 　　导演似乎还在专注着摆弄刚刚拍摄完成的几个镜头，听到声响，回过头来，小步匆匆走过。 　　“这是我的名片，我这儿有几个平面广告很适合你们俩，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联系。” 　　苏小环礼貌的点了点头。 　　倒是陆安宁伸手接过名片，道了声谢谢。 　　下了楼，车子早早就已经停在了路边。 　　龚修明依旧很体贴的帮两位“女士”开了车门，这才上了副驾驶位。 　　上了车，坐在后座，这才稍稍觉得安静了些。 　　想想昨天早上还在南怀，下午就到了上泸，第一天录歌，第二天马上拍摄MV，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能感受到了这个庞大城市里所充斥的庞大活力。 　　如果和南怀比较的话。 　　上泸的空间更为立体，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视野往往会被一栋又一栋的高楼所覆盖，向前眼神，构造无限。城市太快就很容易给人一种拥挤感，也容易疲累，虽然办事效率高得吓人，但总归有些不适应的感觉。 　　“拍得很不错。”龚修明坐在前方副座，算是给予了这次拍摄的一个肯定。 　　其实并不单单只是拍得不错，实在是有些超乎想像了，特别是两人在一起的镜头，比想象中好得太多。 　　甚至可以说是好得有些过火。 　　“呃…谢谢。”陆安宁还是习惯性的保持客气。 　　可坐在身边的苏小环却是望了过来，一双眸子流光似水，却是嗔道。 　　“哪里好了，呆呆的，像个木头。” 　　陆安宁干咳。 　　赤果果的拆台呀。 　　“都不知道你在演些什么，木木的，笑都不会笑。” 　　她挨过身子，就这样轻轻捏了捏陆安宁的脸。 　　“你要是演员多半会给人喷是花瓶！知道吗！大花瓶！” 　　因为这个侧身，苏小环的半身几乎快要挨到了陆安宁的身上，陆安宁低垂着眉眼，却恍惚看到，两双穿着棉袜的大腿贴在了一起。 　　呃… 　　黑丝与黑丝之间的相互接触，摩擦而带来的光滑触感。 　　视觉上的感官，给了陆安宁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感。 　　好吧他承认。 　　他是二次元，他控百合，他控黑丝。 　　但现在百合的其中之一，是他自己。 　　这种感觉，就很难形容了。 　　身子挨得越来越近，苏小环似乎整个人都挂在陆安宁的身上，双手环着腰。 　　“…笨蛋。” 　　这句笨蛋喊得陆安宁有些莫名。 　　他挣脱了好一会儿，却发现没办法推开跟八爪鱼似的苏小环。 　　“我还不知道你。” 　　苏小环似乎想把脸埋到陆安宁的胸前，只可惜埋到的是一片柔软的胸垫。 　　她气鼓鼓的捏了捏。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满是无辜。 　　回到酒店，龚修明这边还有事忙，就下楼离去。 　　之后便有些无所事事。 　　编曲完成之后，《如果的事》还要重新在录制一次，所以短时间内俩个人还不能离开上泸。 　　所以在回来之后，苏小环便开始安排接下来两天的游玩行程。 　　她从酒店一楼的前台处抱回了一大堆的旅游指南，但无奈的是，上泸繁华归繁华，但是硬要说旅游的话，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陆安宁坐在电脑面前，瞄了她一眼，想了想，忽道。 　　“在车上，你说的那句，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苏小环愣了愣，随后在床铺上边打了个滚。 　　“就是那个意思啊。” 　　“哪个意思。” 　　苏小环抿了抿嘴，随后莞尔。 　　“我说你拍戏，拍得那么生硬。” 　　陆安宁怔了怔，不被察觉的笑了笑。 　　“你知道我什么？” 　　“导演说，你是在害怕镜头。” 　　苏小环平躺在床铺上，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他。 　　“但我总觉得，你害怕的不是镜头。” 　　她说到这儿，语气微微顿了顿。 　　“你害怕的，是穿着女装的你自己。” 　　这句话有点拗口。 　　但陆安宁却是一下子呆滞住了。 第130章 节奏与公关。 　　忙忙碌碌。 　　于是，在抵达上泸的第三天，陆安宁和苏小环总算才有了一点点的私人时间，去见一见老朋友。 　　时间定在是正午。 　　上泸的上班族，中午多半是会在公司里休息。 　　没办法，大城市嘛，就这待遇，上下班的行程太远，往返不划算，休息间里摆个行军床什么的，躺下就能睡。 　　凡凡从公司里下来已经是十二点多些。 　　见着了陆安宁和苏小环，便有些开心的小跑过来，伸手与苏小环抱了抱。 　　“怎么来了？” 　　“来看你呀。”苏小环笑着搂了搂，一双手挺不客气上下摸索，吃着豆腐。而眼睛呢，不时还往着陆安宁身上瞄，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陆安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有的时候总会觉得苏小环就像是那种刚刚重生成女孩的变身女，借着自己刚刚变身的身份，到处在女孩身上揩油。 　　这样的感觉有些小逗逼。 　　但放在女色狼苏小环的身上却又意外的和谐。 　　陆安宁也不会吃这样的飞醋，就是饶有兴致的看着。 　　抱了一小会儿两人这才分开，凡凡看了一眼陆安宁，笑道。 　　“最近还挺勤快的嘛。” 　　她指的是《斗破苍天》的更新。 　　陆安宁笑了笑，点了点头。 　　吃饭的地儿定在一旁的一家日料店，凡凡没下班时就定了位置，里屋的一个包厢。 　　其实在来之前，两人就已经联系到了凡凡，结果忙上忙下又是录歌又是拍MV的，今天才得了空聚一聚。 　　环境倒是不错，只不过端上桌的日料大抵都是这般样子的，小餐，小碟，味道清淡，吃不饱。 　　陆安宁夹了半块寿司，米饭上边的鱼片还有些生，他想沾些酱油，只不过酱油里似乎拌着芥末，他又有些犹豫。 　　挨着他，盘着腿坐着的苏小环看到他的表情，却是笑笑。 　　“这是三文鱼，挺好吃的，你不吃给我。” 　　陆安宁哦了一声，筷子用得极稳，夹起半块，递了过去。 　　“喏…” 　　本想是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中，却是没想到苏小环唇瓣微张，脑袋则是歪了歪，往前边凑了凑。就这样轻轻咬住，再一合，就已经吃进了嘴里，那张干净的小脸蛋就尽在咫尺，闹得陆安宁有些微微怔然。 　　“……” 　　凡凡眯了眯眼睛，玩味的目光不住的打量，这个样子，外人看去，不就跟投食喂食秀恩爱没什么差别么？ 　　陆安宁有些受不了凡凡这样看着，只能瞪了瞪苏小环，谁知道这家伙也没点尴尬的样子，嘴巴一努。 　　“那个金枪鱼的，看起来也好好吃。” 　　陆安宁只得无奈的夹起。 　　几块寿司，天妇罗，东西不多，很快便吃了个精光。 　　日式麦茶味道还不错，清清香香，只不过味道太过寡淡，以至于整顿饭吃下来，根本就没什么饱腹的感觉。 　　不过呢，反正今天也就是找个由头见一见，至于吃什么东西，那反倒是次要了。 　　说起来，自从陆安宁将萧栎写死之后，《斗破苍天》的均订便开始以一种节节高升的姿态在频频增长着，期间又添加了IP改编这样的噱头，《斗破苍天》均订早早已经突破了精品，现在正在朝着5000的幅度，在缓缓提升着。 　　当一本小说的字数多了之后，均订涨幅所带来的收益，将远远超出书本刚刚开始连载的时候。 　　反正这段时间来的稿费就连陆安宁自己都有些看不懂了。 　　事实上他觉得他最近的更新写得很渣，就反复的写些桥段，反派出现，装B，被主角啪啪啪的干掉，然后惹到更大的势力，再装B，再继续…… 　　文字更新量上去了，文青病自然就被稍稍压着，一天写个四五六千个字，自然是怎么流畅怎么来，顾不上咬文嚼字。 　　但收入却是格外的吓人。 　　单单上个月，就拿到了一万多的稿费，八十万的改编费用还藏在了银行卡中，根本用不上。 　　凡凡喝了半杯清茶，又用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其实我还挺喜欢萧栎这个角色的，挺有意思的，真的。” 　　陆安宁笑了笑。 　　“《斗破苍天》的改编最近已经在开始筹备了。”凡凡眯着眼睛，目光若有似无的看着陆安宁。 　　“最近龙之天空上的节奏，有关注吗？” 　　陆安宁颔首。 　　废话，他就身处漩涡的中心，就算是想躲，每天也依旧时不时有人将连接转到书友群中，讨论异常的激烈，想装作不知道，都没那条件。 　　凡凡嗯了一声，又道。 　　“你知道就好，公司这段时间已经派出公关团队在澄清绯闻。但是你也知道，龙之天空那里是个中立的论坛，有些时候，公关团队也起不到太大的效果。” 　　屋子内稍稍静了静。 　　总觉得凡凡有些话里有话。 　　陆安宁嗯了一声，端起半杯清茶浅浅尝了尝。 　　“于是呢？” 　　“不过，既然你已经让萧栎消失了。”凡凡顿了顿，放低声音，很是有些诚恳道：“所以我们不想在女装癖这个问题上在过多的节外生枝，《斗破苍天》走到现在，已经初具规模和影响力。往更大的地方说，IP价值，人气，热度，并不需要所谓的女装癖，变态什么的，去炒作。” 　　她说着，又看了一眼陆安宁。 　　“所以我们打算，对外宣称，你是一名女性作家，一开始所谓的女装癖也好，男扮女装也好，就是个谎言。” 　　这样的消息对于一般大众来说，或许更容易接受一些。 　　毕竟这么可爱，怎么会是男孩子，对嘛？ 　　陆安宁默然。 　　苏小环回头看了他一眼，也同样一言不发。 　　凡凡叹了口气。 　　“《凝眸》那边的宣发我也有关注，基本上没有人愿意相信你是个男生，龙空那边的节奏你也不要去理会，就是视频少上一些。剩下的，我们网站来处理，好吧？” 　　如果陆安宁是女生。 　　似乎这一切的一切都迎刃而解。 　　性别方面不在成为黑点，也没有这么多女装变态的节奏，美女作家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宣传点，甚至可以延伸至《凝眸》，来一个所谓的热点共联。 　　如果陆安宁是女生…… 　　可惜他不是。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只觉得心底有些堵得慌。 第131章 两种人设。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凡凡这边还有工作，匆匆赶回了公司。 　　俩个无所事事的人回到了酒店。 　　苏小环沿着床边坐着，陆安宁习惯性的点开了酒点里的电脑。 　　气氛有些沉闷。 　　兴许是察觉到了陆安宁的情绪不佳，坐在床边的苏小环，忽地，轻声说道。 　　“女孩的名字叫做凝。” 　　“凝得了一种病，病的名字叫做性别认知障碍。” 　　“她生活在一个封建，迷信，认为男孩要比女孩更好的家庭里。” 　　“她的父母很想要一个男孩。” 　　“所以在她出生的时候，她的父母很失望。” 　　“这种失望渐渐的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父母要求她，要坚强，要自立，要勇敢，要无畏，要像男孩子一样。” 　　“父母常常说，酸甜苦辣都是营养，男孩需要磨练，需要培养抗挫折的能力。” 　　“可是凝是女孩。” 　　“随着时间的增长，凝长得越来越漂亮，可是住在她心里的那个男孩，却一直没有消失。” 　　“她开始缠胸，她开始剪短自己的长发……” 　　“……” 　　房间里很安静，她的声音虽轻，但却一字不漏的传到陆安宁的耳朵里。 　　苏小环盘腿坐在床铺上边，一字一句的念着，想到什么说什么，跟讲故事似的。 　　这算什么啊，陆安宁回头，看他，只见到满满的一张嬉皮笑脸。 　　“所以说，你在念什么鬼啊。” 　　“人设啊。”苏小环眨了眨眼睛：“如果要对外宣称你是女的话，不是需要为你先前的行径做个解释吗？” 　　这个解释还挺合理的。 　　因为父母的原因，所以明明身为女生，却一直在网络上强调自己是男孩？ 　　娱乐圈里这种真真假假的新闻不知道有几许，就算时间走到了2018年，婊度上边也依旧能搜索得出例如“刘亦菲是男人得到确凿证据，爆10条铁证为变性人。”，又或者是“刘亦菲是变性人?十条证据证明是男儿身,顿时怀疑人生!”，等等莫名其妙且又匪夷所思的消息。 　　所以单单就性别一项，通过公关推送，确实能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将关于女装癖一类的绯闻，彻底的给摒弃掉。 　　这么可爱，如若是女孩子的话，那么一切的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毕竟这是个没有女装癖的世界。 　　对于大部份的观众来说，可爱的男孩子属于理解不能的事情与概念，如果陆安宁的性别出现了反转，那么“凝”，长得这么漂亮，从很大程度上，也更容易被普罗大众所接受一些。 　　至于关于为什么用女装癖作为宣传的手段，那么只要利用父母逼迫这样的解释，就能说得通了。 　　从逻辑上去解释，其实还挺完美的。 　　舆论从天然上是会偏向于弱者的。 　　只要将陆安宁幼年时的遭遇说得严苛一些，悲惨一些，相信大部分人，是会原谅她在虚拟宣传上的欺骗。 　　凝不是女装癖，她只是一个想当男孩的女孩。 　　完美人设。 　　然而，可惜的是，陆安宁不是凝。 　　他没有一个逼“她”扮成男孩子的父母，他的女装，理由很简单，很直白，因为他需要兼职，他需要拿到上漫展COS看板娘一天几百块钱的费用。他需要推广他的小说，他需要制造话题，一切的一切，仅仅只是出于这样一些很简单很直白，且有点小现实的理由。 　　可是这又如何呢？ 　　谁又比谁更卑劣？ 　　他穿不穿女装，又是谁能够审判的事情？ 　　旁人不请自来的评论，太过于偏颇。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眼前的电脑荧幕。 　　苏小环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干嘛呢。” 　　陆安宁没有回头，轻轻拍了拍她手背。 　　“生气了？”她又问。 　　“为什么要生气。”陆安宁奇怪。 　　“因为我编的故事。”她眨眼。“你不喜欢。” 　　“我不喜欢的不是你编的故事。”陆安宁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微轻。 　　“所以还是生气啦？？” 　　生气？ 　　也许吧。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我想起了夜明珠。”苏小环说。 　　陆安宁嗯了一声。 　　“如果一个男生住在一个女生的躯壳中，那么会发生怎么样的故事。” 　　抱住陆安宁的手忽然松开。 　　陆安宁回头看去。 　　看到了将头发挽起的苏小环，一脸的倔强。 　　“像不像男生。”她说。 　　“不像。”陆安宁好笑的摇了摇头。 　　“所以林熙敏是个什么样子的？”苏小环又问。 　　“这个世界上没有林熙敏。”陆安宁回答。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陆安宁。”苏小环又说。“这个世界的陆安宁，是想要当一个女生呢，还是选择要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她说着，忍不住笑道。 　　“哪怕这个男子汉，是个穿女装的变态。” 　　陆安宁背对着她，目光盯着眼前的电脑荧幕，默然不语。 　　站在他身后的苏小环微微一笑。 　　一字不改，和改就是了。 　　她比谁都清楚。 　　两种人设，矛盾的家伙。 　　男生的陆安宁，女生的陆安宁。 　　苏小环走回到床铺上边，盘腿坐上，安安静静的看着，坐在电脑面前陆安宁。 　　他一动不动的坐着，电脑荧幕透过来的光芒，将他的侧脸照耀的异常皎洁。 　　苏小环轻声开了口。 　　“男孩的名字叫做宁。” 　　“他和一般的男生不一样。” 　　“他纤细，他漂亮，他精致。” 　　“他穿上女装，比世界上大部分的女孩子都要漂亮。” 　　苏小环又捻起了那副念旁白一般的口吻。 　　陆安宁回头看她。 　　她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淡。 　　就好像《凝眸》最开始的那个镜头，那黑白默片的短暂时间。 　　“他没有逼他穿女装的父母，从小也没被家里当成是女生在养。” 　　“他有一个妹妹，有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还有一个因为种种原因现在暂且呆在牢狱之中的父亲。” 　　“因为他长得很漂亮。” 　　“他受尽了歧视，男生不愿意跟他玩，女生也排挤他，周围的亲戚，朋友，没有人能够理解，也没有人能够宽容他。” 　　“就因为他是男生？” 　　“就因为他是一个很漂亮的男生，所以他所书写的小说甚至不能标榜出自己的真实性别，还要装出一副女孩的模样，穿裙子，束长发。” 　　“就因为他是男生。” 　　“所以他就没资格长得这么好看。” 　　说到这儿，苏小环微微顿了顿。 　　“两种人设，你喜欢哪种？” 　　陆安宁破天慌的笑了。 　　他伸出了两根手指，比了个剪刀手。 　　他说。 　　“第二种。” 　　苏小环眯了眯眼睛。 　　“我也比较喜欢第二种。” 　　苏小环眨了眨眼睛。 　　“因为在第二种的设定中，男孩的身边，有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是他老公，他老公呀，特别特别的喜欢他，不管男孩是男的，还是女的，他的老公呀，都会一直一直的跟在他的身边。” 　　说到这儿，苏小环微微一滞，跟着，嬉皮笑脸的凑上。 　　“所以说，那个名叫宁的家伙，是男的，还是女的，重要么？” 　　陆安宁笑了笑。 　　确实不重要。 　　有的时候人设确实是个很假很空范的东西。 　　然而在涂抹过后。 　　无数的虚假，却又组成了真实。 　　有句话叫做女装是世界上最爷们的爱好之一。 　　因为只有男人的女装，才叫女装。 　　也只有这样的人设，才是最真实的陆安宁。 第132章 故事讲到第几回。 　　在性别意识和特征尚未成型的少年阶段，对自身性别抱有困惑的孩子，经历着生理和心理的转变。 　　排斥着属于自己本身最真实的性别。 　　想成为女生的男孩子，又或者是想成为男生的女孩子。 　　苏小环所说的两种人设。 　　也就是所谓的“ 性别认同障碍。” 　　当天，晚上。 　　起源网站专属的公关团队开始发力，在起源专属的BBS，龙之天空论坛上边，开始发布帖子。 　　混肴视听的帖子。 　　“好好一个女孩子被你们说成是变态，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小小叶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会是个男的呢？她哪里像嘛。” 　　“我认识小小叶，小小叶就住在我临镇，因为家里的关系，小时候还经常去她们家里吃饭。小小叶的父母很偏执，就是那种穷乡僻壤，非要生男孩才行……所以小小叶从小就被当成是男孩子养，上了大学才稍微好一些……” 　　这个就是装模作样的大拿，在假装知情人士了。 　　长文很长，事无巨细，甚至还在不经意间提到了一些小小叶的真实讯息，例如家庭住址，念过的学校等等，看起来，可信度颇高。 　　类似的帖子频频出现，网络上边瞬间闹得不可开交。 　　网络本身就是这个样子，太多的虚假，太多的不真实。 　　更何况，在小小叶，也就是陆安宁所谓的女装视频曝光出来的时，就存在着不少不愿意去相信他是男的的网民们。 　　所以当这个解释一出，舆论彻底扭转。 　　这种一边倒的风向就在正常不过了。 　　毕竟嘛，可爱，颜值，就是正义。 　　一但没了女装癖这个别扭的外衣，属于颜特有的魅力一下子就展现出来。 　　娱乐圈，颜粉是粉丝之中最忠实的粉丝，也是最容易进化成为脑残粉的存在。 　　先前有群视频文件流出之时，就有不少人连性别也不介意，就已经粉上了陆安宁，现在性别设定洗白成了女孩，那么自是更好的。 　　记得平行世界中，倒有不少出格的姑娘趁着伪娘的热度，假扮伪“伪娘”，来骗取热度，关注度。 　　但在这个世界中没有类似的土壤，所以当一个伪娘被揭穿是真娘的时候，大多观众，还是会选择宽容的。 　　毕竟洗白的故事编得还不错？不是么？ 　　这一夜，小小叶是女孩的帖子瞬间弥漫至整个网络。 　　这仅仅只是普通水军在论坛上边水贴罢了，根本就还没到网站亲自下场公关的程度，可仅仅凭借着这样，理论的洪流自然而然的就已将陆安宁洗成了一个女的，这个时候就算他将自己的身份证件贴到网络上边，怕也说明不了什么。 　　毕竟在这个时代里，PS的技术已然如火纯清，有图，有的时候往往也没办法将真相说明。 　　网络暴力。 　　就连《斗破苍天》的水友群一时间也炸开了锅。 　　陆安宁的QQ频频响着，不停被书友群艾特，群里这个时候已经快满一千余人，近百个网民水友在群中疯狂刷着信息，玲琅满目，甚是嘈杂。 　　陆安宁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点多的事情。 　　他和苏小环刚从外边回来，便被各式各样的QQ讯息吵得不可开交。 　　凭借这波炒作，《斗破苍天》再一次被顶上了热搜榜单，书评区屡屡被爆破，无数新号在网页下边留言评论。 　　“书没看，不过看在作者这么漂亮的份上，先订阅了！” 　　“这么真实的作者，pink了pink了！” 　　“好好一个女孩扮什么男孩子嘛！” 　　“……” 　　评论区过来围观吵闹的水友太多，以至于单独一个页面甚至有些承载不住这么巨大的流量，《斗破苍天》的小说界面足足被当掉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起源网站的技术人员匆匆维护过后，才能正常的恢复登入。 　　平时的这个时候，都是他在更新的时间。 　　稿子其实他有写，存在电脑里边，但是上传时，却卡在了后台处，半天没有点击上传。 　　或许多少有些任性了。 　　写《帝天战魂》的哀伤巨巨约莫在十一点多的时候给陆安宁发了一条讯息。 　　问了一声。 　　“没事吧。” 　　陆安宁没有回复，盯着那半条讯息，发着呆。 　　洗好澡的苏小环从浴室里边走了出来。 　　她搬过一张椅子，没有靠背的那种，摆放到陆安宁的旁边，她屈膝坐下，陪着陆安宁一起，看着整个QQ群中翻天覆地般的讯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安宁抬起头来，将自己原本束起的一头长发解开，乌黑的发丝沿着肩膀倾斜，裹住那张娇俏的美容，显得格外的清美。 　　他从上衣口袋中将半包香烟拿出，平放在桌面上。 　　他跟自己的老公大人请示。 　　“能抽吗？” 　　苏小环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能，不过只许抽一只，而且抽完了，要洗澡。” 　　陆安宁咧嘴笑了笑。 　　这天晚上，《斗破苍天》，没有更新。 　　底下的书评区一阵阵的喧闹。 　　而在同属于小小叶的作者帐号下，一部名为《夜明珠》的小说，悄悄刊载，登入进了起源网站的书库。 　　等待审核。 　　熄灯了之后。 　　狭窄的双人床上静静的躺着两人。 　　苏小环的声音轻轻的，润润的，像是在念着人设的旁白。 　　“故事的最后，林熙敏嫁给了聂阳？” 　　“…嗯。” 　　“嫁人啊。” 　　“…嗯。” 　　“为什么就不能写百合呢……” 　　未关紧的窗户隐约透进来了些许夜风。 　　陆安宁眯着眼睛笑笑。 　　“…你说百合…那就百合咯…” 　　细细碎碎的声音，情绪泛滥。 　　恍若一粒掉落于夜空之中的明珠。 　　夜明珠，诡异、神奇的自然之宝。 　　夜，污浊的角落，压抑的生活，阴霾的天空，孤独的影子…… 　　我的心借了你的光，是明是暗。 　　…… 　　次日。 　　《如果的事》编曲完成。 　　俩人再次抵达了录音棚中，赴约完成这一次的《如果的事》单曲录制。 　　完善过后的编曲伴奏淌在耳朵边会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流畅感。 　　陆安宁没有将这首歌曲与前一世的《如果的事》做为比较。 　　一人 ，两世。 　　他不是一只合格的位面蝴蝶，但这个世界却早已因他改变了太多。 　　苏小环习惯性的坐在一旁的角落里，笑眯眯的看着他。 　　正如同她自己在她给陆安宁添加的人设中，所说的设定那样。 　　男孩的身边，有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是他老公，他老公呀，特别特别的喜欢他，不管男孩是男的，还是女的，他的老公呀，都会一直一直的跟在他的身边。 　　她对他的偏爱，几乎可以说是偏执到了明目张胆。 　　陆安宁笑了笑。 　　他拿起了麦克风。 　　低头，低声，浅唱。 　　没有如果的，《如果的事》。 第133章 她哥。 　　商人逐利，在绝对的利益面前。 　　什么欺瞒观众，玩弄舆论。 　　这些东西对于商人来说，却都不足挂齿不以为虑。 　　起源公司这方面的安排，换个比较中立的角度来看，其实也挺能理解的。 　　美女作家和“女装癖”作家。 　　哪样的名声会比较好听一些？ 　　处于社会的洪流之中，时代的局限性，会将身处局中人的视野给遮掩住，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没有人能遇见在未来的女装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所以在这个时候，起源的所做所为，合情于理，都挑剔不出任何的毛病。 　　而这没有任何毛病的所作所为之下。 　　自然是引起了网络上边的一片喧嚣。 　　…… 　　总而言之，纷纷扰扰。 　　在《如果的事》录制完成后，俩人便从上泸回到了南怀。 　　时至一月，临近过年。 　　整座城市似乎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 　　各行各业的人都嚷嚷着过年，公司审计，小贩清货，商场促销……似乎所有所有的人，都要将这大半年的工作，熙熙攘攘的挤在年前的这几个星期中，扎推处理清楚，才好收拾心情，准备过年。 　　而各大学校，无论是小学，高中，还是大学，也都闹闹哄哄的，开始筹备起整个学期期末的事情。 　　就连平日里比较松散的南艺，在这段时间自习室里也逐渐多了一些捧着书本看着复习临时抱佛脚的学子。 　　这些学子的其中，就包含了刚刚从上泸那边溜回来的苏小环。 　　都在复习。 　　最让苏小环不能理解的是，南艺，一所艺术院校，专门开设艺术及含有艺术性质各专业的大学，但是在期末考试必考的学科中，竟然会出现有《毛概》这样高大全的理论课程。 　　因为不喜欢不擅长，所以在往日上课时，这门课程她也翘了不少。 　　所以在即将要面临的期考前边，她除了加班加点的复习，也就只能复习了。 　　倒是陆安宁这段时间彻彻底底的闲了下来。 　　电院那边已经放假，几乎也没了什么事情。《斗破苍天》的故事呢，也走近了收尾阶段，更新速度放缓了不少，一天只需要花少少许时间去码字，就能完成更新。 　　除此之外，就是半日清闲。 　　可以随便睡到自然醒的那种清闲。 　　之前忙忙碌碌，又去学校，又去展子跑兼职，晚上还要码字的时候，陆安宁也总想过类似这样的悠闲生活还曾经向往过。 　　可当这几天真闲下来的时候，他又有些不太习惯。 　　网络上边因为他的性别，还有《斗破苍天》“美女”作家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沸沸扬扬，热度，讨论，各种各样的分析贴，舅舅贴，层出不穷。 　　然而就算如此，这个世界还是太大了，太大即使它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在陆安宁的眼中。 　　一切的一切，也依旧如此的安静。 　　总而言之，这样就挺好。 　　陆安宁挺满足的。 　　一点上进心都全无。 　　苏小环就常常说。 　　陆安宁这样的心态就特像那种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就算在小城里相夫教子也会很满足的不争不闹。 　　岁月静好。 　　居家型的。 　　被陆安宁好生训斥了一通。 　　嘛，本来嘛，陆安宁不是女的，就算他足不出户，他也相不了夫，教不了子。 　　虽然他的人设里边，有个老公。 　　…… 　　这天晚上。 　　陆温娴去了学校。 　　高中，你懂的，丫头正是高三，下半学期就要高考了。 　　想来在过个几天，估计那高考誓师大会，距离高考还有100天一类催命似的告示牌也要一一贴出来了。 　　千军万马，兵荒马乱。 　　这段时间来三中的晚自习偶尔也会安排一些老师来讲课讲试卷，要不就是考试做试题，严谨要素，还带考勤的，压力大得要命。 　　就连平时对考试还挺没心没肺的陆温娴这段时间也紧张了不少。 　　人一紧张，就容易丢三落四。 　　讲解要用的卷子，中午时候带回家里做了，结果回学校的时候忘带，借着晚读下课的当口，给陆安宁去了个电话。 　　陆安宁也就只得给她送去。 　　七点多的当口，外边的天已经全黑，夜色重得就跟墨水似的，有些沉郁。 　　下了公车，步行稍远，就已经到了地方。 　　三中来得不多，因为陆小妹嫌他哥长了一张女人脸的缘故，所以就连往时注册家长会什么的时候，陆安宁也很少会过来。 　　许是他的打扮太可疑，学校的门卫堵着没让他进门。 　　没办法，鸭舌帽，大围巾，裹着大半张脸，他不可疑谁可疑？ 　　说也说不通。 　　陆安宁索性懒得交涉，又打了个电话，等了大约几分钟的样子，才看到自家小妹从里边小跑了出来。 　　“干嘛呢，不是让你拿到教室底下给我的么。” 　　一见她哥，陆温娴就忍不住埋怨。 　　“啊叔不让近。”陆安宁指了指。 　　门卫大叔哼哼两声，头微仰，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小妹旁边还跟着一个看样子似乎是同班的女生，她也没靠近，听到两人交谈，也不搭话，就这样满是好奇的打量着陆安宁。 　　陆安宁拉着小妹叮嘱了几声，眼看着快要上课了，这才将试卷交还给她。 　　“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陆小妹匆匆收起，又叫住了他。 　　陆安宁回头看了她一眼。 　　“小环姐的学校就在旁边，你不去看看她？公车就一小站。”陆温娴说着，表情特淡定。 　　陆安宁怔了怔，想了想地方，随后点头。 　　“嗯，也可以。” 　　陆小妹眨了眨眼睛。 　　“我这边，今晚9点就能下课，你在小环姐哪儿等我一会儿，晚点时候，我们一起去吃些东西。” 　　陆安宁笑了笑，嗯了一声。 　　随着第一道铃声响起，课间休息结束。 　　陆温娴转身正打算回教室。 　　恰恰一阵凉风。 　　“喂。”陆安宁叫住了她。 　　停住脚步的陆温娴一脸迷惑。 　　陆安宁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然后动作轻柔给她缠上。 　　“你穿太少了啊！” 　　陆温娴愣了愣，跟着轻轻拍了拍陆安宁的手。 　　围巾倒是没有拒绝。 　　“我回去了。”陆小妹说。 　　陆安宁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目送。 　　跨过护栏，走回学校，不经意间，却是看到警卫室里的那位门卫，目光死死的盯着校园外边，一眨不眨的，只恨不能将眼珠子挖出来，给送过去。 　　陆温娴微微一怔，随后不置可否的笑笑。 　　嗯，毕竟老陆把围巾给取下来了么。 　　跟在她身边，那位同班同样也同样有些失神，直到陆温娴走到她身边，重重拍了拍两下。 　　她才醒神。 　　指了指陆安宁离去的身影，那双眼睛似乎隐约还透了些茫然。 　　“…刚刚那个…是你哥？” 　　她哥呀她哥。 　　陆温娴抓了抓脖颈上的围巾，无奈，心思微转。 　　但却又有些莫名的小骄傲。 　　是啊。 　　这就是她哥。 　　虽然长了一张女人的脸。 　　但依旧，还是她哥。 第134章 自习室。 　　南艺，在《凝眸》首播的时候，陆安宁来过一次。 　　敞开的大门，两侧漆柱，上面挂着牌子，沿着正门走进去，学校和记忆中一样，宽敞，精致，很漂亮的建筑群，连绵而至，带有一种明显的和电院画风不太一致的宏伟。 　　怎么说呢。 　　陆安宁前一世和这一世念的都是大专。 　　所以对于类似本科专业的，在省内也算得上是一留院校的南艺，他还是或多或少的，仍是有些憧憬。 　　幽静的校园内，灯光不显。路过球场的时候，偶尔能看到一些聚在边上的人群在起哄加油，边上绿化做得很好，郁郁葱葱，只不过因为现在是冬天的缘故，树上的林叶，显得并不是那样的茂盛。 　　然后陆安宁自然而然的也就迷路了。 　　他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服，缩着脖子尽量不让风钻到脖颈去，这样会更暖和一些，但是在外人看去的时候，就会显得有些小畏缩。 　　也难怪先前三中的门卫叔叔不让他进门。 　　来的时候没和苏小环说起，这个时候自然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到处看了看，也没看到像似指示牌般的东西。 　　正有些为难。 　　忽听身后一个男声询问搭讪。 　　“这位同学，你好。” 　　陆安宁下意识的转过头去。 　　却是一位陌生的男生。 　　男生有些小帅，中等偏上那种，打扮得还挺潮，跟电院那些个常年电工服的同学老铁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画风。 　　人家还挺客气，陆安宁自然不好太过冷漠。 　　他摘了摘帽子，笑了笑。 　　“你好。” 　　用的是女声。 　　现在一但是在外边，如若可以长话短说的时候他多半会用女声在讲话，毕竟性别这东西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说了人家还不一定信，信一半的还会怀疑的问个真的假的什么的，说多了，会给读者朋友们一种骗字数的感觉。 　　男生挠了挠头，似乎有些拘谨，听到陆安宁回答，这才稍稍好些。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嗯。” 　　“来这儿干什么呢。” 　　“找男朋友呢。”陆安宁眨了眨眼睛，尽量不散发出任何会让对方感觉到误会的讯息。 　　青年男生有些失望，眉头皱皱，看上去挺是有些郁郁，怕是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这会儿直接就被一喷水给浇了。 　　郁闷归郁闷，但是还挺有绅士风度的，顿了一会儿，才有些小尴尬的跟着问。 　　“要去哪儿，我带你去。” 　　“就是自习室。”陆安宁点了点头，笑容如浴春风。 　　“找你男朋友？”小青年还有点挺不甘心。 　　陆安宁嗯了一声。 　　一时间，这位少年表情可谓丰富多彩，又是失落，又是尴尬，皱着的眉头上边还透着一丝惋惜的意味。 　　好彩路还是指了的。 　　陆安宁笑着道了声谢，便循着路，走了过去。 　　顺着小男生指的方向，慢悠悠的走到了一栋数层高的小楼面前，看样子应该栋教学楼，缩在校园某个偏僻区域的偏僻一角落，外观还挺朴素的，但是整理得非常干净，楼层上不少房间透了些光，隐约还能听到人声。 　　陆安宁给苏小环去了条短信。 　　“你在哪个教室。” 　　“302。” 　　她很快回复。 　　过了不到一秒钟，第二条短信又跟了过来。 　　“你在我们学校？” 　　“嗯。” 　　“我下去接你！！！” 　　句为连了三个感叹号，没见到人，却能感觉到她挺开心的样子。 　　陆安宁笑了笑，捏着手机回了一句。 　　“我上去吧。” 　　302教室。 　　楼下看着挺狭窄老旧，但是上到楼，室内还挺崭新，楼道口零零散散的不时进来人，抱着书，却都是些俊男美女，稚气未脱，打扮上却又带有些成熟的味道。 　　苏小环就坐在屋内的某个角落，看到陆安宁进来，特没形象的站起身，挥了挥手。 　　动静还挺大，自然惹了不少关注。 　　许是因为要看书的原因，小坏今天带了副无框的眼睛，护目用的，偶尔有的时候也会看到她在带。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着自习室那并不明亮的灯光，带着眼睛，扎着马尾的苏小坏，总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温婉。 　　小坏做的位置，靠近教室的中央，贴左边，两侧附近倒是没什么人。 　　陆安宁低了低头，挤身进了位置。位置上边，堆叠着几本书，其中一本正打开着，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得下下。 　　不管怎么说，期末考试还是挺有威慑力的，屋内倒是有不少是真在复习的学生，刚刚进来时倒是有不少人在喧闹，过了一小会儿，又很快安静下去。 　　只余下沙沙沙的书写声，偶尔翻页。 　　压在毛概下边的书，是本《表演概论》，陆安宁挺是好奇，拿过来翻了两页。 　　他一直觉得表演件很玄妙的事情，看天份，比天赋，偶尔的灵光一闪，往往总会惊艳世。 　　但没想到的是，这样形而上学，孤立、静止、片面的东西。 　　却也有着一套专门，独特的理论。 　　他看了两页，颇觉有趣。 　　只不过，身旁那个一直歪着头打量着他的苏小坏，总让他有种别样的不自在。 　　陆安宁无奈的和上书包，有些小无奈。 　　“干嘛呢你。” 　　“看你呀。”她笑。 　　“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好看呀。” 　　声音细碎，毕竟是在自习。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你不复习？” 　　“已经复习好了。” 　　“你来就复习好了。” 　　“…小心补考。”陆安宁无奈。 　　“怎么会，我这么聪明。”苏小环嬉皮笑脸。 　　说着说着，音量不觉微微有些提高。 　　前边坐着的两位同学轻咳出声，似在提醒。 　　苏小环吐了吐舌头。 　　她从毛概的课本上扯了张纸，大半页是空白的那种，纤细的双手扯过纸，刷刷的写上。 　　“怎么来了？” 　　然后推过，连带着笔。 　　字挺好挺看，娟娟秀秀。 　　陆安宁微微好笑，接过。 　　上了大学之后，他就很少写字，就连部分作业，都是用电子版完成的。 　　陆安宁拿着笔，笔上似乎还带有苏小环手中的温度，随手在半页纸张写下。 　　“来看小妹，听说离你这儿近，就顺便过来了。” 　　解释完了之后，陆安宁莫名的就觉得，小妹这样的行为，是在帮忙着撮合他和苏小坏。 　　她俩才见过几次呀？小妹就这么帮她。 　　苏小环接过，瞄了一眼，似乎很开心，递还回来的时候，只见纸条上多了一行字。 　　“大作家，字好丑。” 　　她还玩上瘾了。 第135章 天青色。 　　自习教室内，灯光幽暗。 　　苏小环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他。 　　陆安宁捏着纸条，纸张上的字体，字如其人般的娟秀。 　　歪着脑袋的苏小环眨了眨眼。 　　陆安宁在纸业上书了一行，“快复习！”，随后，递还回去。 　　苏小环咯咯轻笑。 　　“复习好了。” 　　纸条一遍又一遍的在桌子两侧移动。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你以为你不来我就能复习得下么。” 　　“你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本来就是啊。” 　　密密麻麻的字在将半页毛概下的空白填满。 　　这一次拿着纸条的苏小环似乎想了很久。 　　再次拿回来的时候，上边多了一行字。 　　“写一句话。” 　　陆安宁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询问。 　　她咯咯轻笑，不回答。 　　于是陆安宁写了一句歌词。 　　周懂的，《青花瓷》，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苏小环接过纸条，看了好一会儿，忽地笑笑。 　　她站起身来，拉过陆安宁。 　　“走吧，我们出去吧。” 　　陆安宁怔了一下。 　　就见苏小环动作轻快，将桌子上的书一栏，通通抱到了怀中，拉过陆安宁的手，就这样走出了教室。 　　…… 　　和苏小环在校园内漫步有种别样的感觉，苏小环捧着书，走起来步伐一些轻碎。 　　无框眼睛，马尾辫儿晃来晃去，总觉得和平时的她，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 　　黑丝，高跟，蕾丝无袖，连身裙这样的打扮，会很漂亮，很时尚。 　　但却远远没有现在这样，牛仔裤，连帽衫，衣衫干净的苏小环，来得要更纯粹一些。 　　前方是一片宽敞的足球场，草地修剪得格外整齐，外边的空间铺上了一圈圈的水泥路，绕着足球场外，则是铺了碳渣的慢跑跑道。 　　在一簇斜坡的草坪上，苏小环很自然的坐了下来，抱着怀中的几本书成了垫子，垫在了草坪上。 　　毛概被弄得皱巴巴的。 　　陆安宁笑了笑，也不矜持，《表演概论》的书扯开，径直坐到了草地上。 　　偶尔会有些许凉风，草絮飞舞于俩人之间，感觉很特别。 　　“总感觉得好像和你成了同学。”苏小环眯了眯眼睛，语气挺惬意。 　　“嗯…当同学有什么好的。”陆安宁奇怪。 　　青梅竹马系不是一直比不过天降系么。 　　“有什么不好的？可以和你一起上学，和你一起下课。” 　　“…等你放学在我们那儿像是要约架一样。”陆安宁不解风情。 　　本来嘛，放学等你，那个年纪过来的男生谁没经历过这样的梗？ 　　苏小环轻轻推了他一下，嗔怪。 　　“喂。” 　　陆安宁笑。 　　“《凝眸》里边，我们不就是同学么。” 　　苏小环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过了许久，她才轻声问道。 　　“天青色，等烟雨，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就一句歌词。”陆安宁嗯了一声。 　　“歌词？” 　　“嗯，像《如果的事》那样的歌。”他说。 　　小坏眯着眼笑。 　　“那你是不是在等我。” 　　陆安宁一时卡了壳。 　　“天青色，是刚下过雨，刚下过雨，又要等雨。” 　　苏小环晃着脑袋。 　　陆安宁从来不知道这句歌词还能这样的解读。 　　她撩了撩侧鬓的长发，笑容绚烂而又清澈。 　　“而我在等你，那是不是在说，我才遇见你，就已经开始等下一次的你……” 　　她说着，语气微微顿了顿。 　　“…所以说，那你是不是在等我？” 　　看着她的明眸亮目，陆安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咯咯轻笑，平躺在草地上，浅浅的莺飞草长，将她的半张脸给遮掩住了。 　　“…如果你等的不是我，我会生气的。” 　　陆安宁默然。 　　虽然青梅竹马系一直比不过天降系。 　　然而在这一瞬间，他竟是觉得。 　　如果自己能和苏小环当过一次同学，也许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 　　九点半时。 　　俩人并肩走出校园，陆温娴依在校外等着。 　　看着俩人走出，她站在不远处，伸出手挥了挥。 　　学校愈大，后街的规模也就自然而然的愈加繁华。 　　南艺的后巷五光十色，还有不少酒吧在经营，换下了学生装束的南艺学生在红灯绿家下流连，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喝高的男生拿着酒瓶在店外嘶吼。 　　随意进了一家烧烤摊，点了些烤串，苏小环要了三支啤酒，陆安宁也没有阻止。 　　很快，烧烤端上，啤酒上桌。 　　苏小环一口气灌了两杯，不一会儿，就看到酒色的潮红，漫上了面颊。 　　“温娴下周就要考试了吧？” 　　“嗯。”陆小妹应着，眼睛却不住盯着玻璃杯中那橘黄色的液体，似乎有些雀跃欲试，但碍于身旁的陆安宁，又有些不敢。 　　苏小环坏笑，拿过杯子给她倒了一杯。 　　陆安宁瞪眼。 　　“没关系的。”小坏大大咧咧：“都十八了，喝杯啤酒怎么了。” 　　小妹附和。 　　“就是。” 　　陆安宁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沉凝。 　　“你下周就要考试了。” 　　陆小妹吐了吐舌头，还是老老实实倒满了一杯桂圆红枣。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着冰啤酒，吃烧烤，确实挺爽口的。 　　就连平时不怎么喝的陆安宁也喝了两杯。 　　说起来，他不是酒量不行，只不过不喜罢了，在平行世界里，他也工作了有好几年，平时应酬什么的少不了，也不至于三杯就醉的程度。 　　“温娴考完了，你们就要回靖南了吧。”咬着串，苏小环似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声。 　　“嗯。”陆安宁点头。 　　准备过年了，总该是要回去的。 　　“回去多久。”她舔了舔下唇，嘴角沾了些辣油，显得有些艳色。 　　“至少也要过完年咯，温娴是三月份开学。”陆安宁应着，却是顺手理了理陆下妹脖颈上那带得跟红领巾似的围巾。 　　苏小环眯了眯眼睛，咬着竹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小妹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踢陆安宁。 　　陆老哥莫名，侧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丫头正在用嘴型说着些什么。 　　陆老哥理解不能。 　　陆小妹一脸无药可救的样子，重重踩了踩自家老哥的脚背，转过头去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笑颜。 　　“小环姐，放假的时候可以到我们老家去玩儿呀。我们那儿过年可好玩了，到处都是烟花，还有舞龙舞狮，大城市里可不多见了，热闹得紧。” 　　她这么一说，还拼命给自己老哥丢眼色。 　　明明是妹妹，却是操了当妈的心。 　　陆安宁这才醒悟。 　　他看了一眼苏小环，却发现对方这个时候也正好望了过来。 　　陆安宁干咳。 　　“来吗。” 　　“嗯哼。”苏小环笑意莹莹。 　　陆安宁继续干咳，声音微轻。 　　“…我们那儿过年可好玩了，到处都是烟花，还有舞龙舞狮大城市里可不多见了，热闹得紧呢……” 　　所以说人类的本质果然就是复读机吗。 　　还没等苏小环回答。 　　放在桌面上手机却是忽然震了起来。 　　陆安宁接起，只是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陆小妹问道。 　　苏小环一把将手机抢过。 　　只见荧幕上边，是一条QQ上边的讯息。 　　那上边是这样写着的。 　　“叶子，在吗？你前几天上传的那本《夜明珠》，现在被起源网站给封掉了。” 第136章 键盘。 　　《夜明珠》。 　　陆安宁写到了第十一章。 　　情节约莫走到林熙敏在医院动手术时的进程。 　　陆安宁更得很慢。 　　和《斗破苍天》不一样的是，对于《夜明珠》这本小说。 　　陆安宁写得很细。 　　他尽量还原他记忆中关于这本书的每一个细节，从人物性格，到剧情的大至走向，就连文笔，他都在刻意模仿伯伦希尔那种厚重与沉凝的写实感。 　　夜。 　　租屋中。 　　陆安宁凝眉坐在电脑面前，荧幕上边，网页界面，正显示着404，登入不上。 　　记得他在后世界的时候也碰到过类似的情形，大批大批的小说下架，网站清改，导致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书架上大半的书，都没办法正常的阅读下去。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显然和那次的404不太相同。 　　因为被针对的，仅仅只有他的这一本《夜明珠》。 　　网络小说是个紧跟着网络潮流的文字载体，题材，内容，往往一个不留神，就已经更新换代到了一个你全然不知的全新时代。 　　一本在旧时代风靡与世的小说，放到五年后很大概念可能会变成一本毒草，就连曾经封神称霸的，《斗破苍天》的原型，在2018年的时候也有无数人称看不下去。 　　《夜明珠》是经典，甚至可以说是国内早期LGBTQ的里程碑作品。 　　但是然而。 　　时代不同。 　　时代的洪流，历史的车轮，有的时候往往就意味着不可逆转。 　　而在现在这个没有女装癖的时代之中。 　　《夜明珠》，代表的就是异类。 　　凡凡的头像在QQ列表中闪个不停。 　　“上传这本书之前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陆安宁眯眼，似笑非笑。 　　《夜明珠》至上传以来，他没做过任何的宣传，甚至就连《斗破苍天》，或是读者群那儿，都没说一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发到了后台上。 　　收藏也一直挺惨淡的，一直在个位数上，不停的上下浮动。 　　然而今天一看，收藏涨到了数千个。 　　书虽然封了，但是在后台却还能看到小说在封之前的收藏数。 　　一书爆红？ 　　网文圈内确实存在有类似的传说，但更多的，还是一笔一笔的积累，每日每日的更新，跟着，厚积薄发，一鸣惊人。 　　所以一夜千收，事情肯定不太正常。 　　他没有回复凡凡，而是登入上自己的龙空帐号。 　　果不其然，版面上边，已有不少的贴子正在讨论《夜明珠》这本。 　　开头两天的更新，还挺有些迷惑性的，可当林熙明住院之后，性别矫正手术的概念被提出…… 　　邪教！ 　　这一定就是邪教！ 　　数张帖子，单单是看着标题，陆安宁都已明白，这里边肯定充斥着满满的恶意。 　　点都没敢点进去。 　　隔间，浴室中，流水声悠悠的停了下来。 　　换了一身睡衣的陆温娴慢悠悠的走里间走出，顺势躺到了床铺上。 　　电脑荧幕还定格在小说404的界面中。 　　陆小妹侧躺在床沿，湿毛巾还裹着长发，看着陆安宁的背影，半响，忽道。 　　“你是不是写了什么脏东西所以小说才被封的呀。” 　　陆安宁一脸幽怨的回头。 　　“什么叫脏东西。” 　　“就是，一什么零，二什么四的。”她嘟囔。 　　陆安宁瞪眼。 　　“你从哪看来这些东西的！” 　　“就你书评上刷的啊，先声明，我可没看过！”陆小妹嘴硬。 　　陆安宁黑着脸，登入管理员帐号把这些书评一一删掉。 　　许是觉得自己落了气势，陆小妹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 　　“再说了，我都十八了，就算看到了，又怎样。” 　　“十八怎么了！”陆安宁瞪了瞪眼，努力拿出兄长的气势。 　　“老陆十八那会儿都有了你了！”陆温娴挨了过来，理直气壮的跟她哥摆例子。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嗯……确实。 　　如果按照年纪来算，那一年的老陆，确实不过十八。 　　老混蛋呀。 　　也不知道十八岁的老陆，是怎么骗上他们母亲的。 　　说到自家父亲。 　　俩人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沉默。 　　陆温娴裹着睡衣，将脑袋枕在了膝盖上。 　　“老陆…老爸他快出来了吧。” 　　“嗯，还有不到半年。” 　　陆温娴嗯了一声，将自己卷着一个小小团子。 　　“哥…” 　　“怎么了。”她声音有些轻，陆安宁也渐渐变得温和起来。 　　“我想我妈了。” 　　“…想她干什么，你不是不记得她了么。”陆安宁哄着。 　　“那是骗老陆的。”陆温娴眨眼。 　　陆安宁不说话了。 　　“…你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哄我？”陆温娴瞪眼，有些不满。 　　“你年纪大了呀，骗不到你了。”想起以前的事情，陆安宁就有些微微害臊。 　　陆小妹哼哼两声。 　　“还是小环姐好。” 　　“所以你把她当你妈了呀 ，可别，那人可坏了。”陆安宁提醒。 　　陆小妹气哼哼的踢了他两脚。 　　“谁把她当我妈了。” 　　“那你把她当什么？”陆安宁奇怪。 　　当然是当嫂子了！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貌似小环姐当不成嫂子，快要当成姐夫了。 　　老婆老公都分清楚了嘛。 　　她想着，又忍不住笑。 　　陆安宁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许是笑够了，她又爬回到自己的床铺，半张被褥遮着下巴，瓮声瓮气的说着。 　　“陆安宁，你越来越像那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他们的母亲。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你知道她长什么样。” 　　“当然知道了，老陆经常翻照片给我看的。” 　　“啧，这老流氓。”陆安宁叹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边翻一边还哭。”陆温娴咯咯轻笑，揭她爹的底儿。 　　陆安宁又不说话了，嗯了一声，继续敲着键盘。 　　约莫是在删除那些个一什么二什么的帖子。 　　已经快两年了吧。 　　从被褥里探出一双眼睛的陆温娴，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家老哥的背影。 　　那个时候刚从老家来到南怀，自家老哥刚刚开始写书码字，那个时候，无论是睡前还是刚刚睡醒，耳朵里先听到的就是这些敲击键盘的声音。 　　那段时间他们俩兄妹的生活费，就是老哥一字一字的敲出来的。 　　老哥烟瘾挺大，但是他很少在房间里抽，但是码字的时候，又常常需要香烟提神，所以他只能跑到卫生间里抽，大口大口的，解了瘾，又跑回床边，继续更新。 　　陆温娴的声音越来越低。 　　“陆安宁。” 　　“嗯？” 　　“等老陆出来，你跟他说。” 　　“说什么。” 　　“我啊，这么聪明，不念三中也行的，就算是在县里的高中念书，我也一样能考得上很好很好的大学……” 　　迷迷糊，睡意席卷而来。 　　好困…… 　　其实她不认床。 　　但是她在尝试住校的那段时间里，睡眠质量却一直很差。 　　现在想来。 　　是少了那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吧。 　　她是这么想的。 第137章 期考。 　　对于《夜明珠》封禁一事。 　　起源官方给出的解释是。 　　涉及两-性话题，隐晦的性暗示，跨性别描写。 　　描述的内容会引起大部分观众的不适，反胃，等等。 　　总而言之，就是什么都是他们说了算。 　　《夜明珠》除了性别矫正那点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过激的描写，但是不管怎么说，跨性别，也是在两-性之间的情感纠葛。 　　好莱坞那边，获奖影片多半是什么类型的？ 　　讲述两-性，社会问题。 　　两-性很好理解，就是恋爱 　　至于社会问题嘛，好莱坞近几年来关于种族歧视的题材愈演愈烈。 　　《为奴十二载》，《逃离绝命镇》，《隐藏人物》等等。 　　或多或少都影射了一些些该类的问题。 　　18年奥斯卡获奖作，《水形物语》就是将两-性问题和种族歧视问题揉在一起，讲述了一个人与人鱼之间相恋的故事。 　　嗯…虽然这部电影给人的感官相当之微妙。 　　所以《夜明珠》在这个世界被封禁，似乎是件很顺利应当的事情，这类的题材，国家管制，不谈书的质量本身的问题，它首先在题材上就已经被划分成为了边缘一类，敏感，且小众。 　　甚至可以说，《夜明珠》的出现，在这个时代中，影射了不少这个社会上，不愿被提及的社会问题。 　　道德，社会，人性。 　　一部电影，或者说是一部文学类的作品，再深刻，也就不过如此了。 　　在《夜明珠》封禁后的十二小时里，一份新鲜出炉的网文十二大禁书名单刊载在了龙之天空的论坛上边。 　　《夜明珠》与《少妇白之》《精灵启是池中物》等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神书并列，成为了这一年十二大禁书之首。 　　因为刊载的时间太短，关注的人不多，所以在很短时间内，《夜明珠》还遗留在网络上边的残本并不多。 　　而成为了十二大禁书之首的《夜明珠》竟是出现一书难求的情况。 　　无数人好奇，刊载了不过十余天的小说怎么就传得如此的疯狂。 　　当然也有不少人有幸一睹《夜明珠》的残文真相。 　　但是由于开头太过正常了，一个小混混，一粒莫名其妙的珠子。 　　怎么就禁了呢？ 　　理解不能。 　　直到看到手术部分…… 　　怎么说呢？ 　　就好像是一扇以前从未见到大门，被缓缓推开。 　　这种东西，叫做新世界。 　　……大概吧。 　　———— 　　《夜明珠》遭遇封禁后的第三天。 　　三中期末考试。 　　这天早上，六点，陆安宁从床铺上爬了起来。 　　身旁的陆小妹还在轻声酣睡，陆安宁坐直了身子，微微揉了揉太阳穴。 　　闹钟没响。 　　天还蒙蒙亮。 　　将窗帘微掩，陆安宁走进洗手间，洗漱，穿衣。 　　倒不是刻意早起，就是睡得不太好，晚间又梦，梦到一些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眨眼，天就亮了。 　　记得在平行世界中，工作的压力，忙碌的生活，近乎凌乱的生活作息。 　　那个时候的陆安宁，就常常失眠。 　　隔间，简陋的小厨房。 　　能吃的东西不多，几个鸡蛋，也没什么佐料，就着小米，添了些水，放在电磁炉上慢悠悠的熬。 　　热腾腾的白色蒸汽在狭窄的隔间弥漫，混淆着小米煮水的淡淡香气。 　　陆安宁靠着墙，半眯半睡。 　　确实没睡好，但又睡不着。 　　挺矛盾的。 　　炉子上的小锅一直呜呜呜的叫着。 　　淡薄的热蒸汽扑到脸上，却有几分湿润，有几分温暖。 　　半梦半醒间，忽听到房间里传来了轻微的动静，他猛的惊醒，回过头去，穿着睡衣的陆温娴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糊了哦。”小妹指了指小锅。 　　陆安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望了一眼锅中。 　　沸腾的热水，煮成糊糊状的小米。 　　他将电磁炉的火力调小，这才说道。 　　“快去洗漱。” 　　陆小妹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挤进里间。 　　早餐挺简单的。 　　小米粥没有配料，索性拌了一些麦片进去，加了点糖，拌上几个白水煮鸡蛋，就是全部。 　　洗漱完，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陆小妹才堪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抱怨。 　　“陆安宁你又拿这种莫名其妙的料理来忽悠我。” 　　“有的吃不错了。”老陆懒懒散散的应着，剥鸡蛋的手却是不停。 　　陆温娴接过粥碗，哼哼两声，不说话。 　　陆安宁有的时候总会异想天开的煮些莫名其妙的料理，但偏偏这家伙似乎还挺有厨艺天赋的，渗了些糖的小米粥麦片，口感极好，比外边那些早餐，要清爽得多。 　　半碗粥很快喝完，就着甜胃咽下两个鸡蛋，直到她吃不下，陆安宁这才将剩的鸡蛋剥壳，认认真真的吃完。 　　时间还早，丫头躲在一旁换衣服。 　　陆安宁则是坐在一旁，帮她收拾课业。 　　一时间两兄妹都没怎么说话，屋子内安静得厉害。 　　两人磨磨蹭蹭的大约有十分钟，这才起身站起。 　　…… 　　屋子外的天色逐渐晴明了起来。 　　天刚刚破晓。 　　随着气温越来越低，陆安宁也换了件带毛领的厚外套，连帽杉的那种，裹在脑袋上，看上去有些蠢萌蠢萌的。 　　“公车到点了没？” 　　陆温娴瞄了一眼时间，忍不住问道。 　　老陆啊了一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小环姐说，等会儿她过来接。” 　　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不远处，一辆电车歪歪扭扭的斜了过来。 　　陆安宁一脸的黑线。 　　“…不是用这个送我吧。”小妹嘟囔了一声，表情微微有些小古怪。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不敢出声。 　　想起大早上的麦片小米粥，陆家小妹就忍不住吐槽加腹诽，这一对儿，办事总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跨过路口，车子慢悠悠的挺稳在两人面前，苏小环一身戎装，头盔被左手抱在身侧，长发从帽檐处钻了出来，随着清晨的凉风，轻轻飞舞着。 　　“嗨。”她挥了挥手。 　　陆小妹自是不敢露出半分嫌弃，只是小心奕奕的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小步走过。 　　“嗨，小环姐。” 　　苏小环将车子架好，又从一后箱处翻出了……两个安全帽子。 　　陆安宁看着这另外一顶的帽子似乎给的是自己，一脸的讶异。 　　这电车能搭三人？ 　　他来来回回的看了半响，终是忍不住出声。 　　“我也去？” 　　“当然咯，咱们家小妹考试，你能不去么？”小坏拍了拍后座，说罢，戴好头盔，穿着牛仔裤的大长腿往电车上一跨，那副模样，居然还挺有范儿的。 　　咱家小妹么… 　　听起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第138章 微博。 　　电车温温吞吞的，行驶在南怀市的公路上。 　　清晨，阳光不显，空气微凉。 　　时值冬天，偶尔会有些许凉风刮着面颊，冰冰冷冷，刺得人面上发疼。 　　陆温娴微微动了动身子，又轻轻拍掉自家老哥搭在她腰间的手。 　　“别摸这儿，痒！” 　　坐在最后的陆安宁只得无奈的举了举手。 　　电瓶车的动力明显不足，搭乘着三个人的时候速度很明显比之前要慢上一个档次。 　　陆安宁刚刚动了动，前排的苏小环便已经忍不住喊。 　　“你别乱动啊，很重的好吗！” 　　老陆无辜且无奈，只得僵在了后座。 　　车子还在缓缓行驶着。 　　好在这个当口，时间还早，路上的车流不多，几个巷子口转出，前方不远，就已经可以隐约看到了三中校园的轮廓。 　　电车沿着一条小径，七拐八拐的转进辅道。 　　离校园越近，人流就愈发变得拥堵了起来，三中是整个南怀甚至可以说是整个西南行省中数一数二的高中，在读学生的家庭条件，自然远不是一般高中的学生能够比拟得了的。 　　不少豪车堆积在校外的辅道上，不少身着三中校服的男生女生从副驾旁走出。 　　这样的情形在三中校外，并不罕见。 　　风驰电掣的电瓶车在一众小车中央穿行，许是一搭三的缘故，这对奇奇怪怪的组合确实吸引了足够多的目光。 　　校园外，不少摆着早餐的小摊煎饼糯米团子，前段时间过来时那些还开得灿烂的花花草草这个时候都萎了，只剩下几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大树，还坚挺的挂着几株绿叶。 　　这个时候小电瓶的优势就彻底发挥出来了，正门沿袭出来的小路，边上堵了不少车子，后边过来的轿车根本开不进来，反倒是电瓶车这样的，可以顺利应当的溜了进去。 　　直到走到校园正门，电瓶车这才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陆小妹从座位中央哧溜一声跳下，脑袋垂得低低的，表情无奈且无辜。 　　“还好赶上了。”苏小环摘下头盔，咧了咧嘴，微微一笑。 　　“谢谢小环姐……”虽然多少觉得有些丢人，觉得她和她的那些同学画风有些不太一样，但陆小妹还是挺老实的道了声谢。 　　陆安宁将手中的书包递给了她，又细细替她整理了下胸前的围巾。 　　“晚上吃点什么。” 　　“随便。” 　　“随便我就不煮了喔。”陆安宁应着。 　　“不煮也随便你。”陆温娴白眼，细长的眉头凑成了一团，原本应该很娇弱的面庞，此时却是多了一点点小倔强。 　　陆安宁就笑。 　　“那煮麻婆豆腐好了。” 　　她还挺爱吃的，每次煮这个她都能多送半碗饭。 　　陆温娴嗯了一声，抱起书包，转头就走，结果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 　　“…你就不能像一般家长那样，好好的说两句，例如加油考试，好好发挥，这一类什么的？” 　　陆安宁眯眼莞尔。 　　“你这么聪明，考试这样简单的东西，还需要我来担心？” 　　陆温娴瞪了瞪眼，但很快又笑出声来。 　　“走了啊。” 　　说罢，便转过身去，不一会儿，纤细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前方的人流之中。 　　俩人倚着电车看了半响，等到直到上课铃声敲响，陆安宁这才轻声说道。 　　“走吧，回去吧。” 　　苏小环点了点头，跟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 　　小区还是那么的整洁与安静，停好电车，走进楼群，陆安宁搂着她的胳膊，半扶半拉的，只觉得这家伙的脚步轻浮，显然是累得不轻。 　　看着她眼眶下边，那微黑的眼圈，陆安宁忍不住好笑。 　　“至于嘛，一晚上都没睡。” 　　“…咱家小妹考试嘛！我怕睡过头了。”苏小环吐了吐舌头，面上却是一副快点夸我的神色。 　　于是，就是因为要送陆温娴，她就这样特干脆的熬了个通宵。 　　上了电梯，拧开房门。 　　一进到屋子，苏小环便扑到在了正厅的沙发上，抱着个枕头滚了滚，眼睛就已经彻底眯上，卷成了一团。 　　陆安宁反手关上门，回头看了一眼，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我睡会儿，你自己玩会儿电脑。”苏小环倒是不客气。 　　陆安宁嗯了一声，又拉过被子，帮那睡相极为难看的苏小坏轻轻盖上。 　　“…我真睡了啊。”她迷迷糊糊的说着，也不知道这会儿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的。 　　“睡吧睡吧。”他哄着，盘着腿，就在沙发前的那一块地毯上坐下。 　　“…在这儿陪我…”苏小坏的声音越来越轻。 　　“嗯，我就在这儿，哪都不去…”他随口应道。 　　安静了大约有几分钟的样子，陆安宁这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卷着毯子，眯着眼睛的苏小环已经酣睡过去，伏身侧躺，怀里抱着个沙发枕，露出一只圆润白皙的臂膀。 　　他笑了笑，将笔记本电脑的亮度调低，点开文本，坐在地板上，就这样码起字来。 　　笔记本电脑的键盘很软，敲击起来的质感很差，所以声音也很轻。 　　他虽然用得不太习惯，但是零零碎碎的，还是写了不少内容。 　　有《斗破苍天》的更新……也有，《夜明珠》的更新。 　　是的。 　　虽然这两天《夜明珠》被封禁了，但是陆安宁依旧习惯性的，每天写那么一点点出来。 　　两章更新写完，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他小心奕奕的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莫名有些疲乏，下意识的，就往身后靠。 　　结果身后就是苏小环所睡着的沙发。 　　苏小环均匀的呼吸，从背后传了过来，滑到了脖颈处，有些温润，有些微痒。 　　陆安宁揉了揉鼻子，也不敢太大动作，动作轻慢的收了收肩膀，又点开了笔记本电脑。 　　本想玩会儿游戏，打发打发时间，结果翻了翻硬盘，却发现这台电脑中，就没有装有任何一款游戏。 　　无聊之下，他点开了网页，不经意间，却是瞄见了浏览器的收藏夹中，正挂着一行微博的快捷连接。 　　微博的名字叫做。 　　“总不知道改什么名字好。” 　　性别一栏，是男。 　　一看，就知道是苏小环的。 　　陆安宁笑了笑，点了进去。 　　里边没啥内容，关注100多，粉丝200多吧，微博数量也不过是少少的几十条，看样子也不常经营，没什么特别的内容。 　　网络时代。 　　微博一直是最顶尖的自媒体宣传的舆论风口。 　　类例于一些大的突发事件或引起全球关注的大事，如果有微博客在场，利用各种手段在微博客上发表出来，其实时性、现场感以及快捷性，甚至超过所有媒体。 　　微博热搜，以及婊度指数这样的数据，有的时候往往就能很直接的体现出，一个实时事件，在网络上边的流传广度。 　　例如《凝眸》。 　　《凝眸》就因为陆安宁的颜，曾经挤上过微博热搜榜的前十。 　　前一世的陆安宁其实很少上微博，因为他总觉得微博是一个挺现充挺时尚的地方。 　　这样的领域，大抵多半，是死宅勿入。 　　然而今天。 　　看着苏小环那个清清冷冷的微博首页。 　　他却是有种很微妙的冲动。 　　如果《夜明珠》，在这个自媒体上发表。 　　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他咬了咬指尖。 　　忽然有些雀跃欲试。 第139章 平台。 　　陆安宁就是那种不谙世事岁月静好的乡巴佬。 　　固执，怀旧，不愿意接触新的事物，甚至在那美团饿了么外卖盛行的年代中，他也依旧习惯的跑到楼下店里去吃东西。 　　年纪不大，却是个十足的老古董。 　　微博的注册流程并不繁琐，他却弄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才将帐号注册完成。 　　感觉还挺特别的。 　　2013年的微博多少还算是个新鲜事物，并没有像后世那般烂大街人人都会，一些功能甚至还在测试，界面看上去，多少还有些小简陋。 　　刷新了几下界面，很快就有一些消息推送，堆了过来。 　　随意点掉，一时间却是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依稀记得后世的那些网红，在大V认证那儿，总会标榜出一个红色的实名认证。 　　陆安宁想了想，却是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凝眸》中，凝的扮演者？ 　　这样的描述还挺正经的，但自己不过就是个业余客串，自称演员，是不是有点过了？ 　　换一个。 　　B站热帖，“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视频中的轻唱的那个女孩？ 　　B站那个帖子点击量还挺高，用来蹭热度的效果应该还算不错，可仔细想想是不是又太恶寒了些？借这样的标题炒作，多少会显得有些自恋了吧？ 　　那么剩下的。 　　也就只有认证《斗破苍天》的作者了吧。 　　《斗破苍天》自改编之后，起源力推，小说成绩缓缓攀着，连带就连着作者帐号，也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网络IP。 　　陆安宁并没有当网红的打算，也没兴趣成为什么段子手微博大拿。 　　但他很清楚，微博在2012后的网络时代中，到底蕴含着怎么样的巨大能力。 　　2010年以前，网络自媒体，博客，BBS，新闻跟帖，门户网站，是各大舆论的阵地。 　　而在那之后，微博统一霸权。 　　各种消息，热度，微博都是其中，最有效，最具传播性的一个平台。 　　注册完成。 　　第一个关注自然是给了苏小环的“总不知道改什么名字好。” 　　闲着无事，这才得了空闲，翻起了苏小环的微博。 　　苏小环发微的频率不算很高，有的时候几天发一条，有的时候几个月发一条，没有任何规律，吃，喝，住，行，有时候放学下了课，在路边看到一只野猫什么的，也能拍个小短片什么的，中心思想全无，一点都不知道她发这个微博到底是个什么意义。 　　有趣的是。 　　陆安宁在微博的博文里边，却是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而且照片之中，多是身着女装，很少看得到脸。不是背影，就是远远斜斜的一个侧面，偶尔会在镜头中看到半张面颊，模糊不清的，但也足以魅惑众生。 　　然后在类似的博文中，起的标题大抵是些。 　　“我老婆，漂亮吧！” 　　陆安宁用他刚刚申请的微博帐号，在那下边回了一句。 　　“丑死了。” 　　回复完后，这才觉得自己的行为多少有些幼稚，悻悻笑笑，点击关闭。 　　界面再度切回到他的微博上，这么几分钟过去，陆安宁的微博号上边，终于多了几个粉丝。他知道，这里边部分也许有些会是营销推广的僵尸粉，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微博粉丝数值在增减，一时间，他竟是想起当年刚刚在网站上发表小说时，那种看着收藏缓缓一加一加，慢慢增长着的欣喜感。 　　他忽然笑了笑。 　　“不过是从头在来罢了。” 　　他将《夜明珠》的稿子，从起源后台处一一导出，虽然小说单独的网页已遭封禁，但是后台还是可以登入的。 　　更何况，《夜明珠》才更新了十二章，这样的字数，远远还未达到可以签约的程度。 　　他将整理好的稿子，分章一次一次的传上微博。章节依次排序，连着刚刚写好的，全新出炉的第十三章，一股脑儿的全丢到了微博的主页上边。 　　身后的沙发上，忽然传来了轻微的身响。 　　陆安宁将笔记本电脑微微阖上，这才转过头去。 　　苏小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侧了个身子转了过来，眼睛闭着，似乎是在嘟囔着些什么。 　　像是梦话。 　　“陆安宁……” 　　他歪了歪脑袋，凑到她嘴巴旁轻听着。 　　“…我喜欢你。” 　　他眨了眨眼睛。 　　过了半响，才笑着摇了摇头。 　　“喜欢也没用啊。” 　　侧躺在沙发上的苏小环又打了个滚，纤细的身子缩成了卷卷的一团。 　　“…没用也喜欢。” 　　陆安宁微怔，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表情。 　　这到底是在睡，还是在装睡。 　　鼻腔中散发出来的微鼾声依旧是如此的均匀。 　　他看了半响，这才无奈的摇头笑道。 　　“睡相真差。” 　　长时间蹲坐在地板上码字，身子骨确实酸得不行。 　　陆安宁动作轻慢的站起身来，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缓了一会儿，又伸长胳膊，扭了扭身子，这才稍稍清醒了些。 　　结果就在他刚想走开的时候，身后的苏小环又开口了。 　　还是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梦话的话语。 　　“…不是说好在这儿陪我，哪都不去的么…” 　　站起的身子只能又一次坐下，陆安宁卷缩着，背靠着沙发，却是莫名的想笑。 　　毯子从沙发上滑了些许下来，正好盖住了陆安宁的半身，虽是白天，但是紧紧拉着的窗帘却让房间显得有些小昏暗，未关进的窗户偶尔吹进一些冷风，撩动窗帘，这才恍恍惚惚的勉强映进一点点阳光。 　　他打了个哈欠，就这样靠着，迷迷糊糊的，东想西想。 　　长长的毯子半遮半掩的裹着身子，和着衣服，竟是暖得不行。 　　眼皮沉得厉害。 　　记得在平行世界里，某浪微博的文章管制也同样是相当的严苛，比起某点，过犹甚之。 　　然而他就是想要将《夜明珠》这本书，好好的发出来。 　　哪怕没有人能够看到。 　　他也想发。 　　《夜明珠》。 　　无关封禁，无关政治。 　　就好像漆黑的夜空之中，那最为璀璨的光华结晶。 　　他需要将这本书，完完整整的书写出来。 　　恍恍惚惚间，他似乎从合着的笔记本电脑上，看到一丝透露出来的光芒。 　　就好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似的。 　　他咧嘴笑了笑，歪着脑袋，轻轻往后靠了靠。 　　竟是以这种古怪的姿势，眯着眼。 　　睡着了。 第140章 意外。 　　陆安宁昨晚其实也没睡好。 　　轻微的精神衰弱。 　　但今天。 　　侧躺在沙发边沿，盖在半张小毯子。 　　他却格外的睡得香甜。 　　醒来的时候，身后的沙发上，已经没有了苏小环的影子。 　　正前方落地窗外阳光稀薄，天光冷淡，淡米色底织花的窗帘依旧紧紧遮掩着窗户，往厅间里透过了一丝微亮。 　　他伸了伸懒腰，睁开眼。 　　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躺在地上，毯子，枕头，裹得严严实。 　　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昏昏沉沉的，闭上眯了会儿，这才缓过神来。 　　隔间的厨房里传到轻微的动静。 　　“苏小环。” 　　陆安宁喊了一声。 　　从厨房里探出了半个脑袋。 　　“干嘛呢。” 　　“怎么让我睡地上了。”陆安宁站起，有些小埋怨。 　　“看你睡得太熟了。”苏小环说着，却是眯了眯眼睛。“总不能让我把你抱床上吧？” 　　陆安宁一时间卡了壳。 　　“哎我还没试过呢，不知道能不能抱得动你。” 　　苏小环说着，竟是解下围巾，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一副雀跃欲试的，想要抱抱的样子。 　　陆安宁干咳了一声。 　　“别闹。” 　　“来嘛，来嘛。”她腻着，双手下意识的环过陆安宁的腰。 　　这个姿势。 　　感情你是要公主抱啊！！ 　　陆安宁瞪了瞪眼，轻轻推开她环抱过来的双手。 　　身上似乎漫着一股颇重的油烟味道。 　　他有些好奇。 　　“你刚在弄啥？” 　　“煮饭啊。”她笑笑。 　　陆安宁无奈摇了摇头，站起来，直奔厨房，苏小环又赶紧从身后跟上。 　　挺大的桌子，被某些看上去很黑暗很糟糕的半成品摆得满满当当。半包从超市里买回来的成品料包，这个时候已经拆开，混着碗里的豆腐，拧成一团黑呼呼的玩意儿。 　　陆安宁皱了皱鼻子，看着这堆东西，表情微妙。 　　“你这是要煮什么的。” 　　“麻婆豆腐。”苏小环眨了眨眼。“我已经发短信跟小娴说了，一会儿让她到家里来吃饭。” 　　他微怔，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苏小环眯了眯眼睛偷笑道：“用不用我帮你。” 　　他又无奈又好笑的叹了声气，将她往厨房外赶。 　　“不用不用，出去吧。” 　　然后就见到退出厨房苏小环一副奸计得逞的坏笑。 　　陆安宁拿过盆，开始翻弄，把苏小环刚刚煮好的那一团豆腐摆在一旁，又将超市料包凑了一撮。蔬菜都装在超市的包装盒里，暂时用那个不上，他从冰箱里翻出些许猪肉，掂了掂重量，用刀切成了碎，接着接了一点点水，往到炉子上边，开始调酱。 　　陆温娴喜欢吃的，是偏日式的麻婆豆腐。 　　除了中式传统的材料外，还会添些糖，味增，以及料酒。 　　好吃是好吃，但是做起来巨麻烦。 　　屋内是苏小环略微有些丧心病狂的尖叫。 　　“握槽握槽，谁说我老婆不漂亮的！” 　　大约点开了微博。 　　大约是开到了某条评论。 　　大约是看到了某条评论的ID，尖叫声很快又抑制住了。 　　老陆无奈且无辜，摇了摇头，手里却是不停，碎肉拌着酱汁热油，混淆成了一种很香甜的味道。边上装豆腐的碗泡了些水，等到酱汁煮得滚烫，这才将豆腐倒入了碗中。 　　油锅里发出嗞拉嗞拉的声响。 　　厨房门被拉开一条缝，苏小环往里头瞄来瞄去。 　　“好香。” 　　“干嘛？”陆安宁头也不回。 　　“快到时间了，我去接咱妹。”苏小环嘀咕了一声。 　　“嗯，开车慢点。”老陆点了点头。 　　苏小环溜了进来，从消毒柜里翻出一个小碗一双调羹，从锅里舀了勺，迫不及待的放到嘴里。 　　又香又甜又软。 　　就是有点倘。 　　她吐了吐舌头。 　　“好吃。” 　　陆安宁无奈的看着她。 　　小坏站在厨房边上，眯眯眼。 　　“陆安宁。” 　　“嗯？” 　　“听说你们老家过年还挺好玩的。” 　　他微怔，跟着点了点头。 　　“…嗯。” 　　确实有舞龙舞狮什么的，拜年呀，满大街的鞭炮响。 　　有的时候吧，越落后的地方，年味确实就越盛。 　　她咯咯轻笑。 　　“那我过年能不能去你那儿玩。” 　　“我管得住你来不来。”老陆白眼，终于回了头。 　　“那就这样说定了喔。”她说着，又舀了半勺子豆腐，心满意足的吃下，这才摆了摆手，跑了出去。 　　陆安宁笑了笑。 　　自打老陆进去以后，家里就没有怎么正经过过年。 　　一是穷，二是就他们两兄妹，清清冷冷，多少是有些没有年味。 　　将麻婆豆腐豆腐装起，又切了肥肉炒了个回锅，摆弄了半天，四菜一汤端进了客厅，正想着是不是有些奢侈时，却是听到正厅大门，重重的敲了敲。 　　本以为是苏小环出去忘带钥匙，也没在意，应了一声，解下围裙，走出客厅。 　　然后。 　　他看到了站在屋外的那个男人。 　　那是一个个子很高，四十余岁，温文儒雅，有些胡须，但清理得很干净的中年男子。 　　他抱着公文包，一脸愕然，目光呆滞的看着房间里的陆安宁。 　　老陆也不知道一时脑子抽还是怎么的，搭着门把手，愣了好半响，竟是悠悠的来了这么一句。 　　“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苏滨海怔了怔。 　　居然也回答了。 　　“我找苏小环……” 　　这个声音，很低沉，很浑厚，有种平时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领导坐在台前，正襟危坐发表讲话时的磁性和沉稳。 　　两人彻底呆滞住了。 　　…… 　　苏小环和陆温娴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温娴背着书包，在玄关处关鞋。 　　苏小环让了她一下，却是在鞋柜中，看到了一双男款的，深黑色的皮靴。 　　大约滞了有半分钟的时间。 　　苏小坏嘴角里歪起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那个高大的身影，确实安安静静的，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正前方的电视正在播放着本地的新闻联播。 　　陆安宁躲似的藏在了厨房里边，看到苏小环回来，几乎都快要热泪盈眶了。 　　苏小环笑靥如花，朝着他古灵精怪的眨了眨眼睛。 　　然后，走到了沙发边上。 　　“爸，你怎么回来了？” 第141章 意外之后。 　　宽大的液晶显示屏上，正在播放着西南行省的省区新闻。 　　陆温娴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一侧。 　　不时打量着坐在正座上的，苏滨海的面部神情。 　　女主持人略带平稳，单调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递到了房间之中。 　　“西南省委领导，苏滨海同志，在视察高新区新龙城建建设时发表了重要讲话……” 　　镜头上边给了一个温文儒雅，面带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一个特写。 　　陆温娴下意识的回过头来。 　　总觉得镜头上的那位，和现在正坐在沙发前边，小坏姐姐的爸爸，莫名的有些神似。 　　“不是说今天不回来吗？”站在沙发旁的苏小环，似是漫不经心的，在与她的父亲闲聊。 　　“工作处理完了，就回来了。” 　　“老妈的。” 　　“不知道，说是去望江路那边做美容，也没说一会儿回不回来。”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自己回去翻翻手机，你接没接我电话。” 　　“……”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丝毫没有提起陆家兄妹的意思。 　　陆温娴有些坐立难安，卷缩在单张椅子上…… 　　假装什么事情都木有发生。 　　苏家两父女的交谈结束。 　　静了大约有几秒钟，苏滨海的目光这才望向陆温娴。 　　“是小娴吧？” 　　陆温娴一怔，随后的点头，略微显得有些拘谨的回答。 　　“是，叔叔好。” 　　气氛诡异。 　　自家哥哥和小环姐的关系，也不可能当做是一般的到朋友家玩。 　　