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直女吗? 作者: 紫色的碎玻璃 简介:   弥纪被绑架了!   名叫系统的绑匪太可怕了,把弥纪送到了九个直女合租的大房间里做女仆,但是告诉她其他九个都是女同。   一个月内如果自己被人发现是直女就会被丢出去当流浪女孩,但正常渡过三十天后系统就会将她送回原来的世界且赠予一辈子花不完的大奖金!   当弥纪发现九个女生是各种类型的美少女时,第一天拉开了序幕…… 第一章、不可触及的弥纪小姐,奇妙可爱的咖喱饭   “恋花小姐?”   浅灰色波波头的少女正亲和地微笑着,用手指触碰弥纪的外露的胳膊。   软软的皮肤在对方的指尖接触中下陷,白皙如奶油般润滑,又像是加了少量草莓果酱的布丁一般外透着些许的红润。   “弥纪好软啊,摸摸。”   这就是百合的技俩吗?   在一同做饭的时候装作正常的样子,等到食材都在锅里熬煮,咖喱的香气扑鼻,准备成碟试汤的时候,突然凑上来用手指点点。   是的,这只是最初阶段的试探,如果自己不表示出任何抵制的态度,接下来这名看起来平易近人的波波头邻家小妹妹一定会络续深入其他的做法,例如把不符合年龄的胸部突然贴上来说‘啊呀,蹭到了’然后吐吐舌头,单眨着一只眼做出可爱的样子,任何人都会原谅和放纵吧,邻家妹妹型角色的优势,把握的很清楚嘛。   但是,很可惜,我是直女。   这个时候要做的,是表达出自己的不乐意,对身体接触的抗拒。   于是弥纪稍微向左撤出一步,平静地说出陌生与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道:   “恋花小姐,我们才认识一天…不,半天吧?”   “诶,我只是想和弥纪打好关系而已耶。”恋花嘟了嘟嘴:“弥纪是新人嘛,那么漂亮的孩子我可要把握好才行,不然太受欢迎的话,可就更难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单独、相处。   弥纪敏锐捕捉到了这两个词语。   果然,系统说的没错,这里的九名少女都是女同,而她作为一个标准的直女,必须在这里生活一个月才能够返回原来的世界,真是够恶趣味的,简直就像是某种强制参加的电视综艺活动一样,但却无法反抗。   而她在这个月之内,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不能够被揭穿。   “嗯嗯,我也想和恋花小姐打好关系。”弥纪平静地与恋花对视说:“恋花小姐可爱又认真,我很喜欢。”   “这种语气根本就听不到什么真诚啦。”恋花随口说,又哼了哼愉悦的音调,闻了闻。   “好香唔,弥纪做饭好厉害。”   “多谢夸奖。”弥纪不由得勾起嘴角:“我从小就给当厨师的父亲打下手,父亲教过我许多特别好的方法,切块的大小和刀法、配置的调料等等。”   “真厉害。”恋花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赞赏,瞳中像是有星星般闪闪发光。   那么直白地被别人称赞,似乎还是第一次。   弥纪温和地笑起来,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摸一摸对方的小脑袋。   然后,手臂停在了半空。她突然反应过来,思索一瞬。   面前这名少女的行为令她感到惊讶,是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包括她的反应,引导气氛的方式。   不可小觑。   居然可以单单通过气氛的引导发挥出自己身为邻家妹妹的优势,让人下意识间,心不在焉地产生爱护的心理。   这就是‘场’吗?这就是‘领域’吗?   恐怖如斯!   不能被攻略,你可是直女,弥纪!如果被攻略的话,就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   少女平复着心神,表情没有丝毫变动。   “弥纪笑起来好看呐。”恋花眨了眨眼。   “谢谢。”   弥纪简单道谢,在旁边拿个小碟子,舀了些许咖喱浓汤盛放,呼了呼气,在嘴边缓缓饮下。   嗯,味道还好,这次各种调料都没有放多。   此时是下午五点五十二分,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公司的同居者们陆续回到了这间公寓,弥纪被系统所安排的身份是居住在公寓的九人看到还有间空房后,便以此为报酬请来了一名漂亮的女厨师,也就是弥纪。   她们九人似乎已经一同居住了挺长一段时间,互相都已经熟悉。   又一人打着哈欠开了门,穿着粉色衣服和黑色长裙,画着淡妆,看到弥纪后愣神片刻,然后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便上楼了。   “大家也没想到会招到那么好看的一个厨师呢。”一旁的恋花活泼道。   “所以说,你们找厨师是以好看为标准的么。”弥纪搅了搅锅里的咖喱,今天是咖喱饭,各配一份甜水果沙拉,饮品是气泡柠檬饮料。   “是的呢。”恋花承认。   “你们是找厨师还是找花瓶啊……”弥纪吐槽。   “如果弥纪想做花瓶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哦~”恋花的语气中似乎有着什么深意,微眯的双眼中透出一丝隐约闪现的引诱。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弥纪压抑着自己瑟瑟发抖的内心,表面上呆滞了数秒。   不要女人不要女人,女人能不能离我远点!请不要再扭曲我了!   这种侵蚀一般的威胁感,左手指尖点着嘴角的小姿势,单睁着一只眼的可爱模样,对于妙龄少女而言少见地大胸部似乎也在微弱的摆动当中吸引着目光。   她太会了。   弥纪咽下口水退后半步。   弥纪,自认为自己是个直女,尽管也看过一些百合番剧和漫画,但是,但是面前这个东西是不一样的。   她喜欢的可不是现实当中的百合!现实和动画的区别是次元的不同,就像是真的赛马和赛马娘一般,没人会喜欢看真的马互相贴贴的对吧,对吧!   对于她来说,动画中的人类并不是人类,而是人的萌娘化,那种东西可以随意,但实际上,实际上和现实天差地别!   “我觉得还是做厨师好了。”她说。   “啧。”   你的遗憾快要溢出来了啊喂。   弥纪连忙转头朝下,盯着这锅咖喱。   嗯,差不多做好了。   弥纪嗅了嗅,温热的浓郁香气扑鼻,她擅自点了点头,关上了炉子后,将身后的马尾辫散下,围裙也解开挂在一旁。   “我去上楼喊一下其他的小姐。”她恭敬着离开。   恋花像是河豚般嘟了嘟嘴,又松懈下去。   她目送着弥纪的背影,对方的间杂着似是挑染紫色,黑如夜空般的长发如瀑般垂落,身下是白色的连衣裙,美好到像是刚刚来到人世间的天使,淡紫色的双瞳在刚刚与她对视时像是绽放着星空一般深邃,有种让人伸手想要触摸,却又触碰不到的迷离感,仿佛下一瞬便会失去一般。   她确实只是想交个朋友,搞好关系。   不然还想做什么呢,呐,对吧?   —— 第二章、文学少女与高岭上绽放的白花   弥纪上了二楼,沿着敲了敲门,首先是距楼梯最近的,门上写着‘优姬’两字。   门被敲响后,她听到门内有人说请进,便推了门。   “你好。”她礼貌地招呼。   对方也回了声,这是名长发的文学少女,手中捧着本厚厚棕色封面的小书,有些古朴的味道,像是什么名著。   “那个……我是今天来到公寓的厨师。”弥纪迟钝地介绍自己说:“刚刚应要求做了咖喱饭。”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这段时间来没见面前的这个女孩从门口进入也没见她出来过,好像一整个下午和半个上午都待在了房间里。   “我知道了,谢谢。”这名长发的少女用手抬着眼镜扫视一眼,点头道了谢,又说:“我们的发型很像,你不觉得么?”   对方的语气似乎带着某种引诱的魅力。   “诶……”   诶诶诶诶。   为什么会突然聊到头发。   百合都是这样的吗,自己在说准备吃饭的事情,对方却突然开始谈论身体,难道下一个话题就是身材?脸?甚至……   思绪极其敏感的弥纪开始浮想联翩。   “颈部也很不错。”对方仿佛真的只是在欣赏一个艺术品般,评价道:“五官很精致,像是人偶一样,很好……胸部是多少?”   ?   她在说什么……   弥纪下意识退后了半步,一只手挡在胸部的上方,也就是颈前。   对方深灰色的眼睛就像是要透过身体看穿灵魂一般,静盯着自己,这让弥纪下意识竖起汗毛。   这就是小书中所谓的‘侵略性的目光’吗?居然都直接问出来了,一点也不想掩饰的吗?   弥纪已经在自己的‘威胁度名单’上将这个人排到了最前。   明明看起来像是文学少女的样子,黑发眼镜娘的性格不应该是腼腆且羞于表达的吗?赶紧把你的设定还回来口牙!   不不,不能让她知道我是直女,系统说过这是百合公寓,只有百合才能居住,被发现是直女的话会被赶出来。   所以说为什么会有这种公寓啊……   弥纪绝望的将捂着胸前的左手缓缓松开。   从颤抖的牙齿中强行抽出一寸平静。   来吧,弥纪,找出你高岭之花的一面,找出你三无少女的设定,让它在此时大放光彩吧,将羞耻的话面无表情地说出来吧。   她睁开眼,轻轻吸了一口气,以普通的语调,下决心道:   “有B。”   决心便是:与百合相处,特别是与九个百合住在同一所公寓,生活一个月,是战争!   没错,以面对战争的心态来对抗吧,献出心脏吧!弥纪哦,这便是前往成功道路的方法,唯一的方法!   “嗯。”对方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书本,面露出微弱的笑意。   面前这家伙似乎是个货真价实的高岭之花,弥纪能从嘴角微弱的弧度当中看出对方平时不常微笑。   “名字?”   这种像是审问一般的,单单说出一个词语是怎么回事?   文学少女,真的厉害!   高岭之花,真的很夸张!   百合,令人敬畏!   弥纪几乎被对方货真价实的气场揭穿,她这种模仿来的假货三无少女根本和对方过不了招。   就像是lv1的女勇者去挑战lv100的大魔王那样,恐怕只有看战败CG一条道路可以选择。   她的语气都变得弱气,之前面对战争般的决心瞬间被风化成干,飘忽着视线说:   “弥纪……”   “嗯,你可以叫我雪雾,这是我的代号。”货真价实的高岭之花说。   代号?   干员代号吗?   难不成其实面前这个人只是个中二病?其实根本没什么好怕的?不对不对,我到底在害怕什么,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平等的平等的。   弥纪想要拍拍自己的脸蛋,将这段话印在心底,将自己与生俱来低人一等的心态彻底抹杀。   对方除了性取向之外全部都是正常的,正常的人类,只有性取向和你不同,振作点!弥纪小姐!   弥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挺起胸,不再认为自己持续低人一等,但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打气是个有时限的buff,过段时间便会消失。   “我知道了,雪雾小姐,晚饭就在下面,如果你需要的话按照合同我也可以给您带上来,在群聊里艾特一下通知即可,那么我就先……”   弥纪伸手把门缓缓掩上,争取不发出什么声音,仿佛只要有什么声音传来就会gameover一般小心。   “请等一下。”雪雾说:“如果不会麻烦你的话?”   微微歪头是要搞什么啊,要我过去摸头杀吗,长发在肩边摆动着柔顺流淌的样子确实很漂亮没错,长睫毛和淡红眼妆下的黑色瞳孔深邃的样子确实很好看,如果是美术作品的话我一定会多看几眼,但是我是直女所以请不要靠近我啊!离我五米远!   “当然不麻烦。”弥纪遮盖着乱颤的双瞳,时刻保持着自己的设定,是的,她对自己这三十天来的设定是完美潇洒的女仆长——不,厨师!表情淡漠是基本,能力出众是设定。虽然有些违背本心,但她认为在这种环境当中,最难攻略的冷面三无智力担当才是最适合的。   “顺便一提,之后每天晚饭大约都在这个时间,我会在公寓的主群聊当中提醒所有人饭点的时间、菜品的种类和其他杂项。”弥纪说。   “我知道了,虽然不知道主群是什么,我并不是很擅长使用电子器械。”雪雾轻轻点头,对弥纪伸出自己的手机:“虽然最近的同行大家都在转型,但我似乎就是最不机灵的那个,经常收到转了许多手的单子……不好意思说多了,可以帮我顶置一下公寓的群聊吗?我个人收到的消息比较多。”   器械?   为什么会用这个形容词?   弥纪狐疑地靠近,依据对方脱口而出的几个词语,面前这名长黑发的少女似乎在做类似插画师之类的现结工作,大概是自由职业者?   弥纪同意后接过对方的手机,发现还是最新款的机型,少有使用的痕迹,消息确实很多,一大片提醒的红点滑动两次都没完,外露的信息只有支离破碎的一条,她虽然好奇,但也知道要尊重对方的隐私,便就在雪雾的视野中搜索了群聊将其顶置。   为什么一直在盯着我的眼睛而不是手机呢。   喂,稍微注意一下个人隐私啊,我可是手指稍微动一下就可以翻看你的相册和聊天记录哦?!   弥纪将手机塞回对方手里。 第三章、今晚,不,可以,么?   “那么……”弥纪迈着小脚步朝后退,朝后退,幻想着在对方不注意的情况下理所当然地离开。   “请等一下。”雪雾又说。   第二次了啊喂,我们才见面多久?   保持冷静,弥纪小姐,你可以的。你知道的,在这种公寓当中,被其他的女孩看中是理所当然的情况,你正在进行的就是这样的战争。   来吧,拿出你的弹药与利刃,进行公平的一对一决斗吧。   “还有什么事情吗?”弥纪无表情地说,以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空槽的好感度瓶。   虽然对方很漂亮,就像是游戏中的魅力值一般会带来初始的好感,黑色长直发的冷淡戴眼镜美少女绝对是超规格的好看,身体的曲线显得紧致而柔和。   但也仅仅只是初始的好感罢了,请不要妄想可以将这个好感继续增长下去。   好感条给我锁住,锁住!   弥纪冷漠的面容仍没有一丝变化。   “我,啧。我的朋友是一名业余的服装设计师,他寄了些衣服来让我找人试穿。”雪雾抬了抬细半框眼镜:“你的身形还算是比较完美,身高和气质也与衣物的主题适合,可以帮我试穿一下吗?我希望看一下整体的效果。”   哦,是换衣人偶play啊,这个我懂,女生之间常玩的。   个鬼啦!   各种本子的开局不就是这样么?我是服装设计师,我是星探,我是杂志编辑,我是摄影师,我是画家——各种各样的身份和理由,只要是适合搭讪或者任何接触方式都好,女主角只要被骗到某个地方,令人浮想联翩的剧情就可以出现了。   而且还是关于衣服的,试衣服之前可是要先脱掉的!   脱衣服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一不小心就会有生命危险!   虽然和女生一起不需要担心生命的问题,但是,但是。   同志们,记住我的话,在百合面前脱衣服,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她定然会使用身为女生的优势来包裹你,至于怎么包裹,我不好说。   这样的事情,自然就要拒绝。   弥纪抬起手轻轻退后一步,勉强没发出声音,她摇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太早了些,这种事……”   “熟悉之后就可以做吗?”雪雾问。   做?   做?!   ?   是我想的那个吗?   请不要那么认真地看着我,也请不要那么认真地发出询问啊。   这种事……为什么会有人那么好意思就这样说出口了啊,真的好意思吗?为什么会有人将这种话直言出口之后还能脸不红面不烫地对视啊,这就是没有感情的女同吗,好可怕好可怕。   弥纪想要捂一下自己的脸颊,她感觉脸都开始烫了,也许红了一片,但是看不到。   雪雾站起来,弥纪还以为她要来靠近。   正当弥纪想要把双手成掌放在身前激烈摆动且大喊‘离我五米远’时,一声柜子开合的闷声木撞响起来。   诶?   弥纪见到雪雾靠在了衣柜旁,将其打开。   雪雾回头看着弥纪,将手探在衣柜当中给她看。   里面真的是一些非常了不得的衣服,像是贵族宴会般的蕾丝长裙,甚至给她了一种公主的印象,这位文学少女难道是哪里的大贵族吗,那些花纹复杂繁琐到了让人眼花缭乱的程度,用料极为认真,似乎是哪里大师的定制产品。   弥纪甚至可以毫不怀疑地说,这其中每一件都可以买下她从小到大所有的衣裳。   “就是这些。”对方平淡道。   这是什么…难道,难道是,诱惑?金钱的力量?   一位不知道哪家的大小姐正在向自己展现黄金的力量,来让自己屈服和顺从?这种平淡到了淡漠的眼神,仿佛一座金山摆在面前也会纹丝不动。   不,不行,你要抗争啊弥纪小姐,虽然激动的心和颤抖的手无法避免,但是嘴巴是可以说出来的,将这句拒绝说出来吧,你不是一个可以被金钱收买身体的女生!   “如果想要的话,在这之后可以送你一条。”雪雾补上一句:“因为这个公寓中的其他人,我都送过,算是见面礼之类。”   击穿。   毫无争议的一次弱点暴击,就像是巨大剑背刺接肾击一般。   语言是如此强大的武器,弥纪此刻清晰认知到了这一点。   “仅仅只是,试穿,没错吧?”弥纪试探着说。   弥纪啊弥纪,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的坚持与决心你都忘了吗?