陆温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苏滨海点了点头。 　　“在三中念书？” 　　“嗯。” 　　“这几天在考试吧，要加油喔。” 　　声音虽然沉稳，但又说不出的温柔。 　　有那么一刻，陆温娴是愣了愣了的。 　　然后她点了点头。 　　“嗯，谢谢叔叔。” 　　之后，就再没人继续说话。 　　时间就好像是凝固了一般。 　　电视上的新闻还是孜孜不倦的播放着。 　　直到站在厨房边上的陆安宁将最后一盘菜端了出来，说了一声。 　　“可以吃饭了。” 　　坐在沙发上的苏滨海这才站起身，招呼道。 　　“吃饭吧。” 　　领导作派。 　　陆温娴愈发紧张。 　　苏小环则是特隐晦的撇了撇嘴。 　　这么能装。 　　晚点跟老妈打个小报告好了，虽然不至于让老苏跪搓衣板什么的，但自家那个老妈一但是作起来的话，可是足够让老苏头疼好半天的。 　　如果敢让陆安宁为难，那么自己也不会让他好过滴！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 　　餐桌挺宽，坐下四个人绰绰有余。 　　荤素搭配的几样家常菜肴，摆放整齐的碗和筷子。 　　陆安宁在里间帮忙打饭，习惯性的给苏小环和陆温娴装上半碗，然后看着主位上的苏滨海，有那么一丢丢的小为难。 　　求助的目光望向苏小坏。 　　苏小坏假装看不见。 　　无奈的叹了声气，最后只能装上满满的一碗，走出房间，平放在苏滨海的面前，这才轻咳几声，轻声说道。 　　“叔叔，吃饭。” 　　苏滨海一直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陆安宁走回自己的位置坐好，小环的身侧。 　　这才见到苏滨海挥了挥筷子。 　　“吃吧。” 　　可以看得出来。 　　苏小环食不言的家教是他父亲教出来的。 　　苏滨海一手拿着碗，一手捏着筷子，眼神在这个时刻显得有些凝固，端饭的手很平稳，筷子不停在菜肴上边划着，每次下筷子，都会夹起大份大份的菜，拌在米饭上，然后就大口大口的吃。 　　…吃起还挺香的。 　　陆家兄妹多少还有些拘谨，陆安宁就没动过筷子，陆小妹稍微好一些，但也就是只敢对付放在自己前边的那盘青菜，动作微小，似是怕闹出声响那般。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有小几分钟。 　　苏小环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先是用勺子帮丫头舀了半勺豆腐，又用小腿踢了踢苏滨海。 　　老苏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 　　“好吃吧。” 　　小坏眯了眯眼睛，声音飘忽。 　　苏滨海也是一怔，随后看了一眼陆安宁。 　　似乎犹豫了好半响，这才点了点头。 　　“味道不错。” 　　看着两兄妹面面相觑的模样，苏滨海眨了眨眼睛，跟着，略微有些古板的面容上边，竟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大抵平时是不怎么常笑，这会儿一咧嘴，整张脸变得有些微皱。 　　“吃吧，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 　　苏滨海不在的时候，偶尔陆安宁确实也会把这儿当做是自己家。 　　但现在… 　　怎么说呢。 　　还是吃饭好了。 　　…… 　　吃好饭。 　　苏小环破天荒的洗了一次碗。 　　将陆家两兄妹赶出了厨房，自己一个人留在里边摆弄着锅碗瓢盆。 　　苏滨海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陆家两兄妹挤在一张沙发上，走也不是，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将目光望像电视机的方向。 　　假装那上边的内容很有趣。 　　这会儿正是七点多些。 　　属于全中国的电视都坏了换不了台的时间段。 　　气氛诡异。 　　安静大约有几分钟。 　　新闻进行到外国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的进程时。 　　忽的听到电视音量微微小了下来。 　　陆安宁回头一看，苏滨海拿着遥控器，正慢慢悠悠将音量调低。 　　似乎是要聊天前的意图。 　　只见苏滨海侧了侧身子，目光自然随意的，望向这边。 　　“你和小环之前拍的那个电影，叫《凝眸》吧。” 　　陆安宁点了点头。 　　房间里正在洗碗的动静似乎稍稍顿了顿。 　　“我看了。” 　　陆安宁继续，也只能点头。 　　“你还挺漂亮的……” 　　陆安宁的头点不下去了。 　　陆温娴倚在一旁，忍不住想笑。 　　但还是忍住了。 　　苏滨海拿着遥控器，默默的看着前方的电视。 　　厨房里正在洗碗的苏小环似乎打碎了一个杯子，她骂骂咧咧的嚷了两声，却没有人搭理她。 　　新闻联播结束，苏滨海将手中的遥控器放到了沙发上，转过身来，对着陆安宁，平静的询问道。 　　“所以说，当初，是出于怎么样的想法，愿意去出演，《凝眸》，这样一部女性之间的，蕾丝爱情故事呢？”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这一瞬间。 　　兵荒马乱。 第142章 如也。 　　歧视是一个病入骨髓的社会问题。 　　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同性恋歧视，异类歧视。 　　社会从来就是这样沉重庞大的厚重之物，每个人都想成为自己的主宰，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且不一样的。 　　确实，不一样。 　　我们不一样。 　　每个人都拥有着不同的境遇。 　　然而很多事情，殊途同归，在名为生活名为社会的齿轮之上，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小段枝节，没有人，能够逃脱。 　　当初是处于什么样的想法？ 　　苏滨海声音很轻，似乎像是害怕会吓到陆安宁似的。 　　陆安宁摸了摸鼻子，笑容有些小小的古怪。 　　“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想法嘛，就是钱，因为当初她们，嗯，就是小环，还有艺院里边的几个同学，找上我的时候，答应给我不少出演该部电影的片酬。” 　　旁边倚在沙发上的陆温娴歪了歪脑袋看着，一言不发。 　　也没资格去评论。 　　因为她很清楚，那个时候，她和她哥挤在那栋破破烂烂的小租屋时，是到底是有多缺这笔钱。 　　“我记得那笔钱差不多是5000块。” 　　陆安宁想了想，随后温和的笑了笑。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这不怪你。”苏滨海点了点头。 　　想起那个时候的场景，陆安宁忍不住有些好笑。 　　但不得不说，挺怀念的。 　　“老实说，一开始，让我去扮演一个女孩，我其实挺没有什么质感的。毕竟嘛，您看，我虽然是个男的，但看上去也和一般女孩没什么差。” 　　陆安宁自我嘲讽。 　　苏滨海忍不住笑。 　　“你可是比一般女孩漂亮多了。” 　　这是实话，老老实实的大实话。 　　“蕾丝边…就是两个女孩的爱恋。”陆安宁抿了抿嘴，微微低下了头，这个平时的习惯性表情，在这个时候却莫名多了些娇羞的感觉。 　　“苏叔叔，我这样叫你，不介意吧？” 　　苏滨海点了点头。 　　陆安宁就笑，莞尔眯眼，笑容明艳。 　　这副笑容，却是比一般女孩，还要漂亮得更多。 　　老苏摩擦了下手指，却不为所动。 　　陆安宁沉默约莫有几分钟，又眯了眯眼睛。 　　“…苏叔，你应该听过，男女呢，好像就是磁铁的两极。异性相吸，这是自然而然而规律，大多数的异性相戏，就是顺其自然，两者之前的互相吸引。” 　　苏滨海点了点头。 　　陆安宁说着，声音也趋于平缓。 　　“可是蕾丝边，是两个同性，她们相恋了，社会，家人，亲戚，朋友，都不理解，都不支持，都会反对。” 　　“这就是属于两-性之间，互相排斥的阻力。” 　　他说到这儿，语气微微顿了顿。 　　“她们能够抱在一起，到底克服了多少庞大的阻力？” 　　“没有人知道。” 　　《凝眸》是个悲剧，故事的最后讲述了曾经矢志不移的信念，当时那些曾经笃定的年少时光，却也成为了人生旅途上仅仅一段的并肩过客。 　　好比如《凝眸》镜头最后的那个电话号码，你永远不知道缺的到底是第几位，也许缺的是第一位，也许少的是最后一位。 　　甚至可以说，这个号码有可能是永远不会有机会打通了。 　　然而曦还是把电话留了下来。 　　造化弄人。 　　但也许正是这样的造化，生活才会有未来，才会有以后。 　　不是么？ 　　“但是，你和小环，就是我女儿，不是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吗？”苏滨海稍稍直立起身子。 　　“换个说法，我想问，你这个时候，到底是以男生的身份，和小环交往，还是像《凝眸》里边那样，作为一个女生，接受小环的喜欢？” 　　苏滨海说得很直白，但语气却是渐渐凌厉起，目光若有似无的望着，语气不算咄咄逼人，但却又透着一种凝重的冷冽。 　　陆安宁却是笑了笑。 　　“苏叔叔。” 　　“嗯？” 　　“您看过《凝眸》，对吧？” 　　苏滨海点头。 　　“那你就应该明白，小环喜欢的是，那个时候，身为女生的我。”陆安宁语气平和，目光微垂。“如果她喜欢的，是身为女生的我，那么我如果还坚持我是男生的话，那是对于她的情感的一种亵渎。” 　　小环说过。 　　她因为蕾丝，喜欢女生的问题，和她父亲有过无数次的争执。 　　他们俩个在交往。 　　苏滨海或许很早就已经知道了。 　　然而并没有阻止。 　　正是因为他是男生，而苏小环女生。 　　男女之间，没有排斥，也就没有了阻力。 　　可是陆安宁依旧坚持。 　　他在《凝眸》里，是凝，是个女孩。 　　或许换句话来说。 　　这个时候的陆安宁，也仍旧是用女孩的身份在面对着苏滨海。 　　苏滨海看着“她”。 　　陆安宁想起了《凝眸》，想起了自己身为凝的时候。 　　她和苏小环俩个人，在老家的学校，空旷的操场，或者是穿着裙子，蹬着自行车，她搂在她的腰，在老家临河的小路上，缓缓行走的时光。 　　那些镜头，前所未有的真实。 　　很多时光会被时间所隔离淡却，但有些回忆，却是永远的铭刻在了脑海之中。 　　无论是怎么样的阻力，都无法冲淡。 　　澄澈而又安宁的美好。 　　陆安宁笑了笑。 　　“我喜欢她，也许喜欢没用，但没用我也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我也不在意她喜欢不喜欢我，反正啊，我喜欢就够了。” 　　…… 　　厨房里间的盥洗声渐渐停息。 　　苏小环推开门，一边擦着手，一边走了出来。 　　客厅里显得有些安静。 　　苏小环随手解下围裙，笑了笑。 　　“你们在聊些什么？” 　　苏滨海没有出声。 　　陆安宁笑了笑，站起。 　　“没聊什么，就随便问问。” 　　苏小环一脸的狐疑，目光一时间又看向了陆小妹。 　　陆小妹吐了吐舌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苏小环一看平时就不怎么做家务，洗个碗而已弄得身上湿一块干一快的。 　　陆安宁从桌上拿过三两张纸巾，下意识的伸手，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泡沫。 　　这自然而然的动作让苏滨海不由自主的愣了愣。 　　做完之后的陆安宁一瞬之间也才反映了过来。 　　他讪讪笑笑，刚想推开。 　　却没想到苏小环，却已经将一手的泡沫，抹到了陆安宁的衣服上。 　　陆安宁瞪眼，无奈。 　　“……你够了，很脏的知道不？” 　　小坏嘿嘿一笑，顺势就搂过了陆安宁的腰。 　　就算是在她父亲勉强，她也丝毫不会掩饰，她对陆安宁的亲昵。 　　这个样子，互相排斥阻力在哪儿啊？ 　　一直在旁看着的苏滨海，眼睛微微一抬，忽道。 　　“胡闹，任性娇蛮，不听话，莫名其妙乱七八糟，有的时候还偏执得一塌糊涂。这样的女孩，你为什么会喜欢。” 　　陆安宁轻轻拍掉那还沾有些许洗洁精水渍的苏小手，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所以说…苏叔叔…你冷不丁的，把小坏的优点，都说一遍，干什么呢？” 　　苏小环忍不住咯咯轻笑了起来。 　　苏滨海愣了愣。 　　随后不被察觉的笑了笑。 　　这人。 　　这个长得比一般女孩还要漂亮许多的男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实在是太棒了。 第143章 明天来了。 　　考试结束之后的几天，雾气弥漫的天气，在南怀市的上空持续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 　　让人心情都不由得阴郁了几分。 　　南怀临海，气候湿润。 　　临近春节，冬去春将来，乍暖还寒。 　　在打开窗户的时候，总能看到窗外的一切陷入了一种茫茫雾海的天气中。 　　冷空气将走，暖湿气回流，气温回升。 　　正是这边人俗称的，“回南天”。 　　窗户，墙壁，没下雨，可到处却是一副满满湿漉漉的景象，手在铺着瓷砖墙壁上一摸，像是抓着一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银环蛇，又冷又滑，满是水渍，那种似乎在空气中都能拧出水来的阴郁感，便好像是墙壁和地板渗出水来了般。 　　这种气候，着实让人生烦。 　　常年挂在窗外的衣服似乎也是永远的晒不干。 　　昨天下午洗的衣物，在外边已经挂了整整一夜，结果在收回到房间里的时候，也似乎跟刚刚脱水一般。 　　陆安宁无可奈何，只得用电吹风，一件一件的烘干。 　　待将所以衣服收回到行李箱中，看了一眼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多的事情。 　　“差不多该回来了。”他小声嘀咕，话音未落，一楼那个略微老旧生锈的铁门，就已经传来被人推开的声响。 　　今天就要回去了，回老家，靖南。 　　那个土生土长，且孕育了《凝眸》的小城市。 　　下次回来，就要搬家了，租的新地方已经找好。租金挺贵的，一千一个月，地方也不大，但胜在交通便利，且离小坏家，三中，都挺近的。 　　虽然嫌弃了这个城中村破租屋嫌弃了足足有两年之余，但忽然之间要搬走，陆安宁依旧觉得，有些莫名的感慨。 　　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大件的通过物流已经寄了回去，而一些小的杂物，也全都塞到了行李箱中，等会儿一并带回靖南。 　　半分钟后，陆小妹推门走入。 　　将手包随手一丢，四处看了看，便道。 　　“几点的车？” 　　“三点四十。”陆安宁回。 　　“怎么这么晚？”陆小妹皱眉。 　　“没办法，春运，能买到不错了。”老陆温温吞吞的应着。 　　下午的车，那么到达老家至少晚间七八点了。 　　陆小妹哼哼两声，踢掉鞋子，顺势爬到了床铺上，翻找了起来。 　　租屋太小，以至于陆家两兄妹彼此之间都没有什么隐私和秘密可言。陆小妹最大的私人空间，就是来自于床头庞，那个上了锁的小柜子。 　　陆安宁看了一眼，被她狠很一瞪，也就只得转过头去，听她翻箱捣柜。 　　箱子里的东西被她装成了一个小包裹，又见她将装好的包裹塞到行李箱子中。 　　陆安宁忍不住问：“装的什么？” 　　陆小妹白眼：“问这么多干嘛，啰嗦。” 　　说着，却又是忍不住的笑。 　　闹得陆安宁一阵阵的莫名。 　　半小时后，房东的儿子上来清点。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两张床铺却搬不回去。 　　跟房东的儿子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以一张一百五的价格卖了出去。记得之前在二手市场买的时候，一张床的价格是三百，现在睡了两年，还能折这个价格。 　　陆安宁倒是挺满意。 　　跟着，之后就是合同一类的清检。 　　两人住得虽随意，但也还算是爱护，房间没什么破损的，充其量不过是常煮菜的地方有些熏黑。 　　房东的儿子装模样的看了看，也就把先前的押金退还给俩人。 　　恰在这时，房东家的猫，正好从阳台边上跳了上来，因为是回南天的缘故，这只肥猫的身上，满满都是湿漉漉的雾水。 　　这会儿正正的跳到了房间之中，在那并不宽敞的屋子内。 　　狠狠甩了甩身上的水。 　　陆小妹叫了一声，走过去，就想揣那只贼猫。 　　满身橘黄色的中华田园猫动作敏捷，很快又跳回到了窗台，不知道窜到哪儿去。 　　陆小妹骂咧了两声，悻悻的趴在窗台。 　　房东家的儿子吼了几声，也没把那头猫给劝住，只得尴尬一笑。 　　“…大概它是不太希望你走。” 　　很拙劣的借口。 　　陆安宁抹了抹额头上的水珠，讪讪笑笑。 　　房东的儿子帮忙将行李箱拿到了一楼。 　　出租车已经叫了，这个时候早早就已经停在了楼下，装好行李，上了车。 　　车内满满都是雾气，透着一种似乎这辈子都干不了的霉雨气息。 　　健谈的出租车司机习惯性的跟两人聊起了这烦人的回南天。 　　陆安宁微笑着点头，嗯嗯啊啊的回应。 　　待出租车缓缓驶离这个老旧的街区，陆安宁这才将车窗缓缓摇上。 　　一直趴在床沿，回头看着的陆小妹忽然开了口。 　　“以后我们还会回来吗？” 　　淡水村，就好像是一个拓印在城市角落里的村落，里边的落后，古朴，老旧，总与外边的城市，有些格格不入。 　　陆安宁挠了挠头。 　　“大概还会吧。” 　　小妹歪头，不解。 　　“回去干嘛？” 　　说实在的，其实陆安宁也挺不喜欢这儿的。说是留恋，不舍，这样的情绪，那是半点没有。 　　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只刚刚甩了自己一身水的贼猫。 　　没来由的，却是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在这阴郁的天气里。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他往后靠了靠，动作微小的动了动身子。 　　“大概……回去看看那只房东的猫？” 　　———— 　　话说。 　　另外一边。 　　渣浪微博。 　　《夜明珠》的稳定更新，终于逐渐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虽说后世，渣浪在舆论管控方面也做得不咋滴，正常文章一直删，煽风点火的反而能留住，为的就博取眼球挣流量。 　　然而在现在这个时代中，刚刚从国外将微博COSPLAY过来的渣浪还挺自诩言论自由政治清明的。 　　《夜明珠》里边有什么过激，又或者是违反乱纪的描写么？ 　　木有。 　　所以这样的文章，凭什么封禁嘛？ 　　于是。 　　自诩言论自由政治清明渣浪在《夜明珠》更新之后的第三天，还专门给该博客打了一个小推广广告，推广的横幅上边，还挺明确的写上了。 　　例如“禁书之首”，这样的字体。 　　怎么说呢？ 　　如果想要推广一部作品，那么只要在推广上边，稍稍的，隐晦的打一些擦边球，那绝对是最省钱最省力，且辐射程度最强的推广方式。 　　当年的《红楼》，放在那个时代。 　　不也正是，这样一本的禁书么？ 　　PS：昨晚下班部门聚餐去了，喝得烂醉又被人拉去看电影，看到一半差点吐了。蓝瘦。 第144章 红豆泥！！ 　　红楼中有这样的一段描述。 　　“谁知这媳妇有天生的奇趣，一经男子挨身，便觉遍身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绵上……” 　　嗯。 　　如果你要将这一段单独的截取出来，放到宣传推广上。 　　那么妥妥的禁书，禁得不要不要的，魔法禁书目录之首！ 　　事实上当时《红楼》遭遇到封禁，不单单是因为书中关于男女之间，情爱的描述。 　　“诲淫诲盗”是当时统治者对《红楼梦》的诬蔑。 　　理由歧视很多，很杂，离经叛道，强烈的反封建色，反对男尊女卑，讽刺当下社会，等等等等。 　　《夜明珠》在这个时代遭遇如此冷遇，亦是如此。 　　《夜明珠》是好书吗。 　　是，然而这本书封神，其实不单单仅仅只是书的质量。 　　单单说书的质量，其实《夜明珠》表现出来的文学价值挺一般的，所谓的文笔好，也不过只是在当时矮个子里边拔将军。 　　那个时代能写变身文的，也不过就是这么寥寥数人，《夜明珠》的作者，著名的北欧女武神伯伦希尔，充其量不过是圈内较为拔尖的一个。 　　《夜明珠》是不是神书。 　　是。 　　是变身系的神作，是性转类作品里程碑式的作品。 　　但它之所以能够成名，其实离不开种种方面上的社会因素。 　　就好像《为奴十二载》，这部电影在政治立场上保证了太多的正确性，所以奥斯卡理所当然的就会把最佳影片颁发给它。 　　且那种不得不给的程度。 　　但是《为奴十二载》好看么？ 　　不好看。 　　起码陆安宁是这样认为的。 　　晦涩，枯燥，压抑的故事。 　　《夜明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和《为奴十二载》类似。 　　《夜明珠》是小众作品，因为小众，所以它获得了传统题材根本不会有的关注。因为题材的原因，因为故事中对于两-性之间的描述，以至于大部分人在观看这部作品时，忽略了作品本身存在着的很多不足。 　　行为心理学有份统计说，有百分之七十二的人，在人际关系处于上风时容易对处于下风的人产生同情性的好感。 　　相对的。 　　大多数人在面对异类的时候，或者说是大众在面对小众群体的同时。 　　总会不自觉的产生同情性的情绪。 　　后世，在那个宽容的时代中，不少人表示自己能够接受同性恋，然而就算是那样，这种接受，这种宽容，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同情。 　　那是一种站在高处对于站下低处的人的一种怜悯。 　　…其实这也是一种歧视。 　　真正的尊重。 　　是不关注，不争吵，不偏执，不过度解读。 　　是在某一天，你忽然认识一个你相识多年的发小好友，他喜欢的人是个男生之后，你还能和往常一样笑着和他打着招呼骂他两声你个傻哔，一起上街一起喝酒一起在下班之后，跑到后街那个没有营业执照的黑网吧里，点上两瓶可乐，玩上两把吃鸡。 　　平等，才是最大的尊重。 　　当然，这个时候的《夜明珠》还达不到这么高的文学高度，但故事里所描述出来的一些东西。 　　也足以惹人深思。 　　例如男女平等，例如易性概念。 　　当然，更多的还是那种心智不全，被渣浪推广，什么什么禁书目录之首所骗进来的孩子们。 　　在看了两章的故事之后，忍不住大呼。 　　“玛德，这怎么好像和我想象的禁书不太一样？！？！” 　　“退钱退钱！” 　　“禁你妹呀禁！！” 　　嗯。 　　使男子如卧绵上，更兼淫态浪言，压倒娼-妓，诸男子至此岂有惜命者哉。 　　便是红楼。 　　———— 　　靖南。 　　老家。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到了电力公司的院子里。 　　八点多的天，天色已经擦黑。 　　正门的门卫拦也不拦，就将两个人放了进来。 　　沿着办公楼侧方的小路走进去，房子旁边，堆积了些许沙石水泥。 　　这一片住宅区都是自建房，三四层小别野的那种，不少人家里住着老人，老人嘛，种族天赋就是喜欢在家里种些花花草草瓜裹蔬菜，这样的话，弄个小花圃什么的，也就是顺理应当的事情。 　　没多远，就到了自家楼房。 　　却没想到，这许久没人住的家里，这个时候，竟是亮着些许灯光。 　　两人站在楼下，面面相觑，还以为走错路了。 　　结果，楼上。 　　噔噔噔的脚步声，不过多久，便看到周艺娜推开门走了出来。 　　喜笑颜开的表情中，还带着些许欣慰。 　　“怎么回来也不跟周姨说一声，姨可以去接你们的。” 　　“太远了，就不麻烦周姨了。”陆安宁笑，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因为实习的事情，陆安宁倒也和她通过几次电话。 　　小妹对她就亲昵了些，东西就地一丢，走上前去轻轻抱了抱。 　　“想死我了，周姨。” 　　周艺娜略带嗔怪的望了一眼。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说着，又看了看身后的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又赶紧喊过宋周城，让他赶紧从楼上下来。 　　半年没见，宋周城似乎长高了一点，原本有些胖墩的身材逐渐瘦下，那还算清秀可爱的五官轮廓渐渐清晰，倒也变得精致了不少。 　　“赶紧帮两个姐姐拿行李！” 　　小胖子应了一声，瘦是瘦了点，但憨憨的性子却不改从前，他手脚麻利的将最重的那个行李箱拿过，敦敦敦的就上了楼。 　　还没来得及吐槽两个姐姐是个啥。 　　周姨就已经将剩下的大多数行李挂在了身上。 　　“走吧，到楼上去说话去。” 　　…… 　　往常，到南怀去上学的时候，陆安宁确实会习惯性的将钥匙丢给周姨，让她帮忙照看一下老家的屋子什么的。 　　但在以前，周姨却是很少会过来这边住。 　　上了二楼，刚想问问。 　　可在二楼客厅，沙发的正中央。 　　陆家两兄妹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男人胡子很长，似乎有小半年没有修正过了，黑呼呼的胡子渣，几乎遮掩住了大半张脸。 　　他穿着一件似乎有些不太和身的黑色西装，衣服皱巴巴的，下半身则是一件花花大短裤，就是那种老男人在家不修边幅穿的那种。 　　上身冬天，下身夏天。 　　吊儿郎当到了极致。 　　此时此刻，那个男人正拿着一把剪刀，对着一面镜子，咔嚓咔嚓的摆弄着自己的下巴。 　　被剪断的福子纷纷掉落，掉到沙发间隙，干净的地板上边。 　　邋邋遢遢，却丝毫不掩，那一双剑眉明目，阳光出尘的洒逸味道。 　　长得好看啊…… 　　也难怪。 　　周姨，会看上这样一个没用的男人。 　　小妹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直到那个男人看了过来。 　　她才咬了咬下唇。 　　男人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特咸湿的笑容。 　　“丫头，过来，抱一下抱一下！” 　　陆温娴在也忍不住了，丢下行李，三步两步的跳了下去。 　　那个男人一把将她抱住，然后顺势滚到了沙发杀。 　　“…爸。”陆温娴喊了一声。 　　那个名叫陆詹伯的男人，目光温和，动作轻慢。 　　他轻轻搂了搂陆小妹，跟着，目光又看向了陆安宁。 　　对视了许久。 　　那个名叫陆詹伯的男人，才轻叹出声。 　　“你啊…越来越像那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 　　他和陆小妹的母亲。 　　叶红豆。 　　红豆生蓝国的红豆。 第145章 家乡话。 　　陆安宁的作者ID，叫小小叶。 　　不光光是起源注册的作者ID，还有QQ号，论坛BBS上的角色帐号。 　　他总会习惯性的，注册这个名字。 　　陆安宁常常说，他想取名叫小爷，打错字，所以打成了小叶。 　　然而陆温娴却是觉得。 　　他叫小小叶。 　　是为了纪念那个女人。 　　那个叫叶红豆的女人。 　　红豆生蓝国，春来花几机。 　　…… 　　时光似乎逆流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靖南县。 　　老家，老宅。 　　陆安宁。 　　叶红豆。 　　那个时候还是小学的陆安宁，拿着个课本，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 　　声音童稚，幼齿，却掷地有声。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年纪尚幼的陆安宁，抬头看一眼侧躺在沙发边上，不知是在假寐，还是已经睡着了的母亲。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在念。 　　发音很标准。 　　在学校，老师都在夸他，说他念的诗歌好听，有韵律，有感情。 　　然而那个时候的陆安宁，并不清楚所谓的有韵律，有感情，到底指的是什么。 　　唐代王维的《相思》。 　　叶红豆坐了起来。 　　这会儿，似乎是在冬天。 　　那个名叫红豆的女人，穿着一件毛绒绒的大毛衣。 　　她卷缩在沙发上，慵懒的躺着，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望着陆安宁。 　　但陆安宁却是永远看不清她的面容。 　　他叹气。 　　她说。 　　“伸手。” 　　陆安宁乖乖的伸出了手掌。 　　冬季午后的阳光照不进房间里，几番折射兜转，等待映进来的时候，已经变得十分微弱，暗淡。 　　但却格外的温柔。 　　叶红豆手上抓着一跟织毛衣用的金属起针，不粗，不细，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衬着冬日的阳光，氲着淡淡的，并不耀眼的白光。 　　她轻轻打了打陆安宁的手掌。 　　一字一句的纠正道。 　　“红豆生蓝国，春来花几机。” 　　那个时候尚且不知道女人可怕的陆安宁，小心奕奕的反驳。 　　“妈妈，你念的跟老师念的不一样。” 　　卷缩在沙发上的那个女人皱着眉头，语气不悦，手上的一对起针，挥舞得就好比一对雌雄双剑。 　　“哪儿来的老师，普通发都不标损的。” 　　陆安宁缩着手，表情怯怯。 　　然后跟着那个女人，他的母亲。 　　又念了一次。 　　“红豆生蓝国，春来花几机。” 　　那个女人就很得意的笑，捧着肚子，卷在沙发上边。 　　咯咯的轻笑。 　　直至现在。 　　陆安宁依旧可以很清晰的记起那件毛衣的样式。 　　淡蓝色的，雕花，中间的那朵牡丹织得各外的用心，精致。 　　然而这件毛衣却并没有穿在陆詹泊的身上。 　　不敢回看。 　　左顾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欢。 　　———— 　　屋内，灯光微暗。 　　陆詹泊轻轻拍着小妹的肩膀。 　　“你…越来越像那个女人了。” 　　陆安宁站在原地。 　　大包小包的行李还挂在身上。 　　他目光平静。 　　颇有一丝詹泊明志，宁静致远的意思。 　　事实上，应该是澹泊明志。 　　但老陆家的爷爷，大字不识几个，偏生又喜欢装一装文化人。 　　于是陆老爹的名字，就成了陆詹泊。 　　这是一个错别字。 　　安静了约莫有几分钟的样子，陆安宁这才叹了声气。 　　“怎么就把你给放出来了？老陆。” 　　老陆老陆。 　　就跟老陆家那没啥文化的爷爷一样，陆詹泊就是个混混，虽然早些年勉强念了些书，但身上那股痞子气却怎么都抹不掉。 　　更何况，这几年还在所里边进修了不少。 　　总而言之，就不是个正经家伙。 　　陆詹泊眼睛一斜，白眼一翻。 　　“老NMGB啊，叫爸爸，知道不？” 　　你听听，多正经的对话。 　　陆安宁眉眼微阖，本就很漂亮的一双眸子这么一眯，愈发显得精致和娇俏。 　　他没搭理那个老混混，而是转身，将从南怀带回来的行李，一一收回到房间里。 　　见到陆安宁这般的模样，客厅里的老陆不住的嚷嚷。 　　“你个不孝子，是不是想气死我好继承我的财产！” 　　所以说刚刚从里边出来的家伙别装做跟个李嘉诚似的。 　　陆安宁叹气，一边收拾着家，一边笑眯眯的询问周姨。 　　“这老不死的，不是还有半年的嘛？怎么就出来了。” 　　许是第一次接触这两父子的沟通方式，周姨一时间甚至有些大气都不敢喘，待好不容易适应了，这才缓缓开声，解释道。 　　“前段时间，那里边不知道怎么的起了一场大火。你爸，呃，就是老陆，刚好是在出勤劳作的状态，提着个水桶，冲冲的就过去，好在他运气不错，正好赶上了起火点，端了几大桶水，将火给灭了……就因为这事，里边给他算了个立功表现，减刑半年。” 　　陆安宁喔了一声，斜眼看了看那个吊儿郎当的中年男子。 　　陆詹泊哼哼两声，骂骂咧咧。 　　“你能别这样笑么，笑得跟那个女人一样。” 　　“所以说，当时妈还在的时候，就是这样看你的咯？” 　　陆安宁挑了挑眉头。 　　其实他很清楚他自己现在的表情。 　　如果用一句轻小说里的描述来讲，那就是仿佛在看一团垃圾。 　　“还是小妹好，过来让爸爸抱抱！”陆詹泊啐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去，就想去抱陆温娴。 　　跟着，后者一脸嫌弃的让了让半个沙发身位。 　　将手头上的行李终于收拾完后，看着一脸受伤倚在那儿的陆詹泊。 　　他放缓的语气，轻轻唤了一声。 　　“周姨，肚子饿了吧？下楼，我煮点东西，给你们吃。” 　　…… 　　家里好长时间没有住人，冰箱自然不可能会备有食材。 　　陆安宁跑了一趟周姨的屋子，拿了点剩米饭和食材过来，简单炒了个回锅，剩饭拌着鸡蛋，又炒了小半盆的炒饭。 　　陆家老头子刚从里边出来，吃起饭来也挺是有些气势惊人的。 　　据说里边吃饭超准时，吃慢了还不让你继续吃。 　　陆安宁歪着脑袋看着，似笑非笑。 　　刚用剪刀剪出来的胡子这个时候显得有些七零八落，乱糟糟的头发胡乱的撇在一旁，颇有一丝刚刚从江湖外边落拓回来的浪子模样。 　　虽然一见面就吵。 　　但是，有些时候真的是。 　　回来，就好。 　　PS：等会还有二更。 　　PS2：骗你们哒！！ 第146章 夜话。 　　吃完饭，周姨和宋周城自顾自的回家。 　　陆詹泊吊儿郎当的站在门口目送，半步不移。 　　直到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他才摇头晃脑的回到房间。 　　陆安宁在二楼的阳台处看着，一楼处那灯光微弱，并不算明亮的过道中，陆詹泊的身影被拉的，格外的狭长。 　　很难说的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回到房间，上了楼。 　　陆安宁刚从阳台处走回客厅。 　　陆詹泊看了他一眼，忽问：“烟。” 　　陆安宁从口袋摸出，丢过去一支。 　　老陆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个火机，就着那点点萤火，贪婪的吞云吐雾。 　　一支烟不到半分钟，将烟头丢掉，陆詹泊抬起头来，瞪了一眼。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你进去的时候。”陆安宁半依着门边，眉眼带笑。 　　老陆一时间有些卡壳，摸了摸下巴，没有说话。 　　陆安宁斜了斜眼，望了望楼下周姨离去的过道。 　　“怎么不跟人家多聊两句？” 　　老陆默然，抬着头，目光微妙，带有某种莫名与审视。 　　陆安宁眨了眨眼，回望着，目光坦然。 　　安静了大约有几分钟，才听到陆詹泊重重叹了口气。 　　“我配不上她。” 　　因为心里一直装着另外一个人，所以他配不上周艺娜。 　　这就是属于老陆的担当。 　　虽然呆了三年，虽然平时吊儿郎当没点正行。 　　但陆詹泊，始终就是陆詹泊。 　　没变。 　　…… 　　浴室里的流水声渐渐停息。 　　裹着浴巾的陆小妹从里边走了出来。 　　许是还不习惯家里忽然多了个男人，而在走到客厅处时，她才下意识的忽然想起，往门后缩了缩，将浴巾下的睡衣稍稍整理了下，这才探头探脑的看了进来。 　　陆安宁从客厅的里间小步走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个老混蛋睡着了。” 　　他压低声音，一边说着，一边还指了指躺在沙发上的，陆詹泊的身影。 　　这个时候的陆温娴才恍然的意识道，一直以来，她甚至没把她哥当成是一个男人。 　　客厅里只有一盏昏黄暗淡的日光灯光，因为长时间没有打开过，这个时候一闪一闪的，偶尔会有些接触不量，散出一种类似恐怖片中很努力在营造着的灯光闪动。 　　一时间陆温娴竟是有些恍惚。 　　躺在沙发上假寐到睡着了的父亲。 　　长发飘飘，面容在日光灯下被映衬得柔美到了极致的陆安宁。 　　她没来由的鼻子一酸。 　　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大约半分钟。 　　房间门被轻轻的敲了敲。 　　将脑袋埋在了被窝里的陆温娴瓮声瓮气的喊道。 　　“不要进来。” 　　然而。 　　陆安宁推门走入。 　　藏在棉被下边的行为多少显得有些孩子气。 　　陆安宁轻轻坐到了床铺边沿，没有掀开，只是隔着棉被，摸了摸里边那个小丫头的脑袋。 　　陆温娴甩开棉被，眼眶微红，看这样子，似是哭过有那么一下下。 　　因为刚刚蒙着脑袋，额头上的发丝有些微乱，陆安宁用手轻轻撩了撩，随后，微微一笑，声音出奇的温和。 　　“头发还湿，这样就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自家哥哥那温润如玉的声音，陆温娴只觉得鼻腔一酸。 　　她习惯性的吸了吸鼻子，却是感觉到一股热流从眼眶处滑了下来，伸手轻轻抹了抹，但脸上的泪珠，却越抹越多。 　　“哥。”她嚷嚷。 　　陆安宁平静道。 　　“我想妈了。”丫头说完，很用力很用力的扑到了陆安宁的怀里。 　　陆安宁微微有些错愕，但还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脊。 　　“别哭了，别想了，妈在这儿……” 　　这话说出去，大约会被陆温娴笑上那么个把个月。 　　然而就算如此，他还是说了。 　　扑在他怀里的陆温娴重重的搂了搂他的腰。 　　“…你才不是我妈，你就是个女装变态。” 　　陆安宁嘴角轻微勾了勾，似笑非笑。 　　有的时候，当个女装变态，也还挺不错的。 　　大约就这样抱了有几分钟。 　　陆温娴这才轻轻推开了陆安宁。 　　衣服腰间的那个部位已经微微沾湿了一部分，陆小妹的眼眶也同样有些红肿。 　　但却是不哭了。 　　哭过之后。 　　陆小妹坐直了身子，歪歪扭扭的斜在了一旁的床沿边上。 　　陆安宁从行李箱中拿出了电吹风，对她挥了挥手。 　　梳子穿插在乌黑色的发丝之中，电吹风所散发出的暖风轻佛。 　　自打他自个儿的头发也长了之后，帮人吹头发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陆小妹眯着眼睛，似乎像是快要睡着了那般。 　　直到吹干，又拿过发圈轻轻束了束，放下吹风机的时候，才听到陆小妹似是梦呓般的低吟。 　　“跟我说说妈的事呗。” 　　陆安宁微微一滞。 　　“叶红豆？” 　　“对啊，叶红豆。” 　　陆安宁走了过去，在那床沿边上坐下。 　　陆温娴歪着脑袋看着他。 　　许是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说起，陆安宁很是认真的想了想。 　　“…她走的时候，你几岁。” 　　“两岁…” 　　“那我……应该是六七岁的样子？” 　　“嗯。” 　　“那个时候我还不太记事。” 　　“总是比我记得多的。” 　　“那你想听她的，什么事？”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所有的事。”陆温娴眨了眨眼睛，语气认真。 　　“我记得的也不多呀。”陆安宁满是无奈的摇头。 　　陆温娴侧过身躺着，眯着眼看他。 　　“那记得多少说多少。” 　　“…也没什么好讲的吧。”陆安宁有些小抗拒。 　　“那他们俩个，为什么会在一起？”陆温娴伸手掐了掐，许是觉着自己掐得太用力，没等陆安宁出声，两声手指头，又在上边轻轻捏了捏。 　　算是打了一棒子又给了一颗枣子。 　　“怎么在一起的？”陆安宁想了好半天，确也想不起什么太过于重要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还在念小学……” 　　他眯着眼睛回忆，两世的记忆似乎在这个时候彻底的融合在了一起，一切一切零星碎片的东西，在这个时候却变得莫名有些清晰。 　　“我记得，妈好像一直都不太喜欢爸……” 　　他们的母亲一直不喜欢他们的父亲。 　　叶红豆，一直不喜欢陆詹泊。 　　但是他们还是结婚了。 第147章 傻-逼。 　　每一个男人心目中都有着一个独一无二的女神。 　　总有一天，当女神们败给了柴米油盐的生活，败给了禽兽不如的有钱男人，败给了她们自己。但在都是从单纯走过来的男人心目中，那个可能在将来连名字都淡忘的她永远会定格在某个画面，不败不凋零。 　　叶红豆就是陆詹泊的女神。 　　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一个痴情的，不离不弃的，有些小痞子小混混，但却又用情至深的男人。 　　叶红豆呢？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喜不喜欢陆詹泊？ 　　陆安宁并不清楚。 　　可在陆安宁为数不多的印象中。 　　叶红豆，似乎就是个奇怪的女人。 　　蛇精病。 　　乱七八糟。 　　十分的嫌弃陆詹泊。 　　常年在家不工作。 　　在家还从来不做家务。 　　会织毛衣。 　　也许在很多人眼中。 　　织毛衣是一件很淑女很温柔的事情。 　　然而不知道诸位有木有听过一首歌。 　　歌词是这样唱的。 　　“我深深的爱着你 　　你却爱着一个傻-逼 　　傻-逼却不爱你 　　你比傻-逼还傻-逼 　　啊 你还给傻-逼织毛衣…… 　　你还给傻-逼织毛衣。 　　…… 　　陆温娴侧了侧身子，背对着坐在床边的陆安宁。 　　“老陆是傻-逼吗？” 　　陆安宁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不是。” 　　“为什么不是。” 　　“因为妈妈织的毛衣，并没有送到老陆的身上。” 　　“那谁是傻B。” 　　“……” 　　陆安宁敲了敲陆小妹的脑袋。 　　“女孩子不要整天傻-逼傻-逼的喊。” 　　侧躺着的陆温娴回过头来，白了个眼，呵了个呵。 　　可这白眼还没送去。 　　她却在她哥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丝很古怪的东西。 　　于是陆温娴什么都没说。 　　她转了转身子，用棉被该住头。隔着被子，瓮声瓮气。 　　“我睡了。” 　　故事还没讲完。 　　谁才是谁的傻哔。 　　陆安宁却是笑笑。 　　“好好睡，晚安。” 　　———— 　　陆安宁反手掩过小妹房间的房门，回头看了一眼。 　　陆詹泊坐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下，目光程亮的望着陆安宁。 　　看到陆安宁走出，陆詹泊这才开声。 　　“睡了？” 　　也许没睡，在装睡。 　　但陆安宁还是点了点头。 　　陆詹泊站起身子，揉了揉脖颈，便抓过一旁的浴巾，懒懒散散的走进浴室。 　　…那貌似是陆小妹用过的浴巾。 　　浴室里很快传来滴滴答答的流水声。 　　陆安宁无奈笑笑，同样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简单整理过了，电脑早已组装好，衣服什么的还没收拾，这个时候零零碎碎的丢在了床边，行李箱里。 　　电脑摁开。 　　老旧的机器，散发出了一种嗡嗡的异响，陆安宁习惯性的踢了踢，位置恰当，异响响消除，电脑成功开启。 　　不知不觉，自家电脑中几乎已经没有存有什么游戏，年纪大了，玩得也少，倒是几本小说的文档，乱七八糟的存放在了桌面上，堆得密密麻麻的，满满一屏幕。 　　闲着无事。 　　陆安宁点开夜明柱的文档，就着那点模模糊糊的灵感，很随意的写了几行。 　　然后灵感就很忽然的断掉。 　　写小说就难受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反反复复敲了几个字，又反反复复的把那输出来的几行字吞了回去。 　　最终双手还是离开了键盘，伸了伸懒腰。 　　结果在伸展开双手的时候，却意外触碰到了某个家伙。 　　陆安宁回头一看。 　　却发现自家老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站在自己的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荧幕。 　　跟个鬼魅似的。 　　“握槽……”陆安宁骂了一声，是真被吓到了。 　　陆詹泊嘿嘿乐呵。 　　“这么大反应干嘛。” 　　“你进来能不能先敲门！”陆安宁凝眉。 　　“要敲门的吗？”老陆老流氓奇怪。 　　“这里可是我的房间！”陆安宁试图与他沟通讲道理。 　　“这可是我家。”老流氓气势可是一点都不输，一脸的严肃，义正言辞，且特别的伟岸光正。 　　陆安宁与他对视了半天，最后无可奈何的败下阵来。鼠标轻点，将原本开满窗口的桌面点了个精光，这才又回过头来。 　　老陆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你在写什么？” 　　“小说。”陆安宁回答简短。 　　“跟你小时候在班上写的一样？”老陆来了兴致。 　　陆安宁眨了眨眼，黑人问号脸？？？ 　　“就你念初中那会儿啊，写笔记本上的事，那笔记本还被老师给没收了记得不？后边还把我喊到学校去了。”老陆一本正经。 　　“我还记得你在笔记本上边写了个什么鬼鸟子的爱情故事……” 　　他说着说着，换了个语气。 　　“男孩和女孩的故事，有一个男孩利用体育课同学们都不在时在女孩书里夹了张字条，上课女孩翻书时发现了字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得，似乎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中二时期的黑历史啊。 　　陆安宁满头黑线的打了个手势。 　　“你别念了…” 　　老陆还挺拾取的，收住了。 　　“还行，反正后边的我也记不得了。” 　　所以您老为什么不干脆连这个事也一起忘记了呢。 　　陆安宁白眼，不想理他。 　　他却愈发得寸进尺。 　　“你写这干嘛？” 　　“…赚钱。” 　　“能有钱赚？” 　　“…当然有了。” 　　“啧，那我要给沈老师去个电话。”老流氓啧啧称奇。 　　“什么沈老师？”陆安宁听得莫名其妙。 　　“就你初中那班主任啊，你不记得了？那年在办公室里他是怎么骂你的，他说你写这破玩意儿能赚到钱么？” 　　“……” 　　“就是你那个什么什么男孩和女孩的故事。” 　　“……” 　　“那样的破玩意儿真的能赚到钱？” 　　“……” 　　陆安宁站起身来把那个老流氓给推出房间。 　　结果那个家伙稳稳的定在原地，半天不动。 　　推了半天，累了，索性就不推。 　　陆安宁叹了口气，半倚在墙边。 　　“也不知道当年叶红豆看上你哪点。” 　　这话挺诛心了！ 　　陆詹泊却是笑笑，站在那儿，叼着一支似乎是陆安宁丢在客厅外边的香烟，没有点燃，目光却是一直看着陆安宁。 　　“…当年在沈老师办公室的时候，你还才这么小小一只。”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了个高度。 　　其实就算是长到了现在。 　　陆安宁也依旧不高。 　　陆安宁叹了声气。 　　随手，将原本扎着马尾的发圈给轻轻扯上。 　　那乌黑如墨的黑色长发，倾斜至肩。 　　老流氓那咬着香烟的嘴唇微张，不自觉的，香烟掉到了地上。 　　陆安宁也知道。 　　他这个样子，大概很像叶红豆那个女人。 　　“…其实，就算你在优秀，估计叶红豆也不会看上你吧。” 　　陆安宁放缓了语气，声音悠悠。 　　老流氓蹲下身子，把香烟捡取，又一次咬回到了嘴边。 　　依旧的吊儿郎当。 　　“你知道了？”他问。 　　“猜到了。”陆安宁回答。 　　“猜到了什么。”老流氓挠有兴致。 　　陆安宁抿了抿嘴，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凝眸中的那些种种。 　　猜？也许不用猜的吧… 　　妈，叶红豆，那个女人，她喜欢的是，女人。 　　所以她看不上陆詹泊。 　　叶红豆不喜欢陆詹泊。 　　因为陆詹泊，不是女人。 　　他是个傻-逼。 　　喜欢上了一个蕾丝边的傻-逼。 第148章 谁也不是谁的傻-逼。 　　这一夜有那么一点点的难以入睡。 　　陆安宁躺在老家的床铺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后街零零碎碎，忽明忽暗的灯火。 　　棉被是从南怀带回来的，这个时候还散发着一种回南天的潮湿所蕴出来梅雨气味。 　　神思遐想。 　　陆安宁仿佛又看到了凝行走在老家校园里的模样。 　　捧着书，乌黑的长发飞扬，夏日里的阳光明晃晃的，染上了一层油墨色彩，就像是当年还属于她年轻时候，那股娇蛮任性的轻舞飞扬。 　　隔间是陆詹泊闪亮如雷的呼噜声。 　　就算是关紧着门，也依旧无比清晰的穿透而来。 　　陆安宁侧身翻转，凭生烦躁，索性坐起，码字更新。 　　想来这样的生活也持续了有小两年。 　　足够人培养出一定程度的习惯了。 　　老实说，陆安宁偶尔也会有木有灵感，怠惰，且懒散不想更新不想码字的时候。 　　每天每天的码字，很讨厌，但又不得不去应付对付。 　　写过小说的孩子估计都会有类似的感慨。 　　然而码字却已成了习惯。 　　就好像是抽烟。 　　一天不做，就好像是少了些什么。 　　写书两年，大概是陆安宁这一世跟上世加起来两世为人坚持得最长久的一件事了吧？ 　　他一边写，一边犯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敲着键盘。 　　灵感却如泉涌。 　　无论是谁，情绪总会不自主的流露到作品之中。 　　直到稳当上边的数据统计，显示出了两千这个数字。 　　陆安宁才停下了动作。 　　是《夜明珠》的更新。 　　他已经记不清楚到底写的原本《夜明珠》的内容，还是属于自己本身的发散性创作。 　　标题几个字，却怎么也想不出。 　　他想起了织毛衣。 　　嗯…… 　　于是《夜明珠》的这章更新，章节名字就叫做。 　　谁也不是谁的傻-逼。 　　耳朵边依旧是老陆如雷的呼噜声。 　　他古怪的笑了笑。 　　嗯。 　　心疼老陆，一秒。 　　就这样。 　　………… 　　在渣浪微博的刻意推广之下，《夜明珠》在网络上边的影响力渐渐开始膨胀起来。 　　也就是俗称的火了。 　　起源网站这边，在和陆安宁沟通无果之后，转头联系渣浪，说什么也要让这篇文章从微博上边下架。 　　还是那句话。 　　《夜明珠》，不谈作品的质量，其中关于两-性之间的探讨，就足以引发出无数的话题。 　　林熙明认为自己是个男人，却拥有一副女儿身。 　　那么他，或者是她，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 　　话题性本身就是一个热度能否炒得起来的关键点。 　　《夜明珠》彻底的火了。 　　相对的，在龙之天空那边。 　　这里的网友，却都清楚。 　　写出《夜明珠》的，就是那位前段时间刚刚改编了《斗破苍天》的作者，小小叶。 　　这就有意思了。 　　有意思的点儿在哪？ 　　小小叶的性别。 　　先前起源网站不停的动用关系，寻找公关，为的就是想把“美女作家”这样的名头，给安在小小叶的身上。 　　原本舆论是已经开始倾向于小小叶就是女的这样的一个概念上去，不得不说，起源网站的公关能力，还是挺成功的。 　　在先前那一场关于小小叶性别的舆论冲突中，小小叶其实并没有出场出来做出任何的澄清。 　　然而事实是，那种情况下，就算陆安宁跑到龙之天空去澄清，以起源网站的舆论造势来说，确实可以混淆黑白，将陆安宁染成一位，“明明是女的，但却又妄想自己是个男的。”这样类似的人设。 　　这是自然而然的舆论导向。 　　这么可爱当然不可能是男孩子咯。 　　然而。 　　《夜明珠》出现了。 　　里面所提到的易性概念…… 　　嗯，有些小变态。 　　毕竟在大部分人的眼中，作者写出来的世界，代表的就是作者的世界观。 　　就好比如后世界，好多读者总觉得自己所喜欢的变身小说作者是个可爱的长不大的萝莉那样。 　　那是骗你们哒！ 　　而在现今，这样的舆论压力下。 　　能写出类似着样概念的作者。 　　大概……也许……可能…… 　　也会是个类似的概念。 　　所以说。 　　小小叶。 　　真的是，女的吗？ 　　一夜无眠。 　　网络上，满满都是类似的讨论。 　　当然这一夜与之相关的，也不仅仅只有关于小小叶性别的讨论。 　　一件事情，一但火了起来。 　　质疑，声讨，蹭热度的妖魔鬼怪，立马变得层出不穷。 　　在那之后，喷人的喷子黑粉们，开始频频出现于各大论坛之上。 　　微博回复中。 　　更有一人将陆安宁称为“自以为是的卫道者。” 　　声称陆安宁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次策划精妙到了极致的自我炒作。 　　在回复中的评论，更是恶毒到了极致。 　　博出位，利用类似于两-性这样的敏感的话题，来作为自我标榜。 　　在陆安宁微博下边，留下这么一条恶评的家伙，还是新浪微博上一个名气不小的大V。 　　这位大V一直以嘴巴恶毒，敢说，敢讲等等特点文明。 　　大V同学在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之后，又在评论的最后留下这么一大段。 　　“由此可见，小小叶还真有可能是一个女人。” 　　“她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所谓的卫道者形象，去强调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所谓的虚拟的人权。” 　　“妄想症。” 　　“自里标靶，自我高-潮。” 　　“幻想出一个所谓的女装癖群体，然后在以女人的身份去代表他们。” 　　“莫名其妙的奋不顾身，然后在莫名奇妙的壮烈而死。” 　　“以这样的行为换取来的名气，拿得舒坦吗？” 　　不得不说。 　　这位大V同学的言辞确实犀利。 　　或多或少，就连一些原本站中立的孩子们，也被他煽动了起来。 　　是啊。 　　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些所谓的女装癖吗？ 　　真的有那些所谓的，长得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男孩子吗？ 　　营销推广吧！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是不信！ 　　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 　　话又说回来了。 　　类似这样的声讨的评论。 　　从龙空开始蔓延，到各大论坛，BBS，门户网站，再到现在的微博。 　　小小叶却从来未在任何公共场合上做过澄清。 　　不要说是公告，就连在小说章节末尾，一些PS，也根本没见到他，或者是“她”，提起过。 　　PS，就是传统意义上的作者有话说，往常在每一章节更新的末尾里，作者都会想说的话，放到这一部分，告诉给作者。 　　与作品无关，类似于心情，或者求票一类的文字，不统计到VIP中，算计字数。 　　微妙的是。 　　小小叶很少会写PS。 　　无论是求票，还是简单的聊聊什么的。 　　在他所更新的两部作品中，PS的作者有话说这一部分，大抵都是空空如也的一片干净。 　　从《斗破苍天》，到《夜明珠》。 　　然而今天。 　　在章节名为谁也不是谁的傻-逼的最新更新中。 　　小小叶说了一句PS。 　　没有辩解，没有提到性别，也没有对那些质疑他的人表示反驳。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那句话叫做。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小说。” 第149章 习惯。 　　网络的喧闹似乎与靖南这座与世无争的小镇没有半分的关系。 　　醒来时，外边的天色已经大亮。 　　原本他应该还可以多睡一会儿的。 　　结果隔壁的陆詹泊不知道怎么的就睡醒的，这个时候，不知道正拿着什么东西，将整个屋子折腾得砰砰做响。 　　让人没有半分的安宁。 　　他叹了口气。 　　在床铺上坐直，然后伸了伸懒腰。 　　时间不过八点二十。 　　昨晚更新写得太晚，这个时候，额头处隐隐约约的有些睡眠不足的刺痛感。 　　他裹了裹睡衣，挣扎着下了床。 　　推开门。 　　嘈杂的声音变得愈发清晰。 　　锯子，木锥子，如果陆安宁没听错的话，应该还有电钻一类的。 　　动静贼大，跟天雷地火似的。 　　陆安宁满头的黑线，踢啦着拖鞋，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 　　只见一楼的客厅当中。 　　陆詹泊不知道去哪闹来了一大的木工的工具，这个时候零零碎碎的丢在一旁，一张木制的椅子被推倒在了地上，显得莫名有些小可怜。老陆这个老流氓呢，却是没有半分的怜惜，左脚搭在那上边，双手拉着锯子，也不知道是在修理，还是在搞些破坏什么的。 　　“一大早的闹腾什么呢……”陆安宁打着哈欠，略带不满的瞪了一眼。 　　陆詹泊回头看了看他一眼，却是指了指脑袋。 　　陆安宁莫名。 　　“头发，头发。”老陆骂骂咧咧：“赶紧扎起来，跟跟女人一样。” 　　陆安宁嗤笑了一声，没有打算去搭理他。 　　不管是前世也好这世也好。 　　陆詹泊始终不曾走出叶红豆给他所画出的那个画地为牢。 　　这是他的选择。 　　旁人无从评论。 　　唯独只有陆安宁，可以在旁骂上一句，傻-逼罢了。 　　陆安宁没有回楼上去扎头发，而是顺着楼梯走下楼，在一楼的客厅边上蹲着，长发自然没有竖起，而是随意的散着。 　　隐隐约约的透出些许慵懒。 　　陆詹泊似乎有些不敢抬头。 　　那张被陆詹泊所凌辱的椅子，看上去颇为老旧，木质不错，很是有些时代感。 　　“这是干嘛呢？” 　　“修，椅子腿受了些潮，有些崴脚。”陆詹泊头也不抬。 　　陆安宁哦了一声，静静的看着。 　　老陆的手艺还算不错，一直都是。以往家里出了些什么问题，电线短路啊，家具损坏什么的，这类简单的问题，他自个儿就能修。 　　椅子腿用一小片卷起来的竹藤给圈住，又用胶与钉子定好，转眼，椅子便被立了起来。 　　陆安宁还在一旁蹲着。 　　老陆摁了摁那椅子，固定的还不错，他歪了歪脑袋，得意洋洋的笑道。 　　“怎么样，不错吧。” 　　陆安宁继续嗤笑，也不凑趣，就是这样蹲着，眯着眼，看着那张椅子。 　　椅子是叶红豆的嫁妆。 　　据说是当年陪嫁过来的。 　　虽然叶红豆不喜那陆詹泊。 　　但放在当年来说，却也是门当户对，明媒正娶。 　　椅子修好，陆安宁忽问。 　　“当年你到底是怎么追上叶红豆的。” 　　弯着腰躬着身，还在摆弄着那张椅子的陆詹泊动作微微一滞。 　　他头也不抬，声音放低。 　　“怎么追？我一个粗人，哪里懂得什么追不追的？” 　　“说说。”陆安宁眯着眼笑。 　　“就，用强的啊。” 　　老陆说着，本想说得理直气壮，但不知道为何却又有些理亏，声音变得有些轻微的发怯。 　　这老流氓也会害羞？超难得啊。 　　陆安宁就笑。 　　喜欢就用强的啊表白有什么用，还是会被拒绝，追不到就操，操不到就下药，翻脸就发裸-照。 　　这才是老流氓陆詹泊应该有的画风。 　　然而他话中有话。 　　陆安宁也没有接着在问。 　　就好比如那张现在正摆放在面前的老旧椅子，虽是嫁妆，但现在修好了，也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椅子。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谁的人生还没几个错过呢？ 　　………… 　　陆安宁回了楼上，换下了睡衣。 　　对着镜子照了照，长发纠缠，凌乱邋遢，发尾的地方，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干枯。 　　他是天生丽质不假，但有些时候漂亮是靠保养出来滴。 　　之前在南怀，因为那梅雨天气，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洗过头发了，这个时候不臭已经是个奇迹。 　　拎起浴巾走进了卧室，先是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头发。 　　没留过长发的孩子永远都不会知道，一头看似飘逸的乌丝，打理起来到底要多费力气。 　　吹干这一头长发就已经浪费了他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回到房间里，找衣服穿。结果翻了一遍衣柜，却发现，原本为数不多的男装，却是大部分都丢到洗衣机里去清洗了。 　　只剩一些看上去……还算凑活的女装，小裙子。 　　嗯… 　　都这么多年了，码字写书成了习惯，女装也自然同样。 　　这会儿再说不穿，多少有些矫情。 　　回南天过后，天气逐渐开始慢慢的升温，乍暖还寒，冬末春初的气候就这样，忽冷忽热。 　　陆安宁挑了一件还算稍厚的呢子连身裙，米色的，不算艳丽，就是这天气穿裙子得配丝袜，这就让他有点小纠结。 　　丝袜这东西吧。 　　和打理长发一样。 　　是没穿过永远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舒服的一种女装。 　　但对于陆安宁来说，舒服归舒服，可是前一世的他，却是常常拿这种东西。 　　当作施法材料的呀… 　　好容易把这股乱七八糟的邪念压下，陆安宁这才起身站起，他的女鞋不多，这会儿就着一双绣兔子的棉布棉拖鞋，穿着丝袜的脚裸踩住了半边，倒是显得有些莫名的居家小可爱。 　　“可爱个鬼……”他无可奈何的自我吐槽，推门走出。 　　陆温娴已经起了床，正霸着洗手间在里边洗脸刷牙。 　　听到动静，半个脑袋探了出来，看到陆安宁身上的女装，便是一脸嫌弃。 　　然而她也习惯不在去吐槽自家老哥女装这样的微妙设定，只是咬着牙刷，含糊不清楚的喊了一声。 　　“陆安宁早餐你买了没，我饿了。” 　　陆安宁伺候她成了习惯，她被伺候也成了习惯。 　　习惯就好。 　　陆安宁笑了笑，应声，走下了楼梯。 　　还在刷着牙的陆小妹躲在卫生间里大声嚷嚷。 　　“我要吃东街的糯米团子，加腊肠。” 　　“知道了！” 　　她哥应着，语气轻快。 第150章 归家的叶红豆。 　　陆安宁是一个相当失败的穿越者。 　　重生小两年，如果换作别人家的穿越者，怕不是已经“恐怖如斯”“莫欺少年穷”“此子段不可留了”，就算是在后期剧情并没有那么暴走，等级设定没有辣么崩坏的都市小说里，这个时候的穿越者，大抵也已是百亿身家，或是家族里重点培养的第二代继承人，高级职业经理人，要不就是迈步官场，为共和国前进的历程，留下浓重的一笔什么什么的。 　　然而陆安宁却依旧还停留在这个时光似乎永远不会往前走的小镇之中。 　　他很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向往这样的生活。 　　岁月静好。 　　而对于陆詹泊来说。 　　刚刚从楼下走下来的陆安宁，就像是逆着时间的光，那飞扬的裙摆，那稍稍抹一些友谊雪花膏就干净如青瓷般的肌肤。 　　他微怔。 　　陆安宁歪了歪脑袋看着他。 　　老陆回神，瞪眼，骂道。 　　“你这穿的是什么？” 　　陆安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 　　“衣服啊。” 　　“什么衣服。” 　　被质问，陆安宁多少有些微羞，但毕竟是习惯了，便有些理直气壮。 　　“我平时就就这样穿。” 　　身为一个穿越者。 　　穿越时没被熟悉，或是亲近的人感觉到“他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失败中的失败。 　　偏偏是穿了女装之后… 　　“好好一个男人，穿这样？”陆詹泊瞪眼：“头发也不扎！！” 　　不单单是不扎，那脑后还别了一支看上去格外精致的蝴蝶发卡。 　　“对啊不行吗？”陆安宁眯了眯眼，似只狡猾，又在卖着萌的蠢狐狸。 　　陆詹泊噎了半天，颇有些恼羞。 　　“…别以为我在里边呆了三年，外边的事就不知道了！哪有男人穿成这样的。” 　　陆安宁看着他，一字一顿。 　　“…之前我不知道，我之后，就有了。” 　　女装癖之父么… 　　他想着，忍不住莞尔。 　　毕竟他还是不太习惯说这样霸气的台词。 　　他放缓语气，轻轻笑道。 　　“…又想起妈妈了？” 　　这一次，陆安宁没有用那个女人，没有用叶红豆这样相对于有些陌生的称呼，来称呼他的母亲。 　　陆詹泊抬头看他。 　　自从陆安宁从楼上下来了之后，这是第一次的目光直视。 　　陆安宁扶着那张刚刚修好，还没来得急端上楼去的嫁妆椅子，嘴里叼着支烟。 　　他似乎很想很想摆出一副小痞子抽烟那种潇洒俊逸的样子。 　　然而偏偏，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 　　“女孩子抽烟也可以抽得这样漂亮。” 　　清美。 　　宛若一幅倩影凝固的江南水墨绘卷。 　　老陆那个老流氓老痞子，却是笑了。 　　“不想。”他说。 　　陆安宁歪头。 　　“你不像她，你抽烟，她不抽烟。” 　　“我像她啊，她喜欢女人，我也喜欢女人。”陆安却是回答。 　　陆詹泊彻底安静了下来。 　　陆安宁看着他。 　　“…如果，早些时候，在你猜到妈喜欢女人时，你像我这样。” 　　他说着，目光有些游离。 　　“…妈会不会，就不离开我们了？” 　　陆詹泊斜着眼看他，默了半天，随后从他手中抢过香烟，抖出一支点上。 　　“你妈有病。” 　　“……” 　　如果喜欢同性是心理疾病的话，那这句听起来很像是骂人的话大抵也没有说错。 　　陆詹泊摸摸索索的找火机。 　　陆安宁从连身裙腰间装饰用的小口袋中摸出，打起火星。 　　陆詹泊看了他一眼，然后歪了歪脑袋，烟头凑过。 　　一时间，吞云吐雾。 　　“…我这样子穿女装去约她，怕不是连你们俩个都生不下来。” 　　恶俗。 　　但却也没错。 　　陆詹泊很帅，但并不是所有帅的男人都适合女装。 　　那个胡子拉渣，却眉眼明亮的男人重重的吸了一口香烟，随后捻灭烟头，手指一弹，烟头准确无误的，掉进了面前桌上的烟灰缸里。 　　“…如果是你，你所喜欢的女人，喜欢的是女人…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 　　妥协吗？ 　　还是和陆詹泊的选择一样，放手。 　　陆安宁呢？ 　　他会怎么做？ 　　只见他退后两步，捻起裙摆，头微微一低，露出了一丝丝娇俏的笑容。 　　“…这不正是我现在所在做的事情吗？” 　　陆詹泊怔住了。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 　　恍然于这笑容里的明媚。 　　微微弯起的嘴唇，艳色红光。 　　放佛当年那个叶红豆又回来了一样。 　　原来被时间辜负的仅仅只有他而已。 　　珍惜且自行珍惜。 　　看着身穿女装的自家儿子。 　　陆詹泊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 　　好像这样，也挺不错的。 　　………… 　　就算时间的世界线，推到不远的小将来，那个伪娘泛滥，美人层出不穷的2018年，大多数人，对于女装的态度，虽说宽容，但其实也还挺微妙的。 　　就好比来说，大部分微博，二次元，热搜上边的伪娘同学，如同接受采访，问起第一次女装，或者说女装的契机。 　　大多都会选择这样的一个借口。 　　“哎呀，我姐姐，妹妹，同学，亲戚，朋友，发小，看到我长得太娇小太可爱了，所以逼着我让我换上女装。真的不是我自己想穿的！！” 　　眼神诚挚，真得不能在真了。 　　然后跟着多半就是打开了你以前从来没有挽过的船新版本。 　　俗称的新世界。 　　这样的借口就是一个最简单的自我保护。 　　虽然宽容，但女装癖终归依旧是异于常人。 　　没有人会愿意承认，他喜欢女装，就是因为单纯的喜欢。 　　所以自然而然有了借口，借口就是理由，理由就是不得已而为之。 　　可很少会有人愿意去承认。 　　他是因为喜欢去穿的女装。 　　陆安宁是因为苏小环所以才穿上女装的么？ 　　事实上。 　　陆安宁在第一次穿上女装的时候，并没有认识苏小环。 　　有些拙劣，且有些牵强的借口。 　　说是买早餐，其实已是正午。 　　阳光洒落在安静小城的街道上，平静而又柔和。 　　正前方的步行街上，铺得整整齐齐的瓷砖，一道又一道的格子。 　　一位牵着父亲手的小女孩，对着瓷砖那些个格子，一步一跳，轻快的走着。 　　陆安宁在旁安静的看。 　　他侧着脑袋，长长的头发从额前滑落，稍稍遮掩住了视线。 　　低头，撩起。 　　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裙摆，穿着丝袜的小腿，还有那双印着兔子的棉布拖鞋。 　　很奇怪的感觉。 　　穿越到这个世界，每次看到穿着女装的自己，陆安宁总会有种很微妙的不适感。 　　总觉得那个镜子中的“女生”，不是他。 　　然而这一次，这种感觉消失了。 　　正午的阳光，隔着绿化树木投射下来的斑驳光点，陆安宁的影子，在地上，摇摇晃晃的，被拉长。 　　明暗交织。 　　“…叶红豆眼中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他轻声低喃，却是一笑。 　　话又说回来了。 　　陆温娴要吃的那个糯米团子，到底是在哪儿买来着的？ 第151章 生活轨迹。 　　小镇的时光慢归慢，终归还是缓缓向前进行着的。 　　周艺娜本想安排老陆继续回电业上班。 　　毕竟周姨总归算是电力公司的总经理。 　　财务主任这样的大官自然是恢复不了，但是一个普普通通电表工，安排起来的权利还是有的。 　　但陆詹泊拒绝了。 　　这两天，老陆托关系找了个工作，是份厨师的行当。 　　饭店的老板是县政府那边退下的一位领导，饭店名字叫做老乡饭庄，原本位于靖南至南怀途径省道的道路边，味道还算不错，物美价廉，很长一段时间，路过的司机也喜欢在那儿停留吃饭。 　　然而在10年，靖南至南怀通了高速公路，这边的省道便没人再走，饭庄生意惨淡，这才迁回了县城。 　　在陆安宁的记忆中。 　　老陆从里边出来之后，一直就在饭庄里帮厨炒菜，直到三年后，学了一门手艺后的陆詹泊，这才在县城县开发的商业中心后街，盘下了一间店铺，搞起了夜宵。 　　这一切的一切，就是平行之外另外一个世界里，陆詹泊的轨迹。 　　饭庄的生意说忙不忙，收入说不高不高，唯一能占的便宜，就是在下班之后，总是可以顺些饭店里剩的饭菜。 　　好不好吃另外说，至少免了陆安宁煮饭的苦恼。 　　确实是苦恼。 　　很多孩子，特别像是陆温娴这样在温室里长大的家伙，是很难想像得到，每天买菜，煮饭，在收拾桌碗什么的，会是一件多么头疼的事情。 　　是吃鸡，还是买猪肉？牛肉好吃但是太贵了，海鲜尝尝鲜还行当饭吃总觉得少点什么。 　　而且光光是肉还不行，瓜果蔬菜要配好，要不营养不均衡。烹调方式也要考究，是蒸是煮是炖还是爆炒。毕竟同样的菜式做多了，是确实会腻味的。 　　听听，多麻烦？ 　　还好陆安宁没那么讲究，要是换个选择困难症的孩子来掌勺，怕不是人都要疯掉。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陆安宁没那么讲究。 　　陆小妹可是讲究得很。 　　连续吃了几天的老乡饭庄的残羹剩饭之后，陆温娴那个长期被她哥惯坏了的胃，终于闹起了毛病。 　　这一次闹得可不是脾气上傲娇系的那种：“这样的饭菜我不吃的。”的行为上抵触。 　　而是胃真的病了。 　　肠胃炎。 　　老乡饭庄的残羹剩饭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剩饭菜，而是一些客人点了又不要的，或者干脆是弄错了的菜肴，味道啥的姑且不说，就是太过于油腥，吃惯了清淡的陆温娴，自然受不了这样的重口味。 　　蓝后。 　　就是阵阵锥心的胃痛。 　　伴随着大姨妈，一块儿来了。 　　…… 　　下午。 　　县城，医院。 　　陆安宁端着刚刚在家里煲好的皱，慢悠悠的走进了医院正门的急诊科。 　　天气逐渐入春，南怀市那延绵不段的阴郁天气似乎也影响不到这平静安详的小县城。 　　顺着阳光，陆安宁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 　　陆温娴的胃痛病发，是在昨夜凌晨三点。 　　陆安宁睡眠微浅，一点点动静就能醒来，结果出门一看，那丫头疼得在厕所满地打滚，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紧紧的皱在一起。 　　愣是一声都没叫出来。 　　这可是把他好声吓了一跳。 　　叫醒老陆，架着电车好不容易送到了医院，好在痛归痛，却也并不是什么大病，急诊医院开了几方药，挂了一瓶水，很快病症就被压了下来。 　　但人也在医院里多住了一晚。 　　昨天晚上，陆安宁在病房陪了一夜。大约在十点多，老陆过来换班时，这才得了空闲，回去歇息了几个小时。 　　病房不大，里边隔着帘子并排摆了几张病床，陆温娴正正躺在中央。休息了一天，小丫头的面色已经恢复了不少，这个时候已经坐直了身子，靠在床头，双手捧着手机，把玩解乏。 　　在绝世神机苹果4的刺激下，国内APP，手机软件的发展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蓬勃发展着。 　　各种各样的手机软件，APP的雏形已然形成，手机的可玩性逐步提高，低头族渐渐开始形成族群，甚至大有取代电脑端，成为主流电子设备端的趋势。 　　陆安宁将装满粥的保温瓶放在床头的柜子旁。 　　陆温娴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声。 　　“来了？” 　　“嗯。”陆安宁回应。 　　小妹侧了侧身子，继续玩着手机。 　　床头柜上摆放了几个苹果，是周姨探病时带过来的，陆安宁中袋子中挑出个把，亮起小刀，动作轻慢，一点一点的削着果皮。 　　神态专注。 　　陆温娴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白皙的手指捧着苹果，蝴蝶小刀在手中翻转，看着果皮渐渐削掉，露出里边鲜嫩的果肉。 　　格外平整，连点皮茬都没有。 　　“我要吃一半。”陆温娴眯眼。 　　陆安宁喔了一声。 　　水果刀从中一划，剥好的苹果划成两半。 　　结果在递过果去的时候，他瞄了一眼。 　　这才发现。 　　陆温娴捧着的手机，一直在刷的，是他的微博。 　　《夜明珠》的更新。 　　陆小妹偶尔会看他写的东西，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陆安宁也不觉得羞耻，而是咬过苹果，轻声问道。 　　“写得怎么样？” 　　“还行。”小妹点了点头：“不过总觉得和《斗破苍天》比，就像不是一个人写的。” 　　恭喜你猜对了哟。 　　陆安宁挑了挑眉头。 　　陆温娴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摸着手机，荧幕一转，递给了陆安宁看。 　　“这段情节你怎么写的？” 　　嗯，展开的正好是昨天更新的部分。 　　看样子，《夜明珠》的追订，还算不错。 　　这两天，《夜明珠》的更新恰恰写到了林熙明来大姨妈的部分。 　　顺着，情节里自然而然描述了一些从男生变成了女生的心路历程。 　　这段情节惹得不少读者，在微博上边，书评区里。各种评论，讨论，热度又涨。 　　陆安宁奇怪。 　　“什么怎么写的？” 　　丫头的手从被子里钻出来，还挺用力的掐了掐她哥的胳膊。 　　“就这一段啊，大姨妈，写得像是你来过一样。” 　　描述有点小露骨，而且还挺真实的。 　　看完之后，陆温娴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 　　总觉得自己有些内分泌失调。 　　“就，随便写写啊。”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表情微涩。 第152章 斗嘴。 　　陆安宁自然是木有来过“朋友”君。 　　话又说回来了。 　　一般小说里，会有一些比较传统，比较经典的装逼桥段。 　　例如英雄救美，猪吃老虎什么的。 　　而变身小说中。 　　那位亲戚过来的剧情，那就是变身小说里的经典和套路。 　　在早期大部分的变身网文，总会不自觉的表述出类似的情节。 　　然后以此，标榜主角正式从蓝性变成了一个吕性。 　　感觉跟成人典礼似的。 　　特有仪式感。 　　陆小妹的胃病其实不算严重，但是这胃病来得挺不是时候的，正好这几天，正是小妹的“朋友”君时期，伴随着炎症，这才导致了身体格外的虚弱。 　　她咬了两口苹果，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做在旁边看着的陆安宁眯了眯眼。 　　“怎么了？” 　　“痛。”她说。 　　“肚子？”陆安宁指了指。 　　小丫头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 　　陆安宁从保温瓶里倒出一点热水，然后哄道。 　　“多喝热水。” 　　陆小妹还有力气鄙夷。 　　“…直男癌。” 　　陆安宁也知道她“朋友”君的事，带翅膀的天使君还是陆安宁回家帮她取来的。 　　看到自家小妹这般样子，他忍不住有些好奇。 　　“真有那么难受么？” 　　小妹躺下了身子，有气无力的拉过棉被。 　　“你来一次试试？” 　　“真可惜，然而我并不会来。”陆安宁耸了耸肩。 　　小妹瞪眼，又坐直起身，然后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忿忿，双手收起，摆了个波动拳的姿势。 　　“…姨妈传染术！” 　　陆安宁眨眼。 　　这是什么梗？ 　　玩完之后的陆小妹却是自顾自笑。 　　“我们女生同寝就经常这么玩。” 　　“…真能传染啊？” 　　“你傻啊？” 　　她白眼，又咯咯直笑。 　　“怎么可能会传染？” 　　陆安宁被噎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接着报复性的又倒了半杯热水，递给了陆小妹，又哄道。 　　“多喝热水……” 　　总而言之。 　　两人都有病。 　　…… 　　姨妈什么感觉他不懂，不过胃病确实不太好受，本来就挺虚弱了，肚子空空，还只能吃些流质的东西。 　　等粥稍微凉了些，陆安宁这才将粥打了出来。 　　躺了一会的小妹又不情不愿爬了起来，挨在了床头。 　　“自己吃？”陆安宁端着碗挑着眉头。 　　陆小妹一脸嫌弃。 　　“当然是你喂我了。” 　　本来还有些挺柔软的桥段，这会儿给这两兄妹弄得没有半点的温馨。 　　陆安宁用勺子舀了些粥，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了陆温娴的嘴边。 　　陆小妹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的喝下。 　　可在吃下第一口的时候，却是眼前一亮。 　　“…你加了什么？” 　　看起来是白粥，但却莫名挺好吃的，又香又糯，还有些甜。 　　“…你就别管了。”陆安宁说着，又舀了半勺。 　　医生叮嘱，本来这几天她就只能吃些白粥什么，胃病嘛，养胃最重要。 　　当初听到这般嘱咐，丫头可是闹了不小的一阵情绪，本来嘛，人都生病了，还流血了，还不让人吃好的喝好的补一下，只能喝粥，这不是折磨人么。 　　她最讨厌的就是啥味道都木有的白粥了。 　　然而这一次，陆安宁又一次展现出了他厨艺鬼才的天份，随随便便添了些东西，白粥的味道就变得格外的清甜可口。 　　以至于就连她都多喝了一碗。 　　喝完粥。 　　陆安宁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吃饱喝足好不容易有点力气的陆小妹白眼送去，还踢了他一下。 　　陆安宁这才将水杯捧回，乐呵呵的抿着。 　　皮了这么一下，小妹似乎有些累，半躺在铺高的枕头上边，眼睛却瞪得大大的。 　　“《夜明珠》最后，你打算要怎么写？” 　　“看着写咯。” 　　“林熙明最后会不会变成女人。” 　　“会。” 　　“会结婚吗？” 　　“会。” 　　“会生宝宝吗？” 　　“不会，她刚结婚他老公就死了，然后她会养只猫，孤独终老。老了之后变成猫妖，祸乱世人。” 　　陆温娴瞪眼。 　　“你又乱说。” 　　说着，自顾自笑。 　　粥还剩些，陆安宁慢悠悠的喝完。 　　他喝粥的时候，小妹就这样歪着头看。 　　直到喝完，她才开声。 　　“跟我说说，你们那时候拍电影的事呗。” 　　陆安宁眨了眨眼，奇怪道。 　　“你想听些什么。” 　　“什么都行。”小妹回答，目光却是若有似无的望了过来。 　　陆安宁一边收拾着保温瓶，一边笑道。 　　“我们拍戏那会儿，你不是经常跟在旁边看么？” 　　记得那时正好是暑假，陆温娴也恰恰没有课，他们剧组一行忙忙碌碌，陆温娴就晃晃悠悠的跟在一旁看着。 　　仔细一想，竟觉得那时，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看和拍不一样吧。” 　　小妹说着，辩解道。 　　“你在剧里，扮演的是一个女人？” 　　陆安宁点了点头。 　　“有没有真把自己当女生了？”她追问，生怕最后自家老哥闹了一什么鬼的性别认同障碍。 　　陆安宁笑了笑。 　　“还好，没什么感觉，倒是你小环姐，有的时候总觉得她真把我当成是女的了。” 　　“比如呢？”陆温娴歪了歪脑袋。 　　“比如……”陆安宁挠了挠鼻尖，表情微妙：“比如有的时候，我拍戏，拍得累了，坐在一旁休息，她看到了，就会拿着水壶帮我去接热水，接完了之后，拿给我，告诉我，多喝热水。” 　　陆温娴噗哧一声笑了出声。 　　“她真觉得你来大姨妈了啊？” 　　陆安宁嗯了一声。 　　“大概吧。” 　　其实相对于苏小环，陆安宁在剧中的表现更像是一名看客。他做不到像苏小环这样全身心代入到故事之中。 　　毕竟他只是个业余，空有一张好皮囊。 　　可是就算如此，在拍戏的过程中，偶尔陆安宁也会感觉到，自己被苏小环代入到了镜头底下的那个故事中。 　　就好比如。 　　她说，多喝热水。 　　然后他便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低潮。 　　苏小环带动了他。 　　感觉就像是一场病变。 　　他将这样的感觉，写到了《夜明珠》中。 　　或真或假，镜花水月。 　　看见陆安宁不说话，陆温娴骤然的温柔了下来。 　　“哥……” 　　她开口。 　　“嗯？” 　　“你说，《凝眸》这个故事，妈会不会看到？”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转过头去。 　　只见侧躺在床头边上的陆温娴吐了吐舌头，半嗔半怪，像是在撒娇。 　　“别以为，就你们猜得出来。” 　　陆安宁微微一滞，随即展颜一笑。 　　“谁知道呢？” 　　不知道他拍的《凝眸》，和叶红豆所经历的《凝眸》，到底有着怎么样的相似。 　　也许她看到了，也许她看到假装看不到。 　　这些东西，又有谁能知道呢。 第153章 碧水山青。 　　等待输液瓶里的液体缓缓流淌完，已是晚上九点多。 　　陆安宁放下手中杂志，摁下了床头传呼灯。 　　不一会儿，拿着棉签酒精护士姐走了过来。 　　看了一眼挂在半空输液瓶，又细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动作麻利的，将陆温娴手中的针头给取下。 　　“多压一会儿，手先别动。” 　　将手中的面前摁在了针头的伤口上，护士小姐又叮嘱了两声。 　　陆温娴右手捂着，一边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 　　虽然炎症已经褪去，但毕竟在床铺上躺了有整整一天，这个时候的陆小妹面色显得有些苍白，站在那儿表情怯怯的，说话都不敢大声。 　　陆安宁将为数不多的东西收拾到了包中，这才点头笑道。 　　“谢谢护士。” 　　护士姐姐本来已经走出门了，听到这一声道谢，又停下了脚步，带着口罩的面容虽然看见嘴角，但是微微眯起的眼睛，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她在笑。 　　“姐妹感情真好，快点回去吧，这么晚了，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陆安宁呵呵。 　　陆温娴则是躲在一旁偷笑。 　　原本停满了摩托电车的院子这个时候已经空荡了不少。 　　他们家的车子孤零零的停在小平地上，显得有些清冷。 　　陆安宁走了过去，将车推了回来，看了一眼陆小妹。 　　陆小妹穿着一件白底碎花的小T恤，黑色休闲裤，外边则是一件简单的牛仔外套，随意散着头发，不施粉黛，水嫩嫩的立在医院有些惨白的灯光中，正值芳华，清美无双。 　　不愧是他们老陆家滴。 　　“能骑得上来了么？”他问了一声。 　　“当然能了……姐。”陆小妹回答，然后咯咯直笑。 　　上了车，拐上道，陆安宁驾驶着电车，却是没有往主道是那个走。 　　医院回到电力大院，有条颇近的小路，又窄又小，山间小径。 　　地上铺着斑驳的青石板，沿着路往前走，凉风阵阵，颇有些阴郁。 　　“怎么走这里。”坐在身后的陆小妹裹了裹身子，不觉有些埋 　　“电车快没电了。”陆安宁歪了歪脑袋，回答道。 　　这条路其实白天挺多人走的，因为顺着上去就是县城里的初中，不少学生下了课总喜欢骑自行车从这儿过，跨过前方一段的小桥流水，确实可以省下不少路。 　　然而这个时候，是夜晚。 　　家乡是碧水山青没错。但所谓的碧水山青，在一入夜后总是有些荒凉，这条小路没有修整过，整条没灯，因为临河的缘故，所以树枝大多苍郁，沉沉的盖着，不露一点月光。道路一侧隔着厚厚的一重山石，让人不禁有种山野怪谈的感觉。 　　可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 　　话还没说完。 　　小电车的前灯瞬间闪了起来，动力也开始缓缓降低，大约没走出几米，车子便渐渐停了下来，彻底没了动静。 　　陆家两兄妹大眼瞪小眼。 　　静了有几秒钟，约莫是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安静太过于诡异了，陆温娴动了动身子，刚想从后座下来。 　　结果被陆安宁给摁住了。 　　“你就坐着，我推好了。” 　　陆安宁说着，转身下了车。 　　开过电车的孩子想来都有过这样的经历，电车没电。 　　陆温娴也不是没推过车回去，其实还算轻松，但是搭着一个人，她就不知道了。 　　自己不过七八十斤，估计也重不到哪儿去吧？ 　　她自顾自想着。 　　陆安宁慢悠悠的推，头也不回，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背景，陆温娴就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哥。”她叫。 　　“不叫姐了？”陆安宁笑。 　　“姐。”然后她立马改口。 　　“…还是叫哥吧。”陆安宁叹气。 　　“记得我还念小学那会儿，家里只有一辆单车，那会儿你就天天骑来接我，车子坏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推我回去的。”她说着，咯咯轻笑。 　　许是生了病的原因，陆家小妹这个似乎永远走不出叛逆期的孩子终于明白到了她哥的好，声音压得有些小温柔，听起来颇有些温暖人心。 　　陆安宁哦了一声，没有接话。 　　这丫头是什么，他还不了解啊，这样的温柔最多持续一个小时，等明天病好了，一准变回那活蹦乱跳的损样。 　　听到陆安宁没理她。 　　陆温娴伸出手去，掐了掐他的腰。 　　这一次，没舍得用力。 　　陆安宁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要是真是我姐就好了。”陆小妹眨了眨眼睛，那双睫毛微微颤动着，在郊外的夜空之中，显得有些狡黠。 　　“我是男的对不起了啊。” 　　陆安宁白了个眼。 　　就算是男的…其实也不用说对不起。 　　陆温娴笑了笑，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加油！推快点！” 　　“好啦好啦，别催啦。” 　　………… 　　话又说回来了，国内的二次元圈子蓬勃发展，经历过不少的起伏波澜。 　　12年这个年限，其实是个比较微妙的界限。 　　在那之前，二次元圈子在国内真的只能算得上是个小众圈子，很多男性从来不敢对外宣称自己喜欢日漫，喜欢ACG什么什么的。 　　在那之前，国内主流社会媒体，对于ACG的态度，太部分都还局限于例如。 　　“你长这么大居然还看动画片呀…” 　　一类的看法。 　　不单单是老一辈人，甚至有不少那个年纪的女生，都是这样觉得的。 　　然而在12年后。 　　这里不得不提的两部作品就是《进击的巨人》，以及《东京食食鬼》这两部闭嘴番。 　　关于这两部作品其实圈内的争议颇大，喜欢的人把之奉为神作，不喜欢的人，又觉得这两部番剧的地位，远远达不到吹嘘出来这么高的高度。 　　可不管粉丝们怎么争论。 　　这两部作品的出现，确实改变了国内大多数人对于ACG圈子的看法。 　　概念这种东西，陈述起来或许是有些朦胧笼统。 　　但这两部作品出现后，动漫的概念清晰。 　　身边开始谈论动漫的人也慢慢开始变得多了起来，微博上边大V挂着二次元爱好者标签的家伙也频频增加。 　　不管是真宅还是伪宅，不管是真喜欢还是蹭热度。 　　《进击的巨人》，以及《东京食食鬼》，确实是扩大了二次元，在国内的影响。 　　当小众慢慢的变得开始不再小众。 　　也正是从12年开始，国内的二次元IP，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发酵起来。 第154章 小镇的热闹事。 　　时至今日，几经周折，《斗破苍天》的均订，终于突破了一万这个数值。 　　在网文圈子中，挣得到钱算是入门。三千小精品，而到了一万，又可以说得上是另外一个新的境界了。 　　成绩，均订，改编。 　　《斗破苍天》，算得上是近期起源网文力捧的代表之作。 　　对于一个网络新人来说，《斗破苍天》，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书封神了。 　　然而，就影响力来说，这部作品的话题性也不过仅仅局限于网文这个圈子，出了这个圈子，跨了个界，大部分人，却也大多仅仅只是了解而已。 　　但是《夜明珠》不同。 　　《夜明珠》自两个月前，渣浪微博开始更新，至今已经屡屡登上微博热搜，婊度指数，引起各界圈子人士，广泛的讨论。 　　因为这个故事的话题性。 　　就好比如在美利坚那样的文化潮流中，关于种族歧视的问题往往总能引起关注。 　　《夜明珠》在这个没有女装癖的文娱世界中，亦是如此。 　　陆安宁的微博。 　　在昨天夜里的时候，关注人数已经突破的一百万人次。 　　相对的，《斗破苍天》在起源网站上边，收藏也不过才堪堪十万。 　　两者之间，十倍的差距。 　　当然，关注这东西或多或少会有些水份。 　　但是100万人次这样的数字，齐刷刷的摆在哪儿，总会不觉给人一种震撼人心的莫名冲动。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我这样一个的边缘人士。 　　茫茫多的关注。 　　虽然说，《夜明珠》至今为止，没有给陆安宁带来任何一丁点的经济利益，但这部小说引起的社会反响，却是让人怎么也意想不到。 　　在事情发酵之前，起源这边虽说一直在努力压抑着《夜明珠》的影响力。 　　可当舆论的压力汇聚成了洪流。 　　事态已经变得无法控制。 　　一些公关，水军，带节奏的带哥哥们，根本没有办法能够控制这样的舆论走向，因为他们也不过仅仅是这时代浪潮中的小小一抹水花，控制不住，也引导不了。 　　在这个机缘巧合的时代，《夜明珠》其实并不向是一本真正意义上的小说作品，严格来说，关注陆安宁微博的人，大部分的人甚至没看过《夜明珠》所书的内容。 　　它更像是一个引导着潮流的符号，更像是边缘人士齐聚起来，众志成城所发出来的一声怒吼。 　　凭什么易性者就活该要遭遇到歧视？ 　　凭什么同性恋者就不能算得上是正常人？ 　　凭什么男孩子……就不能穿上可爱的衣服？ 　　凭什么？ 　　就因为，他们和别人不一样么？ 　　讨论还在升温。 　　口诛笔伐。 　　可以说。 　　舆论已经失控，关于《夜明珠》的一切，已经开始在暴走着。 　　这开始讨论的，关于陆安宁的性别，关于小小叶利用自己的性别模糊在自我炒作。慢慢的演变成了关于边缘人士的人权，关于小圈子理所应当的尊重，关于社会问题，关于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木有女装癖的存在…… 　　正常人和“不正常”的那些人继续再争论。 　　甚至，处于这场漩涡中心的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争辩着什么。 　　或是深沉，或是激扬，或是愤怒，也有不甘。 　　“霸凌”这种现象，不仅仅是只存在于青春无暇的象牙塔中。 　　就算是在成年人的社会里，也一样是无处不在。 　　既然如此。 　　那么他们和别人，又为什么一定要一样呢？ 　　我们不一样。 　　…………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 　　陆安宁甚至都有些不太敢接触网络。 　　QQ上各种各样的讯息接连爆炸，就连微博上，乱七八糟的私信，莫名其妙的骚扰，也同样屡屡层出不穷。 　　总而言之，一句话概括。 　　上个网都不得安宁。 　　按照他的性子，他也不想吵不想扰。 　　但就好比如网络上边的演变，这个时候的大争论，很大程度上，其实已经和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这个时候，就算他跳出去说。 　　他是男的，不是女的。 　　写《夜明珠》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写写而已罢了。 　　有用么？ 　　木有用。 　　凡凡私底下倒是给他打了不少个电话，以个人不以编辑的身份和他聊了些许，话里话外倒是可以听得出不少，起源网站高层对于这个事，倒是有些颇为惋惜。 　　看看，一部《夜明珠》惹起了这么大的关注，这么强烈的社会反响。 　　可原本这些东西，那都是属于起源的呀。 　　就因为之前的封禁，结果这么大一波的热度，却是便宜到了渣浪。 　　每每提起这个事，凡凡不免都有些唉声叹气。 　　但陆安宁却是知道，这个事情，如果不是渣浪上边发酵的话，是不会引起这么大的社会现象的。 　　2013年的渣浪微博的巨大能量，远远不是一个起源能够比拟得了的。 　　就冲着这一点。 　　将这个时代的《夜明珠》称之为现象级的作品，倒也一点都不为过。 　　这算是成名了吗？ 　　也许吧。 　　可是呆在靖南，陆安宁却一直没有太多且太真切的感觉。 　　小镇时光终归太慢。 　　…… 　　在这慢悠悠的小县城中。 　　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热闹事。 　　靖南以北三十七公里，有一田园，名为曲阳田园，为国家四A级旅游景点。 　　这里方圆二十公里，景区山清水秀，山环水绕，素有小靖江之称。 　　在未发开之前，这儿园子翠竹绕岸，农舍点缀，偶尔能看到农夫荷锄，牧童戏水，风光俊朗清逸，极具南过田园的气息。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一农家乐。 　　而这段时间属于靖南的热闹事，便是有一影视剧组，入驻进了景区，曲阳田园。 　　大导演看上了这儿的山水风光，于是决定要在这儿，拍摄取景。 　　电视剧。 　　《倾世妖女》。 　　消息刚刚透露一些，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这安静小城中为数不多的谈资之一。 　　镇上的居民很热情，总觉得家乡的风光能够登上大荧幕，那将是一件特别耀眼光宗的事情。 　　剧组订的盒饭点是在老乡饭庄，所以作为掌厨的老陆时不时的也能从来拿盒饭的剧组人员嘴中，打听到不少花边趣闻。 　　每次回来的时候总能孜孜不倦的讲个不停。 　　陆温娴听得有趣。 　　陆安宁却是有些兴致缺缺。 　　“五代十国，各国间战火不断，朝政分崩离析，后蜀国力孱弱，还频频遭受西域各国入侵，民不聊生，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天吃饭，老陆刚从餐厅里下班肥来，陆安宁还在厨房里摆弄着食材，就听到老陆在厅间大大咧咧的聊着剧里的一些故事设定。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将刚刚买回来的排骨剁成了两段，听着那略微有些耳熟的故事梗概。 　　他的心底，禁不住的泛起了嘀咕。 　　玛德，《花千骨》，是里，对不对？ 第155章 田园。 　　话说网文的IP改编。 　　女性向的作品一直走在男性向作品的前沿。 　　平行世界里的《花千骨》《三生三世》《步步惊心》《女医·明妃传》《琅琊榜》…… 　　等等等等。 　　随便一数，就能列举出好大一堆。 　　电视剧的主要受众群体是女性，这类的电视剧目，不需要大场面，不需要大特效。只要在感情线上下足了功夫，足够曲折婉转（狗血），情节波澜起伏，那便足以吸引大部分女性观众的目光。 　　那些古装剧情剧，不都是这样拍的么？ 　　至于演技什么哒？ 　　呵呵，不存在的。 　　长得好看就行。 　　娱乐圈娱乐圈，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大部分影星混迹在这个圈子，本质上还是以色娱人。 　　…… 　　这天，天气还行。 　　气候宜人，虽有些太阳，但并不燥热，风掠小河，流水涓涓，吹拂而来，还带着一股清新的泥水气息。 　　靖南以北。 　　一辆银白色的老旧丰田轿车，缓缓从省道开下了乡间。 　　开着车的陈华晖左右看了看。 　　整个田园风景区已经被整个剧组给包下，周遭立起了一些简易的围栏，看这样子，估摸着车子也开不下去，他拐了个弯，在路边一个坳口处停下。 　　“估计要走过去了。” 　　陆家两兄妹就坐在车子的后座，待车子停稳，陆安宁这才不置可否的笑笑。 　　“没关系，走就走了，也没多远。” 　　《倾世妖女》的剧组入驻田园，已经过了快一个星期有余，这几天来，陆家小妹一直闹着要来这边看看，正好陈家小妹也对这样的事情很感兴趣，两家四个人，就相约着一块儿过来了。 　　女生嘛，哪个不对明星，演戏，偶像，艺人这样的存在，满怀憧憬？ 　　陈华晖这段时间来一直跟他父亲在跑工程，个子没长高，人倒是黑了不少，胡子也没刮，22岁的年纪看上去特别的沧桑，和他家妹妹陈配霞站在一块儿，跟对父女似的。 　　陆温娴第一个下了车。 　　一路踩着细碎的草地，沿着小路，往前的小溪走去。 　　“你慢点。”陆安宁无可奈何的喊了一声，很快下了车，同样跟上。 　　田园很漂亮，小时候他们常常来玩，那会儿老陆还大权在握，担任着电力公司的财务主任。在闲暇时，老陆就会开上公司里的公车，带着俩人，跑到这儿来，野炊烧烤。 　　所以对于这一片地方，陆家两兄妹可是熟得不行。 　　然而在后世，自《花千骨》拍摄后，这里便建起了一片很大很宽敞的商业旅游点，酒店吃喝食宿，一应俱全。政府集资弄起的酒店不能说不好，但那过于商业化的气息，总是不自觉的，会将田园风光，破坏得一干二净。 　　酒店一晚上还能卖到四百多，简直贵得丧心病狂。 　　来之前就想到会要淌水，所以几个人穿的都是拖鞋。 　　陆温娴刻意绕开了小溪最深的位置，拣了一段仅仅没过脚踝的溪流，她弯下腰，在那清澈的湖水里边，摸起了石子。 　　陆安宁卷起裤脚，随着她走过。 　　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但毕竟冬天刚去。 　　冰凉的溪水刺激着小脚，冷得他不自觉的有些发颤。 　　河边溪流木有名字，镇外很多类似这样的溪流，一个取名字的话，多少有些累得慌。 　　陆温娴摸了几个石头，兴高采烈的把玩。小溪里这种石头很多，五颜六色，形状各异，镇上的人见得多了，自然没觉得有什么稀罕的。 　　然而这些，就是春游的时趣。 　　大约摸了有几分钟，直到陆安宁催促，陆温娴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起身。 　　过了溪，上岸而行，沿着小路，不远处，就能看到被棚子围起来的一片地方。 　　各种各样的器材搭建在旁，旁边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都在整理。 　　陈配霞很台湾腔的哇了一声，赶忙拉过陆小妹躲在一旁指指点点。 　　“你快看那个快看那个。” 　　“哇好漂亮哎！” 　　说是躲，其实在这片田园景区里也没什么地方可以遮掩。 　　目光随着两个妹子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几个演员穿着一身古装站在哪儿，趁着田园那秀丽清明的山水风光，颇有一丝干净潇洒的味道。 　　陈华晖站在身后点燃了一只烟，看到两个姑娘妹子大惊小怪的模样，忍不住吐槽。 　　“有啥好看的。” 　　陆安宁点了点头。 　　“头儿，还没你好看呢。”陈华晖又说。 　　“……”陆安宁无语。 　　不过话又说来了，汉唐宋明时期的古装，里面的古装设定却也大多很漂亮。 　　男的封神俊朗，女的飘逸潇洒。 　　端着这么一看，还真有是有些养眼的感觉。 　　古装电视偶像剧，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几天，镇上流传的不少关于《倾世妖女》的传说，陆安宁听了不少，隐约的了解了一些关于这个故事的梗概。 　　虽然确实有些神似《花千骨》，但又确实不是。 　　该剧改编自晋湖文学网，FISH果果的同名小说《倾世妖女》，虽然设定上有些太同小异，但细节上却有很多很多的不一样。 　　至于圈内扮演两个男女主角的演员，陆安宁自然也是不认识的，他并不关注这个世界的娱乐圈，什么当红花旦，影视明星，他是一概不知。 　　哪怕演过《凝眸》，哪怕《夜明珠》这个时候在渣浪上边吵得沸沸扬扬。 　　但他依旧根本不觉，自己就是这个圈中的一员。 　　许是觉得，隔着围栏，在旁这样看似乎有些不够过瘾。 　　两妹子低头商量了小半会，竟然是偷偷摸摸的弯下腰，就想跨过围栏，钻进片场里边。 　　可还没钻过去。 　　一名身穿制服，看那模样似是片场保安的男人，小步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还呵斥道。 　　“哎哎哎，你们几个乡下人，干嘛呢？” 　　声音挺大，腔调微尖，带有一种扯高气昂的别扭感。 　　两妹子钻到一半的动作停滞住了。 　　那男子走到跟前，拿着一根警棍，略微警惕的看了一眼，话里话外，满满都透着一种来自于城里的优越。 　　陈华晖吐掉嘴中的烟，先是看了陆安宁一眼。 　　老陆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他已经不当老大好多年，为啥这家伙干什么事前还总喜欢问过他？ 　　见陆安宁没有反对，陈华晖三步两步走向前，歪了歪脑袋，也不说话，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瞪着。 　　他个子不高，一米七出头点点，但是常年呆在工地，早就连出了一身毽子肉，加上皮肤黝黑，带着一种靖南这边特有的彪悍劲儿。 　　这一瞪眼，那保安就有些胆怯。 　　但依旧嘴硬。 　　“你们知道这是在干嘛呢？拍戏你懂不，拍戏，你们这些乡巴佬，走远点！别乱靠过来！” 第156章 练练。 　　那位身着制服的保安同学还在耍横，下巴微扬起，用鼻孔看人。 　　没想到。 　　陈华晖一言不发，弯腰，反手钳过他的胳膊。 　　那保安同学许是想不到对方会出手，啊的怪叫一声，刚想挣脱，但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老虎钳勾住，动弹不得不说，还死疼死疼的。 　　“你们想干什么？” 　　他大喊，可是那句话还没喊出来，紧跟着，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气，把自己的整个身体向后扯，小腿也被对方踢中，瞬间失去平衡，随即，身子不听使唤的，忽一下，横飞出去。 　　就这样原地滚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他有些狼狈的爬了起来，好不容易校正自己视线。 　　只见那视线之中，一个面容清美的“女孩”，正在抿着嘴冷笑。 　　“干什么？打你啊，还没弄明白呢？” 　　“你们这些乡下人！”保安同学喊着。 　　“乡下人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呀？”女孩依旧笑着。 　　说是笑撵如花，却是一点都不过分。 　　保安同学狼狈的坐在草地上，心知碰上了硬茬子，如果不是这片草皮，怕是可能还要伤得更重。 　　打不过呀打不过。 　　但是怂归怂，场面还是不能输，他稍稍向后爬了一些，目光死死盯着陈华晖。 　　瞪归瞪，心里却是纠结开了，你说爬起来吧，那黑个子的男乡民显然没打算放过他，接着打肯定打不过，但是刚刚都这么凶了，现在不说点场面话，又显得太掉价了先。 　　对于男人来说，这场景就是丢面子。 　　所以那保安同学，亦是只能甩出了城里人的大招，骂了一声。 　　“…没素质，真是没素质…” 　　陆安宁抱着肩膀，目光微眯，笑容不减。 　　同样也开出了大招。 　　“我们乡下人就是这样没素质的，怎么了？” 　　保安同学彻底无语。 　　陈配霞在旁咯咯的偷笑。 　　陆温娴半是无奈半是无辜的瞪眼，自家老哥痞起来，有的时候真的是让人有些无可奈何。 　　好在刚刚这么一闹，动静还挺不小的，剧组那边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这边，很快，几个同样穿着制服的，看上去像似剧组工作人员的年轻人跑 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 　　“没事吧。” 　　看到有人过，那位倒地上的老哥也壮了胆，蹲在地下，指到。 　　“这几个人，想硬闯片场！还动手打人，快报警，报警！” 　　走过来的两人一左一右的将他扶起，目光却是望了过来。 　　这俩个人的个子都很瘦小，显然不是战斗人员。一个戴着眼镜，面容有些清瘦，另外一个则是颚骨极高，看着就很猥琐的一张脸。 　　戴眼镜的男子似乎在剧组里还有些话语权，他的目光扫了扫几人，这才放缓了语气。 　　“这位老乡，有什么事，能商量的，尽量别动手，伤了和气，不好。” 　　看到对方似乎想好好说话的样子，陆温娴这才从后边跳了出来。 　　“是他不好，他先骂我们的，说我们是乡下人。还拿警棍动手动脚的，陈哥看不过，这才教训教训他。” 　　这么一说。 　　眼镜男眼睛微微一眯，转过头去，保安男却也低下头，不敢对视。 　　看这样子，多半应该是真的。 　　眼镜男叹了口气，过来之前就已经叮嘱过，尽量不要和当地乡民起纠纷，看样子这人完全没有把叮嘱听进耳朵。 　　这边的事等会在解决。 　　眼镜男转过头来，陪笑道。 　　“别见怪别见怪，他是新来的，不太懂事，几位同学，我在这儿给你们陪个罪。” 　　这般客气，反倒是陆温娴有些不好意思。 　　华子话不多，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但下意识的，还是把目光望向身后的陆安宁。 　　这会儿，眼镜男的目光，这才落到的陆安宁的身上。 　　陆安宁来之前，带了一顶遮阳用的鸭舌帽，这会儿刚刚摘下，扎着马尾，点妆不沾的干净小脸露了出来，清丽的双瞳掠过几分妩媚的色泽，比起现在还站在镜头底下的剧目女主，竟是还犹胜些许。 　　乖乖？这还乡下人？ 　　怕不是从哪个城里被拐到乡下来的吧？ 　　眼镜男这么一看，顿时觉得有些理亏，指挥着另外一个男的，将刚刚那位保安架了下去，吩咐完，又忍不住多嘴问了几声。 　　“你们这是干嘛。” 　　陆安宁应了一声，指了指自家老妹。 　　“她俩听说有拍戏，闹着想要来看看，就带着她们来了。” 　　陆温娴挺配合的呛了声。 　　“早知道拍戏是这样，我们就不来了。” 　　眼镜男略微有些尴尬的笑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各位老乡别介意。” 　　既然误会解除了，那几个人也没什么理由还在这儿继续逗留，陆安宁轻轻拍了拍陆小妹的脑袋，眯着眼笑道。 　　“看够了就回去吧。” 　　陆小妹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第一眼看到陆安宁时，眼镜男本就起来想把“她”挽留下来的心思，这会儿见众人要走，忙不迭的没话找话。 　　“刚刚我在旁边看到，这位同学……这位老乡，身手挺不错的，能不能跟我说说，刚刚和老刘闹纠纷的时候，到底做了些什么？” 　　陈华晖本已转身，听他这么一问，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话不多，先是看着陆安宁，用目光询问了一声，等待后者点了点头，这才走向前去。 　　本想拉过眼镜男示范一下来着，没想到那眼睛男却是有些后怕的稍稍退后了两步。 　　开什么玩笑，老刘既然能在剧组里担任保镖，那自然是说明，老刘的战斗力，在剧组里边，还算是不错的。 　　看到眼睛男后退，陈华晖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膀。 　　却在这时，陆安宁从后边走过。 　　“我来吧。” 　　打架嘛，总该有个人搭把手。 　　眼睛男微微一怔，目光望了过来。 　　只见陈华晖先是眯了眯眼睛，随后又咧开嘴笑道。 　　“头儿，咱们好久没练了。” 　　陆安宁嗯了一声，将手上的帽子戴到了陆温娴的脑袋上，又将拖鞋踢掉，光脚踩在泥土草地上。 　　他挥了挥手。 　　“练练。” 　　陈华晖擦了擦手，笑容里久违的露出一丝憨厚。 　　“练练就练练。” 第157章 谁最强！ 　　俩个人很快在草地的中央圈出一个小圆场，摩拳擦掌。 　　站在一旁的眼镜男还略微有些茫然。 　　这到底是在闹哪出？ 　　陆温娴叉着腰，嘟着嘴，有些不满的看着场地中央那两个来了兴致的男人。 　　陈配霞却是咯咯直笑。 　　“当初我哥和你哥从靖南初中刚刚毕业出去时，还总会有人聊起他们。” 　　陆温娴呵呵干笑，笑容古怪。 　　聊什么？ 　　聊这两个小混混到底谁更能打么？ 　　最强什么的。 　　真的是不能理解他们男人呀，天下谁得第一又如何？对吧？ 　　然而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时隔十年，终于遇见机会了。 　　两个人都显得格外认真。 　　陈华晖退后半步，稍微整了整裤子上的腰带，站着的身子虽看似随意，但是步伐错开，两脚抓着泥地，下身极稳。 　　眼睛男才瞄了一眼，就有些移不开目光。 　　吗耶，这架势，比剧组里的几名武指打师看样子专业多了。 　　反观对面那个“女孩”。 　　纤细娇柔……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好发。 　　然而率先动作的，却是陆安宁，只见他躬身，俯冲，三步两步，便拉近了距离，因为体形上的差异，他很容易就俯到了陈华晖的身侧。 　　陈华晖眯眼一笑，动作却是不慢，侧身让过，反手擒着。 　　两个妹子在旁瞄着，很快就意识道，这套动作，跟刚刚陈华晖对上那位刘性保安时，一模一样。 　　然而就在陈华晖反手试图钳住陆安宁的胳膊时。 　　陆安宁那纤细的身子却是诡异的一扭，反而是他，反手掐住了陈华晖。 　　以力打巧。 　　他后腰顶过陈华晖，反手拉过对方的皮带，跟着后脚跟一踢，很快，扑通失去了平衡。 　　然后陈家老哥那个身子，就这样顺势滑到了陆安宁的腰间，陆安宁抓过胳膊，接着力一甩。 　　扑通。 　　陈家老哥，就这样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 　　握槽！ 　　眼镜男瞪大眼睛。 　　陆安宁站直了身上，眼睛微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啊啊啊啊啊啊！ 　　陈配霞在心底狂吼着。 　　果然是陆家老哥最强，当时自己在贴吧时跟人争论就没说错！！ 　　这一整套的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凝滞，衬着陆安宁纤细的身姿，清美的面容，更是有种飘逸出尘的美感。 　　有点玛丽苏啊… 　　陆温娴在心底嘀咕了一声，不知道怎么的，心底莫名的泛起了一丝悻悻，想自己和陆安宁相处的这么十几年来，期间也不知道做过多少次死。 　　陆安宁气急的时候，也会骂上两句等会揍死你什么的。 　　那会儿看着他那张女人脸，陆温娴总觉得这是在讲笑话。 　　现在… 　　怎么说呢？ 　　多谢自家老哥不杀之恩？ 　　陆安宁走向前，伸手一拉，躺在地上的陈家老哥顺势爬了起来。 　　“头儿还是头儿。” 　　他憨憨笑笑。 　　陆安宁揉了揉手腕，却是笑笑。 　　“你没使力。” 　　“使了的。”他回答，语气认真 　　“信你才有鬼。”陆安宁翻了翻白眼。 　　虽然小时候那会儿打架，他用的也不是蛮力。但这么多年下来，缺乏锻炼，力气比之陈华晖，自然是差了不少。 　　他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细究，拉起陈家老哥，又给他拍了拍身上的泥草。 　　闹也闹过了，练也练完了，两人收拾了一下，刚想转身。 　　就听到原本立着身后的眼睛男，略带结巴的凑了上来。 　　“俩位，俩位老乡，你们，你们想不想，想不想试一试，拍场戏。” 　　就刚刚陆安宁那一套简单流畅的动作，他就已经开始在脑补。 　　如果给“她”换上装，补点妆容，拎点道具，在配上一点点BIU来BIU去特效。 　　那将会是怎样的光景？ 　　…… 　　然后几个人就留了下来。 　　陆安宁和陈家哥哥本身是不太想凑这热闹的。 　　但身后跟着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蠢妹子。 　　拍戏啊，多酷啊！ 　　眼睛男就是剧组《倾世妖女》的导演，不得不说，能当导演的，眼光多少是有些本事的。 　　《倾世妖女》是由慈闻传媒集团制作并发行，由林语分，高林，梁丹胜三人联合执导。 　　眼镜男就是三位导演其中之一的高林，主要负责在曲洋田园这边，拍摄的各种事宜。 　　众所周知。 　　在类似于《花千古》这样的古装电影偶像剧，打戏跟特效一直是该剧目中的弱项。 　　因为在这类古装剧中，比起于一般男性向的作品，女性的打戏部分比重要远远多得多。 　　但是这年头，你也懂的，女星艺人，就算不是花瓶，但也好不到哪儿去。除了貌美如花就是面瘫，出现在电视剧里，不是一张脸卡在整个荧幕上微笑，就是侧脸45度仰望天空。 　　总觉得像是在害怕，怕表情过了，会将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容，拍丑了似的。 　　更别提打戏这样的东西了。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这类电视剧目中的武打镜头，总会拍得异常的尴尬。 　　蛋疼的是。 　　当年随着《花千骨》的改编热潮，愈来愈多的类似题材相继被搬上了荧幕，戏一但多了，女性战斗人员的比例在类似剧目中频频涌出。 　　但大部分女性战斗人员，在电视剧中的表现…… 　　怎么说呢。 　　明明很蠢很菜很逗比，但还是硬要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就跟严肃版的巴啦巴啦小魔仙似的。 　　巴拉拉能量！呼啦尼！ 　　她们到底是怎么样才能忍住不笑场的。 　　四人跟随着高林，跨过围栏，走到了剧组中。 　　老实说，这边的拍摄环境，相较于当年《凝眸》拍摄时，要正规得多了。 　　在取景拍摄不到的视野盲区中，剧组搭建了几个棚区，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员，身着古装的剧中人物，忙忙碌碌的，热火朝天。 　　两个妹子没见过这种东西，满满都是新奇。 　　“也不知道他会让你们俩个拍些什么。”陈配霞东张西望的，笑容里隐约带有一丝促狭。 　　“怕不是演个杂兵什么的，最后三下两下给仙女砍死的那种。”陈华晖呵呵笑着，倒是有些不以为意。 　　只见高林拉过几人，左右交代，吩咐了几声。 　　这边立马走出一个女的，目光扫了扫众人，最后落到了陆安宁身上。 　　“高导说的就是你吧，来，跟我来。” 第158章 蝴蝶效应。 　　随着那个女的转过，侧方里就看到一间关几来的布棚子。 　　那女的拉开拉链，半推半挤的将陆安宁推进去。 　　“导演让我给您化妆，您先把衣服换上，换好了喊我，就是旁边那套，淡粉色的。” 　　许是吩咐过了，口气有些客气，但是您来您去的，陆安宁总觉得有些听不习惯。 　　棚里有不少的衣物，乱糟糟的堆着，她指的那套倒是挺显眼的，因为摆在一个较为中间的地方，款式特别，一看就是不属于那种龙套ABCD的套装。 　　粉色的啊… 　　老陆嘟囔了一声，表情有些小微妙。 　　苏小环给他买的衣服就最喜欢买粉色系的了，又少女又粉嫩，虽然很搭他，但总觉得穿多了，自己内心深处某些东西就会彻底坏掉了一样。 　　反倒是对于女装，他却是没那么抗拒了。 　　反正迟早要坏，早坏晚坏也差不了那一天两天。 　　再说了，这套衣服。 　　确实还挺好看的。 　　这般想着，那狭窄的试衣间，却莫名的挤进一个人。 　　陆安宁瞪眼。 　　本来地方就不大。 　　结果这么一进来，两个人的身子，竟是挨得极近。 　　是个女的。 　　对方似乎也吓了一跳，可在看清楚陆安宁的样子后，又恍然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也不跟我说我一下更衣室里有人。” 　　她嘟囔了一声，主动开腔，缓解尴尬。 　　“你好，你好，没见过你啊，是高导刚找来的吗？”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光着个额头，肉乎乎的，眼睛大而清澈，鼻梁高挺，嘴唇上似乎抹了点红妆，就着更衣室里那微弱的光线，看上去颇有些精致。 　　就是脸很圆，有点像包子，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美人脸型，圆润，不尖。 　　陆安宁嗯了一声，却是不敢与她直视。 　　拜托，这可是更衣室，让他和一个女的同室更衣？ 　　这误会有些大发了吧？ 　　然而那个包子脸美女却是莞尔一笑。 　　“紧张啊。”她说着，顺手解开自己的外衣。 　　女孩古装之下，却是穿着一身精致的滚圆的小肚兜，那身明丽鲜亮的古装一扮上，又好看又可爱，元气满满，让人忍不住想在她的脸上捏上一捏。 　　然而陆安宁只敢闭上眼睛。 　　“快穿上。”他说，声音压低。 　　这一次他是相当刻意的，想让对方明白一些什么。 　　然而似乎有些天然呆的包子脸少女却是笑笑。 　　“害羞啊，没关系，我胸也很小的，不会笑你的！” 　　她说着说着，自顾自的却是咯咯直笑，笑了好一会儿，目光却是定在了陆安宁的脸上。 　　许是从陆安宁的脸上发现了些什么，她微微一滞，随后试探性的开口。 　　“你是不是演过电影？” 　　陆安宁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那盯在自己脸上的灼灼目光。 　　“没演过，就是和朋友闹着玩的时候，拍了个短片。” 　　他解释了一声。 　　包子脸少女恍然的啊了一声。 　　“《凝眸》！我看过！！你是那个同性恋！！” 　　她说完之后，却是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匆匆忙忙的抓过一件外套，慌张穿过，逃也似的，走出了更衣室… 　　同性恋啊！ 　　要是给人传出，她跟一个同性恋女同室更衣… 　　狗仔队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绯闻了！ 　　…… 　　直到她走出，陆安宁这才睁开了眼睛，小心奕奕的检查好更衣棚里的拉链，这才悠悠将那一身淡粉色的古装换上。 　　古装确实好看，裙摆长长，外披透明罗纱，绫锦质地极为考究，章彩华丽。右手一抬，流苏连着袖子，清新出尘。 　　有种特装的味道。 　　等了半会儿，刚刚那个工作人员小姐姐又跑过来叫人。 　　待陆安宁走出去，那小姐姐都有些瞪直，看了半响，最终只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好看。” 　　“…谢谢。”老陆干咳，老脸有些招架不住。 　　走出更衣室的小棚子，小姐姐又拉着陆安宁到一旁去化妆。 　　化妆间里摆有一张镜子，里边化妆师很娴熟的替他将长发挽上，粉底，抹唇。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凌乱的化妆间中，淡淡的脂粉香气，镜子中的美人上妆，透着一种散乱与衰艳的美感。 　　也难怪苏小环老说他长得好看。 　　确实好看呀。 　　他嘀咕着，旁边的化妆也在感慨。 　　“你这脸型怎么长的……” 　　“皮肤怎么这么好……” 　　“比赵姐好多了…” 　　陆安宁多嘴问了一句。 　　“赵姐是谁。” 　　“啊…就是我们剧的主演…”化妆师吐了吐舌头：“你可别跟她说，她闹起脾气来可就麻烦了。” 　　陆安宁摸了摸鼻子，尴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化妆师在他的眉心之间，点了一抹艳红。 　　血色的，如同宫砂一般的装饰，衬上那如雪的肌肤。 　　陆安宁缓缓挽起裙子，走出了隔间。 　　目光有些灼灼。 　　那四周频频侧目过来的观望，让陆安宁这样的深度宅系患者，有种强烈的不适感。 　　好在没走几步，就已经见到了熟人。 　　陈华晖已经换好了衣服。 　　许是正好验了他的乌鸦嘴。 　　他的衣服挺简单挺随便的 ，一看就是那种所谓的魔族杂兵甲一类的。 　　陈配霞自从陆安宁过来，目光闪烁，隐隐约约的透了一些不太确定。 　　或是惊讶，或是怅然，还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当年陆安宁还在靖南初中念书的时候，她还给他送过奶茶。 　　反倒是陆温娴显得比较习惯一些。 　　她拿眼斜了斜，随后眯了眯眼睛鄙视道。 　　“看样子还真是个打死杂兵的小仙女儿。” 　　陆安宁心思微乱，想着的却是那位在更衣间里看到的包子脸美女的事情。 　　他歪了歪脑袋，染了胭脂色的红唇莞出一丝好看的弧度。 　　“这部剧，《倾世妖女》的主演，是谁？” 　　这个问题倒是问倒了陆温娴。 　　因为她平时也不怎么关注这个圈子。 　　然而回答陆安宁的，却是之前一直找不着人的导演高林。 　　他一脸欣赏，满意的望着陆安宁，随后笑着，回答道： 　　“主演叫赵韵歆，06年的时候在选秀节目中出道，同期进入了演艺圈，这是她第一部在电视剧中担任女主角……” 　　果然还是和记忆中的一切，不太一样啊。 　　陆安宁微微眯了眯眼睛。 　　《倾世妖女》不再是那个世界的《花千骨》。 　　这个赵包子，也同样不是那个世界的赵包子！ 　　蝴蝶没了。 　　PS：怕不怕，就问你怕不怕！ 　　PS2：早上十点锁了6000个字，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出不来了！没想到4点多就写完了！ 　　PS3：下周估计还得请假，给你们打个预防针，三月三，壮家民俗节，大概是这个样子，请几天以公告为准。 第159章 武替。 　　大部分影视作品的观众总会觉得，电视剧里的故事剧情，要比电影来得要更加精彩，更加的曲折离奇。 　　这也是大多女性观众会比较青睐电视剧的原因。 　　其实不然。 　　电视剧，长的，五六十集甚至七八十集，一集四十多分钟，连续看下来，没个三五十天小半个月的，根本看不完。 　　电影呢？ 　　不过就是个每秒二十四格的，最长两个多小时的镜头。 　　播完了，也就收场了。 　　艺术源于现实。 　　但又是一种高于现实那么零点几厘米的假象。 　　这里不得不提的一个概念就是，叙事。 　　通常我们批评一部电影不好，经常用的一个概念就是，“这部电影，连故事都讲不好。” 　　事实上是真的讲不好么。 　　电视剧的篇幅过长，以至于很多伏笔，铺垫，甚至于一些与主线剧情无关回忆回忆杀以及原创剧情，都可以添加进去，从侧面正面各个方面，将整个故事铺述完成。 　　嗯，火影忍者我不是在说你。 　　然而电影不行。 　　电影一帧一画，信息量，剧情，故事推动，那些玲琅满目的东西，硬塞进原本并不长的篇幅里边…… 　　如果导演拍得在急躁一些，功利一些，那真的会给人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当然这些都是导演的错，并不是这届观众不行滴原因。 　　总有一些电影，在你看完之后让你有无穷无尽的话语想去表达，可在张口的时候，却发现，始终找不到说出口的线头，凌乱且毫无思绪。 　　头皮发麻，意犹未尽。 　　这样的内容，往往只是浓缩在不到两小时的镜头里边。 　　所以电影的质量，两极分化格外的严重。 　　而电视剧呢？ 　　现在国内电视剧的情况，就是大部分的导演都很清楚观众们看电视剧想要看什么内容。 　　太过于针对粉丝向所拍摄出来的作品，很容易导致整个内容都有些大同小异。 　　这一点其实和小说网站里的新作更迭有些类似。 　　一个作品爆红，另外很快就有高仿跟风的东西出现。 　　倒不是说创作者只能写出类似的作品，而是因为类似的作品已经得到了市场的验证，延续着这样的作品风格，稳妥，有粉丝基础，且……不容易扑街。 　　反正粉丝们只想看到俊男美女们的爱恨纠葛，那还费什么心思去弄这些大场面大特效呀？ 　　当然篇幅过长也很容易导致某些弊端，比如火影忍者里的原创剧场无聊得一塌糊涂，又比如《人民的名义》里边跳着看也完全木有问题的黄毛加他爹郑西坡的剧情。 　　然后，每每遇到这种时候。 　　就总会有观众跳出来。 　　“别水了！” 　　“赶紧走主线！” 　　“忍界大战到底还打不了打了？” 　　………… 　　自然是要打的。 　　正如了陈家哥哥的那张乌鸦嘴。 　　他演的确实是个被打死的魔兵甲。 　　而陆安宁所扮演的居然还是个有名有姓，有点小戏份的，女配之一。 　　角色的名字叫做青璃。 　　主角赵包子手下的一名狐妖。 　　女性战斗人员，打手。 　　就是内种包子脸在后边装高冷，女婢在前边打得要死要活那种。 　　这就是男频小说和女频小说的差别。 　　有关于战斗设定方面，女频小说比较喜欢的是主角身边带个战斗力强的，忠心的手下。 　　男频小说呢，主角更喜欢亲自下场去打。 　　一开始陆安宁还有些担心，可在接到剧本后，那种莫名的担心一下子就消失了。 　　故事的构造挺简单的，女频传统意义上的故事，他要拍摄的几个镜头也挺容易，主题呢，就是为救主而战死。 　　说起来，比起镜头语言，陆安宁其实更喜欢类似这样的文字描述。 　　同样是小说改编剧本。 　　流畅的情节，熟悉的文字载体，翻阅下去，竟是给他带去一种挺莫名的共鸣感。 　　不知道等《斗破苍天》改编成电视剧，那个源自于自己笔下的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陆安宁翻了翻剧本，抬头看了看那并不算强烈的阳光。 　　剧组还在调试。 　　现在他所呆在的地方，是园子里一个很重要的风景区，溪水从山脚旁划落，汇集于此，形成了一片干净清澈的淡水小湖。 　　而旁边，有一间好的古风建筑，是个小亭子。似乎是由于取景需要，临时搭建的，刻意渲染出来的气氛，还挂着一丝尘埃以及沧桑的感觉。 　　有个挺诗意但挺庸俗的词语可以形容。 　　世外桃园。 　　他眯了眯眼睛，正巧，一个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走入他的视线之中。 　　身处于这古风古色的环境之下，总觉得似乎有些出戏。 　　刚刚看过剧本。 　　老实说，这一段的剧情，描述得还挺有意境的。 　　赵包子的女主角在亭子中与人闲聊。 　　风景独好。 　　而另外一边。 　　魔族妖兵追至。 　　亭子间闲情逸致。 　　镜头外，亭子边。 　　侍女狐妖青璃，一人剑舞。 　　辉辉煌煌，目眩神摇。 　　电视剧中不乏类似的镜头。 　　然而同时在拍摄着的两个画面，等到剪切完成后。 　　镜头汇聚出来的焦点，多半是亭子里，而并非亭子外。 　　配角就配角。 　　剑舞得在出彩。 　　聚光灯也不会往你这儿打。 　　还是那句话，导演们很清楚，观众们所需要，所想要看的东西，是什么。 　　是亭子里的俊男美女，是笔墨粗茶之下温情惬意。 　　打架什么哒，人家最讨厌啦。 　　事实上实际上，狐妖青璃算是戏份较重的一名女配之一，剧组原本既定的青璃一角，本是制作公司安排进来的一名二线艺人。 　　演技一般般，但胜在一张好看的狐媚脸儿，正好衬了那狐妖的角色。 　　然而好看归好看，该名艺人，就是在这么简单的一组镜头拍摄过程中，却屡屡NG。 　　说白了，就是剑舞舞得不好看。 　　虽说亭子外的剑舞是个远景，也不是主要的镜头焦点，但试想一下。 　　两俊男美女在亭子间轻描淡写的谈笑风生。 　　而一闪而过的画面里，如果有个人在亭子外尬舞…… 　　那想来是灰常滑稽的。 　　所以拍摄进度至此卡住了。 　　恰在一筹莫展的时候。 　　陆安宁那行云流水的过肩摔出现了。 　　然后就有了以下的试戏。 　　对，没错。 　　陆安宁替补拍摄的，不过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镜头罢了。 　　在圈子里，对于类似的行为，还有一个颇为有些专业的称呼。 　　叫做武替。 第160章 武替的自我修养。 　　武替，主要是拍一些普通演员不能完成的武打镜头，高难度动作。武替经常“出生入死”，从业危险系数最高。 　　动作戏的类型不同，用的手法因为导演差异也会不一样。 　　有的时候常常可以看到一些女性艺人会在微博，推特等地方吐槽拍戏辛苦。 　　这些倒也不全都是假的。 　　陆安宁在旁等待的时候，偶尔可以看到几名女武替在旁换毛巾擦拭，身子倒还好，就是那些胳膊，腿啊，磕磕碰碰的，到处都伤口。 　　还真挺辛苦的。 　　他眯了眯眼睛。 　　又等了一会儿，一名身材高瘦的女子从休息区处走了出来。 　　个子是真高，模特身材，垫着个带跟鞋子，目测能有一米七五的模样。 　　身上那套古装，流苏飘飘，长袖善舞，咋一看，和他身上这一套，如出一辙。 　　看样子。 　　自己替的，就是这个家伙了。 　　高林和那个妹子撩了几句，就见那姑娘的目光，远远的斜了过来。 　　陆安宁低头避开，假装在那儿玩草皮。 　　那女孩似乎也没什么找麻烦的兴趣，哼哼两声，便躲到一旁休息去了。 　　倒是有两名武术指导过来，盯着陆安宁讲解了几遍动作。 　　挺简单的。 　　陆安宁一边听着，一边心不在焉的应。 　　完了之后，又有一名道具塞了一把剑给他，告诉他。 　　这就是妖狐青璃的神兵，名叫碎牙。 　　陆安宁嘴角古怪的扯了扯。 　　道具的造型很绚，很酷，上面镀着一层亮银，剑把上的雕塑精致。 　　然而，是塑料的。 　　他挥了挥，很轻，莫名的觉得。 　　这东西看上去贼像霜之哀伤。 　　…… 　　《倾世妖女》，或着说是类似这般的古装剧中，最大的特色之一，就是镜头底下那古典的水墨镜头。 　　醒掌十万甲，醉卧美人膝。 　　大丈夫，不外如是。 　　第一次接触到类似剧组的东西，两个妹子都显得格外的兴奋，一边尽力着不打扰剧组的拍摄工作，一边东凑西凑，哪而都想看，哪儿都好奇。 　　高林拿她们两个也挺是有些无奈的，本想训斥，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吩咐一名场记，全程陪着，防止俩人捣乱。 　　摄影师将镜头切到了陆安宁的身上，莫名的咦了一声。 　　“这个武替的镜头感，还挺不错的么？” 　　高林眨眼，也凑过脑袋，望了一眼监视器。 　　两个镜头已经在构建。 　　亭子楼内，轻描淡写，平静如水。 　　而另外一个镜头的远景，身着古装的陆安宁，抱着把剑，巧笑嫣然。趁着远方那如墨的山水，嶙峋怪石，还真是有些很特别的美感，在那镜头。 　　高林盯着好半天，才笑道。 　　“什么镜头感啊，人长得好看。” 　　那摄影师也笑。 　　“好看就是镜头感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陆安宁在监视器里的表现，倒是不像第一次上镜的新手，挺淡定的，虽然有些呆，但是表现要远远比一些人好得多了。 　　高林捏了捏下巴，回头问道。 　　“你姐姐她，拍过什么戏么？” 　　姐姐… 　　陆温娴怔了小半会儿，冷不丁才反应过来，陈配霞眯着眼在旁偷笑，也不拆穿。 　　“…拍过。”陆温娴倒是老实。 　　这倒是轮到高林意外了。 　　“…拍过么？” 　　“嗯。” 　　“电视剧？” 　　“不，好像是电影。” 　　高林更意外了，转过头来，目光上上下下的看着，藏在眼镜底下的双眸，隐约透出了些许的讶异。 　　看高林这样子，陆温娴显然意识到他误会了些什么，不免多嘴，解释了两句。 　　“…就是一部普普通通的电影，一堆大学生凑起来瞎拍的。” 　　“…叫什么。”高导依旧在追问。 　　“…就叫《凝眸》。” 　　“……” 　　圈内默认，电影比电视剧高半等，这种规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但一直都属于是小圈子的共识。 　　大学生？ 　　那一年，拍摄执导处女作《小武》，便已获得第48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青年论坛大奖及第3届釜山国际电影节新浪潮奖的贾导演，也不过是个刚刚从北电文学系中毕业的大四学生。 　　大学生都是妖怪呀。 　　恍惚间。 　　镜头底下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场记小跑过来，招呼一声。 　　高林点了点头。 　　拍摄开始。 　　…… 　　镜头自然给到了亭子中的赵韵歆。 　　一身古装，端坐在凉亭里的石桌前。 　　妆容淡雅，唇被描得格外的惨白。 　　酒至酣畅。 　　很快有了几分微醺的赵韵歆抬起头，看了一眼古亭中的华美顶梁，手指捻动酒吧，嘴角微微翘着。 　　似笑非笑。 　　她的演技不行。 　　典型的偶像剧面瘫。 　　然而一些细微的动作，却是做得似模似样。 　　而正她对面。 　　长奉上仙，风霜一剑。白衣描似画，横霜染风华，相貌俊美无瑕。 　　然而，也是个面瘫。 　　淡然带着冰冷的目光，流泄如水如月华。 　　那位男子一捧清茶，声音清冽。 　　“姑娘所做所为，负六界，负众生，负了这天下千万百姓，竟是不留半点的仁义道德。” 　　“歌舞升平，你要的难道就是这样的天下太平吗？” 　　字字铿锵。 　　顿时，亭间默然。 　　一亭春雨，盏盏茶香。 　　好像这一楼静，就是天下静。 　　赵韵歆抬了抬眉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是隐约有些心神不宁。 　　镜头盯死，给了她一个特写，这一闪而过的不宁，却是被尽数捕捉到了镜头之中。 　　高林扬了扬眉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谓的面瘫，就是面无表情，可偏偏，这样不宁的细微动作，却将亭间女子的情绪，瞬间释放开来。 　　恰到好处。 　　两个女生盯着监视器犯起了花痴。 　　“赵韵歆好好看好好看好好看。” 　　高林哑然失笑。 　　赵韵歆抬起头来，双手持杯，长袖微垂，流苏飞舞。 　　衬着她那张无比清致的五官。 　　“仁义道德？” 　　她转身，一盏茶水倒于地上。 　　滴答做响。 　　像是摔杯为号。 　　亭子外。 　　剑舞起。 　　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恰如那一抹的温柔。 　　赵韵歆一卷长袖，写意风流。 　　“仁义道德？” 　　“那先生，卖我几两这所谓的仁义道德，可好？” 第161章 漂亮的小姐姐。 　　这个世界上，会有不喜欢长得很好看很好看但是性格酷酷的小姐姐的女生吗？ 　　木有。 　　这个世界上，会有不喜欢长得很好看很好看但是性格酷酷的小姐姐的男生吗？ 　　木有。 　　长得很好看很好看但是性格酷酷的小姐姐，会有人不喜欢吗？ 　　木有！ 　　长得好看就是正义！ 　　所以刚刚那一幕。 　　赵歆韵的一句。 　　先生，卖我几两这所谓的仁义道德，可好。 　　简直就帅爆了！ 　　站在监视器后边的高林忍不住捏了捏下巴。 　　顿时间，他是有些怔住的。 　　因为。 　　台词被篡改了。 　　写在剧本上，先前那一部分的台词是。“这样软弱的仁义，这样怯懦的道德，我不需要。” 　　还挺正常的。 　　但是不够酷呀！有木有！ 　　于是高林没有喊停。 　　他抱着胳膊，站在监视器后边，面上表情，皆是玩味。 　　亭外的剑舞炫目。 　　亭子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上仙见笑了。”赵歆韵拱手，奉上茶杯。 　　“剑舞再绚烂，终归不是杀人剑道。”上仙抬头，未接茶杯。 　　等会儿呀。 　　赵包子的台词变了就算了，为什么连上仙您的剧情都不对了呢？ 　　镜头终于给到了亭子外，那个独舞的清美狐妖。 　　远景。 　　看不清楚面容。 　　但却风华绝美。 　　“她”舞剑，走了至极的偏锋，长袖微扬，青绫缠手，尾段系着那把长剑。 　　刹那间。 　　就是满亭剑光。 　　先前的剑舞，太柔，太弱，是真的在舞，柔美有余，灵气不足。 　　所以，屡屡NG。 　　而这一次的剑舞一荡一漾，清美，纤细，却又带着那种气冲山河般的吞天气魄。 　　一瞬间，高林甚至想过，将原本打在亭子里的镜头，钉到后边的远景之上。 　　因为长得很好看很好看而且舞剑舞得很帅的小姐姐。 　　真的是太酷了，有木有？ 　　……… 　　下了戏。 　　男女主停留在了亭子中央。 　　高林大步走到了亭子边上，端起刚刚作为道具使用的一杯清茶，仰头喝尽。 　　直到放下茶杯，他才看了一眼两位主角， 　　“台词，谁改的。” 　　赵包子眨了眨眼睛，那双大而有神的眸子里边，隐隐约约的，还带有些小无辜。 　　“什么什么，改什么台词？” 　　剧组里，通常导演就是整个剧组的掌控，说是领导，也一点都不为过。然而也会出现另外一种的情况，就是剧中角色的扮演者太过大牌，名气，身份上边的不对等，以至于偶尔也会有顶撞导演的事情发生，这也不足为奇。 　　《倾世妖女》中，赵歆韵以及长奉上仙的扮演者霍玉书，名气皆比指导者高林大得多。两人出道多年，论咖位，名气，粉丝群体，早就已经形成了一定程度上的规模。 　　不过好在两个人的脾气都算不错，高林的一些指导，也听且听。 　　高林微怔，但很快又道。 　　“台词啊，就是那段，卖我几两仁义道德的那段。” 　　高导迷茫。 　　赵歆韵比他更迷茫，孤零零的戳在亭子后边，以一种被遗弃小狗般的眼神无奈的望着。 　　“那不是高导你让改的么？” 　　高林一脸无奈且莫名。 　　“我什么时候让你们改了。” 　　赵歆韵嘟了嘟嘴，本就有些圆鼓鼓的面颊这个时候看上去愈发愈加像似个包子。 　　“剧本上就是改了呀。” 　　她先是翻了翻，结果没找到，又喊过一旁自己的助理，找了半天，终将那本剧本给翻了出来。 　　只见那被标注出来的页面中。 　　“这样软弱的仁义，这样怯懦的道德，我不需要。”这一句话，被铅笔轻轻的划掉。 　　然后又用铅笔，在后边书了一行。 　　“那先生，卖我几两这所谓的仁义道德，可好？” 　　高林捏了捏下巴，不说话。 　　赵包子许是也知道闹了乌龙，目光怯怯。 　　“弄错啦？” 　　高林点了点头。 　　“那要不要重新拍一次？” 　　赵歆韵又问。 　　其实她心底一千个不愿意，这台词多好？多酷？干嘛还要重新拍摄咧？又累，又不讨好。 　　国内剧本招人诟病，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台词不行，剧本台词不行，在好的台词功底也发挥不出来。 　　不管再怎么严肃的场合，只要念上一段巴啦啦能量---沙罗沙罗---小魔仙---全身变! 　　那不管在怎么努力营造出来的气氛，也得毁得一干二净。 　　但如果换上一句。 　　例如像似，吾之名为暗焰魔法使，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 　　那这样的话场景是不是会稍微好上一些？ 　　霍玉书在旁听着，一直没怎么说话，直到这会儿，才笑着问道。 　　“这剧本不是高导改的，那是谁改的？” 　　这话倒是点醒了赵歆韵，她唤过自家助理，大大咧咧的问则。 　　“小研，这剧本有人动过的么？” 　　那小助理还挺无辜的。 　　“…赵姐，就开拍前，你在和霍哥聊剧本的时候，不是让我顺便拿去给那位拍剑舞的武替看的么？你忘了啊？” 　　赵包子抿着下唇，愣了好半天，这才悠悠道。 　　“…好像是忘了。” 　　是她改的？ 　　高林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回过头去，想在片场之中，寻找着刚刚那个舞剑舞得十分漂亮的身影。 　　霍玉书却是搭腔。 　　“是不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拍摄过电影的，挺漂亮的女生？” 　　说是挺漂亮其实违心了。 　　那哪里是挺漂亮啊？是超漂亮好吧？ 　　但在一名女生面前夸奖另外一个女生，那多少是有些不太礼貌。 　　两人搭戏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混得相当熟络，赵歆韵歪过脑袋，轻笑着聊了起来。 　　“那电影还挺好看的，我还关注了那个女主演的微博。” 　　“哎？女主演不是刚刚那个武替吗？”霍玉书好奇。 　　“呃，不是。” 　　“这么漂亮还不是女主？” 　　“呃，她也是女主，但是这部电影，有两个女主。” 　　这么一说，霍玉书就什么都明白了，看着赵歆韵有些小结巴的样子，就忍不住笑。 　　“那可得好好看看这部电影。” 　　赵歆韵鼓起个腮帮，瞪道。 　　“你去看这种电影干嘛？变态吗你。” 　　霍玉书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另外一边，高林喊过场记，刚想询问那位舞剑的小姐姐这会儿在哪。 　　结果。 　　人家几个，已经领着盒饭，顺着台阶。 　　麻溜溜的滚了。 　　论龙套君的自我修养。 　　PS：明天去对歌了，能写就写，不能写的后边补。就不发请假条了。 第162章 闲事。 　　归家的山路，弯曲狭窄，两侧林荫遮下了刺阳光，透过斑驳的碎影。 　　进城口的单行道上发生了一起车祸。 　　一辆拉着渣土的拖拉机，撞上了一只乡民所放养的绵羊。 　　小羊羔儿可怜兮兮的躺在一旁，脚上似乎还流淌着一些鲜血，染上洁白的羊毛，有些刺眼，看上去颇有一丝触目惊心的味道。 　　警察已经来了，正在调解，不过道却是堵上了，半天开不过去。 　　陈华晖将车子斜斜卡在了路边，这会儿已经溜下车去抽烟。 　　坐在后座的陆安宁，忍不住的歪了歪脑袋。 　　自从上车以后，自家小妹就一直捧着手机乐呵呵的看着。虽然同座后作，但两人中间还是隔了一些距离的，时不时还会有接收讯息的提示音传来，跟着就是陆温娴掩着嘴在偷笑。 　　实在是可疑。 　　实在是…好奇。 　　他眯了眯眼睛，试图通过眼角余光，偷偷看上那么一两眼，这短讯的内容。 　　结果却被陆小妹很敏锐的发现。 　　她瞪了她哥一眼，还很刻意的侧了侧身子，手机被藏在了一侧，还透了点点微光过来。 　　神秘兮兮的。 　　陆安宁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陈配霞浑然不觉。 　　她透着摇下的车窗，望着一旁蹲着抽烟的陈华晖，自顾自的嘟囔。 　　“其实刚刚陆哥哥换上那套衣服，看上去也不见得比那些大明星差多少嘛？” 　　从田园那边回来，那股追星热度淡了去，平静了下来。想起刚刚在片场那会儿，立于镜头之外，动作轻慢，依稀在舞着剑的陆安宁，陈配霞没来由的升起一些些惊艳之感。 　　那种随意淡然，举重若轻。 　　陆温娴却是依旧在盯着手机，手底下啪哒啪哒的回着短信，嘴里仍是习惯性的在损。 　　“他，差远了好么？” 　　陈配霞透着后视镜望了一眼，只见安静坐在后座的陆安宁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透着镜子，可以看到他的脸蛋非常非常的小，眉目隽秀，鼻子温润，文静柔和的大家闺秀，那低垂的眼神，娇柔和幽怨，体现得淋漓尽致。 　　恍惚之间，就连早些年陆安宁留给她的男生印象也都淡去了不少。 　　哪儿差了嘛？ 　　她嘟囔了一声。 　　恰恰这个时候，陆安宁轻轻把眉眼抬了起来，顺着后视镜里的视线，正好对上了目光。 　　这一眼的微笑，不知道能勾去多少男生的心悸。 　　陈配霞嘀咕，赶紧移开了目光。 　　明明就是… 　　一点都不差嘛。 　　…… 　　进了县城，已经傍晚时分。 　　因为剧组的缘故，老乡饭庄那边需要加班加点的制作饭盒，今天轮到老陆轮班，得在饭庄那边守着，给剧组一行人煮宵夜。 　　所以这会儿人不在，偌大的屋子里边空落落的，显得有些小安静。 　　告别了陈家兄妹，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翻一翻家中的冰箱。 　　冰箱里放着一些老陆从饭庄里顺回来的食材，自从上次陆小妹胃病之后，老陆就不再往家里带熟菜，而是改顺一些没有煮的生食材，生肉，青蔬，满满当当的塞在冰箱里，想吃什么就做些什么。 　　老陆不上班的话，在家里偶尔他也会煮煮饭炒个菜什么的，但是做出的味道老是被陆温娴嫌弃，所以更多的时候，还是陆安宁做得多一些。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两兄妹相依为命的在南怀生活时的时光。 　　在那个不过十余平米的小房间里，每天上课，放学，回到家中，然后吵吵嚷嚷的喊上一声。 　　“陆安宁，我饿了！” 　　饿了就做饭吃。 　　陆安宁笑了笑，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听见厨房传来嗞拉嗞拉的翻炒声。 　　陆温娴躲在餐厅的餐桌上边，把玩着手机，不知道怎么的，忽地有些语气莫名。 　　“哥…” 　　她喊了一声。 　　“嗯？”陆安宁回应。 　　“我有点想小环姐了。” 　　厨房里边半天没有回应，直到一盘菜端出到餐厅时，陆安宁这才眯着眼睛，笑意莹莹的回答着。 　　“我也是。” 　　陆温娴吐了吐舌头，挺自觉的去摆碗筷。 　　“小环姐不是说要来过年的么。” 　　“是啊。” 　　“那什么时候过年呀。”陆温娴托着腮帮子问道，语气之中，似乎多少有些怅怅。 　　“快了。”陆安宁依旧是笑着回答 　　“…你们俩个会结婚吗？”陆小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忽然呛道。 　　厨房里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碰撞时所发生的呯呯声。 　　“…你乱说什么啊。” 　　恶作剧心起的陆小妹自然不可能放过他。 　　“…你们俩个什么时候结婚啊？” 　　两句话听起来似乎差不多，但是意思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陆安宁猛的咳嗽，似乎被呛得好一阵无语。 　　陆温娴掩着嘴，停不住的轻笑起来。 　　…… 　　吃完饭，惯例的，两兄妹轮流洗澡。 　　自然是陆温娴先洗，哗啦哗啦的一阵，几乎要把热水器中热水全部洗光，这才从于是中走吃。 　　只见那丫头习惯性的裹着浴巾，慢悠悠的躺在沙发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把玩着浴巾。 　　陆安宁就忍不住的训上几句。 　　“整天玩手机，放假了也不知道好好看点书，下学期就高考了知道不？整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 　　陆小妹白眼，哼哼两声，头也不抬。 　　“你高考几分来着的。” 　　陆安宁干咳了两声，不说话。 　　考进电院这种不入流的专科院校，录取分数线不过是两百七十多分，陆安宁考了多少，那可想而知。 　　“我估计我能考你那分数的，两倍。” 　　陆温娴竖了竖手指。 　　陆安宁瞪了瞪眼。 　　就这丫头模拟出来的分数，考他两倍，确实绰绰有余。 　　噎了半响，才缓缓开口。 　　“你目标能不能稍稍定得高一些。” 　　“还要多高？你的三倍么？”陆温娴挑眉。 　　三倍就有些过分了吧！ 　　陆安宁黑着张脸。 　　陆家小妹本还想继续讥讽，结果却看到，自家老哥已经转过头来，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她没来由的想起下午在片场里的过肩摔。 　　“…别过来。”她喊了一声，举手抱住胳膊，略带警惕的看了一眼陆安宁。 　　陆安宁缓步走到了她的跟前，手一伸，轻轻扯开她的胳膊。 　　陆家小妹瞪大眼睛。 　　只见陆安宁，弯腰，躬身，跟着随后凑到了陆温娴的脑袋面前，白皙的手指微微一扬，凑到了陆温娴的脑门上边。 　　一个不轻不重的响指头。 　　陆温娴捂着额头，表情轻微有些微妙。 　　“脑袋瓜子这么聪明，考试用点心呀，知道不？”陆安宁却是浑然不觉，瞪着个眼，不觉就进入了说教模式。 　　陆温娴愣了好半会儿，随即咯咯一笑，伸出小腿，轻轻揣了揣那陆安宁。 　　这会儿倒是不怕过肩摔了。 　　“笨蛋哥。”她说，小声嘟囔。 　　这一次陆安宁却是听清楚了。 　　“就你聪明。”他笑，又用食指轻轻弹了弹自家老妹的脑门。 　　这丫头要是真上点心，什么考试，能难得了她？ 　　就算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她也是那个冲在桥头最前边的将军。 　　PS：这是随缘。 第163章 扯平了。 　　事情总有两面性。 　　比如，当一个人讲，他习惯在大便之后洗个澡什么的。 　　这样听起来，似乎这是个很奇怪，且又很微妙的习惯。 　　然而这样的习惯却是很卫生。 　　又比如说。 　　刷牙是个很干净很卫生的习惯。 　　可如果有一个人说，他很爱干净，一天刷十次牙。 　　…那你一定会觉得，这个人是有毛病的。 　　… 　　陆安宁洗澡很慢。 　　所以他往往会在陆温娴洗完之后，他才会洗。 　　而且在洗澡的时候，如果条件允许，他会带这水果，饮料，放在浴室中，一边洗，一边吃。 　　是个怪癖。 　　是滴，我们不一样。但是人嘛，谁没一个两个与常人不太一样的小习惯呢。对吧？ 　　夜，大约八点几分。 　　陆小妹从浴室出来，陆安宁这才收拾东西进去。 　　家里没有浴缸，所以洗澡多是淋浴，一边淋浴一边吃些水果什么的，确实容易手忙脚乱。 　　然而陆安宁却是乐此不疲。 　　今天带进浴室的是三个柑果。 　　就是泥轰人喜欢在烤暖炉桌时凑在一起吃的那种水果，偏甜，水分又多，一口咬下去，就着温温吞吞的热水，满满都是幸福。 　　陆安宁一边冲着热水， 一边剥着果皮，刚想吃，却听见毯子底下传来了震动手机铃声。 　　他翻起来一看，却是一个没注意，将手机卷在浴巾中，带了进来。 　　这个时候会打电话过来的，除了苏小环，也没别人了。 　　陆安宁伸手，将水拧小。又将湿了水的头发撩到了一旁，这才将电话接过。 　　一接电话，就是那满腔的幽怨。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接了呀。” 　　“这么久才接，跟没接一样！”她在电话那头瞪眼加训斥。 　　这是什么逻辑！ 　　陆安宁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但还是解释了一句~ 　　“洗澡呢。” 　　“洗澡你干嘛还要带电话呀。” 　　“…怕你打电话过来没接到嘛。”陆安宁歪着脑袋笑着，温吞的热水从锁骨处滑落，淌到了全身。 　　那边似乎很满意，咯咯一笑，但很快又想起了什么，略带不满的问道： 　　“这两天怎么不电话我。” 　　陆安宁心下盘算，确实有两天。 　　他拎着手机，换了个边耳朵接听，另外一只手，拿着淋浴的喷头。 　　“这边有个剧组，我带小妹去片场去看了看，再说不是给你发了QQ么，你又不回我消息。” 　　“那个不算！”苏小环气鼓鼓：“不给我电话，是不是不想我。” 　　“想啊…” 　　“想干嘛不给我电话！” 　　“不是给你发消息了么…” 　　“那个不算！” 　　得，又绕回来了。 　　“…那你不也没给我打电话么。”陆安宁打算不同她讲道理了。 　　然后，就听到小坏在电话那头嘟囔：“我没打电话给你，还不是是因为你不想我啊。” 　　于是这塔玛德到底是什么逻辑呀！ 　　“…挂了啊，洗澡呢，一会儿再给你回电话。”他无奈，刚想挂。 　　可一听到洗澡两个字的苏小环，秒兴奋了起来。 　　“我要看！”她说。 　　“看你个头。”陆安宁白眼。 　　结果苏小环很直接的弹了个视频过来。 　　陆安宁自然是要摁掉的。 　　然而，这里是在浴室中，触屏的手机上，沾了些许水… 　　视频一滑，点到了接通，陆安宁一个愣神，但是还是很快将视频移开。 　　然而还是看到了些许。 　　半个屏幕里，光洁的上身，湿了水的头发，还有那张未施粉黛的小脸。 　　视频那头是苏小环得意的笑声。 　　陆安宁无可奈何，视频想点关点不掉，最后只得将手机整个关掉，用毛巾裹上，丢在了一旁。 　　被她这样一闹，柑橘也没心思吃了，剥开的半个被丢在盥洗盆旁，沾了些水，看上去湿漉漉的，格外的水润。 　　正想关上水龙头，好好整理整理。 　　却在这时，忽的听到房间外边，穿着拖鞋的陆温娴，动作奇大的，啪嗒啪嗒的走了下楼。 　　陆安宁探了个脑袋。 　　“干嘛呢你。” 　　自家小妹没有搭理，而是匆匆的蹿下楼梯。 　　结果半分钟没到，就听见楼下传来了陆小妹的尖叫声。 　　声音微尖，甚至还有些破嗓。 　　陆安宁微微蹙了蹙眉。 　　什么鬼嘛这是？ 　　听她叫着，不由着也有些紧张，隔着浴室，喊了一声。 　　“怎么了？” 　　却没人回应。 　　这下子也顾不上处理那几个柑橘，匆匆用浴巾围着下身，头发一束，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恍惚间，随着目光看过去。 　　只见一楼客厅的茶几旁，此时此刻，正站着一个陌生的家伙。 　　看身形，约莫是个姑娘，带着个大墨镜，毛线帽子，围巾裹得紧紧的，头发垂在两边，根本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 　　在她的跟前，陆温娴抱着个手机，又蹦又跳的，也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劲儿。 　　谁啊这是？ 　　就在陆安宁愣神的一瞬，底下那个陌生的女人也正好望了上来。 　　目光对上。 　　那个女人的眼光，很快移到了陆安宁所裸露的上半身上边。 　　呃… 　　气氛瞬时有些诡异。 　　当陆安宁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想用浴巾裹住上身的一瞬。 　　那个女人已经扯开嗓子尖叫了起来。 　　“…男！…男…！男人！！” 　　啊，对。 　　对不起。 　　陆安宁，确实是个男人。 　　…… 　　等到陆安宁换好衣服走下来的时候。 　　楼下那名女子也已经将口罩，墨镜啥的全都摘下了。 　　也不怪她这样的神秘。 　　赵歆韵，在现时国内电视圈子中，当真也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当红花旦。 　　陆温娴给她端去了一杯子白开水。 　　那姑娘捧着，也不喝，跟取暖似的，就是瞪着个大眼睛，卖萌，一动不动的，就是不说话，瞪着陆安宁。 　　陆安宁无奈且无辜，只得讪讪一笑。 　　约莫安静了有几分钟的样子，赵歆韵才缓缓开口。 　　“你是男的？” 　　“嗯。” 　　“怎么会是个男的呢。” 　　“……” 　　这个问题他陆安宁实在回答不了。 　　好在赵歆韵不像是在问话，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 　　“那在片场更衣室里，你不是都看到了？” 　　听到这个，陆温娴有些意外的看了自家老哥一眼。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你刚不是看了我…么…就算扯平了，怎么样？” 第164章 你是作家吗？ 　　对于类似这样的香艳事件，大多数女星都会选择于避嫌。 　　怎么说呢。 　　类似的事情，正是狗仔，娱记最喜欢的播报题材。随便加油添醋写个两句，故事也就出来了，甚至于根本不用太长，只要随便写个“赵歆韵更衣时被某一身份不明的男子偷窥且意图不轨”。什么什么的，就是爆点。 　　简直太喜闻乐见了有木有？ 　　赵歆韵也是圈内的，所以碰到类似的事情，大抵多是能躲就躲。 　　然而这一次，她依旧被面前这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气得够呛。 　　那种轻描淡写还略带嫌弃的，所谓的扯平到底算是什么嘛？ 　　赵歆韵目瞪口呆… 　　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 　　滞了大约有几秒钟，赵歆韵这才双手插腰，瞪大眼睛，这姑娘的眼珠子本来就大，这么一瞪，更是显得圆滚滚的。 　　……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 　　“…怎么就扯平了，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赵歆韵骂。 　　陆安宁挠头，无辜且无奈。 　　正如他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一个艺人那般。 　　对于这个世界里的当红偶像，他也并没有感觉到太多身份上的差异，他不会想陆温娴或是陈配霞那样的大惊小怪，只当面前这个姑娘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而且，长得还没自己…… 　　嗯… 　　所以说，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了，好比如一个当代社会人，霎时间穿越回到皇权为尊的年代中，哪怕就算是见到皇帝，那也不会有太多太深的敬畏感。 　　起点玄幻小说早期最喜欢的收手下手段是啥？还不是到奴隶市场里边，买个努力，蓝后随随便便的“温柔”一下下，那奴隶，很快便变得死心塌地了起来。 　　只不过这个套路直到2013年之后的网文中，已经很少人会用了，毕竟套路再精彩，用多了也会变得俗不可耐。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世里日式龙傲天的轻小说，却是将这些东西，一五一十的学了去。 　　只能说套路终归是套路，正因为经典，所以才能流传得这么广泛。 　　然后所以。 　　他怎么就不是个男人了？ 　　本想驳上几句，可是看到人家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陆安宁一时间又有些好笑。 　　“…嗯，那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赵歆韵瞪了瞪眼，颇有一丝气急败坏的感觉。 　　陆安宁无奈的耸了耸肩，想起刚刚和苏小环那通电话，于是他果断的，转身回了二楼房间。 　　鬼才要和女人讲道理呢。 　　结果那赵歆韵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噔噔噔的跟上了楼梯，陆温娴也急急跟上，蹿上二楼。 　　“到底怎么了？”陆温娴左看看右看看，微微轻佻起的眉眼，满满都是八卦的贼笑。 　　“就是拍戏那会儿。”陆安宁挠了挠鼻尖，轻声说道：“我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没想到她就冲进来了。” 　　“那可是女生的更衣间！！”赵歆韵瞪眼，声线微微有些高扬。 　　话又说回来了。 　　似乎整个剧组，也一直都将他当成是女生了吧？ 　　包括高林，包括化妆师，甚至是那会儿演长奉上仙的霍谁谁，也一直对他客客气气的。 　　这么一番解释，事情还挺简单的。 　　但是听明白了的陆温娴，表情也愈发开始奇怪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陆安宁笑了笑，温温吞吞的道了声歉。 　　赵歆韵看着他，总觉得这样道歉有些欠欠的。 　　于是，一时间， 气氛有些冷。 　　赵歆韵气鼓鼓的沿着沙发坐下。 　　陆安宁走到饮水机旁，还是挺讲道理的给赵歆韵打了杯水。 　　回头看了看那位小姐满脸委屈的模样，就忍不住笑。 　　“我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以身相许什么的做不到，因为我有女朋友了。” 　　听陆安宁这么一说，赵歆韵的气没来由的就消去了不少，她伸手接过陆安宁的水杯，仍是在嘟囔。 　　“谁稀罕你以身相许啊。” 　　说着，又忍不住好奇。 　　“女朋友？是不是凝眸里的另外那只。” 　　另外那只是什么鬼？ 　　陆安宁挑了挑眉头，表情有些不善。 　　“所以说，你这一次过来，到底是来干嘛的。” 　　赵歆韵啊了一声，这才想起了正事。她拍了拍脑袋，很快从随身携带的包包中翻出了一个小本本，青葱一般的手指轻轻一拈，很快的翻到其中一页的位置上。 　　“这个，是你改的吧。” 　　陆安宁眯了眯眼睛。 　　对方指的纸张上边，正巧是自己的字迹。 　　他点了点头，也没打算否认，笑了笑。 　　“职业病而已，随手改改而已。” 　　赵歆韵皱了皱眉头。 　　随手改改？ 　　也能改得这么精彩？ 　　一时间，赵歆韵望向陆安宁的神情，多少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好的编剧会给作品添色不少，这是共识，别的不说，单单就指陆安宁在先前那个镜头了边，改的那几句台词。 　　凭生就给那一幕的场景，生生添加了一丝敛尽风华的潇洒俊逸。 　　这是女性编剧很难做到场景构建。 　　话说国内的影视圈，自2012年IP爆发之后，IP人气作品改编成影视作品，成为了那几年中的一个时代潮流。 　　几乎各大门户网站上边，人气的网络小说，甚至是贴文短文，都涉及到了一个概念。 　　IP改编。 　　这个概念被提及之后，判定一部作品火不火的标准，慢慢的从月票，点击，或是推荐等等数据，逐渐演变成为了版权费用的较量。 　　当时不少顶尖的人气作品，版权几乎都可以卖到一个，寻常人家也许一辈子都挣不下来的天文数字。 　　如果将网文的发展定义出一个里程碑来，那么IP改编，绝对的整个历史进程之中，相当重要的一个路标。 　　当然，这是网文圈里的概念。 　　而促进IP改编红红火火的，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不得不提的现象。 　　那就是国内编剧的流失。 　　总所周知，影视圈中，一部作品最初成型，所以需要的，不是导演，不是演员。 　　而是编剧。 　　编故事的那位。 　　编剧在一部作品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然而国内的现状是，现代编剧没落。中国影视剧拍摄实行导演中心制。编剧在剧组没有地位，剧本创作沦为写“命题作文”，编剧的作品被随意被篡改。行业发展畸形，枪手被欺压，庸才编剧吃得开。 　　而最关键的，就是收入差异的两极化，顶尖编剧编写剧本的收入，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二线明星。 　　这样的待遇差距，换作是谁都会是消极罢工的。 　　因为不管是对于任何人任何职业来说，吃饭，都远远要比梦想更重要。 　　正因为这样，国内编剧，人才凋零。 　　所以在IP改编热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国内编剧人才流失，找不到剧本的现象屡屡皆是，编剧地位低、报酬少等现状，在中国影视界一直是一个具有争议性的话题。 　　人走了，没人编故事了，怎么办？ 　　于是，IP改编出现，那些大量的，零零碎碎的网络小说，开始涌入进入影视圈，跟着被改编，形成了剧本，最后搬上了大荧幕。 　　各取所需，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跨界合作，典型的双赢。 　　从这个时代开始，网文圈子才与影视圈子逐渐有了接触。 　　而大部分作品在改编的时候，往往会打出例如原作作者亲自担任编剧这样的宣传标语。 　　然而这对于大部分的网络小说作者来讲，让原本只是写网文的家伙，硬着头皮跑去写剧本。 　　无异于赶鸭子上架。 　　当然，这里并不是说编剧的文学水平要高于网络小说。 　　可是网文和编剧，终归是两种不一样的东西。 　　“职业病？”赵歆韵歪了歪脑袋，乌黑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 　　“那个，那个谁，难道你是，你是作家吗？” 第165章 抄个大的！ 　　作家？ 　　呵呵。 　　时至今日，陆安宁依旧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扑街的网络作家。 　　讲得好听，确实是叫作家，讲得不好听，那就是一民工写手，网络打字工。 　　网络上边，什么作品火，他就跟风什么，乱七八糟的写着，也没啥天赋，作品写出来也是半分灵性全无，偶尔能混个几百均订什么的，那么这个月的生活费就来了，混吃等死，没有半点的上进心。 　　这就是陆安宁在写《斗破苍天》之前，最真实的心态。 　　“也不是什么作家。”陆安宁挠了挠头，“就是随便写点东西。” 　　赵歆韵哦了一声。 　　“代表作呢。” 　　这话问得… 　　挠是陆安宁脸皮在厚，一时间也有些小尴尬。 　　他是回答呢，还是不回答呢。 　　恰好这个时候，陆温娴总算走了过来，帮他俩解围。 　　“就是《斗破苍天》，最近刚刚被改编成电视剧。” 　　赵歆韵又长长的哦了一声，不过微微有些闪烁的目光中，还是隐约透出了些许。 　　她其实并没有看过这所谓的代表作品。 　　陆安宁笑了笑，又道。 　　“《夜明珠》，听说过没。” 　　这会儿轮到赵歆韵倒吸一口凉气了。 　　“原来是你。” 　　她说，手指指着，目光讶异。 　　陆安宁笑了笑，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陆温娴有些好奇。 　　“…歆韵姐，你有看过这小说么？” 　　赵歆韵摇了摇头。 　　“没看过，就是听说过。” 　　看这样子，《夜明珠》的热度，显然是要比《斗破苍天》更高就是了。 　　“你怎么会想起这写这样一部作品。” 　　赵歆韵歪了歪脑袋，虽然仅仅只是局限于听说，但就听说来看，显然也听了不少东西。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怎么会想起？ 　　他也不知道，一开始只是因为起源网站单方面的，在论坛上边，以他的性别在公关，在造势，在扭曲事实，在欺骗观众。 　　他有些不爽。 　　所以他写出了《夜明珠》。 　　可是当《夜明珠》问世之后，他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一种 责任感。 　　依稀记得，再微博更新时，在写出一章节名为“谁也不谁的傻-逼”的章节中。 　　他在末尾留了一句话。 　　那句话叫做。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小说。” 　　普普通通的一句感概，却收到了无数的私信。 　　那一章的回复量，是陆安宁在微博上更新的所有章节中，数量最多的一章。 　　“……谢谢可爱的小小叶写出来可爱的小说……” 　　“不用谢，就这点爱好改也改不掉。” 　　“虽然不看小说，但是支持你的创作，加油。” 　　“超喜欢，不谢。” 　　“不谢不谢，我喜欢看。” 　　如此等等。 　　满篇章，数千条评论看下去。 　　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语，也没有什么激烈的言辞，甚至连个恶语相向的，都没有。 　　