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仅仅只是稍微好看一些的衣服而已!   “当然。”雪雾歪头。   “如果仅仅只是试穿的话……”弥纪犹豫且迟钝的说:“明天我有时间。”   虽然每天都有时间就是了。   仅仅只是试穿罢了,试穿罢了,而赠送衣物也只是见面礼,没什么好奇怪的,是的,没什么好奇怪的。   雪雾说,给所有人都送过,不可能是因为她和其他所有人都做过了吧,这只是惯例的见面礼而已,没什么奇怪的,要融入公寓,自然是要遵守公寓中各种成文或不成文的规范,我的行动是正确的,是的,是正确的。   没什么奇怪的,即便是百合,也是正常生活着的人类,知道感情是需要循序渐进的。   什么一夜情、约○、援○、都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只要正常的去生活就足够了。   弥纪轻轻点了点头将自己说服。   “今晚不可以么?”雪雾说。   ?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今晚、不、可以、么?   不可以啊!别说今晚!哪晚都不可以!   这个外表看起来完全是清淡寡欲的黑长直文学少女绝对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吧,如果真的应对方的请求在今晚……   弥纪截断了自己的思索,因为一旦产生某些画面的话就太不礼貌了。   是的,面前这名三无美少女看起来很漂亮,很少见到那名漂亮的人儿,即便看起来宛如素颜般的淡妆,也精致到了可想象的极限。倒不如说,她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真实出现在面前时,更加引人注目。   但是重申一遍,弥纪是直女!   “今晚就算了。”弥纪强撑着保持自己少有表情的设定说:“我刚来到,许多东西需要整理,太晚了也不太好。”   谎言。   被系统丢过来的她根本没什么需要整理的,分给她的是一间本就完好的房间,各种生活器具具在,甚至都不需要出门准备什么,生活用品也有许多未拆封的。   “这样。”雪雾轻点头说:“那么我会在推迟掉明日上午的任务。太晚了这点,在这间公寓其实不用在意的,我们都是女生嘛。”   出现了!   ‘我们都是女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女生之间搂搂抱抱不是很正常吗?’   这种话,会麻痹人的心神,蜷缩人的肉体,一旦被这种话语所捕捉的话,可就逃不掉了。   这些反而是最需要针对的。   你说的‘不用在意’,反而是我最需要在意的口牙!   弥纪退后半步,准备开溜,甚至开始思索是否要提议拒绝对方的礼物。   —— 第四章、逃跑失败了!   “那么我就先……”弥纪后撤半步。   标准的撤离车轱辘话,很好,弥纪,远离对方吧!   ‘威胁度名单’目前排名第一的成员,雪雾,她不是你能靠近贴近,直面的敌手。   藏在黑细边框眼镜之后的无情感的目光,深黑色的双瞳就宛如看透灵魂一般,这种从眼神中就可以感知到的侵蚀感,如果现在是RPG游戏的话,面前的对方就是魔王一般的大BOSS,在如今的新手村当中根据剧情露个面而已。   如此庞大的存在感与威胁感,弥纪小姐,快撤退吧。   ‘战斗’和‘技能’之下的那个‘逃跑’按钮,快点击它!   弥纪退到了门边,摸到了门把手,正准备关上。   弥纪试图逃跑……   逃跑失败了!   “请等一下。”   第三次了啊喂!   弥纪的表情几乎快要僵住,她伸向房门的手也同时僵住,本人也在一瞬间僵住。   她呼出一口气,清澈的淡紫色双瞳静视在了面前的少女身上,戴着眼镜的雪雾仍是那副平和文静的形象。   “还有什么事情吗?”弥纪重复之前自己的话。   她开始怀疑起面前这个三无角色是不是也只是表面三无,实际上切开是腹黑的那种?   雪雾在戏弄自己?   虽然这个猜测有些无厘头,但实际上很有可信度。   不然,谁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连续说三次‘请等一下’呢?而且都是已经准备好离开的时候。   呵,麻烦的女人。   弥纪的双眼变得清澈,静待起对方的话语,既然对方在戏弄自己的话,她倒想看看会使用怎样的手段。   果然,同居是战争。   你来我往,刀枪相向,开战之前准备好自己言语化作的弹药与利刃,在关键的时刻发出致命一击。   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社交啊。   人类是社会动物,人类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而建立这个关系,就是战争,这场战争比起真刀实枪的战争更为隐蔽,血腥与残忍掩盖在美好与温柔之下,生者走向上方的台阶,而败者则会被欺凌的踩在脚下。   来吧,女人,拔出你的贝瑞塔92手枪对我开火,当你的弹药命中我胸口的同时,我也会用我的长刀将你的腹部斩开!   僵硬的手指与表情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的活动,弥纪平视起面前的冷艳少女,在心中冷笑着静待对方的话语。   “不好意思?”雪雾说。   点着脸颊做歉意太犯规了,手指请安稳地放在您手中的书上!太狡猾了!   弥纪感到自己的嘴角有些抽搐,她本以为对方会装作冷淡的样子说些看起来正常但实际上扭曲的命令来侵蚀自己的内心,但对方却发现了什么一般立刻道了歉。   “我只是想说……”文学少女稍微点头轻声道:“你之前说按照合同,可以帮我将一份晚饭带上来,所以麻烦了。”   “诶?”   那么简单?   不是什么刁难,也不是什么挑逗的话语,仅仅只是交代一件事,一件在规格之中的,正常的事件。   我想多了?   弥纪陷入了茫然与自我怀疑当中,表面正常而自然地对面前的少女点头。   “好的。”并且不知为何添上了一句:“不和大家一起么?”   下面有一个西式的温馨大长桌,粉色郁金香配色的桌布整齐铺在上面且配有一层防油渍的光滑透明餐布,在同样温馨的3000k暖黄光下显得特别自然,桌上还摆有花篮和水果篮。十个座位摆在两边,在弥纪的想象中,十个人聚在一起的感觉应该还算不错。   “有些事要做。”雪雾轻轻摇头。   实际上还是个忙人呢。   “我稍后会回来。”弥纪说。   抓把手,拧动,退后,以一个适中的速度关门,然后缓缓呼出一口气。   一气呵成,雪雾的面貌消失在了眼前。   现在‘威胁度’名单上有两个人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被系统拉过来了,弥纪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理性地对待这个事实,还有回去的办法,那么就朝结局的方向前进吧!   虽然猜不透看不清,眼前的情况像是迷雾一般笼罩在眼前,但是,就算是浓雾天也要向前。   弥纪为自己打了打气,顺便想了想系统给她承诺的结局大礼包,勾起嘴角,刚刚向右扭头打算先为雪雾送来晚餐的突然间。   一个向上高伸手的人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哈喽哈喽!”   一个元气少女在打招呼奔来。   陌生的,橙发双马尾萝莉,穿着女子高中生的制服,像是哪里跑来的学园偶像,左脸颊上贴着亮闪的大星星,抹着厚红眼影,一眼看去唯一的感觉就是很可爱。   弥纪的瞳孔如咸鱼一般缩小眯起。   刚刚离开了一个女人,又要遇到另一个女人,自己难道就要在这个女人堆里待上三十天吗?作为厨师?   好吧,也还能接受,至少无论哪名美少女都很养眼,每天只看一看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大概。   “你好?”弥纪试着学习刚刚雪雾的疑问句加微歪头,看到对方的这个动作时她总有些想要上前摸摸对方头顶的想法。   难不成只要这样做就会很可爱?   会吗?   然后,有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橙发双马尾的元气少女小跑着向前两步,踮起脚尖,眯着眼笑,举起纤细骨感的右臂,轻轻拍了拍弥纪的头顶。   唔……   “你好你好这里是彼方酱!我知道你哦虽然看到照片就觉得好漂亮但是看到真人之后反而会更加惊艳诶,你是弥纪对吧!我知道这个名字的所以也请记住我的名字彼方!下面做好晚饭了对吧我看到恋花酱拍了照片她发了群里哦,总之我先下去了!餐桌上期待你的手艺再见!”   这名元气少女开启了高速神言模式,连贯的话语当中没有掺杂呼吸,几秒钟快速地巴拉巴拉说完,揉了揉弥纪的长发后快步离去的同时向后的弥纪伸出可爱的手势吐了吐舌头。   留下弥纪一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诶,发生了什么?   好像突然有一阵风说着话从自己身边经过了?   好可怕?   被揉脑袋的感觉此时也不再重要,弥纪呆呆地愣了几秒,像是机器人一般动了动,然后又像是机器人一般停了停。   她开始思考世界,人类,宇宙,人生的价值,因为对一切都突然变得模糊。   咔嚓——是门把手的开关声。   一道门又突然打开。   —— 第五章、白毛说不定是个笨蛋   咔——砰——   踏。   那扇深处一点的门突然间被打开,一只脚踏了出来。   出门的家伙穿着粉色带兔耳朵的棉拖鞋,没穿裤子,光滑的小腿漏在外面,上身套了个号码过于不适合的白色衬衫,衬衫胸口处已经到了主人的胸下,白衬衫写着‘我爱人类’的黑字。   散着白色长发的少女睁着疲倦的眼神,无论怎么看都是刚睡醒的样子,可现在已经快要到下午六点了诶。   等等!   没穿裤子?!   弥纪静静站在楼梯边,雪雾小姐的门前,看着这名雪白色长发的少女一步步走过来,对方的步伐上也有些混乱。   敏锐的思绪与观察力让弥纪注意到,面前这个像是慵懒白猫般可爱的女孩子身穿着大衣外露的肩膀上,没有吊带!   不是肉色的隐形款,而是直接没有!肉色的肩带再怎么说也是有压痕的。至于无肩带的款式,那至少是需要一定规模的。   弥纪的眼光在对方身上闪动着。   她合理怀疑,面前这个女孩甚至有可能没有穿内裤,全身上下除了套着的这个过大号白衬衫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衣物。   如果是普通的女性公寓还好理解,可是,可是在几乎所有人都是百合的地方穿成这样……   天呐,她不害羞的吗。   这不就像是在监狱的浴池将肥皂丢到了地上一样的勾引吗?   一层一层的惊异像是俄罗斯套娃般困住了少女的内心,这间公寓的居住者到底怎么回事啊。   “喂,你。”   “嗯?嗯!”弥纪立正。她瞬间就意识到对方和自己不是一个量级和段位,不,这简直是位格上的差距,至少在做○的经验上。   对方困倦且恶劣的眼神,在学生时代绝对是独霸一方的不良少女。   既然是不良少女,那么就可理解了?   不不不,不能理解啊,这种程度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去理解!   弥纪小姐,你要知耻啊知耻!别人可以玩那么大,但你不行!   “瞅啥?”   这个眼神为什么还泛着红光?喂你肩膀上勉强挂着的宽松衬衫宽松地快掉了快抬一抬!等等腋下已经露出来了再下面是胸部啊!   弥纪立刻将视线扭向一边且低头闭眼顺便提醒道:   “那个……你的,衣服?”她的声音有些迟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提醒对方,面前这个白毛是不是其实就好这口?   人,是有各种各样的怪癖的。   只要不危害社会、扰乱治安,大多数的怪癖实际上都是被放任自流的,这是现代社会的开明处之一。   一个社会的健康度,有时候也许更要看高傲、桀骜、高贵等个人品质是否有容身之地,如果社会将这些个体的异质挫败且强行碾碎,既是个人的不幸和悲伤,也更是时代的不足和耻辱。   所以总之,弥纪小姐也是会尊重他人的怪癖,有时候也会包容。   但是——   胸部真的露出来了啊喂!   真的没穿啊!   给我稍微注意一点啊,就算是成年人也给我管好自己啊!   “哦。”白毛随手把大衬衫提了下。   弥纪想把自己的手掌拍在额头上,使用强大的意志力才堪堪阻止了这个动作。   ‘哦’?   难道我才是最不正常的那个人吗?   也许拿常人的理解去对待已经习惯的露出狂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这种癖好说不定已经心理成瘾,一刻停下来就会感觉有蚂蚁在身上爬的那种。   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吧……   弥纪释然下来,呼出一口气。   她朝面前的人打招呼:“那个,你好?”   抬起头时,却完全没见到任何人。   诶?   回头望去,那个白毛已经打着哈欠扶着木栏杆下楼,棉拖鞋踏踏踏的脆响。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弥纪此时再也抑制不住扶额,她的手背感到自己额头的温度有些额外的温热。   常识,我的常识,你回来,你没有错,不要离开我,不要丢弃我。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对抗这个世界吧,这个世界是你的敌人!坚守自己的常识,坚守自己。   深呼吸吧,如今只有这个技能可以减轻压力了。   吸——   呼——   弥纪缓缓睁开如星空与紫阳花般泛着淡紫的双瞳。   周围的一切安静下来,虽然身后还有那个白毛不良少女下楼的脚步声,楼下也有几个人勺子碰到盘子的清脆声,旁边另一个房间里似乎也有人在说什么,但无论怎么听都模糊不清。   但,就是安静了下来。   平复了心态之后,她跟随刚才的白毛随后下楼,那边的餐桌上已经坐了几个人,大概是和元气少女一样被恋花小姐叫来的,恋花小姐真是好姑娘呢,能够娶到她的男生一定会很幸福吧,不不她也是百合吧,唉为什么是百合呢?   说来,真的每一个人都是非常养眼的大美人呢……   弥纪在厨房拿上之前准备好的送餐方盘,上面装上一盘主食盖浇饭、小份水果沙拉、柠檬气泡水,加上餐巾纸和勺子碗筷,就像是餐厅的服务员一般又上楼去。   白毛不良少女小姐,能不能不要在我工作的时候像是小动物一样时不时抽视线探过来,有什么事情直接普通交流就好,我也不会歧视露出癖的哦?   只要那个那个衣服不会再从肩上滑下来的话。   在弥纪又上楼后,她回头看到那只白毛从窥视的角落小跑过来学着她刚刚的样子给自己盛了晚餐。   诶?为什么要把胡萝卜挑出来,是挑食的类型?   弥纪眯了眯眼睛,给心中的白毛增加了一条设定。   ‘说不定是个笨蛋。’   胡萝卜的营养可是很丰富的,挑食可不好哦白毛小姐。   勉强就排到威胁度名单的最后一名吧,毕竟是暴露癖。   在上楼的时候回头盯着对方默默想了这些话后,弥纪再次上楼。   敲了敲雪雾小姐的门。   “请开门,雪雾小姐。”   勇者,敲响了大魔王的宫殿。   希望这个勇者不是女主角吧。   里面有了回应,几声脚步后咔嚓一声门被打开。   雪雾先打开了一个小角度将视线透出来看了看,像是藏着掖着什么在弥纪身后瞧了眼,过了几秒才把房门大开。   所以你是在担心什么啊……   “感谢。”她平淡道,接过一整个装着各种器具的餐盘,明明还算不轻,平稳的双手却丝毫没有变动。   是让人不由得惊叹‘哪来的大力士吗?’程度的腕力。   “请慢用。”弥纪随口回应了这个社交礼仪,稍作鞠礼,朝后半步:“之后将餐盘送到厨房就好,合同上有写。”   雪雾点点头,完全自然和谐地后退,笔直修长匀称穿着低丹尼尔系数长筒黑丝袜的长腿跨在一边,抵在门旁,稍有用力,下一秒棕红色的上油木门就朝弥纪撞来,咔擦一声,开关合叶。   十厘米。   木门距离弥纪的鼻梁,只有这个距离。   她刚刚还以为要不可避免地撞上而一瞬间慌了神,可甚至表情都没来得及变动,一切就结束了。   真是飒爽到让人过目不忘的气质。   咔擦——   喂这个声音出现的频率太高了!   弥纪面前的门出现了一丝松动,为什么刚关上又被打开?   像是怀表脱离了固定的铁架一般,门被门框挤出,微弱的摇摆,缓慢打开。   弥纪向下看去,一只穿着纯黑短靴的小脚靠在了松动的门口,砸出了一声砰响。   喂喂!铁啊,很明显,这只短靴的尖端嵌了块实实在在的铁——   弥纪咽了下口水,被这个踢中的话,会死吧,一定会死的吧?   短靴尖头稍微一翘动,门又拜此力道突然被打开。   雪雾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请等一下。”   这句话是第四次了口牙!   —— 第六章、你的棉花糖会好吃嘛   弥纪在风中凌乱,如果房门突然被打开的空气流通也算是风的话。   面前的雪雾仍平稳地端着一整块餐盘,弥纪发现对方刚才的动作甚至没让咖喱汤洒在盘子外面。   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面前这名突然表现得武力值很高的高岭之花是用脚将高高地把手抵开,踩下去之后又是用另一只脚把门顶出来。   这是多么惊人的平衡能力,一整套动作下来,就连汤水都没有洒下一滴。   