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一句。 　　谢谢你写出这样的作品。 　　这样的作品吗？ 　　陆安宁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读者感谢的地方。 　　他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码着字，乱七八糟的写着，顺带借上一些平行世界里大佬们的灵感和脑洞，浑浑噩噩的，继续着自己那莫名其妙的二次创作。 　　可在那天之后。 　　看到了那满满一大片的回复，评论，以及私信。 　　以及那句“谢谢你写出这样的作品。” 　　他觉得他需要为这个没有女装癖的世界做些什么。 　　平权，尊严，理解。 　　这些都仅仅只是最基本的东西。 　　所以他在尝试着做些什么。 　　嗯…毕竟是穿越者嘛，偶尔去撬动一下关于历史车轮什么的，听起来不也是很酷的一种行为吗？ 　　希望码字之神土豆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他。 　　斗破这片没有女装癖的苍天。 　　嗯…也许是苍穹也说不定。 　　所以陆安宁笑了笑。 　　“怎么会想起写这么一部作品？” 　　他莞尔，轻轻眯了眯眼睛。 　　“大概是因为，我有一个梦想吧。” 　　什么鬼？ 　　赵歆韵瞪大了眼睛。 　　“啊对，就是我有一个梦想。”他点了点头，嬉皮笑脸，似乎也并不打算解释。 　　既然已经当了这么长的时间的文抄公，那么自然也不在乎再抄个大的。 　　…… 　　这边赵歆韵找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剧组看上了他的文字功底。想让陆安宁在接下来的拍摄中，帮忙调整一些，关于剧本上的剧情台词。 　　IP改编，小说并不等同于剧本。 　　根本就是两码事，小说所创作的人物，主旋律，很难生搬硬套套进电视剧中，现世代的网络小说，剧情太长，动辄上百万字，篇幅过多，剧情注水。真要拍摄的话，将是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编辑，精简，写成剧本模式，然后就是各种故事的搭配，连续性，剧情的完整性的补全，如此等等，最后形成一部完整的作品，这样的过程，才叫做编剧。 　　送走了赵歆韵。 　　陆温娴回到了二楼。 　　只见自家老哥已然回到了房间里，坐在电脑旁，摸着键盘，似乎是在回忆着些什么。 　　她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却发现陆安宁浑然不觉。 　　被无视的感觉真的是挺不爽的。 　　陆家小妹嘟囔着嘴。 　　恰好在这时，藏在怀中的电话响了起来，陆温娴悻悻的接起。 　　却是苏小环。 　　“…小娴，你问问你哥哥，为什么他把电话给关了呀。” 　　恰在这时，陆安宁才正好转过头来。 　　陆家小妹眼珠子溜溜的转着，想起在片场时，自家老哥和赵歆韵的那点点小暧昧，眼睛不觉的就眯了起来。 　　“小环姐，我跟你说呀，今天我们到曲洋田园里去转了转，那里的芳草地，特别特别的绿。” 　　陆安宁满脸黑线，三步两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想抢过手机。 　　结果那丫头咯咯一笑，侧身让过，却是将手机丢到了床铺上边。 　　陆安宁只得爬上床铺去拿，隔着电话，还能隐约听到苏小环莫名其妙的声音。 　　“…小娴，你说什么绿呢？什么什么？” 　　陆安宁好声安慰了两句。 　　回过头去的时候，却已见到，自家小妹，正弯腰躬身，一张小脸凑到了荧幕边上，此时此刻，正安安静静的，看着荧幕上的那些文字。 　　文字的标题叫做。 　　《我有一个梦想》。 　　…… 　　我梦想有一天，这个国家会站立起来，真正实现其信条的真谛：“我们认为真理是不言而喻，人人生而平等。 　　…… 　　我梦想有一天，幽谷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圣光披露，满照人间。 　　…… 　　有了这个信念，我们将能一起工作，一起祈祷，一起斗争，一起坐牢，一起维护自由；因为我们知道，终有一天，我们是会自由的。 　　PS：反正这个世界没有天蚕土豆君，也自然而然没有那个马丁路德金。 第166章 没出息的陆家长兄。 　　陆安宁的《我有一个梦想》。 　　是残篇。 　　至于为什么是残篇。 　　原因很简单。 　　他记不清了。 　　他能记住的无非就是篇章里耳熟能详的几句话，更何况这是一篇原文为英语的翻译篇章。 　　所以里面大抵充斥着例如。 　　“天哪，我的老伙计！” 　　“真是见鬼，其实我也并不太了解。” 　　“小心我用靴子狠狠踢你们的屁股！我发誓我真的会这样做！” 　　如是种种的句子。 　　所以陆安宁写到一半的时候，就写不下去了。 　　句子停留在下面的这一段。 　　“因为我们知道，终有一天，我们是会自由的。” 　　陆温娴眨了眨眼睛。 　　“什么是自由。” 　　她问她哥。 　　“不知道，大约是希望国编出来骗人的。” 　　陆安宁吐槽。 　　他轻轻拍了拍陆温娴。 　　丫头站起身来。 　　陆安宁在座位上坐下。 　　接在那段文档之上，他又写下。 　　“人不是任何人的奴隶，不是为了做奴隶而生。即使被欺压也不屈服，即使遭遇灾难也不气馁，遇到不公正时能毫不畏惧地纠正，不向禽兽屈服献媚。我希望庆(庆国)的子民能成为这样的自由不羁之民，成为统治“自己”这块领土独一无二的君主。为此，我希望每个人从依然抬起头一事做起。” 　　陆温娴站在一旁，微微躬身，低着脑袋，就是为了看清楚，那液晶显示器上，从指尖流出，演变成为了文章的文字。 　　她一言不发。 　　陆安宁笑了笑，而后在文档之下，又空出了一栏。 　　他换了一段。 　　“我希望庆国的人民都能成为不羁之民。受到他人虐待时有不屈服之心，受到灾恶侵袭时有不受挫折之心，若有不正之事时，不恐惧修正之心，不向豺虎献媚…… 我希望庆国的国民，每一位都能成为王，都能成为统治被称为“自己”这块领土的……独一无二的陛下，我的王。” 　　陆温娴眨了眨眼睛。 　　“庆国在哪。” 　　“是一个庆帝大宗师，五竹是机器人，箱子里有狙击枪。” 　　陆安宁说着，忍不住莞尔一笑。 　　“…的地方。” 　　陆温娴哼哼两声，不说话了。 　　她知道，自家老哥有的时候，确实是神神叨叨的。 　　天才和疯子有的时候往往仅仅只有一线之隔。 　　要不然呢，怎么会用藏在电脑文档深处，那茫茫多的各种脑洞？ 　　也许这个所谓的庆国。 　　也不过只是这些脑洞其中之一。 　　只不过，庆帝大宗师，五竹是机器人是什么鬼啊？ 　　这算是古武？ 　　还是玄幻？科幻？ 　　陆温娴眯着眼睛，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得眼睛微微发酸，她才直起身子。 　　文章终于写完。 　　混杂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像是发言稿，又像是篇散文博文，零零碎碎，想到什么，说些什么。 　　“你要发上去么？”陆小妹歪了歪脑袋，手指不停卷着鬓边的额发，声音微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安宁点了点头，登入上了他自己的渣浪微博。 　　老实说，历史的车轮确实厚重。 　　但不做些什么。 　　总觉得愧对这个穿越者的身份。 　　所以，发就发吧。 　　陆安宁是这样想的。 　　人生嘛，总有一些不得不去做的东西。 　　………… 　　接下来，随后。 　　春节临近。 　　记得这个时代的过年，网络上边，例如猫扑，渣浪，逼呼等等论坛，最喜欢讨论的一个论调，那就是过年越来越无聊，越来越没有年味这样的伪命题。 　　2012年的春节过得要比2011年的春节要无聊那么一点点？ 　　这样的话听起来本身就挺蛋疼的。 　　反正，在陆安宁眼中，时间这种东西，本身就不应该是用来作为比较的存在。 　　这几天，靖南街道也逐渐开始热闹了起来，不少年货摆上大街小巷，春联，鞭炮，新衣裳，外出打工的乡民，满巷口在钻着跑着的半大孩子。 　　到处都是熙熙攘攘。 　　记忆中靖南这个地方每一年的春节都是这般样子，时光慢悠悠的，一年又一年的，年味什么的一直都没变过，哪怕是在禁止燃放烟火的2017年，依旧是硝烟阵阵。 　　也不怪陆温娴总是喜欢对苏小环说，她们这儿的年，过得很有意思。 　　这两天，陆家也开始大扫除了。 　　这是老陆从里边出来的第一个年，自然是要打扫除的，去晦气嘛。 　　如果家里还有老人，怕是还少不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封建迷信，例如柚子叶洗澡啊，例如衣物要换新啊，例如家里的厕所要好好刷一刷什么的呀。 　　无聊且蛋疼。 　　当然刷马桶什么的，不是从里边出来的家庭自然也是需要清洁清洁的，只不过在陆家，这样的脏活也只有陆老爹一个人能干了。 　　难得家里多了个男人。 　　能不用白不用，是吧。 　　而陆安宁呢，则是在陆家小妹的指挥下，把家里的窗帘取了下来，放进大盆子里满悠悠的洗。 　　一年到头的大扫除多半都是这个样子，看起来还算整洁的东西，但往往总能洗刷出好大一盆乌黑的水。 　　除了窗帘之外，纱窗，桌布，沙发角落后的缝隙，这些地方，往往都是一年都不见得会清理的地方。 　　老陆家的屋子还挺大，百余平米的占地，三层楼的楼高。 　　农村嘛，那种自建房，买了块地儿，自然是想建成怎么样子，就建成怎么样。 　　记得在平行后世中，老陆进去的那几年，他们两兄妹也没啥心情过年，每每都是草草的收拾一下，然后拎着点东西到看守所里边望望老陆，一个年，也就怎么过了。 　　在那之后，老陆出来，家里也渐渐的有些小钱了。像这样过年的大扫除，也都不会亲自动手了。多半都是请人来做的，就是内种很普通的家政公司，贵的喊你要个八百一千，便宜的五百也有，不过做得不太干净，一些奇奇怪怪的弄不清楚的地方，也就得过且过，等累到下一年，再稍作整理。 　　随意且随心。 　　然而这一次，亲手将屋子弄得干干净净的，陆安宁却来由的升起了些许成就感。 　　屋子里窗明几净，大理石地板也被擦得干净明了，扫视一番，他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声。 　　“以后我弄房子，能要多小要多小，够住就行，最好是那种一张拖把就能拖干净的大小，这才住起来才舒心。” 　　这般的自言自语，却是被陆家丫头给听了去，刚刚将水盆端上来的陆温娴嗤笑一声。 　　“没出息。” 　　陆安宁耸了耸肩膀，并不反驳。 　　他的愿望其实就这么点。 　　“也不知道小环姐怎么就看上你了。”她嘟囔了一声，水盆摆到了地上，眼睛微眯，像是在讥讽。 　　说到苏小环。 　　陆温娴似乎还想起了什么，她探了探脑袋，对着一楼还在扫厕所的陆老爹喊了一声。 　　“爸，过年的时候，哥的女朋友可能回来家里住！” 　　这一声喊得各外嘹亮，也不存在着任何听不清楚的问题。 　　楼下传来了一阵摔倒在地的槽乱声响。 　　陆安宁满脸的无语。 　　陆小妹咯咯轻笑，又转过头来，递过一张毛巾。 　　“小环姐什么时候来？” 　　陆安宁接过，微微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看着那张已经取下帘子，视野格外宽阔，也格外明亮的窗外。 　　“大概……很快就过来了吧。” 第167章 麻烦大了。 　　《倾世妖女》这边的剧组拍摄，也会在过年期间稍稍放个几天的假期。 　　国内嘛，天大地大，过年最大，不让人好生过年，那可是就连最严苛最小气的私企，也不敢开这一先例的。 　　这两天，片场这边也在收拾。 　　贵重些的摄影器材，机器，全都搬到了县城里边，放到租用来的仓库里锁上。而那些带不走的，摄影道具一类的东西，则是用篷布遮掩住，丢在了田园的一旁的芳草地上。 　　跟摇摇曳曳的露营似的。 　　特壮观。 　　剧组临走之前的这天，陆安宁还专门跑到了现场去看看。 　　这几天片场里，也就是曲洋田园这边，已经剩不下多少人了。高林，赵包子，霍谁谁她们这些主创还留到了最后，简单处理着片场剩下的种种事宜。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靖南政府这边，对于《倾世妖女》这类面子工程还挺看重的，不单单是表现于提供场地，各方各面的支持，就连这边片场，都有安排有一定的工作人员来帮忙管理秩序。 　　事实上整个剧组却也没有辜负，政府这边对于他们的看重。 　　记得平行世界中，自从《花千骨》上映之后，曲洋田园这儿顺利应当了成为了境南县城的旅游标杆，不少《花千骨》，赵包子，以及霍某某的粉丝，不远千里赶来，就为了朝个圣看个风景什么。倒是拉动了县里的旅行经济，也算是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粉丝效应嘛，在这个网络时代中，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宣传。 　　…要不然渣浪微博上边的那些粉丝数量巨大的大V大拿，又怎能拿到如此恐怖的推广费用呢。 　　“……这是《倾世妖女》全部的剧本，前面十七集的部分已经全部拍摄完成了，后边这些你看看，觉得哪个地方好，或者是需要修改的，随时给我电话……” 　　高林在片场里一边指挥着收拾，一边对着陆安宁叮嘱。 　　“过年呢，我改好，等你过年回来吧。”陆安宁笑了笑。 　　高林却是摇头。 　　“别，过年也行，有灵感，随时给我电话。” 　　陆安宁只得笑笑。 　　赵包子站在一旁偷听着。 　　老实说，她演技不行，媒体评论是这样说的，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演技到底是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但是演技这种东西吧，真的是天生，更何况她又是因为搜星比赛进入这个圈子的，跟被从路边捡来那般，没有经历过系统的学习。 　　然而这几天，念着陆安宁帮她偷偷摸摸篡改的台词，她总觉得特别有气势，怎么说呢，演技不够，台本来凑？ 　　有些台词，如果太傻白甜的话，念出来自然会有尴尬的感觉，而人一但尴尬，面自然就会瘫。 　　还要忍住笑呢！多辛苦不是？ 　　这么一想的话，演技不好确实怪不到她的头上好吧？ 　　如果台词都像他写微博那样的。 　　“……我希望庆国的人民都能成为不羁之民。受到他人虐待时有不屈服之心，受到灾恶侵袭时有不受挫折之心，若有不正之事时，不恐惧修正之心，不向豺虎献媚……” 　　念着都会有气势，对吧？ 　　这就是人设的重要性了。 　　高林说了几句，这边有人找，又转了过去。 　　导演在剧组里边，就是个事儿妈，样样东西都得管，不管还不行。 　　站在旁边偷听的赵包子这才凑了过来。 　　“我昨天关注了你微博。” 　　陆安宁喔了一声。 　　“你怎么不关注我的。” 　　“…忘记了。”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赵包子哼哼两声，捧过爪机来摁了两下。 　　然后很快又转了过来。 　　“艾特你了，你快看你快看。” 　　陆安宁满脸的无奈。 　　就那么几秒，那包子脸少女很快就已经发了这么一条博文。 　　@小小叶大大，微博求关注！ 　　更可怕的是，才堪堪那么几秒钟，那条刚刚发出去的博文就有了数百条的回复。 　　陆安宁瞄了一眼粉丝。 　　乖乖，一千多万。 　　忽然间觉得自家那点点一百多万的话题性，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微博一出，不少人就已经纷纷好奇了起来。 　　小小叶到底是谁？ 　　陆安宁微微叹了声气。 　　“现在跟我走得怎么近，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他说着，语气诚恳。 　　因为《夜明珠》，因为《我有一个梦想》。 　　这个时候的他，正处于一个所谓的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 　　话题太过于敏感了。 　　对于一名当红的艺人来说，介入这样的漩涡之中，只有坏处，而看不见好。 　　然而赵包子却是眯着眼睛笑笑。 　　“想太多了你。” 　　她说着，很快又在微博上边发了一条。 　　“小小叶是个作者，他写的东西很好看很好看哟，特别是《豆粕苍天》，我看了三次呢！” 　　嗯… 　　这个豆粕是故意的吧？ 　　陆安宁瞪眼。 　　她回过头来，莞尔一笑，小酒窝挂在略显婴儿肥的脸上，得意洋洋的。 　　她举起了手机。 　　“要不要来个合照？” 　　陆安宁一脸抗拒，逃似的是逃开了镜头。 　　…… 　　乱七八糟的事情弄完，小半天也就过去了。 　　工作人员将最后那一片东西整理好，然后用绳子将棚布给绑住，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还聚在那儿的主创一行，招呼一声。 　　“高导，我们就先回去了。” 　　高林应了一声，挥手遣散，就当是这个假开始放了。 　　那边处理好，又看了一眼剩下的几人，想了想，便吩咐。 　　“歆韵，你这边送一送小陆？” 　　小陆自然指的就是陆安宁。 　　赵包子哦了一声，又转过头来，挤眉弄眼的看了看所谓的小陆。 　　曲洋田园离县城也有十数公里，开车还挺快的，就几分钟。但是走路的话，就远得不行了。这几天过来的时候，是剧组工作人员帮忙着接送，但今天剧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放了假，这会儿剩下的，多半也不会顺路回县城里。正愁着一会儿该怎么回去，高林一句话，却是帮着把问题给解决了。 　　等待的时候，赵歆韵的助理已经将车开出，停在了田园的入口处。 　　正会儿顺着田园旁的那蜿蜒小路走了进来，顺手就接过赵包子身边的几袋行李。 　　赵包子还捧着手机，刷着微博，等听到助理喊过，她才有些悻悻的放下爪机。 　　“艾特你你也不回应，跟个木头似的。” 　　陆安宁温温吞吞的笑着。 　　“我这边黑子太多，到时候跑你那儿去了就不好了。” 　　“黑子是啥？”这年头网络还稍稍纯洁一些，赵包子一时间不太理解黑子的意思。 　　“就是专门为了喷你的而关注你的。”陆安宁尽量解释。 　　“哎，这世界还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家伙么？”赵包子一脸好奇：“还有专门为了骂我特意来关注我的撒？” 　　陆安宁怔了怔，没有说话，只是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孩子真是甜。 　　上了车，很快，车子开出了田园，上了省道，不一会儿，就已经到了县城。 　　当车子停稳在了电力公司院子旁的辅道上，刚想下车。 　　结果透过车窗，仅仅是瞄了一眼。 　　陆安宁就已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而那个身影，也同样望了过来。 　　他捂了捂额头。 　　赵包子还有些奇怪，问了声。 　　“怎么了？” 　　“嗯…和你没关系。”他挠了挠鼻尖，声音微涩。“我的话，那就是麻烦大了。” 第168章 形似与神似。 　　看到门外站着那位笑意莹莹的陌生女孩时。 　　陆詹泊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有些拘束。 　　自家养这么大的蠢儿子，终于知道怎么追女孩了？ 　　倒不全是。 　　那种感觉挺微妙的。 　　为人父母。 　　老实说，就陆安宁这般的模样，自小开始，陆詹泊就在想，长成这样子的男生，这辈子估计也就与所谓的女朋友，这一概念，无缘了。 　　可没想到的是。 　　下午的时候，自家丫头给了一个电话。 　　那个传说中的女朋友，似乎真的就要来了。 　　他有些小懵逼。 　　下午本身是有班的，但由于女朋友来了这样的大事，他跟人换了班。 　　早早在家中等着，还特意换上了一身看上去相对于比较干净的西装。 　　换到身上了之后，才恍然想起。 　　那一年，跑到那个叫名红豆的女人的家里，去接亲时，穿的也是这么一身。 　　满满的回忆。 　　将胡子剃净，将头发梳理。 　　梳不成大人的模样，因为已经老得不像话了。 　　他自嘲一笑，莫名的有些紧张。 　　直到下午，他看到了那个所谓的，儿子的女朋友。 　　那个女孩。 　　她笑意莹莹的拉着自家儿子的手，青丝披散，盖住了她的些许额头，已经半张侧脸。 　　一双如同黑曜石一般明媚的眼珠，嘴唇上扬，眉眼带笑。 　　“叔叔好。” 　　她打了声招呼。 　　陆詹泊干咳了一声。 　　“小苏，你好你好，快进来吧。” 　　她应声点头，嬉皮笑脸…却巧笑嫣然。 　　如果说。 　　自家儿子，是从样子上边，像极的那个名叫红豆的女子。 　　那么眼前这个女孩。 　　相似的地方，就是感觉。 　　感觉这个东西，很难用言语去形容。 　　像就是像。 　　虽然她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老屋一楼的采光并不怎么样，进门就是祭台祀堂，大城市里或许不太常见，但在乡下老宅里却是重中之重。 　　因为老陆进去过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给祖上蒙过羞，所以这段时间来，祭台一直都是陆安宁在打理。台子前摆了几样小菜，上着香，摆着蜡烛，上边书着陆家祭一类的种种字样，看上去，颇有一丝庄严，与肃穆。 　　陆温娴一身居家打扮的，从二楼上下了来，一看到的苏小坏，便半蹦半跳的，小跑过来。 　　“小环姐。” 　　她喊了一声。 　　苏小环同样笑了笑，张开双手。 　　两个人抱在了一起，拎着行李的陆安宁被丢在了后边，可怜兮兮的，显得有些孤零零。 　　至今。 　　苏小环也没有问过半句，关于刚刚那辆车子上的事情。 　　今儿的风嘛，有些喧嚣。 　　今儿的芳草地嘛，确实也有些碧绿。 　　心情特沉重。 　　“饭快做好了，快点洗洗手，一会儿就能吃。” 　　陆詹泊招呼着众人进了里间，安排着几人在餐厅处坐下，行李呢姑且暂时摆在了一旁，自己呢，又跑到厨房里边，忙忙碌碌的端碗摆筷，烹调烧火。 　　这顿饭老陆张罗了有一下午。 　　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家常，但是煮得格外用心，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青椒炒肉，麻婆豆腐是在老乡饭庄那里学来的，剩下还有一大碗煮得喷香的羊肉汤。 　　三菜一汤，但也确实是下足了功夫。 　　如果不是苏小环过来，平时他除了炒饭最多也就是煮煮方便面什么的，最多是掰两根白菜作为的调味，简直就不能在随便了。 　　“喝点酒吗？”等待菜上齐，陆家老爹多嘴问了一声。 　　苏小环很快回应。 　　“好！谢谢叔叔，啤酒就好！” 　　陆安宁瞪了她一眼。 　　结果人苏小坏回瞪，眼神中有些娇媚，还略微带有些意味深长。 　　秋水含情，怜情默默。 　　陆安宁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气氛有些小诡异。 　　陆家老爹作为目前老陆家的话事人，却多少有些读不懂气氛加情商不足。 　　他乐呵呵的在主位上坐下，又给苏小坏满上了一杯啤酒。 　　“小妹…你还喝酒啊。” 　　陆老爹酒量很好，毕竟是靖南人。老家人嗜酒，就连陆安宁这样不喜欢的，平日里都能喝上一些。 　　“叔叔叫我小环就好了。”苏小环眯了眯眼睛，举杯，一饮而尽。 　　陆詹泊匝了匝嘴，看了一眼陆安宁。 　　往日里在家，他总想让自家儿子陪着喝上一些，当然，儿子多半是不愿意的。 　　现在，却是儿子的女朋友…… 　　一时间，他竟是有些感慨。 　　记得他第一次，去到那个女人的家中。 　　也是这般样子的。 　　上门女婿没有女婿的样儿，待嫁闺秀也同样不像是个闺秀。 　　古灵精怪。 　　又莫名其妙。 　　他笑了笑，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莫名其妙就莫名其妙好了。 　　陆家不像苏家。 　　食能言，寝要语。 　　几杯糟粕下肚，老陆的嗓门不由自主大了起来。 　　说起来更多的还是他年轻，陆安宁和陆温娴小时候的事情。 　　年纪大了嘛，就喜欢怀旧，一怀起旧来，自然而然也就是各自的糗事。 　　“……记得以前陆安宁跟人打架，不知道怎么的就摔到了一旁，磕出了一脸鼻血。这小子那时候凶得很，也不哭，手抹着鼻血，就往人家脸上糊，吓得对面那小毛孩子都哭了，他还揪着人家不放。后来打到后边，叫了家长，这孩子蓬头垢面的，跑到后边一洗，洗出来，被打的那孩子，他爹一看，连个女孩子都打不过！自个儿就把孩子拎走了……” 　　苏小环眉眼带笑的看着，不时目光侧过，笑意吟吟，只觉得格外的有趣。 　　那年满身脏兮兮，灰扑扑的，流落在巷子中的顽劣少年。 　　与之现在这般岁月静好的美人。 　　美人充耳不闻，捧着茶杯轻饮。只是耳根微翘，耳后微红，看这样子，多少还是留了一些些羞耻心的。 　　“陆安宁小时候长得就像是女孩子？” 　　“当然…”陆詹泊酒意上头，话顺着也就说出来：“跟他母亲，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可有些话，说出来容易，却收回去哪。 　　提到了叶红豆。 　　气氛微微凝滞了些许。 　　陆安宁皱了皱眉。 　　陆温娴抬起了头。 　　陆詹泊捂了捂嘴。 　　苏小环歪着脑袋，目光似笑非笑。 　　这个沉默大概安静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苏小环这才又一次举起了杯。 　　“干杯。” 　　杯中，橘黄色的液体映衬在昏黄的灯光下，好像是化在了玻璃杯里，薄薄的一层，通透，却又明亮。 　　她一杯喝干，声音清亮。 　　“一杯敬男人。” 　　陆詹泊呆呆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很快，一杯喝尽。 　　她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上第二杯。 　　“一杯敬女人！” 　　陆安宁摸了摸鼻尖，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起了醉意，还是借着装醉，说胡话呢。 　　直到第三杯。 　　她轻轻搂过陆安宁。 　　“…最后一杯，敬我们。” 　　她喝了一半，而后，将酒杯递给了陆安宁。 　　透明的玻璃杯上似乎沾染的些许胭脂膏，薄薄的，挂了一层浅浅的娇艳。 　　莫名其妙。 　　但苏小环。 　　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家伙。 　　真的，真的。 　　很像啊… 第169章 醉。 　　今晚的这顿饭，似乎吃了好久好久。 　　众人边吃边聊，而陆詹泊和苏小环两个人，则是将一箱啤酒近乎全部喝光。 　　一开始，苏小环似乎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智，可随着酒精逐渐浸透，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疯疯癫癫的状态，拉着陆詹泊称兄道弟的，聊得格外欢畅。 　　辈分彻底乱掉了好吗。 　　陆安宁也管不住她，只是无奈的笑笑。 　　这个时候的苏小环，倚在灯下，餐厅里微暗的昏黄柔光，照耀着那张染了艳色的脸蛋，精致得无与伦比，恍若一只刚从漫画中跳出来的妖精。 　　偶尔撇过来的目光，耐人寻味，说不上生气，但却又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在那里边。 　　陆安宁别开了目光。 　　这杯敬女人。 　　到底女人是怎么想的，他不懂。 　　…… 　　吃完饭，陆詹泊在一楼收拾。 　　陆安宁一边提着行李，一边半搀半扶的，将那个早就已经喝得烂醉的女人抬上了二楼。 　　丫头很体贴的跑到浴室里边帮她拿了张热毛巾。 　　苏小环努了努嘴，话语之间，满是娇憨。 　　“小妹最好了，来来，亲一个亲一个。” 　　陆温娴一脸嫌弃的让开，还表情古怪的看了陆安宁一眼。 　　陆安宁挠了挠头，无辜且无奈。 　　不一会儿，陆詹泊跟着上了楼，看到躺在沙发上的苏小环，就道。 　　“…家里没有别的棉被了，房间也铺不开，要不你和……” 　　他本想说让苏小坏和温娴将就一宿的，却见沙发上的苏小环坐直身子，笑了笑。 　　“不用了，我和陆安宁睡一间就好了。” 　　“……” 　　陆詹泊直接无语。 　　人作为家长嘛，借口都帮你一女孩子家家想好了，结果人根本就用不上。 　　就见苏小环顺着沙发，轻轻搂了搂陆安宁。 　　“小安宁抱着睡最舒服了，香香的，软软的……” 　　感情是一女流氓啊！ 　　陆安宁无奈的耸了耸肩，轻轻推了推那跟八爪鱼似的缠在身上的苏小环。 　　醉得真哼哼两声，半推半就的站了起。 　　两人走回房间。 　　陆詹泊才略微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陆温娴。 　　“…爸你就别管了。”陆温娴白了个眼。 　　“都到这关系了？”老陆咂舌。 　　陆温娴不说话，掏出手机，从里边翻出凝眸的视频，丢了过去。 　　“自己看。” 　　老陆接过，可仅仅只是瞄了一眼，就在也移不开目光。 　　长这么大以来。 　　他或许见过打架打得满脸都是鼻血的陆安宁，或许见过穿着灰扑扑的制服，从家里用跑的跑去学校的陆安宁，也或许见过叼着烟头，蹲在路边，和混混一样人五人六的痞子样子。 　　但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盛装打扮的，清至，绝美的陆安宁。 　　前面几分钟。 　　是陆安宁的特写。 　　那里边是她，不是他。 　　长发及腰，她瓜子尖弧的面容，清丽无双的面容。 　　盛世美颜。 　　这会儿的陆詹泊，莫名的是有了种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感觉。 　　侧过头去，看了一眼那已经闭上了的房门。 　　感觉微微有些。 　　不太习惯呀。 　　…… 　　屋子内。 　　陆安宁依旧习惯性的坐在了电脑面前。 　　苏小环鞋子一踢，顺势就这样滚到了床铺上。她脖子后仰，将满是陆安宁味道的枕头微微垫高，就这样侧着脑袋，打量着陆安宁。 　　“醉了？”陆安宁歪了歪袋，轻声问道。 　　“没醉。”她摇了摇头，目光对上。 　　安静了约莫有几秒。 　　苏小环才忽然开口。 　　“你好像瘦了。” 　　“是吗？” 　　陆安宁微怔，他可没有称体重的习惯。 　　苏小环伸开双手，嬉皮笑脸的。 　　“来抱抱，让我来检查检查。” 　　啧…女流氓，死性不改，喝了酒还变本加厉了起来。 　　陆安宁略带嫌弃的推了推她，最终还是执拗不过，被她带着滚到了床铺上。 　　白皙的双手就这样自然而然的缠上了他的脖颈。 　　陆安宁的头稍稍低了一些，就这样躺在了她的胸口前。 　　一时无话，俩人紧紧贴着身体，彼此之间，都是最熟悉，还有最合适的味道。 　　“果然是瘦了点，不过抱起来还是软软的。” 　　“…蛇精病。” 　　陆安宁白眼。 　　难得的独处，难得的再见，好不容易酝酿起的点点温馨，一下子全都破坏掉了。 　　他挣扎了一下，想要从她怀中挣脱开来。 　　却是没想到苏小环却是紧紧抱住，下巴还不住的，往他脖颈上蹭。 　　“…小小叶大神，求关注喔。”、 　　她果然知道…… 　　这话一出，陆安宁整个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气势上弱下了几分，乖乖巧巧，老老实实的怂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 　　于是女流氓就愈发得寸进尺了。 　　白皙的双手伸进他的衣领之中，指尖反反复复的抚摸着他的锁骨，不时用指甲轻轻刮上一刮，不疼，但是很痒，撩得心思紊乱，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那般。 　　陆安宁干咳。 　　“…我跟她真没什么。” 　　“…那有了什么，你说说呗。”她歪头，长发丝丝落在脖颈之中，像是被猫在舔。 　　“就是，那天跑去片场看了看，意外就认识了呗。” 　　他解释，底气不足。 　　“意外认识就帮人家改剧本了呀？”她声音微软，有些甜腻，陆安宁不敢回头，却是看不清楚她面容上的神色。 　　陆安宁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轻声问了一句。 　　“…生气了啊？” 　　“…生气了喔。” 　　环抱着脖颈的那双手松开，陆安宁稍稍让开了些许个位置，转过头去，看她。 　　只见苏小环抱着膝盖，卷腿坐在靠沙发的一角，面身上的神情满是戏谑，似笑非笑。 　　古灵精怪的。 　　陆安宁隐约的松了口气，微微躬了躬身子，就想靠过去。 　　结果这回反倒是被苏小环一把推开，力道挺轻，但却是在躲。 　　“跟你说我生气了！”她瞪眼，却是咯咯轻笑。 　　“好嘛，我错啦。”他哄了哄，顺势搂上她的腰。 　　最后成了两人并肩坐着。 　　“错哪了。” 　　“不该跟人勾勾搭搭的。”陆安宁挺老实。 　　“算你老实。”她就笑：“还好你没勾搭那霍谁谁？” 　　陆安宁奇。 　　“有差别吗？” 　　“当然有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说着，醉意里透着半抹娇憨。 　　“……” 　　“还有以后，也不能帮人家乱写剧本。” 　　“好…” 　　“你答应过我的，只为我一个人写。” 　　陆安宁一个踉跄，弯腰坐起，哭笑不得，且无辜。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 　　“这种契约不应该是你成为我女朋友之后就自动签订的么？”她眨了眨眼，目光明亮。 　　陆安宁好笑的摇了摇头。 　　然后苏小环就靠了过来。 　　“其实我刚来的时候是挺生气的。”她搂住陆安宁，两个人就这样滚到了棉被上。 　　陆安宁也不反抗，顺势躺着。 　　苏小环把手撑在他的头部两侧，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呼吸之间，还隐约带有点点的酒气。 　　“只不过，看到你的脸，我就没办法生气……你耍无赖。” 　　“……” 　　这还能怪他的咯？ 　　然后她的脑袋低低一凑。 　　陆安宁瞪大眼睛。 　　眼眸之中，满满都是她的那双精致的瞳孔。 　　算啦… 　　怪他就怪他好了。 　　多少兴亡温柔乡。 　　好皮囊嘛。 　　来生再修。 第170章 变态宣言。 　　闹累了。 　　苏小环侧躺在床沿一侧。 　　半梦半醒，瞎说胡话。 　　她喝多了就是这个样子，陆安宁也懒得管。 　　好不容易从床铺上爬了起来。 　　陆安宁坐回到了电脑桌前。 　　下意识的，本想点上一只香烟的，可是在伸手的时候，却是撇见了一旁躺着的，衣衫不整的苏小环。 　　他皱了皱鼻尖，却是不自觉的笑了笑，放下烟盒，指尖轻轻敲了敲电脑桌的桌面。 　　“…想抽就抽吧。” 　　躺在床铺上的苏小环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准备戒了。”陆安宁却是一笑。 　　“…真的假的？” 　　苏小环转着个身子，抱着棉被打了个滚，身子朝着电脑桌这边转了过来，眼睛却一直没有睁开。 　　“真的，抽烟不好要小孩。”他笑。 　　“…要小孩，你生啊？”苏小环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情绪。 　　“…我要能生就生。”陆安宁摸了摸鼻子。 　　“要不是能生呢。”苏小环吃吃的在笑。 　　“…有你呀。”陆安宁下意的脱口而出。 　　可是在说完，却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怔。 　　那边蒙着头，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转了个身子。 　　“你呀，是不是觉得我喝醉了，记不住今晚说的话呢。” 　　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但是声音多少是平稳了下来，没有醉酒后常见的那种酣意，娇媚，带有丝丝娇憨，听得人宛如猫抓。 　　陆安宁望着电脑，头也不回。 　　“那等明天你酒醒了，我在跟你说一次。” 　　苏小环噔的一声，从床铺上爬起。 　　陆安宁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一脸奇怪的看着她。 　　她胡乱的抹了抹把脸，然后将长发微微一束，探了个脑袋过来。 　　却是浑然不提刚刚内个话题。 　　“在写什么？” 　　“…更新。” 　　“《夜明珠》？” 　　“嗯。” 　　“《我有一个梦想》，我看了。” 　　“感觉怎么样。” 　　“庆国那部分不太搭，就是不羁之民什么什么的，感觉是硬加进去的。” 　　“嗯…” 　　猜得真准。 　　陆安宁靠了靠椅子，歪着脑袋斜视。 　　苏小环脑袋凑得近，荧幕上边莹白色透了过来，渲染着那张白净的面颊，净如明月。 　　“所以说，你的一个梦想，是怎么样的呢？”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哈？” 　　“中心思想啦，中心思想！”她猫着个身子，爪子重重拍了拍陆安宁的电脑桌。 　　“什么鬼！”他哭笑不得。 　　她又挨回了床铺，双手比了比。 　　“我是说，你梦想中的世界，是个怎么样。” 　　许是酒精还未散去，她的声音里，带有一些些虚，一些些飘……还有一些些的，不那么的真实。 　　“梦想中的那个世界，没有歧视？” 　　“那里不会有人看不起喜欢穿女装的男孩子。” 　　“那里的蕾丝边，同性恋，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自己喜欢的人介绍给自己的父母，家长，亲戚，朋友。” 　　“那个世界里，孩子们将不会因为她们的性取向，她们的习性癖好，而是以他们的品格优劣，为人处世，作为评价她们的唯一标准。” 　　“那里，将是一个温柔的世界。” 　　苏小环愈说，声音愈轻。 　　“你所希望的世界，是这样子的世界吗？” 　　总觉得这是他没写到博文里的，剩下的内容。 　　“所以说，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女装啊。” 　　苏小环站起身，走到了陆安宁的身后，随后弯着腰，将脑袋，枕到了他的肩膀。 　　“这个喜欢女装没有关系吧。”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苏小环的呼吸，轻轻撩动着自己耳旁的长发。 　　心思微扬。 　　“…还没关系啊。” 　　陆安宁一时间有些卡壳。 　　她咯咯直笑。 　　“哎陆安宁我问你。” 　　“嗯？” 　　“你喜欢穿女装么？” 　　陆安宁没有说话。 　　一直以来，苏小环的蕾丝边，就是她女装的，最好的借口。 　　以喜欢为名的借口，因为他喜欢苏小环，苏小环喜欢女生，所以他要打扮成苏小环喜欢的样子。 　　然而事实上，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搂着陆安宁，声音愈发愈加清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听你爸爸说了一些关于你妈妈的事情。如果，叶红豆，原先跟喜欢的人是相爱的，那她嫁给老陆，无异于曦对于凝的背叛。” 　　“其实就算她嫁给了老陆，她也是在背叛老陆。”陆安宁忽道。 　　“可是正因为这样的背叛，才有了你呀。”苏小环轻轻俯了俯身子，像只猫一般，不停的蹭着陆安宁。 　　人的一生，总会有些遗憾。 　　有些遗憾，有些错误。 　　但终归来说，结果却是好的。 　　没有那样的背叛，就没有现在的陆安宁。 　　陆安宁沉默。 　　苏小环的声音，柔到了极致，身子越压越低，带着丝丝艳色的嘴唇，附着在了陆安宁的耳边。 　　“所以说，不要用我作为借口，就问问你自己，你，喜欢女装么？” 　　滴答。 　　这句话，就像是一滴水滴，轻轻的滴在了心中，漾起了水花。 　　那一串串泛起在心中的涟漪，清晰可见。 　　然后他笑。 　　“喜欢。” 　　“喜欢什么。”她又问。 　　“喜欢穿女装。”陆安宁终于还是笑了。 　　苏小环轻轻抱了抱。 　　“听起来很像是某种变态宣言？” 　　“变态又怎么样？” 　　“…也是，我也是变态呀。” 　　“…变态和变态，不是刚好吗？” 　　搂搂抱抱，滚着滚着。 　　又滚到床铺上边去了。 　　一夜，无话。 　　…… 　　宿醉的感觉真的不太好受。 　　苏小环从床铺上边坐起来的时候，脑子晕沉沉的，有些胀痛。 　　身旁已经不见陆安宁的身影。 　　她有些后怕的望了望，发现屋子内异常的干净，并无异味，这才悻悻的拍了拍胸口。 　　还好没吐。 　　“陆安宁。” 　　叫了一声，却没人回应。 　　她趿拉到卫生间，瞪着眼看了看镜子。 　　只觉得完全记不清楚昨天晚上喝多了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怎么吃完饭的，怎么上楼的，怎么又睡着了，通通断片。 　　“以后得少喝点了。” 　　用水轻轻拍了拍，一脸宿醉的颓废样子总算缓解了一些。回到房间，乳液保养等等玩意儿乱七八糟的往脸上糊着。 　　待皮肤恢复到日常七八成的水准，她才开始穿衣。 　　直到穿好，趿拉着拖鞋下了楼。 　　这才看到，陆安宁正站在厨房里边，穿着围裙，也不知道在煮些什么。 　　“早。”她揉了揉眼角，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 　　“早。” 　　陆安宁笑了笑，转过头来。 　　有那么一瞬间。 　　她似乎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她甩了甩脑袋，轻轻拍了拍面颊。 　　然后又忘记了。 　　裹着围裙的陆安宁，在第一缕阳光下泛着微光。 　　嘛。 　　忘记就忘记吧。 　　她小步走了上去，轻声问道。 　　“煮了什么…呀？” 　　大概。 　　都是她爱吃的。 　　这样就好。 第171章 带我去你想象中的那个世界。 　　早餐很简单。 　　外边买回来的几个花卷，煮得喷香的蛋羹，一小锅白粥，还有一点点自己家里拌的咸菜。 　　宿醉嘛，吃点清淡的刚好。 　　陆安宁走出的厨房的时候，苏小环正趴在餐桌上边闷头不响的揉着脑袋。 　　“怎么了？”他问。 　　“…头痛。”苏小环格外的无辜。“以后不喝了。” 　　陆安宁又是好气是又是好笑。 　　“信你才怪了。” 　　戒烟和戒酒一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某些心理上的依赖。 　　并不是酒有多好喝，烟有多好抽。 　　苏小环眨了眨眼睛，眼睛微眯。 　　“总觉得喝多了会忘事。” 　　陆安宁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将装满热豆浆的杯子平放在她的面前。 　　小坏顿时有些小羞涩，低了低头。 　　“…总觉得喝酒了之后，会忘记一些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比如？”陆安宁挑了挑眉头。 　　“比如昨晚。”她侧了侧脑袋，试图打算从陆安宁的表情上边捕捉到些许的蛛丝马迹。 　　陆安宁却是在笑。 　　“昨晚也没说什么呀。” 　　“没说什么，但是还是说了。” 　　她歪了歪脑袋，嬉皮笑脸。 　　陆安宁笑了笑，轻轻的弹了弹她的额头。 　　“那要不要我再说一次？昨晚上的话。” 　　一向没脸没皮的苏小环竟是破天荒的有些微涩。 　　“不要了。” 　　“为什么？” 　　“总觉得不是些什么好话。”她吐了吐舌头。 　　陆安宁莞尔，眯眼轻笑。 　　确实是不是什么好话。 　　如果不是借着酒意微醺。 　　那些话说出来。 　　大抵会羞死人的。 　　有的时候酒确实是个好东西，因为喝了酒，就能说出一些往日里不敢说的话。 　　所以说，烟可以戒，酒嘛，再缓缓好了。 　　…… 　　吃完早餐，回到二楼。 　　老陆和温娴都不在，大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们俩人，平静而又空旷。 　　苏小环这样从小生活在大城市里的孩子，似乎对于类似的自建房很感兴趣。 　　“…你们家有阁楼吗？” 　　“…这么大一个房间居然拿来装杂物。” 　　“…这间房间怎么回事，为什么和别的房间不太一样。” 　　然后陆安宁就给她解释。 　　“…当年装修的时候没有钱，所以就没有上瓷砖和石灰。” 　　简单而又朴素的理由，农村自建房多半都是这个样子，起得高，但不一定每一间房间都会用得上。 　　苏小环站在那个略微显得有些老旧的毛胚房中，东看西看，看了大约有半分钟的样子，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那般，问道。 　　“你爸和小妹呢。” 　　“他们出去了。” 　　“怎么就出去了。” 　　“呃…给我们俩个创造独处的空间？” 　　陆温娴去哪了他不懂，但是老陆那家伙今天早上不用上班的，但还是跑到了饭庄里去，也不知道他这样的行径，算是懂事，还是不懂事。 　　苏小环咯咯轻笑，眯着眼的神态，似笑非笑。 　　“爸也真的是，我们俩个，还需要什么独处的空间？” 　　陆安宁站在门口，微羞的挠了挠鼻尖，没有说话，但也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小坏从屋子里走出，反手将门掩上。 　　“…这里以后就是我房间了。” 　　很霸道的宣言。 　　陆安宁笑了笑。 　　“这可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的房间，在楼下。” 　　陆安宁指了指。 　　正楼下，恰恰是他的房间。 　　苏小环眯眼莞尔，咯咯轻笑。 　　“哎。” 　　“嗯？” 　　“…带我去玩吧。” 　　“去哪儿玩？” 　　“靖南啊，上次忙着拍戏，都没有好好逛一逛县城。”她指了指窗外。 　　“乡下小镇，没什么好玩的。”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峨子泉呢？”她白眼，目光有些小幽怨。 　　“…一条破水沟。” 　　“…那晶星岩？”她又问。 　　“几块破石头。”陆安宁回答。 　　“曲阳田园！”苏小环挑眉。 　　“那一片地儿刚被人家剧组承包，而且也没什么好玩的。”陆安宁笑笑。 　　看来这小坏，在来之前，却也下了不少功夫研究。靖南为了发展旅游，这几年倒是硬生生堆出了几个景点，所谓的峨子泉，晶星岩，就是挂在宣传口上的所谓的A级景观。 　　然而这些东西，对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来说，那可是半点兴趣皆无。 　　“…那我不管。”苏小环耍起了赖皮。“把我骗到你老家来，你得负责。” 　　“负责什么…” 　　“带我去玩呀！” 　　好吧问题又绕回来了。 　　苏小环歪了歪脑袋。 　　“…我都到了你家了，你不会有地方想带我去么？” 　　陆安宁笑笑。 　　“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有。” 　　“哪儿？”苏小环好奇。 　　陆安宁指了指楼下。 　　“先把衣服换了……我带你去就是了。” 　　…… 　　今天阳光不错，明晃晃的，洒落在沿着街道两旁的行人过道上，平静而又柔和。 　　俩人一前一和的走着，没有并肩，没有拉手，影子在阳光照耀不到的树影之下交织着，却又清晰且真实。 　　和大城市比较起来，小县城总会显得有些复古极老旧。 　　“我记得这里。”苏小环指着不远处的那栋教学楼，声音颇轻。 　　“嗯？”陆安宁回头看了一眼。 　　“拍摄《凝眸》的时候，就是这所学校。”小坏的声音清脆，眼眸明亮。 　　陆安宁笑了笑。 　　正是当时拍摄《凝眸》时，所租借场地用到的那所初中。 　　大大的正校门上了锁，倒是偏门的一个小铁门还开着，临近春节，自然早已经放了假，陆安宁走了过去，轻轻一拉，铁门哐啷的一声打开，而后对她轻轻挥了挥手。 　　“进来。” 　　感觉和做贼似的。 　　小坏眼睛溜溜的转着，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很干净的小开心。 　　她拎着裙角跟了进去，嘴里却在嫌弃着。 　　“学校有什么好看的？” 　　陆安宁呵呵笑着，轻车熟路的拉过她的手。 　　放假的校园有的时候总会显得特别的寂寥，特别是在像似这样的阳光明媚的下午。 　　苏小环记得那栋教学楼。 　　应该说怎么会忘记呢？ 　　拍摄《凝眸》时，一切的一切，她依旧还是历历在目。 　　而当他们走上二楼的时候，忽听到某间教室里，传来了童声的合唱。 　　于是两个人走着路的脚步，也不由自主的轻慢下来。 　　就像是在小县城里。 　　钟也走得特别的慢。 　　“…什么鬼。” 　　苏小坏有些小心虚。 　　“彩排吧。”陆安宁笑着。 　　“唱的是什么歌？”苏小环好奇。 　　“山歌，听过没。” 　　“没听过…” 　　但是歌声很清澈，也很干净。 　　春光无限好，豆蔻初绽天籁音。 　　这就是童声能带给人的一切感观。 　　人声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美的东西，那里边的纯净，远远不是乐器能够比拟得了的。 　　两人穿过了二楼，歌声渐渐淡去了不少。 　　三楼，那天她们俩个所拍摄时的房间正关紧着门。 　　正以为陆安宁回去哪儿找到的钥匙。 　　却见到他摸摸索索的，不知道从哪而掏出一片塑料片，然后在门锁的位置上边，轻轻一划。 　　门就开了。 　　“…真是贼啊。”小坏吐槽。 　　陆安宁呵呵笑着，又顺手挥了挥手中那片塑料片。 　　许是因为合唱的房间正好在他们的楼下。 　　走进屋子里的时候，歌声愈发的清晰了起来。 　　而他们所在的，空旷的大教室，积满了灰尘的课桌椅，好久没有人用过的钢琴，被厚重的幕布遮掩住。 　　陆安宁走到了窗外，将窗户打开。 　　外边是校园里的绿树红墙。 　　陆安宁站在窗户边，暗交织的柔和光影，窗帘将大部分的阳光都给遮掩了去。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片花圃。 　　“…记得那个时候在拍摄这个镜头，摄影机给的背景，是这一片。” 　　苏小环嗯了一声。 　　那是拍摄曦和凝第一次表达出彼此感情的场景，那个午后的教室，被风吹起的窗帘。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跟我说。”陆安宁的声音，出奇的柔和：“如果背景处的那个镜头里，有花，那么那个镜头，一定会很温暖。” 　　那个时候，花圃是没有花的。 　　苏小环微微一怔，然后小步走了过来。 　　她将手轻轻搭在了窗台上。 　　只见不远处的花圃之中。 　　一种不知名的，淡白色的花朵，正在悄然绽放。 　　楼下依旧是豆蔻年华咿咿呀呀的童声，靖南乡音，淌过耳间，温暖温润。 　　“…昨天晚上，你问过我。”陆安宁站在苏小环的旁边，学着她的样子，双手立着，在窗台边沿上撑住，目光望向前方。 　　“我梦想中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 　　陆安宁笑了笑，指了指那一片花圃。 　　“那就是我梦想中的世界。” 　　世界其实并不温柔，但还是希望他们能被温柔以待。 第172章 树。 　　和南怀市的潮湿不同。 　　靖南一但入了春，空气里都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特别的甜香。 　　花草树叶，玲琅满目。 　　小县城虽有各种不好，但却有大城市里很少可以看得到的蓝天和白云，云淡风轻的闲静，平平淡淡的与世无争。 　　陆安宁拉着苏小环的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 　　二楼的合唱团们还在继续彩排。 　　“你会唱吗？”苏小环跟在陆安宁的身后，笑着在问。 　　歌声清脆，明澈且嘹亮。 　　由那些不识得人生之味的少年们唱来，总有种格外干净的感觉。 　　“会。”陆安宁点了点头。 　　“唱的是什么。” 　　“蝴蝶，蜻蜓，都见齐，大家快来出来玩儿。” 　　陆安宁歪着脑袋细细听了听，随后笑笑。 　　“这么简单的歌词？”苏小环讶异。 　　“你以为呢？” 　　山歌本就是这样的简简单单，只不过随着县城的城市化，这些老旧古朴的东西，却被那些所谓的，见过世面的孩子们当成是顽固不化的老古董。 　　自是没人愿意去学，也自是没人愿意去倾听。 　　也不知道这样民俗的东西，还能在继续传承几年。 　　楼下。 　　花圃。 　　那几朵白色的小花，被水泥砖所砌成的小池子给圈了起来，长得正旺，一旁的藤蔓蜿蜒纠缠，草木也长了不少，显得格外幽静且雅致。 　　苏小环弯腰去嗅。 　　却没有伸手触碰。 　　陆安宁站在她的身后，眯着眼在笑。 　　他忽然想起他很多很多年以前，在这个学校念书时的场景，那个时候年纪不大，十三四岁的样子。从小学开始，陆安宁的成绩一直都不好，坏学生嘛，自然不喜欢学校，不喜欢老师，可唯独只有语文课，他是认真听的。 　　因为初中的语文老师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女老师，对他很温柔，不会责骂，也不会像其它老师那样，将他当成是差生来看待。 　　这是一种尊重。 　　成年人对于孩子的尊重。 　　“这花叫什么名字。” 　　蹲在花圃旁的苏小环忽然抬头。 　　陆安宁瞄了一眼，跟着晃了晃脑袋。 　　“没有名字吗？” 　　“没有，县里边好多这样的野花，种子都不知道去哪儿捡来的，捡来了就种了，种了也就长了。有白的有粉的，可没人知道它们叫做什么花，甚至有的时候，等到花忽然开了，捡回来种的人这才意识到，这种的，是花，不是草。” 　　苏小环喔了一声，也不站起，就这样歪着脑袋，安安静静的看着那朵花。 　　记得在《凝眸》成片中，所拍摄出来的这一幕场景里。 　　那一天，阳光不显，教室空旷。 　　长镜头中的花圃很干净，看不到花。 　　那天里的苏小环，是这样说的。 　　“如果花圃中，长有花就好了。” 　　然而这个提议却是被周东平给否决掉了。 　　周东平给出的理由很简单。 　　如果镜头里有花，那整个镜头所要表达出的镜头语言，将会变得不太一样。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太过温柔的镜语，其实并不适合，去陈述关于蕾丝边的情感故事。 　　记忆中大部分提到蕾丝边，亦或者是lgbt的情感电影，很少会有用暖色调的镜头，去陈述。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性为之。 　　哪怕就算是在另外一个，稍微温柔一些的平行世界里，一但提到类似的情感，大部分所想到的，大抵都是阴暗，晦涩，见不得光，残酷，不为社会所容纳，等等，剑走偏锋的感觉。 　　所以类似的作品，才会被人称之为是小众。 　　小众的作品在最初问世，很多时候往往就可获得一般作品难以企及的关注度。 　　因为小众本身就是一种热点。 　　《夜明珠》被陆安宁搬运至渣浪微博，轻而易举的就获得大量流量关注，就是小众这二字惹的。 　　说起来还挺讽刺的。 　　安静了大约有小半分钟，苏小环才悠悠叹了一声。 　　“……所以为什么，蕾丝边的情感，就不能有花了呢。” 　　为什么不能有花了呢？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却是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 　　“爱情的本质明明就是共通的！”苏小环站了起身，指着那白花。“感情这样的东西本来就应该是纯粹的，为什么同性恋就不能暖一点，温柔一点，温和一点呢。这不公平。” 　　陆安宁似笑非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凝眸》这个剧本，大部分的内容，可是由她亲笔所写。 　　“《凝眸》，如果让你重新写，你会写出怎么样一个故事？” 　　苏小环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她侧了侧脑袋，忽地一笑。 　　“如果让我现在写吧，我一定写个很幸福的故事。” 　　“有多幸福？” 　　“超幸福的那种，曦和凝从一开始就在一起，表白了以后就在一起，上了高中还在一起，一起念书，一起参加学校里的合唱班，学校里的演出礼堂一定很干净，钢琴擦的很亮，我想，她们俩个每周二周四练习，而后放学结伴同行……” 　　嗯，璀璨如花的豆蔻年华。 　　“大学呢？” 　　“大学的话，有可能会在一起，也有可能不在一起，但她们两个还是互相喜欢的。就算不在一起，也会每天每天的发短信，通电话，然后一放假，就没羞没燥的混在一起。等着毕业，就去往共同的城市，一起生活，一起，在一起……”她说着，语气幽幽：“才不会像你写的那样，故意擦掉一位数的电话号码。” 　　听起来确实很幸福呢。 　　陆安宁温温吞吞的笑了笑。 　　“…这样的故事，一点都不狗血，拍出来肯定会很无聊。” 　　苏小环扬了扬眉间，却是气势汹汹。 　　“无聊不好吗？” 　　人之初，盼着能生如夏花，可最终还是归于平凡。 　　平淡无奇清白之年。 　　那不也挺好的，不是吗？ 　　…… 　　然而类似这样的电影，拍摄出来，是永远不可能过审的。 　　就算是在那个比较温柔一些平行世界中。 　　lgbt正确化的概念，也依旧是遥不可及。 　　温暖的，蕾丝边也会幸福的电影？ 　　不好意思，这是在宣传不正当，不正确的价值理念。 　　这样的意识形态，要不得。 　　要不得，就过不了审。 　　后世很多电影，在电影结束之后，总会在结尾处，添加数句为了过审而硬生生塞进去的，画蛇添足的解释。 　　没办法，这就是现状。 　　这一世，也是如此。 　　这天下午。 　　小镇，小县城，依旧闲静，依旧岁月静好，无所事事。 　　可外边的世界，却是闹开了。 　　之前有说过，《夜明珠》所造成的社会舆论之大，几乎已经达到一种不是媒体可以操纵的程度。 　　然而国内仍有一个机构，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 　　这家机构的名称叫做。 　　广电总局。 　　《夜明珠》，于当天下午，遭渣浪微博下架，紧跟着的，是全网封禁。 　　PS：居然没人发现我断了两天更。 　　PS2：算了还是解释一下吧，感情问题，在调整。 第173章 风波起。 　　先前《夜明珠》，遭遇起源网站封禁。 　　论坛上边还将《夜明珠》，戏称为禁书。 　　其实这个所谓的禁书，很大程度上是属于网民的调侃。 　　起源网站一年入库的小说不知道有几许，偶尔封上那么一两本，根本就不算个新闻。 　　但这一次，当广电君介入之后。 　　一切的一切，似乎逐渐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舆论，是指公民在某时间与地点，对某行为公开表达的内容，基本趋于一致的信念、意见和态度的总和。是社会评价的一种，是社会心理的反映。 　　类似的概念，其实很难操纵。 　　起源做不到，渣浪做不到，其实就连代表着国家的广电君，也同样做不到。 　　然而广电君比渣浪，比起源，比大多自媒体强的一点在于，它可以管控舆论，虽然管制不住公民在私底下怎么说，但是它能做到…… 　　不让人说。 　　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封杀掉，大部分的节奏与热点了。 　　起先，龙之天空论坛上的一众网友，还将这个事情当做是笑谈，虽然广电君的通知通告下来了，可是论坛版面上边还满满都是类似的节奏。 　　“《夜明珠》凉了凉了！” 　　“小小叶先生生前是个体面人！” 　　“我早看他不爽了。” 　　“人家写小说能写到上达天听，你们这些家伙能做得到吗？” 　　如是种种。 　　颇有一丝幸灾乐祸的狂欢的意味。 　　然而狂欢还未结束，大约在下午一点多的当口，龙之天空的论坛，很是诡异的当机掉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再次开启的时候，加红，加粗，亮闪闪的警告通知，已经很明显的挂在了论坛的首页。 　　“禁止谈论所有关于《夜明珠》的话题，违反者将封禁所有论坛权限。除此之外，网络杂谈板块，将严禁讨论任何国内政治话题，国外政治类新闻会处于随时可能被删除的状态，根据帖子的危害性会细分为删除类、禁言/扣分类、以及帐号删除等尺度。 ” 　　跟随着通告放出来的，还有先前在论坛上边，比较活跃的几名黑子。 　　对于黑《夜明珠》，喷小小叶的一方来说，这些被封禁的黑子，可以说是所谓的友军了。 　　然而就算是友军，但也同样是遭遇到了论坛上的封禁。 　　无差别式的运论封禁。 　　那么，这样来看的，这一次的问题，可谓是相当严峻了。 　　这场风波，从龙之天空开始蔓延开来，到起源，到渣浪， 到爱艺，在到各式各样的论坛，BBS中。 　　风波不静，却接连噤声。 　　一时间，网络上边，人人自危，暗流涌动。 　　……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 　　陆詹泊从饭庄归家。 　　将从饭庄那儿顺来的食材一一放进冰箱里时，恰好见那自家闺女，晃晃悠悠的推门回家。 　　“回来了。”老陆问了一声。 　　陆小妹点了点头，窜上二楼。没一会儿，就已经换好了拖鞋，啪嗒啪嗒的走下，又在一楼中转了一圈，这才问。 　　“哥…陆安宁和他女朋友，她们还没回来呀？” 　　“呃，没见着人。”陆詹泊实话实说，可在实话说完之后，又忍不住有些小八卦：“她们俩在南怀，真就同居了啊？” 　　陆小妹点了点头。 　　“进展到哪一步了。”老陆得寸进尺。 　　陆小妹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 　　陆詹泊砸吧砸吧嘴，嘟囔道。 　　“应该差不多了，你都没看那电影儿，叫《凝眸》啥来着的，那尺度，那镜头，啧。我跟你讲啊，你哥穿那裙子，这么短，腿都遮不住，内裤都要露出来了你知道么。还有那个苏小环，她内手，那摸得……” 　　简直是太刺激了有木有，一般人根本就把持不住啊！ 　　然而听老陆形容得有些过分，陆小妹却是不自觉的瞪了个白眼。 　　“过分了啊。” 　　穿女装的哥什么的，听着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陆詹泊嘿嘿一笑，还挺识趣的闭上了嘴。 　　在镇压完自家老爹后，陆小妹也不免有些嘀咕。 　　这两个人的关系到底走到哪一步，她自己心里有没底。 　　要说感情好吧，那确实是好，但毕竟这一对儿根本就不像正常的情侣，有些东西，也很难用正常情侣的标准，去评判。 　　就说自家那位，受到几乎和姐姐一样的哥哥，这样一人，能和一般男生一样吗？ 　　嘀嘀咕咕，磨磨蹭蹭。 　　直到陆安宁和苏小环俩人回来，差不多已是饭点。 　　话说自打老陆进去之后，陆家很少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老家屋子又宽，人一但少了，总会有种很特别的很不爽的孤寂感。 　　好在现在人多了。 　　一到家。 　　陆安宁就被拉到厨房里边去帮厨。 　　老陆在饭庄里边兼职了这么长时间，厨艺见涨，陆安宁更是不用多说，天生的厨艺奇才，虽然平时挺懒得做菜的，但一门乱七八糟的手艺却是比起他爹还要强上不少。 　　于是俩人一人掌厨，一人择菜，到是配合得其乐融融。 　　老陆一边摆弄着锅碗，一边似是漫不经心的在问。 　　“刚去哪了？峨子泉？” 　　“没呢。” 　　“也是，那儿就一条破水沟，那是去了晶星岩。” 　　“…也没去。” 　　“确实也不太好玩，就几快破石头。”他低头刷着锅，嘴里却是不住在套话。“那？曲阳？” 　　陆安宁将砧板上的豆腐皮切成丝，头也不抬。 　　“…就去德盛街的初中转了转。” 　　老陆意味深长的喔了一声。 　　“去那儿啊。” 　　《凝眸》他看过，自然也认得出里边的一些镜头。 　　陆安宁歪了歪脑袋，下唇轻抿，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老陆老脸一红，表情悻悻，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地叹了声气。 　　“…别到时候跟你妈一样，跑了。” 　　话只说了一半，但陆安宁知道，陆詹泊的这句话，指的是苏小环。 　　陆安宁只是笑笑，依旧低着头，在择着菜。 　　“…不会。” 　　他回答得很是随意，但却格外的认真。 　　“为什么。”老陆不解。 　　“因为我跟你不像啊。”陆安宁笑着，轻轻晃了晃脑袋：“如果她像妈一样跑了，那我肯定不会像你一样，就这样放着她跑。” 　　老陆微微滞了滞，却是一笑。 　　“不像也好。” 　　他说着，笑声爽朗。 　　怎么说呢，青出于蓝嘛。 第174章 跟着。 　　吃完饭。 　　各自回房间。 　　小镇虽说不至于没有夜生活，但天一但黑了，终归还是缩在房间里玩手机看电视，躺尸挂机来得更自在一些。 　　刚进到房间，苏小环作势就要踢掉鞋子爬上床铺。 　　陆安宁瞪了她一眼。 　　“先去洗澡。” 　　“…一会儿在洗。”苏小环撒娇。 　　“先洗了再上！”陆安宁却是坚持。 　　苏小环嘟嘴。 　　陆安宁又哄。 　　“……乖，先去洗澡。” 　　苏小环本来还挺生气的，绷着张脸，听到这么一声乖的哄，却又莫名笑了出声。 　　“等会儿洗好了在来收拾你。”她胡乱抓起浴巾，站在门口瞪了瞪眼。 　　陆安宁耸肩。 　　老陆家三层楼，浴室一楼一间，只有二楼有热水，位置正处于陆安宁房间的对角。老陆刚从里边出来，房间被安排在了楼下，厨房的对门，他洗冷水习惯了，倒是不会随便蹿上二楼来。 　　于是苏小环就这样大大咧咧的，门也不关，拧开了水龙头。 　　陆安宁看着，不免就有些无奈。 　　虽然就他现在这个角度，看也看不到里边，但是并未关门的浴室，总会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遐想。 　　他干咳了一声，蜷在椅子上边，半天不敢动弹。 　　好在陆家小妹上了楼来，路过的时候瞄了一眼，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嚷嚷。 　　“环姐你怎么不关门，被我哥看到了怎么办呀！” 　　真是多劳您费心了。 　　女流氓躲在浴室里边，咯咯的轻笑，房间里的陆安宁似乎还听到一些拉扯的声音，跟着就是小妹的尖叫，隐约好像，是苏小环想把小妹拉到浴室，两人一快儿洗…… 　　唔…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多想得好。 　　他挠了挠有些发热的鼻尖，强迫自己，将注意点放到了电脑荧幕上。 　　不多时。 　　苏小环洗好出来，穿着短裤，T恤，身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水气，浴巾裹着身子，就这样滚上了床铺。 　　陆安宁无奈又好笑，训斥了一声。 　　那边却已经抓过了手机。 　　他从一旁将浴巾捡起，跟着也爬上了床铺，盘着腿，坐在苏小环的背后，动作轻柔的，帮她拭着头发。 　　苏小环回头，咧了个挺灿烂的笑容。 　　陆安宁拿着浴巾的手不由的一滞，随后轻轻捏了捏她的脖颈。 　　“转过去，我帮你擦头发。” 　　她倒也听话，嬉皮笑脸的转过。 　　自己也头长发也打理过很多次了，陆安宁这会儿，护理长发倒是还挺轻车熟路的。 　　“为啥不洗澡不让上床。”她背对着，小声嘀咕。 　　“因为床上太脏了。”陆安宁回答。 　　不是有句话说么，床是这个世界上最污秽的地方。 　　当然污秽指的是另外一个层面上的东西，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苏小环轻笑着，身子半依半靠到后边。 　　“既然是脏的，那为什么还要我洗干净呀。”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懒的。”陆安宁无奈，将她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长发自然是不可能靠毛巾就能擦干。 　　湿漉漉的头发，顺着浴巾滑了出来，纠缠在手中，透着一股淡淡的轻香。 　　他呼吸加重。 　　苏小环擦觉，未转头，却依旧嬉皮笑脸。 　　“好闻么。” 　　“…还行。” 　　“肯定还行啊，用了这么多年的化妆品，都腌出味了。”苏小环笑得欢畅，简直是自黑无极限。 　　陆安宁翻了个白眼。 　　一瞬间那好不容易酝酿起的点点活色生香，顿时消失殆尽。 　　头发擦干。 　　浴巾丢下。 　　苏小环顶着一头还带着湿气的乌丝，就这样躺在了枕头上。 　　陆安宁满是无奈的瞪了她一眼。 　　平躺着的苏小环，手机举得高高，还不忘记指使陆安宁。 　　“…你快去洗澡。” 　　“…知道啦。” 　　“…洗澡回来我好收拾你。” 　　于是还没忘记这个梗啊。 　　他好笑的摇了摇头，拿过浴巾。那上边似乎还沾着不少苏小环头发上的味道，闻起来…其实并不像是他们家洗发露的牌子。 　　腌出味就腌出味吧… 　　他笑了笑，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约莫半小时。 　　陆安宁这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今天家里没水果，他洗得也是稍微快了一些。 　　回到房间，苏小环已经坐直了身子，倚靠在床边，双手紧紧捧着手机，头沉沉的低在那儿，长发微垂，几乎把整张脸都给挡住了。 　　2013年，神机4S刚刚问世，智能手机还处于发展阶段，各大APP功能尚未完全。 　　说白了，就是手机可玩的东西，还并没有后世辣么多。 　　然而这个时候的苏小环却已经有了低头族的雏形，整天捧着个爪机，东翻翻西刷刷的，乐此不疲，从来没觉得无聊过。 　　他也懒得说他，自顾自坐到的电脑面前，习惯性的点开文档，习惯性的码字更新。 　　屋内莫名的安静下来。 　　床头上的闹钟滴答！滴答的响着，有节奏的走动，声响细微，气氛有些奇怪。 　　大约写了一千余字。 　　陆安宁伸了伸懒腰。 　　他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苏小环，总觉得这样的风格，似乎跟往常的她，不太一样。 　　她依旧还在低头，捧着手机。 　　于是陆安宁忍不住了。 　　“怎么了？”他问，表情奇怪。 　　苏小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表情似乎隐隐有些动怒。 　　“干嘛呢？”陆安宁放缓了语气。 　　只见苏小环将手机高高举起，莹白色的荧幕上边，一行大字，显得特别的耀眼。 　　“《夜明珠》由于不符合有华夏国家特色形象，没有完全遵守和谐社会的主导精神，其中某些场景对于中小学生有极其强烈的不良影响。因此，经广电总局批准，《夜明珠》文字小说，在国内各大电视台予以禁播。” 　　跟别的论坛上边，转载出来的通告不一样的是。 　　这个封禁，可以说是正式的，国家通告。 　　“太过份了！！”苏小环瞪眼，“怎么能这样。” 　　她骂了两句，结果回头一看，陆安宁温温吞吞的，依旧坐在电脑面前。 　　她踢拉着拖鞋走下床，站到他的身后。 　　只见荧幕上边，还在更新的稳当，正是夜明珠的，最新章节。 　　“《夜明珠》被封了哎！”苏小环瞪眼。 　　“我知道啊！”陆安宁呵呵笑着。 　　“那你还写？”苏小环微微有些不解。 　　连个刊载的平台都没有了，作品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习惯了嘛。”陆安宁头也没回，双手搭在键盘上边。 　　苏小环一滞，很快，她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古怪，瞄了过来。 　　“…你早就知道了？” 　　陆安宁点了点头，却是笑道。 　　“…不写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写作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习惯成自然，习惯，也成了责任。 　　所以他还在写。 　　哪怕遭遇到了封禁。 第175章 新与旧。 　　大方向上，虽然确实有效抑制住了关于《夜明珠》，关于LGBT类话题的延伸。 　　但一些私底下的讨论，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更别说现在，却是网络蓬勃发展时的2013年。 　　不少自诩为言论自由的论坛，明目张胆的讨论自然是没有的，但是一些暗语，别称，却是层出不穷。 　　例如小小叶。 　　被称为了“那个男人。” 　　例如《夜明珠》。 　　就被称为“那本书。” 　　然后帖子的内容大部分就成了如下的样子。 　　“那天我在那个论坛上边好不容易翻到了那个人写的那本书，其实写得还挺好的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难看就是那里面价值观让人有那么一些些的不敢直视……” 　　毕竟这是个大网络时代。网络是有记忆的，多少明星十几年前的黑历史都能被翻出来，还不是因为太多太多的东西，被复刻到网络上边，转化成为数据，留存而下？ 　　至于这个记忆能记多久，没人能说得准。 　　所以就算《夜明珠》遭遇到了封禁，所以就算广电君出动了，也无法将所有相关于的言论，全都禁止了。 　　有意思的是。 　　在广电君明令将所有的节奏禁止了之后，论坛上边的一些讨论，反倒是莫名变得和谐了起来，吵架全无，讨论也变得格外理性。 　　似乎生怕一个激动，惹来网管，跟着就是灭顶之灾。 　　虽然一个论坛的帐号不怎么值钱，但有的时候遭遇封禁，又不仅仅只是一个帐号的事情。 　　话又说回来了。 　　虽然现在《夜明珠》很火，小小叶很火，就算被封禁了，他们俩个同样很火。但是火归火，依旧并没有太多人，将写《夜明珠》的小小叶，和拍摄《凝眸》的陆安宁，联系在一起。 　　怎么说呢？还是因为陆安宁并没有把自己当做是一个明星，一个艺人。 　　如果换作是后世，那些流量明星，微博上边，很大概率就成了以下这样的风格。 　　“哎呀今天写更新的时候伤到指甲了！好疼呢。” 　　附：一张手指的美图。 　　“哎呀昨天上戏的时候太阳很大呢，皮肤都晒黑了！心疼一下自己！” 　　附：阳光下自拍美图。 　　也不能说是婊吧。 　　明星的本质，以色娱人，这本身就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完善自己的人设，博取出位，关注。名利名利，没名哪会来的利。 　　后世里某国际大牌，还是训练生并未出道的弟弟，仅仅是卖照片就能一夜暴赚四百万。 　　类似种种，又怎样才能说得清楚呢？ 　　有意思的是。 　　因为封禁的风波，陆安宁早期流传在龙之天空论坛上的照片，大抵都在这场风波之下，烟消云散。 　　而网络记忆里，还被留存下来的小片段中，大抵，都变成了视频，变成了GIF图，变成了表情包。 　　这个年代的网络上，还是挺兴类似这样的“美女”表情包的。 　　表情包里的陆安宁巧笑嫣然，对着镜头做出了比心的样子。 　　嗯… 　　超漂亮的好吗。 　　然而这张照片，虽然屡屡流传在各大网络，QQ群，论坛，新闻页上。 　　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张照片的出处。 　　一时间，关于这张照片的议论此起彼伏，考究党层出不穷。 　　网络是有记忆的，但有的时候，网络又挺健忘的。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挺矛盾的命题。 　　但不管怎么说，随着历史的向前，网络的大时代，还是依然昂首挺胸的，如期而至。 　　———— 　　除夕那天，一大早。 　　没到八点，房间的门就被陆詹泊给重重的拍响。 　　“起床了。” 　　被惊醒的陆安宁，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不灵光，刚想应声，却忽然接摸到了，躺在一旁酣睡的，苏小环的手。 　　陆安宁的睡眠挺浅的，苏小环就不一样，只要累了，怎么都能睡得着。 　　陆安宁小心奕奕的，从她怀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本不想打扰她睡的。结果站在起来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软绵绵的声音。 　　“醒了啊？” 　　“嗯…” 　　“干嘛呢。” 　　“不知道，我爸喊我。” 　　苏小环挣扎着就想坐起。 　　陆安宁却摆了摆手。 　　“你在睡会儿。” 　　她倒也不客气，坐直了的身子又很快的躺回床铺。 　　“好困。” 　　她嘀咕。 　　陆安宁呵呵笑着，反手将门给掩上。 　　洗漱，穿衣，下楼。 　　在一楼的正门口，老陆正站在一个高高人字梯上，右手拿着一把起子，对着正门旁的两面墙壁，不停的挖凿。 　　一时间陆安宁有些恍了神。 　　因为老陆身上穿着的那套衣服。 　　那是先前还在电业上班的时候，单位给他发放的工作服装，大红色，丑得不行，但是料子挺好的，此时此刻那上边，满满的都是灰尘。 　　这衣服得多少年了？ 　　老陆进电业之前，最早做的就是外线工，就是内种各家各户跑去抄表，偶尔遇见一些线路故障，还会客串一下上杆作业的工种。 　　总而言之，就是杂事科，什么都会一点。 　　后边去到了财务室，坐办公室里，也就没了穿这套衣服的机会。 　　小时候，记得那时候他和小妹还在一所初中，每天下班来不急换衣服，老头子，就会穿着这套，风尘仆仆的服装，骑着一辆破旧的摩托，准时，准点，来到初中的校外，等着他们俩。 　　有的时候回忆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我扶梯子。”看着呆在那儿的陆安宁，陆詹泊忍不住嚷嚷。 　　这是在干嘛？ 　　自然是要贴春联了。 　　在贴新的春联之前，旧的得扯下来，有的时候旧的帘子粘在墙壁上太久，用手扯根本扯不动。 　　陆詹泊一边扯，一边用起子在刮，陆安宁站在底下扶着梯子，只觉得茫茫多多的灰尘猛的往地下掉儿。 　　“你不会用点水吗？”陆安宁吐槽。 　　“你去拿啊！” 　　陆安宁就跑到里边去端了一小盆水。 　　弄了半天，粘在石灰上的纸张几乎已经和墙壁融在了一起，极难刮掉。 　　“这多久没换春联了！”弄了小半会儿，老陆怒得爆了粗口。 　　“你进去之后就没换过。”陆安宁白眼。 　　老陆理亏，但过了一会儿又道。 　　“我进去了你们也不知道过得精致点。” 　　“哪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啊！” 　　“买个春联又不会死。” 　　“没有钱！知道吗！没有钱！” 　　两父子一边斗着嘴，一边慢慢悠悠的将春联换上，这东西看得简单，真要实际弄起来，可是要费不小的功夫。 　　前前后后，又是刮纸，又是清洗，又是将新的春联粘上去，足足用了有一个多小时。 　　有的时候稍稍定个小目标，稍稍完成一件能完成但又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其实很容易能给人带来一种满足感。 　　当老陆从人字梯上下来的时候，陆安宁给他递了一张毛巾。 　　站在正前方，瞄了一眼。 　　联上的内容到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恭贺新禧一类的，没什么装裱，就是红底，黑字，挺素朴。 　　“这春联多少钱买的？”陆安宁看着字挺丑，忍不住问。 　　“我写的，怎么样不错吧。”陆詹泊双手叉腰，得意洋洋。 　　嗯…居然还忘记了这粗人有喜欢装文化人的爱好。 　　弄了一身灰，自然得好好洗一些。 　　上了楼，拿过换洗的衣服，匆匆洗过。 　　再次走下一楼的时候，陆詹泊已经坐沙发上，温温吞吞的抽着烟。 　　不知道是不是在里边养出来的习惯，他抽烟很慢，一口接着一口，吐出来的香烟雾气贼浓郁。 　　就连陆安宁这样的老烟枪，也忍不住呛了几声。 　　他看到陆安宁走了下来，嘿嘿一笑，转身进了他的房间。 　　翻箱倒柜。 　　约莫过了半分钟，才从里间走出。 　　只见他拎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袋子，笑容满面道。 　　“哎，新衣服，去试试。” 　　陆安宁彻底怔住。 　　春节，过年，要穿新衣服，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 　　然而陆安宁却是觉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包装看上去挺昂贵的，牌子他也认不出，只不过在接过的时候，陆安宁多少还是有些五味杂陈。 　　难怪刚刚从里边出来没到一个月，就迫不及待的找了工作。 　　身上那套工作服依旧老旧，依旧灰尘满满。 　　老爹没进去之前，他和小妹，年年都有新衣服穿，老头子却几套衣服，穿了大半辈子。 　　他看着自家老爹，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且幽幽道。 　　“所以说…” 　　“为什么，是女装呢…” 第176章 过年了。 　　陆家有三个陆。 　　如果说陆詹泊是老陆，小小妹陆温娴是小陆。 　　那陆安宁只能委屈一下下，当个中陆。 　　中陆这个时候的心情，那是相当微妙的。 　　陆詹泊买回来的女装，是女式，中码。 　　老实说，还挺合身。 　　除了胸口那一片地儿稍微宽松一点，其它没啥毛病。 　　然而从自家老爹手中，收到女装的感觉，怎么就那么特别呢？ 　　他是半点欢欣雀跃的心情，都是没有的。 　　男人这种东西嘛，自然不会因为在里边蹲了三年，审美标准就跟不上时代。 　　衣服选得很漂亮，淡米色的荷叶边的V领清新衬衫，雪纺亮丝的百褶裙，包装袋里还装一双黑色的丝袜。 　　什么意思！就问老陆这是什么意思！ 　　苏小环趴在床铺上边，抱着着枕头眯眼看她。 　　“不试试？” 　　“…试个鬼啊！” 　　“怎么春节还有礼物的啊。” 　　“过年添新衣，你家里没这样的习惯？” 　　小坏摇了摇头。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本想安慰安慰。 　　却听那家伙理所当然的说道。 　　“新衣服这种吧，我家都是想买就买的，根本不用等过节。” 　　“……” 　　年味就是在你们这种家庭之中彻底丧失掉了的啊！ 　　“你们这儿过节还真好玩，有送礼物，是不是还要买一两段常青树进来？装饰一下。”她似乎挺感兴趣的，眯着眼睛在笑。 　　“…那是圣诞节。” 　　“…喔，那你刚刚下楼是干什么呢。” 　　“贴春联啊…”陆安宁白眼。 　　“连春联都贴！”她一惊一乍的：“那一会儿启不是还要放炮！” 　　陆安宁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好了。 　　话音刚落，外边便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因为离着较远，所以声音显得略微有些旷荡。 　　苏小环一下子就从床铺上边跳了下来。 　　“哪儿呢哪儿呢。” 　　她鞋子也不穿，就这样冲到窗边，可惜中间隔着层层房子，只能靠到县城的某个角落，冒起的丝丝硝烟。 　　“现在还早，晚上放到你腻。”陆安宁笑笑，从床边帮她拎过拖鞋。 　　“这才十点多吧，怎么就开始放炮了。”小坏咋了咋嘴，忽闪忽闪的眼眸中，满是好奇。 　　“不知道，放着玩儿吧。” 　　老家是这个样子的，除夕这天，只要开心，亲戚回来放一次炮，吃年夜饭的时候放一次炮，跨年那会儿更是重点，鞭炮声常常会鸣响到凌晨一两点钟，满城硝烟雾气弥漫。 　　跟雾都似的。 　　收拾一下，走出房间。 　　陆安宁舍不得穿这衣裳，陆小妹却浑然没这心里负担，虽说她平时成熟归成熟，但终归还是个姑娘性子，这年纪的女孩，哪个见到新裙子，有不高兴的？ 　　这个时候，正站在客厅正旁的试衣镜前，摆弄着裙角。 　　显然是非常喜欢。 　　两人从房间走出，瞧见这般样子，陆安宁挠了挠鼻尖，忍不住吐槽。 　　“你至于吗你，买个新衣服这么高兴。” 　　“你懂个毛线！”陆温娴瞪了瞪眼，气势汹汹。 　　其实那身裙子还蛮好看的。 　　而且跟老陆买给他那套不太一样，连身裙，微微露些小肩膀，挂着个吊带，裙子上边满是星空碧蓝，衬在身上，那股稚气未脱的感觉，戛然消失。 　　“很漂亮啊！”小坏捏着下巴，笑嘻嘻的点着评。 　　小妹三步两步就跳了过来，一把拉着自家嫂子，笑得格外开心。 　　“还是小环姐好。” 　　陆安宁古怪的撇了撇嘴，女生之间的感情真是太塑料了！看不懂呀看不懂。 　　下到一楼的时候，老陆已经脱下先前那一身工作服，换上的，同样是电院里另外一套衣装，西服格式的，深色西装，白色衬衫，衬衫上的领口也些发黄，但看上去，却又格外的整洁。 　　老陆在电业工作了二十余年，这个企业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太多的痕迹，这其中的感情，有的时候真的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 　　中午饭随便吃了一些，下午开始，县城里零零碎碎的就有人开始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其中夹杂着一些孩子们欢快的笑声，确实还挺热闹了。 　　苏小环按捺不住，拉着陆温娴跑到街上逛去了，不过今天已经是除夕，街道上边除了一些置办年货的店面还开门之外，其它的想来都已经全部关掉了。 　　大抵也没什么好逛的。 　　而陆安宁呢，则是留在家中，和自家老爹一起，钻进厨房，为这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顿饭，张罗准备。 　　在国内，大抵没有任何一个家庭，愿意在大年三十的夜晚吃得寒酸的。 　　在靖南这个小县城里边，更是如此。 　　昨天晚上陆詹泊开出来的菜单，八个菜，两个汤，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果然是家里有个老的，年过起来才有气氛。 　　记得老陆没进去之前，每每到过年的时候，老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厨房，呆上整整一天，有的时候陆安宁想要搭把手，还能被他给赶出厨房。然后到晚上六点，准时，一桌子山珍海味的年夜饭，就这样摆上了桌。 　　陆温娴和他吃得香甜，老陆就在一旁傻乐，乐半天才夹一个菜，吃得也不多。 　　许是陆安宁的厨艺天分得到了陆詹泊的认可，今年他破天荒的允许陆安宁进了厨房，陆詹泊摆弄食材，陆安宁则是弄些烹调的调料。 　　做饭真的是不一件简单的事情，两个人忙忙碌碌，话都没说几句。大约在四点多的时候，苏小环和陆温娴回到了家里。 　　抽了些空闲的陆安宁探出脑袋去望了望。 　　只见两个姑娘，抗着大包小包的塑料袋，纸箱，瘫的一下，软在了外边的沙发上。 　　“累死我了！”苏小环喊了一声。 　　陆安宁眯了眯眼睛。 　　纸盒，塑料袋，那些东西里边，装都都是烟火。 　　也就这么瞄了一眼，就能看到小炮弹呀，贵族礼貌呀，满地珍珠呀，窜天猴，等等等等。 　　陆安宁有些哭笑不得。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放着玩呀……”她嬉皮笑脸的，惯例的没个正经。 　　厨房里，八菜两汤的庞大菜系还在酝酿。 　　外边。 　　苏小环则是抱着那些个烟火，拉过陆小妹，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大约到五点多的时候。 　　县城第一波的鞭炮高峰期，终于来了。 　　隔壁邻居许姨家的孩子，拎着大串大串的鞭炮平铺在家门口的那小片空地上。 　　苏小环本来还想在外边看的。 　　却被陆安宁一把拉回到房间了。 　　鞭炮鸣声响起，隔着门板，依旧可以听到那震耳欲聋的轰鸣。 　　苏小环双手蒙着耳朵，跃动的瞳孔之中，却满满的都是兴奋。 　　她张了张嘴，似乎在喊些什么。 　　虽然鞭炮声太响，根本听不清楚。 　　但陆安宁却看出来了。 　　她说的是。 　　“过年了！” 　　是啊。 　　过年了。 第177章 开心。 　　过年是啥感觉？ 　　就是穷开心罢了。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晚餐格外的丰盛。 　　除了县里边的老几样菜式，老陆还创新搞了个莫名奇妙的西餐，特调微辣酸甜汁焗猪柳，蘸大葱吃！看起来黏糊糊的很像是某种黑暗料理，吃起来倒是味道不错。 　　吃得欢畅，老陆和苏小坏这两个人又来了，打电话订了两箱啤酒，边喝边聊，满满都是兴奋。 　　陆安宁也被这两个酒鬼生生灌了不少，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只能拿那些烟火去威胁。 　　“喝得这么醉，一会儿还想不想放烟火了！” 　　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要知道，自从下午把这些烟火买回来，苏小环就一直格外期待今天晚上的烟火大会。 　　如果不是白天放烟花看不出什么效果，怕是这一大袋的烟花，根本等不到现在。 　　…当然这不是日本，所以不需要穿浴衣。 　　但有的时候往往就是这个样子，越是期望，时间就会变得愈发愈加的缓慢温吞。 　　酒足饭饱，外边的天色竟是还有丝丝浅白。 　　八菜两汤的菜肴，四个人自然是没有办法能够吃完的，满满当当的摆在桌上，也不收拾。年夜饭嘛，就是要剩，剩着了，才叫年年有余。 　　陆詹泊自己一个拎着半箱啤酒到楼上去看春晚了。 　　陆温娴陪着他也上了楼。 　　倒不是喜欢，只不过今年的春晚，似乎有个陆小妹特别喜欢的歌星，说不上千载难逢，但总归还是看了，才觉得甘心。 　　然后苦逼的陆安宁，只得老老实实的，帮苏小环她，将那一箱又一箱的纸炮，搬到外边。 　　电力大院办公楼的后院，有一个挺宽敞的篮球场，这个时候那里边已经跑满了孩子，都是院子里边的家属，带着哄着，又哭又笑，却是比大城市里，热闹多了。 　　两个人搬运炮仗的阵势惹得不少毛孩子熊孩子的围观，放烟火炮仗这种事情，本质上就是在烧钱。 　　大过年的愿意给孩子买些烟火，大抵也不会太多。 　　结果苏小环和陆安宁搬过来的那些，着实让人吓了一跳。 　　种类繁多，应有尽有，感觉跟刚刚打劫人家卖烟火的店子似的。 　　不一会儿就有三两个不怕生的孩子凑了过来，年纪不大，五六岁的样子，这个岁数的毛孩子最是好奇，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甚至抓起了一旁的打火机，眼看就要凑到烟花旁上了，才被陆安宁凶巴巴的制止住。 　　开玩笑，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安宁虽凶，但那小毛孩却也不闹，喔了一声乖乖巧巧的怂在一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扫啊扫啊的，显然是看着那些烟火了，不舍得走。 　　有待了一会儿，终于天彻底黑了下来。 　　今晚夜色还行，虽然看不到月亮，但是却有点点星光。 　　苏小环很殷勤的将烟火摆了出来，然后将打火机递给了陆安宁。 　　“…去点。”她指使。 　　陆安宁却是笑了笑。 　　“你不自己点？” 　　“…我怕。”她摆了摆手，有些认怂。 　　也亏得她期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乱七八糟的东西虽多，但好看的就那几个，陆安宁点了窜天猴，不一会儿，“哧溜！”一声，冲上了云霄。 　　也就那样儿吧。 　　陆安宁撇了撇嘴，这东西吧，蹦到天上，连个点都没看着，真没啥好看的。 　　可是在转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苏小环怔怔的抬起头了，目光随着烟火上升的方向定定看着，瞳孔里映衬出来的星光，却满是明亮。 　　嘛… 　　陆安宁笑了笑。 　　将剩下的窜天猴绑在一起，引线拧住。 　　苏小环看着，满是好奇。 　　陆安宁从包包里掏出了一只香烟，用打火机点上。 　　“过来…”他招了招手。 　　“不要不要不要。”苏小环满满的都是拒绝。 　　“没事，别怕。”陆安宁就哄。 　　她将信将疑的走过，从陆安宁的手中接过香烟。 　　“用这个头，触到引线上。”陆安宁又教。 　　“烧到了怎么办！”苏小坏质问。 　　陆安宁笑意莹莹的看着。 　　“没事呢，我在。” 　　苏小环站在那儿，右手拿着一支香烟，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指了指前方的一个位置。 　　“你站到那儿。” 　　“啊？”陆安宁莫名。 　　只见她轻轻一推，陆安宁稍稍退后了几步。 　　她高高举起香烟。 　　“我要点了哦！” 　　陆安宁嗯了一声。 　　点燃的明火，轻轻触碰到烟花的引线。 　　苏小环怪叫了一声，撒开腿，就这样小跑了过来。 　　被陆安宁卷成一束的引线飞快的燃烧着，很快，几只窜天猴，齐齐冲上了天，在半空中，又各自分散开来。 　　苏小环飞快的冲到了陆安宁怀抱中。 　　还略微有些愣神的陆安宁，下意识的伸开了双臂。 　　啪的一声，光芒绽放。 　　短暂的沉默，然后很快，四五支烟花齐齐在半空中，绽放出来的，短暂一瞬的花火。 　　“好漂亮！”耳朵边满满都是苏小环轻快的笑声。 　　其实并不怎么漂亮。 　　这种劣质的窜天猴，他其实见多了。 　　然而，此时此刻，听到苏小环的声音，在他耳朵雀跃着说焰火的漂亮时，他莫名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是啊，挺漂亮的。 　　听到这般的动静响，几个孩子忍不住的欢叫起来，绕着球场跑来跑去的，很是喧闹。 　　而刚刚那位，被陆安宁凶过的毛孩子，这个时候，正拉着他的母亲的手。 　　那双明亮水汪汪的大眼睛，这个时候，却是看着一旁点燃烟火，却又抱在一起的俩人。 　　“妈。”他说，奶声奶气的童声。 　　“嗯。”他的母亲歪了歪脑袋，应道。 　　“那两个姐姐抱得好开心！”小孩子啥都不懂，就会乱说。 　　他母亲喔了一声，也瞄了一眼，很快，伸出双手，把那孩子的眼睛挡住。 　　“小孩子不要看着些东西！”孩子母亲训斥。 　　训斥到一半忽然愣住。 　　哎哟喂，两姑娘抱一起，有啥不能看的。 　　而视线被挡住的熊孩子懵懵懂懂无辜且茫然。 　　他总觉得。 　　这俩个抱在一起的姐姐，笑得是，真的开心。 　　…… 　　临近十二点。 　　终于等到了跨年。 　　靖南县的上空，满是漫天的烟花。 　　冬去春来的风花雪月。 　　谈笑间。 　　又是一年的新年替旧年。 第178章 大年初一。 　　就因为年夜饭太幸福了的缘故。 　　以至于大部分家庭，在接下来的后三天里，吃得全部都是剩饭。 　　…… 　　大年初一这天。 　　陆安宁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小坏还在酣睡。 　　她倒是聪明，睡前给自个儿塞了个静音耳塞，这会儿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搂着自己，嘴角微翘。 　　笑得这么开心，也不知道在做着怎么样的美梦。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却不敢动作。 　　她环着自己的腰身抱着，虽然很轻很柔，但只要一动作，自然而然会被惊到。 　　毕竟是睡着的苏小环，他舍不得吵醒。 　　睡着的小坏，是最可爱的小坏。 　　反正也是大年初一，也没啥事情。 　　陆安宁卷起身子坐直，又伸手抓过床头边上的手机。 　　点开屏幕，八点一刻，而这个时候，手机里边，已经被无数的，拜年的，恭贺新禧的短信，刷得满满当当。 　　陆安宁笑了笑。 　　点着短信，一一的回复了回去。 　　他的每一条回复都不多。 　　基本都是。 　　“谢谢。” 　　“你也一样。” 　　“新年快乐。” 　　等等等的。 　　但是每一条都是手打的。 　　QQ上也满是类似的祝福讯息。 　　这边的话，就真的太多了，所以只能跑到群中，艾特了全体，发了一个全体的祝福短信。 　　拜年拜年。 　　短信也好，讯息也好。 　　收了这么一大堆，心情莫名也好了不少。 　　回了一部分，苏小环也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刚想丢下手机，回笼去补上一觉，刚把手机垫回枕头，却很快又嗡嗡的震动起来。 　　摸出来一看，却是存在手机里很久，却一次没有接通过的，苏大坏的电话。 　　陆安宁划过手机。 　　电话那头。 　　苏妈妈有些小哀怨的，轻道了一声。 　　“……安宁。” 　　陆安宁呵呵笑着，声音尽量压得极低。 　　“阿姨，新年好。” 　　道了一声祝福。 　　那边的语气不自主的就轻快了些许。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还在睡梦中的苏小坏砸吧砸吧嘴巴，跟着又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陆安宁笑了笑。 　　电话那头，苏妈妈已经开声。 　　“小环在你那儿吧。” 　　“嗯。” 　　“还睡着呢。” 　　“…昨晚看烟花看得太夜了。” 　　“这孩子，又跟他爸吵架，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的。”苏妈妈嗔怪了一声，满满都是怨气。 　　陆安宁瞄了一眼身旁的苏小环。 　　手机就在枕边，锁屏界面上，确实闪过了几个未接。 　　看样子是静了音的，雷打不动，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要不要把她喊起来了呢。”陆安宁笑了笑。 　　“不用了。”苏妈妈无奈道：“这孩子一直都这样，晚点醒了，会回给我的。” 　　顿了顿，话里外话的，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 　　“小环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事的，阿姨。” 　　“还是安宁懂事。”苏妈妈满是欣慰。 　　过了好一会儿，又小小声的在说。 　　“…哎，安宁，按照你们那儿的习俗，初二的时候，是不应该带媳妇儿回娘家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埋怨：“老苏也是，大过年的，跟孩子吵什么吵。” 　　陆安宁听得好笑，又无奈。 　　是有这样的习俗，大年初二回娘家，拜年。 　　可为什么听苏妈妈这样说，感觉像自己是那位被苏小坏带回家去的媳妇儿？ 　　挂掉电话。 　　陆安宁轻轻拍了拍苏小环的手背。 　　“醒了就别睡了。” 　　她眯着眼睛，哼哼两声。 　　“…还没醒嘛。” 　　陆安宁笑了笑，轻轻指了指她的耳。 　　小坏顺着摸了过去，却发现静音耳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下来… 　　“今天早餐可没得吃，只能吃昨天晚上的剩菜哦。”陆安宁笑了笑。 　　倒不是舍不得年夜饭里的那些剩菜，只不过这大过年的，早餐店一家不开，县城里都是这样，至少要到初五，才会开市。 　　小坏的眼睛还眯着，就是嗯了一声。 　　“只要是你做的都行。” 　　陆安宁笑笑，起身，拉开窗帘。 　　天气还算不错，阳光洒落在满是炮纸的街道上边，红红火火的。隔着窗帘，偶尔飘来一股硝烟的气味，说不上好闻，但却是一种，货真价实的，过年的味道。 　　“我妈跟你说了些啥？”苏小坏在床铺上打了个滚，眯眯眼弯成了一弧月牙，看上去，好似一只慵懒撒赖的猫。 　　习惯性的赖床，不睡也赖着。 　　“让你带我回家。”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苏小环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安宁笑了笑，走去卫生间，洗漱。 　　回到房间，她已经从床铺上爬起，老陆买给陆安宁的新衣已被拆开，摆放在床铺上。 　　“穿么！”她挑眉。 　　陆安宁挠头。 　　“别了吧。” 　　“穿嘛…”她又撒娇：“你穿裙子超帅！” 　　信你才有鬼了！ 　　陆安宁白了个眼，但终归还是接过。 　　不就是女装而已…嘛。 　　谁怕谁啊，对不？ 　　…… 　　新年，穿新衣。 　　就是过年。 　　淡米色的荷叶边的V领清新衬衫，颜色很干净，衬得肌肤洁白如雪，镜子中，透出来的脖颈部分，锁骨清晰可见。 　　老实说，还挺合身的，就是胸-部那儿有些宽松。 　　女装都这样。 　　丝袜他也穿了，黑色的，裹着那纤细白皙的双腿，露在雪纺亮丝的百褶裙外。 　　他抹了把水，沾湿些许长发，本想束起，但在扎起来的一瞬间，又将长发放下。 　　这个样子看上去，会比较漂亮一些。 　　更有…女人味。 　　至少以他男人的目光看来，确实是这样样子的。 　　大过年的，就漂亮那么一天好了。 　　站在客厅，等了半分钟。 　　苏小坏这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小心奕奕的捏着裙摆，却又笑颜如花。 　　穿着她身上的，是一件略显老气的，碎花，连身，中袖长裙。 　　她转了一个圈，笑眯眯的问着。 　　“好看么。”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没有说话。 　　其实确实有些老气了，感觉是内种三四十岁的，上了年纪的大妈，才会穿的款式。 　　恰在这个时候。 　　睡脸朦胧的陆温娴，正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第一眼的目光，却是注意到了苏小环身上的碎花裙子。 　　“…小环姐，你这件裙子不好看哎，谁帮你选的？眼光也太差了吧？看上去又老又土的……” 　　陆家小妹说着，说到一半，却是怔住。 　　因为她看到她哥那副郁郁且尴尬的表情。 　　好吧。 　　罪魁祸首找到了。 　　钢铁级别的，直男癌的目光。 　　“不是很好看么。” 　　苏小环拎起了裙摆，微微转了转。 　　“新年嘛，就是要穿新衣裳。” 　　只要有心。 　　难看也很好看，不是么。 第179章 爬山（一）。 　　靖南有大年初一爬山祭庙，祭祀烧香的风俗。 　　山叫珠山，写在县志里，是这样介绍的。 　　山峰像一支青笋，山腰峭壁镌“珠山”二字，下有“配岳”两字，笔迹遒劲。独秀峰山岩玲珑，幽胜天成，石缝罅间，盘生古榕佳树，四季葱郁。峰脚正南面，有天然岩洞，叫毓秀岩。 　　当然这些都是骗外地人的。 　　这山不过海拔两百余米，矮得跟个小土坡似的，就这点高度，非要用上海拔这样专业的词汇，总显得有些格外的寒酸。 　　倒是由山上的洞穴，向左行百余步，却有一座观音阁。 　　祭祀点的，就是在这儿。 　　因为是习俗，这一天想要爬山的话，珠山脚底那一段，私家车估计也就过不了，甚至就连电瓶摩托的停车位置，也一样是爆满。在小县城中，这样的交通堵塞，几乎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次。 　　三陆加一苏四人小组在珠山底下稍稍停了停。 　　没办法。 　　进山的小径，蔓延出来排队的人已经长至这边，几个人起得早，结果没想到正好撞上了祭祀烧香的高峰，挤都挤不进去，只好在山脚处，稍做停留。 　　话说回来，大年初一这天，境南县的所有餐饮都不开门，唯独只有烧烤摊，是摆满了大街小巷。 　　几乎三步两步一家，生生就摆出在街道的两旁，从早上开始就在营业，一摆就是一整天。生意却也兴隆，红红火火的，不少从山上下来的镇民驻足，或是拉个椅子坐下，随随便便烤上个一两串，一吃就是小半天。 　　懒懒散散，得过且过。 　　就当是在这无所事事的大年初一里边，偷个闲。 　　刚刚过来的时候，苏小环在路过的小卖部里买了一个冰淇淋，就是那种很普通的甜筒，名字叫可爱多，海盐味的，巨好吃。 　　结果这边还没吃完，又在烧烤摊旁站着不动了。 　　陆安宁帮她要了几串牛肉，又站着和烤串摊的老板聊了几句。 　　“…今年不知道怎么的，珠山的人特别多。这不？县里边的那些官老爷，看着人多，觉着能创收了，就临时在珠山门前，立了个台子，用来收费，一个人十快，香火还得另外收，都不知道能赚得多少了……” 　　烤串摊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上老家的味道很明显，皮肤黑黑，个子不高，一口普通话格外的不标损，夹杂着方言，但听起来，就是让人觉得格外的亲切。 　　陆安宁嗯嗯的应着，温温吞吞的在笑。 　　这一笑，着实让不少摊位上男人晃花了眼。 　　就连一旁忙着烤肉串的老板也一时有些走神，扫过来的目光滞了约莫有十余秒钟，这才讪讪的离开。 　　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姑娘，长得也太俊俏了。 　　这些目光，自是惹到一旁的苏小环的不满。 　　她抓着烤串，横横的走了过来，一把将烤串横摆在烤炉上边，语气不善。 　　“…帮我多放一点这个汁！” 　　那个汁是柠檬汁，靖南县烧烤的特产，酸酸甜甜，涂抹在烤串上，有种特别的味道，很解腻。 　　烧烤摊的老板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陆安宁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清楚，这家伙这会儿到底是在发的什么脾气。 　　无非又是那一丢丢的独占欲在作祟罢了。 　　他从一旁的桌面上，扯过半张纸巾，凑了过去，轻轻拭了拭那嘴边的油渍。 　　“吃东西认真点！” 　　苏小环立马又蔫了，乖乖俏俏，怂在一边，嘟着嘴，任由着陆安宁伺候。 　　而这一幕的光景，又是惹得旁众男人雀跃不已。 　　漂亮的小姑娘X更漂亮的小姑娘！ 　　嗯… 　　这个世界还会有男人不喜欢百合的吗？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他还是受不了这样的目光，经不住这样的猛瞧。 　　接过那两串重新抹过柠檬汁的烤串，两人让到了一旁的位置站着。 　　结果刚刚站起身，就看到刚刚从小径那个方向，走下来的陈家一行人。 　　第一时间，见着陆安宁，陈华晖多少还是有些不敢相认。 　　没办法，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青梅竹马。 　　但终归，还是没有见过，类似于这样，裙摆飞扬，长发飘飘的陆安宁。 　　倒是陆安宁率先开了口。 　　“豆子，小霞。” 　　对于女装这样的事情，还是女生接受起来稍微要快一些。短暂的错愕，陈配霞很快就走了过来。 　　“安宁哥…” 　　这句称呼，又是惹得不少烧烤摊上的男人们，频频侧目。 　　宁鸽？ 　　怎么会有吕孩子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小霞自然也换上了新衣，不过她的打扮却是要比两人素朴得多了，外套，牛仔，脚踩帆布鞋，还戴着一顶遮阳帽。小姑娘不算精致，但出落的高挑，跟着父母过来，倒也是小镇上不可多得美人儿。 　　陡然撞见，忽然都有些巧合的感觉。 　　刚刚买烟回来的老陆，拉着陈家父母聊了会儿天。 　　这边上，几个年轻人，也已经凑在了一起。 　　“刚下来啊。”陆安宁。 　　“嗯。”陈华晖略微有些拘束的应着。 　　“人多么。” 　　“路都走不动。” 　　“听说县里的人还要收票钱？” 　　“收个P啊，被人骂了几声，差点都动手里，县里的人才把台子收了。这天上珠山的，哪有什么外地人，这不是坑我们自己么。” 　　小县城的人，无论年纪大小，社会地位高低，总会有种莫名的，自个儿就是县城话事人的跋扈感。 　　没办法，有归属，就是这样的心情。 　　这儿就是咱们家。 　　两人一言一语的闲聊着，忽然间就好像是有了很多童年的回忆。 　　小时候县城里大大小小的山也不知道爬了多少，反正那会儿的周末也没什么大事，爬上去又下来，累出一身汗水，就钻到珠山的河里，扑腾得个痛快。 　　记得那座观音阁前边，有个风吹日晒雨淋侵蚀的古旧老钟，据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来的古物，用那摆在一旁的巨大木棒重重一敲，嗡嗡的响着，回荡整个县城里边，似乎每一个角落，都能听见。 　　相传这样的击钟，可以保佑上山祭祀的乡民，一年的幸福安康。 第180章 爬山（二）。 　　山不高。 　　水泥石铺盖而成的台阶，让属于山里的秀色，淡去了不少。 　　这年代是这个样子的，没办法，一但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人为的痕迹。 　　陆安宁倒不是第一次爬珠山。 　　然而，他是这辈子加上辈，两世以来，第一穿着高跟鞋在爬珠山的台阶。 　　没办法，百褶裙，黑丝袜，不穿高跟鞋，哪里搭得起来。 　　苏小环站在他左边，伸手搂着，缓缓搀扶。 　　还在有台阶，一层一层的间距也不高，勉勉强强的还能走。 　　一路走走停停，苏小环本就不是什么藏得住事的家伙，静了没几秒，忽的轻轻捏了捏他的腰。 　　“刚刚那男的是谁。” 　　“发小。” 　　“青梅竹马的那种？” 　　“青梅竹马的那种。” 　　“哼…”她哼哼。 　　陆安宁抓着她的衣袖，笑了笑。 　　“不许吃醋。” 　　苏小环仍在哼哼。 　　“谁会吃男人的醋啊…” 　　静了几秒钟，又道。 　　“就是有点羡慕而已。” 　　这天阳光很温煦，到了顶峰，穿过一个有些空旷的溶洞，很快，就能看到那栋敲了会幸福的大钟，以及祭祀用的观音阁。 　　一路走走停停，偶尔还能跑到一些县上熟人，有时候停下脚步来寒暄几句打个招呼，有的时候就是点点头。小县城嘛，地方小，世界也很小。 　　结果过了溶洞，人却分散开来了，找了一会儿，实在没找着，电话也没讯号，索性也就作罢。 　　“爸爸和小妹呢。”苏小话问了一声。 　　陆安宁摇了摇头。 　　“下去在找吧。” 　　他甚至怀疑，这两个家伙，是故意走失，为了给她们俩个制造独处环境什么的。 　　实在是……有些多余。 　　旧钟旁，那块厚重的大木头，已经用绳子绑起，陆安宁扶着她去敲了敲钟，结果声音有些沉重，嗡嗡做响的，一点都不清脆，如果说是全城都能听得到的话，那未免是有些自欺欺人。 　　不过观音阁到还好。 　　苏小环很虔诚的在里边跪下，点香，拜佛，整个仪式格外的正式，出来的时候，还轻轻推了推陆安宁。 　　“快点进去拜。” 　　拜就拜咯。 　　这边祭拜完，整个初一的活动就算结束。 　　是有点简单，所以很多被宣传广告骗来的游客，上山下山堪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总会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下山的路有些陡峭，高跟鞋走起来真的很麻烦，路过山腰处的一间宝殿，陆安宁忽地拉着苏小环的走，朝着人流走向的另外一个地方，小步走去。 　　“干嘛呢。”小坏解。 　　“近路。”陆安宁却是笑笑。 　　近感觉近不了多少，就是有些偏，拐了过去，跳上一个花台，陆安宁在那上边，伸了伸手。 　　上了上边，豁然开朗。 　　放眼望去，整个县城尽落眼底，山与河流，干净的小县城点缀其间，头上的阳光和煦，风起庙间青萍。 　　“哇！”她喊了一声，侧身就这样坐在草地上。 　　陆安宁笑了笑。 　　“你刚刚许的什么愿。”小坏歪着脑袋，眯着眼看着他，山上的轻风轻佛，长发微扬。 　　“就很普通的愿望啊。”陆安宁眨眼。 　　新年愿望，能许什么。 　　小坏还在追问。 　　“什么普通的愿望。” 　　陆安宁干咳了两声。 　　“一是家人身体健康。” 　　“二是写小说的路稍稍顺畅一些。” 　　“三是…” 　　说到这儿，他不自觉的顿了顿。 　　“是什么。” 　　“是和你啊。”陆安宁挠头，语气微涩。 　　苏小环先是一怔，随后咯咯笑道。 　　“你猜我许的是什么。” 　　“不知道，许愿这东西还是不要随便说出来的好，要不然会不灵验的。”陆安宁说。 　　“那你可以问我呀。” 　　“…你许的什么愿？” 　　“傻瓜，许愿这东西还是不要随便说出来的好，要不然会不灵验的！”苏小环瞪眼。 　　所以说……就不该问的。 　　苏小坏又咯咯笑道。 　　“不过第三个是可以告诉你的。” 　　“嗯？” 　　“第三个呀……也是，我和你的。” 　　陆安宁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 　　苏小环刚想取笑。 　　却见他忽然蹲下了身子，将脚上的鞋一取，弯腰，侧身，攀爬上一个小土坡上。 　　“你干嘛。”小坏吓了一跳。 　　就见那个纤细的身影，从一旁的小土坡在滑了下来。 　　苏小环赶紧走上去拉。 　　却见陆安宁，将手一摊。 　　那是一支白色，长得不算健康，但却又生机勃勃的白花。 　　认不出品种，也未闻花名。 　　“你干嘛啊，太危险了啊。”小坏瞪了瞪眼，伸手抓过，却满满都是后怕。 　　这边是小路，自然没有正路那边护栏台阶一类的防护完善。 　　陆安宁笑了笑，弯腰，将鞋子勾起，穿上。 　　“这是在学校里边看到的花，记得吗。” 　　一些星星点点的回忆，莫名的浮现。 　　小坏忽然扬起了嘴角，她将小花接过，然后侧了侧身子……将那朵白花，别到陆安宁的头上。 　　像是一件头饰，蕴在乌黑色的长发之中。 　　“鲜花配美人！”苏小坏焉儿坏的笑笑。 　　陆安宁微愕，眨了眨眼睛。 　　真的是…莫名其妙啊。 　　…… 　　下了山。 　　在先前山脚的烧烤摊处，她俩找到了陆詹泊和陆小妹两人。 　　这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这儿坐了多久，脚底下的竹签一大排一大排的。 　　看到陆安宁下来，陆詹泊晃了晃手中的串串。 　　“要不要吃。” 　　陆安宁没什么胃口。 　　倒是苏小环很有兴致，坐都没坐稳，几串肉串，却已经进了肚子。 　　吃完烧烤，又磨磨蹭蹭的在街上逛了逛，三点多的时候，四人这才晃晃悠悠的逛回家中。 　　路上。 　　陆小妹懒懒散散的问着。 　　“晚上吃点什么。” 　　“年夜饭还没吃完呢…”陆安宁提醒。 　　小妹嘟了嘟嘴，倒是忘了这茬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又陆安宁这样一个隔夜饭翻炒小能手，那个菜就算过夜，也不见得一定不好吃。 　　回到了小区，拐过巷口。 　　却见到，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整稳稳当当的，停在他们家的正门。 　　老陆茫然。 　　他进去这个把年，本就不多的人际关系，早就已经被磨得半点不剩了。 　　居然会有人过来给他们拜年？ 　　理解不能。 　　车旁站着的，是一个穿着风衣，个子起码一米八几，带着眼睛，面白，无须的威严男子。 　　他侧过头来，鼻梁上驾着的，是一副平光眼镜，看上显得成熟而又富有书卷气质，很有学者领导的气质。 　　刚想问。 　　身后的苏小环，却已经快步走向前了。 　　她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喊出。 　　“爸，你怎么来了。” 第181章 苏家来客。 　　大过年的隔夜饭。 　　…… 　　老陆家的独栋小院，屋内。 　　苏滨海坐在一楼客厅的木制沙发上，双手捧着茶杯，轻轻抿着。 　　茶是县里特产的本地茶，学名叫啥不知，只有用本地土话才能念得出来，并非普洱，铁观音这一类常见茶叶，喝起来，倒是有些艾草的味道。 　　老苏似乎很喜欢。 　　他抿了半杯，随后放下，笑着问道。 　　“这是什么茶？” 　　“本地的土茶叶，不之前，亲…苏先生，你要喜欢，我找点给你带回去。” 　　亲什么亲，又不是淘宝。 　　本来陆詹泊想喊亲家来着的，但是看着一旁陆温娴那冷冽的目光，只得硬生生的鳖了回去。 　　场面一时间有些小尴尬。 　　苏小环一回到家，就钻到二楼，陆安宁的房间里不出来。 　　陆安宁上楼去招呼了几声，也喊不动，只得悻悻下来。 　　苏妈妈倒是怪了一句，当然这些，苏家小坏自是全都无视掉了。 　　于是留下了她们几人，坐在一楼客厅处，大眼瞪小眼。 　　“…小女给你们添麻烦了。”苏妈妈很是有些歉意，望着陆詹泊，稍稍的躬了躬身子。 　　老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好。 　　“叔叔，阿姨，怎么来了，我还说明天跟小环回南怀呢。”陆安宁从厨房里端出一盘苹果，语气虽说还算平和，但多少也是有些紧张。 　　这大年初一啊，到底闹的什么一出？ 　　如果说，大年初二，祭财神，民间出嫁的女儿要回娘家，夫婿必须同行，俗称迎婿日。 　　那么大年初一的话，就讲究得多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过来，算不算一家了？ 　　看到陆安宁出来，苏妈妈就忍不住的眉眼带笑。 　　她稍稍招了招手，陆安宁放下果盘，苏妈妈就笑，伸手，在陆安宁脑袋上摸了摸。 　　“小宁好像又长漂亮了呢。” 　　咳。 　　这可不太像正常夸女婿的话吧！ 　　陆安宁歪了歪脑袋，讪讪笑笑。 　　老苏的目光也看了过来，表情不算严肃，自有一股威严在。气势这种东西吧，确实是有，虽然苏滨海，不怒，不凶，但总有些生人勿近，让人分辨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苏妈妈摸着陆安宁的脑袋，摸着摸着，却是踮起脚。 　　陆安宁微怔。 　　却见她从自己的头发上，将刚刚别上去的，那朵白花，取了下来。 　　“…好可爱！！”苏妈妈捧着花，眼睛一眨一眨的，似在闪着光。 　　“小宁，超适合你的呢！” 　　气氛很诡异的滞了滞。 　　陆詹泊干咳。 　　陆安宁微涩。 　　吗耶，把这茬儿给忘了。 　　毕竟这样的行径，多少是有些太过于少女了些。 　　又坐了一会儿，陆温娴这才从二楼下来，她是奉命上楼去喊那位小环姐姐的，不过看这样子，显然是没有什么效果。 　　她看了一眼苏家父母，又望了一眼陆安宁，只得轻轻摇了摇头。 　　陆安宁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向厨房，一边走，还一边说。 　　“先吃饭吧。” 　　…… 　　有些菜隔夜了反而更好吃，入味。 　　例如炒肉片这一类的菜肴，隔夜了，就变成了。 　　传说中的！肥锅肉！ 　　陆安宁摘下围裙，走回到房间了，看着已经入座的众人，笑了笑。 　　“都是些过年剩下来的，招待不周，还请叔叔阿姨见谅。 　　苏滨海点了点头。 　　苏妈妈则是眯着眼睛在笑。 　　陆安宁在小妹的身边坐下，还没坐稳定，就见陆小妹伸了伸手，将碗递过。 　　“陆安宁，我要吃饭，帮我装。” 　　陆小妹习惯性的指使她哥，陆安宁也同样是习惯性接过。 　　可在接过之后，才恍然意识到什么。 　　苏滨海看了他一眼，平光眼镜下的瞳孔，满是深邃。 　　苏妈妈依旧在笑，许是恰恰正如了那句话。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陆安宁帮陆小妹打完饭回来，又轻声问了问。 　　“阿姨，叔叔，要吃饭么，我帮你们装。” 　　意外的是。 　　两个人居然，都没有拒绝… 　　来来回回的，又走了两次，慢悠悠的坐回桌子上时，才发现。 　　气氛真的，真的是凉得有些阔怕。 　　嗯… 　　可以理解。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如果这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相谈甚欢，那也太假了一些。 　　好在陆詹泊这家伙，啥都没有，就神经够大条。 　　两杯啤酒下肚，话茬儿很快就控制不住了。 　　聊些什么呢？ 　　当然是聊成绩了！ 　　“…小妹是我们老陆家最有出息的，那时候还在我们这边的初中，经常考到年级第一第二的，后边还被你们三中录取呢，老苏啊，你们南怀那边，三中是不是挺厉害的。” 　　苏滨海吃饭很慢，兴许是还不太习惯这边一边吃一边讲话的氛围，听到陆詹泊的搭话，只是抬起头来，微微唔了一声。 　　她们老苏家，食不言，不说是规矩，但多少算得上是个忌讳。 　　况且，以苏滨海现在的位置，他只要在餐桌上说上一句，食不言。 　　想来也没有太多的人，会愿意去破了他的这个忌讳。 　　他是上，身处这个位置太久了，身旁总是少不了那些，愿意去揣摩那所谓上意的家伙。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领导，身份，地位，呆得久了，几乎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说起来，也好久没有当过这样一次的客人了。 　　苏妈妈瞪了他一眼，似在嗔怪，老苏讪讪一笑，她才望了过来，温和的笑着。 　　“小娴很聪明，以后肯定很有出息。” 　　陆温娴依稀还记得，那天在苏家客厅，所看到的电视上，里边，播放出的西南省政治新闻。 　　苏家爸爸站在镜头下边，气势恢宏，高山仰止。 　　…反正，肯定不会是一般人。 　　吃饭间。 　　陆安宁的手机，却时不时滴滴的响着。 　　苏妈妈坐得稍稍靠近陆安宁，每每听到手机响了，便忍不住探头。 　　“是小环吧。” 　　陆安宁也不打算瞒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还将手机点开，递了过去。 　　只见那解锁开的屏幕上，苏小坏的讯息，噼里啪啦的，在刷着屏。 　　“快点喊那个男人给我回去！” 　　这是茫茫多的讯息里边，唯一明确且直接的主题。 　　“这孩子。”苏妈妈无奈的笑了笑，“这取的什么名字嘛，风一样的男子是什么嘛……” 　　苏滨海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这边。 　　听到苏太太的话语，实在有些忍不住，伸了伸脑袋。 　　就想偷看。 　　然后苏妈妈很敏锐的将手机收。 　　“女人的事情，你看什么看！” 　　老苏讪讪一笑，不敢大声。 　　一物降一物。 　　这个女人，就是他老苏，这辈子最大的障。 　　画地为牢什么的，走不出去又如何？ 　　他心甘情愿。 　　陆安宁将手机收过，随后抿嘴一笑。 　　“是小环发过来的消息。” 　　他似是在解释。 　　苏滨海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听见陆安宁，声音颇轻，温和笑道。 　　“小环说啊，今天太晚了，希望叔叔阿姨，能够在家里住下。” 　　呃… 　　苏滨海微微一怔。 　　这种话，绝对不是他们家的女儿，能够说得出口的。 　　一时间，在看去陆安宁，总觉得有些五味杂陈。 　　这孩子…… 　　是天使吧！ 第182章 房间。 　　天使他爹不一会儿，就已经喝大了。 　　他容易醉，但是能喝，越醉越能喝，越能喝越醉。 　　八点多的时候，已然喝得不成型了。 　　拉着苏滨海，搂着肩膀，话里话外舌头大得厉害，却是已经称兄道弟了起来。 　　“老苏我跟你讲。” 　　“在我们靖南这儿，没什么我办不了的！” 　　“你要犯了事，报我名字！” 　　“你知道那谁谁谁么？我铁子！” 　　“放心啦放心啦！” 　　“嗨，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来来来，干了干了！” 　　陆温娴在心底骂了一万句握槽。 　　这老流氓，也太丢人了一些。 　　苏妈妈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也不理会苏爸爸时不时递过来那抹略微有些哀怨的目光。 　　想来，也是很久，没有人，能够像这样，拉着跟他喝酒了吧。 　　虽然似乎，苏滨海并不太喜欢这样。 　　简单收拾了一下厨房，留着两男人在餐厅里喝酒。 　　走出客厅，苏妈妈拉着陆温娴，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看到陆安宁出来。 　　苏妈妈在椅子上边端坐着，坐好。 　　“小宁。” 　　“嗯？” 　　“你还没过来给阿姨拜年呢。”苏妈妈眨了眨眼睛，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俏皮。 　　陆安宁笑了笑，走到她面前，轻轻拱了拱手。 　　“阿姨，新年快乐，祝您万事如意越长越漂亮。” 　　苏太太咯咯轻笑，随后从身上的包包里，掏出了一个红包。 　　“过来，给你的。” 　　新年的利是。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而旁边，陆小妹偷偷挥了挥自己的小爪子，只见那手上，同样也抓着一个，同样款式的红包。 　　难怪聊得这么开心。 　　“谢谢阿姨。”陆安宁笑了笑，也不推辞。 　　苏太太点了点头。 　　她最喜欢的就是陆安宁的这一点。 　　干净，干脆。 　　不娇柔，不做作。 　　三人在门外聊了好一会儿，苏滨海这才从餐厅里边走出，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无可奈何的叹气道。 　　“好久没喝这么多酒了。” 　　陆安宁嗯了一声，转身走进里间，不一会儿，端出半壶土家茶。 　　看着摆在桌面上的红包，苏滨海笑了笑，也从西装的口袋中，摸出两个，扬着眉，看着陆家的两兄妹。 　　苏太太看着亲切，红包拿起来没啥心里负担，但这个大人物，陆小妹就有些忐忑了。 　　她有些拘束的看了一眼陆安宁，直到她哥点了点头，这才笑着说了一些俏皮话。 　　老苏似乎很想摸一摸小妹的脑袋，可手举到一半，却又放下了，半倚在一楼客厅的木制沙旁上，轻轻的叹气。 　　陆安宁给他倒上一杯热茶。 　　他望了一眼，却是没了先前那股威严，笑容有些皱，但却又很和蔼。 　　“小环那性子，也就你能受得了。” 　　陆安宁嗯了一声，又道。 　　“叔叔，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并不觉得小环那样的性格，是她的缺点。” 　　陆安宁说着，忍不住眨眼。 　　“我觉得那样的她，很可爱。” 　　苏滨海先是一滞，很快又呵的一声笑了出来。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爸爸…陆詹泊那个笨蛋，让您困扰了。” 　　苏滨海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又哈哈笑出了声。 　　“是挺烦的……不过，也是好久，没这样好好和人喝过酒了。” 　　酒不醉人。 　　来之前，苏滨海，他找人了解过陆詹泊。 　　挪用国有资产，虽然很快就还上了，但这是个红线，陆詹泊碰了，是事实。 　　这点，做了就是做了。 　　然而当知道他这样做的理由之后，作为一个父亲，实在是真的，很难很难对他讨厌起来。 　　如果换作是他，他会不会对苏小环这样做？ 　　谁也说不清楚。 　　虽然一直吵架，但是那个混蛋女儿，却也还是他的第二个障。 　　喝了两口茶，酒意稍稍淡了一些。 　　想起了一些东西，他微微仰起头。 　　“你的…母亲呢。” 　　陆詹泊履历上，伴侣这一行的栏目是空白的。 　　所以他很好奇。 　　陆安宁愣了愣。 　　许是从苏小环嘴里听到了一些东西，苏太太皱了皱眉头，轻轻拧了拧苏滨海的腰间，示意他不要在继续问下去。 　　陆安宁却是不置可否的笑笑。 　　“走了。” 　　“走了？”苏滨海皱了皱眉头。 　　“是啊。”陆安宁笑了笑。 　　眼中，没有落寞没有黯然没有缅怀，也没有追忆。 　　就是无尽的平和。 　　“为什么走了。” 　　对于他的坦白，苏滨海微微的，仍是有些讶异。 　　“因为，她喜欢女人。”陆安宁俏皮的眨了眨眼，双手拿起茶壶，将苏爸爸面前的茶杯倒满。 　　“所以……老陆被甩了。” 　　一时间。 　　气氛有些安静。 　　就连苏滨海，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陆安宁笑了笑，随手将茶几上边，那朵已经有些枯萎了的白花，别到了长发中，随后，起身，走进了厨房。 　　…… 　　陆家的被褥是够的，但床不够。 　　所以陆安宁平时睡的那间房间，就被空了出来，当作是苏家父母的临时房间。 　　“棉被是新换的，叔叔阿姨你们放心睡就好了。”陆安宁将被褥铺好，又给两人准备好了拖鞋。 　　苏妈妈东张西望的打量着，这里摸一下，那里坐一坐，动个不停，满满都是好奇。 　　倒是苏滨海，一进屋子，就坐到往日陆安宁码字用的椅子上，望着那一直没有关上的电脑，怔怔的有些出神，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我们住你房间，那你们睡哪儿？”玩够了，苏妈妈这才想起，她看了一眼，埋怨道：“早知道这么麻烦，我们就睡酒店好了。” 　　“还是睡家里吧。”陆安宁说。 　　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楼上。 　　“我和小坏睡上边就好了。” 　　上边，三楼。 　　三楼大部分地方都没有装修，那会儿把房子做起来了，就不剩什么钱了。 　　可偏偏有一间房间，是锁上的。 　　陆安宁提着被褥，楼梯慢慢悠悠的走上楼，在那间房间的门口，轻轻敲了敲。 　　不一会儿，就听见一个声响，约莫是穿拖鞋的声音，很快，苏小环便已经打了开门，伸手接过陆安宁手中的被褥。 　　“干嘛要把房间让给那个男人住……”她嘀咕了一声，满满都是对她父亲的不满。 　　“那住楼下好，还是住这个好。”陆安宁铺着棉被，笑着问。 　　苏小环歪了歪脑袋，陷入了思考。 　　房间不大，东西不多，一张淡米色的梳妆台，两张厚厚软软的沙发，窗帘上绣着的花朵样式很独特，花纹并不复杂，但却又格外的漂亮。 　　“这么长时间，房间还这么干净。”苏小环软在沙发里边，摸着那两侧的扶手。 　　“我偶尔会上来打扫一下……” 　　“你妈妈的房间在三楼，你爸爸的房间在一楼……这两个人的感情，真差。”苏小环砸吧砸吧嘴，根据着手中仅有的资料，推理得出。 　　“是挺差的…我妈喜欢女人嘛。”陆安宁温和的笑了笑。 　　“要亲热的时候怎么办。”小坏女流氓的本质发作，追问着。 　　“就申请啊。”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申请？” 　　“对啊，申请。” 　　陆安宁捂了捂脸，尽量不让这脸庞热得太厉害。 　　“陆詹泊会跑到楼下去，跟叶红豆说，说老婆，申请，要抱抱。” 　　苏小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叶红豆会怎么回答他？” 　　“不知道，他没好意思跟我讲后面的。” 　　后边，大概，也许，也会有很多很多的故事，要不然怎么会有陆安宁和陆温娴，这样的两个人呢。 　　倚在沙发里的苏小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她忽然站起，走了过去，从背后，抱过正在整理的床铺的陆安宁。 　　垫了垫脚，温润剔透双唇，却是凑到了陆安宁的耳边。 　　那声音，轻轻柔柔，虚无飘渺，似在挑逗，又似那活色生香。 　　“老婆……申请……要抱抱。” 　　陆安宁背对着她，身子微微僵了几分，再次转过头去的时候，却是眉眼带笑。 　　他回了她一句。 　　“…滚…” 　　到底是滚啥？ 　　嗯… 　　也许，大概。 　　叶红豆那一年，也是这样，回答陆詹泊的吧？ 第183章 夜谈。 　　忽然间换了个环境。 　　大多数人第一时间多半是会有些睡不太好。 　　苏小环却并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似乎只要睡的地方，是在他的身边，无论在哪儿，都可以入眠。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现在大概是半夜一点。 　　他半躺在床铺边上，另外一侧，是苏小环轻微的呼吸声。 　　好在今天小坏的睡姿还算不错，没有像往常那样，半拉半搂的，抱着他睡。 　　这多少给他多了一丢丢活动的空间。 　　初春的夜晚还挺冷的，风不大，但是凉飕飕的，刮在没有盖着棉被的手臂上，有些扎人。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角落的部分有些掉膝，没有安装吊顶，空荡荡的，显得很是有些冷清。 　　睡梦中的苏小环翻了个滚。 　　正好滚到了他的另外那一侧。 　　陆安宁小心奕奕的，卷起棉被，将她身上盖得严严实实的。 　　这才轻手轻脚的站起，推门走出。 　　动静真的很小。 　　然而床上的苏小环还是醒了。 　　……或许应该说是，半梦半醒。 　　她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去哪儿呢。” 　　“抽根烟。” 　　陆安宁回答。 　　“喔…” 　　“你睡。” 　　“…早点回来。” 　　她说着，转了转身，将棉被让出了一些，那是足够一人侧躺下的位置。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如果真睡在那儿，估计又得成为这女流氓的免费抱枕了。 　　站在门外，点了一支烟，抽了没两口，又觉得口干得厉害。 　　踢拉着拖鞋，穿着睡衣下了楼，却发现二楼的客厅处，微微的亮着些许灯光。 　　客厅门是虚掩的，他轻轻推开。 　　苏滨海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不停的下划，正翻看着，手机上边的推送新闻。 　　家里老钟吭哧吭哧的晃荡着钟摆。 　　苏滨海抬起头。 　　陆安宁走进客厅的动作不由得微微一滞。 　　白天的那套风衣已经脱下，这个时候的苏滨海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衫，眼镜也没带。身形消瘦，目光尖锐，看上去，给人一种格外端正的感觉。 　　“睡不着？”他先开了口。 　　陆安宁嗯了一声，走到饮水机旁，接水，喝了一口。 　　“小环睡了吗？”见陆安宁下来，他也不看手机了，双手交叉着抱在前胸，一副想要交流沟通的样子。 　　“睡了。”陆安宁回答。 　　“…在你这儿，她倒睡得香。”苏滨海嗤笑一声。 　　陆安宁却从那话里话外，听出了一丢丢的小吃醋。 　　毕竟当爹的嘛。 　　其实在苏滨海的心中，对于陆安宁的感观，也同样是相当的微妙。 　　先前为了纠正苏小环所谓的性取向，他也不知道暗中给自家闺女，牵过多少次的红线。 　　然而全都被苏小环相当粗暴的拒绝掉了。 　　那会儿他也会在想，以自家女儿这样的性子，以后怕不是，要得孤独终老下去了。 　　为人父母，你说不着急，那是假的。 　　可这种事情，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磨磨蹭蹭，拖拖拉拉。 　　后来，从她妈嘴中，听到了陆安宁这个名字。 　　小环很喜欢，是个男的。 　　他第一时间还是挺欣慰的。 　　所以就算知道，他也装着不知道，说是默认，他也承认。 　　然而直到见到了真人。 　　嗯… 　　写做男…可明明就是个女的嘛！ 　　特别是现在，穿着一件这么宽松的淡粉色睡衣，长发披肩，五官精致，皮肤在屋内那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白皙。 　　“坐。”苏滨海招呼了一声。 　　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跟这儿是他家似的。 　　陆安宁点了点头，水杯放平，侧身坐下。 　　气氛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按关系来说，算是翁婿，当然你非要说是儿媳妇和公公某些方向上也有些契合。 　　说起来，在国内，丈母娘和媳妇的关系多半是喜闻乐见的话题，电视电影上边，类似的题材，数不胜数。 　　然而翁婿之间，却往往很少会有争吵。 　　苏滨海挠有兴致的看着陆安宁。 　　陆安宁坐在侧位沙发上，将香烟和打火机掏了出来，刚想点上。 　　“你还抽烟？”却听到一旁的苏滨海，忽地问道。 　　陆安宁点了点头。 　　“尽量在戒着。” 　　“…也是因为小环才戒的烟吧。”苏滨海笑了笑。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苏滨海伸了伸手，从桌上，将香烟接了过来。 　　瞄了一眼，便有些讶异。 　　“女人烟？” 　　“小环说这个味道没那么臭。”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话又说回来了，反正在人家面前，带花也带了，裙子也穿了，高跟鞋和丝袜这样的女装一样没少。 　　抽个女人烟怎么了？还害羞个啥？ 　　苏滨海拈出一支，叼上嘴唇，却不点，只是轻轻的吸了吸。 　　“…以前我烟瘾也挺厉害的。” 　　“嗯…？” 　　“小环她刚刚出生那会儿，我还是抽的，可是没当我抽烟，要抱她，她总会哭，一抽就哭，一抽就哭。就算只抽一点点，一支，她也能嗅得到。” 　　话说到这儿，就此打住。 　　后边的故事也不需要在讲，因为故事的结尾，是苏滨海戒了烟。 　　“你猜，小环她，这几天，为什么会跟我吵架…” 　　苏滨海将烟折掉，随手丢入垃圾桶。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有些涩然的笑笑。 　　大概是因为他。 　　但这个时候，却又不太好开口。 　　“是因为你。”苏滨海微笑。 　　“你的小说，就是那本《夜明珠》，被封禁了，对吧。” 　　看这样子，苏小环跟她父亲，倒还是说了不少东西的。 　　陆那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只见苏滨海很含蓄的笑了笑，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的桌面。 　　“小环她，让我帮你。” 　　老实说…其实好早以前就已经猜到了。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有些涩涩，像是一个刚刚出轨，被原配抓到了的小三。 　　“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苏滨海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帮？”陆安宁倒是好奇。 　　这话一问出，却是轮到苏滨海有些讶异了。 　　“小环没跟你说过，我是干什么的么？” 　　陆安宁摇了摇头。 　　“知道叔叔厉害，但不知道叔叔具体是干什么的。” 　　小环一直没说，他也就一直没问。 　　苏滨海不说话了，摩擦着下巴，目光紧紧盯着陆安宁，似乎打算从他的表情上边，捕捉到些许的蛛丝马迹。 　　然而对方很坦然，目光纯净，迎着他望过去的目光，一丝不让。 　　因为他的关系，小环自小长大，所交到的朋友，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功利，现实的因素在那里面。 　　类似种种，苏滨海见得多了，也看得多了。 　　但面前这个孩子，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 　　“我交朋友从来不看朋友的身家，因为……反正大抵都会比我们家好。”陆安宁眨了眨眼睛，说了一番俏皮话。“而且说起来，一开始，是小环主动……来撩我的。” 　　撩这个词……用得还挺传神的。 　　总觉得，这才是自家女儿，应该会去做的事情。 　　这番话，倒是把苏滨海给逗笑了， 　　“封杀你的，是广电总局吧？” 　　陆安宁嗯了一声。 　　“广电总局……是正部级的单位…”苏滨海说着，却是忍不住笑：“叔叔我啊……跟他们，是平级的。” 　　从政这么久。 　　还真没这么赤果果的，吹嘘过自己。 　　看着陆安宁讶然的目光，苏滨海得意洋洋的摸了摸下巴。 　　这感觉，真的……还挺棒的。 第184章 回娘家。 　　2013年，从靖南到南怀，还未通火车。坐客车需要三个多小时，如果自驾，走高速的话，反倒还要比火车快一些，两个半小时就能到了。 　　大年初二，回娘家。 　　黑色的奥迪，开车的，是司机，苏滨海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这会儿已经打了起呼噜。 　　苏妈妈，苏小环，陆安宁三人，则是挤在了后座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车开得飞快。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透过后视镜，隐约可以看到车子的后方，另外一辆同样是奥迪的越野车紧紧跟着，距离不近不远，却一直跟随着。 　　大约应该是警卫员一类的存在吧…… 　　换作是平时，陆安宁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样的东西。 　　他嘀咕一声，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苏小环，大小姐。 　　这两种人设，明明一点都不搭的说…… 　　苏小环捧着个手机，叽叽喳喳的说着闲话，等待车子拐上了高速公路，她似乎这才想起了什么。 　　神秘兮兮的拉过陆安宁，嘴唇附在耳边，嘀嘀咕咕。 　　苏太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俩个。 　　“说什么呢？” 　　“说胡话呢。”陆安宁好笑。 　　“我认真的哎！”这会儿反倒是轮到苏小坏不满了。“陆安宁我跟你讲，我昨晚真的梦见你妈妈了。” 　　妈妈？ 　　叶红豆么？ 　　陆安宁温温吞吞的笑了笑。 　　“那你梦到了什么了？” 　　“梦到她来找我！” 　　“她长什么样？” 　　“跟你很像。” 　　“那你怎么知道你梦到的不是我…”陆安宁微微叹了声，好气又好笑。 　　“就是不是你啊，虽然跟你很像，但是就是不是你！”苏小环嘟了嘟。“她托梦给我……说……” 　　“停！”陆安宁举了举手，瞪眼道：“托什么梦啊！叶红豆还活得好好的呢！她只是离家出走了而已。” 　　苏小环一时间有些卡壳，顿了顿，又狡辩道。 　　“活着就不能托梦吗！” 　　“那你跟我说，她托的是什么梦。” 　　“她托的，是把你许配给我的梦！”她的脑袋微微斜仰，信誓旦旦，表情认真。 　　陆安宁啼笑皆非。 　　苏妈妈伸了伸手，轻轻打了打那个家伙的脑袋。 　　“又乱说话！” 　　“是真的啦！” 　　“……” 　　一路行程，说说笑笑。 　　下了高速，拐进省城，行驶速度逐渐变得缓慢了下来，堵车嘛，国内一二线的城市都是这样，到处都是不停的拆啊建啊，缝缝补补，那车能开得快，才成鬼了。 　　进了南怀市区，苏滨海终于这才晃晃悠悠的转醒，他昨天晚上是真没睡好，又在二楼和陆安宁俩个人聊到了半夜两三点钟，睡眠不足，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到哪了？”苏滨海揉了揉脑袋，转头就问。 　　开车的是位年轻小伙子，姓李，个子不高，理了个寸头，行事干练，一看就是刚从军营里出来的。 　　“到江滨道了，老板。” 　　苏滨海嗯了一声。 　　进了市区内，反而觉得比之前在高速上的那段路还要漫长。 　　又在市区里转悠了大半个小时，大约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终于回到了，苏家他们所在的小区。 　　小区的名字叫望江公寓，顾名思义，小区临江，见水见财，风水极好，价格…自然也同样是极为昂贵。 　　黑色的奥迪缓缓驶入小区，在停车场处挺稳。 　　小区一如既往的还是这么安静，一栋楼上只有三四家还开着窗。 　　陆安宁从后座下来，挺殷勤的本来还想提提行李，结果司机小李却已经冲了过来，抢似的将他手中的箱子接过。 　　“这个太重了，还是我来吧。” 　　感情人把他当妹子看了。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也不推辞，笑意莹莹的道了声谢谢。 　　结果那小李很快就涨红了个脸，一言不发的抗着箱子，很快就上了楼。 　　苏滨海在旁边看着，嘴唇微张，或许想解释一下关于陆安宁性别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怎么说呢……估计哪怕就真说了，人家小李，也不愿意相信吧。 　　误会就误会了。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一人拎一点，很快就上了楼。 　　用钥匙打开，结果里边的卧室和客厅还亮着灯，小李拎着大行李包，顺手放在了客厅中央，跟着，又看了一眼苏滨海，报告似的喊了一声。 　　“老板，那我先回去。” 　　苏滨海点了点头。 　　“嗯，回去吧。” 　　这年头，无论是国企，还是政府，大部分的员工，还习惯性的，会将自己亲近的领导，称做是老板。 　　陆安宁起身，将小李送到了门口，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苏滨海，已经半躺在沙发上边，眼睛半睁不睁，处于一种很朦胧的状态。 　　看到陆安宁走了回来，他轻轻招了招手。 　　“小宁，你被封的那本小说，叫《夜明珠》对吧？” 　　不知道苏爸爸为什么忽然会问起这个，但陆安宁还是点了点头。 　　“昨天想看一下的，不过上网去搜，已经找不到了。”苏滨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好不容易的打起精神，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陆安宁。 　　“你那边还有没有存下来的稿子，就是你被封禁的那本，给我看一下。” 　　陆安宁手上当然还留存有稿子了，理论上来说，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全的稿子，包括有些已经写出来的，但并没有上传到网络上边的部分，在他这儿，却也都一五一十的保存着。 　　对于创作者来说，作品往往就是他们最宝贵的财富。 　　他觉得有些微妙，但又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挠了挠脑袋，最终还是点开手机，将《夜明珠》全部的稿子点开，递了过去。 　　苏滨海接过，瞄了两眼，很快，就陷入了沉思。 　　大坏一回家，就忙着在厨房里张罗起了饭菜，苏小环则是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换衣服换了拖鞋。 　　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家老爹端着陆安宁的手机在看，语气隐隐约约的，就开始有些不悦起来。 　　“他在看什么。”她拉过陆安宁，有些好奇，有些讶异的在问。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夜明珠》……” 　　苏小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让我爸看这个东西呢。” 　　也不怪苏小坏讶异。 　　父辈老人，年纪大了，接受新鲜事物，相对于年轻人来说，肯定会比较慢一些。不说变身类的小说，单单就是些普普通通的网文，很多上了年纪的爸爸妈妈们，也很难接受。 　　为什么网络在刚刚出来的那个时代里，被称之为网瘾，被曲解，被误会，被妖魔化？ 　　就是因为不理解。 　　有些东西，叫做代沟。 　　有些东西，叫做偏见。 　　苏滨海会不会理解《夜明珠》呢？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略略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的苏家父亲。 　　一时无言。 第185章 意外。 　　挂在墙上的老钟滴滴答答的走着。 　　沙发的正中，苏滨海操作着陆安宁的手机。 　　他翻页的动作很生疏，似乎还不太习惯使用类似的触屏操作，他看得很慢，一字一句，一句一缓，眉头锁得紧紧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大约过了十余分钟，苏滨海这才放下手机。 　　“写得不错，文笔很好。立意和命题也很明确，也难怪上边，这么多人关注这本小说了。” 　　苏小环眨了眨眼睛，一时间竟是有些莫名的不知所措。 　　预想中，自家的父亲，可是不会这么随便就夸人的。 　　可一但他说出好这个字来，那可就是真的好了。 　　陆安宁笑了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种当着面，让别人阅读自己小说的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有木有？ 　　紧张，害羞。 　　更何况，这所谓的别人，还是苏小环的父亲。 　　苏滨海揉了揉眼睛，又拿起茶几上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他看了一眼陆安宁，却是笑笑。 　　“你有空的时候，把稿子整理一下，汇总发我一份……我可没看完呢。” 　　听他这么一说，陆安宁更是有些受宠若惊。 　　看这样子，苏父是真的看下去了，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取样调查。 　　“所以说，那边的处理太过了呀。”苏滨海靠着椅背，眼睛微阖。“既然这本小说在网络上边造成这么大的反响，那说明还是有些可取之处，广电这样的处理方式，就是把压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有些不太妥当。” 　　苏滨海说着，晃了晃脑袋。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 　　这种领导层面上的东西，陆安宁就彻底插不上嘴了。 　　又聊了一会儿，客厅里由远到近的传来一阵脚步声，苏妈妈端着一盘菜肴从厨房里边走出，看着老神在在的苏滨海，忍不住喊了一声。 　　“老苏，快点过来帮忙……” 　　摆了半天领导架子的苏滨海只得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站起身，走了过去。 　　客厅里又只剩下苏小环和陆安宁俩人。 　　她俩面面相觑的看了好一会儿，几秒钟后，苏小坏才轻轻开了口。 　　“我爸是不是吃错药了。” 　　陆安宁眨眼。 　　“夸我写得好就是吃错药了吗？” 　　“感觉不像是他的风格。”她瞪眼。 　　“他的风格应该是怎么样的。”陆安宁笑笑。 　　苏小环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然后从沙发上站起，坐到刚刚苏滨海坐过的沙发上，模仿着他爹的特征。 　　“小陆啊，你这个书啊，问题大了去了……” 　　陆安宁抓起一个抱枕就丢了过去，却是忍不住笑。 　　其实刚刚，他也以为，以苏滨海的性子，看完之后，会给出类似于“这写的是什么东西。”“乱七八糟。”“这样的水平也好意思写小说么。” 　　一类的评价。 　　没想到竟然还挺客观的。 　　嗯，木有错，陆安宁就是这样的臭不要脸。夸他写得好的人，就是客观！而至于不夸他好的……选择性看不见就好了。 　　在网络这个水军泛滥的大时代中，这是身为一个作者所需要的，最重要的心态之一。 　　虽然陆安宁，偶尔也会因为一两条差评，而难受好久就是了。 　　…… 　　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把所有台都转了一遍，苏小环闲着无聊，便跑到餐厅里去，扒着厨房门，眼巴巴的看着自家父母，在厨房里间忙叨。 　　有道是君子远庖厨。 　　苏父苏领导看着就是不经常做饭的，呆在厨房里边，就连洗菜，都能弄得手忙脚乱。 　　“妈，我好像好久没有吃过你做的东西的。”苏小坏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间就有些小感慨。 　　苏太太麻利的翻炒着，却是回过头来笑了笑。 　　“是啊，确实好久了。” 　　陆安宁一个人呆在客厅也没啥意思，自己坐了会儿，就跟随进来了。结果刚一进餐厅，正好就听到两母女的这段对话。 　　他隐约有些小惭愧。 　　或许有的时候，自己确实占用了太多太多关于苏小环的时间了。 　　屋子内的两人却是浑然不觉。 　　“…也就安宁来了，你舍得煮饭。要是就我一个人回来了，估计你又得用外卖打发我！” 　　陆安宁：“……” 　　“外卖不是很方便吗。”屋内的苏太太应声，“煮饭很麻烦的你知道不？” 　　“我就记得那天你喊我回家，又不想煮饭，后边我还得跑到安宁家里去吃。” 　　难怪那天八点多的时候，还跑过来找他，跟他说家里没饭吃。 　　苏太太乐呵呵的笑着，也不生气。 　　“你不老说人家安宁煮饭好吃吗？有个愿意煮饭给你吃的男朋友很幸福的好不啦？” 　　旁边的正在择菜的苏滨海耷拉着个脑袋，不敢吭声，这会儿的他，没有半点的领导模样。 　　陆安宁终于忍不住了，干咳出声。 　　苏家俩母女齐齐回头，却不见一点的害羞。 　　陆安宁挠着头走了进去。 　　“阿姨，我来帮忙。” 　　苏妈妈倒也不介意，眉眼带笑的看着陆安宁。 　　厨房里的一切，陆安宁倒挺熟悉的，看着他进来，苏滨海也就索性放下了菜篮子。 　　苏妈妈的厨艺还是不错的，就是太久没弄有些手生，而了有陆安宁的帮手，收拾起来就快得多了。 　　今天已是初二，没有年夜饭那么的讲究，不一会儿，四菜一汤的菜肴，就已经端上的餐桌。 　　挺简单的，色香味俱全。 　　这一天，倒是没有像是昨天晚上，在老陆家那儿那般的客套礼数。一桌子四人，边吃边聊，从小时候，聊到长大，长大了，念书，在到写书，还有那部莫名其妙的《凝眸》。 　　苏滨海虽然话不多，但有些时候，还是会抬起头来，面带微笑，且安静的聆听她们所在说的东西。 　　苏家先前食不言的规矩，似乎在今天，完全就没了作用。 　　其实就这样热热闹闹的，才更像一个家，不是么。 　　饭吃到一半，期间。 　　苏滨海接了一个电话。 　　在回到餐厅的时候，面色却是不由自主的凝重了起来。 　　苏妈妈似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谁啊…” 　　“广电的聂主席。” 　　闻言，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只见苏滨海拧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过了大约半分钟，他才抬起头来，望了望。 　　“小宁。” 　　“嗯？”陆安宁有些讶异。 　　“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去一躺上京。” 第186章 毕竟平级。 　　第二天一大早。 　　天还蒙蒙亮。 　　陆安宁和苏小环便已被苏滨海从床上叫了起来，去往机场。 　　整个春节过得忙忙碌碌的。 　　人类这种生物呀，一但忙起来，就会有种莫名其妙的充实感。而充实一但过了头，就很容易会变成疲累。 　　这两天的陆安宁，就是这样的感觉。 　　就好比如写小说。 　　刚刚开始，很兴奋，很开心，动力，灵感，脑洞，源源不绝。 　　然而到了中期。 　　短暂的充实过后。 　　当更新变成一种不想码字又不得不去码字的死循环时。 　　那种疲惫感，就怎么也控制不住。 　　很多作者，在小说更新到了后期，大抵都会处于这样一个状态。 　　躺在床上等料来也不想码半个字。 　　陆安宁现在就是这样。 　　大过年的，瞎忙活，东跑西跑，连个静下心来码字的时间，都没有。 　　他最近在尝试着用手机码字。 　　虽然码得很慢，但胜在随时有灵感，随时可记录。 　　写写停停，一两百一两百的码，有的时候，往往能在空余的时间内，积累下不少的稿子。 　　在南怀去往上京的飞机上。 　　苏滨海，陆安宁，苏小环，三人轻车从简。 　　除了她们三人，还有那天开车接送她们的小李，以及另外一个看起来很干练的青年男子，一共五人，前前后后分两排坐着，此时此刻，却也没有人说话。 　　大抵因为是过年的原因，飞机上的乘客很少，零零散散的，机舱内至少空了一半，显得有些冷清。 　　许是今天早上起得太早。 　　一上飞机，苏小环就忍不住的打起了哈欠。 　　等待飞机飞稳，空姐将空调毯拿过，苏小环卷在椅子上裹起，不一会儿，便眯眼睡去。 　　小坏坐的位置，正好在陆安宁和苏滨海的中央。 　　刚刚眯着的那会儿，那个脑袋，一直像个钟摆似的，这边晃一下，那边晃一下，摇摇欲坠的，却哪边都不靠。 　　苏滨海很刻意的垫了垫自己的肩膀，试图想凑过去。 　　结果恰好在这个时候，飞机晃动了一下，本来还在摇晃的苏小环，却一下子，被颠到了陆安宁的肩头上。 　　老苏看了过来，一脸的郁郁。 　　直到感受到肩头一沉，陆安宁这才恍过神来。 　　捏着手机的手指也不方便动弹了，他又不舍得将苏小坏推醒，只得将手机收进口袋，放松肩膀。 　　让她能够枕得更舒服一些。 　　老实说，陆安宁也挺累的，初一那晚，苏家俩父母没睡好，他和苏小环跑到阁楼的房间处，也同样睡得不太踏实。 　　第二晚在苏家，就更严重了。 　　回到自己熟悉环境的苏小环更是如鱼得水，睡相差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搂搂抱抱不说，姿势还特别不雅观。 　　短短的几个小时，就已经被她吵醒个三五次。 　　在这样极差的睡眠质量中，人往往就容易做梦。 　　好梦噩梦不算。 　　这天晚上，陆安宁是梦见叶红豆了。 　　在梦里他责问他那位许久未见到过的母亲。 　　为什么要把他许配给这样一个女子！ 　　为什么要同意这门亲事！ 　　然后梦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苏小环的一支腿横插他的小腹上，像是狠狠的揣了他一脚。 　　他好笑的摇了摇头。 　　乱七八糟的梦。 　　也许确实是压力太大了。 　　小说的事情，《夜明珠》的封禁，再加上零零碎碎的琐事。 　　确实让人有些精疲力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梦境中的叶红豆，确实长得很他格外的相似。 　　无论是眉眼，五官，还是神态。 　　仿佛就好像是，在观看着一个镜子中的世界。 　　“…别再托梦了，虽然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可是我是一直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这是他的真心话。 　　大年初一，在珠山顶上的观音阁，第一个期望全家人身体健康的愿景中，确实也有她叶红豆的一份。 　　无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对于叶红豆，他是没有半分怨言的。 　　陆温娴还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哭着喊着闹着要妈妈的小时候。 　　可对于陆安宁来说。 　　他从没有过类似于这样的情绪。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意识到了，陆詹泊的那个家，关不住叶红豆这个女人。 　　既然她终归是要离开的，那为何要去浪费心思，去悲伤呢。 　　和平分手嘛！分了手还是好朋友。 　　至少他是一直这么想的。 　　南怀至上京，一路行程大约要四个多小时左右。 　　有些沉闷。 　　除了卡在中间，呼呼大睡的苏小坏之外。 　　苏滨海和陆安宁，却也都是心思各异。 　　最终还是苏滨海先忍不住，他干咳了一声，侧过脑袋，看了一眼陆安宁，这才压低声音，开了口。 　　“你刚刚，是在写小说？” 　　陆安宁一愣，晃了晃手机。 　　“对，就是这个。” 　　陆安宁点了点头。 　　“有时间就随便写写，写得很慢的。” 　　“真努力呢。” 　　“还好。”他笑。 　　俩人隔着中间的苏小环，互相也看不清楚对方面上的神色，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天来。 　　“怎么会想起要写这样一本小说呢。你会想要当一个女生吗？” 　　《夜明珠》在小说里边，提到了一个概念，易性。 　　这个概念在目前这个世界的网络上边，几乎罕有报导。 　　甚至就连苏滨海，他也是第一次，在《夜明珠》里边，看到了相关的概念。 　　这不由得他有些好奇。 　　“不会啊。”陆安宁轻轻搂着苏小坏的肩膀，笑着说道：“就觉得想写，要写，其它的，也没多想。” 　　然后苏滨海又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吃醋。 　　他也想搂过自家女儿，但伸了伸手，最终还是悻悻放下。 　　“刚发的时候，有想过这本书，会照成这么的大规模的社会反响么？” 　　“想过。”陆安宁倒是挺老实的。 　　这个世界上就是这个样子的，永远不缺乏跳梁子的小丑。 　　有的时候要出名，真的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例如国难日上的范跑跑，又例如娱乐圈里的艳照陈老师。 　　只要你胆敢逆着主流的声音，只要你敢为人所不为。 　　当然类似的名气，也不一定是好的。 　　就好比如现在的陆安宁。 　　网络上，无数人称，他这样的行为，无非是在搏出位。 　　事实是怎么样的呢？ 　　苏滨海侧了侧脑袋，试图打算看清楚，此时此刻陆安宁面上的表情。 　　可是却只能看到他搂着自己女儿的侧颜。 　　“想过，那又如何呢……这个世界上，总需要一些人，去做一些事情。”他放低声音，似乎害怕自己的声响，会吵到一旁的苏小环。 　　可这一字一句的，淌到苏滨海的耳朵中，却又无比的清晰。 　　“小环说，她是蕾丝边的事情，其实是在跟您赌气。” 　　这一点，苏滨海是清楚，但每每当苏小环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又会忍不住的动怒。 　　忍不住责怪她，忍不住的训斥她，忍不住的勒令她，让她不再跟女生接触。 　　他觉得苏小环做错了。 　　“可就算她真的是蕾丝边，她真的喜欢上女生，她的所做所为，又有哪里错了吗？” 　　陆安宁说着，忍不住顿了顿。 　　“她只不过恰恰喜欢上了，一个和她性别相同的人，罢了。” 　　苏滨海沉默。 　　“喜欢这样的事情没有错，女生喜欢女生，也同样没有错，这只是一种选择罢了。”陆安宁笑了笑。 　　对。 　　他也觉得叶红豆没有做错。 　　不过是离家出走而已。 　　不过是因为喜欢上了女生而已。 　　“所以我写出了《夜明珠》。”陆安宁歪了歪脑袋，上半个身子弓在膝盖上边，弯着嘴角，笑意莹莹。 　　颠覆了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你的倒影……吗。 　　这是自家女儿，曾经挂在签名里，很长一段时间的一句话。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女装癖，那就创造出一个有女装癖的世界出来。 　　如果这个世界的蕾丝边是错误，那就创造出一个蕾丝边也能算得上是正义的世界出来。 　　如果这个世界不够温柔。 　　至少作为她的恋人，至少要保证，他所在的那一方天地中，是温柔的。 　　苏滨海默然，过了好一会儿，却是飒然笑笑。 　　“……到了广电那边，不用紧张。”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只见，苏滨海弯了弯嘴角，跟着的笑声，格外的爽朗。 　　他说。 　　“一切有我。” 第187章 陆先生。 　　上京很大。 　　大到很多人都难以想象。 　　在上京国际机场下了飞机，正好是下午三点多的当口。 　　陆安宁在行李托运处拎过箱子，掂了掂，居然还挺沉的。 　　昨天晚上来上京之前，她还专门在超市里采购了不少的东西，不过是两天而已，也不知道到底能带什么这么多。 　　他的衣服和苏小环的衣服塞到了一起放着，嗯，木有错，都是女装。他前一天刚从靖南到了南怀，匆匆忙忙，确实什么都没有收拾。 　　看到陆安宁从托运处提着行李箱子走出来的时候，苏小环心底微微荡起了一丝丝小甜蜜的同时，又皱了皱眉头。 　　“重吗…好像东西多了点。” 　　“还行吧。”陆安宁笑笑。 　　他看着瘦弱，其实劲还挺大的，毕竟只是个伪娘，并不像真女孩那样的，那么柔弱。 　　一旁跟着的小李和另外一名青年男子作势就想走过，却被陆安宁挥手挡住。 　　开玩笑，这里边可有不少“女”孩子之间的私密物品，哪能随随便便的，让外人帮拿。 　　小李不是第一次见过陆安宁，但这个时候依旧有些不敢直视，听到陆安宁轻声说了句：“不用了，谢谢李哥。” 　　整个人都拘束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另外那位青年男子似乎是苏滨海的秘书，一路，特别是在飞机，陆安宁和苏小环之间互依偎过于亲密的举动早就看去了不少，这个时候，倒也不太敢乱去猜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姐妹感情真好。”他笑了笑。 　　这个话题，苏小环倒是来了兴致，她蹦蹦跳跳的窜了过去，笑眯眯的问道。 　　“老吴，我和她看起来，谁更像姐姐一些？” 　　被称为老吴的青年男子略微涩涩的笑了笑，目光来来回回在俩人身上打量，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她吧，她看起来比你稳重一些。” 　　陆安宁咧了咧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名分争取失败的苏小环很是不满，嘟嚷着个嘴，悻悻退后，搂过了陆安宁的胳膊，不一会儿，就老吴长，老吴短的，说起了这个家伙的坏话。 　　如果说老奸巨猾的政客，习惯性的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苏小环却是相反，她是心情好，心情不好，都会表现在最外边。 　　敢爱，且敢恨。 　　只不过这个赌气，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其实算年纪来说，苏小环其实要比陆安宁稍稍大一些，俩人虽然同龄，但是苏小环的生日要比陆安宁稍稍更早一些。 　　就这个来论，苏小环，确实是姐姐。 　　两个人抱在一起的亲昵样子，让苏滨海甚至有些下意识的，不敢太仔细去看。 　　他晃了晃脑袋，好笑且无奈。 　　自家女儿，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蕾丝边，但是她对于女性的偏爱，要远远高于男性。 　　或许这是自小以来，自己在家中，太过于强势的缘故。 　　而且不得不承认，一身白衬衣，下身是淡蓝色的百褶裙，配上黑色丝袜的陆安宁，看着，就是很耀眼。 　　他真的很漂亮。 　　特别是在电影《凝眸》之中。 　　如果说，有的演员，外形，气质，是老天爷赏得饭，那么这个样子的陆安宁，那就老天爷，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给他喂着饭吃。 　　这样一个人，居然是个男的…… 　　真是让人有些理解不能。 　　众人边走边聊，这会儿终于走出了机场通道，不一会儿，就看到通道口旁，举着“苏书记”的牌子，几个正装打扮的，或是老或是年轻的政府工作人员，远远的就站在那里。 　　不愧是领导，到哪儿都有人来接机。 　　