神情平和,表情自然而然的淡漠。   只是那双接近纯粹黑色的双瞳当中,透出着几分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迟疑感和犹豫。   所以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啊……   “还……还有什么事吗?”弥纪堪堪道。   她想擦一下自己额头溢出的冷汗细珠,但又不愿在对方这种淡漠的眼神之下抬起手。   雪雾开了开口,又皱眉将视线偏到一旁。   请不要这样犹豫着张口但不出声音,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您有什么事情要说,而且一定会说出来。   所以为什么就不能省略掉目前的迟疑呢?   弥纪带着狐疑,静静地看着面前仍端着大餐盘的少女。   手臂异样的稳定,普通人端着那么重的东西再怎么说都会轻微抖动吧,而雪雾就像是机器人一样,手臂的控制力强大到了诡异的程度。   “嗯……就是。”她的眼神瞥向一边:“我还有事情,所以,请,麻烦你过段时间帮我把餐盘拿下去吧,嗯,就这样。”   说谎。   无论是不肯正视的逃避眼神,言语间的微弱抖动,还是脚部扭捏的小动作,无一不在证明着这点。   不过关了门后又迅速打开这件事本身就证明不少了。   是的,面前这个人在躲避一些什么,在刚刚送餐开门时也是这样,首先先瞄了瞄我的身后有没有东西,才敢把门大开。   这个人在躲避着什么,或者说,在躲避着谁。   是谁呢?她不愿下楼,也就是说,在楼下的一个人吗?现在在吃着晚饭的那几个人之一?   有趣。   不过,又和我们的弥纪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弥纪仅仅只是一个厨师罢了,完全不想掺和进别人的人际关系里面,说不定是她们百合CP之间闹矛盾了刚吵了一架,现在谁也不愿意见谁。   八卦的气息,但也仅仅只是八卦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弥纪眯着眼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   不,我懂了。   雪雾也点头,没有与弥纪交换视线,立刻伸了脚,像刚才一样啪的一下把门关上。   让弥纪一人又一次面对光秃秃的门壁。   这家伙的武力值一定高的离谱吧……   这种轻快迅速而潇洒的动作,短靴上钳的利铁块,还有那种将一切都看得极淡漠的眼神。   哪来的武术世家大小姐?   所以说这个公寓当中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吗,不,仔细一想的话,邻家妹妹般的恋花小姐看起来就非常像是正常人,如果不是百合的话还是很好相处的……   弥纪呼出一口气,自己终于搞定了其中一个住户,之后也大概不需要每个都上门提醒送餐了,而且可爱认真的恋花小姐也帮自己把近一半的住户都通知过了。   弥纪从连衣裙的隐蔽侧兜当中抓出来系统扔给她的手机,当时得到这个手机的过程极为离谱,系统说完之后起了一大堆完全不合理的连锁反应,让弥纪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由得心悸。   她就站在路边等待了五分钟,一个手机就划过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丢进了她的手里。   两分钟后来了三辆消防车和一堆警铃声,看得弥纪一愣一愣的。   不过虽然场面大的离谱,但却幸好没人受伤。   总之,展开了群聊,上面是恋花小姐的全员通知和咖喱饭的漂亮照片,下面有六七个‘收到’。   也就是还有人没有通知好,剩下这些就由弥纪小姐来串门了。   手机息屏,揣兜,新世纪人类最为自然的行为在她手中流畅完成。   弥纪一直注意到,二楼实际上并不安静。   虽然楼下一直有女孩子们说说笑笑的声音,弥纪不愿去看也不愿去听下面那些人究竟在说什么话题做什么事情,万一是她不想知道的呢。   但实际上,二楼楼道当中,旁边的一个房间,一直有间歇不断的讲话声。   尽管隔着封闭门所以声音显得模糊,但确实有。   就在,旁边这个房间。   弥纪转向,调整好了姿态,稍微动了动耳朵。   一直是一个人在说话的声音,没有另外的,不是声音小。   根据经验,房间当中确实只有一个人,只不过,她似乎在和什么东西聊天,隔着门声音很模糊完全听不清。   大概是在煲语音电话粥,亦或者和好友开黑游戏?   稍微先敲下门吧。   咚咚——这样子。   里面的人仍保持着说话的声音。   弥纪可以听到一些轻快的背景音乐。   敲门没有被回应。   确实在玩游戏吗,现在正带着耳机?那么敲门可能就传达不到了?毕竟敲门声很可能会被当做闷响的游戏枪声之类的?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   那么,既然在说话的话,现在稍微开一下门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肯定不会是全○对吧。   她的手轻轻捏住门把手,对的,开门后绝对不会看到什么不应该看到的东西,现在可是晚餐时间,最不可能吃到什么杀必死的时候——好吧并不是。   只是提醒一下晚餐的时间到了而已,不要想太多,世界上还是正常人更多的,记住这点弥纪小姐,相信自己的同时也要相信别人。   会和网友开黑打游戏的人,一定是正常人对吧。   嗯,没错。   门把手被转动,有机械的咯吱声,厚实的隔音木门开了条小缝隙。   声音此时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下一份棉花糖……嗯。”   “我一直坚信付出就有回报,于是在感情上我也是这么做的,是的,我是一个舔狗,有一天我这条舔狗终于遇到了一个主人,不管我付出多少她都能照单全收,但我得到的却只有疏远,我知道我这样好下贱,但就是没法不喜欢她,即便她一直踩我雷区,但只要她一对我好一点点我就没办法了,我又会变得死心塌地,我想她也知道怎么使用我,懂得各种手段让我付出,我好惭愧,我知道我这样不好……”   里面的人说的话很平淡,甚至平静,就像是在念什么一样。   弥纪听着听着,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将门缝开大些,这个房间有些暗淡,窗帘拉了一般,那名扎着单马尾,长发尾端挑染了火烈鸟红的少女正戴着耳机坐在电竞椅上,面对着电脑屏幕,自然地读着荧幕上的文字。   “我知道我这样不好,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对她的喜欢就像上瘾了一样,唯有在看爱月乃小姐直播的时候才能让我像个正常人,月乃可以多播点吗,这样我就能好起来了,爱心!”   —— 第七章、 今天是什么颜色呢?   “直播间里的舔狗同学们特别多啊……”坐在电竞椅上的女孩子感叹道:“先爱自己吧你这家伙,我今天可播了好久诶,快要四个小时嘞,等等。”   椅子上的女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打了个激灵,朝左边极快地扭头。   这是什么,蜘蛛感应吗喂,明明不在视野里却发现地那么快?   弥纪尴尬笑了下,打开门,缓缓走进正要介绍自己。   “哦哦,新厨师诶。”带着耳机的少女声音额外地高昂。   是要说给远方的观众吗,你的观众可是在荧幕里面而不在舞台对面所以不需要那么大声哦。   “大家!我家新厨师来了哇,是超——绮丽的美人!”   请不要在说话的时候加一个憋气的停顿,会让听的人感到窒息的。   而且加个超字有点太夸张了,到底是有多好看啊,我。是不是每次照镜子前都要先晕过去五分钟来对自己表达敬意啊喂。   总之,面前这是位散乱着头发,发丝尾端染着火烈鸟一般的艳丽红色,时尚到了非主流程度的主播少女。   穿着倒是还算普通,内衬黑色薄毛衣,外套白色,下桌宽松长裤,大概是居家装。   弥纪知道主播这个职业大概很少会出门。   好像,没有化妆?素颜直播?   厉害!   弥纪不自觉地对面前这个人产生了一分敬重。   但是她来可不是为了敬重和赞叹的。   “那个,今天的晚餐已经做好了,大家在下面,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拿过来?”   为什么最后结尾是疑问的语气,我有那么不自信么?   弥纪,请将你三无的一面展示出来吧!来,上buff!   “我可不叫‘那个’哦~”主播女孩摇了摇手指说:“叫我月乃,来吧,再靠近点,弥纪小姐!”   靠近……   弥纪看着屏幕前闪着微光的摄像头,稍稍退后了半步。   等下,对方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疑惑感没有丝毫遮掩,弥纪小姐像是刚刚那样歪了歪头。   “哇,这是什么动作好可爱,大家!这名漂亮的姑娘在歪头哦,来来来靠近让姐姐摸一摸。”   好可怕?   为什么会有那么开朗的人?无法理解。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却能够很随意地对其说出引诱般的对话。   主播都是这样的吗?   而且还是在观众的视野之下,不不不,只要想着被那么多人看着就会很紧张才对吧,是习惯了?   弥纪小姐无法理解,面前的主播女孩对她来说像是另一个次元的生物。   我们已经隔了一道可悲的厚障壁了,你我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吵闹。   赶快说完溜走吧。   “已经提醒过了,那么月乃小姐,我就不先打扰了……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在公寓的聊天群里告知。”弥纪装作三无少女的模样说完,又退后半步。   “诶!等等不要走嘛,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观众们也在哦。”   就算你的眼睛晶莹而且闪闪亮过来我也不会停下离开的动作的!   “啊唔呜……”   就算你双手抵在下巴作出快要挤出来眼泪的样子我也不会回头……   好吧。   这种期待的目光真的适应不来,如果再这种目光下再拒绝,会产生心魔的。   这家伙有一手啊。   弥纪停下了退离的动作。   只不过是玩个游戏而已嘛,大概仅仅只是剪刀石头布之类随手就可以结束的小游戏?   总不可能会是魂类游戏吧。   “如果不会打扰到你直播的话?”弥纪说。   “当然不会啦,都直播四小时啦,今天的目标已经达成啦!”月乃兴奋着说,双手的姿态大开大合,像是舞蹈一般撑起两只手掌笼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弥纪小步接近,发现上面滚动着一堆浅蓝色的文字,大概这就是观众所发送的弹幕了。   哇,真的好多,滚动的速率也太快了。   难不成,这家伙其实人气非常高?   是那种站在金字塔尖端,甚至顶部的存在吗?   太厉害了吧,第一次在现实见到。   这就是……大主播吗?   恐怖如斯。   “要玩什么游戏呢?”弥纪总算发觉起对方似乎是在搞什么节目效果,对于这种大主播来说,节目效果就像是生活的日常一般要环绕在身吧。   “玩游戏之前要问一个问题哦~”这名染了发尾的少女将手指抵在嘴唇上,晶莹的蓝色大眼睛一眨一眨。   如果好好打扮一下的话,绝对就是偶像了吧。   不行不行,太可爱了。   面前这个女孩,即便是素颜,她的一举一动也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魅力,像是天生的表演者一般,将魅力这个词填充在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处。   她开朗阳光地勾起嘴角,小小的酒窝几乎要醉谜人的心神,尽管弥纪对此的抗性还算很高,却也不由得被她晶莹的双瞳吸走了视线。   “今天的胖次是什么颜色?”这个女孩伸展过来一枚纤细白嫩的手指。   摆出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第一’的手势。   但这么可爱的手势,为什么会问出那么可怕的话呢?   而且还是百合?   弥纪小姐已经愣在了当场。   啊嘞?   是我听错了吗?   现在是直播中没错吧,电脑上一连串翻越而过的蓝色文字就是观众们没错吧。   按照这个速度来推断的话,同接不会少于两三千没错吧?   那么,面前,这个,女同性恋主播,在自己面前,向自己问了这样的一句话?   真的没有听错吗?   “不好意思?”弥纪颤抖的手想要确认一下。   月乃眯着眼,嘴角像是弯月一般可爱地勾起,就像是一个标准的早间剧女主角一般绽放着她的笑容,也感染了她现实中的唯一观众。   这么可爱的一名女孩,怎么可能会在直播中对同居的女生说出那样的话呢,虽然是百合。   嗯,一定是我想多了。   “今天的胖次是什么颜色呢?”月乃眨了眨眼重复道。   “为什么要问胖次的颜色啊喂!”   糟。   把心里话直接吐出来了。   不过这种话实际上本就不吐不快吧!   啊算了,稍微打破一下三无的设定也没问题吧,大概。   “哇,就连说出这种话的时候都保持着平静诶,弥纪小姐好厉害。”月乃鼓了鼓掌。   诶?   难道刚刚甚至连表情都没有调整就直接能说出来吗。   真厉害啊,我。   “因为喜欢所以想知道。”月乃引诱道:“我可以静音哦,观众大家都听不到的。”   这是静音的问题吗?   不是吧?   绝对不是!   —— 第八章、在极端恶劣且自私中失败吧!   女生之间互相询问一下内裤的款式,应该不是什么值得特别敏感的事情。   是的,这确实并不是什么尖锐且值得注意的问题。   但它在一个女同性恋口中说出来,一切的含义都变了。   这是纯纯的性○扰哇!   请不要尝试用女生的身份作为掩饰,我会坚决按照面对一个正常有能男性的态度来面对的!   等等,这里可能会有误解。   并不是说,我,弥纪,会把面前的少女当做男人来看待!那不是就代表着我是女同或者双性恋了吗?不,不是这样的,仅仅只是……   思维在一瞬间卡顿。   弥纪的思绪像是丝线一般打了个结,缠得死死怎样也解不开。   俗称,宕机了。   她仿佛见到win7系统的四个光点在脑海当中重新汇成四个颜色组成的旗形散光标志,随着一声系统提示音,大脑开始重启。   仅仅只是……嗯,仅仅是因为女同也有着威胁感罢了,这并不是男女的问题,这是贞操方面的问题!   对的,没错,我是直女。   这点是不容置疑的。   好的,弥纪,拿出你直女的一面,来面对她吧。   记住了,这是战争!   人际交往当中,必然伴随的,残忍而恐怖的战争,胜者将会把败者踩在脚下。败者将会被奴役,被侵占,被吞噬,被剥削。   这是极端恶劣且自私的战争,胜利的快感将会侵蚀人的心灵,败者被物化,胜者则是物品的主人。   呵,弥纪,在这样的战争当中,你可不能输啊。   睁开你的眼睛,你要的只有一样事物。   那便是胜利!   来吧,弥纪,平静下来,用你好用的三无设定说出那句羞人的话,只有这样,才能赢取一分胜利的机会。   “那么月乃呢?”弥纪暗中咬着牙说:“今天,穿着什么颜色的内裤呢?”   你做得好啊!   能将这句话说出来,弥纪,从今天起,你突破了自我,你好强大!   呵,这样的话。   面前这个女人可是大主播,现在可是直播途中,根据弹幕数量,两三千以上的观众可正在看着,正在听着。   这样的话,只要还是女生,再怎么习惯站在人群中心的聚光灯下,再怎么外向开朗不拘小节,只要还存有一分女性的保守,就也不可能将这个问题回答,然后再对你打出一套反击comble吧!   月乃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你已经赢了,弥纪。   在这场言语的交锋当中,你的长刀已然占据了上风。   弥纪勾起了嘴角。   “哦哦!我呢。”月乃晃了晃椅子开心说:“今天穿着安心裤呢,从上个月的生理,满床都是血真是被吓到了,虽然没有生理但还是穿着生理裤!”   “……”   现在直播没有静音对吧?   弹幕,给我点回应,请不要说‘什么都没听到’‘为什么没声音了’‘为啥听不到’‘华为能听见’这种话!   为什么满屏幕都是‘故技重施’‘梅开二度’‘经典老番’‘惯犯’‘似曾相识’‘果然是你’呢?   不要啊,快告诉我,我的眼睛快承认吧,你在欺骗我。   喂喂那个划过去的‘赤潮’‘血之滋味’‘血之潮汐’这种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月乃小姐,你每天都在面对些什么啊……   你又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你到底是做过多少次啊!   不行,这是段位的不同。   不,这是‘位格’的不同。   我与面前这个大主播,不是能共存于一个世界的敌人。   弥纪的双眼变成了无光的灰色。   我,已经败了。   成为了对方的手下败将。   这场言语与心灵之间的战争结束了,接下来,被对方侵蚀,被对方剥削,是自然的。   是的,我失败了。   曾经,我面对的仅仅只是一些人类的残兵和败将,以此锻炼,不断追求胜利,而沾沾自喜。   