一众人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举着牌子的那几名工作人员似乎早就对这边上下打量了，看到这边过来，立刻有人迎上，用那上京最为标准的普通话，开声询问道。 　　“您好，是苏书记吧。” 　　听惯了他们南怀那边的南普，这边字腔正圆的普通话总觉得有些翘翘的。 　　被苏小环称为老吴的青年男子走了过去，笑着握上了手。 　　“你好你好，我们就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老吴凑上去的一瞬间，普通话很快就被传染了，声音翘翘的，听起来让人觉得很是有些古怪。 　　那边笑了笑，看着陆安宁提着手提箱，又赶紧收手一过，陆安宁拽住，没放。那边错愕了好一会儿，这才笑道。 　　“这位就是苏书记的女儿吧？之前一直就有听说，苏书记有个很漂亮的女儿，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看，确实很漂亮。” 　　他说得还算收敛，很普普通通的客套话。 　　可是这话一出，整个就有些小冷场。 　　这边过来接机的同伴儿整个还有些迷茫，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说错了些什么。 　　小李和老吴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提点得好。 　　直到老苏呵呵一声笑了出来，挥了挥手。 　　“先回酒店吧。” 　　这事儿，才算结束。 　　出了候机厅，就见到道路旁停着了一辆保姆车，见到人过来，主驾驶位置上的司机就跳下车，打开车门，帮忙装载行李。 　　陆安宁倒是好奇的多看了几眼，这类车在南怀挺少见的，要比面包车稍微大一些，宽敞，厚实，看那样子，应该可以装下不少人。 　　几个人熙熙攘攘的挤上，等待做稳，车子就启动了起来。 　　南怀大，上京比南怀更大。 　　一路看着繁华城市的街景，人来人往，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行走在城市中的路人，大抵都是行色匆匆。 　　将近五十分钟车程，车子终于在某家酒店处停稳。 　　从前台拿过房卡，接机的工作人员递过，一共是三张房卡，小李和老吴住一间，率先上了楼。 　　剩下两张房卡，自然是苏滨海自己住一间……陆安宁和苏小环，同住一间了。 　　看着三人拿了房卡，就想上楼的时候，接机的工作人员忍了许久，终归还是忍不住，好奇的询问道。 　　“请问，苏书记……那位写出了《夜明珠》的陆安宁，陆先生，他现在，在哪儿呢？” 　　听到这个问题，走在前边的陆安宁，脚步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怔。 　　苏滨海咧了咧嘴，却是笑道。 　　“他呀…你们明天，就可以见到了。”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原来他们这一行，就是广电总局的人。 第188章 送分题。 　　…… 　　酒店房间。 　　陆安宁将行李箱堆到地上，拧着打开。 　　房间很宽敞，档次很高，阳台大得要命，上边还摆着一张乘凉用的沙滩椅子。 　　陆安宁将窗帘拎开，通了通风，回过头去的时候，却见到苏小环一脸不开心的模样，半趴半躺的，倚在床边。 　　“干嘛呢？”陆安宁好笑。 　　她在床沿边上坐直。 　　“…你说，你觉得，咱们俩个，谁长得好看一些。” 　　感情是在郁闷这个呢。 　　陆安宁怔了怔，随既一笑。 　　“当然是你啦。” 　　“…虚伪。”苏小环吐槽。 　　陆安宁又笑。 　　“那…是我咯。” 　　苏小鼓了个腮帮子。 　　“你这个人啊。” 　　随后，抓着棉被，一把盖住了脑袋。 　　所以说这明显是个送命题嘛，怎么回答都不对的内种。 　　跟妈妈和女朋友掉水里一样的好吗！ 　　陆安宁眯了眯眼睛，走到床边，挨着她坐下，轻轻拍了拍那棉被下的脑袋。 　　“…我是真觉得你很漂亮的。” 　　“…我听不见！”苏小环搂着棉被打滚，大声嚷嚷。 　　陆安宁撩起棉被，钻了进去。 　　棉被不大，两个人钻进了被子，被子很快就被掀起开了来，陆安宁作势要想搂过她的腰，却被苏小环轻笑着躲过。 　　“…别闹。” 　　“…没闹。” 　　“…那你说我和你谁好看。” 　　“…你好看。” 　　“…我和你妈呢。” 　　“…你。” 　　这一番话，终于把苏小环给逗笑了。 　　她的睫毛跳动，眸子里闪过丝丝缕缕的温柔。 　　“…不怕叶红豆僧气吗。” 　　“…谁要管那个从小离家出走的女人啊。” 　　小坏闪躲不及，终于被搂上了腰身。 　　她的头发很柔顺，味道很香，有一种才洗过的清爽味道，以及淡淡的奶香气息。 　　很好闻。 　　就算是用化妆品腌出来的，也很好闻。 　　杯子半遮半掩，床铺上满满都是旖旎。 　　仿佛是另外一个天地。 　　“…还是你漂亮。”她说，咯咯轻笑：“我就是因为你漂亮才追的你。” 　　“…颜狗也不用这么坦诚吧。”陆安宁无奈。 　　“…啥啥！你说我狗？”她捏了捏陆安宁的鼻子，表情相当不淡定。 　　陆安宁闭上了嘴。 　　好吧，他忘了，这个词语，在这个时代，其实还并没有出现。 　　“为什么是狗不是猫呢。”她又说。 　　纠结的，总是在于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陆安宁摸了摸刚被她摸过的鼻子，面颊有些发烫。 　　滚着滚着不知道怎么的又被她压在了身上。 　　从这样的角度，可以看到苏小坏那个微微扬起的下巴。 　　“陆安宁，我跟你讲！” 　　“嗯？” 　　“其实，我特别特别的，想去把叶红豆给找回来。”她眯了眯眼睛 　　陆安宁略微有些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 　　“因为呀……这样就可以看到有两只陆安宁了！” 　　她握了握拳头，瞳孔中似乎闪烁着某种光芒。 　　呃…… 　　怎么说呢。 　　不愧是苏小环吗？ 　　她的想法，总是跟别人，有些不太一样啊。 　　总而言之，打打闹闹。 　　…… 　　陆安宁和苏小环从楼上下来时，大厅里钟表恰恰指到了六点钟。 　　这个当口肯定是要出去吃饭的，所以两个人也没在房间里多逗留。 　　小李和老吴俩人早早就下来了，反而是刚刚通知她们，说是六点钟要在一楼集合的苏滨海，却是等带了将近六点一刻，才见到他，缓缓从电梯口处下来。 　　一众人中，也就只是苏小环敢发个脾气。 　　她嘟了嘟嘴，很是不满。 　　“怎么这么久。” 　　凝着眉走下来的苏滨海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他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苏小环，又转过头来笑了笑。 　　“走吧，先去吃饭。” 　　自然是没有人反对。 　　地方就在酒店的不远处。 　　其实这段时间，陆安宁还挺好奇的，像苏滨海这样的身份，平时会吃些怎么样的山珍。 　　然而也就普普通通。 　　酒店后门，一条巷子里，半宽半窄，市井十足，空气之中隐隐有一股生活的气息，不算热闹，但人也不少。 　　上京的闹市。 　　因为现在还算年中，大部分店铺都还未营业，只有少数的店面还开，苏滨海寻了一间店门进入，几个人，也很快跟上。 　　这家店外边看起来还挺普通的，里边却是挺宽敞，借着店里的光，很快就有个服务员过来招呼。 　　来到上京，自然是要吃烤鸭的。 　　一鸭三吃，又点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菜肴。 　　刚刚坐下，苏小坏便掏出手机，低头在玩。 　　苏滨海训斥了她几句，最终也只得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陆安宁笑了笑，端起茶壶，往她的杯碗中，倒入些许热茶，随后捏着茶杯的把柄，转着那点点茶液，当做清洗。 　　这样用高温热水清洗餐具的习惯，是粤东那边的传过来。那儿有吃喝早茶，夜茶的习惯，所以对于某些东西，格外的讲究。 　　而陆安宁的这套动作，轻慢，柔弱，那双纤细的手，腕白肤红，透着一股细腻柔和的甜美，就像是一只蝴蝶停在夜晚的草地上，月光照拂，清美而又精致。 　　小李看着有些犯傻。 　　老吴却是笑道。 　　“小环，还玩什么手机，你看你姐，多宠你。” 　　姐…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总觉得这称呼要多微妙有多微妙。 　　苏小环嗯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到陆安宁的样子，却是忍不住莞尔，本来俩个人就是挨着坐的，她眯了眯眼睛，歪了歪脑袋，就这样顺势，亲到了陆安宁的面颊上。 　　“…么么哒。” 　　她说，又低头玩手机去了。 　　结果桌子上其它三人，彻底的傻了眼。 　　姐妹？ 　　这关系多少有些超纲了吧？ 　　小李彻底涨红了个脸，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吴也是一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看了看苏滨海，目光中，满是疑惑。 　　只见老苏干咳了一声，拎过茶壶，虽然很想很努力的装作不动生色，但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隐隐透露出了些许……大概是类似于尴尬一样的情绪？ 　　他压低声音，看向陆安宁。 　　“…其实，小宁啊。” 　　陆安宁看着苏小环的父亲，轻轻嗯了一声。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主动联系上我的，其实是广电那一边的。”苏滨海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 　　“甚至可以说，这一次的见面，是广电总局这一边，主动要求的。” 第189章 危害公共安全！ 　　烤鸭味道还算不错。 　　脆皮香味很正宗，外层的面皮很酥软，面酱也很甜。 　　就是大葱的味道让陆安宁多少有些小抗拒，总让他想起外边开封菜卖疯了的内个老北京鸡肉卷。 　　一顿饭就这样不咸不淡的吃着。 　　散场后，三个男人先回酒店。 　　苏小环拉着陆安宁，又在街道胡同口处转了转，大大小小买了些许零碎的东西，这才慢慢悠悠的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 　　苏小环习惯性的就滚到了沙发上。 　　陆安宁翻着行李箱，隐约觉得鼻尖发烫。 　　俩人这次出行，只带一个行李箱子，所以两个人的衣物全都混淆在了一起。 　　嗯，包括内衣。 　　他挠了挠鼻尖。 　　苏小环的内衣不算暴露，但总归还是内衣，什么色系的都有，挂着些许蕾丝边，布料不多不少，夹杂在他的衣物中。 　　有种一不小心就会穿错的感觉。 　　他干咳。 　　苏小环自是不太清楚他的想法。 　　她躺在床铺上，却是忽地想到。 　　“广电那边，找你干什么。” 　　陆安宁摇了摇头。 　　他也不太清楚。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小坏嘀咕，自顾自的想了一会儿，忽然有些小紧张。 　　“该不会是要把你抓进去吧。” 　　“广电总局没有抓人的权限！”陆安宁好笑。 　　“危害公共安全什么的！”苏小环陷入了自己的妄想之中。 　　“喂喂！停停！” 　　“上次我在网上看到一条新闻，那什么传播什么什么物品罪的，那个作者就被抓进去了！” 　　“苏小环！” 　　“干嘛！” 　　“我写的东西哪里H了！”陆安宁不满，瞪眼。 　　“没有吗。”苏小坏眨了眨眼睛：“都是禁书了……” 　　陆安宁就气。 　　“你就这么希望我进去啊！” 　　苏小环咯咯笑道。 　　“你要真进去了，我不得等你两年，像你爸爸那样。” 　　陆安宁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进了，我就找你妈去。”苏小环咯咯轻笑。 　　第二个陆安宁。 　　陆安宁彻底无语，索性懒得打理她，翻出毛巾，洗漱用具，走进浴室。 　　门重重的，啪的一声关上。 　　苏小环躺在床铺上，轻轻翻了个身子，抱过 　　“…你不在，我不还能找个你的替代品呀。” 　　她嬉皮笑脸的晃了晃脑袋。 　　“要不没你的日子，我得多难熬。” 　　所以说。 　　想法就是奇怪过别人。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 　　她托着腮帮子，看着浴室那堵，隐隐约约透了些影子过来的雾玻璃。 　　小声嘀咕。 　　“嘛…好想偷看！” 　　痴女，妄想症。 　　莫名其妙。 　　…… 　　隔日。 　　大年初四。 　　民间迎神，迎灶神。 　　国内风俗，喜折罗，扔穷。 　　所谓折罗，就是把几天剩下的饭菜合在一起的大杂烩，打扫年货，而清扫室内，把垃圾收集堆到一处，这也是中国民俗中说的“扔穷”。 　　陆安宁早早就起来了。 　　这个时候正躲在阳台外边，看着上京那略微有些灰蒙蒙的天，应付着电话里头，陆老爹的询问。 　　“知道了…” 　　“知道了…” 　　“好啦。” 　　老陆在电话里头显得有些叨絮。 　　陆安宁不厌其烦的应着。 　　已经快两年了，也没有好好这样跟自家父亲好生聊过天。 　　也不觉得他啰嗦。 　　就是觉得在里边呆了两年的陆詹泊有些孩子气。 　　上京的空气挺压抑的，青灰色的天空，原本应该广袤无极，可从阳台这边看过去，却是被各种各样的高楼给遮掩住。 　　显得有些狭窄逼仄。 　　陆安宁前一世的时候，去过粤港。 　　那个国际化的大都市，旅游时去的，那会儿带着陆温娴。 　　记得那儿很小，寸土寸金的地方，什么都是窄窄的，坡度极高的梯阶夹在两个楼层中央，到处都是这样的设计模式，压抑得有些过分。 　　他那时候还跟陆温娴说，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久了，多半会憋出病来。 　　大城市虽大，但那压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像得了的。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上京也给他这样的感觉。 　　太沉重了。 　　还是自家那个随处都可以打滚的房间会呆得比较自在一些。 　　他不是看不起北漂。 　　相反，他羡慕那些人，羡慕那些敢于追求自己的梦想，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种人真的真的，很勇敢。 　　挂掉电话，发了会儿呆，随后，阳台的门被轻轻拉开。 　　不一会儿，就见到裹着睡衣的苏小环，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怎么起这么早？”他歪着脑袋问。 　　苏小环收了收睡衣的腰带，打了个哈欠。 　　“睡不着了。” 　　大概是怀里没了抱枕的原因。 　　她迷迷糊糊的走了过来，顺势就搂上了陆安宁的腰。 　　“天好灰。” 　　她嘀咕了一声。 　　陆安宁点了点头，却是一笑。 　　磨磨蹭蹭，洗漱穿衣。 　　下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的时间。 　　跟广电那边约好，就是在今天见面。 　　虽然觉得自己不至于被关进去，但终归还是有些忐忑的。 　　广电那边，为什么会主动找上他呢？ 　　陆安宁一直觉得。 　　他不过就是一个，在乡下土生土长的，岁月静好的，最多是个长得好看一些的乡下孩子。 　　有些事情，真的离他，太远太远了。 　　走神间，却是忽的感觉，手被一抹温润，给轻轻牵住。 　　他回过头。 　　却看到苏小环，笑意莹莹的看着他。 　　“想什么呢。” 　　陆安宁摇了摇头。 　　“没什么。” 　　她左手抓住陆安宁的手，另外一只，又在他手心在把玩。 　　“你呀，为我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 　　陆安宁微微一怔，抬头看向她。 　　她却低着头，就此打住，不在说话。 　　大厅侧方，正对着庭院，正中央，有个老树，不在的是什么品种，在这个冬去春来的时候，枝叶开始慢慢发芽。 　　稍稍抬眼，就可以看到街道两旁种植着的绿化草坪，丛簇中间，闪耀着些许银光。 　　竟是在这灰蒙蒙的天下，多了一份亮色。 　　“我是说过，想要把《夜明珠》拍出来。”小坏笑了笑，又说。 　　“可是就算拍不出来，也没关系。” 　　陆安宁怔了怔。 　　她抓过陆安宁的手心，然后在那上边，画了一个圈圈。 　　“你在就好……所以说，别进去了啊。” 　　莫名其妙的杞人忧天。 　　陆安宁笑了笑。 　　“知道了。” 第190章 引导。 　　这两年的城市，逐渐开始被丧心病狂的开封菜给包围。 　　这家企业最过分的地方在于，它居然连早餐也做。 　　几个人好不容易才在巷子里边找都几家做传统早餐的小摊，店周围都是住宅区，也有几家的小铺子在开着门。 　　包子油条，白粥豆浆，咸豆腐脑，还有一种带着很浓重熏味的豆汁。 　　北方的口味，几个南方吃得多少有些不太习惯，凑合着吃了一些，又回到酒店汇合。 　　等了半响，昨天那辆接机保姆车才晃晃悠悠的开来。 　　广电的工作人员一下车，就忙不迭的解释。 　　“不好意思，刚刚堵车。” 　　简单收拾了一下，众人上了车。 　　这一次来接车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司机，高高瘦瘦，另外一个微胖，样子挺和蔼的，看上去总觉得似乎一直在笑。 　　“苏书记，你好你好。” 　　司机坐在驾驶位置上没动，副驾驶的那位小胖子却是伸手，摆出了一副挺和善的模样。 　　俩个虽然虽说客气，可上上下下的，也一直在打量着他们几个。 　　或许到现在，依旧还在想着。 　　他们所有接的，那位名叫陆安宁的陆先生，到底是谁。 　　苏滨海点了点头，却也应付着。 　　陆安宁对这类的交际真心不太感冒，一上车就拉着苏小环，上了后排。 　　不多时。 　　车子很快启动。 　　一路上，那胖子几次搭话，都被老吴不闲不淡的回应了过去。 　　话题有些不尴不尬，很快，气氛就陷入了某种莫名的沉默之中。 　　车子不缓不慢的，在上京市的街道上行驶。 　　…… 　　上京市，复兴门外大街2号路。 　　大约一个小时过后，终于到了地方。 　　车上的俩人先把她们一行带到某间休息室里等待。 　　招待倒是挺得体的，但总归是有些怠慢。 　　又在休息室里等了有大约十几分钟，才看到刚刚那位微胖的工作人员，推门走入。 　　他拿着一本小册子，死死看着那上边的资料，瞪圆的双眼中，满满都是不敢置信。 　　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了陆安宁身上。 　　“请问……您就是，写了《夜明珠》的，陆先生。” 　　陆安宁站了起来，温和的笑了笑。 　　小李和老吴目瞪口呆。 　　那位小胖子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的，在手中的资料，和陆安宁脸上转悠着。 　　最终指了指。 　　“麻烦您跟我过来一下。” 　　苏滨海跟着，想要站起。 　　却被那位工作人员劝阻住了。 　　“苏书记，您别着急。”他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端得平和：“我可以告诉您的是，我们这一次，找陆…先生，绝对不是什么坏事，您大可放心。” 　　这么一翻话，本来有些紧张的气氛，多少缓解了些许。 　　苏滨海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又坐回到椅子上。 　　苏小环却是依旧在笑，然后很咸湿的，是陆安宁短裙裸露下的大腿上边，轻轻的捏了捏。 　　“没事哒。”她笑着安慰。 　　陆安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就随着那名工作人员，走了出去。 　　…… 　　那是一间不大的会议室。 　　中间是个环形桌，周遭摆着数张椅子。 　　小胖子招呼着陆安宁坐下，又起身给他倒了杯茶水。 　　走到身旁的时候，还有些略微不敢置信。 　　“…你真是男的？” 　　陆安宁眯着眼睛微笑。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房间门再次被推开，一名年约四十好几，头略微有些秃的中年男子，步了进来。 　　他看着陆安宁。 　　陆安宁也看着他。 　　他将手中的一份文件放在环形桌上，又亲自的沏了杯茶。 　　“…你就是陆安宁？” 　　老陆有些不知所措，但依旧还是点了点头。 　　那位领导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新年好。” 　　陆安宁彻底就怔了。 　　看这样子，确实，不像是什么坏事。 　　但依旧很忐忑。 　　那位领导招呼着陆安宁坐下，又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来。 　　陆安宁啥都没看，就看清楚上边签署的那个名字。 　　“韩局。”他招呼了一声，却是没有翻阅那份文件。 　　韩局捧着那杯热茶，在陆安宁的前方坐下。 　　他挠有兴致的打量着陆安宁，微微眯起的眼睛中，满是笑意。 　　却是没见到有什么盛气凌人的味道。 　　“…活了这么长时间，真还就没见到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陆安宁微微挠了挠鼻尖，却是笑道。 　　“谢谢。” 　　“封禁的那本书，其实我也有看过，还行，写得不错，但里边提到的一些文化，有些不太好。” 　　陆安宁抬了抬头，不明所以。 　　听到陆安宁没有说话，韩局长又笑了笑。 　　“里边对于黑帮，对于警察，政府的描写，实在是太过于片面了……”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很敏锐的意识道。 　　《夜明珠》遭遇到封禁，关键不在于LGBT的内容，而是在涉政的地方。 　　他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丝的讶异。 　　“其实我们很早很早以前就尝试过联系你，包括微博私信，包括给你去电话。”韩局长笑了笑。“可是你啊，私信从没有回过，电话呢，是不是把我们给拉黑了？所以在事件发生的时候，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联系上你。”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万千思绪纷涌而至。 　　确实，在封禁时间爆发的当口，他第一时间关闭了私信提醒，也关上了陌生电话的来电。 　　那段时间，一般人，却也还真的是联系不上他。 　　“我们总局，从根本上，就没有打算要将你这个人完全封禁起来。”韩局长咳了两声，笑容里很是有些和蔼的味道。 　　确实，很不合理，以广电的手段，如果要封禁一个人，那绝对是悄无声息，从各个方位上边，全面抹杀。 　　然而他还在更新的《斗破苍天》，却依旧挂在了起源网的首页上。 　　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我知道你代表的是很多很多人的意愿。”韩局长笑着，声音稳重而又平和。“我也知道，我们国家里，拥有了不少类似像你这样的，易装，易性，又或者是同性恋的团体。这种事情并没有任何对错，而我们国家，同样尊重这样想法的人的人权。” 　　对于一位官员来说，能说出这样的评论，已经算得上是很公平，很公正了。 　　谈话还在继续。 　　“可是你想过没有，以你，在微博上边的姿态，以及《夜明珠》，整部小说在网络上引起的舆论风波，如果将类似的群体推向了道德的至高点，那么所谓的平权，就不存在了，当大家将这一点当成是一种思想的思潮，那么对于它的看待，反倒失去了中肯的意思。” 　　“平权不是谁对谁错，而是一种平等。” 　　“而由《夜明珠》引起的网络暴力事件，无论是正方，还是反方，我们都不希望这样的争吵继续下去。” 　　“网络是个新兴的媒体，它是自由的。” 　　“但并不能放任它这样继续下。” 　　“这样的争吵没有任何的意义。” 　　“闹到最后，无论是支持你的，还是反对你的。这样的事情，没有办法分辨出对或是错的。” 　　“而最终，这样的事情，只会演变成为，多数人的暴政。”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且字字铿锵。 　　陆安宁沉默。 　　韩局长将陆安宁先前放下的那一份文件，轻轻推过。 　　陆安宁手指请抚，翻开了那第一页。 　　“我们希望，你可以编撰出一个剧本。” 　　韩局长笑了笑。 　　“一个关于易装，易性，又或者是同性恋的，健康的，正面的，积极向上的剧本。” 　　他说着，微微顿了顿。 　　“这就是我们找你来，所想要谈论的东西。” 第191章 舆论。 　　一个观点，自提出，到被世人所接受，需要经历的时间，太久太久。 　　就算是在平行世界中。 　　早期的变身文学，几乎满满都充斥着很多很多很反面的东西，社会阴暗向，歧视，等等一系列，可以说是反面向的东西。 　　《夜明珠》好歹最后还能算得上是个好结局。 　　可同期的，有不少作品，故作悲伤，强行虐主。 　　例如《寒号鸟》，例如《盛世紫荆》。 　　当然并非说类似的作品不好。 　　莎士比亚的悲剧永远要比他的喜剧更能触碰人心。 　　但如果，世人一但想到同性恋，易性患者，性别错位，等等。 　　联想到的往往都是些自杀，自残，厌世，轻生等因素。 　　那总体来说。 　　确实很容易，影响外界，对于这类圈子的感观。 　　抑郁并不是时尚，也不值得人们去追逐。 　　这就是舆论的调控。 　　…… 　　走出会议室。 　　韩局长站在房间外边，对着陆安宁伸了伸手。 　　陆安宁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 　　韩局长晃了晃，却是忍不住笑道。 　　“总觉得你对我们机构，似乎好像存在了一定程度上的误解。” 　　大概是出于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习惯性的偏见。 　　陆安宁微涩，但还是笑了笑。 　　“相关后续的工作，我们会让周科长跟你们联系。” 　　韩局长示意。 　　身后那位跟着的，微胖的工作人员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麻烦你们了。” 　　陆安宁微微鞠了个躬，多少还是有些恍惚。 　　回到先前那个休息室。 　　苏小环第一个站了起来，迎了过去。 　　“怎么了？”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总局这边的意思，是让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赶出一本关于类似LGBT概念的剧本，拍摄成为电影，由总局，电影总署发行，当做是宣传警示片，作为推广，以及科普。” 　　推广，关于的LGBT概念。 　　LGBT是女同性恋者（Lesbians）、男同性恋者（Gays）、双性恋者（Bisexuals）与跨性别者（Transgender）的英文首字母缩略字。1990年代，由于“同性恋社群”一词无法完整体现相关群体，“LGBT”一词便应运而生、并逐渐普及。 　　信息量有些庞大。 　　一时间，苏小环不由自主的怔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个小时之前，《夜明珠》还是禁书。 　　这之后，却又忽然间变成了国家级御用编剧？ 　　这两者之间的反差，着实让人有些讶然。 　　苏滨海也是一愣，但很快，却是笑道。 　　“果然不是什么坏事。” 　　也许吧。 　　有些东西之所以特殊，是因为他的神秘性，可一但他的神秘性被揭穿了之后，小众光环也就不再存在。 　　这类的平等，是不是LGBT群体们所追求的平等呢？ 　　没人能够说得清楚。 　　总而言之，被陆安宁这只小蝴蝶，所煽动的历史车轮，终于稍稍偏离了一些些，原先轨迹的轨道，正在朝着某个方向，在缓缓行进。 　　而她们一行的上京之行，也就此结束。 　　……… 　　几天后，大年初十。 　　封禁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之久的《夜明珠》，于渣浪微博上，再度问世。 　　其中修该了不少涉及到政治，涉及到了黑帮的内容。 　　更改幅度不大，关于故事的主心骨干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动。 　　文章一出。 　　整个网络上边瞬间喧闹了起来。 　　这可是网络上边，首次能在广电总局出手封禁之后，还能把作品留存下来的例子！ 　　陆安宁的新浪微博，小小叶的首页在重新恢复后的第一天，第一时间突破了两百万人次的关注，当然这个关注数量对于目前一些一线级别的明星，还不算太过突出。两百万人之中，也不乏一些僵尸粉。 　　但藉由着粉丝数量的积增。 　　却也可以证明一个事情。 　　这一次的封禁事件，实属现象级别的，网络事件。 　　小小叶的《夜明珠》。 　　再度登上了微博热搜。 　　这一次，终于多了不少愿意静下心来，观看这本小说的，真正意义上的读者。 　　在那之前《夜明珠》，就好像是一本蒙了尘的明珠。而此时此刻，当这本书，从关于易性的概念跳脱出来之后，属于珠子自己本身，最为璀璨的光华结晶，耀然出世。 　　确实写得不错。 　　当然，文无第一。 　　一本小说不可能能获取得当世所有人的认可。 　　哪怕就是莎翁的戏剧，有的人也较为更喜欢他的喜剧故事。 　　然而陆安宁依旧还火了。 　　尤其是在作家大本营，龙之天空上。 　　前段时间，作为小说网站的龙头，起源在那之前，刚刚经历过一波的封禁风波。 　　因为《夜明珠》连带的，类似跟风的作品全部惨遭404。 　　且由于这一次的整风行动，不少正常向小说也同样遭到了波及，据说这段时间，起源网站的公告里，还标出了一条极为可笑的标准。 　　那就是。 　　“牵手以上，脖子以下，明令禁止。” 　　那段时间陆安宁在龙之天空上几乎可以说是被骂得狗血淋头。 　　不少以写擦边球，H暗示为博取出位的作者，全然不觉得这是他们自己作品本身的问题，而却是把矛头，放到了名气最大的小小叶身上。 　　然而现在。 　　小小叶没事。 　　他们的书，依旧在封禁。 　　龙之天空炸了。 　　一众作者，无论是被封了的，还是没被影响到的，纷纷在论坛版页上边，讨论，分析……外加八卦。 　　对于大部分人都不太了解的事情。 　　自然而然的会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能从广电总局的封禁中安然无恙走出来的陆安宁，更是如此。 　　当然，也不是没有理智的网友，人在帖子中的分析，几乎可以说是八九不离十。 　　因为广电需要一部作品作为另类人群的人权宣传，作为推广，标榜政治清明。 　　所以陆安宁被选中了，不过而已。 　　但很明显。 　　广大人民群众自然是不可能满足于类似这样的，简简单单的，毫无爆点的爆料。 　　他们更喜欢的，自然是些更深层次上的不可说的原因。 　　这种八卦听起来超带感的有木有。 　　例如陆安宁的背景。 　　例如广电总局的大佬们，是经历过怎么样的谈判，怎么样的利益交换过后，才产生出类似于这样的结果。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 　　陆安宁背后的背景，给广电总局的大佬们，施以压力了。 第192章 终将加冕。 　　微博上边，是实名认证的。 　　陆安宁的名字在网络上边，却也早就不少人知晓。 　　能给部级领导的广电总局施压，那至少也是平级吧？ 　　一时间。 　　各省，各政府，所有部级以上，所有姓陆的部级干部，全都被网民调查了个通透。 　　可问题是。 　　大部分人除了知道小小叶姓陆之外，是个写小说的，文笔不错，有点文青……而且喜欢扮女生。 　　除此之外却也没有太多太多的讯息。 　　微博上边，没有照片。 　　也没有人会把他，和凝眸的凝联系在一起。 　　因为陆安宁是男的，就算他喜欢扮女生，他也依旧还是个男的。 　　而凝眸里的凝，不管怎么看，都是女的。 　　这就是惯性思维下所产生的选择性误解。 　　当你潜意识认定一个人是男的之后，那么自然就不会，在女性的群体之中，寻找你想要找的那个人。 　　思维盲区。 　　总而言之，陆这个姓氏虽然多见，但将圈子缩小到了国内，而且部级正职的领导职位，那么符合条件限定下来的范围，自然就是少之又少了。 　　居然还真的找出了一个。 　　嗯… 　　这场骚乱下来，无数人在网络上边列举举证，分析实锤。一个个的说得有理有据，跟真的似的。 　　当然类似的节奏自然是不会有人给予回应。 　　陆安宁也不会。 　　他的微博上边，依旧日复一日的，写更新，放更新。 　　而且因为的前段时间的封禁，大批量的存稿被一次性的放置上来。 　　对于那些真正在看书而不看热闹的读者，这算得上是一种欣慰。 　　或许正如了那句话。 　　其它的事情嘛，无关紧张。 　　最重要的。 　　还是谢谢你们来看我的小说。 　　…… 　　如此淡漠的回应。 　　就好像是与世无争般的随性而为。 　　没有任何解释。 　　看上去…… 　　真的后台超硬的有木有？ 　　在一众人都猜不穿，看不透的情况下。 　　陆安宁的外号，终于从那位先生，慢悠悠的演变成为了另外一个称呼。 　　新称呼，他们都叫他。 　　“宁公主。” 　　呃…总觉得哪里些怪怪的。 　　…… 　　然后，时间还是慢悠悠的耗着。 　　回到家乡，靖南。 　　自从那一次的会议结束后，陆安宁就进入了某种疲惫怠惰的时期。 　　他看着悠然，看着与世无争，实际上，对于《夜明珠》被封禁一事，他也多少还是有些心烦意乱的。 　　然而事情解决了，结果。 　　似乎所有的精力，都在这段时间的波澜中，消耗殆尽。 　　莫名的疲累，对于任何事情的提不起劲来。 　　生病倒也没有，就是浑身无力，就着那已经入春，越来越暖的天。 　　算得上是实打实的春困。 　　就是那么几天的无所事事。 　　从上京回来，苏小环又陪着陆安宁回到靖南住了两天，在初十那天，才回了南怀。 　　她这么一走，这才让人恍的意识道。 　　年也快过去了。 　　小妹过了元宵也得回三中报道了，毕竟是高三生，不补课已经是天大的仁慈。 　　算了算还能在家里呆着的也就一个星期的样子。 　　时间还真是匆忙的。 　　话说这几天院子里，也就是电力公司的公会，组织搞了个扑克比赛，半娱乐半活动性质的，比赛的第一名，还有个三千块钱的奖金。 　　陆詹泊报名参加了，扑克比赛类型是拖拉机，两人组队的内一种。 　　陆安宁怎么想也想不到，在他去往上京的这段时间里，老陆这个老混蛋临时找的搭档，居然是她们家里那位，下个学期就要高考的陆温娴。 　　这都是什么鬼嘛。 　　还别说，这一老一小的组合搭配。 　　陆温娴脑子灵光，在记牌算牌方面的，特有天赋。 　　而陆詹泊呢，老奸巨猾，看那样子，在里边的时候这牌也没少玩。 　　这俩个人组在一起，竟是有些人档杀人，佛挡杀佛的意味。 　　这不。 　　在大年初十这天。 　　一老一小的二人组已经连胜杀入了四强，也就是说，只要在赢两把。 　　这陆家俩父女，就是总冠军。 　　特逗。 　　陆安宁这两天没啥事的时候也会跑到门卫室里边去看他们俩个的比赛。 　　其实这个扑克游戏，他看不懂。 　　拖拉机是国内非常盛行的一种四人扑克牌游戏，可以选择一副牌、两副牌或者三副牌进行。 　　这一次比赛，打的就是三副牌。 　　等把扑克抓满，手上都是，看得人玲琅满目，特别特别的壮观。 　　陆安宁就更看不懂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少心思去看。 　　门卫室里有个小电炉，南方的家里大部分都没有暖气，天冷的时候，就会在这样的电炉上边，放个铁碗，碗里装些水，加热。水受热，变成蒸汽，氲氤着雾气，烧得屋子里暖烘烘的。 　　当然现在天气暖了，就没这个必要了。 　　而这个电炉还没撤去，就摆在门卫室里边，偶尔会有人从家里拿来三五个栗米，架在那上边，边烤边吃。 　　陆安宁就是去那儿蹭烤玉米吃的。 　　他吃得很慢，一粒一粒的掰，一粒一粒的吃。 　　吃相格外的淑女，常常一小半个，就能吃个小半天。 　　这样的悠闲悠哉，才像是个过年的样子嘛。 　　院子里偶尔也会有些大人带着小孩过来围观比赛的。 　　三三五五成群，或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又或者挤在小小的门卫室里边，好奇的看着，却又看不懂的扑克比赛。 　　每每这个时候，陆安宁的玉米就会被抢开。 　　一段长长的玉米被分成无数的小截，一个小孩抓一段，根本就不够分。 　　除夕那夜，在球场上边那位曾经被陆安宁训斥过的熊孩子这会儿也在。他挨着陆安宁，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不时打量着不远处，那些个围起来，正在打着扑克的一众大人们。 　　“…你说他们谁会赢？” 　　陆安宁掰出一颗玉米，放入了嘴中，斜着眼看着他。 　　“你看得懂？” 　　“看不懂。”熊孩子摇头。 　　陆安宁就笑，指了指。 　　“看不懂的话，看表情就对了……你看，他皱了皱眉头，显然牌不好。” 　　陆安宁说的，正是陆家两父女的对手。 　　那是一对夫妻搭档，这个时候，男的眉头紧锁，女的神态焦虑，显然，在陆家父女强大的攻势，屡屡露出了破绽。 　　陆家两父女则相反。 　　老爹吊儿郎当表情轻松，小妹面色平稳不动声色。 　　话说回来，这拍赌神呢这是。 　　乡里边过年，确实会有小赌一把的习惯。 　　扑克比赛其实也算得上是小玩一把，气氛倒是恰如其分的和睦。 　　直到一小段玉米吃完。 　　四分之一的决赛终于结束了。 　　陆家两父女轻松取胜，进入了总决赛！ 　　……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回到家中，下午五点。 　　陆詹泊忙着做菜，陆温娴着是回到二楼洗澡去了。 　　陆安宁呆在房间中，对着电脑，眼睛微阖，若有所思。 　　健康向上的，LGBT作品么…… 　　他想着，荧幕上边的文档，空空如也。 　　不一会儿，丫头洗好了澡，裹着个睡衣，就这样蹿进了他的房间。 　　沐浴露和少女身上的味道，混合成一种挺好闻的清新气息。 　　“宁公主。”陆小妹喊了一声。 　　陆安宁白了她一眼。 　　“…你够了。” 　　陆小妹咯咯笑着，探了个脑袋。 　　却在这时。 　　陆安宁动起了手指。 　　他似乎有了想法，将点开的文档，又再次打开。 　　陆温娴有些好奇。 　　只见他在空白一片的文档正中央，起笔，写了这么一行的标题。 　　标题名字叫做。 　　《放浪息子》。 　　PS：祝新日暮狸同学生日快乐，这是加更，恭喜恭喜。 　　PS2：明天没人过生日了吧？ 第193章 放-浪息子。 　　健康，积极，向上的。 　　LBGT类作品？ 　　老实说。 　　陆安宁将脑袋中所有的资料全都搜刮了一遍，却也没有发现，类似于这个概念的，所谓的正能量向的，LBGT类作品？ 　　就拿日本的伪娘作品来说。 　　《指尖奶茶》，算是伪娘的入门教科书。 　　然而这部漫画… 　　女装癖、幼驯染、校园恋、百合、伪百合、食萝莉、吞御姐、姐弟不纯、邻家大叔、女装勾引好兄弟还有锁骨控。 　　积极向上？ 　　呵呵。 　　后边几画，在推倒幼驯染森居左的几个镜头。 　　说是H漫都一点都不过分。 　　不说日本，且谈国内。 　　最开始写变身文的，你以为是《夜明珠》的伯伦希尔？ 　　错，最开始写变文的，大部分的，都是些写十八禁的拔作老师。 　　这些个大佬，写的剧情不多，故事也许不够流畅，但笔下的感情戏，男生到女生之间心理的转变，一个比一个细腻，一个比一个精彩。 　　这些东西，健康，积极，向上？ 　　而关于题材这个概念。 　　其实在很多“创作者”心中，都会有类似于这样的想法。 　　例如有些导演，总喜欢抱怨，抱怨题材限制严重，抱怨政府某些方面的核查太严。 　　这一点，就是题材限制。 　　而类似的现象，在小说圈里也同样存在。 　　例如某些作者，在一个网站，写出一篇文章，火不起来，人气惨淡。他就会觉得，是他选的题材不行，是他的题材网站不接受，读者不接受。 　　当然这些想法，也许是有些偏激。 　　可在影视圈中。题材取胜的概念，却是数不胜数。 　　美利坚希望国，只要在作品里，略微涉及到一些黑人，种族歧视，战争，那就是政治正确。奥斯卡提名几率，起码加两成。 　　国内嘛，农村，旧社会，上个世纪的伤痛文学，国内的困难时期，这些东西拍出来，也是某种意义上的题材取胜。 　　这种题材正确的作品，不谈导演，不谈技术层面，它首先在拍摄资源上边，就拥有了别的作品没办法比拟的关注度。 　　而现在。 　　在这个没有女装癖的世界里。 　　将《放-浪息子》这样一部作品写出来，算不算得上是题材取胜呢？ 　　《放-浪息子》是由日本漫画家志村贵子作画的漫画。漫画在EnterBrain旗下的漫画杂志《月刊COMIC BEAM》2002年12月号-2013年8月号上连载。 　　这部连载了将近十余年的作品，篇幅却并不长，在漫画连载的杂志上，十余年放出来的内容，不过仅仅只有一百多话罢了。 　　早年，因为画风太过于朴实的原因，这部漫画在国内的知名度并不算太高。直到11年改编成为动画之后，才略微受人所知。 　　然而，这部作品，依旧小众。 　　男主角二鸟修一的外表长得像女孩一样可爱，可是不仅只外表，连内心也渴望自己能够变成女生，而女主角高槻佳乃的外表长得像男孩一样酷帅，内心则是希望自己能够变成男生。 　　《放-浪息子》，讲述的就是这样两个人的故事。 　　如果说《夜明珠》中的林熙敏，是不得以才变成了女孩。 　　那么二鸟修一，就是主动的想变成女生。 　　两者的概念还是不太相似的。 　　陆安宁写了几笔概括。 　　陆温娴也站在他身后认认真真的看。 　　直到他写玩，陆温娴才轻声开口。 　　“准备吃饭了，公主。” 　　“你够了啊。”陆安宁点掉文档，还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够什么。” 　　“公主。” 　　“这不挺好听么？” 　　“我要成了公主，那你不就成了郡主么。”他白眼，但实际上其实并没有那么生气。 　　“郡主挺好的呀，那么我就是，娴郡主？”陆小妹指了指自己。 　　“蛇精病啊你。” 　　“还行！”不知怎么的，陆小妹显得兴致颇高。“这样说的话，苏姐姐不就是宁驸马了嘛。” 　　噗。 　　陆安宁忍不住笑。 　　这外号听起来是真有点蠢了。 　　陆温娴眨了眨眼睛。 　　跟着就看到，自家老哥点开了QQ群，在群里找了一个名叫“风一样男子”的家伙，想用管理员的权限，给他改名。 　　结果刚刚点开。 　　那刷新出来的名字，已经变成了。 　　宁驸马。 　　陆安宁啧啧两声，显得是相当有些失望。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然后又一次点开那家伙的头像，恶作剧般，给那名字多添上了一个字。 　　然后宁驸马就变成了。 　　宁宁驸马。 　　肉麻，太肉麻了！ 　　这QQ名字刚改，那头像很快就闪烁了起来。 　　“娘子！” 　　那边发的讯息。 　　陆安宁没有搭理，只是笑笑。 　　这两个人呀。 　　陆温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陆安宁刚刚写的，不过是一些最基础的人设，以及最简单的故事梗概。 　　老实说，大部分获奖的电影作品，其实整体的故事并不复杂，更多时候构建成一部电影内涵的，需要总总方面的原因。 　　镜头语言，时代，社会舆论，演员的表演，导演的掌控，如此等等。 　　《放-浪息子》确实不是一个复杂的故事。 　　故事笔下的镜头十分写实，故事的舞台设定在普通人家与普通学校，角色无论出身，能力，相貌，都属中流，在这样朴素的背景下，既要保证情节的合理性，又要制造出足够的剧情冲突，而且还不能像一般恋爱轻喜剧这样，随心所欲的，不分重点。 　　这样一想，难度就来了。 　　记忆中，《放-浪息子》的动画仅仅只有十一话，而剧情结束于初中二年级时的文化祭。 　　在那一幕的典礼上，反串成为女生的二鸟修一，摸着自己的喉咙，用那半生半涩，正处于变声期的声音，清朗笑着。 　　“没关系，就这样了。” 　　那一瞬间，陆安宁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感染到了。 　　虽然他是个钢铁直男，虽然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变成女生会是怎么样子的。 　　但依旧被结束的一幕，给直击心脏。 　　“所以说，哥，你就是那个二鸟修一？”娴郡主歪了歪脑袋，努力的想将文字构建成一幅幅清晰的场景。 　　“宁宁驸马就是高槻佳乃。” 　　“还不一定是我们演呢。”陆安宁笑了笑。 　　回忆起《息子》的故事，他莫名想起，钱钟书在《谈艺录》中论及《红楼梦》时曾说过这样一段话。 　　木石因缘，侥幸成就，喜将变忧，佳耦始者或以怨耦终，遥闻声而相思相慕，习进前而渐疏渐厌，花红初无几日，月满不得连宵，好事徒成虚话，含饴还同嚼蜡。宝黛良缘虽就，而好逑渐至寇仇，冤家终为怨耦，方是悲剧之悲剧。 　　他歪了歪脑袋，看了一眼陆温娴。 　　“哎，小妹。” 　　“嗯？” 　　就好比如陆温娴不会叫陆安宁哥一样，陆安宁往常的时候，也很少会叫陆温娴做妹妹。 　　只听见他压低声音，似乎有些东西，卡在了喉咙。 　　“……女孩子呀，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第194章 老爹。 　　陆温娴下到一楼厨房帮忙。 　　陆安宁这边有稍稍整理了一下《放-浪息子》的人物设定。 　　《放-浪息子》这部番剧，如果说是动画，高槻佳乃自然就是女主。但如果算上漫画本上，那么女主角，自然就成为了安娜。 　　《放-浪息子》是志村贵子作品中争议最大的一部。 　　记得11年的时候，在平行世界上首播，很多人都是被动画的靓丽画面和劲爆声优阵容吸引过来的，不是当成萌片就是当成下限片来期待，结果看完了第一集就爆了，然后就删除视频上论坛开喷。新番播出时，网上志村fans的推荐和炒作是一波一波又一波，更新不能说不及时，帖子不能说不泛滥，但是在跟帖观众的左一句“变态”、右一句“恶心”面前，统统败下阵来。 　　《放-浪息子》不是单纯的“画女硬说男。” 　　这部作品，是真的，很严肃的，很认真的，在讨论，关于青春期少年的，所谓的性别意识差距。 　　画又说回来了，对于伪娘这个概念，又有多少人，不是所谓的叶公好龙呢？ 　　QQ上，吕成文倒是给他发来了几句消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起一些起源网站最近的情况。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凭借着《夜明珠》这一本现象级的作品，宁公主本身的影响力早就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起源。 　　他从起源网站上跳了出来，很正常。 　　一部作品，一个作者，如果本身的实力足够，那么网站的种种条约，自然已经约束不了。 　　不少成名了的作者，反过来和网站闹翻的情况，在圈子中，也并不少见。 　　聊着聊着，吕成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嘀咕了一句。 　　“你好久没在QQ群里直播女装了呀。” 　　陆安宁忍不住笑笑。 　　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的。 　　上一次的女装直播，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生物。 　　在刚刚开始写《斗破苍天》的时候，他总在想，如果有人能因为他女装漂亮，过来关注一下他的小说，那就好了。 　　可在小说稍微有些红火的时候，他又觉得。 　　希望读者能够更关注一下作品的本身，而不是他的女装。 　　其实这真的是很矛盾很矛盾的想法。 　　《斗破苍天》自从更新，到现在接近两百万字，也已经快过去一年多的时间。 　　群里在水群的群友一批接着一批的，不知道换了有几许。 　　有意思的是，最早那一披曾经在QQ中，看过陆安宁女装的群友，却都无比坚定的认为，镜头下那个精致可爱的女孩，大抵就是现在传闻中，属于宁公主的本体。 　　也就是写出《夜明珠》，以及《斗破苍天》的，那个小小叶。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就好比如，在龙之天空上，关于陆安宁照片的帖子，大多都被封禁，以及流失了一样。 　　现在还呆在书友群里的老人，虽然或多或少都经历过陆安宁女装直播的时候，但具体保留下照片的，却是少之又少。 　　就算偶尔碰上一两个有收集癖好的同学，好不容易从硬盘里边，将他收集了许久的，宁公主的女装照翻出来，放上群体。 　　大部分人，大抵也不会愿意去相信。 　　着是个男的？ 　　唬谁呢？不就是表情包少女么！ 　　温和点的不去搭理，要是遇见喜欢抬杠的，人家还会说。 　　“这女的表情，我比你还多！” 　　然后噼里啪啦的刷出来，都是陆安宁女装卖萌的GIF图。 　　网络上边嘛，想说服一个与自己观点不和的对手，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刷图到最后只能变成是斗图。 　　斗完图了之后……也就是，真香！了事。 　　王先生四年前，本就不应该吃下那一碗饭！ 　　…… 　　春节至今天，也过去得差不多了 　　家里的饭菜自然也就恢复到了往常的水平。 　　餐桌上。 　　陆温娴和陆詹泊两个人，还在讨论着关于扑克比赛上的种种事情。 　　过两天就是决赛。 　　总决赛打完，那就是元宵了。 　　陆安宁歪着脑袋，咬着筷子，略微的，有些心神不宁。 　　其实他没啥胃口，就是下来陪着两个人坐坐，这会儿饭没吃两口，满脑子里，却都是乱七八糟的琐碎事情。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了，陆安宁刚刚写出来的，《放-浪息子》上。 　　陆温娴简简单单的提了提情节，陆詹泊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也不知道故事中的哪个情节，给了陆詹泊足够的共鸣，他扒着饭，看了陆安宁一眼。 　　“儿子。” 　　“哈？” 　　“你想当女人吗。” 　　为什么每个人都习惯性的，会喜欢将作者，和他所写的作品主角，联系在一起呢？ 　　陆安宁是陆安宁，不是凝，也不是二鸟修一。 　　他摇了摇头。 　　“没想过。” 　　“想的话告诉我。”老陆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陆安宁听着好笑。 　　“告诉你你会支持我吗？” 　　“不知道，但是至少不会阻止你。”陆詹泊嚼咀着米饭，口齿不清。 　　陆安宁微微一滞，却是想不到陆老爹，竟是这样的态度。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尽力清淡的应了一声。 　　“你能理解？” 　　“不能理解，但如果你要是做女人才会开心的话，那就去做，我不反对。”老痞子尽量把自己的话说得直接了当。“你妈当年，就跟我说过很多次，她有的时候，恨不得自己是男人。那时候我没当真，直到我们俩个有了你们，我才知道，她其实过得并不开心。” 　　陆安宁不语，似在思索什么事情，大约过了半响，才缓缓开口。 　　“那你开心吗。” 　　“我当然开心了。”老痞子笑，得意洋洋：“我这么喜欢她，能娶到她，本身就是我的幸运。” 　　这真的是幸运吗。 　　陆安宁略带无奈的瞪了一眼，理了理自己耳边的发鬓。 　　“所以说，你妈妈这样的，我能理解。如果你真的想当一个女生，我也能理解。就算一开始理解不了，我也会尽量理解。” 　　陆詹泊放低声音，声线有些轻飘。 　　“只要你开心，什么都行。” 　　这就是为人父母的担当。 　　陆詹泊是不是叶红豆的幸运，陆安宁并不了解。 　　但是身为他们的父亲，这一点。 　　却是他们陆家两兄妹的幸运。 第195章 新房子。 　　人性，自私。 　　二鸟修一，作为《放-浪息子》的漫画主人公。 　　他的成长经历，承载的更多是作者对于性别这一问题的思考。 　　相教于其它漫画男主，修一的性格更平和，很少张扬，就连情感的逻辑，也更接近于正常人。 　　除了想成为女生这一点。 　　放-浪，在国内也许并不是什么好听的名词。 　　但在日本，这个词句，却有着另外一层的涵义。 　　叫迷失。 　　迷失的男生。 　　正是青春期男生，在既定的年纪中，对于性别，对于情感，对于未来的迷惘。 　　陆安宁曾经有过一个网络ID，叫做迷失之途。 　　现在想想，倒是有些类似于《放-浪息子》，这个名字了。 　　…… 　　元宵未过。 　　陆安宁就已经独自一人，匆匆赶往南怀。 　　这几天下来，本就琐碎事很多。 　　更新，改稿，以及与广电总局那边对接《放-浪息子》的内容。 　　而一些乱七八糟的，生活上的种种，也随之，接踵而来。 　　先是先前约好要住的屋子这几天终于空了出来，房东在电话跟陆安宁联系，要求他在这几天的时间，要务必先来南怀，将合同签好。 　　房子不算大，其实跟先前租住在城中村里的房子差不了太多，但是价格却贵了足足有三倍有余。 　　陆安宁有些心痛这笔钱，所以也就打算去趟南怀，看看在这价格上边，还有没有可以商榷的空间。 　　另外一个就是进修班的事情了。 　　电院这边，下学期等到实习报告交了，再将毕业设计的事情处理处理，在那之后，就是毕业了。 　　可以说这开年之后的下学期，实在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所以在上学期离校之前，陆安宁找了几天时间，联系了那边的老师，顺便报考，西南行省艺术学院的文化进修班。 　　所谓进修班，就是给那些圈子里边，所谓的野路子们，提供一个进一步深造的学习环境。这一点和函授差不多，而且在大专取消之后的这个年代，进修班最低的标准，也是本科级别的。 　　这种进修班基本上给钱就能入校，学校文凭的含金量也不怎么足，学期呢有短期有长期。 　　不过由于函授级的文凭不怎么值钱，跟全日制的标准几乎不能同日而语。 　　所以念这类进修班的，大抵都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想去学些东西的学生。 　　因为周东平，蓝拾锋，苏小环等等在校学生的举荐，报考这个进修班倒是没有什么别的难度，就是类似的补习班，真是说不好什么时候开班。 　　这两天函授科班的老师也一直给陆安宁来电话，说是有些东西想和他聊一聊，让他抽个空，在南怀碰个面。 　　所以说。 　　一大堆事情，都堆在元宵这几天的当口。 　　总而言之，心情烦躁。 　　…… 　　陆安宁是在中午的时候到的南怀，苏小环的电话打不通，看这时间，多半是在午睡。 　　他一个人在开封菜那儿简单解决了一下午餐，下午的时候，就去往小区，联系房东。 　　在电话里头联系时，是个男人，结果见到真的人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陆安宁花了三分钟的时间，才将自己的性别解释明白。 　　“看你这个样子还挺爱干净的，那房间就算你一个月一千一好了。” 　　房东还挺开明的。 　　租房市场是这样的，大部分人下意识的会觉得女生爱干净，对屋子的破坏没有男生来得这么严重。 　　事实上不少女生私底下也挺肮脏挺邋遢的，这种东西还是看人来。只不过大部分时候，很多人都习惯性的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人。 　　也就是俗称的，偏见。 　　这个房东还好。 　　至少不会因为陆安宁是个男人，就不将屋子租给他。 　　房子就是个小单间，比先前住在城中村里住的稍微大一点点，隔间小厨房，有厕所，有些简单的家具。最让陆安宁喜欢的，是房间的一角，竟然铺了半片的榻榻米，那垫子挺舒服的，踩在上边，软软的，很舒坦。 　　房东站在门外点着陆安宁预付给他的半年房租，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看到陆安宁已经走到了窗户边上。 　　那一瞬间，阳光照了过来，透过略带一丝遮阳色的百叶窗，映衬在那张白皙清美的面容上。 　　他忽然就觉得少了那么一百来块钱，还挺值得的。 　　陆安宁尝试着打算想把窗户拧开，可是最终只开了小小的一个口子。 　　“这里能够看到望江公寓那边么？”他歪了歪脑袋，笑着问道。 　　房东很明显的愣了愣，随后别开目光。 　　“可以看到的吧，毕竟拐过那条巷子就到望江公寓那里了。” 　　陆安宁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而倚在窗边，像似是在想些什么。 　　房东还想跟他多搭讪几句话。 　　怎么说嘛。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拥有着这样的魔力。 　　然而放在窗台上边，陆安宁的手机，却是响了起来。 　　他接过，却是一笑。 　　“你到了？”电话那头，苏小环问了一声。 　　“嗯。” 　　“在干嘛。” 　　“看房子呢。” 　　“喔，云林小区那一套？” 　　“嗯，房东给我便宜了一百呢，人挺好的。” 　　“这么麻烦干嘛，都说住我家了。”她说。 　　陆安宁却是笑笑。 　　他住是可以，主要还是温娴。 　　春日里的阳光很暖，又不刺眼。 　　就着这个角度，似乎隐约可以看到稍远处的楼房。 　　陆安宁眯了眯眼睛，忽道。 　　“我这儿好像可以看到你家。” 　　“哪呢哪呢。”苏小环来了兴致。 　　陆安宁凭着记忆，仔细想了想。 　　“你开一下，你房子后侧的那个窗户。” 　　他说完。 　　盯着他记忆中的那个房子。 　　窗户确实被打开了，玻璃反射过来的光芒，远远的，还耀了他一眼。 　　果然，猜得没错。 　　苏小环在电话那头得意洋洋的笑了笑。 　　“哎，我也看到你了。” 　　“别乱说，这么远。”陆安宁好笑。 　　“什么啊，我有望远镜的！”她一本正经：“你穿着一件米色的雪纺衬衫，一件蓝色的连帽衫外套……” 　　看这样子，居然是真看到了。 　　电话那头的苏小环微微顿了顿。 　　“哎，我说你啊，你又没穿内衣。” 　　陆安宁啪的一声，将窗户关上。 　　他觉得吧。 　　被他挂掉电话的那个女流氓。 　　这个时候。 　　一定是在在抱着肚子，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第196章 郁结。 　　晚上的时候。 　　是在苏小坏家里吃的饭。 　　苏老爹在单位里边，没有回家。 　　苏妈妈倒是听说了陆安宁要来，早早就回到了家里边。 　　不过今天不是过节，自然也就没了苏妈妈亲自下厨的待遇。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对着外卖APP好生选了半天，这才订下了三菜一汤的菜肴。 　　等外卖的时候。 　　两个人还专门跑到苏小环的屋子里转了转。 　　确实，透过侧后方的窗户，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他所租住的，那套小区的样子。 　　“晚上我可不可以用望远镜偷看你。”苏小环晃了晃她手中那玩意儿。 　　“明天我就把窗帘给装上。”陆安宁眯了眯眼睛，却是笑笑。 　　不解风情与木头。 　　家里没了苏老爹。 　　吃饭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苏妈妈敷着个面膜，一边吃着，一边和俩个孩子唠叨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样子是全然把陆安宁，当成是她们自家的孩子了。 　　一点都不觉得介意。 　　苏小环倒是见怪不怪，简单吃了些东西，想起了什么，却是问道。 　　“剧本写得怎么样了。” 　　“还行。” 　　陆安宁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其实在刚刚完成故事梗概的时候，陆安宁就已经把《放-浪息子》的大纲发给了她。 　　只不过那家伙说什么都不愿意看，非要等到写完，才肯阅读。 　　按照她的原话来说，她讨厌追书，也讨厌看故事看到一半没了的感觉。 　　不看也挺好。 　　老实说，写东西的时候，其实陆安宁是听不进别人的意见的。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固执。 　　然而别人的意见终归还是会影响到他，特别像是苏小环这样的，他所在意的人，所提出的意见。 　　如果真提意见。 　　他听，还是不听？ 　　话又说回来了。 　　虽然故事，她苏小环没看，可一听名字，苏小环就禁不住的调侃。 　　“放-浪息子？陆安宁你可真浪！” 　　这种时候陆安凝就特别特别的懒得搭理她。 　　《放-浪息子》他写得真的很慢。 　　一天几百个字，慢慢雕琢，慢慢酝酿。 　　这部剧本，自写出来至现在，没有读者，没有看客，自然也没有催更，也没有任何人影响到他。 　　和《夜明珠》那种完全复刻不太一样。 　　陆安宁在《放-浪息子》中添加了不少自己的东西，自己的理解。 　　甚至有一部分，是自己的故事。 　　是陆安宁他自己，在这个没有女装癖的文娱世界中，缓缓成长的，属于自己的故事。 　　很多时候，漫画这样的形式，拥有着文字不可比拟的强大表现力，在不少日系轻小说中，其实作者本身的文笔并不怎么样，但是配合上插画，配合上动画。 　　作品本身，却能拥有超乎于单纯文字的，更为直接的阅读感观。 　　可陆安宁觉得。 　　文字或许没有画面那样，那么直接，那么干脆的阅读冲击感。 　　但文字内容本身，所表现出来的细腻，却是一些画面，远所不能及的。 　　在写《放-浪息子》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 　　老实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如果身而为女，会是个怎么样的光景。 　　从没想过，无论是前一世，又或者是长得和叶红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这一世。 　　那种感觉很微妙，开心？说不上，但说难过，好像也没有。 　　那时候的情绪，就好像幼年时期，在邻家公园的沙盘里玩耍，将手，一点一点的伸进被太阳晒干了之后的细腻沙子中，打了个转，又一点一点的拔了出来。 　　很微妙的比喻。 　　但是那种满满的，温柔的，细腻的，愉悦，伤心的… 　　乱七八糟的情绪，充斥着心间，又从心头上一点一点的抽离出去。 　　真的很难很难解释得清楚。 　　二鸟修一。 　　《息子》中的男主。 　　他虽然从内而外，无论是外表，还是想法，还是很多很多，很细致的东西，他都表现得很女生。 　　然而整篇故事下来，却给人一种相当有男子气概的感觉。 　　他坚定的东西是什么？ 　　是他要变成女生。 　　就是这种坚定，贯彻了整本作品，很多易性者总将变性当做如水的远梦，触不可及。 　　然而二鸟修一却无比的坚定。 　　嗯……就跟路飞死也要当上海贼王一样。 　　也许正是这样心无旁骛的坚定，才会给人一种莫名，且压抑的震动。 　　这确实是个绝症。 　　因为无论作何选择，人生都还有太长的路要走。 　　…… 　　外卖收拾起来就是方便。 　　所有的袋子打包装起来，塞到垃圾桶中，等待待会谁要出门，顺带将垃圾带到楼下，丢了，也就了事。 　　晚餐解决，剩下的就是睡哪儿的问题。 　　苏妈妈极力挽留。 　　却被陆安宁婉拒。 　　苏妈妈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转身回房间去卸面膜了。 　　陆安宁笑了笑。 　　倒不是说介意还是怎么的，就觉得自己今天的心情有些奇怪。 　　易燃，想爆炸，想发脾气。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今天晚上还是自己一个人呆一下好了。 　　他心想。 　　这是上一辈子时候，留下来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方法，每当脾气不好，或者心情阴郁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呆着，谁的电话也不接，谁的短信也不回。 　　只要不和别人接触，就不容易迁怒于他人。 　　他还挺人畜无害的。 　　可是在走下楼梯的时候，多少终归还是酝起了一丝丝的孤寂感。 　　他将打包好的包装袋丢入了垃圾桶中，认了认位置，自顾自的回到出租的房子里。 　　房子没有亮灯，前一任租客留下来的东西大抵也都被房东收拾掉了，剩下一些简单的家具，还有那三张凌乱的榻榻米。 　　正好前一任租客，留下来的杂物中还有一张看起来不算太脏的毯子，就着这榻榻米，将就一晚也就算了。 　　他自顾自的想着。 　　记得在前一世，偶尔代表着单位出差，偶尔也会碰到类似这样的窘迫情况。 　　他靠着榻榻米，裹着毯子，就着屋内那并不亮的昏黄灯光，对着手机码了三四千字，直到眼睛发疼，他才微微抬起头来。 　　没想到，这时间却是才过去一个多小时。 　　平常自个儿用手机码字，可是码不了这么快的。 　　他自嘲一笑，也不知道是环境的问题，还是因为这糟糕的心境，让他变得格外的专注，让他感觉不到时间。 　　越写，就越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二鸟修一。 　　随着自己的文字，缓缓而慢慢，进入了那个世界之中。 　　入戏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一年前，当时还在小镇上，拍摄《凝眸》时候的场景。 　　苏小环也总是这样，时尔明媚张扬，有时，却又莫名的变得沉默寡言。 　　那个时候他总觉得不太能理解她。 　　所以这个时候，她也没办法理解自己吧。 　　陆安宁抿了抿嘴，阴郁的情绪越发有些控制不住。 　　他瞄了一眼房间里的窗户。 　　紧锁着。 　　苏小环说她会从房间哪而用望远镜偷看他。 　　所以是不是，应该要把窗户给打开呢。 　　他被自己这种幼稚的想法给逗笑了，挠了挠头，走进了隔间的浴室中。 　　浴室有个热水器，不过倒是没有配有洗漱用品，简单的冲洗过后，又将一件衣服当做是浴巾擦拭身体。 　　待换好衣服，走出浴室。 　　躺在榻榻米上的手机，这个时候，却是响了起来。 　　苏小环的。 　　本以为她会说些让陆安宁把窗户打开之类的话语。 　　结果刚一接听。 　　“开门。”电话里头的苏小环，笑意莹莹的在说。 　　陆安宁微微一怔。 　　转身，跨过客厅。 　　门外站着的，恰恰正是。 　　笑颜如花的，苏小环。 第197章 三块榻榻米。 　　“还以为你偷偷出去浪了。”她探头探脑的站在门外，却半步定着。 　　“能去哪浪？”陆安宁先是一怔，随后才回过神来。 　　“不让我进去？”她又问。 　　陆安宁滞了滞，很快让开了身位。 　　屋子不大。 　　苏小环眯着眼睛打量。 　　“比先前那套屋子，干净。” 　　陆安宁点了点头。 　　她描了一眼，又问。 　　“这毯子是哪来的。” 　　“先前那一任租客留下来的。”陆安宁回答。 　　苏小环略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你也不怕脏。” 　　“房东说过上一任是个女的。” 　　“女的也不行。” 　　她嘟囔，有些小抗拒的，用脚，将那张毯子踢开。 　　陆安宁眨眼。 　　就见她从包包里翻出另外一张毯子。 　　“你睡这个。”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轻声应道。 　　“好。” 　　情绪很微妙。 　　在十分钟前，他确实想过，今天晚上，要自己一个人呆。 　　心情不好，总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很多人其实都有过类似这样的感觉，就像是某一天午睡从下午睡到晚上那样，一觉醒来，外边的天都是黑的。 　　那种浓浓的沉郁感，是怎么也挥散不去的。 　　不是抑郁症。 　　陆安宁没有这么时髦的病状。 　　就是不舒服，心病，莫名其妙的东想西想。 　　然而在见到苏小环的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想错的。 　　果然嘛。 　　就算是心情不好。 　　但是果然还是想见到她。 　　他是这么想着的。 　　苏小坏走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对角的那个窗户打开。 　　陆安宁也不去阻止。 　　她东翻翻西转转，却是叫了一声。 　　“哎，榻榻米？” 　　陆安宁点头。 　　就见她搞怪似的，将三块榻榻米搬了起来，靠着墙角，搭起了一个小房子。 　　然后，半大不大的孩子，就这样蹲了进去。 　　“你傻啊。” 　　陆安宁白眼加吐槽。 　　“小时候过过家家就经常这样玩。” 　　她嬉皮笑脸，指了指自己。 　　“我是爸爸。” 　　妈妈是谁，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陆安宁走了过去，将垫在上头的那张榻榻米拿了下来。 　　没了三角构造，小屋子很快倒了下来。 　　苏小环瞪眼，不满。 　　“孩子她妈，干嘛拆我们家的房子！” 　　陆安宁又好气又好笑。 　　“孩子是谁。” 　　她眨了眨眼。 　　“就委屈一下温娴好了。” 　　娴郡主才不会跟你玩这样这么无聊的游戏咧。 　　陆安宁将三张榻榻米铺平，又将毯子轻请铺了铺。 　　“小妹什么时候过来。”她靠着墙角坐着，双手抱膝。 　　“等元宵过完吧。”陆安宁回答。 　　“心情不好？”她歪了歪脑袋，侧着脸枕在了膝头上。 　　“…没有。”陆安宁摇头。 　　“骗谁啊你，我妈都看出来。”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苏妈妈不是一直一直在敷面膜的吗。 　　“因为那个剧本？” 　　见陆安宁不说话，她又追问。 　　“…嘛，算是。”陆安宁点头。 　　“为什么呢？” 　　陆安宁迟疑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想了想，只得先讲讲这个故事的概括。 　　苏小坏却已经捂上了耳朵。 　　“都说我不看了，你别剧透给我啊！” 　　陆安宁瞪了瞪眼。 　　这家伙真的不是存心来气他的么？ 　　不过让她这么一闹，心情到是好了不少。 　　房子被拆了之后，似乎受了不小委屈的苏小环，滚在榻榻米上边躺尸。 　　陆安宁翻了翻她所带过来的包包。 　　除了那张毯子，还有一套换洗的衣服，一次性的洗漱用具也不少，感觉就跟出来旅行似的。 　　“…你一会儿不回去么？” 　　“哈？”平躺在榻榻米上的苏小环抬了抬眼皮？ 　　他指了指包包。 　　“那你跟我回去吗。”苏小环反问。 　　“…不。” 　　“…那我也不。” 　　“这边这个样子怎么睡啊。”他哭笑不得。 　　“你怎么睡我就怎么睡啊。”苏小环眨了眨眼。 　　“就这么大点地方。”他比划了一下。 　　“那一起睡啊！”苏小坏理所当然信誓旦旦。 　　陆安宁不说话了。 　　静了有几分钟的样子，苏小环忽道。 　　“挺烦的吧。” 　　“什么？”陆安宁奇怪。 　　“《息子》的剧本。”苏小环竖起一支手指，轻轻晃了慌。 　　陆安宁总觉得这样的动作有些小暧昧。 　　“积极向上的LGBT类题材，本身就不好写。”苏小环笑了笑。 　　“是挺难写的。”他回答。 　　当初苏小环创造《凝眸》这个剧本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藏在记忆中最深层的东西，转换成为文字，呈现出来？ 　　不知道多少人曾经在自己的梦境中来了又离开，醒了又在睡去。 　　那一年的《凝眸》，那一年的故事，曾经无比鲜衣怒马的生活在苏小环的记忆中。 　　一眼看尽长安花。 　　…… 　　“其实我想跟你聊聊《放-浪息子》。” 　　陆安宁笑了笑。 　　她反射性的伸手捂住耳朵。 　　陆安宁走了过去，轻轻将她手腕摘下。 　　“剧透狗！” 　　她吐了吐舌头，似娇似嗔。 　　“这个故事里可是有你的份，你别想耍赖丢下我自己一个人！” 　　陆安宁看着她，目光明澈。 　　这也许是陆安宁在心情沉郁的情况下，极为难得的撒了次娇。 　　她侧了侧颜，就这样眯着眼睛看着他。 　　半分钟后，躺下，闭上眼睛。 　　“…说。” 　　“说什么。” 　　“说故事啊，《放-浪息子》，把故事说给我听。” 　　陆安宁忍不住笑笑。 　　“有两个版本，你要听哪个。” 　　“…其实我俩个都不想听。” 　　“…那就俩个都说给你听好了。” 　　陆安宁眯了眯眼睛，声音温润。 　　苏小环微微卷着身子，躺在那三张榻榻米的最中央，耳朵竖着，眼睛却一直闭上。 　　“第一个版本的，是看来的故事。” 　　他笑了笑。 　　还没讲，那边就抗议。 　　“这个不好听，下个版本！” 　　陆安宁也不生气。 　　他在榻榻米的边沿上坐下，半倚，半靠。 　　神情摇曳，像是在回忆着些什么东西。 　　这一瞬间，他似乎变成了二鸟修一。 　　这一瞬间，两世的记忆似融在了一起。 　　第一个版本的故事，二鸟长了胡子。 　　而第二个版本的故事呢？ 　　既然她不闻。 　　那便说与狐妖听。 第198章 膝枕。 　　三张榻榻米，俩个人，一张毯子。 　　晚上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苏小环只觉得迷迷糊糊的。 　　耳朵边，尽是陆安宁那温润，低沉，却格外好听的声音。 　　她其实一直没有和陆安宁说过。 　　只要陆安宁愿意放低声音，愿意慢慢说话，愿意细细道来。 　　他的声音就会变得特别特别的好听，特别特别的温柔。 　　不属于男声，也不属于女声。 　　就是一种属于陆安宁自己的，特有的声音。 　　听到这种声音，谁还会管他讲的是什么故事啊。 　　耳朵会怀孕的好不啦？ 　　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是在两个版本的故事穿插的那个时候？ 　　陆安宁有的时候会讲二鸟修一。 　　有的时候会讲他自己。 　　温柔小意。 　　如梦似水。 　　…… 　　她是被清晨的阳光给晃醒的。 　　还没彻底醒来，就感觉到了脑袋枕着一抹柔软。 　　枕头么？ 　　她下意识的让了让身子，努力想让自己枕得更舒服一点。 　　然而忽然惊醒。 　　这不是在陆安宁新租的那个房子里么，那里怎么会有枕头。 　　她挣扎着坐起，睁开眼，脑袋昏昏沉沉的，似乎有些睡眠不足的缺氧。 　　窗外阳光稀薄，天光冷淡，一张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蓝底织花的帘子挂在了玻璃上边，却遮掩不住那已经渐亮的天。 　　“早…”陆安宁笑着唤了一声。 　　她抬起眼皮。 　　只见陆安宁半跪坐在榻榻米上，坐姿相当的淑女，日本女性那种跪坐的姿势知道不，差不多就是那个样子的。 　　她看到陆安宁腿上的裤子，似乎有些微皱，想起刚刚那张睡得特别舒服的枕头，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睡你腿上了？” 　　“嗯。”陆安宁也不反驳，就是笑笑。 　　“睡了多久。” 　　“不知道，好几个小时了吧。” 　　苏小环倒吸了一口凉气，又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只见那双明亮的眸子下，白皙的皮肤，这个时候，却隐约透了一些淡黑色。 　　“你没睡么？” 　　“睡了，不过半夜醒了。”陆安宁嗯了一声，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半夜醒了，有些灵感，就坐起来码了会儿字，码着码着不知道怎么的你就睡了过来，我也没好叫你。” 　　“然后你这样码了一晚上。”苏小环瞪了瞪眼睛。 　　“中间你还打了个滚，还说了句梦话。”陆安宁笑了笑：“说什么狐狸仙人来着的。” 　　苏小环对于这个所谓的狐狸仙人没有半点的印象，她看了一眼陆安宁的黑眼圈，转身找过自己的包包，从里边掏出一支眼霜，用手轻轻给陆安宁抹了些，随后，这才在他身边坐下。 　　“你可以叫醒我的。” 　　“是可以叫醒你的，但是我没叫。” 　　“…笨蛋。”她瞪眼，既是无奈又是心暖。坐了一会儿，看着陆安宁半天没动一下，却是忍不住有些好笑。 　　“腿麻了吧！” 　　陆安宁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 　　她侧了侧身子，伸手在那腿上轻轻捏了捏。 　　陆安宁穿的是裤子，一件黑色简单的修身休闲裤。 　　苏小环捏了两把，想起昨晚枕在头上的感觉，又忍不住笑。 　　“穿丝袜的膝枕才是最棒的。” 　　“喔……那下次穿丝袜让你枕。”陆安宁应着，手里却依旧在摁着手机。 　　苏小坏终于还是好奇了，她探了探脑袋，瞄了一眼手机荧幕。 　　映入眼帘的，是茫茫多的文字。 　　看这样子，真的是写了很久很久的。 　　她又心疼了起来。 　　“昨晚真没睡啊。” 　　“睡了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久？” 　　“一个多小时？”陆安宁想了想。 　　苏小环一把将他手中的手机抢过。 　　“我去给你买早餐，一会儿吃了，必须睡觉。” 　　陆安宁眨了眨眼，表情有些无辜。 　　“快写完了……这一段。” 　　苏小环瞄了一眼手机上的字数。 　　两万一千。 　　她瞪了瞪眼，顺手将手机收到了自己的包里。 　　陆安宁有些讪讪，但终归不敢在说。 　　下了楼，走出小区。 　　这附近的街区，苏小环住了也有好几年了，她轻车熟路。 　　在拐角的巷子口买了两份早餐，打包装好，回到租屋的时候。 　　陆安宁已经倚在墙边，也不知道睡了没。 　　昨天晚上来的时候还没发觉，今天这一看，租屋里的环境实在是有些糟乱，连个放东西的地方都没有。 　　早餐被挂在了门上边，苏小环喊了一声，那边的陆安宁不知道听没听到，身子稍稍让了让，迷迷糊糊的，似在回应。 　　她脱了鞋子走上榻榻米。 　　原本还是靠着墙壁半倚着睡，这会儿已经斜斜的躺了下。 　　苏小环又叫了一声，那边没了声响。 　　她低下头，轻轻撩开那遮掩住半张脸的长发，侧脸干净，虽然染了些黑眼圈，但白皙的皮肤，依旧像是半弯皎白的月亮。 　　她不自觉的屈膝坐了下来，坐下之后，才恍然发现。 　　自己这坐姿，也还挺淑女的嘛。 　　她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手感也同样不错。又瞄了一眼旁边的陆安宁，她眨了眨眼睛，小心奕奕的移了过去，轻轻搂过陆安宁的脑袋，往自己大腿上边靠着。 　　“唔……”怀中的陆安宁嘟囔了一句，身子稍稍转了转。 　　“嘿嘿…”苏小环笑了笑：“丝袜款的，便宜你了。” 　　她今天有穿裙子，配上有些小厚的黑色丝袜，膝枕的舒服程度，自然要比休闲裤要来得更高。 　　陆安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回来了。” 　　“嗯。” 　　“…早餐呢。” 　　“一会儿再吃吧。” 　　“嗯…那我先睡会儿。” 　　“睡吧。” 　　怀中的陆安宁，呼吸渐渐均匀。 　　微微斜侧着的脸旁，乌黑的发丝轻绕，纯净得，就好像是月光下的湖水。 　　昨天晚上自己就是这样睡的么。 　　感觉。 　　好有趣。 　　她想着，又微微并起了双腿。 　　刚刚买回来的早餐挂在门沿上边，渐渐凉却。 　　她摸了摸口袋，正好摸到了陆安宁的手机。 　　刚刚没收来的。 　　划开界面，这家伙也没给手机上锁。 　　手机码字用的软件正好开着，两万多个密密麻麻的文字聚在那里，颇有一丝惊心动魄的味道。 　　反正都被剧透了。 　　那再看看，也没关系了吧。 　　苏小环端起手机，这般在想。 第199章 南艺老师。 　　至于那狐妖听不听。 　　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以。 　　…… 　　下午，望江公寓，苏家。 　　苏妈妈看着俩个人那略显奇怪的坐姿，表情微妙的眯了眯眼睛。 　　“你们昨晚，干嘛了都。” 　　啥都没干，就互相枕着膝盖睡了一宿。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略微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小坏却是已经半躺在沙发上，哀声叹气的，不时还用手，揉捏着自己已经发麻了的大腿。 　　昨天晚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吧，一定是吧！ 　　苏妈妈捏着自己脸上的面膜。 　　不过老实说，就算发生了什么，她也觉得没什么。 　　二十好几的年轻人嘛，谁没个年轻气盛？ 　　而且，就俩个人这样的性格，如若真的是在一起发生了个什么事情。 　　苏妈妈总会觉得。 　　是苏小坏在欺负陆安宁，而不是反过来的那样。 　　这是长期下来，性格，形貌，外边，脾性，积累下来的下意识的反应。 　　谁叫宁公主长得太可爱了呢？ 　　就连她，有的时候，看到这孩子乖乖巧巧的坐在那儿，有时候也会有种想欺负他的冲动。 　　当然不是那种欺负！！ 　　苏妈妈眯了眯眼睛。 　　她总觉得，自个儿的眼神，在面膜那个空白空洞的圈圈下边，一定是显得特别特别的锐利！ 　　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两边的俩孩子这会儿还在说着话。 　　“难受！”苏小坏嚷嚷。 　　“我帮你揉揉？”陆安宁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 　　“《放-浪息子》啦！《放-浪息子》。” 　　“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故事看到一半停下来很难受的么。” 　　“…是有点。” 　　也正是因为这样，网络上边，不少读者更喜欢是养书，而不是追书。 　　此时，正是下午。 　　苏小环一到午后就容易犯困。 　　她打了个哈欠，又侧着脑袋看了一眼陆安宁。 　　陆安宁也轻轻揉着眼眶，看上去，很是有些精神不佳。 　　“今晚睡家里吧，那边房子等整理好在说。”苏小环又忍不住劝。 　　陆安宁嗯了一声，这一次，倒是没有反驳。 　　从那间租屋过来，其实陆安宁也有些恍惚，好像从一个隔世隐蔽的地方，再一次走到了走马观花的世俗。 　　安静了稍稍许许。 　　苏小环又挨了过来。 　　今天的苏小环穿着一件粉色的小衬衫，下身是蓝色的百褶裙摆，裹着纤细双腿的黑色丝袜，这个时候看上去，似乎有些凌乱。 　　陆安宁深深吸了口气，别开目光。 　　苏小环却是懒洋洋的撒着赖。 　　“补个午觉吧。” 　　“…还不行。” 　　虽然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但陆安宁还是拒绝了。 　　“干嘛呢？”她嗔怪的瞪了一眼。 　　“约了人。”陆安宁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时间。 　　“什么人？”苏小坏略带警惕。 　　这里可是南怀，他陆安宁，会认识什么人？ 　　陆安宁翻出手机，将号码点出，然后将手机递给，让给她看。 　　“听说是你们三中的老师。”他说。 　　“徐老师？”她眨眼，瞬间认出。 　　“谁啊。”陆安宁反问。 　　“我们系的主任。”苏小环回答：“我们学校这么多系主任，就徐老师是个女的，所以很好认的。” 　　她说着，又禁不住的狐疑。 　　“她找你干嘛。” 　　“不知道，就说了时间，约了面谈。”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 　　“就在今天下午。” 　　在旁一直听着两人说话的苏妈妈这会儿接过了话茬。 　　“徐希彤，我认识她。”母上大人眯着眼睛，“怎么了，约了她呀？” 　　