而面前的月乃,虽然看起来娇小可爱,但实际上她每日都面对着邪神一般的存在,与其争斗,进化自身,没人能从她的言语下拔得一分筹。   不必挣扎了,弥纪小姐,面对如此的存在,就像是人类面对邪神一般,你没有资格与其争锋。   接下来,只需要认输就好了,跪下来吧,对方是‘王’而你是‘士’,认输,然后好好观看战败CG就好了。   将你胖次的颜色,讲出来吧。   因为,自己已经问出对方的胖次了,就已经没有理由去逃避了。   这就是死战败者的下场,感受这份屈辱吧。   弥纪缓缓呼出一口气:“紫……”   月乃开心地像是天真的孩子,瞳孔晶莹地闪烁着,盯在弥纪的脸上。   不行,弥纪,你不能认输。   虽然失败就像是天上的陨石砸下一般无法避免,但是你不能跪倒在陨石面前,你要站着,接受这场无法避免。   就算要说内裤的颜色这种令人羞耻的事情,也不能以真正难以启齿的方式去说。   陨石袭来,众人皆在逃窜,你要成为那逆行之人。   想一想6500万年前那只向陨石高吼着冲锋的霸王龙吧,它知道生命会逝去,无论怎么看都会,但是哪怕拼劲所有,用上全部的生命,也要朝那陨石奔去,怒吼一声老子不玩了。   你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来吧,继续掏出那个好用的设定,三无少女哟,请将你内裤的颜色与款式这种令人感到极其羞耻的话,面无表情地说出来吧。   “淡紫色棉布材质但是边带蕾丝,中段上方有蝴蝶结,中腰收腹的那种。”弥纪平和道。   “咦,这样么,嗯嗯,真好呢。”月乃反而很自然地回答。   不,一直就很自然吧。   我到底一直都在想什么啊……   弥纪,你到底怎么了。   正常对待就好,保持正常,大家都是正常人,只要你也是正常人的话,就可以获得正常生活的。   “话说。”弥纪问:“要玩什么游戏来着?”   对,就这样,很正常的说话就好。   “唔……只要在电脑前念一些东西就好啦。”月乃对弥纪单眨着一只眼,不知在暗示什么:“我来给你抓把椅子!”   她立刻从电竞椅上跳下来,到一边又拉过来一个,另一个好像很少用的样子。   “请坐啦,帮我念一个棉花糖吧!”月乃开心欢迎着,两只手臂像是舞蹈般欢快:“棉花糖就是观众的来信哦。”   这名活泼女孩指了指电脑屏幕,又把双手突然拍在一起。   “拜托啦。”   不会是就连她也觉得不太好的东西吧……   弥纪狐疑地探过去,看到了屏幕上的截图黑底白字。   一大长串。   —— 第九章、爱的告白   “我跟你们说。”   弥纪小姐晶莹的双瞳中反射着三个屏幕的荧光。   这,这是什么啊。   “就,月乃小姐这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就好像要把人的思绪直接吸过去她在笑吗似乎不是她是在审视在评判在若无其事的观察手指轻轻点在下巴上……”   弥纪小姐,请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是的,被拜托来念一个东西,名叫棉花糖的来信。   但是,为什么会有人能写出那么扭曲的文字呢?标点符号呢?读下来都好可怕,能不能加上几个逗号来让我分清哪里是哪里。   明显的发情文,一个标点都没有,将所有的方正字体挤压在一起堆积,这仿佛产生了某种别样的效果,像是一块完整的欲望组成了实体一般要碾压过来。   不行,不行,纯度太高了。   究竟是什么人,在什么状态下,才能写出这样的文字?   月乃小姐,你每天都在面对些什么啊?   弥纪甚至生起了一分怜悯之心。   赶快读完吧……   “仿佛就在思考我为什么为了她而发疯因为她不理解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多么让人失去理智的存在牵动的嘴角与羞涩摇曳的鬓发每一条跃动的血管都是我心跳的频率这样的美超越了性别她比眼镜蛇危险那黑色是黑洞哪怕我是光也无法逃离更何况我本来就是甘愿奔赴她每一个指节都在敲击着我所剩不多的理智她的发尾是轻柔的针只要一点就刺破我的心脏让血液迸发她的骨骼是神明倾心的雕塑她的话语是恶魔的低语我要坠落我要向着她坠落她将站在我为她匍匐的阶梯上踏上王座她是我唯一的神……”   弥纪小姐将这段完全没有标点符号的黑底白字一句句死着心念下。   终于停顿之后,少女无光的双眼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世界真大,人真多。   嗯,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呢,真厉害啊,世界!   旁边那位主播小姐?能不能不要捂着嘴笑了啊,虽然你掩饰的很好但还是有一段段气息露出来哦,在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能听见哦?   好吧,也许还有观众,算上观众的话房间里有多少人呢?   弥纪向左下角的同接数据瞥去一眼。   ?   1.3万?   我的内裤颜色被1.3万人听到了?   弥纪,阵亡。   弥纪仰头向上,像是失去了灵魂般张口,盯着这间陌生的天花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月乃再也掩饰不住大笑,拍着桌子又捂着肚子弯腰,嘴角咧出一个夸张的弧度,一阵阵声音在几近密封的房间产生了些许混音。   啊,我看到了天使,你来接我了吗?   不,不要来接我走,请把我送回到进来这个房间之前吧,去阻止那个幼稚无知的我,请对她说‘不要打开这扇门,电次’。   对那个女孩说:‘里面,是恶魔啊。’   视线再度聚焦,原来所谓的天使只不过是头顶微弱颤抖的白炽灯。   月乃小姐,请稍微淑女一点,笑就笑吧,我已经绝望了所以你的嘲笑对我无法继续造成伤害,但是还请把打嗝收一收,对一个厨师打嗝是不礼貌的,不,对任何人打嗝都是不礼貌的。   观众们,你们说是吧。   弥纪呼出一口气,重新看向闪烁滚动着许多天蓝色文字的弹幕。   ‘打嗝帮大忙了’‘kksk’‘什么嘛,还是很可爱的嘛’‘草’‘请对我打嗝’‘真的真的好可爱啊’   为什么,会,有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我突然转生到了异世界?不不,虽然是到了异世界没错啦!但是!但是,也太怪了吧!   明明在大街上的时候,大家还都是正常人的。   来到这个房屋后一切都变了,除了恋花小姐之外,所见到的每一个人,甚至网络上是观众,都是那么扭曲恐怖的吗?大家是被邪神侵蚀了思想吗?   常识,我的常识,请不要离开我……   我们还是朋友,对吗?所以,请不要走,真的,救救我。   呆滞的数秒之间,像是乌鸦一般高声鸣笑的月乃小姐终于缓了过来,砸了砸桌子,长长呼出一口气,憋着笑容,大方拍了拍弥纪的肩膀,让挑染的黑紫发颤了颤。   “谢谢啦,帮大忙了。”月乃双手拍在一起低头感谢:“这种棉花糖果然还是其他人才能读出来,我自己的话太难做到了。”   “不,不用谢?”弥纪僵硬地扭过头回答,语气微颤:“我感觉我的世界观被重塑了。”   月乃又欢快地笑了两声,期间连续拍着弥纪小小的肩膀,力气好大,好像快要被压下去了一样,椅子也在震。   “哪有哪有,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啦。”   真的么?   弥纪对此表示强烈怀疑。   就算你笑的那么可爱又用手指在面前比了个V字,我怀疑的心也不会变的!   “真的哦,我的月饼饼们都是很厉害的人!”月乃强调:“虽然普通人第一次看起来可能有些奇怪,会被认为是发病之类,但实际上这是我们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哦!”   你也知道奇怪啊!   为什么会用带有攻击型的语言来表达爱意呢,这是不可能的吧。   “打嗝也是表达爱意吗?”虽然激动的心和颤抖的手无法避免,但勉强装作冷静将问题讲出来还可以。   “对,这是爱的告白!”月乃双手叉腰仰头。   不要因此而自豪啊喂,你现在可是正一本正经地撒谎耶。   月乃笑后又面对起屏幕,展现出偶像般开朗的亲和微笑,这就像是冬日的阳光一般温和,充满了感染力。   “大家!今天的棉花糖回完满结束了!现在是晚饭时间,大家记得好好吃饭哦!今天的下播艺是,瞬间下播!”   声音好大,就像是在舞台上面对最边缘的观众喊那样大。   好开朗,真的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屏幕中的观众也是,亮起闪烁滚动的一串串文字太过迅猛激烈了。   我和面前的这个主播女孩,真的应该存在于同一个世界吗?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快逃吧,弥纪小姐,对方也已经结束了,这个人不是你能面对的。   “明天见哦!大家,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mua!”   鼠标划动,屏幕上的亮点触碰到了红色的开关按钮,月乃小姐的指尖抬起,又啪的按下。   哒——   一切声音消失了。   月乃瞬间沉默下去,呼出一口气。   诶,这是什么,切换人格的按钮吗?笑容呢?喂喂,按下按钮后表情突然变得特别平静了,简直要比对面房间的雪雾小姐还要平静,这种看透一切的漠然是怎么回事。   你是机器人吗?还是突然到了贤者时间?   “弥纪小姐,感谢你的参与,今天的节目效果还算不错。”月乃弹了弹指甲,吹了下,平静着说:“走吧,晚饭。”   这绝对是换了个人吧。   —— 第十章、我是洋葱,是的,我是洋葱   静。   太静了。   月乃小姐原来是这样的吗?   关掉直播后,简单说了一句,就站起来,默默把椅子摆正,抓起了桌面的手机塞进兜里。   瞥了一眼过来。   奇怪的是我吗?不是吧!   那个直播的开关按钮是可以切换人格的事物吗,好可怕好神秘。   “人,是像是洋葱一般的事物。”月乃在床上抓了另一件外套,平静说。   怎么就突然说起来这种话了,我也没问啊。   “如果你特别想要认识一个人的话。”她轻声道:“就是在剥这颗洋葱,一层一层,往里面一层一层剥开,你剥到最后面就是一个空心,什么都没有。”   我也没想剥诶……   弥纪只是个厨师,弥纪只想喊人到下面来吃饭,弥纪没有其他的想法。   如果这种话说出来会很可爱吧,少女默然想。   “每一面都是真的,每一面都是假的,正像是我们面对每个群体都会表现出不一样的态度,哪一面都是我,哪一面都是月乃。”   所以说我不想知道诶,我上来只是想让你们下去吃饭来着……主播之间的弯弯绕绕我一点也不想了解。   不过说完大概就下去了,所以就让她继续说下去吧,现在正在整理衣服的样子,待会要出门么?   诶,请等一下为什么脱了?   “所以,我一直是认真的,不论是线上也好线下也好。”   线下又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吗?   还是别打扰人家的才好……   弥纪这样想着默默退后。   月乃扎了个马尾,脱掉外套,从床上的衣服堆下面抽出一套女式的西服正装,不过倒没那么正,胸前绘有一个鸟形的模糊标记,有些暗淡,弥纪没能看清。   “那么我就先……”   很好,已经退到了门口,也早已经说过来到的目的,对方已经收到了消息,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特别是在对方抓着衬衣的底部,向上要脱掉的时候。   不能在百合脱衣服的时候,站在对方的房间。   弥纪默默点头,手臂触碰到那边刚刚闭合了些的门框,慢慢开大房门的空隙。   “今天反响应该会很不错,之后要试着一起直播么?”上衣脱到胸口的月乃回头看过来:“感觉和厨师小姐这样性格的女孩子做一次特别棉花糖配信会很不错?”   “不,不了。”弥纪连续说了两下,抓住门框,立刻向外跨出一步。   “可以给你抽成的哦。”屋里传来引诱的声音。   “抽成也不必啦!”   弥纪,你可不是会为了金钱出卖意志的女人,快走吧。   弥纪立刻出门,反手拉过门面的把手,一阵轻巧机关声响起,门被闭上,再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呼出一口气,总算脱离了那个变换多段的氛围。   接下来,应该就是平静的工作了吧,收拾碗筷餐盘之类。   下面仍有着女孩子们互相交谈的嬉笑声。   真好呢,如果不是女同的话。   算一下人数的话,下面好像已经有了六个人,雪雾小姐在房间里,旁边的月乃仍在整理衣服,那么只剩下一个了!   弥纪小姐你做的真棒呢,加油,因为今天是第一天的原因所以要挨个通知,之后就不需要了,那么,去见最后一个人吧,她在哪呢?   弥纪抓着手机,又一次打开聊天群翻看,过了一遍昵称,筛选下去回复了收到的那几位和可爱的恋花小姐,再将雪雾和月乃和自己去掉,还剩下两个人,好像有个没有回复收到就直接下去的家伙。   嗯,房间号是……   少女将两个号码记在心里,向二楼的更深处走去。   希望是个正常人吧。   这并不是说之前遇到的大家都不是正常人的意思,只是,有些时候稍微有点难以理解。   来吧,来个能让我理解其行为方式的人。   呼——   咚咚。   弥纪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回应。   很正常的情况嘛,毕竟有两个房间的可能性,看来是在另一个房间?   不过为了确认不是带着耳机或者在房间睡着了,还是先稍微打开看一下吧。   弥纪点了点头,拧动把手,这次也是没有在内部反锁,大家好像都不怎么反锁,就算九个人都是百合也没有对此互相提防吗,这好像有点奇怪诶。   如果不是表示大家都很友好可爱的话,那么……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弥纪,你在用坏心思揣摩同居的大家哦,这可是不行的。   截断了思绪后,弥纪看向门前的房门,上面是欧式优雅的木门牌,写着‘天使’两字。   会贴这种名字的人大概是一个很可爱的女生吧,进门后会看到粉色的装饰和墙壁床上会有一堆玩偶萌物,嗯,一定是这样。   拧动把手开门。   从门缝当中探查过去,里面漆黑一片。   窗帘死死盖住,好像还不止一层窗帘,只透着微弱的光让人知道那是窗户。   窗边似乎遮盖着一个东西,像是人的高度,衣架?   嗯,灯的位置在……   这些房间当中灯的开关位置都是固定的,就在入门的墙壁旁边,只要那么一按。   啪——   “……”   弥纪小姐,你要知道,名字代表不了一切。   人们会认为‘天使’是圣洁的意味,angle如果用在女孩子的名字上就是‘安吉尔’‘安洁’,只要听上去就会下意识认为,拥有这样名字的人会是多么可爱的孩子呢。   这样。   但是在实际上,名字仅仅只是名字罢了,一个称呼,一个代号。   所以门牌上挂着‘天使’两字的女孩,实际上是恐怖事物的爱好者这点,其实是并不矛盾的。   好的,你已经看完了,床上没有人,现在慢慢把灯再关上,将门也关上就好。   又一声啪响,空间重新陷入了黑暗。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无忧亦无怖。   弥纪缓缓关上了门,呼出一口气。   她不禁开始思索,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拥有如此的胆量和勇气,亦或者癖好,可以睡在这种地方呢?   整个房间,就像是恶魔的召唤仪式一般。   头骨,头骨,头骨上面还有熄灭的蜡烛,蜡油滴在头骨上叠了小山般的一层。   各种各样的头骨,在中间甚至有颗人类的,旁边还有一整副人体骨骼。   弥纪不愿去知道这些是真人骨还是假的,她虽然了解每个医院或者学医的地方都有真人骨骼,但是面前这个房间当中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医用。   刚刚那可是物质意义上,货真价实的‘好可怕’。   快走吧快走吧,另一个房间可不在二楼。   —— 十一、太近啦啊喂!   弥纪小姐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在这个大房子中第一次快走,像是有什么在追赶着她,却又不敢大步跑动,又生怕惊动什么。   这种恐怖游戏一般的气氛,在心头凝聚的阴郁,都是因为刚刚那个房间。   谁能住在那里……,每天早晨一醒来看到旁边正有一座骨架看着自己,地面上铺满了各种动物的头骨,还用红色画了某种奇怪的魔法阵,像是一个倒着的羊头……   住在那种地方,不出几个星期就会疯掉的吧,绝对会吧!   雪雾小姐的房间就很正经,标准且整洁,床单是健康干净的青绿色,所有的东西都像是强迫症般摆放整齐,中间的地面上铺着一层漂亮的毛绒毯子,即使看着就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而月乃小姐虽然房间整体称得上混乱,各种衣服在大床上堆成一片,一旁的椅子上也满是衣物,电脑桌上胡乱摆放着各种东西,但至少也有洗衣粉的清新气味和少女房间特有的熏香味。   可刚刚那个,刚刚那个……   虽然各种生活用品,化妆台书桌各种都在,但是,那不是人应该住的地方吧,不要摆着一张床就可以装作是卧室了啊喂!   这种程度简直就是一个女精灵随便带上个猫耳朵头饰就去找那些对她爱答不理的兽人一样。   我已经看穿了!