陆安宁点头。 　　“那一会儿我送你们过去。”苏妈妈说着，不知道怎么的就显得有些小开心。 　　总而言之。 　　补个午觉的计划，也就这样泡汤。 　　…… 　　下午三点。 　　三人从楼上下起来，推开门，乱七八糟的声音瞬间从街道上扑了过来。 　　下午的阳光已经失去了张扬，勉强还能撑得起那么一丢丢的小明媚。 　　苏小环在下来的时候还专门套了一件小外套，这还没出门几步，额上已经渗了不少的汗水。她将小外套丢给陆安宁，又松了松自己的马尾辫子。 　　“忽然间就热了呢。” 　　陆安宁不说话，就是接过。 　　小外套很干净，带着股淡淡的刚洗过的清香，感觉很柔软。 　　等了几分钟。 　　苏妈妈这才将车子从车库里开出。 　　三人上了车，一前一后的坐着。 　　陆安宁却是没有坐在后座，而是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这会儿和苏妈妈并排，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这是陆安宁的习惯。 　　如果副驾驶没有人的话，他会下意识的坐上副驾驶。 　　开车其实是一件很闷气的事情，如果有个人能够陪着闲聊几句，却是很能缓解类似这样的浮躁情绪。 　　苏妈妈话不多，但是看得出来还是挺开心的，就着徐主任的话题聊了两句，更多的还是在询问陆安宁一些乱七八糟的琐碎事。 　　地方不远。 　　就在三中和苏家小区中间的一个商业中心。 　　街口处有家咖啡厅，从外边看上去，倒也档次极高。 　　苏妈妈把车停好后，三人这才一起进了屋子。 　　环境挺优雅的，正是下午，阳光剔透，隐约能看到黑色的椅子，和桌面上桌布的纹路。 　　三人刚刚走进来，临窗的座位边上，一位制服打扮的女子，就已经站起。 　　长发，端庄，额头很平整，眼睛不大，下巴微尖，带着眼镜。 　　看上去，不算漂亮，但却多少有些威严。 　　她挥了挥手，叫了一声。 　　“苏微，这儿。” 　　苏微…… 　　想来，应该就是苏妈妈的闺名了吧。 　　苏妈妈咯咯轻笑道，小步走了过去，就搂住了那个女人的胳膊。 　　“哎呀哎呀，好久没约你了呢。” 　　“是啊，真的很久没见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表面功夫厉害得紧。 　　就陆安宁这样刚刚入世的雏鸟，实在没办法分得清楚，这俩人之间的感情，是真友谊，还是塑料姐妹花。 　　咖啡似乎早已经点好。 　　落座之后，就有服务员端上咖啡，配上一些看上去颇为精致的西式糕点。 　　陆安宁用不惯刀叉，随手切了一点点放入嘴中，就没在吃，反倒是将切好的糕点，推到了苏小环的面前。 　　小坏眯着眼睛笑笑。 　　徐希彤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陆安宁。 　　苏妈妈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后，这才拉过陆安宁，笑意盎然的介绍着。 　　“希彤，给你介绍一下，他叫陆安宁，是我女儿的，男朋友。” 第200章 英雄？ 　　徐希彤绷着张脸，绷了半天，终于有些按捺不住。 　　她笑了笑，看着陆安宁，却是伸出了手。 　　“宁公主，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不管怎么说，这网络上的称号被人在现实里念出，那种羞耻感，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陆安宁挠了挠鼻尖，但还是伸手握过。 　　一旁听着的苏妈妈却是大惊小怪。 　　“徐希彤，徐希彤！你刚刚喊他什么！” 　　徐希彤怔了下，但还是解释道。 　　“宁公主啊。” 　　“别说了…”陆安宁窘得厉害，本想阻止的。 　　苏妈妈眯起眼睛，目光若有似无的瞄向了陆安宁。 　　显然对这称呼，特别特别的感兴趣。 　　徐希彤笑了笑。 　　“你还不知道，网络上边一直有在猜这孩子的背景。当时也有猜过你们家，说他呀，就是你们老苏家的女儿。” 　　“是我家女儿才好呢。”苏妈妈抿了抿嘴，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陆安宁，又看了看自家的正牌女儿。 　　苏小环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吃醋。 　　她耸了耸肩膀，自顾自的在旁对付着西点蛋糕。 　　陆安宁涩得不知道该怎么接应。 　　又听到苏妈妈在讲。 　　“不是也没关系了，反正跟我们家女儿也差不多了。” 　　喂喂，等一下嘛。 　　非要说的话，女婿和女儿这种东西还是差那么一丢丢好不啦？ 　　玩笑开得差不多了。 　　徐希彤在端起了正色。 　　“虽然已经确认过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写出《夜明珠》的，小小叶老师，就是陆安宁你，对吧？” 　　陆安宁点了点头。 　　“那就没找错人。”徐希彤点了点头，顺手端起了咖啡。 　　很多东西在电话里不太方便问，这会儿，终于有了适当的时候。 　　陆安宁理了理思绪，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轻声问道。 　　“不知道徐老师找我，有什么事么？” 　　问着，自个儿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是不是学校进修班的事情？” 　　徐希彤摇了摇头，有些讶异。 　　“你还报了我们学校的进修班？” 　　陆安宁却是点头。 　　“行啊，早说啊，既然是苏家的女儿，我当然要照顾了。”她笑了笑，话说得还挺坦然的。 　　他松了口气，但又隐约有些恍惚。 　　不是进修班的事情？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无辜。 　　“找你确实是另外一个事情。”徐希彤坐直了身子，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无意识的摩擦。 　　“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们找的并不是陆安宁，也不是苏家的大女儿。” 　　她抬了抬头，目光直视，半点都不见闪躲。 　　陆安宁皱了皱眉间。 　　“我们找的，是身为作者，在网络上那位，写出了《夜明珠》的小小叶。” 　　徐希彤笑了笑。 　　“有人想见一见，写出了《夜明珠》的你。” 　　陆安宁怔了怔。 　　见她说得严肃，一旁的苏妈妈不由得有些紧张。 　　“不是什么坏人吧，我们家宁公主这么可爱…” 　　嗯，一瞬间那丢丢严肃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 　　宁宁驸马轻轻捏了捏她妈妈的腰间。 　　“我说妈你够了啊！” 　　“很可爱吗不是。”苏妈妈嘟了嘟嘴，那与年龄不太相符的少女和娇憨，着实有些可爱。 　　徐希彤弯了弯嘴角，没出声，等到他们几个闹完了之后，才缓缓解释道。 　　“其实挺复杂的，找你的也不是我们学校的人。” 　　“那是谁？” 　　徐希彤理了理思绪，笑了笑。 　　“还记得《凝眸》吧。” 　　“记得。” 　　“《凝眸》的创作名单中，有你的名字，先前这部戏到上泸那边参展的时候，有些资料就留在了学校。”她一边说，一边解释。“我的一个朋友，以为你和我们艺大有什么关系，所以就拜托到我，帮忙问问。”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一波三折啊这是。 　　徐希彤就笑。 　　“我那朋友，是西南行省医科大学的教授，你应该知道医科大附属医院吧？” 　　陆安宁点了点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整个西南行省中，医疗水平最出色的医院，没有之一。 　　当初拍摄《凝眸》时的龙套甲蓝同学，他的父亲，也同是里边的教授。 　　“您的朋友，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安宁微微晃了晃脑袋，有些奇怪。 　　“准确来说，找你的也不是他，而是他临床的一名病人。”徐希彤笑道。“那名病人，在微博上看了你写的《夜明珠》，就一直一直很想，见你一面。” 　　提到病症这样的话题，不由自主的，气氛开始，逐渐变得有些凝重。 　　徐希彤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又眯了眯眼睛，瞄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医科大就在这个医院附近，怎么样，要不要去看一看？” 　　…… 　　以前经常听说。 　　在国外。 　　某某孩子，得了绝症，临死前，想看到漫威超级英雄中的某某某一眼。 　　然后那位超级英雄，打扮成如电影里中那般金光闪闪的模样，如期而至。 　　这是一种正能量。 　　也是在现在这个没有战争的社会里，真正的英雄所应该做的事情。 　　然而陆安宁依旧觉得心理怪怪的。 　　怎么说呢。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英雄，并不值得任何一个得了病的病患，这么迫切的想要见他。 　　一行人在医院门口见到了那名教授。 　　教授姓李，国字脸，相貌粗犷，个子很高。不看身上那件白色的长大褂的话，还以为他会是某个健身所里的教练，而不像是一个在医院里搞研究的教授。 　　反差感很强烈。 　　不单单是身材，相貌，说话的声音也很洪亮，配上笑声，总给人一种很一种豪爽的感觉。 　　“你就是陆安宁。” 　　他目光如炬，一眼就定在了陆安宁的身上。 　　陆安宁嗯了一声，目光却是丝毫不怯，径直对上。 　　李教授点了点头，笑了笑，也没多做解释，转过身子，对一众人挥了挥手。 　　“跟我来吧。” 　　医院不管什么时候来，总会给人一种压抑，阴暗，且晦涩的感觉。 　　医院所做的事情，往往就是直面生命。 　　李教授走在前边，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这类病症，这么多年来，在西南行省，也仅仅只见过一例。” 　　这个所谓病，李教授在电话里边和徐希彤简单说过。 　　徐希彤笑了笑，就附和。 　　“真是辛苦呢。” 　　“确实。”李教授摇了摇头，表情却有些淡漠及伤感。 　　拐过一片花园，李教授领着众人，走进了一栋楼房。 　　这栋楼位置建筑群的最后方，阳光什么的，似乎都被最前方的几栋房子给遮掩住了。空间挺大，但总给人一种莫名的阴森感。 　　上了电梯，来到某层病房。 　　因为是下午，楼层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走道尽头的一个小小的窗户。 　　与前厅的那种人山人海不同，这边的楼层，多少显得有些静谧。 　　李教授站在病房外边，和守房的护士说了几句话，这才回过头来，看了众人一眼。 　　“陆安宁…你是叫个名字没错吧。” 　　他点头。 　　“那你跟我进去。”李教授挥了挥手。 　　陆安宁略微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问道。 　　“我能问一下，这个人，得的是什么病吗？” 　　李教授微微一怔，看了一眼陆安宁，旋即爽朗一笑。 　　“你不知道？” 　　陆安宁摇了摇头。 　　李教授看了看，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假两-性畸形，知道吗？就是你写在小说里边的，林熙明得的，那个不得不变成女人的，病。” 第201章 病患。 　　房间很宽敞。 　　打开门，走入其中。 　　过道和房间之间，有一层白色的纱布隔离。 　　透过那张纱布，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得见，房间里边的一切光景。 　　和平时见过的那些个病房有些不太一样。 　　东西很少，装饰很朴素。 　　但整体的色调，是淡蓝色的，床单，被子，窗帘。 　　阳台处拉开了个小小的缝隙，在这点点的空隙之中，些许阳光打了进来，洒在一盆盆栽上边，厚厚的绿叶映着午后的阳光，透出点点悠闲。 　　比起病房。 　　这里更像是一个半大孩子，一个独居的房间。 　　事实上却也没错。 　　那个孩子，隔着布帘，这个时候正半躺在床铺边上。 　　陆安宁掀起了帘子。 　　看到了他。 　　或许是她。 　　总而言之，他和她，都没错。 　　那孩子看上去格外的虚弱，面无血色，皮肤苍白。 　　他正笑着，眯着眼睛，看着过道的方向。 　　“…嗨。” 　　他挥了挥手，气若游丝。 　　陆安宁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定定，没动。 　　他笑。 　　“宁公主……我可以这样叫您吗？” 　　陆安宁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孩子年纪不大。 　　大半的身子盖在棉被底下，身形瘦弱，看面相，年纪应该在十四十五岁之间。 　　一个孩子性别认同，最重要的一个时期。 　　他长得很中性。 　　因为你可以很明显的在他身上，看到柔弱，看到清美，看到属于女孩子的那种秀气。 　　但却又让人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男生。 　　事实上一个男的，如果被人夸赞长得中性的话，那其实是说明了，这个男孩，长得像女孩。 　　中性的概念，其实就是漂亮。 　　他从床铺上坐起。 　　不知怎么的就感觉有点拘束。 　　“我是公主的禁卫军呢。”他笑了笑，吐了吐舌头。 　　他和清瘦，这一笑，颚骨附近，清晰可见的凸了出来。 　　这个时候在看，这位孩子的面相，没来由的就有些男性化。 　　公主的禁卫军，这是宁公主外号出来之后，小小叶粉丝群体自己给自己所贴的标签。 　　陆安宁滞了滞，抬头看他。 　　那孩子却是紧紧抿着嘴唇，那表情，似欣喜，似欢脱，还有种说不清，亦道不明的味道。 　　“…终于见到您了呢。”他又说。 　　这一次，他从床铺上站了起来。 　　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装套在他的身上，略显宽松，不算长也并不算短的乌黑头发，眼睛有些狭长，但有些妩媚，鼻尖处点缀了些许雀斑，却又无伤大雅的可爱。 　　他上下打量着陆安宁。 　　陆安宁撩了撩长发，表情微妙。 　　“撩发杀！”那位孩子指了指。 　　“什么鬼…”陆安宁哭笑不得。 　　“您在小说里边提到过的呀。”他眨了眨眼睛，转身走到一旁的柜子边。 　　他的动作很慢，很细微，甚至有些生涩。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不常走路。 　　柜子就在窗台下，阳光可以照射到的一个角落里边。 　　他弯腰，翻找。 　　陆安宁忍不住问。 　　“…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回头，而是径直仍在翻找。 　　“…陆嘉懿。” 　　他回答。 　　还是个本家。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男生的名字啊。” 　　“对啊。” 　　“有没有想过以后成了女生，要换成什么样的名字？” 　　“用本名就好了吧，也有女孩子叫这样的名字的。” 　　陆嘉懿似乎终于翻到他想翻的东西，站了起来，对着陆安宁笑了笑。 　　背着阳光的笑容总会给人一种很强烈的视觉冲突。 　　他站在阳光之中，笑容有些腼腆，窗台下映着他的影子，他站在那儿，在笑。 　　那一幕的光景很安静，很恬美。 　　虽然他并不是特别的漂亮，但是他身上的感觉，很独特，很干净。 　　一种属于中性的美感。 　　他从柜子那边走过，手中拿着一本图册，册子被平放在床铺上边。 　　随后他翻开了第一页。 　　那是一张简笔图画。 　　很接近漫画的那种。 　　笔触有些生，画中央，一位长相清美的女孩坐在某个房间中，直视着前方，眼睛很大，长发飘飘，裙摆飞扬。 　　背景点缀的有些零碎。 　　陆安宁看了一眼图册，又看了一眼这个房间。 　　总觉得有些类似。 　　画作其实相当粗糙，画者一看，就知道没有受到过正规的学习。 　　属于典型的野路子。 　　但就算是这样，整个画面也依旧给人一种格外灵动的感觉。 　　透过这张图，他似乎可以看到画下的阳光是闪耀着的，女孩的身边，白絮飞舞，颗粒分明。 　　普普通通，可画中女子，却清美若仙。 　　无数的情绪，清晰可见。 　　“画的是你？”陆安宁抬起头来，轻声问道。 　　陆嘉懿又躺回了床铺。 　　他下意识的拉了拉被子的边角，又干咳了一声，这么一咳，面色更为苍白。 　　“这是在画您。” 　　他说着，眯了眯眼睛。 　　“应该说，是在画我想像中的您……” 　　陆安宁怔了怔。 　　他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画得不太像。” 　　二次元的形象，和现实终归有些差距。 　　陆安宁却是摇了摇头。 　　“不，谢谢，我很喜欢。” 　　他翻了翻接下来的画册。 　　除了这张图，后边的几张，也同样的在画画。 　　有很多随笔，简简单单，也许是一个苹果，一张床，一把刀，又或者是一只刚刚停留在窗台上边小鸟儿。 　　陆安宁将图册合上。 　　陆嘉懿目光望向他。 　　“那张图，能不能送我。” 　　陆安宁笑了笑。 　　陆嘉懿先是一愣，但很快，白皙的面容上边浮现出些许潮红。 　　“希望您能收下。” 　　陆安宁点了点头，翻开图册，将那第一页的图纸，缓缓撕了下来。 　　图册被割裂开来。 　　陆嘉懿却一直抿着嘴唇，在咧着嘴笑。 　　“为什么想要见我？” 　　想了想，陆安宁还是决定开口询问。 　　“因为，您是英雄啊。” 　　她想也不想，就这样回答。 　　他不是英雄。 　　陆安宁叹了口气。 　　他走到陆嘉懿的身边，轻轻揉了揉那孩子的脑袋。 　　这一刻的陆嘉懿，他抬起头来，眼睛微眨，目光里，带有一丝丝难以言喻的羞涩。 　　这一刻的她，很可爱。 　　也很女孩子。 第202章 无言。 　　白色的帘子再一次放了下来。 　　陆安宁站在帘子外边。 　　看着屋内。 　　屋内依旧是那个孩子半躺在床铺上的身影。 　　感觉有些模糊。 　　网络就是这个样子。 　　隔着一层浓浓的，厚厚的纱布。 　　不知道他们那些读者眼中的自己，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 　　是英雄吗？ 　　还是一个变态。 　　…… 　　医院过道。 　　房间的门被轻轻掩上。 　　陆安宁抬起头来。 　　一行人零零散散的站在过道旁，看到陆安宁出来，目光却都望过。 　　李教授咬着半截烟头，站在走道尽头。 　　“那孩子也挺苦的。” 　　他开了声，语气略微有些沙哑。 　　陆安宁点了点头。 　　“聊了什么。”他又问。 　　陆安宁将那副画展开。 　　“…他一直就想把这张图送你。”李教授嗯了一声。 　　“谢谢他。”陆安宁仰着头，目光直视。 　　“他真的很喜欢你。”李教授顿了顿，又将那半截烟头咬到嘴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火机：“他给你写过信，给你发过讯息，给你在微博上边留过言，也加过你QQ的粉丝群……当然，你并没有回复过他。” 　　他说着，又重复了一次。 　　“那孩子真的挺苦的。” 　　陆安宁定定的看着他。 　　李教授打了几次火，结果仍然是没有点着，索性将烟嘴一吐，咧了咧嘴笑。 　　“家在农村，你知道的，重男轻女。早些时候，家里以为是个男的，欢天喜地，后来越长越大，人越来越秀气。两年前，身体削弱，在当地的医院诊断不出病状，结果当成是病例，转院到我们这边来了。” 　　陆安宁默然，他能想像得出后边的故事，但他不愿意去想。 　　然而李教授一直在说。 　　“这个病诊断出来了，儿子变女儿，那一家人彻底傻了眼。他家的爷爷奶奶，当场就走，之后就在也没见到过，他爸就在医院，揍了他妈，说上辈子造了孽，结果生了这么一个怪胎。” 　　李教授说着，语气有些认不住的怅然。 　　“我还记得他爸当初在医院里说的那句话。” 　　“以为是儿子，要不然不可能把他生下来。” 　　总觉得可以在很多很多地方上，听到类似于这样似曾相识的故事。 　　但却又无能为力。 　　陆安宁下意识的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屋子内。 　　李教授又笑，从过道尽头，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陆安宁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轻轻拍了拍陆安宁的肩膀。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陆安宁嗯了一声。 　　“做得对。” 　　李教授爽朗的声音在回荡着。 　　“你做得对，我支持你。” 　　陆安宁默然。 　　一时间，医院过道那半明半暗的光影之中。 　　有些安静。 　　…… 　　下午六点。 　　李教授送着众人，从病房下来。 　　跟随着李教授下来的，还有一位换好衣服的女护士。 　　她跟在李教授的身后，一言不发，直到准备要分开的时候，她才小意拉过陆安宁。 　　俩人交换了手机号码。 　　几分钟后。 　　苏妈妈将车子开出。 　　俩人跟着上了车，车子启动，很快，开出医院，驶向城市的主干道上。 　　六点这个时间，正是南怀市民出行的高峰期。 　　刚刚驶离医院，汇入车流，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茫茫多的车子，汇集在了机动车道上。 　　似乎全市区的车主都在狂躁，尤其在医院出来的几百米处，一条数个车道集合的红绿点交汇点，红尾灯一串连着一串，夹着烦躁的喇叭声。 　　让人不由自主的焦虑起来。 　　开车着的苏妈妈忽道。 　　“明天就是元宵了呢。” 　　元宵，代表着收假，既然收了假，大部分回家过年的打工者也频频回归到了城市。 　　人总归是种群居动物。 　　完全无视别人的看法而活着？ 　　就这么简单的一点，其实好多人都做不到。 　　陆安宁捧着那张画指，猫腰看了看，前方的视野似乎被遮掩住了，路人隐绰，红绿灯下，似乎还能看到辅警在疏导。 　　“你进去那会儿，我听李教授说。”许是受不了这抹沉默，苏小环缓缓开了口。 　　但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妥，话茬儿适当掐住，没有继续说。 　　陆安宁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又有些犹豫。 　　想了好半回儿，她才略微有些无奈的摇头。 　　“…我听李教授说，嘉懿的父母亲，已经一年多没来看过他了。” 　　开着车的苏妈妈拼命的摁了摁喇叭。 　　那嘈杂的声响，震得人耳朵生疼。 　　“妈！” 　　她嗔怪的，喊了一声。 　　苏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 　　“…前面辆车根本不会开车的嘛！！”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这么一闹，有些话自是不好继续再说。 　　陆安宁卷了卷身子，笑了笑。 　　“阿姨，注意开车。” 　　“你可以喊我妈的，我不介意！”苏太太呵呵笑着，目光却是直视前方。 　　许是害怕陆安宁会多想，苏妈妈今天表现得格外的大方。 　　嗯… 　　他挠了挠头，终归不忍心在这样的气氛下喊出那个称呼。 　　丝毫不见缓解的堵车，一辆又一辆的铁锈盒子整齐的挤在的四面八方的车道上。 　　陆安宁懒懒的靠了一会儿，忽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他接过来，一看，手机上，是刚刚交换号码的，那位护士姐姐发过来的讯息。 　　听到动静苏小环从后边探了个脑袋过来，卡在主驾驶和副驾驶的位置上。 　　陆安宁原本也没打算瞒着他。 　　他点开手机，打开短信。 　　“谢谢你今天能来看小懿。” 　　小懿这样的称呼，显然这位护士姐姐，和他的关系并不算太差。 　　陆安宁捧着，回了个谢谢。 　　“他很开心的，你知道吗。” 　　“嗯。” 　　“那他前段时间自杀未遂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 　　那边的消息发得很快。 　　陆安宁一滞，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苏小环。 　　小坏有些微涩，但还是很快点了点头。 　　“你进去的时候，李教授也有在说。” 　　陆安宁不语。 　　捧着个手机，半天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 　　他只有一个感觉。 　　在这个时候，言语这种东西，实在是格外的苍白，格外的无力。 第203章 救赎。 　　万幸是，小懿仍好好的活着。 　　他想。 　　手机再度响起。 　　“小懿也是个笨蛋。” 　　女护士回复。 　　“我记得。他之前给你发过很多次消息，也很多次的再微博上给你留言，你都没回。” 　　“就是那一天，我记得是过年，初一吧。他接受治疗后，回到房间，就把自己关着。” 　　“我那天值班，心情特差，又熬了一个通宵，然后也就没太注意他。” 　　“大约在半点多的时候。” 　　“他从里边跑了出来。” 　　“当时我看到他手腕上都是血，真的吓坏了。” 　　护士小姐姐似乎根本不在意陆安宁会不会回复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在说，在讲。 　　在把这个她所看到的故事，讲给陆安宁听。 　　“其实小懿伤口挺浅的，说真的，没学过医的人，想要一刀把自己了结，还是挺有难度的。” 　　小姐姐还挺有职业道德的科了个普。 　　“那个时候，真把我给吓到了。” 　　“那个伤口真的很大，开口很血腥，感觉就是一股蛮劲儿，生生的将自己手上的皮肤给切开。 　　“他走出来的时候，伤口是被纸巾包着的，血滴答滴答的流，纸巾渗透到肉里边，血肉模糊的。” 　　“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在说。” 　　“霞姐，快救救我。” 　　“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刮开伤口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一句喊疼都没有。”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 　　为什么忽然间就改变了想法呢。 　　陆安宁捧着手机，五味杂陈。 　　只见手机跟着的讯息，是。 　　“我到现在还能记得小懿那张笑得很开心的脸。” 　　“他说，你给他回了讯息，小小叶，在QQ上边，回了他一句。” 　　“新年快乐。” 　　陆安宁似乎隐约听到苏小环在吸鼻子。 　　他回过头看。 　　苏小环却是别开目光。 　　堵着车的车道终于在辅警的指挥下，稍稍缓缓只开了某个缺口。 　　苏妈妈拧开车子，轰起了油门，车子很快动了起来，跟上前方的车流部队。 　　气氛再度沉默。 　　…… 　　回到望江公寓这片小区，已经是八点多钟。 　　精疲力尽的众人自然没有力气在回家烹调煮饭。 　　三人在楼下的快餐店里对付了一些馄饨。 　　吃完之后，这才上了楼，回到了家中。 　　小坏一回到家，就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半天不愿意动弹。 　　堵车这种东西，消磨的更多是人的意志，要说多累，却也不见得。 　　苏妈妈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训斥了几句，苏小环置若罔顾。 　　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却见到，陆安宁已经走了过去，小心奕奕的，帮自家女儿，将外套取下。 　　苏妈妈眨了眨眼睛。 　　“小宁你不要太惯着她。” 　　苏小环闷闷哼哼，没有搭腔。 　　陆安宁点了点头，却是抬头笑笑。 　　缓了一会儿，那股沉郁的气氛终于淡去了些许。 　　苏妈妈先去浴室洗澡去了。 　　剩她们俩个人，在客厅里独处。 　　电视开着，正在播的是部莫名其妙的综艺节目。 　　苏小环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一会儿将声音调大，一会儿将声音弄小，却又不见她换台，闹得不行。 　　陆安宁坐在沙发的边沿，弯腰躬身。 　　正前方的茶几上，摆着一台打开了的笔记本电脑。 　　“…在看什么呢？” 　　自己一个人玩了一会儿，总归有些闷，她从沙发的这头爬到另外一头，又从宽敞的沙发上，跳到陆安宁单独坐的那个位置上。 　　俩个人挤在了一张沙发。 　　陆安宁轻轻推了推，回答，却没有回头。 　　“在看读者私信。” 　　苏小环眯着眼睛看去。 　　只见陆安宁鼠标轻点，荧幕上边，正是他的微博，而微博私信的聊天窗口，正被他一一点开。 　　三万多条讯息哎。 　　他真的要全部看完么？ 　　苏小环有些心疼。 　　她站在沙发的后半，盘腿斜坐，双手不轻不重，却是搂过陆安宁的脖颈。 　　她轻声在问。 　　“不会很累么。” 　　他点头回答。 　　“大概很很累。” 　　“那你还看。”她嗔怪。 　　“累也得看。”他回答。 　　她不说话了。 　　他轻请搂了搂她的腰。 　　就算在哄了。 　　也许是这一次见到那个孩子之后的触动。 　　苏小环难得的没有闹起小脾气来。 　　她托着腮帮子，安安静静的看。 　　这也许是亡羊补牢，也许是在认识陆嘉懿之后的自我救赎。 　　或许有些晚了。 　　但是此时此刻的，陆安宁真的是一条一条的在看。 　　很仔细很仔细的看着，看完之后，简单回几个字，不多，但却手打，不是ctrl+c，+v，的客套营销。 　　是字字手打。 　　几百个回复之后。 　　他翻了一个名叫一次真心的微博网友。 　　“…我猜，这个是小懿。” 　　他回头，笑了笑。 　　“为什么？” 　　苏小环不解。 　　“因为懿字，拆开，就是一字，一真心。” 　　陆安宁咧了咧嘴。 　　他点开那个人的私信，在回复那一栏上输下。 　　“谢谢你的画，我真的真的，很喜欢。” 　　苏小环微怔。 　　陆安宁关掉私信，点开微博。 　　他的微博内容很少，除了更新，除了上一次的那个《我有一个梦想》。 　　这一次他又发了个微博。 　　微博上边，就是一张很简单，很粗糙的简笔画。 　　画中女子眉眼带笑，慵懒随意，带有一种淡淡的水墨韵味，又幽古清丽。 　　这张图上配了几行字。 　　“我呀，想当一个女孩子。” 　　好想做过女孩子。 　　听起来，是不是很像是个某个伪娘养成手册的教科书呢。 　　…… 　　苏小环眯着眼睛。 　　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 　　“这句话…是帮小懿在说么。” 　　陆安宁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觉得小懿，会想当一个女孩子么。” 　　苏小环眨了眨眼睛，最终却是叹气出声。 　　“我不知道。” 　　陆安宁温温吞吞的笑了笑。 　　“我呀，也不知道。” 　　他想起了他在图册上边所看到的那把刀。 　　刀很锋利，画风和其它图画没有什么差异，唯独不一样的是，其它图，都是简笔，黑白默色的。 　　陆安宁真的不是英雄。 　　有些话，从别人的嘴中说出，永远成不了真实。 　　想不想当一个女孩子。 　　只有他自己，能够说了算。 　　唯有自己，才是自己的英雄。 第204章 元宵。 　　LGBT类人群。 　　心理疾病，一直困扰着该类人群，最沉重的东西。 　　当你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同样在凝望着你。 　　就好像在海中航行着的船员，一但听到海妖鸣泣的声音，就很容易会被感染到，那种深处深渊之中的悲伤。 　　悲伤是一种最为容易传染开来的情绪。 　　这就是为什么，LGBT类作品，一但创作出来。 　　就都是冷色调的原因。 　　幸福大抵类似，不幸的不幸，却各有不同。 　　…… 　　元宵。 　　正月十五。 　　古人称夜，为“霄”。而十五日又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又称为“上元节”。 　　事实上近年来的元宵节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淡了。 　　尤其是在大城市中。 　　除了一些商家会在门前挂上三五个大红灯笼凑凑趣，其它的像是出门赏月、燃灯放焰等等，在现在这个时代中，已经极为罕见了。 　　元宵节，往往意味春节的收假，一但收假，过年的那种悠然自得的懒散，自然也就消失殆尽。 　　学生们就要上学，上班族准备开始工作。 　　这实在不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陆安宁给老家去了一通电话，闲聊了一会儿。陆家两父女在拖拉机比赛中果不其然的拿了冠军，三千块钱的奖金被老陆乐呵乐呵的收到了腰包里，除此之外，老家无大事。 　　再过两天，小妹也要回南怀了，三中开学的时间是在三月初，也不剩几天的时间可以去偷闲了。 　　假期结束实在不是件令人值得开心的事情。 　　很多时候，回归学校，回归工作，往往就意味着回归了这个社会，一但想在这个社会生存，所要背负的压力，责任……这些一切的一切，就是会导致累的，最关键的因素。 　　元宵这天，苏滨海也没着家里。 　　苏妈妈到菜市场里买了一的堆食材，本来信誓旦旦的说要大家伙儿一起包个汤圆什么的。 　　结果摆弄了半天，面团都和不妥当，辛辛苦苦的弄了小半小时，最后只得又悻悻的跑了躺超市，装了几包思念，就当自个儿包的了。 　　反正是过年没有半分的节日的味道。 　　汤圆是陆安宁煮的，用红糖水煮热就好。这几年来这些个速冻牌子的东西，每每总喜欢在味道上边推陈出新，什么榴莲草莓冰皮五仁，乱七八糟的，口感和味道，却是不错。 　　陆安宁不爱吃甜的，草草吃了几个就放下了勺子。 　　苏小环却是对那榴莲味的情有独钟，一个接着一个吃，满屋的怪味，惹得陆安宁腹诽不已。 　　闹闹腾腾的吃了这么一餐，电视上边元宵节的晚会却是准备要开始了。 　　猜灯谜什么的，现在普通人家大抵都不会这么玩了，偏偏人电视上，又特别喜欢搞上这么一套。 　　列出来的几个灯谜很容易就被陆安宁给猜到了，荧幕上边的那些个演员，却依旧在愁眉苦脸的装模作样。 　　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社会呀社会。 　　七点多的时候，苏妈妈将一些吃剩下的元宵，用保温瓶打包装好。 　　“我去给你爸爸送去。” 　　她招呼了一声，起身就走出房间。 　　苏滨海今天还在加班，据说是忙着开个什么什么西南行省的招商会议。 　　苏小环躺在沙发上，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路上小心。” 　　陆安宁笑了笑，却是提过那杯保温瓶，将苏妈妈送下了楼。 　　回到房间的时候。 　　苏小坏已经不在沙发边上。 　　陆安宁喊了喊，却没有回应，他站起身来，四处找了找，却在厨房里边，看到了苏小环。 　　锅里还装着不少的元宵，煮久了的红糖水在锅里边沸腾着，隐隐约约有种烧焦了的，焦糖味道。 　　甜腻甜腻的。 　　陆安宁捏了捏鼻子。 　　锅里似乎有个汤圆破了皮，里边馅儿的味道透了出来。 　　榴莲味的，弄得整锅的红糖糖水都有些黏糊。 　　“干嘛呢你。”陆安宁轻声唤了唤。 　　苏小环似乎这才从走神中醒过来。 　　她从柜子里边，翻找出另外一个保温瓶，将锅里边还算完好的汤圆装起。 　　“反正还有剩，要不带点去给小懿尝尝？” 　　陆安宁先是一怔，又看了眼时间，也没反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行呗。” 　　俩人都是说做就做的性子，将汤圆装好，简单换了件衣服，也就下了楼。 　　不得不说电瓶车这样的东西，实在是挺适合南怀这所城市的。不会堵车，轻巧灵便，比起那些在机动车道上疯狂鸣着喇叭的种种豪车，能够穿行在各种巷子中间的电瓶车子，速度真的一点都不慢。 　　前两天回来的时候，车子在这儿堵了足足有两个多小时，今天十分钟就穿过了这条街口。 　　陆安宁坐在电瓶车的后座上，下巴轻轻倚靠在苏小环的肩头上边，俩人一前一后的坐着，中间的距离，也就隔着一个装满了榴莲汤圆的保温瓶。 　　车开得飞快。 　　大约不到二十分钟，苏小环那架骚红色的电瓶车，终究还是稳稳当当的停放在医科大正门旁的停车位上。 　　保管好，付了钱，俩人认清方向，朝着那天那栋病房，小步走去。 　　许是元宵的缘故，今天医院里边人并不多，后边的那栋病房，就更显冷清。 　　倒是在楼道口附近，遇见了那天和李教授一起的护士姐姐。 　　她笑着点了点头，招呼道。 　　“来看小懿？” 　　陆安宁嗯了一声，又晃了晃手中的保温杯。 　　“汤圆煮多了。” 　　护士姐姐也没多问，领着她们俩个，就这样上了电梯。 　　其实就好比如画画需要模特那样。 　　文字的描述，也同样需要模特。 　　准确来说，文字所需要的，是阅历，阅历越高的作者，笔下的世界，就会显得愈加的真实。 　　小懿就是这样的一个阅历，他是整西南行省中，首例的假双性畸形。 　　也是陆安宁两世以来，第一次在现实中接触到的，易性类的人群。 　　陆安宁也需要写生。 　　老实说，陆安宁对他的感观很特别。 　　也许他，小懿，确实是很喜欢很喜欢陆安宁的文字。 　　可是小懿的样子，却并不属于陆安宁想象中的，那副最纯粹的，最干净的，LGBT类人群的，那副模样。 　　和他笔下，无论是林熙敏，还是二鸟修一，却都重合不起来。 　　想像与现实之间的反差。 　　在电梯中，兴许是察觉到了陆安宁的情绪，苏小环在他身后，轻轻的抱了抱他。 　　陆安宁拍了拍她的手背，也没说什么。 　　出了电梯，拐角就是房间。 　　房间外边挂着一个大大的红灯笼，倒是多少有些元宵节的味道。 　　推门走入，小懿依旧坐在房间中央的床铺上边，半倚着床铺，画册被随手丢在窗边，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他微微抬起了头。 　　“…公主…” 　　气若游丝，却是笑容满面。 第205章 唠叨（一）。 　　陆嘉懿的情绪看上去似乎有些微妙。 　　他抬了抬眉眼，面颊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陆安宁将装着汤圆的保温瓶放在了一旁，帮他拧开了盖子。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苏小环，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最终目光还是落到了陆安宁身上。 　　“公主，你……是男的？” 　　陆安宁点了点头，好奇道。 　　“你不知道？” 　　保温瓶盖拧开出来，就是一个小小的碗，用那小碗，陆安宁盛了几粒汤圆。 　　“在网上也有听说过，但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他挠了挠鼻尖，又指了指陆安宁，目光有些闪躲。 　　“既然你是男生，那为什么还要穿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这个样子？什么样子？ 　　陆安宁低了低头。 　　是女装，没错。 　　但也挺随性的。 　　简单的棉质百褶裙，外罩一件黑色连帽外套，脚下蹬了一双锃黑的皮质靴子。 　　陆嘉懿似乎误会了些什么。 　　陆安宁却是笑笑。 　　“那天发给你的，那本新书，《放-浪息子》，你有没有看过？” 　　他点点头。 　　“感觉怎么样。”陆安宁缓缓的问着。 　　陆嘉懿沉默了好一会儿，却忽道。 　　“感觉没有《夜明珠》写得好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古怪，有些怅然，像似感觉陆安宁在做着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情，约莫还带有一点点小失落的情绪。 　　说不清，道不明。 　　不知道为什么网文圈子里总会有类似这样的怪现象，一个作者一但在网络上边接连着写书，那么下一本写出来的作品，往往口碑就常常不如上一本。 　　被动式的江郎才尽。 　　无辜且无奈。 　　陆安宁看了他一眼。 　　陆嘉懿却是别开了目光。 　　陆安宁笑了笑，他很清楚，这个孩子这时候的心理结症，是在什么地方。 　　《夜明珠》里的林熙敏，是属于被动式的变身，然而《放-浪息子》中的二鸟修一，却是主动的，坚定的，想变成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是怎么做的？ 　　陆嘉懿是不得已的无奈。 　　他并不想当一个女生，但是没办法，这个病症，这个假双性畸形。 　　导致了他现在的一切。 　　所以他根本不能理解，《放-浪息子》中，那个想成为一个女孩子的二鸟修一。 　　说起来挺讽刺的，他身为LGBT类人群中的一种，却对身为男生，却又向往女生的二鸟修一，有种天生的厌恶。 　　很奇怪吗？ 　　其实并不奇怪。 　　伪娘这个概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重男轻女的反义词。 　　对于伪娘来说，因为憧憬女性，羡慕女性，所以才会想要试图将自己，打扮成女孩儿的模样。 　　重男轻女呢？ 　　说出来可能很多人都不愿意去相信。 　　国内走在重男轻女这一概念最前沿的，并非男人，而往往的，却是国内那一些，上了年纪的女性本身。 　　身为女性，却反过来歧视女性。 　　或许这些女性在早期的年代中，遭遇过了歧视，偏见。 　　然而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对于曾经的歧视，曾经的偏见，她们并没有释怀，也没有忘却，而是将类似这样的情绪，给传承了下来，变成了更偏激，更丑恶更畸形的情绪。 　　从而演变成现代社会中的，所谓的“重男轻女”。 　　陆嘉懿接过那一碗汤圆，放在床头柜子上边没吃。 　　他抬了抬头，看向陆安宁的目光，却是多了一份陌生。 　　对于陆嘉懿来说，假双性畸形这样的病症，是毁了他的生活的开始。 　　虽然他很想装出一副坦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可是这样的事情，真的能不在乎么？ 　　他的不幸，是源于这个病。 　　可是陆安宁的《放-浪息子》。 　　却表现出了另外一种概念。 　　故事中的二鸟修一，竟然是希望，自己，能染上这种不幸的病。 　　是不是挺矛盾的心理？ 　　他一方面觉得陆安宁将他这类人群的故事，写了出来，放了出来，放到这个世界上，让世人倾听，让世人了解，他，以及跟他一样患有类似病症的孩子，是有多么多么的不幸。 　　然而紧跟着的作品，却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就好像是故事里边，一个非常非常讨厌，非常非常令人厌恶的反派，却突然突兀的，莫名的反转，洗白。 　　陆安宁笑了笑，却是拉过一张椅子，在那床边坐下。 　　陆嘉懿依旧半倚在床铺上边，目光闪躲。 　　陆安宁将床头边上的那本画册拿过，随手翻了翻。 　　画着刀子的那张图已然不见，连着本子的页面那里，还能看得见撕开时，那凹凸不平的痕迹。 　　陆安宁叹了口气，晃着图册，眼神之中，却是是有些飘忽。 　　“我吧，一开始写东西，也没那么多高尚的想法，当时是怎么样的呢？嗯，我母亲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家。而大概也就几年前的事情吧，我的父亲，犯了点事，进了监狱。那年我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刚上大学，带着我妹，俩个人，孤苦伶仃的，到了南怀。” 　　陆安宁半是在说，一半像是在回忆。 　　陆嘉懿微微愕然，表情微妙。 　　其实网络上边对于陆安宁的了解并不多，大部分的内容分析帖子，讲的大多都还是，关于她身后，那虚无飘渺的背景。 　　所以这一番话说出口，实在是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刚刚到南怀的那段时间，我什么事情都做过，打工，洗碗，送水，发传单。”陆安宁说着，又忍不住笑：“一天也赚不了多少，百八十的样子，就着这点钱，我和我妹，租房子，交学费，那时候挺辛苦，也挺累的，但就是觉得很充实。” 　　这些东西苏小环大抵都知道，可却也从来没有听过陆安宁，这么仔仔细细的在说。 　　“…很奇怪吧。”陆安宁晃了晃脑袋，轻笑出声：“一开始的时候，我到外边去找工作，还挺有不少人都很嫌弃我，因为我身份证是男的，样子呢，却是个女孩。” 　　这样特别的存在，在这个没有女装癖的世界中。 　　到底经受了怎么样的非议？ 第206章 唠叨（二）。 　　许是说得累了，陆安宁捧起床头那个保温瓶，浅浅的抿了一口那杯中的红糖水。 　　“关于女装，我还记得，那天，学校下课，我把传单发完，就蹲在一家店门口旁，抽着一根烟，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接下一份零工的时候，我碰到一家相馆的老板。” 　　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可偏偏从他嘴里说出，却给人一种很有趣，且很温暖的感觉。 　　“那个老板跟我说，问我，要不要帮他相馆拍一组宣传照片，当模特。我当时只觉得很神奇，觉得这人要么是有病，要么就是眼睛瞎了，才会找到的我。” 　　苏小环呵的一声发出轻笑。 　　因为她觉得，她也他嘴中那个要么是有病，要么就是眼睛瞎了的存在。 　　“后来我还是答应了，因为有钱拿，只要换上一套衣服，摆个几个POSS，就能拿到一千块钱的薪资。” 　　陆安宁说着，忍不住笑道。 　　“因为这可是我们俩兄妹一个月的生活费。” 　　陆嘉懿卷了卷身子，稍稍拉了拉棉被的一角，右手托着腮帮，凝视着那个正在慢悠悠说着故事的家伙。 　　“我到现在依旧还能记得，那天我穿着一条裙子走回家里，我妹看我时的那个表情……”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个所谓的女装。 　　陆安宁说着，又放下保温瓶。 　　“后来，我开始写起了小说，因为钱，现在想想，这个理由，确实并没有多高尚。那个时候我真没想什么多，只是把写小说当成是一种既有一些兴趣，而且又能赚到一点点钱的工作……直到我写了《夜明珠》。这部小说，可能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一部作品了吧。” 　　提到这个故事，陆嘉懿不由自主的直了身子。 　　“记得这个故事发布的时候，还挺一波三折的，这本小说最初是发在起源网站，那个时候，网站想把我竖立成为一个美女偶像作家，宣传推广，所以像是《夜明珠》这样三观不正的异类作品，自然就不适合放出来了。”说到美女偶像作家的时候，陆安宁忍不住自嘲了声：“所以《夜明珠》，在起源网站上，遭遇了封禁。” 　　陆嘉懿点了点头，这个事情在网络上边也扒皮过无数次，大概经过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不太清楚，里边却是会有，这么蜿蜒且曲折的缘由。 　　“后来我发到了微博。”陆安宁笑了笑：“我在微博上边，更新这本小说，一分钱都拿不到。其实在人气够了的时候，也有不少广告商找过我，希望通过我的作者公众号，做些简单的商业推广，或者广告一类的东西。” 　　“我都拒绝了。” 　　确实，小小叶的微博上边。 　　除了更新，真的很少很少会有其它乱七八糟的界面。 　　“后来就是年前这段时间的封禁。” 　　陆安宁从椅子上站起，走到了窗台边上，窗外的天已暗，不远处，则是明亮的，各色个样的霓虹灯光。 　　就着那点点微弱的光芒， 陆嘉懿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诚恳，敬畏，以及感恩。 　　“那段时间，很多很多人给我那个已经被封禁了的微博帐号发私信，很多很多，几千上万条，挤在我的邮箱中，都是希望我能坚持下去，希望我不要放弃的……我至今还记得其中一名读者给我发来的消息。” 　　“他说，谢谢，谢谢你写出了这样的小说。” 　　气氛一时间似乎凝固住了。 　　陆安宁笑了笑，语气放低。 　　“那天开始，我才意识到我身上背负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或许不重，这些东西或许不重要，但这就是责任，这就是你应该要去做的事情……我写的东西，不单单是为我自己一个写的，也不单单是为你一个人而写的……也谢谢你们看我的小说，但有些时候，光是谢谢，是远远不够的。” 　　他弯了弯嘴角，似笑非笑。 　　“歧视这样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有吗？肯定是有的。但是尊严这种东西，并不需要外人来认可你，任何群体的尊严，永远不是来自于别人的理解。别人拥有理解你，或者不理解你的自由，过度敏感，有的时候往代表的才是自我否定。” 　　说着，他抬了抬头，目光直勾勾的，望着陆嘉懿。 　　“你的自尊，只有你自己才能给你，无论你想当的是男生，还是女生，你要知道的，自信和自尊，永远来自于你自己本身。” 　　陆安宁说着，又轻轻拎起自己的裙角，绽开笑容，映着一丝丝别样的清美。 　　“…我想要当一个女孩子，那么我去当，就是了。” 　　“…我喜欢女生的衣服，那么我呀，穿就是了。” 　　“…哪怕这里是一个，没有女装癖的世界。” 　　病房里彻底静默了下来。 　　陆嘉懿彻底呆住，望过来的目光，有懵懂，有无辜，有怯懦，有不解。 　　陆安宁笑了笑，将那一个未动的汤圆又倒回到了保温瓶里。 　　收拾好后，他站起身，拉了一旁的苏小环，轻声说道。 　　“回去吧。” 　　小坏点了点头。 　　…… 　　在停车棚里，陆安宁好不容易才在电车推中，将苏小环那辆骚红色的电动车给找了出来。 　　付了保管费，将车子推车，苏小环提着保温瓶，却是莫名的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方向，正是陆嘉懿病房所在的地方。 　　“今晚的话是不是太重了。”她歪了歪脑袋，有些忍不住的心软：“他才十四岁。” 　　同情是一种很温柔的情绪，但同情换取来的，往往却又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尊重。 　　陆安宁架着那辆电车，却是温和一笑。 　　“正因为他是十四岁，所以这些话语，才更应该说给他听。” 　　苏小环嘟了嘟嘴，却没再说话。 　　一路无话，夜色正浓。 　　路灯，长椅，梧桐掩映下，医院的建筑和楼房隐没在了夜色的阴影之侧，偌大的建筑群，显得格外有些寂寥。 　　就在俩人即将走出正门的时候，一个身影，从里边，快步跑了出来。 　　气喘吁吁的陆嘉懿叫住了她们。 　　“宁公主！” 　　他真是无比受够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外号了！ 　　陆安宁叹了口气，无奈站定。 　　回头看去的时候，那个年仅只有十四岁的孩子脸上，不由分说的多了一丝丝潮红。 　　“我决定，要好好当一个女孩子…” 　　他声音虽有些轻，但却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陆安宁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目光，轻扫了他一眼。 　　陆嘉懿抬起头来，目光倔强，眼眶下边，似乎隐约的，还带有一丝丝的泪痕。 　　“就算变成了女孩子，我还能不能再喜欢另外一个女孩子。” 　　陆安宁一滞。 　　身后的苏小环，倒是轻笑出声。 　　“当然可以了。” 　　她走向前去，轻轻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 　　陆安宁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这孩子好！像我！” 　　好个鬼啊… 　　陆安宁瞪眼，却又是一笑。 　　女生爱女生吗？ 　　这想来，估计呀，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这样的一个故事，山鬼狐仙听不听？ 第207章 老陆（一）。 　　陆安宁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将租屋给好生的整理了一遍。 　　房间本身就没什么东西，典型的单身公寓类型，家具下午的时候跑了一躺旧货市场，随便挑了一些性价比合适的东西，就往屋子般。 　　收拾了才发现，屋子里一些角落地方的位置实在是脏得不行，这些地方超容易积灰，又不方便情理。 　　屋子挺大，确实稍微要比先前租住城中村的那套房子要宽敞一些。 　　但终归不是什么大屋子。 　　借着那几张摆在地上的榻榻米，陆安宁索性也就将整个屋子打造成了日试的格局。 　　又多买了几张榻榻米，把地板全部盖上。 　　没有买床，就是弄了两张垫子铺在地板，再放点棉被，就当是床铺了。 　　没放床，房间里的空间就大上了些许，空出来的地方，正好还能放上张装衣服的小衣柜。 　　总而言之。 　　这就是他们老陆家在南怀的，新房子。 　　忙活了一整天，俩人早就已经累得够呛。 　　陆安宁跑到里间去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苏小环却已经倒在了床垫子上边，一张俏脸深深的埋在被褥之中，说起话来，声音瓮声瓮气的。 　　“虽然什么都没做，但还是辛苦我了。” 　　“辛苦了辛苦了。” 　　陆安宁笑了笑，轻声哄着。 　　说是什么都没做，其实今天下来这家伙倒是帮了不少忙，逛旧货市场，跑上跑下帮忙搬些东西，虽说不重，但也下了不少的功夫。 　　这么懒散的一人，能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不要洗个澡。”床铺被霸占着，陆安宁翻了翻柜子上边，那些个刚刚从超市里买来的生活用品。 　　“…洗。”苏小坏应得有气无力。 　　陆安宁丢过毛巾。 　　她反手接过。 　　“一会儿温娴就要过来了吧？” 　　陆安宁点头。 　　“几点的车？”她问。 　　“八点到吧。” 　　“那一会儿去弄点东西吃。”她又笑：“我知道中山路那边新开了一家烧烤，那里的烤排骨巨好吃。” 　　“…知道啦。” 　　说了两句，那边又没声了。 　　陆安宁弯着腰，挨着被褥坐下。 　　挨近了看，隐约还能看到她脖颈处渗了点点汗水。 　　“快去洗澡…”陆安宁又劝。 　　她嗯了一声，却懒洋洋的没动。 　　瞄了一眼，正巧见到那袜子没脱，陆安宁有些小无奈，侧身趴去，就想替她脱掉袜子。 　　结果一碰，那小坏就翻身转了过来，面色有些小潮红，不知道是刚刚趴时闷的，还是因为……脱袜子这个举动。 　　“你干嘛。”她瞪眼。 　　“…去洗澡，一身汗，我被子可是新买的！”陆安宁顾左右而言其它。 　　苏小环一头长发散在肩头上，上身还穿着贴身的小T恤，玲珑剔透的曲线，汗水的味道，散发着一种很淡很淡的荷尔蒙气息。 　　她咬了咬下唇，却是细皮笑脸。 　　“…要不一起洗？” 　　女流氓耍起了流氓，招架不住的通常只有陆安宁。 　　他轻轻拍了拍那家伙的小腿，目光却是别开。 　　“…快点去洗！” 　　苏小环咯咯轻笑，终于舍得从被褥上爬了起来。 　　拎起毛巾，转身进了卧室。 　　陆安宁摸了摸鼻尖。 　　手枕着那被褥的地方，似乎还带有一丢丢温热和湿气。 　　一起洗又怎么样嘛！对吧？ 　　他嘀咕了一声。 　　“…如果我是小说里边的男主角…这会儿多半会给人吐槽说是没用了吧？” 　　耳朵边是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下午时分的阳光，打在了房间中，透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光晕，闪动着一种暖暖的橘色的光泽。 　　…… 　　晚上八点。 　　陆安宁和苏小环俩人，在南怀市的西客运站，接到了从靖南那边赶过来的陆温娴……以及陆詹泊她们两人。 　　看着自家老爹抗着个行李箱，站在出口处那昏黄的街灯下。 　　陆安宁忍不住的有些讶异。 　　“你怎么来了？饭庄老边不上班么？” 　　“请假了。”他闷闷哼了一声，咬着烟嘴，那叹气的模样，看起来还挺沧桑的。“丫头明天注册，就琢磨着送她过来。” 　　这胡子又有好几天没刮了。 　　“现在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陆小妹似乎心情不错，逮着她爹就在揶揄。 　　老爹哭丧着个脸。 　　“总该给我吃口饭嘛。” 　　饭当然是有的。 　　中山路的烤排骨。 　　先回到租的屋子中放了行李，又搭乘出租车去往地方。 　　店家生意不错，等了差不多有小十分钟才等到了位置，烤串的速度倒是挺快，没多久，就见服务员捧着一大把串串，端上了桌。 　　传说中的烤排骨烤得金黄灿烂的，味道还算不错，就是有些甜，看这样子，应该是抹了蜜糖一类的调料。 　　好吃归好吃，但是甜的东西就是容易腻歪，陆安宁尝了一串也就没在吃。 　　他还是更喜欢老家那种抹柠檬的烧烤，口味偏酸，酸儿辣女！ 　　吃好喝好，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的事情。 　　打车回到租屋，看着那狭窄的房间，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犯了起难。 　　怎么睡呀。 　　床铺只铺了两窗，挤着睡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怎么挤？ 　　陆詹泊加陆安宁？还是陆安宁加陆温娴？ 　　“要不小妹到我那儿去睡吧。”苏小坏提议。 　　应该是现行条件下最合适的分配方法了。 　　但仔细想想又还是有什么不妥。 　　苏小环看了陆安宁一眼。 　　陆安宁又看了自家老爹一眼。 　　老爹这个时候正躲在过道抽烟，烟雾缭绕的。 　　直到等到半分钟过后，他才将烟头熄灭。 　　“…我到外边去找个小旅馆住住就好了。” 　　他说着，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就这样下了楼。 　　看样子是过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的事情。 　　“没关系吧。” 　　苏小环探头看了一眼窗台外边。 　　一楼处，正好可以看到陆詹泊一个人的身影，从楼道处走出。 　　“没事。” 　　陆安宁笑了笑。 　　“他睡眠浅，容易醒，为了不吵到我和温娴，他好早好早以前就习惯一个人睡了。” 　　陆温娴嗯了一声。 　　“…叶红豆走了之后，就一直这样。” 　　苏小环眨了眨眼睛。 　　大约安静了几秒之后。 　　她又开口了。 　　“那今晚，我们三个，要怎么睡？” 　　陆安宁瞪了她一眼。 　　感情，你是不回去的呀？ 第208章 老陆（二）。 　　陆詹泊其实不识路。 　　他长这么大，还真就没来南怀几次。 　　好不容易寻着了，那个女人说的地方。 　　到了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是偏得厉害。 　　小区里路灯很淡，根本就看不清楚对面，只有楼上的点点，伴随着月色以及月光，有些阴得厉害。 　　呆站了一会儿，忍不住给那个女人去了条短信。 　　那个女人倒是很快回复。 　　“催你妹啊，老实等着。” 　　好吧，陆詹泊很快就臣服在这样的王霸之气下。 　　想摸根烟抽，一拍衣服，没了。 　　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去买包烟好了。 　　巷子路口，有间小卖部还亮着灯。 　　走过去，里边内老板盯着店里一侧的小电视，浑然没注意到有客人来了。 　　他拍了拍床铺。 　　老板头也不抬。 　　“要啥。” 　　“真龙。” 　　“十块二十的？” 　　“五块的有吗？” 　　老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这烟是真龙牌子里边最便宜的，蓝色壳子，劲儿大味道冲，已经很少有人会抽了……要抽起码得抽六块那一款，才贵一块，而且味道多少还舒服一点。 　　不过也没说啥，翻头找烟。 　　等掏出一包的时候，又看到柜台上边的一张十圆。 　　“要两包！”陆詹泊比了比手指。 　　啧。 　　这种客人最讨人烦了。 　　拿到烟，一包丢口袋，另外一包拆开。 　　陆詹泊点燃了一只烟，走出小卖部。 　　转过头去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人影迎面走来。 　　就着那点点月光，可以看到，那张白白嫩嫩，一点都不显老的小脸，藏在黑暗的轮廓里，清美分明，让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那个女人不高，一米六几的样子，头发不长，没穿高跟鞋，在着略微有些小春寒的夜晚中，只是裹了一件单薄的外套。 　　镂空的白背心，顶不住的高高怂起的胸口。 　　她果然和以前一样，不怎么喜欢穿内衣这样的东西。 　　陆詹泊笑了笑。 　　这个世界大抵就是这般的，你所渴望的东西，有的时候往往就是不属于你的东西。 　　就好比如叶红豆这个女人。 　　她特讨厌她身上的那两坨赘肉。 　　然而却偏生给她长得极大。 　　“…还没戒烟呢，臭男人。” 　　算起来两人也有三五年没见着了，可是忽的这么一见，却没有半分的生涩。 　　陆詹泊笑了笑。 　　“…你回家我就戒。” 　　她特鄙夷的望了一眼。 　　“没出息。” 　　“在你面前我不是一惯如此么？”老陆笑。 　　既然碰上了，也不用找了。 　　挨着小卖部，两个人买了一箱啤酒，一包瓜子，还带上一包酒鬼花生。 　　叶红豆似乎对这片小区挺熟的，拉着老陆转呀转呀，不一会儿就转到一片小空地上。 　　这里是一处挺老的小区，庭院衰败，路灯斑驳，空地上一个水泥铸成的石椅子，两个人也不坐，就着巷子旁的一条烂围墙，挨着，蹲坐下去。 　　“这里又是你哪个前女友的家？”极为熟悉叶红豆的陆詹泊，笑着打趣。 　　前妻的前女友，贵圈真乱。 　　“分了分了…”她显得有些懊恼，摆了摆手。 　　老陆呵呵笑道。 　　“第几个了。” 　　“第五个了吧。”她掰着手指算。 　　老陆闷哼，对人生赢家典范表示相当的羡慕嫉妒恨。 　　“又是啥理由。” 　　“没啥，抗不住家里，回家结婚了呗。”她咧了咧嘴，“也没啥，我当年不也抗不住，最后也跟你结了咯。” 　　老陆呵呵，表情淡定。 　　就着夜色。 　　两人蹲着，拧开啤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喝。 　　“…这纹身挺漂亮了。”老陆瞄了一眼她锁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那是一只蝴蝶，特妖艳的内种。 　　那个女人下意识的拉了拉衣服，让老陆看得更清晰。 　　“好看吧！” 　　她得意洋洋。 　　“好看是好看，不过你四十好几了还弄这个。” 　　“呵呵。”她鄙夷的看了一眼，又道。 　　“你呢，这几年，找了几个。” 　　“等你呢，找什么找。”老陆呵呵。 　　“坚持，革命快胜利了！”她又笑，显然对于自己的吸引力很是满意。 　　“给个机会呗，女神。”老陆嬉皮笑脸，也不觉得没地位没自尊没脸没皮什么的。 　　她回头，面上满满的嘲讽。 　　“…我记得你上次谈的那个是个警察。”老陆适可而止的，转移了话题。 　　“…早换了，现在这个是个护士！”她瞪眼。 　　老陆砸吧砸吧嘴。 　　吗耶，美女老总，学生校花，完了又是制服诱惑。 　　感情你才是小说故事里边的男主角。 　　“…你问这个干嘛？”女人好奇。 　　“…都是被甩的，我觉得我和她可能有点共同话题。”老陆认真。 　　叶红豆忍了半天没忍住笑。 　　“你别想了，我看上的女人是不可能看上你的。” 　　“啧，给我留点面子不行？”说是这样说，但是老陆眯着的眼眸里边，却仍就满是笑意。 　　路旁的路灯忽然间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像是线路发生了某种故障，半明半暗，合着那如墨的夜色，花草安稳，有种古怪的寂静。 　　两个酒鬼不一会儿就已经干完了半箱啤酒，却是正值酒酣。 　　“《凝眸》你看了没，就你儿子演的那部。”老陆打了一声酒嗝儿，歪着脑袋问。 　　那个女人点了点头。 　　“看了。” 　　“感觉如何。” 　　“漂亮……想…” 　　她话说了一半。 　　老陆眨了眨眼。 　　嘛耶，想什么，想干什么，那可是你儿子哎！ 　　“长得越来越像你。”老陆又说。 　　那个女人呵呵笑道，竟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憨傻。 　　“哪能啊，比我好看多了。” 　　老陆眯着眼睛，忽道。 　　“为了他，咱们合了算了。” 　　这一次再提，没了先前那调侃的意味。 　　叶红豆怔了怔。 　　“不要…” 　　“为啥。” 　　“像这样偶尔见一次面，还不会看见彼此的缺点。”那个女人直视老陆的目光，语气认真：“而且，像我这个性子，你确定你真的能忍啊？” 　　陆詹泊笑笑，点烟，不说话。 　　“小宁…真好呢。”叶红豆靠着围墙，拧着啤酒罐，抬头看着那忽闪忽明的灯。 　　“是挺好的。”老陆笑道。 　　“我就记得那会儿常常闹着我让我教他念书来着的。” 　　“就是啊，超粘你。” 　　“我总是在想，那个时候的小宁，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我会走。”她摇了摇头，语气怅然。 　　“那时候他才四五岁吧，哪有这么聪明？”老陆不信。 　　“怎么就不聪明了？”叶红豆炸毛：“那可是我儿子，儿子的智商随老妈的你知道不。” 　　老陆呵呵干笑，继续抽烟。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叹道。 　　“其实小宁早猜到了，我那会儿欠的十几万，有好大一半是你帮我还的。” 　　“还不是你没用？” 　　叶红豆习惯性的先鄙视一句，安静了一会儿，又摇头。 　　“跟你没干系，我是在帮温娴。” 　　老陆嗯了一声。 　　“…就是一个学校而已，至于做这样的蠢事吗？”虽然过去好长时间，但是叶红豆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哪能这么说！你知道三中吗？那可是全西南省最好的高中，教育资源……” 　　“所以说你傻！”叶红豆瞪眼。 　　“你不管我，总之那笔钱我会想办法还你。”陆詹泊回瞪。 　　那个女人瞪了一会儿，自个儿又有些丧气。 　　“不用了，那不是我的钱。” 　　“那是谁的？”老陆还奇怪了捏。 　　“我之前那个女朋友，美女总裁嘛，钱都是从她那儿骗来的，我不是还给你看过照片么。” 　　呃… 　　老陆无话可说，只能竖起了个大拇指。 　　一箱啤酒，就这样在烦烦絮絮的思绪中，喝了个精光。 　　本想在续，可偏偏站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晃晃荡荡的站不稳当了。 　　搀扶着走了一小段。 　　那个女人忽地喊了一声。 　　“小宁很好。” 　　“嗯！” 　　陆詹泊也很重很重的应了一声。 　　“小娴很好！” 　　她又喊。 　　“嗯。” 　　陆詹泊又很重很重的应了一声。 　　她忽然挣脱开了陆詹泊，飞快的向前走了几步，脚步轻快，笑容温和，就像是一只蝴蝶停在了夜草上，月光忽闪忽闪着它的翅膀。 　　许是觉得她的心情不错，陆詹泊终于鼓起了勇气。 　　“哎，那个！” 　　“嗯？”她回头，眯着眼笑。 　　老陆干咳了几声。 　　“老婆…申请…” 　　叶红豆微微一怔。 　　老陆安腼腆的笑了，那一瞬间，这个老流氓面上，笑容涩得恍若少年。 　　“…老婆，申请，要抱抱…” 　　天色已晚，月光清淡。 　　夜色将这一片区域笼罩，远远疏离着远处那座南怀市的灯火，老旧围墙以外的地方漆漆暗暗，夜深，人且静。 第209章 入春。 　　终于入春。 　　虽然天气还有些小春寒，但气温中那些个刺骨的感觉，却已经随着春节的结束，慢慢的消失不见。 　　南怀南怀，南方的天，就应该是如此的细腻。 　　陆安宁极为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其实只要睡眠质量好，一天只需要睡个七八个小时，疲惫感，就会彻底的消失。 　　精神不错。 　　他挣扎着从床铺上边坐了起来，眯了眯眼睛。 　　两张被褥铺在了地上，中间稍稍隔了层帘子，他歪着头看了一眼，那边，小妹和苏小环似乎还在熟睡，隔着层薄薄的纱，也看不清楚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也没将帘子拉起，就只是坐直身子，缓了大约有几分钟，才起身，走进厕所。 　　结果才刚刚走到里间，却是看到，陆小妹瞪着一个黑眼圈，无辜无奈，但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缩在了卫生间的角落。 　　“…陆安宁！”她瞪了瞪眼，感觉像是见到了救星。 　　“怎么了？”陆安宁只觉好笑。 　　“…小坏姐的睡相也太差了吧！”陆小妹有些忿忿，但由于隔壁那位睡相特别差的大魔王还没睡醒，所以也只得刻意将声音压下，听起来，倒是有些可怜兮兮的。 　　陆安宁呵呵在笑。 　　她挤过自家老哥，穿身走出卫生间，陆安宁探着脑袋看她，只见她一副懒懒散散，迷迷糊糊的，还没睡醒的模样，就一下子倒在了陆安宁睡过的被褥上边。 　　“…不行了我要在睡会。” 　　说罢，便卷起棉被，把头给捂住。 　　隔着帘子是大魔王莫名其妙的梦话声，细声细气的，呢喃不止。 　　陆安宁好笑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了卫生间去，洗漱刷牙。 　　屋子确实要比先前住的那套稍稍大一些。 　　容下两个睡觉的被褥，这边还能空出些许地方，摆上一个电脑桌。 　　他将电脑屏幕转向背光的地方，又将声音调低了些，这才打开电脑。 　　习惯性的，点开后台，看一通评论，又点开QQ，在书友群里稍稍转了转，这才点开文档，码起字来。 　　风和日丽。 　　很多人码字习惯在深夜，那时候比较有灵感一些。 　　陆安宁却不然。 　　他得看情况，什么时候精神好一些，就能写得顺点，要是碰到什么糟心事，心情不太美丽，那就很难写得出来。 　　今天的还行，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东写一些西写一些，不一会儿，就已经码够了一章。 　　设置好更新时间，回头一看，已经是十点多的当口。 　　他伸了伸懒腰，想着是不是该给一夜未归的陆詹泊去个电话时，就听到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他轻手轻脚的走过，拧开了房门。 　　门外的陆老爹，比他神更清，气更爽。 　　为了不打扰屋内的两人，陆安宁反手将门掩上，微微眯起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笑容里，满是玩味。 　　“怎么了？这么开心？” 　　老陆乐呵乐呵的笑着，就连训斥的话语，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欢欣。 　　“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少管。” 　　陆安宁白眼，却是笑笑。 　　两父子躲在楼道口处各自抽了根烟，也没回屋内，而是下了楼，在附近小区里，找些早餐吃。 　　这一次租住的这片小区，环境什么的确实要比先前住城中村要好了不少，配套设施完善，餐饮行业自然也就商业化了起来。在这样的地方中，那些个传统早餐的店面，也就很少可以看得到了。 　　大部分都是些装修得冠冕堂皇的连锁店面，米粉炒粉，包子铺子。倒不是说这些东西不好吃，就是总觉得味道有些套路，格式化，工业原料放一些，添加剂提香剂一出来，导致不少连锁店的食物，味道都是千篇一律的。 　　他还是觉得，一个城市里最好吃的东西，往往都是在于一些个破破烂烂老老旧旧，不干净还不整洁的小屋子中。 　　就好比如先前那一片租屋后街的一家生榨米粉，五快钱一大碗，量就很足，肉臊和酱汁铺得满满一层，盖在米粉上边，配上几根洗得油量的青菜，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增。 　　而这会儿，在这家名叫“商品王”的连锁餐厅里吃到的，就没有那无名小店中那样厚道的味道了。 　　陆安宁吃了两口，就没啥食欲。 　　陆詹泊却是吃得津津有味，米粉吃光，还哧溜哧溜的吸着汤水。 　　他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自家老爹，忽道。 　　“…昨晚抱上了没。” 　　老陆一口汤水直接呛了出来。 　　“…卧槽。” 　　陆安宁就笑，轻轻拍拍他的背脊，又抽出纸巾，帮忙擦拭。 　　这么一喷，这碗米粉也吃不了了，他瞪了一眼。 　　“这么聪明，当年怎么才考了个三百多分。” 　　陆老爹说的是陆安宁的高考成绩。 　　宁公主将那溅出来的汤汁擦拭干净，又斜了他一眼，笑道。 　　“其实那时候我差不多能考个四百左右，但是四百也就三本的分数线，那时候家里哪来这么多钱，小妹都念三中了，难道你在贪一次？” 　　陆老爹卡壳，说不出话来。 　　一本二本三本，当年的本科，三本更像是二本的高价，一年的学杂费起码就要两三万起价，那个时候的陆家，确实拿不出来这比钱。 　　看着自家老爹无语，陆安宁又忍不住笑。 　　“嘛，现在也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 　　老陆瞪了半天眼，最后也笑了出来。 　　“…就抱了会儿。” 　　“哈？” 　　“昨晚啊。” 　　“我和温娴，有没有可能在多个弟弟或者妹妹？”陆安宁眯着眼睛，笑着调侃。 　　“…都跟你说了，就抱了会。”老陆面色通红，搓着手。 　　“抱了之后呢。 ” 　　“…就聊天。” 　　“聊了之后呢。” 　　“就睡会儿。” 　　“分床睡？” 　　“嗯，分床睡。” 　　真没用！ 　　可陆安宁，却是止不住的笑。 　　许是这笑笑得有些莫名，老陆怔了怔，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一眼。 　　“一屋子的怂包！”陆安宁抿着唇，嬉笑颜开。 　　“爸？” 　　“哈？” 　　“你这点，像我呀。” 　　喂喂喂。 　　这到底是谁像谁的问题啊。 　　陆家老爹吹着胡子瞪着眼。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久别重逢。 　　然后就着电视，聊了半夜的天？ 　　不愧是他们老陆家的风格。 　　所以呀。 　　这一夜呢，到底聊的，是些个什么呢？ 　　今个儿的风呀好呀好喧嚣。 第210章 会议。 　　提着早餐回到租屋。 　　两个妹子这会儿终于舍得从起床。 　　豆浆油条，外带米粉，摆在了小圆桌上。 　　屋子虽比先前大些，但是挤进四人还是有些小小的拥堵，陆老爹在家坐了一会儿，就自顾自自觉到楼下抽烟去了。 　　陆安宁伺候着两个妹子又是吃早饭又是穿衣服的，等到东西吃完，都快中午了。 　　这哪有一点公主的样子嘛？明明就是个丫鬟！ 　　收拾完下了楼，已经是快中午的时候了。 　　三中开放注册，为期两天。 　　在这之后，就是住校了。 　　高考备考，正是学生时期，最为兵荒马乱的一瞬。 　　老陆从靖南赶来，为的就是当这一天的家长。 　　来来回回的叮嘱唠叨，一会儿问钱带了没一会儿又问学生证带了没，神烦神烦的，跟第一次似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老陆，的确是第一次，送陆温娴，到校上课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传染还是怎么的，下楼时候的苏小环也变得异常的唠叨。 　　“…我跟你说你马上就要高三了，高三知道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很多人改变命运就是靠今天了！现在离高考没多久了吧？一百天有没有？一百天有没有？你要加油喔，要好好学习喔！平时少出来玩一点，考完了你就轻松了……” 　　啰啰嗦嗦，烦烦絮絮，惹得那本就没睡好的陆温娴，一路上都愁着个眉头苦着个脸。 　　这边到三中，也就不过几站公车的站台。 　　等了大约有几分钟，就看到慢悠悠的公交车，缓缓开入这方阳光普照的街道中。 　　这样就挺好的。 　　陆安宁眯了眯眼睛。 　　一切像好像是浸润在了蛋清色的泡沫之中，有些虚幻。 　　不知道昨夜里，自家老爹和那个女人，有没有聊到关于他们老陆家最引以为傲的陆小妹的成绩。 　　一切都挺好。 　　就在众人即将要走上公车的时候。 　　陆安宁的手机却是响了起来，他微微一怔，退后了半步。 　　另外她们几个，也同样停了下来，没上公车。 　　却是苏滨海的电话。 　　苏书记在电话那头，声音沉稳。 　　“…小宁啊，我这边接到了一个通知，关于你的那个改编电影。怎么说呢，有个挺紧急的会议，需要你参加一下。你现在在哪儿，我叫车过去接你。” 　　陆安宁应了一声，飞快的报出了地址。 　　挂掉电话，略略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陆温娴。 　　陆温娴却像是松了一口气。 　　“不就是开学嘛，根本就用不上这么多人。” 　　陆安宁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许久没见的亲昵动作，却是闹得陆温娴微微一怔。 　　“要好好念书。”宁公主温和的笑道：“争取考上好的大学。” 　　面对陆安宁，陆小妹自然是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她眼睛滴溜溜的转，却是笑道。 　　“考不上怎么办。” 　　“考不上，你哥养你。”他笑了笑，轻声哄道。 　　前一世上一辈子他也跟陆温娴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候陆小妹的回应，却是有些记不得了。 　　这哥挺不会当的，负能量满满。 　　还没考呢，怎就说人考不上了呢。 　　陆小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轻轻踹了踹自家老哥，嘟囔道。 　　“…你说谁考不上呢……傻…哥。” 　　…… 　　车子兜兜转转，很快转到了要到的地方。 　　门外站着一名工作人员，看到陆安宁下车，便领着他，往楼上走。 　　本想问问，套些话，但是跟那哥们儿不熟，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也就只得做罢。 　　完全闹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局。 　　上了楼，到达一个房间门口停下，门外零零碎碎的站着几人，陆安宁瞄了一眼，总算逮着个熟人，广电总局那边的，周干事周科长。 　　看到陆安宁，他也同样乐呵乐呵的走了过来。 　　“陆作家，来了呀。” 　　因为稿子的缘故，两人在网络上边也沟通过不少。 　　陆安宁笑着点了点头，走过去自然而然的与他攀谈。 　　会议还挺劳师动众的，不一会儿，就见到楼道附近挤满了人。 　　有意思的是。 　　一圈子里边，除了陆安宁之外，其它全都是上了年纪的男人女人。 　　或是正装皮鞋，或是制服套裙。 　　而一套轻车从简，牛仔裤配件小外套的陆安宁，就显得格外的另类。 　　人一多，没一会儿，就见一名工作人员拿着钥匙过来，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里边很宽敞，但却是没人敢进。 　　又等了一会，电梯铃声响起，朝着那个方向一看。 　　苏滨海提着个公文包，带着几个看上去颇有些老成的男女走了进来。 　　他看到了陆安宁，还稍稍的停了下脚步。 　　“…小环没跟你一起来？” 　　陆安宁嗯了一声。 　　“…她说陪温娴去注册，好像要比这个什么所谓的会议要来得好玩一些。” 　　两人交谈，有些随意。 　　可在现场不少人的眼光中，那代表的讯息，就不一样了。 　　苏滨海是什么身份的人？ 　　他说的话，能是随随便便的吗？ 　　小环，他女儿，跟这所谓的陆作家认识？ 　　而且看苏滨海还挺客气的样子。 　　果然不愧是宁公主！ 　　这个时候的现场中，是有不少媒体记者的，当然既然是出现在政府层面上的会议，哪些东西能报道，哪些东西不能，还真不太好随随便便下定论。 　　但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条猛料。 　　苏滨海点到即止，转身进了会议室中。 　　后边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跟随着走了进来。 　　只见苏滨海坐在了主位上，笑着招呼。 　　“都坐吧，随便一些，安排得有些匆忙，不过我们呀，就事论事。” 　　陆安宁挑了个位置坐下，不一会儿，那些个零零碎碎二三十余人也开始各自寻找着位置。 　　坐的位置前方摆了一小瓶矿泉水，陆安宁下意识的伸手就拿过，拧开，喝了一小口。 　　偏偏这个在他眼中无比正常的举动，却是惹得不少人侧目。 　　呃… 　　他挠了挠鼻尖。 　　所以说啊，他真的真的很讨厌政府办事的这一套东西。 　　待苏滨海坐稳，周科长这才站了起来，笑眯眯道。 　　“诸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那微胖的干笑，笑容微敛，格外的含蓄。 　　“这位就是，陆安宁，陆作家，今天这次会议的核心，就是他所写出的剧本。” 　　“《放-浪息子》。” 第211章 质问。 　　众人目光望过。 　　陆安宁低垂着眉眼，捧着那瓶矿泉水杯，装怂装无辜。 　　周科长简单介绍下陆安宁，又指了指在座另外的几个人。 　　“这位是任鸿运，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文化宣传司副科长。” 　　嗯…阔怕。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周科长又指了指另外一名女性。 　　“郑香彤，全国妇联宣传部文化处长。” 　　妇联啊。 　　为啥什么都是国家级的？ 　　“袁忆莲，国家计生委员会宣传处处长。” 　　吗耶，为啥计生委的同学也来添一笔？ 　　生男生女都一样？ 　　“郝正真，共青团中央宣传部思想教育处处长。” 　　一一介绍完后。 　　又看向另外一名年约四十余岁，貌不惊人，身材中等，如果放在人群中，几乎显示不出什么特色的中年男子。 　　陆安宁看向他。 　　他也挠有兴致的望了过来。 　　目光对上后，那边那位中年大叔微微点了点头。 　　算是在示意。 　　“这位是陈经纶，陈导，你们认识一下。” 　　能出席这样一个级别的会议，看这样子，是位先生，多半也是在圈子内颇有威望的大咖。 　　陆安宁眨了眨眼睛，微笑着回应。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因为两个世界-娱乐圈的重合度并不高，以至于陆安宁根本也就不认识他。 　　