那根本就不是卧室,那是祭祀场才对吧!   总之,弥纪再也不想踏足那个房间一步了。   不过那个房间到底是谁的呢,嗯,之后问一下恋花小姐吧。   不会是恋花小姐的吧,毕竟我也不知道恋花小姐的房间在哪。怎么可能,哈哈哈,怎么可能,弥纪你的脑回路可真是奇特,都可以被颁发一个奖项了哦。   恋花那么可爱又温柔认真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在那种房间里呢?   确定之后,弥纪继续上楼,剩下那位住在三楼角落的一个房间里,至少数字号是这样说的。   “三零三,三零三……”少女默念着这个号码,轻触着扶手上楼。   一个个房间望过去,最终确定了确实是在最深处,这样一想,这个房间就是整个房屋的最角落了。   希望不会像是刚刚那样诡异的房间?   总之,慢慢走过去,敲门吧。   弥纪小姐,就和之前一样。   咖喱盖浇饭可能就快要凉掉了哦,那样的话,食客可就没办法品尝最鲜美的食物了。   嗯,照例看一下上面的门牌。   ‘千岁’   哈哈,完全不懂。   这是哪里来的古代封建大贵族么?   很好,是我完全不懂的类型呢,那么就不会发生之前那样印象反转的情况了,真好呢。   ‘天使’的房间里面是召唤恶魔的法阵这种东西就请不要再来了,我已经受过一次了所以第二次就没什么意思了不是么?   请拜托正常一点吧。   敲敲门。   这次敲门声低了些,像是害怕惊醒什么一样。   “请进?”   弥纪的身体颤了下。   真有人会回应啊?好厉害!   不不,这才是正常的好吧,之前雪雾也回了一句请进。   弥纪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来找回自己的常识,突然感觉自己的手好凉。   总之,先进去吧。   冰凉的手指拍了拍脸颊后弥纪小姐恢复了平静,缓缓将面前的木门转了下把手推开道门缝。   有布料互相摩擦的声音?   难道才刚刚起床在穿衣服……这样的话还是等会再开门吧。   不过对方已经说请进了,大概是在穿外套之类,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深吸一口气,弥纪小姐,接下来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来吧,将这扇门打开。   嗯!   弥纪将握住把手的手向前伸。   在缓慢的吱呀声当中,一个侧身的人影出现在了少女的面前。   对方正擦拭着白色的蓬松短发,挺着腰肢,一只脚的脚趾点着地面。   她的身体像是艺术一样,只不过有些过于消瘦,弥纪可以看到许多根肋骨的形状。   全果着。   像是某种雕像一般,肌肉匀称呈漂亮的流线型,锁骨更像是素描的单条勾线一般,如果拍照放在网上的话说不定评论区中会出现一堆流口水的表情。   说实话,弥纪现在已经在咽下口水了。   略微可见的腹肌与人鱼线,紧致的肌肤,白皙又不失润和的血色,胸部只稍微女性化地隆起一点,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是男生?   身上有些没被擦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些水滴,大概刚刚洗了澡。   弥纪小姐,你可下定过决心的,接下来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都不要表露出惊讶。   可眼瞳的乱颤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啊喂!   “哦,是小姐你啊——”   “对,对不起!”弥纪立刻讲出,又一次抓了门把手,往自己这边拉过来。   砰的一下,面前又只剩下浅杏色的木门。   闭上眼吧,弥纪,不要面对眼前的一切。   可为什么闭眼后的黑暗当中总出现对方身体的模样呢。   如果哪个画家能用油画将这幅身躯印在画布上,她一定会多看几遍,但是如果人就在面前的话,性质就不同了。   确实很好看,身材纤瘦但却几乎到了一种完美的程度,这种美感几乎要透彻进人的心灵之内。   这并不是指弥纪现在已经对同居的室友产生了欲望和想法,更不是指弥纪正在向百合的方向靠拢。   仅仅只是,人类本身对于美感的追求罢了。   这种追求与生理的欲望完全无关。   就在门口等一下吧……不不,我在想什么。   只要稍微开一下门,然后将要说的话传达给对方就好了吧。   嗯,虽然很好看,但是浅尝即止就好了,不要因此而模糊了内心,不然将审美与爱的欲混在一起就坏了,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同。   好的,就这样把门开出一道缝隙然后说出来。   重新睁开双眼后,弥纪咬了下唇,重新握住把手,可把手却突然自己动起来。   里面的那个人在拧动门把手——   弥纪刚刚意识到这点,门突然就从里面拉着打开,那具身体就又一次渗入了视野当中。   开玩笑的吧,那么近……   —— 十二、人与人是不同的,身高便是其中之一   人与人是不同的。   身高也是。   所以,当弥纪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之间,发现自己的额头只接近对方下巴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感到了自身的渺小。   虽然只渺小几分,但,差距在物理意义上,摆在自己的面前。   同时,心理上也是一样,对方可以轻松承受的事物,自身无法做到。   让本就因为身高的差距所溢出的心理阴影扩散了几分。   面前的人,白色短发的少女,仍在用一只毛巾,擦着自己的长度过了下颚的发缕。   她的发缕像是天生般自然的弯曲,双瞳中散溢着微弱的金色。   在刚刚门打开时,弥纪抬起头,闪烁着目光与对方对视。   身高,目光,自然的程度,心理光亮的面积,如果以上这些可以组合起来变成一个战斗力数值的话,弥纪相信,对方一定要比自己高上特别大一截。   所以说。   为什么一个人,能够如此自然地全果着,不做任何遮掩,还能拉过来另一个陌生人来到自己的房间,甚至让对方坐在床边呢?   这不是,非常非常反常的一件事吗?   弥纪低下头,瞳孔剧烈颤抖,双手难以找到摆放的地方而浮游在空中,坐在床边的一张木椅子上,静静等着浴池边繁杂的吹风机声音消逝。   那个门牌写着‘千岁’的白发少女已经又一次扎进了浴室里吹头发去了。   弥纪的手腕上还感到一分湿意,刚刚对方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从门边一下拽进屋里,随便说了句什么话,弥纪现在已经忘了,总之,白色短发的全果少女将她塞进了屋子的木椅子上面。   突然被拉住的一瞬间,还想着‘完了’‘要被……’。   可被丢到了椅子上之后,对方又跑去吹头发之后。   突然有一种,不知道应该干什么的实感。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做什么?   弥纪小姐摆了摆自己的脑袋,像是猫头鹰一样环顾了四周。   啊,好平常的一间屋子,没有多余的壁纸和贴画,脚下的木板上没有纸屑和垃圾,干净整洁。天蓝色的被子,大开的窗户,如果是白天的话阳光一定会刚好洒进房屋里,不用担心潮湿。   书架上各种各样的书本,几乎听过的东西都有涉猎,从严肃文学和哲学历史直到时下流行的轻小说和漫画甚至游戏外传小说和摄影正片集,书桌上有一般闭合着的纯白色薄笔记本电脑,台灯也是白色,旁边有个CD盒。   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成分。   就连弥纪都无法对这个人下个标准的设定。   难道是个少见的正常人么?   弥纪眯着眼睛怀疑起来,随即立刻否认了自己的推断。   哪有正常人会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裸体完全被她人看到的呢,而且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还是被陌生人?   总之,好可怕。   要逃吗?   弥纪回望过去那扇门的位置,浴室的旁边便是出口,只要到达那个地方……   不不,还没到要逃跑那个程度,对方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明明显显的坏人,拉人进来的时候也自然开朗的要死,眼神中完全没有任何恶意。   大概只是个怪人吧……   弥纪叹了口气,默默等待起吹风机的声音结束,可当吹风机真正停下的时候,她的身体又下意识僵住。   这个木椅子怎么回事,为什么怎么坐都不稳当舒服,真的是椅子吗?为什么会有一种坐如针毡的感觉?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摩擦着被推开,弥纪望过去,左手一颤。   这家伙还没有穿衣服,连浴袍和长浴巾也没有。   仍在全果着,这次手上的毛巾也不见了。   白发的少女右手插进短发当中撩拨了下,仰头轻微晃了晃脑袋,雪白的蓬松发缕随着动作而散落向后,不再遮盖双眼的位置,右手又在前顺了顺前发。   有没有人能提醒你一下这样子伸展身体会露出腋下呢?算了,毕竟全身上下都已经没有遮掩了。   话说回来,眉毛也是浅灰色诶,虽然不是头发那样黯淡些的银白色。   “小姐,叫我千岁就好。”白色短发的少女很自然轻松地走过来,坐到了木椅面前的床上。   千岁小姐,所以说,真的就什么都不穿么?   弥纪开了开口,动了动手指想要指一下,但又总觉得不礼貌所以收了回来。   弥纪只是个厨子,弥纪想回厨房,弥纪只是来让人下去吃饭,呜呜呜……   为什么每次都会遇到这种事呢,是我的体质问题吗,难道我的幸运值低的离谱吗?   “那个……衣服?”弥纪困难的提醒。   她下意识地认为,如果就这样直接提醒对方下去晚饭的话,面前这个人说不定就真的什么都不穿就下楼了,那可就太……   “刚洗了澡,就算擦干了身上也有些潮湿,所以等一段时间再穿上吧。”千岁微笑着说,背后开着的窗户吹来清爽的春风,将及颈的短发吹得微微摆动。   她背着外面的自然光,笑容中也有着如春风般清爽的感觉。   面前这个人似乎无论做什么都会散发她那种独有的魅力,一种罕见的,说不清的魅力。   虽然没穿衣服。   啊,这个我懂,虽然擦了身体但还是会想等一会身体真正干燥到了顺滑的程度之后再穿衣服,这样不至于让衣物黏糊糊地贴着皮肤,轻松而舒爽。   可是,这个阶段不应该披上浴衣或者浴巾吗?   为什么会有人在就这样打开着窗户,并且还有一个陌生人在自己的房间的时候,什么都不穿呢?   弥纪小姐完全无法理解。   “话说回来。”千岁说:“弥纪小姐好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呢,我们见过么?”   呵,柔弱的搭讪技俩。   不过不穿衣服来做正常的交谈真的没问题吗?   真的无法忽视诶。   “如果我见过千岁小姐的话一定会印象深刻的。”弥纪依靠着自身的惯性强装成平静的样子道:“但是我没什么印象呢。”   “这样呢。”千岁笑了下,一只脚踩在了床上,双手后深,纤细的腰肢自然挺起。   喂喂,所有不该外露的部位在这种姿势下都……   “总之!”弥纪扭走了目光:“请穿上衣服,晚饭已经在一楼做好了我只是来通知一下,已经通知完了所以我先走了。”   她快速说完,用有些微颤的双手撑着椅子站起。   —— 十三、中二谜语怪人   “不要走那么快嘛,我倒是很想和小姐你聊一聊。”   刚刚站起,还没转身,面前的人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好轻松的语气,像是故友旧交一般,全身上下都暴露在对方面前也没有一丝羞耻感。   这个家伙太强了。   在心理的能力上,简直是碾压的程度,像是电影中那种没有情感‘羞耻’模块的仿生人一样,所有的动作轻松的要死。   弥纪,完全做不到一样的事情。   硬要下一个定义的话,面前这个名为‘千岁’的少女,给弥纪的感觉就是:自己像是在和空气对话一样。   她甚至可以确信,就算自己现在立刻开始辱骂对方,也只会收到一个疑惑的眼神,然后用平常的态度继续问答。   完全捉摸不透。   不过弥纪小姐的好奇心突然开始增长起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实践是认知的基础和重要来源,验证真理性的唯一标准?   起了坏心思的弥纪小姐突然有了想要试一试的冲动。   嗯,现在。   “暴露狂。”弥纪说了出来。   弥纪小姐用无语气的声音来表达了一个单纯的事实,面前这个人确实的暴露狂没错。   然后收到的反应果然和所预想的一样诶。   千岁的白发在歪头时微弱摆动,眨了眨眼后问道:“难道小姐你讨厌我么?”   没有产生多余的情绪,自己的话连刺激都说不上,对方仅仅只是听到,然后做出反应而已。   这是什么,游戏世界里的NPC么?   感觉就算现在脱口大骂一顿,这家伙的情绪也不会有波动?   好吧,弥纪小姐,你已经清楚与对方交谈的方式了,按E键进行互动吧!   游戏世界真厉害啊,居然能上线一个全果的NPC,真的不需要加个18+的标签么?至少也要15+!   弥纪默默盯着对方,心思万缕地呼出一口气,眼神快要死掉了。   “你现在不就是暴露狂么?”她反问出来。   和面前这个人对话真轻松呢,完全不需要考虑对方的心情,不过,真的轻松么?   “那要看暴露狂的定义是什么呢。”千岁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用平常的态度回应:“我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暴露狂露出癖,对我来说这只是个普通的行为罢了,可能在小姐你眼中有些奇怪,但与你口中所谓的暴露狂不同,我并没有从中获得快感和激情,也没有心理成瘾的可能,我只是这么做了罢了,怎么说呢,就像登上山峰,目睹潮汐那般自然,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是这么一种朦胧的感觉。”   “就像是小姐你穿着衣服是一样的,在我眼中,现在发生着的所有都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你是哪里来的出家人吗……   全果着说这种话真的没问题么,不要让我产生你真的会什么都不穿就会下楼的错觉啊!   而且,好像特别健谈?   “小姐讨厌这样的我么?”千岁又回问道。   “也不能说讨厌,只是,蛮怪的,对。”弥纪摇摇头,又点点头。   对方像是没有性格和情感的人一样,气氛飘散在空气当中游离,不像是在和一个具体的人交流,而是电子游戏中的NPC角色,站在这里甚至让弥纪产生了某种不真实感。   ‘我真的在和一个人说话么?’这样的感觉。   千岁换了个姿势,两只腿盘在了床上,仍没有一丝遮挡的意思。   “小姐讨厌我也没关系,倒不如说我感觉被小姐你所讨厌是不错的一种状态,我们的相遇是一种‘缘’,一切法的生灭既由因缘,既然我们的‘果’会被确定,凡果必有因,因果必相应,那么如今的‘因’又会和合怎样的‘缘’结出‘果’呢?我很期待。”   千岁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动,淡金色的眼瞳当中古井无波,嘴角略微的勾起不曾消匿。   轰隆隆听了一堆东西,绕得弥纪小姐七荤八素。   啥……啥,啥啊?   这个人在说些啥啊?   这是我应该懂的东西吗?   我现在应该点头如捣蒜说啊对对对吗?   “啊对对对。”弥纪的眼神死掉了。   既然对方在努力说谜语的话,自己就配合着完全不理解吧,是的,你说的谜语真的好棒诶,我真的完全搞不懂耶。   或许对方仅仅只是个中二病?嗯,看起来也是这个年龄段的人,应该是中二病才对吧,众所周知中二病最喜欢当谜语人,看到名言之类的东西或者在网上查一下什么的就能脱口而出装作很深奥,但实际上根本不能用自己的话说出来。   “小姐听不懂吗?嘛,我也是故意不多说些的,毕竟有些东西还是藏着的好,关于你的,关于我的。”她将手指向弥纪,又朝自己指了下:“很多知识知道的越多,危害就越大,虽然这个危害对于你来说是没什么关系啦,但是……咳咳。”   她忽然停下来,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唇前吐出一口气:“嘘。”   截断了自己的话,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完全不能道出口。   装的很像嘛,中二病谜语怪人。   我可是已经看穿你了。   弥纪的眼瞳当中有种遮掩不住的轻视,她准备陪面前的中二病多说几句就找借口立刻跑路。   “虽然知道说出来不太好,但我总还是有些问题,希望小姐可以解答一下。”千岁礼貌着说:“请问,小姐对‘可能性’怎么看待呢?”   啊对对对。   对一个概念怎么看待又是什么问题?这就是中二病之间的交流方式么,总会认为自己曾是什么高大伟岸的人,封印着什么诡异可怕的能力,只是如今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只要觉醒之后便能够一步登天?   因为曾经有过这种状态,所以我可是懂的。   