再说了，就算是在平行世界里，他对国内导演的了解，知道得其实也并不多。 　　自打二十岁后，他就很少有看过所谓的国内电影。 　　综艺节目，电视剧，娱乐圈里的这些东西，更是点滴不沾。 　　总而言之，钢铁直男。 　　差不多就是和国内演艺圈子绝缘那种。 　　要问他平时看些啥？ 　　还用讲？ 　　这个年纪的，哪个不是啃日漫长大的？ 　　…… 　　等待介绍完，苏滨海轻了轻嗓子，起了个头。 　　“…这部电影，国家宣传委极为重视，我国国内特殊人群群体的人权问题，已经上升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所以对于拍摄好这部电影的事宜，一定要严肃对待，认真处理，吸取格方经验，不能让《夜明珠》这样的网暴事件，再次重演。” 　　陆安宁眯了眯眼睛。 　　怎么说呢。 　　自家岳父的气势沉稳，声音洪亮，没带稿子，显然是在脱稿演讲。可是一番话讲得格外条理，一字一顿，那种温文儒雅的学者气质，一下子就凸显出来。 　　还挺帅的。 　　老苏笑了笑，又指了指身后架着摄影机的众人。 　　“…当然，这是一个我们政府企业的内部交流活动，不希望有媒体做出任何偏颇或者是有倾向性的报道，这不是舆论管制，也希望在场的媒体观众们能够谅解。” 　　这部电影，理论上背后站着的是国家的宣传委。 　　就好像当年张导所拍摄的《一个都不能少》。 　　又或者是现代那些个建什么什么大业，厉害了我的XX什么什么的。 　　当然电影的质量姑且不评。 　　就是那种电影我只要上映就不允许你们这帮网络上的孩子评价评分的处理，就让人觉得格外的不舒服。 　　本质意义上，这一次的电影拍摄。 　　和前面所罗列出来的几部作品，概念一样。 　　它一种国家层面上的科教宣传，介绍国内里边，边缘群体的，生活状况。 　　听起来是挺风光。 　　背靠国家好办事。 　　但是事情多半是有两面性的。 　　积极，健康，向上，这些也只是其中一点。 　　果不其然。 　　就在苏滨海刚刚开了个头。 　　很快，一名看上去刻板，固执，身着套裙，制服的中年女性，举手站起。 　　“…陆作家的作品，我有看过稿子，名字是叫《放-浪息子》，对吧？”她捧着一个本子，头歪歪斜着，那目光却是若有似无的，扫在陆安宁的身上：“可是故事里，无论是地方，名字，还是文化风格……好像并不是在我们国家里？” 　　居然被人发现了。 　　陆安宁咧了咧嘴，忍不住笑道。 　　确实，无论是《放-浪息子》，还是二鸟修一。 　　名字，地名，或者故事的风格，却都有着浓浓的，日式情感类作品小说的味道。 　　太违和了！ 　　许是没想到陆安宁会笑。 　　那个中年女性很是有些讶然的看了他一眼。 　　陆安宁自觉微涩，掩了掩嘴，歉意的笑了笑。 　　刚刚周科长在介绍时，有提过这位女性。 　　计生委的，袁忆莲。 　　袁女士微微颔了颔首，也没在意，捧着也许是演讲稿的稿子，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 　　“…而且故事里边的负能量太重，很容易对第一次接触类似概念的青少年们造成不健康的影响……我觉得，一个民族的文化，和物质发达，同样重要，所以我希望我们所拍摄的本土电影，能具有更鲜明的创造性，更能宣扬我们华夏文化。” 　　她的语速不快，会场里边也挺安静的，即便那些口音带有点京腔，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是清晰可闻。 　　这就是背靠国家的另外一个局限性。 　　管制，拘束，规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有规矩有的时候是件好事。 　　然而在规矩方圆下，所创作出来的故事，往往却又会失去掉故事本身应该有的灵性。 　　舆论可以控制。 　　但人性可以吗？ 　　答案是不可以的。 　　就算是创作故事的创作者身，也没办法控制人性。 　　他们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将一些想法，一些概念，放在他所编织的故事里，加以具象化。 　　他们也没有办法评判人性。 　　他们其实只是一些故事的记录者。 　　仅仅只是记录，仅此而已。 　　陆安宁控制不了LGBT类人群的喜怒悲伤。 　　控制不了陆嘉懿的父母因为他的病症而抛弃他。 　　控制不了那个女人因为喜欢女人而离开了陆詹泊。 　　控制不了的事情有很多。 　　因为这些东西就是人性。 　　人性是善或许是恶，都是人性。 　　这种东西已经不是单纯的对，或者单纯的错，可以讲述得了的。 　　因为是人，所以才有了人性。 　　安安静静的听完袁女士的陈述。 　　陆安宁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矿泉水瓶。 　　围成一圈的会议室圆桌上，不少人，已将目光，望了过来。 　　其中就包括有苏滨海。 　　大抵，大约，都想看看，自己是怎么回应的吧？ 　　陆安宁飒然一笑。 第212章 都是世界的错！ 　　“我讲的这一个故事，确实是发生在日本的故事。” 　　陆安宁笑了笑，声音温润，平和，没有刻意的假声，没有让人误会他的性别。 　　也许就如苏小环心底所想的那样。 　　陆安宁在安安静静陈述着某个事情的时候，声音就会特别特别的好听，低沉，温润。 　　似是那出游多年，回来却丝毫未变的少年那般。 　　安安静静，也干干净净。 　　“放-浪，在日语里边的意思，是迷失，息子，在日语里边的解释，是男孩。” 　　“放-浪息子，就也迷失的男孩的意思。” 　　“这跟文化，或者是爱国，或者是些别的什么素养没有关系，就是我觉得，那个故事应该发生在那儿，发生在日本，所以我就把它写下来了，仅此而已。” 　　他说着，微微一笑。 　　“换个说法来说，类似的故事，会有可能，发生在我们国家吗？” 　　这句反问，倒是惹得不少人默然。 　　是啊，这是个没有女装癖的世界。 　　那么，类似的故事，有可能会发生么？ 　　也许会发生。 　　但是不会被众人所知晓。 　　因为这类的故事，就是小众，就是压抑，就是不健康，就是封杀。 　　不被众人所知晓，也就意味着这样的故事并不存在。 　　现场里有些安静，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稍稍滞了滞，待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才抬起头来，轻声笑道。 　　“最初在接到邀请，为这个题材谱写一个剧本的时候，其实我很惶恐。当时我问过周科长，以及周科长的领导，问他，我该说些什么好？我还记得当时，他们告诉我，他说，要我说感受，说些心得，说些身为LGBT类人群的想法，想要表达的话。老实说，我听完，更迷糊，更懵懂，更加不清楚，到底应该要写出一部，怎么样的作品。” 　　他缓了口气，又抿了一口水。 　　“其实我真的不懂，就好像《夜明珠》，我真没想到，这部作品，可以造成这么强烈的社会反响。一开始我也会想，是不是我写得好，写得棒，所以读者喜欢，读者爱看。” 　　现场轻声哄笑，不自主的开始有些窃议 　　陆安宁摇了摇头，又说。 　　“后来我想来想去，特别是又回头去翻看了一遍自己写的东西，我才发现，其实不是，不是我写得好，也不是读者写得棒，而是我写出了这个故事，写出了这个发生在国内，但其实又不是发生国内的故事。只是因为一个故事，只是因为我写出来了，所以，很多读者跟我说，谢谢我写出了这样的作品……我很惭愧。” 　　“因为不是我写的好，不是我写的棒，只是因为太久太久了，没有人能在公共的地方，帮他，帮他们，说过一句话，一句那怕是声轻言微的，一句看似公平的话，他们所要求的真不多，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公平而已……有的时候，这点点公平，在他们的眼中，就是等同于尊严。” 　　先前的轻笑很快又被收敛下去。 　　陆安宁顿了顿，继续说。 　　“前两天我在医院见到了一个假双性畸形病症的患者，那个孩子，十三四岁，刚上初中，如果他是个男生，应该会很帅，如果她是个女生，也应该会很可爱很可爱……他成绩很好，很开朗，喜欢画画，见我总喜欢公主公主的叫……可是就这样的一个人，却被父母给抛弃了。” 　　周遭环桌上的人都全安静的，虽然知道目前社会上存在着种种的歧视性问题，然而问题被揭开的那一瞬，总会有种皮肉血肉，忽然间被撕裂开的疼痛感。 　　这种东西，更像是创作背后的故事。 　　“…故事这种东西，哪里都会发生。可这个故事之所以成为故事，是因为他是假双性畸形病症的患者，就是因为，他是不男不女的。” 　　陆安宁微微眯着眼睛，温婉的笑着。 　　“…有个女人，因为爱情，和他丈夫分手，普普通通的故事。然而之所以成为故事，是因为那个女人出轨的对象，是另外一个女人，这也是个故事。” 　　他说着，又笑，指了指自己。 　　“…就好比如我，明明一个男生，却长了一张女人脸。这也是一个故事。” 　　“这些故事里，其实没有什么对，或者是错，就好比如那个孩子，他父母，狠心，将他抛弃，可就是因为他的病状，又会有人觉得，他的父母，情有可原？” 　　“有段时间我很迷茫，很幼稚，很冲动，很…无助……我曾经在博文里写过一句话，我有一个梦想，我梦想有一天，我和我所爱的那些人，将生活在一个不是以他们的性别取向，而是以他们的品格优劣来评价他们的国度。” 　　他低垂着眉眼，温润，柔和，潺潺似溪水流淌，却孜孜不倦的讲述。 　　“后来我想明白了……《夜明珠》之所以会获得这么大的成功，不仅仅是因为这是我一个人写的故事，更是因为，它，是无数人的故事。” 　　那是身为一个创作者，最充实，最无与伦比的一种感觉。 　　成就感？有一些。 　　更像是一种满足。 　　他的笔，他的文字，落在纸上，变成了人，变成了角色，变成了故事，变成了一个个，有血有肉，且鲜活，存在于世上的，与他息息相关的。 　　创造。 　　他说着，轻轻抬起了头。 　　“《放-浪息子》确实有不好的地方，但它毕竟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一个故事，远远讲不完关于那些人的那些事情，《夜明珠》讲不完，《放-浪息子》，同样讲不完。讲不完的故事太多太多，而且也太厚重太真实……所以，我，或者说是我们，才需要你们的帮助。” 　　“而这个帮助，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公平，与尊严，仅此而已。” 　　他站起身，双脚并拢，手背后，身子稍稍向前，鞠了个躬。 　　…… 　　静默，没有掌声。 　　老实说，他的一通话说下来，有些凌乱，主次不分，且条理不清晰。 　　但即便如此，仍依旧有人欣赏，有人侧目，有人在观望。 　　那个眉眼俏丽，温润儒雅，气质如玉的纤细男孩。 　　这一刻，屹立在圆桌的一角。 　　挺拔如青松。 　　PS：嗯，怎么说呢，月票不用给了，留给其它写得好的作者吧。 　　PS2：总而言之，这个故事，快结束了。 第213章 完结与开始。 　　剧本还是要修改的。 　　一部作品，从小说，变为剧本，再变成电影。 　　许多一细节上的东西，都需要调整。 　　整体剧情进行了简单的修改，故事的发生地也从日本变成了华夏。 　　二鸟修一变成了李修懿。 　　故事的开始从初中变成了高中。 　　零零碎碎的修改，再加上一些细微的调整。 　　到最后，这个故事，连个名字，都没有保留下来。 　　没办法，华夏国情嘛。 　　放-浪息子？单单放-浪一词，就已足够过不了这个核查。 　　不过话说又说回来了，当初，在这部作品刚刚引进的时候，国内又有多少的网民，因为这个名字的缘故，结果导致于错过了这样一部作品么？ 　　这样一部，名为放-浪，实则出纯静无比的，关于青春，关于感情的作品。 　　经过讨论，《放-浪息子》这个剧本的名字，理所当然的，被PASS掉。 　　最后，这个修改过后的剧本，最终，被命名为。 　　《心迷失》。 　　迷失之心，迷失之徒。 　　心之所向。 　　…… 　　没有人知道，在这样一场会议之中，并不是公主的陆安宁，到底在会场里边说了些什么。 　　也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仅仅凭借这样一部作品，或者说是一个人，就想改变一个世界。 　　那是远远不够的。 　　在三月初，《斗破苍天》宣告完结。 　　完结字数为两百零一万字，收尾收得干净利落，丝毫不见半分的拖泥带水。 　　两百万个字，听起来似乎挺庞大的，可是对于一部分网络小说来说，这样的字数，其实这才刚刚是故事的开始。 　　然而《斗破苍天》，却是完结了。 　　这让人颇是有些理解不能。 　　记得在平行世界中， 土大人的作品自2009年开始创作，于2011年七月完结，为期两年多，约八百天，总体字数在五百万以上。 　　此后，各类模仿作品层出不穷，斗破流，退婚流，引得后人频频效仿，跟风作品无数。 　　可谓是网络文学的一个时代。 　　平行世界中，陆安宁确实也有，将这部时代之作，一章不落的看了个完全。 　　蓝而，他是一个失败的穿越者。 　　没有错，其实关于这个斗气的故事，自一百万开始，往后的大部分情节。 　　陆安宁其实都不记得了。 　　所以这个世界的《斗破苍天》，从一百万开始，到两百万字这个期间段，全都是陆安宁编的。 　　而那之后，他编不下去了。 　　故事自然也就完结了。 　　怎么说呢…简直就是逊透了好嘛。 　　正如之前说过的那样，一部作品要火，火起来，推广开，时代的因素，必不可少。 　　再加上两百万字的作品质量，也与五百万之间，有些差距。 　　所以《斗破苍天》，在去年，也就仅仅只是凭上了一个最佳新人。 　　这是人家土大人一年前，就拿到手了的成就。 　　嗯，确实，这届的穿越者，确实确实，是真的不行。 　　…… 　　在《斗破苍天》宣布完结之后的第三天。，国家广电总局，将《心迷失》的电影拍摄计划公开。 　　国宝级导演陈经纶主导，中国电影集团公司承制，业内各界优秀人士共同参与剧组的构建，所确定参与这部影片的名单，罗列出来。 　　妥妥的，就一国家队。 　　一时间，全网轰动。 　　像类似于这样国家承制的电影，地位极高，虽然题材偏门，但因为背后站着的是国家，从某种意义上，又变成主旋律的电影。 　　不谈剧本如何，且是那一串下来的名头，就已经足够震撼。 　　广电总局计划拍摄，中影出品，这么一看，这部戏的地位，一瞬间就凸显出来了。 　　好比如平行世界中，那首《上京欢迎您》，里边一百多名歌手，唱那么几分钟的歌，一人一句，光光听声音数明星，就已经够呛了。 　　结果请到的，愣是没有一个人缺席。 　　又比如建什么大什么业。 　　也同样一百多号大明星，什么李连结，刘德桦，张国立，梁佳辉，郭德纲等等等等，哪个不是咖？哪个不是腕？有的甚至入了外籍，连国人都不算。 　　结果别谈缺不缺席神马的，多少人为在里边要一个镜头，主动请缨，片酬都不提了，全是为人民服务。 　　这就是国家机器的威力。 　　且说起《心迷失》的筹备，陆安宁其实是有在参与的，不说全程，但零零碎碎的，会有一些工作人员负责跟他联系，交代进度什么的。 　　圈内隐隐约约的知道国家计划准备开始拍摄这么一部科教宣传电影，但对于电影的题材，内容，性质等等，一概不太清楚。 　　陆安宁这两天还接到了赵包子的电话，那边跟他拉了一大堆一大串的家常，最后挺婉转的，偷偷问了一句，能不能在剧组里边，帮忙留个角色什么的。 　　外界还不太清楚，但关于这部电影，圈内却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类似这样的电话，陆安宁这段时间来，竟是接得不少。 　　也不知道自己电话号码，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不过，由于《心迷失》的主角，年纪设定是在高中，所以圈内很多上了年纪的影星，就不太合适了。 　　身为编剧的陆安宁，总体来说，他在剧组中，还是占据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 　　就连在角色选用上边，他也拥有一定程度的话语权。 　　对于《心迷失》中，两个最重要的角色，陆安宁所给出的标准，只有一个相当模糊的概念。 　　女的，需要青春，男的嘛，需要那么一丢丢的，名为少年感的东西。 　　男人的少年感，既干净，且美好。 　　而且关键是这个人还要长得像女生。 　　当然，因为角色特殊性的缘故，所以这个角色的选定，男女不限。 　　嗯…听起来挺简单的一些个标准。 　　可在整个圈子之中搜了一遍后，却愣是没找到半个合适的。 　　于是整个剧组在简单的讨论过后，决定。 　　《心迷失》，面向网络，面向社会，面向所有国内在线的艺术类院校，公开选聘，故事中，几个重要角色的人员出演。 　　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试镜。 　　剧组大规模的招演员，面向群体广泛。 　　当这个通知放出来之后，媒体圈沸腾，再加上总局，电影局，中影公司，推波助澜。 　　藏在神秘面纱之后的《心迷失》，终于渐渐的，开始在公众的视野之间，崭露头角。 第214章 试镜。 　　陆安宁这段时间终于是彻底的闲了下来。 　　他手头上在写的三本作品。 　　《斗破苍天》告一段落。 　　《夜明珠》的更新时断时续，全凭心情。 　　《心迷失》的稿子这边，本身剧本所要求的字数也不多，工作量就不大，更何况那边做事拖沓，几千个字的东西都要改来改去的，异常麻烦。 　　所以，所有的工作，似乎在这个春暖花开的三月之初，全部都彻彻底底的歇了下来。 　　不说无从适应，但浮生贪得半月闲的那种闲逸，却是挺悠然自得的。 　　这段时间他除了宅在家整理整理稿子，种种花，看看剧。 　　偶尔还会给已经住进三中里边的陆温娴送送饭菜，除此之外，便再无大事。 　　南艺那边也开学了。 　　苏小环这几天也同样在忙学校里的事情。 　　往他这边跑过来的频率也少了一些，有时候没空过来，就常常回打个电话过来，让陆安宁摆好姿势站在租屋的床边，让她用望远镜什么的看上两眼。 　　…这孩子有的时候真的是挺有病的。 　　闲下来也挺好的。 　　有的时候给陆小妹送饭菜的时候，陆安宁总能看到三中操场上边，挂着的那张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多少的天的LED警示牌。 　　不说在校内念书的孩子们，就连像他这样偶尔路过的家长，看那上边的天数，一天一天的减少，他也不免会有些胆颤心惊，人心惶惶的感觉。 　　高考确实是独木桥。 　　但真的不是人生的一切。 　　放平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 　　这天。 　　苏小环久违的跑到了陆安宁的租屋这边来。 　　上午本是有课的，不过是她最不喜欢的毛概理论，所以也就翘。 　　两个人在房间里腻歪了一会儿，等到中午，又像是老夫老妻似的，拐到了后边市场里的买菜，买完回来，开始烹调，自个儿吃饱了，才慢慢悠悠的，给关在学校里的陆小妹送去。 　　学校本来是有午休的。 　　但毕竟是高考，压力太大，不少根本睡不着的孩子，大中午的，就已经跑到教室里边去，看书，复习，码字，做卷子。 　　陆温娴显然不属于这种类型的。 　　她接过自家老哥送过来的保温瓶，又看了一眼操场上边警示牌，可怜兮兮的哭诉。 　　“还有这么长时间。” 　　其实时间并不长。 　　六月六日，眨眼就到了。 　　送完饭，回到家中。 　　苏小环很自然也很自觉的霸占住陆安宁的被褥。 　　在上边舒舒服服的打了个滚之后，这才抱着枕头坐了起来。 　　“哎。” 　　陆安宁坐在小圆桌旁，微微转回了个脑袋。 　　“《心迷失》的那场试镜，安排是在今天下午吧。” 　　陆安宁点了点头。 　　“你不用过去？”她好奇，歪着脑袋。 　　“…用。” 　　陆安宁嗯了一声。 　　这个事情前几天就接到了通知，让他作为评委出席，考核这一次的试镜选角工作。 　　毕竟是政府的项目，什么事情听起来都特别的冠冕堂皇。 　　试镜的地方，正好就在西南行省艺术学院。 　　苏小环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安宁试探的问了一句。 　　“你要参加？” 　　她点头，理所当然。 　　“嗯，不行吗。” 　　怎么说呢，总觉得是意料中的事情。 　　陆安宁温温吞吞笑了笑。 　　“行，当然行了。” 　　毕竟在他心中，这个故事里的某个角色，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小坏站直身姿，起身走过，走到陆安宁的身后，环腰抱住他。 　　“怎么，不想让我去么。” 　　“…不会。” 　　“如果我选不上……”她附着在陆安宁的耳朵边，声音软软糯糯，唇齿像是咬了个甜枣，腻歪到了骨子里。 　　“宁评委能不能稍稍动用些关系，潜规则一下我呀。” 　　呃… 　　陆安宁轻轻推开她。 　　“…别闹。” 　　她咯咯轻笑，依旧搂着陆安宁的腰身。 　　都老夫老妻了，还潜啥潜呀？ 　　…… 　　下午，两人一到了南艺，就分开了。 　　这当口挺敏感的，一个担任评委，一个参与试镜。 　　被人看到了，总会有些不说话。 　　更何况，对于苏小环来说，如果故事中的角色，真的需要潜规则这样的行为才能赚来，那对于自尊来说，可是一个不小心的打击。 　　刚刚通过电话，不一会儿，就见到一名工作人员小跑着找了过来。 　　“陆老师，陆老师，怎么才来。” 　　那小姑娘跑得还挺急的，满头汗水，满脸着急的样子，却又是敢怒而不敢言。 　　陆安宁的头衔不少，可适合用于称呼的确实不多，本身又不是什么官员领导，最后落下来，就变成了这个比较万能的称呼。 　　老师什么的……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但至少要比公主好吧。 　　………… 　　南艺的一间大教室，这个时候被临时布置成为了面试点。 　　陆安宁，陈经纶，以及中影的一位干事，坐在了桌子后边。 　　场中则是空出了一大片地方，留出足够的空间，以供给参与试镜的学生表演。 　　中影干事姓刘，个子很高，清瘦，话不多，但却往往切中要害，精明能干，给人的感觉，严肃且认真。 　　老实说，剧本至今，《心迷失》的故事梗概，已经完成了大部分。 　　关于男女主… 　　呃，因为性别错乱的缘故。 　　里边的男女主角区分，其实挺是有些模糊的。 　　男的想当女生。 　　女的想当男生。 　　男主柔弱，温和，需要一些少年感，干净，长得清秀，像女生……这样的要求，还不如直接找个女生来演更好。 　　而女主呢，想成为男生，爽朗，清新，身材清瘦，眉目帅气，虽然是个女的，但却又倔强，安静，而这种安静之中，却又透着一种强烈的爆发力。 　　而偏偏，女主的选角，挑选起来比起男主还要更麻烦。因为这样一个角色，又不方便直接找个男的来演，这个角色本身，毕竟还是个女孩。 　　这两个听起来并不复杂，但所有条件汇集在一起时却又无比纠结的人物的设定，放眼圈内，还真没几个合适的。 　　没有办法，只能从艺校里边找咯。 　　陆安宁坐在两个人的中央，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旁边两个人的说话。 　　期间。 　　他偷偷瞄了一眼楼道。 　　虽然隔着一层帘子，但是那屋子外边，已经满满当当的站着一堆堆学生。 　　嗯… 　　如果那个家伙真的通不过试镜的话…… 　　那么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潜规则一类的事情。 　　他胡思乱想着。 第215章 试镜第二弹。 　　试镜大部分时候其实并没有普通观众想像中来得这样的有趣。 　　爷爷的新世纪电影，里边的人鱼女主，就是通过全民试镜，选秀而来。 　　林小姐在电影里的表现得还挺出彩的，疯疯癫癫，整部电影看下来，还挺搭星爷的风格。 　　然而如果将林小姐在选秀中的视频给翻找出来。 　　你就会发现。 　　这个所谓的试镜，实在是尴尬得不能在尬了。 　　事实上就是如此。 　　大部分明星在从事表演行业，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一定程度上的表演人格。 　　体现外露的情感，积极地引起他人注意，且行为富于戏剧性。 　　这对于明星来说是个很正常的情况。 　　如果没有人注意你。 　　那明星又怎么才能称得上是明星呢？ 　　…… 　　陆安宁确实不是圈子内的存在。 　　确实也是第一次见过类似于这样的场面。 　　其实大部分的筛选都是由陈经纶与刘干事两个人负责。 　　他在旁旁听。 　　也不说话，乖巧，低眉。 　　妥妥的就一花瓶。 　　试镜速度还挺快。 　　门外站在一名工作人员，不时听他喊号。 　　零零碎碎有人进来，抱名字，出题目，学生们表演，最后两位老师评价。 　　整个流程下来，快的慢的有，或是三分钟或是五分钟。 　　却始终没有一个，能让两个人满意的。 　　试镜试的，大抵都是故事中的女主角。 　　高梓曦。 　　《凝眸》中，宁和曦的那个曦。 　　听听，光这名字，就不难看出，某位无良的创作者，对于某位口口声声号称要潜规则的女士，到底是有多么的偏爱。 　　高梓曦的原型，正是《放-浪息子》中，想成为男生的女孩，高槻佳乃。 　　里边有一段故事，讲述的是班级上的，高梓曦，因为长相帅气，短发，爽朗，又被女生群体，称呼为“高班草。” 　　反正不是什么好听的外号。 　　不好听归不好听，那毕竟是故事中的。 　　而在故事外，高梓曦，是主角。戏份够，重量足，况且这部戏的背后，是国家，如果真的能接下这样一个角色，那几乎可以说是鱼跃龙门，关注，热度，流量，名气，样样皆有。 　　一夜爆红。 　　多少明星辛劳半生，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上次头条么？ 　　又见到一名学生走出大教室。 　　陆安宁摸了摸鼻尖，微微叹了口气。 　　表演性人格。 　　老实说，确实有些疯癫。 　　《心迷失》中，两个角色，都是或男或女。 　　所以试镜高梓曦，却也是……有男，也有女。 　　有故意将自己打扮成为男生模样的女生，也有一些长得比较清秀，化了点淡妆，弄了下发型，刻意将自己渲染的稍稍娘炮了一些，就来试镜的。 　　样子有些确实还算过得去，但实际上，关于情绪，或者关于对于角色的理解，却是一点皆无。 　　太过外向了的表现方式。 　　或许业内确有流传，不疯魔不成活，然而对于陆安宁这样属于圈外的家伙，看着总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他有些小小的失望。 　　正如好多读者，在阅读时，总会幻想自己喜欢的作品，如果改编成为影视作品的话，作品里的主角，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又或者是应该由一个怎么样的明星来扮演。 　　身为作者，也是如此。 　　然而这进进出出的一众学生，却并没有给他，他想像中的那种感觉。 　　他又想起了苏小环在拍摄《凝眸》时的抑郁。 　　他不太了解那个时候苏小环，或是周东平他们所说的表演。 　　但是他能理解苏小环的情绪。 　　在他眼中，这样的表演，才是真正的表演。 　　所以说，这个无良的创作者。 　　钦定就钦定了嘛，还装什么装，对吧！ 　　…… 　　又试了几位，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大约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 　　终于，某个推门走了起来。 　　当她坐下的时候，不禁跟那中央的宁评委对视了一眼，俩个人都笑了笑。 　　这个举动，当然瞒不过房间里的另外两人。 　　“认识？” 　　陈经纶歪头，笑问。 　　陆安宁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说不起出假话，他挠了挠鼻尖，点了点头。 　　“那挺好。” 　　陈经纶笑了笑。 　　虽然剧组在筹备的时候，陆安宁并没有过多的参与，但是在角色选择上边，陆安宁的意见，却是格外重要。 　　毕竟是原著，毕竟是编剧。 　　好在俩人多少还知道些分寸，就是对视一眼，之后却又端正了姿势。 　　“三位老师好，我叫苏小环。”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眼，苏小环的态度表现得是最平实的。 　　不亢不卑，目光清澈。 　　且不谈其它，光光是这副表演，便引起台上三人的好感。 　　陈经纶本想递过剧本，结果却被刘干事拉过，俩人低语了一句，却是笑笑。 　　俩人得出了结果，这才知会这边的陆安宁一声。 　　“换个考核方式吧？” 　　陆安宁自然不会反对，点了点头。 　　因为他也想看一看，苏小环身上，是不有一些他自己也想像不到的东西。 　　和想象中一样，以及超乎他的想象，两者之间的等级，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 　　“嗯，可以，那么。”陈经纶点了点头，想了想。 　　“如果你是个想成为男生的女孩子，你会用怎么样的方式表现出来？” 　　这种较为开放式的试镜模拟，远远要比对题发挥要有着更多的可能性。 　　然后呢。 　　苏小环低着头，摸着下巴捏了半响，随后抬眼，却是一笑。 　　她走向表演台上，然后……顺手将陆安宁的小外套给取了过来。 　　这动作她坐得自然无比。 　　台上几位目瞪口呆。 　　那是一件挺简单的牛仔外套，装饰不多，淡蓝色，衣衫左有两侧，带有口袋。 　　是很简单的男款。 　　不少女生为了试镜高梓曦这个角色，确实也有尝试过男装打扮的。 　　那些女孩打扮是挺有天赋，男装和女装搭配起来，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的东西搭在一起，穿起来，还挺好看。 　　可好看归好看，但扮相，就总归觉得，似乎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仔细想想。 　　大概是感觉吧。 　　她凑着，对着陆安宁眨了眨眼睛。 　　然后随手一扎，长发披散，零零碎碎的，散在肩头。 　　她没将外套穿上，而是用袖子将衣服系在了腰间，绑的位置有些凌乱，但一双手，却又能直直插到外套的口袋里边。 　　哟… 　　那感觉确实不太一样了。 　　陈经纶眼前一亮，侧过头去，却发现刘干事也是同样，饶有兴致的看着。 　　长发，柔弱的面容，针织上衣，半身百褶裙，裙子不长不短，刚好过膝盖，绑在腰间的那件外套，拖拖拉拉的扯到了大腿处…… 　　就见她将手插入右边外套的口袋里，娴熟的翻找，还没等三人看清楚，就见她掏出了…… 　　一包香烟，一个打火机。 　　鲜红色的打火机，在她手中翻转，像似只偏偏飞舞的蝴蝶，鲜亮的让人不忍直视。 　　咬烟，点火。 　　香烟头亮了起来。 　　那一瞬间，男生的感觉，半隐半现的，跃然于纸上。 第216章 潜规则。 　　陈经纶和刘干事对视一眼。 　　皆在讶异这位关系户的实力。 　　表演这种东西，太看感觉了。 　　偏偏这姑娘，镜头感就挺好的。 　　她歪头，咧嘴笑，嘴角扯出一个斜斜的角度，叼着烟的样子，吊儿郎当却又不失俊逸。 　　她在房间里漫步，收着肩膀，中性牛仔外套随意的勾勒着腰间，显得整个身材纤细，瘦弱，却又异常挺拔。 　　最惊艳的还是她的一双眸子。 　　坚毅，明亮，又有女生如水的温柔，又有男生般干净，且阳光的气息。 　　这尼玛！ 　　量身打造的关系户吧。 　　…… 　　然而。 　　帅不过三秒。 　　一口烟呛过。 　　她咳嗽了起来。 　　烟头一掐。 　　苏小环耸了耸肩膀，吐了吐舌头，苦着张脸。 　　“不好意思，不会抽烟。” 　　陆安宁从台子上走了下去，一把将她手中的烟取过。 　　“浪费烟。” 　　苏小环咯咯轻笑，挤眉弄眼。 　　台子上，陈经纶还挺轻佻的吹了个口哨。 　　“可以啊。” 　　陆安宁摸了摸鼻子，只得介绍。 　　“我女朋友。” 　　“是你老公！”苏小环瞪眼，信誓旦旦。 　　真是一点都不掩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好在这里边的试镜会场是封闭起来的，这样的场景要是给外边学生看了去，那恐怕里边没什么潜规则，也得传出潜规则来。 　　陈经纶不知道怎么的，心情显得似乎有些不错。 　　他在台子上翻了翻，有将一小段的剧本丢了过去。 　　“你在试试这个。” 　　苏小环走过去接过那册本子，瞄了两眼，忍不住笑道。 　　“这里可是两人份的戏啊。” 　　陈经纶指了指陆安宁，却是眉眼带笑。 　　呃… 　　陆安宁有些心疼的抓着自己那包香烟，表情无辜。 　　什么鬼？ 　　让评委亲自下台对戏？ 　　小坏却是雀跃欲试，虽然一言不发，但却微微仰着个脖子，面上表情，似笑非笑。 　　陆安宁执拗不过，只得悻悻接过剧本。 　　那上边的内容还挺简单的。 　　陈经纶也没乱出题目，就是《心迷失》里的镜头。 　　俩人在好友的推波波助澜之下，互相发现了对方的秘密，之后两个人更是瞒着周边的人，到远一点的城镇上，互相交换身份。 　　李修懿打扮成了女生。 　　而高梓曦则是穿成了男孩子的模样。 　　剧本上，这一幕讲的是，打扮成女生模样的李修懿，被姐姐发现。 　　姐姐强迫其将女装脱下。 　　李修懿承受不住。 　　结果就穿着半身的裙子，跑出了家。 　　他瞄了两眼，瞬间就记下了台词和场景。 　　毕竟是自己写出来的。 　　回头看了看，两个无良的评委老神在在，坐在台子后边，抱着肩膀，一副标准的看戏模样。 　　他叹了口气。 　　看这样子，似乎也没人会开始念着“ACTION！”。 　　那就开始吧。 　　大教室里，窗帘紧紧闭着，虽开着一些灯光，但是色调暗沉，透着股疏离漠然。 　　“我…讨厌…这样。”陆安宁轻声念着。 　　就这样开始了。 　　刘干事摸着下巴，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在看。 　　陈经纶好笑的摇了摇头，却也一言不发。 　　陆安宁的表现，其实也见得比外边的那些学生好多少。 　　但胜在外形出众，声音好听。 　　祖师爷喂饭吃的典型。 　　好看的人，在怎么作，那也是赏心悦目的作。 　　苏小环双手拈着刚刚那件浅蓝色的中性牛仔外套，眼眸直视，目光轻淡。 　　“这个…”她稍稍迟疑了一下，抬脚，落步，在屋子里慢慢的走，从椅子旁，踱步到了陆安宁的身前。 　　然后她开始解开身上的外套。 　　“我想，穿上这个就不会那么奇怪了。” 　　这一段的剧本中。 　　刚刚从家中跑出来的李修懿。 　　上半身是男装T恤，下半身是女孩短裙，假发未带，或多或少看上去有些怪异。 　　怎么说呢。 　　刚刚开始的时候，台子上两位评委，多少是有些看不下去。 　　入戏极快的苏小环，以及格格不入的陆安宁。 　　那个俩一但对上，层次上的差距一瞬间就凸显出来了。 　　毕竟，一个人是天赋绝顶。 　　另外一个，只不过是单纯的门外汉。 　　可就是在这外套，一解，一脱，一伸手，一接的瞬间。 　　两个人的情绪似乎在一刹那间融合在了一起。 　　缓慢而柔滑，又暗涛汹涌。 　　“…也有学姐穿着裙子和连帽衫来学校……” 　　然后她拎着那件外套，动作轻柔，眉眼迷蒙，转身让到了陆安宁的身后，攥住他的手，帮他穿上。 　　“…嗯，变得像个女孩子了。” 　　…其实就外形条件来说，陆安宁这丫就是一个BUG。 　　他不管穿啥，男装，女装，中性-服装，都像个妹子。 　　所以这个台词，用在这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别扭。 　　两评委轻笑出声。 　　然而场景中央的苏小环，却丝毫不觉。 　　“我买了发夹，四叶草的。” 　　“四叶草的？” 　　“有了那个，也许会看上去更可爱。” 　　苏小环翻手，手指细而修长，掌心柔腻而又温暖。 　　陆安宁眯着眼睛看去。 　　却见到她的手中，却是多了一朵纸花。 　　这是什么时候弄来的小道具？ 　　他讶异。 　　她微笑。 　　随后细细别上。 　　纸花嵌在乌黑的发丝中央，若隐若现，异常的清美。 　　恍若那天，在珠山后苑小路，所摘下的那朵不知名的小花。 　　鲜花配美人。 　　“呃，那个…同班的学姐？” 　　“嗯，穿立领，男生上衣校服的学姐。” 　　“好帅气啊。” 　　“嗯，很帅气。” 　　…… 　　“行了。” 　　两个人的表演，被声音打断。 　　陈经纶挺客气的鼓了鼓掌。 　　“好了，可以了，等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他本是说着客气话，可是看着那身边站着的另外一个评委，想着，这架子估摸着捏不住了。 　　他摇了摇头，却是温和笑道。 　　“算了，也基本就是你了。” 　　在试镜中，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基本上也不会再有悬念。 　　要说悟性，要说表演这样的东西，有的时候真的是挺看天份的，刻意去练，刻意去学习，有的时候，却反倒不如了这些，简简单单的一眸一笑。 　　苏小环的表演，就是天生的天赋。 　　“嗯，谢谢评委老师。” 　　她笑了笑，微微鞠了个躬。 　　也难怪那个创作者，会钦定这么一个关系户。 　　她真的和先前那些试镜的女生不一样。 　　她身上有一种很独特，很强烈，且很鲜明的个性感。 　　能将旁观者的视角，带入到她的世界中。 　　她在烦恼，你也在跟着烦恼。 　　她在成长，你也在跟着成长。 　　她在看着你，你就能从她的眸子中，见得到的无穷无尽的临水落花。 　　…… 　　虽然已经内定了女主角，但试镜还得继续。 　　直到下午六点多钟。 　　试镜终才结束。 　　陆安宁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告辞了两位评委，自己一个人出了房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刘干事这才笑着摇了摇头。 　　“男主角，李修懿，不需要试镜吗？” 　　陈经纶摸着下巴，呵呵笑道。 　　“…就刚刚那一小段，你看，这李修懿，除了他，还能选得上谁呢？” 　　想起刚刚那一幕的温情与默契。 　　俩人之间的情感，细腻，温润，且无比的自然。 　　如果说那个女孩，就是他所钦定的女主角。 　　那么李修懿，这个男主角。 　　陆安宁所写的，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故事呢？ 　　只有在她的面前。 　　他才会变得像是个女孩子。 　　有的时候呀，年轻，是真的好。 第217章 在那之后（一）。 　　在那之后。 　　…… 　　陆温娴每次从教学楼处走到食堂。 　　总能看见那摆放在大操场上的高考倒计时牌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率先发明这样的东西。 　　她真的真的超讨厌这样类似催命一般的警示牌。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你在玩一款游戏，你已经反反复复，无数次熟练的全通该游戏的关卡。 　　理所当然的游戏高手。 　　可是忽然有一天，你在玩游戏的时候，有个人在你身旁立了一块即时表。 　　告诉你，必须要在限定时间内，把这个游戏通关。 　　然后你就多了一些些原本不必要的紧迫感。 　　简直无聊！ 　　有的时候午夜梦回做了噩梦睡不着的时候她总会有这样一个冲动。 　　拿把起子，半夜偷偷摸摸的从床铺上边摸起来，跑到操场上边，把这个警示牌的线路给撬了。 　　当然，陆温娴也只是想想而已，学习生活已经够忙了，她可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叛逆，去疯狂。 　　…除非等高考结束了！ 　　然而在她之前，却又人真的这么做了。 　　就在某一天，同样是睡不着的夜晚里。 　　结果呢，校方的反应速度贼快。 　　今天晚上刚刚被撬坏，第二天早上学生还没到校就已经就修好了。 　　上边的数字不增反减，催命的感觉愈加严重。 　　旁边还用一圈护栏围了起来，立了另外一个牌子。 　　上书。 　　“再有破坏警示牌者，重罚。” 　　不过嘛，凶归凶。 　　那个将警示牌线路撬开撬坏的勇者至今也没有被校方给抓住。 　　大概永远都抓不住了吧。 　　但由于其敢做敢当的勇猛行为，倒是成为了学生圈子内口口相传的谈资。 　　不知名的勇者打倒了警示牌大魔王，这样的故事在南怀三中学生冒险日志里，也足够书下浓重的一笔了。 　　偶尔在晚自习下课，洗澡完后睡觉之前。 　　陆温娴也会偷偷摸摸的抓过手机，一边小心奕奕的提防宿管老师查房一边给仍在远方拍戏的自家老哥打电话。 　　…不过老哥是个木头，很多时候除了报声平安，也就没了多余东西要讲。 　　她其实更喜欢跟小环姐姐聊天。 　　小环姐夫… 　　呸。 　　小环姐姐比木头老哥好上太多了，性格开朗，活泼，话题似乎永远都说不完，时不时还会跟她说一些剧组里边的趣事，这个明星怎么怎么样，那个明星又怎么怎么了。 　　话又说回来。 　　剧组里的明星，可是真多。 　　记得自家老哥写出来的那个剧本中，两个主角有一个成年友人的角色，这个角色的设定原来是男性。 　　也就是概念中所提到的，传说中的变性人。 　　阔pia。 　　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角色，居然会有艺人偶像，愿意去接。 　　胡思乱想。 　　耳朵边依旧是小坏姐低声且细碎的叨絮。 　　“…你哥太逊了好吗，今天拍一个特别特别简单的镜头，居然NG了十几次，把陈导都快气哭了…” 　　确实挺逊的。 　　陆温娴微微一笑。 　　自家老哥，不一直都是这么的没用么。 　　磨磨蹭蹭聊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这才挂掉电话，从被窝中爬了出来。 　　寝室里的几个妇女也早已经从教室里回来，这个时候或是在吹头发，或是在洗澡神马的。 　　总而言之，整个寝室里的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气。 　　和自家老哥以及自家老姐夫呆一起久了。 　　陆温娴总觉得自个儿也莫名其妙的变得有些怪怪。 　　给给的？ 　　大概是这种感觉。 　　她就特喜欢和女孩子呆在一起，舒服，柔软，细腻。 　　在一起就特别自在。 　　当然她也意识到这想法好像有那么不太好。 　　“…等到大学了，一定要好好谈一场恋爱。” 　　她嘀咕着，是这么想的。 　　从床铺上下来，正好挺到隔壁床的那位妇女正在聊着最近大热的，《心迷失》的剧组里的事情。 　　虽然是封闭式学校，但是周末也会稍稍有些开放，在短暂的半天时间里，大量的娱乐杂志，故事会，新闻刊物，自然而然的流进了校内。 　　算是这枯燥烦闷的学习生涯中，为数不多可以调剂品之一。 　　“这电影一定要看！” 　　“明星好多啊！” 　　“讲的是什么故事呀。” 　　“不太清楚呢。” 　　“我涵和我凯都在里边，为什么要俩个完全不认识的家伙做男女主角啊？” 　　陆温娴挑了挑眉头。 　　确实，故事里边说得上号明星数不胜数，都是自带流量，自带粉丝群。 　　然而又怎么样呢？ 　　还是不给和自家老哥以及自家老姐夫，当绿叶去了？ 　　她眯眼莞尔，笑得有些小得意。 　　本想洗澡。 　　不过浴室有个妹子霸着。 　　她跑到走廊处去呆了一会儿，远远的，又看到了那张警示牌。 　　正好脚边有粒小石子。 　　她捡起，朝着那个方向，用力一丢。 　　当然是丢不到的。 　　她咯咯轻笑。 　　结果在石头落地的一瞬间，那个警示牌，竟然暗了暗。 　　陆温娴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下蹲了蹲。 　　然而过了半秒钟，再站起来的时候，警示牌还是亮着的。 　　看样子，不过是线路稍稍短路了一下下，仅此而已。 　　还以为又从哪个山旮旯里刷新出哪个勇者来了呢。 　　“还有两个月。” 　　她笑了笑，起身回到房间。 　　…… 　　刚刚霸占浴室的妹子已经裹着浴巾从里边出来。 　　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陆温娴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子。 　　待那香气飘过，陆温娴这才站定，回身，瞪眼。 　　“…钦小蕊，你丫又用我沐浴露！” 　　那妹子头也不回。 　　一股脑儿就钻到了床铺，拉下了那粉红色帷帘。 　　“哎，有什么关系嘛…我的用完了，就借用你的一点点嘛。” 　　“你要先跟我说！” 　　“对不起嘛……” 　　躲在粉红色帷帘下的钦小蕊，嬉皮笑脸的讨好着。 　　真的是…她忿忿，却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转身，进了浴室。 　　躺在床铺上的钦小蕊，平躺着。 　　头上，是同寝上铺，也就是陆温娴的床板。 　　钦小蕊眨了眨眼睛。 　　床板的缝隙，贴着墙壁的那一边，一本淡粉色封面的笔记本，这个时候正歪歪扭扭的划了下来。 　　咦？ 　　平时这么要强的孩子，居然会用这样娘里娘气的笔记本么？ 　　她偷偷摸摸的坐直，伸手，一扯，笔记本，就这样扯了下来。 　　原本以为会是些学习笔记一类的东西。 　　却没想到。 　　满页的，却都是些，娟秀干净的字迹。 　　好像，是小说。 　　好像，又是故事。 　　到底是个这么样的故事呢？ 　　她竖了竖耳朵，浴室里，尽是水流哗哗的声响。 　　钦小蕊眯了眯眼睛。 　　看一眼，就看一眼而已……那个家伙，应该不至于打死吧？ 　　于是看，也就是看了。 第218章 在那之后（二）。 　　“试一试？” 　　“…不要。” 　　“试一试嘛。” 　　“…这是裙子好不啦霞姐。” 　　“…就是裙子啊，专门买给你的。” 　　西南行省，医科大附属医院，特殊病房。 　　陆嘉懿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那些个大包小包的女装。 　　护士霞姐唇角上扬，微笑着。 　　她带过来的衣服种类很多，也不单单是裙子。 　　但质地，包装，牌子，等等一类东西。 　　不管怎么看，都是女装。 　　而且看起来，价格不菲。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住。 　　大约安静了半分钟的样子。 　　护士霞姐这才又道。 　　“真不穿？” 　　“真不穿！”陆嘉懿认真！ 　　“前两天还说要认认真真的当一个女孩子呢！”护士姐姐调笑。 　　“认认真真当一个女生，也不见得一定要穿裙子吧。”陆嘉懿咬0唇，表情微涩。“也有很多不喜欢穿裙子的女生呀。” 　　女护士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却是忍不住轻笑。 　　“不穿裙子也可以。” 　　她说着，又转了转身子，从那一堆的大包小包中，翻出个袋子。 　　“那试这个。” 　　“这是什么？”陆嘉懿皱了皱鼻尖。 　　看着那粉色系的包装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袋子被打开。 　　果不其然。 　　胸衣。 　　bra。 　　“……”陆嘉懿不说话，一脸悲愤的看着那位姐姐。 　　“……”那位姐姐也不说话，就是一脸戏谑的看着陆嘉懿。 　　顿了顿，还是陆嘉懿先开口。 　　“我又没胸……” 　　“你准备就要长了……” 　　“就不能平胸么。” 　　“我估计很难。” 　　“穿这个我还不如穿裙子呢。”他抗拒。 　　“那也行，那就穿裙子呗。”护士姐姐转头又把裙子给找了过来。 　　陆嘉懿瞪着眼睛，抗拒抵触极端的不配合。 　　这个时候。 　　李教授恰恰正好，从病房外边，推门走入。 　　满床铺凌乱的衣服女装，包括内衣什么的，稳稳定定的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上去就跟某个少女刚被凌什么辱什么过一般。 　　陆嘉懿顿时修红了个脸。 　　霞姐却是笑道。 　　“害羞个啥，你以为这东西就我一个人买的呀？” 　　哈？ 　　陆嘉懿眨了眨眼睛，脑袋里有些小小的懵圈，转不过来。 　　跟着，李教授那洪亮的嗓门，瞬间在耳朵旁响起。 　　“我不太会买你们女人的衣服，就随便选选，你试试看，大小合不合适？” 　　霞姐眯眼，在旁微笑。 　　“…胸衣也是他买的。” 　　这… 　　陆嘉懿抬头看他。 　　原来你是这个样子的人！ 　　陆嘉懿眨了眨眼睛，只觉得李教授那看起来高高大大的身材，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显得有些小猥琐。 　　“怎么了？快去试试啊。” 　　李教授浑然不觉，呵呵笑着。 　　“你们在这儿，我怎么试啊。” 　　陆嘉懿无奈的叹了声气，表情微妙的看着屋内的两人。 　　李教授似乎这才忽然回神，哈哈一笑。 　　“那行，我出去。” 　　说完，麻溜的退出了房间，还顺带的，将房间门给反掩上。 　　屋内又一次只剩下陆嘉懿与护士两人。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小半会儿，就听见陆嘉懿小声道。 　　“…你是不是也应该出去。” 　　护士小姐姐眨了眨眼睛。 　　“原来我也要出去的么。” 　　陆嘉懿站起身来，用手轻轻推了推她。 　　“…废话。” 　　“还害羞啊，你的身子我都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护士姐姐嬉笑着，却也随着他的推推攘攘，走出了房间。 　　…… 　　房间外边。 　　李教授叼着一根香烟，默默的看着。 　　护士小姐姐耸了耸肩膀。 　　“你也被赶出来了？”老李笑道。 　　“嗯。”那个被陆嘉懿称之为霞姐的女护士，表情平淡的笑了笑。 　　李教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现在的陆嘉懿，既不把自己当成是男人，也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女人。 　　这种东西无关身体，更多的是来自于思想上的抑郁。 　　心理疾病这种东西，就算是放在当代世界医学上边，也依旧属于难解的疾患。 　　静了一会儿，等待半支烟烧完，却听到霞姐忽问。 　　“…教授，他的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 　　难得的正经事。 　　李教授将烟头丢掉，用脚踩了踩。 　　“下个月吧。” 　　“…身体能抗得住吗？这么大的手术。”霞姐有些小担心。 　　“只能说尽量。”李教授点头。 　　国内关于类似病例的临床经验，实在是太少太少。为此，前段时间，李教授专门还去了一躺泰国……毕竟在变性手术的领域中，泰国是有着目前为止，世界级别的第一技术。 　　可是就陆嘉懿目前的情况，又和泰国方的那些病患，有些不太一样。 　　他的身体很虚弱，因为两种性别的器官并存于体内，男性器官坏死导致的炎症，以及从小营养缺乏，令此时的陆嘉懿，身体健康状况非常非常的差。 　　这一点，俩个人都非常明白。 　　一时间，病房外边，出奇的安静。 　　半响。 　　房间的门轻轻拍了拍。 　　里边传出细若蚊鸣的，细微的嚷嚷。 　　“可以进来了。” 　　李教授和霞姐对视了一眼，却是笑了笑。 　　门外的霞姐揶揄了一声。 　　“是让谁进去呢，让我，还是让李教授。” 　　这是在报复！ 　　妥妥的报复！ 　　屋子内的陆嘉懿似乎跺了跺脚，但没有说话。 　　霞姐拧了拧门把手。 　　果然，没锁。 　　霞姐提醒。 　　“等会可别乱说话啊，小懿还是孩子心思，敏感的很。” 　　李教授挠了挠鼻尖，略微有些无奈。 　　“不怕小孩子心思……就怕不知道那孩子是男生心思，还是女生心思。” 　　…… 　　走进屋内。 　　因为刚刚在换衣服的缘故。 　　屋子里的窗帘已经拉上，阳光透不进来，灯光也没开，屋子内的光线，显得颇有一丝丝暗淡。 　　两人嘴中的小孩子，此时正侧坐在床沿边上。 　　在微暗的光线下，看不清的面容，偶尔会有一丝风吹起床边的帘子，透进一丝丝的光线。 　　光影交错，屋内安静无声。 　　然后那个孩子站起了起来。 　　霞姐揉了揉眼睛。 　　其实之前选她给这孩子选的款式很多。 　　长款，中性，或者是普通一点的女装。都有。 　　可偏偏这这孩子选中的，却是那件最精致，最少女，也是最漂亮的那件。 　　连身裙。 　　就像是瞬间换了一个人。 　　侧坐在床沿边上，那位短发少女，身材纤细，眉眼秀气。 　　偶尔撩起的些许阳光斑驳，在微暗的房间里里，逐渐入夏的热风掠过。 　　窗外的蝉鸣依旧。 　　只见那个少女抬起了眉眼，咬了咬下唇。 　　声音微涩，又羞，又怯。 　　“…好…好看吗。” 　　本想看着热闹的两人，彻底说不出话来。 　　这个孩子注定要成为女孩。 　　所以一直以来，对于陆嘉懿的心理辅导，一直没有落下。 　　心理辅导的医生，曾经提过这样一个概念，要让陆嘉懿寻找到，他心中的那个女生。 　　可找来找去。 　　却才恍然发现。 　　这个女生。 　　原本就住在这里。 第219章 在那之后（三）。 　　酒吧的名字叫做蝴蝶。 　　位置偏，生意一般。 　　但在某个小圈子中，却格外的有名。 　　因为这里，是南怀市中，唯一一个关于蕾丝边的酒吧。 　　有的时候一个主题酒吧的形成，并非是一开始，就打出类似的名头。 　　而是因为在种种的机缘巧合之下。 　　蕾丝边，都喜欢去往这个酒吧。 　　久而久之的，这个地方，就变成了所谓的蕾丝边酒吧。 　　南怀市有蕾丝边吗？ 　　当然有。 　　虽然社会舆论有所抑制。 　　但有些东西，是天性。 　　既然说是天性，那么往往就意味着，很多东西，不能更改。 　　…… 　　因为这家酒店特殊性质的缘故，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些女客。 　　相对的，酒店的招待，服务员，甚至店长，也都女性。 　　叶红豆在酒吧的前台处，跟着酒吧的店长要了一杯凉开水。 　　店长是个年约三十，身材火辣，前凸后翘的性感女子。 　　她一边给叶红豆倒了一杯水，一边翻着账本吐槽。 　　“豆子，你还在我这儿欠有一千多的帐呢。” 　　叶红豆接过水杯，抿了两口，就着冰水，漱了漱，这才回应道。 　　“还欠这么多啊。” 　　“这还是给你算少了，你说，什么时候还？”店长双手插腰，故作凶狠。 　　“等我找到工作呗。”那个女人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这个社会嘛，就是这样，有钱的就是大爷。 　　店长大人抿嘴笑道。 　　“又辞了啊？” 　　“嗯。” 　　“干嘛了又。”店长大人嘻嘻笑着，眉眼中，风情万种。 　　似在撒娇。 　　“就不想做了呗。”叶红豆耸了耸肩膀。 　　店长大人嗯了一声，半响没说说话，直到叶红豆一杯冰水喝光，她才悠悠道。 　　“要不，你陪我一晚……这一千，我给你免了。” 　　呃。 　　叶红豆抬起眉眼，看了她半响。 　　店长被看得有些恼羞，嗔怪的瞪了一眼。 　　“干嘛呢！” 　　“不要，你胸太小了！”叶红豆说着，将水杯放在了吧台上。 　　…顺手，还捏了捏，那个在几秒钟前，她还吐槽过小的，那堆赘肉。 　　“叶红豆！”店长怒。 　　她咯咯笑，动作轻快的跑了出去。 　　酒吧的营业时间，多半是在七点往后。 　　夜场嘛。 　　七点开始营业，开到深夜，客人呆到几点，酒吧也就营业到几点。 　　然而现在，却是下午。 　　蝴蝶酒吧打扫得格外干净，女孩子…或者是女人常常出入的地方，基本上的整洁，安全，卫生等等，多半是少不了的。 　　大部分桌子椅子还竖着摆放在一旁，角落边堆着一大堆喝过了的啤酒瓶罐。 　　酒的味道却不重，衬着一点正前门处透进来的阳光，混合起，却是散发着一种，很淡，又很独特的味道。 　　下午后的酒吧。 　　有光有影，光怪陆离，既旖旎，又清新。 　　叶红豆站在酒店正门，在那个并不算显眼的入口处抽了一支烟。 　　就在她准备想回到酒吧里边的时候，却发现，街道尽头，冒出了几个正装革履的男人。 　　蝴蝶酒吧的地方其实挺偏的，正前方是条巷子。因为是老街，不通车，所以平时鲜少能看到有人路过。 　　然而这一次，那几个男人，站在巷子头观望了一阵，很快，辨认了方向，径直的，却是朝着，她所站着的地方，走了过来。 　　哈？ 　　她眨了眨眼睛。 　　那个男人似乎也发现了她，远远的，就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 　　“请问，这里就是蝴蝶酒吧吗？” 　　叶红豆点了点头。 　　“…太好了。”那个男人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就想套近乎。 　　叶红豆却是不动生色的向后退了退。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接待男客。” 　　这话一出，几个男人明显一怔。 　　“我可没听这么说啊？什么时候的规矩？” 　　叶红豆挑了挑眉头。 　　看这样子，听说的还不少嘛。 　　她也没有反驳，而是转身进了酒吧里边，不一会儿，就见她拿出一张纸，啪的一声，贴在了酒吧正门旁的墙上。 　　那上边歪歪扭扭的，正是写着。 　　“蝴蝶酒吧不接待男客。” 　　几个男客表情都有些干涩。 　　这般的举动，也太过明显了吧？ 　　恰在这时。 　　胸不大的妩媚店长，恰恰从里间走出。 　　她看了一眼几个男客，又看了一眼贴在旁边，叶红豆所写的那几个歪歪扭扭的丑字。 　　忍不住噗哧一笑。 　　这一笑，确实赏心悦目，举手抬足皆是风情万种，媚而不妖。 　　几个男人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呆滞。 　　果然…传言不假啊。 　　“招待不周…”店长微微点了点头，却是就着那张纸张，轻轻pia了pia。 　　“但是这条规矩，确实不假。” 　　她眯眼莞尔，轻声笑道。 　　“本店，一概不接待男宾客。” 　　…… 　　看着几个男人不甘心而离去的背影。 　　“最近怎么老是这种人？”叶红豆半倚在门边，理所当然的吐槽着。 　　“…是啊。”店长小心奕奕的将那纸条扯下，用又自己的指尖轻轻刮了刮。 　　“前两天我微信碰到一个男的。” 　　“怎样。” 　　“他问我，是不是蝴蝶酒吧的老板。” 　　“然后咧。” 　　“我说是，他又问，那你是不是蕾丝边。” 　　“…神奇。” 　　“我没理他，过一会儿他又问我，有照片吗？我说没有呀，他说可以现拍呀，最好要不P不美颜的。” 　　“…这种人你为啥不拉黑。” 　　店长咯咯笑道。 　　“也没啥嘛。” 　　她说着，轻轻拉过叶红豆。 　　“快来帮忙，还有一大堆东西没弄呢。” 　　叶红豆嗯了一声，怔了好一会儿，忽道。 　　“…总觉得，现在好像多了好大一堆人，想试图来了解我们。” 　　走进屋内的店长微微一停滞。 　　“…以前那些个人，一听说是蕾丝，早跑不知道哪儿去了，还有心思跑来问你要照片？” 　　她挑了挑眉头。 　　店长想了想。 　　“好像真的是这样哎。” 　　这个世界，似乎确实，是在慢慢的被改变。 　　走神间，却发现，原本还站在酒吧门外的叶红豆，竟是一个转身，从门外边，逃似的逃近屋里来。 　　“干嘛呢。”她唤了一声，那个女人却已经蹿上了二楼，躲到了房间之中。 　　她眨了眨眼睛，瞬间理解。 　　将手中的活计放下，走出门外。 　　只见，一个青丝如瀑布，面容清丽，微微颔首，很有种古典气质的美女，柳眉微竖的站在那儿。 　　“姜总裁。”店长大人眯着眼，打了个招呼。 　　那女子点了点头，森冷的目光，在屋子内，扫了一遍后，才缓缓开声。 　　“叶红豆，我知道你在里边，别躲了！快给老娘滚出来。” 　　店长大人捏了捏下巴。 　　哎呀呀，美女总裁哎。 　　这位呀，是第几任，来着的？ 第220章 在那之后（四）。 　　就像是一场病变。 　　自打年初。 　　宁公主的一书爆红开始。 　　网络上边，便开始渐渐的，涌现出一大堆跟风类的作品。 　　跟风什么？ 　　当然是《夜明珠》了。 　　虽然确实，在《夜明珠》里边，双性畸形这样的概念，一开始的确不太容易为大众所接受。 　　但小说这种东西嘛。 　　玩弄文字，文字游戏。 　　就是一众文字工作者们，最擅长的事情。 　　双性畸形的概念被淡化掉，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幻想类的设定。 　　变身。 　　既然可以重生，那么重生成为女的，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换了一个架空类的概念，男变女这样一个概念似乎忽然间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如果真的发生类似于这样的不可抗力，那么…… 　　试图尝试一下另外一个性别的人生，也挺有趣的，不是么？ 　　…… 　　最近起源小说网上，一部名为《变身宿舍》的作品悄悄然的火了起来。 　　作品最初更新于龙之天空，也就是论坛连载。 　　在最初连载的时候，被部分龙空众，被部分人士指为“低俗”“无内涵”“卖-肉”等等弊端。 　　当然，该书作者，自是并不服气。 　　很快，《变身宿舍》从龙空论坛搬运到了起源小说网。 　　而且因为变身这一概念的设定，很快，在起源小说网站上，获得了成功。 　　相当有意思的是，《变身宿舍》在起源网站上的成功，导致了龙之天空上边，引发第二次争论热潮。黑、粉与酱油党甚至包括作者本人都参与了争论，争论持续了两天之久，后期演变为谩骂，相互攻击，闹得沸沸扬扬。 　　黑粉指《变身宿舍》，借变身的概念描叙故事，太低级，无内涵，肉戏多，故事无主线无意义算不上文学作品等。 　　而粉则认为，本身这个概念新提出，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文学，要扯内涵一类的东西，太可笑。 　　总而言之，争论纷纷。 　　有意思的是，这一次的争论，惹得原本仅仅只是小众论坛的龙之天空流量暴增，在这一因素的刺激下，论坛版主纷纷默许这样的行为，除了过激语言之外，任何讨论相关的东西，皆是一贴不删。 　　当舆论有所偏颇。 　　便惹得支持《变身宿舍》的一众粉丝，愈发愈加得意。 　　《变身宿舍》。 　　故事讲述的是一个“节点制的旋转时空”的爱情搞笑故事。 　　整篇不长，五十余万字，故事以配角变身并且是多人变身为特色，最终的主角变身之后，全书完结。 　　这本书在网络上边仅仅连载两个月，就已经宣告完结。 　　而结局，自然引发了诸多争议。 　　当然对于这些讨论，自然是分不出谁输谁赢的。 　　只是在小说完结的最后，他留了一句话。 　　“除去文字的外衣，摘掉伪善的面具，其实，我们都是一群在欲望中挣扎的疯子！” 　　作为这个争论的结尾。 　　确实，《变身宿舍》的评价褒贬不一，但这部小说。 　　却将变身这一概念，带入到这个社会中。 　　起源网站为此，还特地给类似于《夜明珠》，或者是《变身宿舍》这两本作品，添加了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标签。 　　标签名为。 　　变身。 　　……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那老情人见面呢？ 　　自然就是分外旖旎了。 　　蝴蝶酒吧，前巷，有间酒店。 　　酒店名叫维也纳。 　　很女神很女神的一个名字。 　　而女神酒店某层楼某个房间中。 　　叶红豆披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坐在床沿边上，修长的双手翻着衬衫，似乎试图在那上边翻找着香烟。 　　旖旎过后，睡觉之前。 　　姜总裁气喘吁吁地躺在床铺上，半天舍不得动弹一下，全身上下泛着潮红，细微的汗珠流淌在肌肤上，却是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晶莹与水润。 　　“…嗯…”她喘了一声。 　　“嗯啥？”叶红豆问她。 　　“叶红豆我们和好吧。” 　　姜总裁抬起眉眼，却有些捕捉不到做在一旁的，叶红豆的身影。 　　那个女人先是一愣，然后轻笑。 　　“他呢。” 　　他，就是某个和姜总裁形婚的，一直被叶红豆带着帽子的男人。 　　“你知道我和他就那么回事。”姜总裁瞪眼，无奈。 　　“不太懂你们有钱人家。”叶红豆眨了眨眼睛，微笑。 　　气氛顿时默了下来。 　　姜总裁挣扎着试图坐起。 　　叶红豆却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躺着。 　　姜总裁侧了侧身，最终放弃，躺着，半张脸藏到了棉被中。 　　“…哎…” 　　“嗯？” 　　“…和好吧。” 　　叶红豆嬉皮笑脸，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她伸了伸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擦，做了个手势，问。 　　“有钱么？” 　　“啊？” 　　“钱。” 　　姜总裁脑袋似乎有些当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在我衣服那儿。” 　　叶红豆也不客气，翻身在那衣物上边翻找。 　　她也没拿多，就是翻出个十块钱，捏着，装进口袋。 　　“我到楼下去买包烟。” 　　说罢，简简单单的穿上衣服，下了楼。 　　本以为她不会回来了。 　　可是大约十分钟后。 　　又见她推门走入。 　　姜婉莹这个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铺边沿，目光平淡且安生的，看着她。 　　叶红豆笑了笑，拉过椅子坐下。 　　“今晚，不忙？” 　　“忙。”姜总裁点了点头，话语底沉。 　　“那还有空？”叶红豆讶异。 　　毕竟姜总裁不是假的总裁，是真的要管理这么大一家的公司的，老板总裁。 　　这么大噢。 　　“毕竟要来见你。”姜婉莹低头，却道。 　　叶红斗眨眼，不说话了。 　　在交往的时候，忙总能成为两个人不能在一的借口。 　　然而现在分开了。 　　叶红豆干咳两声，不说话，转身点开电视。 　　姜婉莹似乎很开心能够看到她吃瘪，表情淡定却优雅的躺回到床铺上边，抱着枕头，眯着眼看向那台逐渐亮起的电视机。 　　“傻瓜。” 　　她嘀咕了一声。 　　那边摆弄着遥控器的女人，假装没有听见。 　　现在已是深夜，大部分节目基本上都是转播或者重播。 　　切到某个电影频道的时候。 　　忽听到姜婉莹出声。 　　“停。” 　　叶红豆微怔，但是还是很快将遥控器放下。 　　那是一档娱乐节目的重播。 　　分析电影的节目。 　　而正在分析的，恰恰，正好，是一部同性恋的电影。 　　“这部电影我看过。”姜婉莹抱着枕头，眯眼笑笑，眼神中隐约透这写些暧昧的气息。“这里边的那个凝长得特别像你……” 　　叶红豆歪头，侧目。 　　却不说话。 　　确实，很像啊。 　　“结尾我很喜欢。”姜婉莹说着，声音忽重忽轻：“就像我和你。” 　　像她们。 　　又不仅仅只是像她们而已。 　　电影解析，那位主持人仍旧在孜孜不倦的说些有的没的。 　　安静了大约有几分钟。 　　叶红豆忽道。 　　“这歌唱……” 　　“…啊？歌？” 　　“嗯。” 　　解析电影时，配的是一曲音乐，钢琴曲，悲怆的女声，混淆着小提琴的伴奏。 　　姜婉莹歪着脑袋，静静的听着。 　　“唱的是什么。”叶红豆问。 　　姜婉莹没有回答她。 　　歌词是英文。 　　唱歌的却是华人。 　　“……” 　　“我独自向前走……” 　　“你知道…… 　　“当我独自前行的时候…… 　　“会走到别人到不了的地方…… 　　“我看见你为我哭泣…… 　　“但你看见了，我看不见…… 　　“因为你也是独自向前在走…… 　　歌声悠扬，似乎把所有的悲欢离合，都融汇在这首歌曲之中。 　　声音昏黄。 　　孤独，且忧伤。 　　然后。 　　伴奏声戛然而止。 　　画面中，女孩拿着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字条。 　　释然的笑了。 　　歌声也唱到了最后一句。 　　……谢谢 　　你一直爱着我。 第221章 在那之后（五）。 　　浙省省会。 　　苏杭位于东南沿海、浙省北部、钱塘江下游、是浙省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交通和金融中心。 　　除此之外，苏杭人文古迹众多，西湖及其周边有大量的自然及人文景观遗迹。 　　自古以来，一直就有人间天堂的美称。 　　而《心迷失》的部分镜头取景，就是在苏杭。 　　在这人杰地灵的城市之中。 　　时间进入五月。 　　初夏的天。 　　偶尔可以看到一些莲蓬船偶尔划动在西湖中，不显沉闷，反倒有种平淡且舒心的安逸感。 　　轻松，且悠闲。 　　今天的镜头不多，零零碎碎的，陈导带着一行人过来，倒也颇有一丝让大家放放松，游一会儿山，玩一会儿水的感觉。 　　就当是提前体验体验环境，却也并无坏处。 　　《心迷失》剧组开机至今，也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剧组磨合得还算可以，拍摄进度不紧不慢，也还算正常。 　　但这两天却是因为某个原因，停下了拍摄进度。 　　因为主角不在。 　　主角不在，一些镜头，一些情节的推进，自然也就不方便拍摄了。 　　那么陆安宁去哪儿了呢？ 　　…… 　　赵歆韵咬着个吸管，格外用力的吸着自个手中的那杯玲珑奶茶。 　　玲珑奶茶其实就是珍珠奶茶，换个名字听起来整个饮料都变得高大上了不少。不过名字虽好听，但口味却不咋滴，太甜，而且珍珠…嘛，就是玲珑，太软了，卡吸管，卡得够呛。 　　她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习惯吸通。 　　结果力道太猛，奶茶顺着习惯涌了出来，溅了她一嘴，玲珑的啥的，还黏糊在脸上，看上去，格外的狼狈。 　　真倒霉。 　　她吐槽，表情有些忿忿。 　　刚想唤过助理，却发现旁边已经有人，递过一张纸巾。 　　“擦擦…”那人说。 　　赵歆韵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苏小环，心底却莫名有些暖暖的。 　　这孩子还真体贴，男友力爆表了简直是！ 　　…可惜是个女的。 　　所以说，这感觉超怪。 　　她又想起那位主角之一的，明明是个男人，长得却并不比女人差的那位陆安宁。 　　心理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一方面觉得这俩孩子挺好的，一方面又觉得吗耶，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且不正常的CP。 　　真的是超能刷新人的三观好吗。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不过莫莫名其妙归莫名其妙。 　　这对奇怪且不正常的CP，其实还挺般配。 　　俩人在剧组中，真的给人就是这样的感觉。 　　对，般配。 　　那种呆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不做什么其它事，就是两人挨着站着，就能给人一种挺安静，挺岁月静好的CP感。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在人类的身上看到过类似这样的东西了。 　　这样的东西。 　　真的挺好。 　　她胡思乱想着。 　　…… 　　初夏的天就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原本还挺晴朗的天空，忽然间就稍稍暗了下来。 　　下起了细雨。 　　这雨不大，不小，雨丝如愁。 　　好在西湖旁边有不少的亭子，一行人或躲或闪的跑了进去，临着古香古色的庭院，微风佛过湖水，带起些许凉意……却藏着几丝烟雨江南的味道，让人心情安稳。 　　赵歆韵运气不错，在亭子里边找到了一个座位，不一会儿就看到两个男生从外边走了起来，一看到赵歆韵，就忍不住笑着打了声招呼。 　　感觉还挺浪漫的。 　　赵歆韵却是特别隐晦的撇了撇嘴。 　　是同剧组的，某凡凡和某凯凯。 　　国内著名的小鲜肉，男艺人。 　　小鲜肉最早是华夏粉丝对韩国男性明星的称呼，而随着那些韩国男团中，华夏籍的训练生毕业回过发展之后，这个称呼也随之而然的带回到了国内。 　　帅是挺帅的。 　　可当每次看到他们这两个人的脸时，赵歆韵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们俩个，在镜头下边，被某苏姓女孩，爆得渣都不胜的那面瘫演技。 　　差距真的不是一点半点呀。 　　亏得这俩孩子还是专业是科班出身，真是不嫌丢人。 　　雨还在下，而且渐渐大了一些。 　　湖面上竟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着整个湖面，隐约透着一股朦胧的气息。 　　说起来也有趣。 　　苏小环这样一个男友力爆表，行事风格潇洒帅气的女孩。 　　在心迷失中，所扮演的。 　　竟然是那位想成为女生的男生，李修懿。 　　呃… 　　听起来是不是挺复杂的？ 　　一个女生，去扮演一个想当女生的男生。 　　赵歆韵仅仅只是剖析了一下该角色，就已经头晕脑转了。 　　这样的角色，应该怎么演？ 　　然而偏偏，苏小环就是演出来了，而且还演得特别好。 　　特别特别的干净，特别特别的纯粹。 　　让人似乎觉得，好像一个男生，就算穿女生的衣服，那也并非是一件变态的事情。 　　她的表演，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 　　…总而言之，把人气，粉丝数量两人加起几乎快要破亿了的某凡凡和某凯凯，秒得渣都不胜，就是了。 　　这就是《心迷失》剧组里边的拍摄日常。 　　另外说一句。 　　她扮演的角色，是李修懿和高梓曦的那位成年变性友人，这个角色，比起她先前扮演过的那些种种，还是挺有挑战性的。 　　然而她依旧还是接了。 　　一开始接的时候，她家的工作室极力反对。 　　可最后，却还是她一立孤行的接下。 　　确实很别扭，但是她并不后悔。 　　…而且就这几天拍摄下来，这个角色，除了设定上是男的，其它地方，根本就没有一丝丝的男性痕迹。 　　…其实她的演技也被那个孩子秒得渣都不剩了呀。 　　确实，像李修懿这样的，既是男孩，又是女孩的感觉。 　　真的真的，除了苏小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把那种浅在意识深层次里的东西，表现出来。 　　没有人。 　　她是妖怪吧！ 　　偶尔在现场观看她的表现时，她和某凡凡还有某凯凯，就经常这样的感慨。 　　却在这时。 　　那位妖怪小姐正巧的，从亭子前方快步走了进来，她似乎躲雨不及，这会儿已经被不大的丝雨，淋了个通透。 　　看到她的赵歆韵，很快站起身，对她挥了挥手。 　　“小环小环，这边这边。” 　　她眯了眯眼睛，走了过来，笑着招呼道。 　　“谢谢包子姐。” 　　这是她，和她的那位男朋友俩个人，对赵歆韵独有的称呼。 　　可是赵歆韵的脸一点都不包子呀！ 　　所以对此，赵包子表示理解不能。 　　“怎么淋得这么湿？”等她走近，赵歆韵这才嗔怪道。 　　只见她一身衣服被淋得湿贴贴的，若隐若现的肌肤，更是显得晶莹水润。 　　她吐了吐舌头，表情娇俏。 　　“刚在那边玩，玩得入迷，就没注意下了雨。” 　　嗯。 　　看这样子，平时在镜头下或男或女的苏小环，这个时候是女孩子模式。 　　虚长几岁，混了个姐姐称呼的赵包子自然而然的脱下外套。 　　却被苏小环轻轻推开。 　　“包子姐……” 　　“嗯？” 　　“你家助理不是让你少跟我接触嘛？”她眨了眨眼睛，眉眼俏丽。 　　呃…确实。 　　这几天在杭州，都不知道碰到几组狗仔记者了，到时候这外套一穿，照片一拍，如此亲昵的场景，估计是要闹出不少的绯闻，理都理不清楚。 　　要是一般的女孩还好。 　　可是面前这位，可是有着，蕾丝边的传闻呀。 　　迟疑了一下，赵歆韵还是将外套收起，可顿了顿，仍旧还是控制不住的好奇。 　　“小环纸…” 　　“嗯？” 　　“你…真的是蕾丝边吗？”包子大姐问得相当直接，脱口既出。 　　可话刚说出口，便有些后悔。 　　可苏小环面上的表情，却不见丝毫的恼怒。她微微一笑，食指轻轻拈着嘴唇。 　　“我说我不是，你信吗？” 　　其实到这个时候，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喜欢上一个人，不管他是她，还是她是他。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 　　反正啊。 　　她喜欢的，是他，那就对了。 　　半响，雨仍未停歇。 　　那么问题来了。 　　陆安宁，究竟是去了哪儿了呢？ 第223章 在那之后（七）。 　　陆安宁就这样坐在了镜头中央。 　　一身盛装。 　　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坐在了那儿。 　　盛装，晚礼服，纯白色的，裙摆很长很长，流苏很漂亮很漂亮。 　　那张略施粉黛，清美无双的俏脸，映衬的柔软且温和的灯光下，五官精致，妖精一般的，盛开在这镜头的中央。 　　确实美，确实好看。 　　除此之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就像是一朵娇艳的鲜花，自尘埃中，一层一层的染尽颜色，从青涩，到清美，倾国倾城，缤纷四落。 　　理所当然的镜头焦点。 　　在这一刻，身世，故事，又或者说是他所写出的文学作品，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 　　所有的流言蜚语。 　　所有的质疑诽谤。 　　所有的不甘。 　　所有的不解。 　　都揉进了这一幕的风华绝代中。 　　…… 　　时间当然不可能在这一刻静下停止。 　　灯光大亮，穿着浅粉色衬衫的女主持人，走向了舞台中央，她的预调很轻，很慢，对着镜头，朗声说着。 　　“今天是我们斗渔平台公开直播的那一天，我知道大家都很兴奋，都不想听我的废话，但还是需要简单的介绍一下，来，现在我们有请，今天的嘉宾，宁公主，陆安宁……” 　　陆安宁微羞，微涩，微耻。 　　怎么说呢。 　　今天这样一场的访谈，不知道坐在电脑面前的，到底能有多少的观众。 　　几千？几万？或者，数不胜数？ 　　而在这么多的观众面前，念出宁公主这样的外号…… 　　羞耻啊羞耻啊…… 　　他干咳，特有的烟嗓，透过麦克风，声音偏低。 　　“你好。” 　　“看这个样子，我们的公主大人，还是挺紧张的嘛。” 　　“……” 　　“会紧张嘛？” 　　“会的。” 　　“为什么呢？明明这么多人都在支持你。”主持笑着，拉着他，指了指镜头。 　　听她这么一说，陆安宁下意识的看向了镜头。 　　他忽然想起，在拍摄时，苏小环跟他说过的那些。 　　不要害怕镜头，要享受镜头。 　　嗯… 　　享受什么的，果然还是做不到呀。 　　他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声，却是忍不住笑了。 　　“…总觉得就这样暴露在镜头下边，就会有一大堆人跳出来，骂我，说我，指责我这个丑八怪，又丑又喜欢丢人现眼，什么什么的。” 　　他说得认真，屏幕面前的数以万计的观众，却都怔住了。 　　这样的，还丑？ 　　陆安宁却是不觉，自顾自的仍在说着。 　　“我很自卑，就好像写小说，一开始写的时候，是为了赚一点点钱……那时候我挺不敢看小说后台，不敢看评论的，总觉得上边的留言，都是在喷我，骂我……那种情绪很特别，总觉得全世界都在喷我，都在不理解我，可是我仍旧要写，仍旧要做，要做一些事情，要坚持……” 　　他说着，自嘲一笑。 　　“写到后边我才发现，原来，时间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主持人瞪着一双好奇的双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奇怪的人。 　　然而，与众不同，就是奇怪吗？ 　　听他说完，主持人这才接过话茬。 　　“对于这次采访，网络上边收集了几个最想当面询问宁公主的问题，其中之一，有一个是，你为什么会穿女装呢？” 　　这个问题在网络投票中，得票数最高。 　　陆安宁笑了笑，捏着裙摆。 　　“这件衣服，是你们斗渔安排给我的吧。” 　　主持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陆安宁撩了撩长发，抿了抿下唇。 　　“…其实如果你们没有安排，我也会穿，穿女装，裙子，会将我衣柜里那件最漂亮的，穿出来了……” 　　主持人眨了眨眼睛。 　　“至于为什么会穿？”他歪了歪头，很认真的想了想：“一开始的时候，我总会给我穿女装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有的时候会说，为了打工，为了兼职，有的时候会说，别人想看，别人骗我穿的，后来有了女朋友，我就把借口推到她身上，说她是蕾丝边，所以我得穿成这个样子。” 　　说着，他笑了笑。 　　“然而最后我发现，事实上，其实是我自己喜欢穿罢了。” 　　因为喜欢，所以穿…… 　　居然承认了！ 　　台子下，屏幕外边的观众，一片哗然。 　　而舞台上，镜头中央。 　　采访仍旧继续着。 　　“…刚刚听到你提到了女朋友…在最想当面询问宁公主的几个问题中，其中有一个，就是，你喜欢的是男生，还是女生。” 　　提到苏小环，陆安宁忍不住的抿了抿嘴。 　　“当然是女生了。” 　　老实说，在没认识苏小环之前的前世或者这一世。 　　他也经常挺烂俗的想，他未来的女朋友，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安静，乖巧？滴水不漏笑不露齿，长发飘飘格外的有女人味？ 　　总而言之，肯定不是苏小环这样的。 　　然而就在认识她的一瞬间，他的所有认知，认识，轻而易举的，都被她摧毁掉了。 　　未来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模样的？ 　　大概就是她那样的了吧。 　　“谁追的谁？”主持人又问，一脸的八卦。 　　陆安宁只是笑笑。 　　“我呀，在拍摄《心迷失》之前，和我女朋友，曾经一起拍摄过一部电影，电影的名字叫《凝眸》，我和她，俩个人，在电影里边，扮演了一对女同性恋。” 　　《凝眸》毕竟是一部小制作，单纯就名气来说，真的仅仅不过只是一部小众作品。 　　陆安宁却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那部电影里，我女朋友叫曦，我叫凝，是曦追的凝，可凝拒绝了曦，俩个人在故事的最后，并没有在一起。” 　　他一边说着，声音一边放得很轻很轻。 　　“那部电影剧本里边，有一个镜头，写出来了，但是并没有拍摄出来。” 　　说到这儿，他望着镜头，微微一笑。 　　“…那个镜头，是凝，给曦写了一封情书，可是那封情书，并没有寄出去。” 　　凝当然没有给曦写过情书。 　　那是陆安宁写给苏小环的。 　　多情而又悲伤的句子，恰似那涓涓流年，水一样蔓过四季，在一季季的春花夏月秋雨冬雪中，衡量着未来的边界。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但仍旧大声的唱着歌，走向那个未来的你。 　　…… 　　这个访谈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最想当面询问宁公主的几个问题问个不停。 　　很多人在问。 　　陆安宁在回答。 　　不知不觉，访谈快要到了结束的时候。 　　主持人拎着半片残纸，而那纸张上边，最后，已然已经找不到，继续在询问下去的话题。 　　最后的最后。 　　她将麦克风递向了陆安宁。 　　“这次访谈到这儿也就准备要结束了，最后，想问宁公主，你想对在座，又或者是电视前，荧幕前的观众，说一句什么话呢？” 　　陆安宁微微一怔，然后笑了笑。 　　他看着镜头，声音清朗。 　　不低，不沉，不柔，不媚。 　　就是很单纯的，属于陆安宁的声音。 　　他说。 　　“大家好，我叫陆安宁，是个…男孩子。” 　　至此。 　　荧幕上边，彻底暗下。 　　在那之后……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