所以正大光明地,把那四个字堂堂正正地说出来,摆脱掉对方围绕在你身上的中二领域吧,弥纪!   “我不知道!”弥纪一字一字说。   弥纪坚贞地道出了自己的最佳答案。   千岁愣了下,随即笑了出来。   “真是让人意外。”她晃了下脑袋,一只膝盖立起,手臂摆在了膝盖上,勾着嘴角解释:“在我眼中,可能性就像是弥散在空间中的量子尘埃,像是光一样。但是被某个东西观测后,弥散的可能性就会在下一瞬凝聚在一起转化成现实性,而现实性的必要条件是外界条件,当有什么东西将可能性凝聚为现实性之后,外界条件就会极其离谱的进行下去,发生一连串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事件,只要确定的结果而完全不在乎过程。这个力量简直是全能的,你不觉得么?”   “啊对对对。”   —— 十四、按E键帮NPC穿衣服。   “可能对于你来说,我的理解很浅吧。”千岁表露出无奈,但也仅仅只是表露出,弥纪根本看不到她有什么真正情感之间的变化。   应该如何去理解中二病的逻辑呢?   这着实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很明显,面前的这个短发白毛把我看成了一种应该特别强大特别牛逼哄哄简直无敌的人物,但却不知道自己有多强。   到底多厉害啊,我?   如果我真的超级强大的话,请现在立刻,让下面一楼客厅晚餐使用的餐盘与餐具自己在水里与清洁用具一起跳起舞来洗净吧!   我可是许下愿望了哦,世界啊,快帮我完成!   弥纪小姐在心底祈祷完之后,准备待会下去看看,那些盘子会不会自己跳起舞来,可惜的是面前还有个白毛短发中二病用像是出家人的平和目光盯着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按E键与NPC互动。   “不在意么,这也挺好的。”千岁说笑:“虽然很想多说些东西,但是因为我也分不清危险和安定的界限,所以就算了,毕竟现在的一切都已经很不错了。”   喂喂,按照你的理解和逻辑,你现在所说的话就很危险哦?   好的我知道了,我其实是某个特别厉害的家伙对吧,心想事成的程度?   ‘毕竟现在的一切都已经很不错’就是指我只要想起某种东西或者觉醒了的话,现在的一切都会被推翻么?   中二病的想像力,果然已经超乎常人了。   那么,再试一试吧。毕竟对方那么确信的样子?   “给我一杯咖啡。”弥纪说出来。   千岁眨了眨眼:“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我的房间里没有咖啡哦?不过有红茶和清茶,要喝吗?”   果然不行啊……   是啊,我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被她的话给绕进去了。   难道我是那么容易戏弄的吗?   真的是吗?   总感觉确实有点……弥纪小姐难道你是个容易被骗的女孩子吗?虽然是个很可爱的设定但是不行哦,在这种公寓当中说不定哪天就会被骗走身子哦,所以以后请不要再轻易相信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了!   就算是熟人,引诱你做什么的时候,也要三思而后行!   “不,不喝了。”弥纪扶额:“你快穿上衣服吧,这样聊天我完全不习惯!”   她强调道。   眼前身体总让她看向对方的脖子以下,努力稳定眼神也不行,视线这东西仿佛不是人类可以轻易控制和决定的,它总会不由自主的游动。   “诶,为什么呢?”千岁像是调笑一般问道:“我还很喜欢这种清爽的感觉。”   “你不害羞啊?不不,你说过不会害羞但是,但是有人看着总会感觉不舒服的吧。”弥纪回问。   “如果是小姐你的话,无论怎么看都可以哦。”千岁的舌尖吐出温热的气息,勾人的嘴角翘着,淡金的瞳孔也迷离地眯起。   女同好可怕。   弥纪用手紧握住椅子扶手才勉强稳定了身姿,她的脚刚刚不知为什么突然一软。   快逃吧,弥纪同学,逃离这个战场。   对手现在的姿态可不是你能够轻松目视的,就像是普通人看向极掉san的血肉扭曲场景一样,如果时间足够长的话,心智会被扭曲的。   你可不能被扭曲,不能认为全果是正常的事情。   常识啊,守住你的底线。   “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对吧,完全不熟悉所以请不要说这样的话。”弥纪认真道,向侧边跨出半步准备离开。   “嗯,是呢。”千岁微笑:“那么之后熟悉了就可以了吗?”   不要熟悉啊,我可不想和百合变成熟悉的关系,特别是像是眼镜蛇一样盯上我的百合,如果太相熟的话一定会引起特别诡异可怕的人际关系危机吧!   “总之,我先告退了。”弥纪松开抓住扶手的手指,又向后退去。   “诶,不要先走哦。”蹲坐在床上的千岁突然重新踩上了地面,站起来,双手自然下垂。   不要靠近我啊!   弥纪眼神颤抖,向后倾斜。   这是什么,是要强行把我留在这里吗?这不就是……   弥纪甚至开始寻找起旁边有什么能够帮助她抵抗的武器或者工具,毕竟看对方这个流线型的身材,自己真的不一定能挣脱得了。   如果再前进一步的话……   弥纪预想起自己和房门的距离和位置,颤着手,脚有点软。   千岁投过来一个视线,稍有些疑惑道:“只是先等我一下,等我穿了衣服一起下去吧。”   诶,又是我想多了吗?   为什么老出现这种问题呢,而且对方这次明显就感觉到自己的惊慌了。   平静,弥纪小姐,平静,记得你是个三无少女,无口无心无表情。   这样的话,被面前这个人拆穿不是百合而被赶出公寓的话怎么办。   呼出一口气,弥纪小姐,说一些百合会说的话吧,对面前这个正在走向衣架的人说出来!   不要慌乱,不要慌乱。   “我帮你穿衣服吧。”   ?   我在说什么?我刚刚说了什么?   弥纪小姐,你都说了什么啊?!   这是人能说的话吗?   弥纪双颊发热,眼前虽然没有镜子,但她能知道自己现在脸蛋绝对透红透红的。   两只瞳孔在颤,如果是漫画的话中间一定会画一个旋转的漩涡,因为已经快要晕掉了。   “嗯哼,真意外。”千岁回头看,思索了一下说:“倒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小姐想要做的话,我会很配合的。”   做什么啊?!   “不不,我。”弥纪连忙摆手:“开个玩笑,只是开个玩笑。”   说完,她呼出一口气。   弥纪啊弥纪,你刚刚到底是有多慌张,才能脱口而出这种话啊,就算是接对方的话也不能这样接口牙……   以后不要这样了,千万不要这样了。   弥纪在心底开展了一场长达五秒钟的自我批评大会。   千岁朝她疑惑地探去了一个视线,便来到衣架和衣柜边上捡起挂着的衣裳。   尽管弥纪努力地不去看她,但仍然还是观察到了不少,例如内衣几乎全是纯朴的棉白色,没有任何装饰,面前这个人好像有许多许多的不在乎,包括衣物穿搭。   白色短发的千岁穿衣期间,弥纪陷入了漫长的自我怀疑当中。   —— 十五、千岁小姐,你到底是有多恐怖啊?   白内衣,宽大白衬衫,黑色宽松长裤,二骨袜,白色低帮休闲鞋。   服装上面甚至没有标志,或者极不明显,总之,是一种纯粹到了让人感觉不应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气质。   名为千岁的白发少女给人带来的感觉就是这样,明明身在眼前,却又让人感觉极遥远而模糊,仿佛是不应当存在于这个现实当中的人,   比起眼前的这个房间,可能故事当中的桃源梦想之地,会更加适合面前这个人。   硬要形容的话,这是个幻觉一般的人物。   呼——   弥纪在深沉的自我怀疑当中回过神来,意识到对方已经穿好了衣物,而自己已经不用担心会有什么身体上的危险和威胁。   “刚刚盯着我发呆了哦?”千岁回过头来提醒。   弥纪小姐,眼神死掉了哦?   弥纪突然想用双手拍在自己的脸上遮蔽视线,也遮挡住自己脸上的红润,来让自己无需面对面前的另一名少女,也无需面对世界。   如果说,月乃和雪雾,这两位是她还可以勉强面对并且正常进行交谈的人的话。   那么面前这位千岁小姐,就是超越了‘人’这个概念的存在。   弥纪甚至无法从对方身上感受到身为人的那部分,就像是被特别纯粹的事物灌满了身为人类的整个身体一样,她本身的行为、性格、外表都像是超脱了什么东西一般。   对,超越人类。   这家伙是完美生物口牙!我作为人类是无法对抗她的!   不过幸运的一点是,这似乎是个NPC,没有外露任何情感,她的所有行为就像是在‘互动’一样不真实,好像没什么欲望,是友好生物。   让人很难相信对方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所以发呆就发呆吧,弥纪很难相信有谁能在千岁换衣服的时候自然平和地待在她的旁边,除非是和这个白色短发的少女同样的人。   “哦。”弥纪无奈只能做出这般回应。   她完全不清楚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对方,在这个人面前,她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放置自身,不过又下意识认为无论怎样对待都是一样的,面前这个人不会在意,就算是辱骂也会被微笑轻描淡写地回答。   千岁又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她嘴角勾起的笑容没有丝毫消匿的迹象,像是面具一般挂在面庞上。   银灰色的长睫毛之间的淡金双瞳迷离闪烁,似有一种吸引人心的奇异能力。   “走吧?”她问。   弥纪点点头。   嗯,幸好,穿上衣服后还认得。   终于,所有人都已经通知完成,之后每天就用不着再来一遍了,在手机聊天中通知即可。   说到手机……   千岁走向了门边,弥纪跟在身后。   “话说,手机的聊天群里有通知晚饭,没有收到吗?”弥纪问。   “手机?哦,我很少用来着,没有养成这个习惯。”千岁回答。   也是呢,为什么我会感觉这个回答那么理所当然呢,明明是差不多同年的女孩子,却不常用通讯设备?为什么我会感觉这很正常……   也许是因为这个气质,感觉确实只有隐居一般不问世事的人才会有?完全不懂,总之感觉面前这个人不常沾人间烟火才合理。   说服了自己之后,弥纪听到开门声。   因为房门距离浴室很近,嗅到了洗发水与丁香沐浴露混合的香气,大概这其中也混杂了某人的体香,或者说弥纪自从进入房间之后就一直围绕在各种香气当中。   只是因为从一开始直到刚才都处在脑袋晕乎乎的状态当中,直到此时才清晰了一点所以能够清晰嗅到这股香气?   柔缓地做了个无声的深呼吸后,弥纪普通地继续搭话:“之后每天都会在聊天群里通知每日的餐饮,所以还是请多看一下吧。”   “没关系,只要有个固定的时间就好,到了时间我就下去一趟嘛。”千岁无所谓道。   倒是意料之中的不麻烦,毕竟整个人的气质都是这样的,无论做什么都很随性吧。   弥纪感到自己似乎稍微理解了一点面前这个人。   “虽然是有早七点,正午,晚六点这样的标准时间,但也不是很确定的样子。”弥纪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就像是自己此时的脚步一样有些飘忽:“但是如果不想下楼的话也可以在聊天群里通知我一下,我可以上楼送餐,会更方便些?”   “感觉用不到诶,我喜欢和大家一起,总之到时间的话,我在公寓里就会自己下楼的。”千岁摆了摆手:“我在便在,不在便不在,不需要特意再上楼提醒啦。”   这是什么耍帅的话……不过减轻了一些工作对我来说也算是还好?   “如你所愿?”弥纪也学着对方模糊地讲出一句怪话。   “哈哈,如我所愿。”千岁回头清朗地笑了:“被你说这句话还真是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啊,不要联想太多啊你这中二病暴露狂谜语怪人。   因为我真的听不懂诶……   嗯,做完了晚饭之后,上楼找了雪雾小姐,然后又提醒了直播的月乃小姐,刚刚又被千岁拉进了房间里,已经过去很久了吧,现在应该已经有不少人用完了餐,饭菜也可能凉了些。   之后还要去雪雾小姐的房间回收一下餐盘。   再之后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整理一下自己的房间吧。   弥纪缓缓呼出一口气,虽然只过了十二十分钟,但又总感觉已经经历了许多的样子。   随着身前的千岁小姐一同下楼,扶着扶手,挑染了紫发的少女重新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脚步不再飘忽,刚刚一连串的心理打击终于被弥纪强大的精神力压抑下去。   “现在这个时间,饭菜可能凉了些,待会我先加热一下吧,而且,大家大概也已经用完晚餐了。”弥纪提醒。   “诶,所以我来晚了么,也是,毕竟刚刚又吹头发又聊天穿衣什么的。”千岁纠结地说:“这样就不能和大家聊天了,我有好多事情想说来着。”   “真健谈呢。”弥纪直叙。   下到了二楼,少女看向侧边第一个房间,雪雾小姐的门却是正微开着。   而且开度正越来越大?   弥纪停下脚步,见到那边一只手将房门打开,雪雾端着空空的餐盘从里面试探着走出来。   都说要我去拿了却还选择自己出来吗,真甜。   正当弥纪想要走过去帮雪雾顺便将餐盘顺便拿下去的时候,千岁却首先向前一步,微笑着摆手喊出了这个名字。   “哟,雪雾。”   很正常,男子气的,开朗地打了个招呼。   果然大家互相都很熟悉呢,嗯嗯,毕竟是长久生活在了同一个大公寓里的女孩子,就算只是八卦也能让大家有相同的话题,互相了解吧。   然后弥纪就见到了雪雾浑身一颤,后退半步,宛如见了天敌,全力遮掩神色中的忌惮却完全遮盖不住的慌乱神情。   就像是小猫见到了可怕的大狗一样?   弥纪也同时在此时石化般僵硬了动作。   那可是雪雾魔王啊,魔王也那么害怕的人,究竟会是多么可怕的生物啊……   千岁小姐,你到底是有多恐怖啊?   —— 十六、所以弥纪不喜欢百合   雪雾小姐,加油!不要露出那副害怕的表情,端着不锈钢餐盘的手也不要颤,也不要后退了,纯黑色的瞳孔不要颤抖!加油,弥纪相信你,你可以做到的,加油!面对她!   弥纪站在你这边,站在弱者这边,虽然没办法说出来这点,但是你眼角的余光一定能在颤抖中看见我的眼神吧,总之加油!   如石化般僵硬之后,理解现状的弥纪居然心情极其意外地变好了些。   这就是看别人吃瘪的快感么?   虽然不知道雪雾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千岁,甚至好像恐惧到了心理阴影的程度,但这并不妨碍弥纪在旁边暗爽。   之前一直都是自己在吃瘪,现在看其他人吃瘪,心理的快感源源不断而真实不虚。   不行,弥纪,憋住你的笑意,不能让那边的雪雾看见,虽然她没看你,但是如果被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了的话,接下来的关系可就没那么好恢复了。   果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大家都要和和气气才好。   “别,别靠近我……”雪雾弱气道,像是受伤的野猫一样,回退着,虽然站在原地,但弥纪总感觉对方正要蜷缩成一团待在角落。   诶,都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千岁女士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是我不能知道的那种吗?   雪雾努力缓缓退后,右手颤抖着摸到了房门把手,旋转,再打开,往里推。   千岁好像也很纳闷的样子,摊着手靠近:“我当时不小心起了点玩心,不好意思啦……没想到你会这么……”   千岁越靠近,雪雾就越焦急地退进自己的房间里,期间关门时不锈钢餐盘卡了一下好像还撒下了点什么,最后啪地一声把房门闭上,听声音好像还从里面上了锁。   玩心?   千岁女士,你不妨说得更明白些?如果不是我能够知道的就算了……   虽然好奇心正在如同火焰在木柴上燃烧一般灼灼升起,但是弥纪总感觉有些危险,暂且放弃了追问的想法。   弥纪看了看那个房门,又看了看门边伸着手挽留但又不知应该往哪伸的千岁,然后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掌。   很明显,现在暂时应该不能再去敲那扇门,帮雪雾小姐拿走餐盘了。   待会自己吃完再来吧。   确定了后,弥纪上前和有些茫然地左看右看的千岁对视了一下,表示了自己的完全不理解后,千岁又独自一人捏着下巴思考起什么,而弥纪不再等她直接逐步继续下楼。   贵圈真乱,弥纪在心底感叹。   所以百合这东西果然是不能碰,麻烦的要死。   预想一下的话,千岁这家伙绝对是个T,而雪雾的角色定位定然就是P了,虽然雪雾看起来很冷漠坚定,但外冷内热外刚内柔这个规律总会是没错的,以这种性格对待一切都轻淡看待的千岁一定很没招吧。   很可能是千岁错估了她们之间的关系,以为可以更进一步,但雪雾显然不愿意,最终到底发展成了什么样子呢……?   总之,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定是bad ending。   女生之间的恋爱真是麻烦呢,首先要确认自己对另一个女生有着的感情确实是爱意或者恋慕吗?还要去扭捏地试探对方的想法,期间自我还会产生怀疑,只能凭借固执的坚持才能达到某个真正的阶段,但又因此迷失自我而极容易使得性格变得偏执扭曲,拼了命地要了解对方,最后却连自己都不懂了而崩溃什么的……就算竭尽全力与对方在一起了,长久的时间将激情磨成残渣之后又能剩下什么?这份感情复杂扭曲到了让人哀叹的程度,如何才能获得幸福呢?   恐怕只有神明大人的保佑,才能从那万千可能性当中,寻得一分缘分吧。   所以我才不喜欢百合。   弥纪同学,打住,不能再想了。   你冷漠的眼神现在可是就要凝结出冰霜了,如果被其他人看到可不好了,所以先停下脚步吧,深呼吸一下。   吸——   呼——   “我讨厌百合。”她轻声吐出这句话,声音微小的无法被任何人听到。   后面有平稳的脚步声,弥纪将眼神当中的冷漠消去,回头看向身后,果然是跟来的千岁。   “今天做的是土豆牛肉咖喱饭,有水果沙拉和柠檬起泡饮料哦。”弥纪眨了眨眼。   千岁的目光停滞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一直以来的轻松笑意:“小姐你不好奇么?我和雪雾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想知道吗?”   但凡是个正常人,面前发生了这样的事件,一定会非常好奇吧。虽然我现在也确实很好奇就是了,但是即便好奇,弥纪小姐,你也……   “不想知道。”弥纪璀璨的双瞳毫无波动,微微摇头。   “不想知道这个回答很好呢。”千岁说:“其实也真的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啦,我一直都是按照标准去行事的,只是之前不小心触碰到了那孩子的逆鳞,所以关系就突然变得很差了。”   “都说了不想知道诶。”弥纪叹气。   这家伙完全不听人话,想说什么便就说了,想做什么便就做了。   真是自在的生活态度。   两人一同走下前往一楼的楼梯,弥纪也有些饿了,想要大快朵颐一顿,但也只是想想。   毕竟只是想想,那么继续多想一下吧,也许到达一楼会看到客厅旁边开放式厨房的水槽里那些清洁用具正在水中与刚刚用过的餐具们一起跳舞,就像是刚刚在千岁的房间当中在心里许下的祈祷一样?   不过希望瓷具不要互相挤碎了呢。   于是刚刚下楼,弥纪没有像是千岁那样直接向楼下即将结束晚餐的女孩子们打招呼,而是直接盯过去那边开放式厨房中心的水槽,不过很遗憾也很明显的是,那边并没有餐具在跳舞,只有一切都结束的平静。   所以我根本没什么超能力,什么可能性、现实性、缘、各种各样,这些根本就是千岁杜撰出来的中二小故事罢了,毕竟她可是那个千岁啊,那个中二病暴露癖谜语怪人百合。   所以我才不喜欢百合。   弥纪小姐,你的迁怒可拉的太长了,这些餐具和不存在的超能力又没得罪过你什么,就那么耿耿于怀吗?   话说,百合也没得罪过你什么吧,你只是看过一些题材的漫画动画和轻小说来总结了以上的那些悲剧规律。   来吧,弥纪,平复你的心情,和你旁边的千岁小姐一样,与旁边的女孩子们打个招呼吧。   之后的一个月,可就要一起生活了。   说服了自己之后,弥纪又跟上了千岁的步伐。   朝欧式长餐桌边上的各种类型的许多位美少女走去,抬起手微笑说。   “你们好呀。”   —— 十七、随机解答器   “我吃完了。”   “感谢,很不错。”   “餐具放在这里就好了么?”   “……”   “……”   为什么一靠近,大家就走了呢?   是我的问题吗?   根本没有吃完吧,瓷盘里还剩下不少来着,只穿着大衬衫的长白毛露出癖小姐?你不要露出一副不舍的表情咬着嘴唇强硬地离开啊……看的出来你还没吃饱的样子,所以我现在要求你立刻坐下继续!   不要走啊大家,明明想吃却离开了,这是对厨师的不尊重诶,大家?   “我来帮弥纪收拾一下吧。”恋花温柔道。   恋花小姐你好温柔,简直是世界最温柔,但是你也没有吃完诶……   我的招呼声已经打出去了,但是为什么会没有回应呢?   难道我其实身上携带着什么不能说的病菌吗,不要啊。   我也想和大家一起吃饭,想听大家在餐桌上聊八卦,就算是你们女同之间的CP八卦也好,请不要排挤我……   你们避嫌的眼神真的让我好受伤,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好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诶,好像真的没盯着我耶?   弥纪顺着长方形欧式餐桌上这几位正准备离去的少女的视线看去……   看到了眯着眼睛勾起微笑的千岁同学。   原来不是在针对我呀。   弥纪松了口气。   所以说,千岁女士?你到底做过什么可怕的事情,为什么大家好像都在避讳着你呢?就像现在这样正迫不及待地上楼离开,是不是我也应该学习一下呢?难道逃离你才是正确的行为吗?   不不,这不就和校园欺凌冷暴力一样吗。因为大家都避讳所以自己也不去交流什么的反而会增长施暴者的认同感,这不就是令人作呕的行为吗?   所以,代表善良的弥纪小姐哦,请正常地与其交流吧。   弥纪与千岁面对着面前这个在三十秒之内从济济一堂变得空无一人的欧式温馨大长桌,共同开始思考起人生。   很明显的是,千岁的思考结束地更快,她随即摆了摆手:“嘛,也是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呢。”   也是会有?   这对你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请不要那么随性好么,好好分析一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如何补救,你那么健谈为什么反而人际关系会僵硬到这个程度啊?   只要做个普通人,做个正常人都不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好么……   总之,整个一楼在一分钟之内,只剩下了弥纪与千岁两人。   “请解释一下。”弥纪几乎用上了鲜少有的冷漠语气。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呢,明明没有全部都得罪一遍……”千岁装作苦恼的样子说。   “所以说你至少得罪了大部分吗?”   难道不知道人与人之间八卦的传播是极快的吗,一顿晚饭的时间,只要当事人之一不在,就足够把整个事迹数落好几遍了,更何况这里可是女生之间同居的公寓诶……   “也不算得罪啦,只是有些时候说话可能有些直白。”千岁随意回答了一下,回过头向开放式厨房的位置走去。   ‘直白’这个词,语气可不可能有些轻了?   刚刚那种情况,至少是挨个挑衅了一遍才有可能产生的吧?   那可是敌意喂。   “例如?”弥纪好奇道。   千岁后退轻佻地瞧了弥纪一眼,简单了思索一下说:“大概就是,简单说了下对方不肯承认但却又没办法反驳的事实。”   “例如?”弥纪重复。   “我最近已经学会说得模糊一点啦。”千岁轻松道:“对你稍微讲一下的话就是……嗯,反塑,reaction formation,矫枉过正,指真实意识不符合社会道德规范或引起心理焦虑时,故意采取某种与真实意识完全相反的看法和行动。”   “饭菜要热一下么?”千岁指了指仍开着盖子的圆柱形大锅。   完全听不懂诶……这家伙又在说什么谜语?而且说完了之后立刻转移了话题?   “温度合适的话就不用哦。”弥纪歪了歪头。   一只手拍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可爱。”千岁清爽地笑了下,纤柔的手指抚摸在弥纪略有紫色挑染的长发上。   为什么能那么自然的摸头杀?我连反应的瞬间都没有?   搞不懂搞不懂。   弥纪退后了半步,不论是眼神还是脑子都模模糊糊。   摸头杀难道是指向性技能吗,连前摇都没有的?   可怕。   “刚刚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弥纪回应对方之前说的冗长理论。   难道是刚刚那一串名词解释击破了韧性条,所以硬直了而完全无法躲避对方的摸头杀?   嗯,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了。   弥纪呼出一口气,在旁边拿了个外青内白的瓷盘递给了千岁。   “不需要懂哦。”千岁亲和道:“就是因为不希望你明白但又想讲出来,所以才说的很模糊,如果不说出来的话心里会很不舒服呢。”   像是在按着剧本读台词一般没有什么感情,虽然在说自己的感受,但弥纪完全搞不懂面前这个人在想什么。   对啦,以对NPC的态度去互动就行了,毕竟已经认为了对方确实是无欲无求的家伙,既然已经认定对方是这个设定,那么就按照这个设定去交流吧,这不就是你一如既往的行为模式吗?   分析对象,确定对方,摆好自己的位置然后去做符合自己设定的事情。   这不就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弥纪?你对待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一如既往,按照惯例来就好了。   面前这个家伙是‘NPC’,而你就是‘玩家’,以这个态度去互动就可以了。   “有什么我要知道的事情吗?”弥纪看着对方装完米饭,在盘里上浇上咖喱,一股香味在其中散溢出来。   千岁眯了眯眼:“小姐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吗?都可以问我哦,有关于这个公寓,有关于这个世界,大多数的问题我都会随性为你解答一部分,但是也只是一部分。”   哦,这个我懂,碎片叙事嘛。   这个NPC还不是一般游戏的指导员。   而是像剧本杀、密室逃脱、魂类游戏或者解谜类游戏中的NPC么?   果然,给对方‘NPC’这个设定是没错的,这样就能更轻松地进行日常交流了。   不过这个公寓到底是什么啊……按照NPC的设定,这间公寓难道是什么解谜冒险游戏的主舞台吗?   想多啦想多啦,只是个住人的地方吧。   弥纪小姐,虽然思绪多是个好习惯,但想太多可是会产生精神内耗哦?   说服了自己之后,弥纪摇摇头回到面前的现实当中,盛起了自己的那份蔬菜沙拉。   —— 十八、魔女之家   用牙签扎了块苹果切块,塞进嘴里。   酸涩的汁水在唇内逸散,弥纪轻微地皱眉。   这张欧式的大长桌只剩下了弥纪和千岁两人,靠在同排食用已经没有热气逸散的晚餐。   话说,一个人在坐在头端一个人坐在尾端,中间点着蜡烛,再关上暖光灯,会不会更合适之后要将的话题。现在同排在一起就像是在小酒馆酒吧一样,完全没什么神秘要素,那种让人心慌的氛围感——一点也没有。   毕竟怎么看,这个房间都充满了解秘要素?   弥纪犹豫地左看右看。   同排坐着会不会太自然了些,而且这个微黄的暖光一点也不显得神秘,郁金香花丛图案的桌布也是完全没有诡秘感,长桌上更没有烛光晚餐般的蜡烛,只是一块透明的桌布。   不过NPC就在身边的话,稍微问几个问题吧……   弥纪在心里呼出一口气,又扎了块甜橙塞在嘴里,朝右侧的千岁扫过去一眼。   自然卷的散乱白毛,纯色的衣物,指甲是整齐的原色,就像是大多数的女孩一眼稍微超过手指一点,外缘圆润,纤细的手指无论怎么看都找不到什么瑕疵,或者说,这整个人全身上下,无论穿不穿衣服,都找不到什么瑕疵。   果然是完美生物NPC啊……   弥纪了然。   “话说……”挑染了些紫发的少女挑起话题道。   “嗯?”   千岁将勺子塞进嘴里。   “二楼西侧最深处的那个房间,好像是201这个房间号,那里是谁在住呢?”弥纪问。   之前在那个房间门口开门开灯后,带给她的震撼感实在太过强烈,一地各种生物的头骨堆在一起的模样,还有地面上红色的法阵,窗边人体全骨和另一侧宛如炼金台般的桌面,令她印象深刻。   头骨上摆着蜡烛,这到底是哪里的民俗啊……这绝对是要召唤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   “第一个问题是这个么?还真是普通。”千岁咽下后说:   “记得是恋花小姐。”   果然啊……   为什么我会不惊讶?就像是猜中了一样,只是松了口气,没什么感觉。   弥纪,你的直觉真是强大,简直是最强大。   虽然印象中元素完全不相符,但是为什么会感觉很合理?就像是本身就下意识认为恋花小姐一定会藏着什么很特别的一面。   “刚刚打开那个房间后,里面满是头骨之类很可怕的东西……好像还有一整套的手术器具……”弥纪解释同时也问道:“那是做什么的啊?”   “不知道。”千岁轻描淡写地摇摇头:“大家都有各自的爱好,恋花小姐的房间里有这些东西,那就是因为喜欢这方面的元素吧。”   弥纪瞥过去一个视线,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白眼。   这家伙绝对没好好回答,如果这里是解秘游戏的话,千岁绝对藏着些什么重要的信息。   NPC的话也不能全部当真的去听呢。   千岁的嘴角微弯:“还有两个问题。”   哈?   还有限制的吗?还有你的嘴角其实沾了些菜汁诶,别顺着我的视线舔一下啊喂!   “每天三个问题。”千岁微笑起来。   也请不要擅自开始讲起自己的设定,你是察觉到了我把你当做NPC了吗?所以就开始顺着我的想法开起玩笑了吗?   感觉被读心了,好可怕。   难道是因为这种感觉大家才开始疏远你的吗?总感觉她们做的好正确。   弥纪尝试着后退一下,却因为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像是被束缚在上面一样有些心慌。   “顺便一提,你的提问是否是对我的每天的三个问题之一,由我个人主观决定。”   千岁捏着勺子摆动,明显表露着自己的坏心眼,仿佛从这段话当中得到了某种愉悦的快感似的,哼起了欢快的小调。   “你的回答也是很主观的吧……”弥纪叹气。   “说不定呢。”千岁又咽下一口说:“说不定我说的都是真话,说不定我说的都是谎言,说实话真相和谎言究竟是什么呢?谎言说的人多了就变成了真话,而真话实际上也并不代表事实。而就算我保证都说真话,但却将真相截头截尾反而变成了更可信的谎言不是么?”   “所以为什么我们要在乎真与假呢?”   啥,啥,这说的是个啥?   这种不断的正问反问的文法是怎么回事?   能不能讲点人话?   “因为没有意义。”千岁强调这点:“不要在意真假,因为这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哈?   为啥又对我来说了?   “就不该对你报什么期望。”弥纪把死掉的目光拧回来,闷头吃饭。   “唔……还有两个问题诶,不打算问吗?”千岁好像变得有些无聊起来,开始自己找茬。   “好啊!”弥纪咬牙切齿,虽然咬牙切齿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嚼碎口中的牛肉块:“请告诉我生命,宇宙,一切的答案。”   “四十二。”千岁微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这是笑话吗?绝对是吧!   “请不要套用科幻小说里的答案。”弥纪无所谓地咽下自己的晚餐。   话说这次真的超规格的好吃?是我的厨艺又精进了么……这倒是好事诶。   是今天所遇到的少数几件好事?   弥纪小姐乐观地微笑起来,随即又因为这个微笑而对自己感到深沉的怜惜。   弥纪,你怎么了弥纪,你今天过得是如此悲惨吗……悲惨到了一点火星般的好事一闪而过都能露出如此的笑容,曾经的你可是拿到一整杯奶茶之后才会露出这般的笑容。   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那就算了吧,今天也不算惨。   弥纪吸了一口甜柠檬汽水,哈的一声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喝酒一样,之前的阴郁横扫一空。   满足地点点头后,弥纪突然在脑海当中有了个还算靠谱的问题,这种简单的事情对方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胡来着说出一堆怪东西。   这种自然而然的对话最棒了。   “话说,我们这间公寓的名字是什么?这个我还不知道呢。”弥纪轻松地问。   “名字呢……”千岁反而思索了一下,又啧了下舌头,“名字是……”   为什么说个名字还会那么迟疑啊……难道这里的名字其实很怪吗?   弥纪见到对方淡金色的双瞳与自己对视,那里面仿佛有微弱的光。   千岁平静着说:“魔女之家。”   —— 十九、月乃小姐不是陪酒女   弥纪一直以为这种花园小别墅应该会用樱花庄之类可爱的名字,或者文艺些,什么轩,什么阁,什么苑,什么宫应该也都挺不错。   但‘魔女之家’这种诡异风的名字又是什么……   魔女这个词语,在弥纪小姐的印象当中最深的是魔法少女变成的那种魔女,虽然也有其他的女巫之类印象混在其中,但‘诡异’依然是弥纪对这个词语的第一印象。   难道起名的人就是喜欢这一类元素吗,就像恋花小姐一样?或者说这个名字本就是恋花小姐取的?那就不意外了。   “难道我们之间有个魔女吗?”弥纪疑惑:“那种会魔法的?”   当弥纪又一次扭头看向对方时,却见到千岁的嘴角不再有那种明显的笑意,好像说出公寓的名字之后,就突然变得平静起来。   “嘛,谁知道呢。”千岁直接用手指捏起一块甜橘子。   诶诶,突然沉静下来了?   难道我不小心戳到了什么地方,与她有关的东西?   那种轻松平静突然就不见了,好像天上的人突然落下来变成了凡人一样。   这是什么,解秘关键词吗?   也许不应该继续说才好,刚刚所有人的避嫌都没有对这个白色短发的纯净少女造成什么心神上的影响,所以现在的话题一定戳中了对方心中某个不得了的阴影吧。   礼貌又温柔的弥纪小姐没有继续追问,刚想转移话题的时候,又一个人从二楼走下来,脚步声很清脆。   弥纪转过头望去时,见到一名少女身穿整齐女士西装礼服,脚步平稳而优雅像是在练习什么,面容上稍微涂了淡妆来让五官更加精致,衣着很整齐,礼服的胸口处印着模糊的标志。   因为距离原因,弥纪看不清那上面画着什么。   这又是另一位住户吗?   弥纪边吃着,边自然地往那边投过去视线,不过对方好像没有注意到或者不愿注意她们两人,自顾自地下楼,又自顾自地从门边抓起一个灰色的大外套穿在自己的西服上面,整个过程流畅异常,不知进行过多少次。   毕竟是十个人的公寓呢……每次见面都打招呼反而会让人感到奇怪,像现在面前的这个人只顾自己的事情才是正常的吧。   弥纪在心里感叹一声,看着这个陌生人摸在正门的把手上,同时自己又吸下一口柠檬气泡水。   然后,门口那个人就缓慢转身过来。   缓慢到了惊悚的程度,就像是什么恐怖电影里的那种转身,握着刀的妖怪缓慢将视线投在你的身上……   这位难道是魔女吗……   弥纪空空的左手颤了颤,她突然感觉周围的这一切其实是个恐怖游戏的场景,毕竟二楼最西边的那个房间可是有许多头骨什么的,而整栋房屋的名字也诡异的可怕。   淡黄色的灯光旁围绕着些许极细小的飞虫,空空的一楼只有着三个人,弥纪突然感觉有些太过空旷的诡异感,同时一种紧张在心底深处升起。   “弥纪。”恍惚之间,她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是!”弥纪小姐浑身的汗毛竖立起来,全身突然颤了一下,回应的声音意外地大。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想起来之前所听过的恐怖故事。   这种情况……被人叫名字时是不是不应该回答啊?   完了我直接回答了怎么办?会被勾走魂魄吗?不要啊我还想多活几年!   旁边的千岁小姐,快说是你在喊我,为什么还在忧郁着吃东西呢,你就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么?   千岁像是隔绝了听觉一般,低垂着眼眸,静静用着勺子。   到底是谁在叫我?   弥纪颤抖的瞳孔和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平稳清晰,她像是老鼠一般左看右看,最终又将视线确定在了门口处那个穿着深色外套,其中裹着西装礼服的女士。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直接喊了名字吗?   好可怕?   弥纪开始怀疑其这个大房间不只是女同公寓,甚至可能包裹着什么诡异可怕的东西,名字是魔女之家,里面一定住着魔女吧!   对吧,没错吧!   难道面前这个穿着西装礼服的少女,就是所谓的魔女吗?   她要说什么?   “今天直播最后的反响很好,观众的大家都很喜欢你的声音和性格,真的不考虑一起直播一次吗?为了满足观众的愿望,我可以给你很大一部分抽成哦?”门边的少女将外套的帽子向后摘下,甩了甩自己的长发说。   诶?   月乃小姐?   弥纪此时才注意到,对方的发尾染着火烈鸟一般的艳丽红色,这个标志是那名大主播的象征,至少在她心里的设定中是这样。   弥纪坐在原地揉了揉眼睛,又看过去。   真的是月乃小姐?   为什么和房间里的样子和气质完全不一样?只要稍微有一点相似我都可以瞬间认出来可是,可是面前的月乃就像是又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这家伙会不会是多重人格啊……弥纪甚至产生了这样的疑虑。   直播时和下播后不一样也就罢了,可是穿上西装后又变成了职业女性的认真气质,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让凭气质认人的脸盲弥纪小姐有些不安desu。   “弥纪?”长时间的没回答让月乃又抛过来一个疑问的声音。   “哦……”弥纪愣神道:“这件事情……之后再聊?”   月乃眯了眯眼,最后又点了下头,重新用帽子盖住了自己的长发,咔嚓一声开了门,潇洒飒爽地踏出去,高底鞋的声音极清脆。   公寓的正门又被啪地一声关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弥纪瞬间又失落起来,转回头安静盯着自己没吃完的晚饭,直接用手在沙拉酱当中捏出来一块苹果塞进自己的唇中,又同时感受到了身边千岁小姐的视线。   千岁女士,你又在看什么啊……刚刚还情绪低沉的你突然就调整好了吗?现在又想找茬?我可是又看到你嘴角阴险的笑容了哦?每当你露出这个笑容的时候总会作出些挑衅般的动作。   弥纪叹了口气,她意识到了千岁好像要说什么,于是无力地把脑袋扭了一下,无神的双眼望向对方。   “想知道她每天晚上都去做什么了吗?”千岁微笑。   那身装束,还有那身职业女性的气质,大概是某种服务业?白天直播,晚上出门?但是她一场直播可是有1.3w的观众诶,这个数字所代表的财力可是完全不需要外出工作的吧。   “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啊……”弥纪默声回答。   但是即便我说不想知道,你也会把答案简单道出吧。   我可看透你了,千岁小姐。   “去陪酒哦。”   果然说出来了啊喂!   —— 二十、真话   “千岁小姐,我已经明白你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避忌了。”弥纪冷静地看着身边的人:“就算是真的,这种东西也不是能用那么轻而易举的语气告诉别人的。”   不论真假,对另一人说同居的房友是陪酒女之类的,怎么可能会搞好关系呢?   而且还那么健谈,你之前到底说过多少让人难堪的事情呢?   “诶,要教育我嘛。”千岁突然更添了一分乐意,好像期待着什么。   难不成你这家伙实际上是个抖m?   不不,按照面前这家伙的性格来说,比起抖m,她更可能会在反驳和辩论当中找到乐趣,甚至恶意摧毁对方的观念和逻辑才是面前这个危险的白毛短发少女想要的。   果然,我看穿她人的能力并没有退步,我可是已经看透你了,千岁女士。   现在,是我更强!   比起魔王雪雾,比起邪神月乃,比起不可名状的千岁,现在可是身为人类的弥纪更强!   所以,既然看穿了对方的目的,就别和她争辩什么了。该躲的躲该逃的逃,这才是人类呢,毕竟人类在正面对抗中可赢不了以上这些存在。   弥纪转换回视线,将仅剩的些水果沙拉干掉,站起准备端起盘子离开。   “啧。”身后的千岁发出了可惜的声音。   不战而胜才是最重要的,弥纪小姐,对方既然已经发出了这般可惜的声音,那么胜者就是你了。   不过作为厨师,应有的礼仪还是需要的。   “这顿晚餐还满意吗?”弥纪向对方问道。   “意料之外的完美。”千岁随口回复。   好像是个非常好的评价?虽然似乎不像是评价食物的说法,但却感觉比‘好吃’之类的普通说法更让人欣慰。   嗯,果然我的厨艺在长时间当中提升了不少。   弥纪小姐在遮掩着自己的笑意时想到这点。   嘛,那么就勉强顺从一下对方的心意吧,毕竟千岁小姐已经很顺我心意的赞美了,不去回报只接受可不行。   就按照对方所希望的,来说一些教育的台词吧。   “千岁小姐,要想和大家好好相处的话,可不能继续像刚才那样私下传播未经当事人同意的事情了。”弥纪简要说。   果然,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千岁捏起一块沾满沙拉酱的蔬菜放在嘴里,又稍微探出舌头像是小猫般舔了舔黏着的手指,自信地回答道:   “如果说,我是故意惹其他人讨厌的呢?”   这是什么中二病的台词……   我可爱的中二病暴露狂谜语怪人千岁女士,你能不能正常些?   不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对方都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听到这种话,弥纪甚至都不怎么惊讶,只是默然地看着她。   “我想,没有人会希望被相近的友人讨厌吧?”   既然在场没有正常人,那么弥纪就会变成这个正常人,说正常人会说的话,做正常人会做的事。   接受吧!这可是正常人的观念一击!   “比起亲密的交往,我更喜欢与其他人保持一个恰当的距离感。”千岁微笑:“如果过于接近,我便会疏远。如果过于疏远,我便会靠近。”   “像是天平一样,保持一个平衡,什么事情都可以介入,什么事情也都可以脱身而出,这是我在群体中所追求的一个状态。”   千岁伸出一根手指,让它像节拍器般摇摆了两下。   这是哪里的观念呢?外星人吗你是……   果然是怪人,不过,勉强还可以理解?   “我觉得现在的状态可谈不上什么平衡吧?”弥纪按照对方的逻辑说。   “是呢。”千岁无所谓地点点头:“现在的状态,明显是‘失衡’了,因为之前几天不小心触碰到了雪雾小姐的心理阴影。”   “雪雾小姐和大家的关系都还算好,所以我被大家记恨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虽然感觉是比较严肃的话题,但却感觉对方却实实在在地很不在意,仿佛这段关系对她来说根本就毫无意义一般。   “恐怕不只如此吧?”弥纪冷淡道。   重要的并不是面前这个人不小心触碰到了另外一个房客的心理阴影,而是在整体上,态度有问题。   此时弥纪才意识到,对方确实有着不似人类的扭曲观念,对于人际关系的态度,面前这个人在说谎。她并不是想要保持平衡,在她的的内心深处和实际的行动当中表现出来的是,刻意操纵着关系,或者用更鲜明的话语来说。   这个人在玩弄感情。   对女生来说,这可是最不能饶恕的罪孽之一。   “被发现了?”千岁眯着眼睛笑:“我认为,既然之前的尝试已经失衡而且失败了,就不必要再去努力维持什么表面的平和,现如今唯一能够吸引我的只有‘有趣’两字。”   “只要我认为‘有趣’的事情,我就会去做,不论它会对我与其他人的关系造成什么影响,因为关系这种东西,我从一开始就没在乎过。”   这个白色短发的女孩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淡金色的双瞳像是蛇瞳的颜色。   弥纪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缺少正确对待人际关系的方法。   而是更深层次的,脑子和价值观有问题。   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对方的行为与说法已经严重违反了这点。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在乎自己身边的人际关系呢?   所以要么对方在说谎,要么就确实出现了心理上的问题。   有病就要治啊,中二病暴露狂谜语怪人千岁小姐!   仔细想想,中二病,暴露癖,间歇的怪话和谜语,是不是也是因为对方的心理问题?   很有可能?   弥纪在心底点了点头。   “怎么不说话了?”千岁歪了下头,自然卷曲的白发在这个动作下轻微摆动:“难道是已经开始讨厌我了吗?嘛,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实际上的我确实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   “那么,再见了。”她捏走最后一块小西红柿,站起来。   将这块猩红色的小东西塞进嘴里之后,千岁转身朝楼上走过去两步,同时,酸甜的汁水牙齿的咬合之下满溢。   “我会纠正你的。”她听到身后弥纪的声音。   酸味刺激了面部的肌肉,因此千岁的眼瞳微颤,她什么话都没说,一个人走上楼梯,前往自己的房间。   —— 二十一、正义与邪恶   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这并不是人生来就存在于人情束缚当中,否认个人的主体,反而,人的主体是在社会关系中所确立的。   只有从对方身上,才能更加确定自己是独特的,如果不与任何他者进行交流,独立性反而是虚假的。   一个人,无论她是自我摒弃了社会关系,或者被社会关系所摒弃——不与他人交流沟通,被身边的集体所排斥,个人将会被扭曲为虚无化的非存在。   这是可悲的。   情感只有被他人理解到才变得更真实,   去接触,去触碰她者,从封闭到敞开,从匿名到具名。人的历史才会开始流淌,过去、现在、未来才会开始出现。   这才能让可能性开始涌现。   主动去封闭自我,自我去孤立自我,虽然还有文学文字和网络之类的媒介依然保留着部分的社会关系沟通,但是和室友闹得那么僵硬果然不好吧。   仅仅为了乐趣而任意扰乱自我与她人之间的关系,更是混乱无序的代表。   这是可耻的。   可悲的与可耻的结合起来并不只是可悲可耻。   而是,邪恶的。   所以啊,幸运的弥纪小姐,你见到可悲之人必然要去救助才行,见到可耻之人必然要去批判才行,见到邪恶之人必然要去纠正才行。   如果不去做的话,就像是班级中十个人,其中一个受了伤流了血,而你却在旁边吃蛋糕一样,能吃得下去吗?   虽然放眼全世界八十亿人倒是有许多人能够变着花样地把这蛋糕吃进肚子里,而且一部分还在榨取受伤者的血液去制作美味的糖果。   但你不行。   因,你是‘正义’的。   以上,是弥纪小姐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千岁上楼离开时,所产生的想法。   这个想法让她下意识握紧了右手当中的勺和叉。   意识到了这两个物体的存在后,弥纪死着眼神朝桌面看去。   要洗好多盘子啊……剩菜要怎么办呢?记得爸爸说餐厅的剩菜一般要装袋送到饲料厂之类的地方,至于家里的就凑合着自己吃了,如果是当天的便携餐会在晚上打折出售。   但是……   弥纪端着盘子瞅了眼锅里。   诶?好像意料之外的没剩多少,只多了一份的程度?   嗯,装盘贴上保鲜膜,放在冰箱里贴上夜宵请随意食用的标签吧,标签…标签,哦,这里有。   做完这一切后,弥纪默默刷起了盘子,十个人诶,光是盘子就能让她刷一段时间了。   一二三四……九?   差一份?   弥纪皱了下眉,手中的钢丝球在白色的泡沫当中停了下来。   是谁没吃还是怎么地,给我好好吃饭口牙!厨师最需要的尊重就是这个了!我的老伙计,真是见鬼,如果被我发现谁没有好好吃饭的话,我发誓要用雪雾的铁鞋子狠狠地踹那个人的屁股,看在上帝的份上。   等等,雪雾?   弥纪小姐总算想起来少的一份餐具自己还没有从雪雾小姐那里回收,于是停下了握着钢丝球刷盘子的手,甩了甩水渍之后随便找张毛巾擦了一下,便走上楼去。   比起普通的公寓楼梯,这里纯红木面,扶手上都雕刻了花纹的宽广楼梯有着像是城堡里的结构,楼层中间转折处分左右两侧,给人一种敞开般的空旷感觉。   这里真的像是某种城堡一样呢,主人那么喜欢西欧风格的内饰么……   弥纪注意着这些细节,在微黄的灯光下走上楼梯,二楼距离楼梯最近的便是雪雾的房间。   紧闭着,恐怕现在还在反锁吧……   弥纪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回应。   千岁小姐你那么可怕吗,所以说你究竟对雪雾做了什么啊,听你说完全不像是百合之间的事情,好像还比想象当中更怪一点?   如果是我想的那个?或者是连我都想不到的那种?你不是人啊千岁,你简直不是人……   雪雾小姐虽然是文学少女和高岭之花,但大概可以推测出应当是个外表冷淡而内心温热和善的呆板角色。   弥纪,如果对方是这样的,那么你要在什么位置去与对方交流才好呢?   一如既往就好了吧……   弥纪盯着上挂着门牌上的‘优姬’两字,思索了下又敲门向里面说:“雪雾小姐,你在么?我来回收一下餐具。”   也许正常,正规的,新人工作人员这个位置就蛮不错的。   毕竟我也确实只来到这个公寓一天,好像还有三四个人没见面。   标准的新人好不好呀,稍微表现出柔弱的姿态就会受到特别关照的那种。   不过在这种百合公寓当中可不能随意玩这套,哪天醒来后枕边突然有了另一个女人可太可怕了。   但现在就是使用这个技能的时候了!   来吧,弥纪,在对方开门后表现得软弱可爱一些,为了纠正某个邪恶之人,向雪雾获取一些各种各样的情报吧!   开关处传来了清脆的机关响声,这是扭动的开锁声。   弥纪呼出一口气,装成受到伤害的小动物般眼光闪动畏畏缩缩的模样,右手抓住自己的左手臂,再稍微故作遮掩一点。   完美。   弥纪在心底给自己打了个满分,缓缓看到门动了动,稍微露出一丁点的缝隙。   “……”   雪雾小姐?通过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小缝隙往外边探视线是怎么回事?我就那么不可信吗?   我真的没有带那家伙来啊,相信我诶,我只是个刚来的柔弱新人小厨子,不需要那么警惕吧?   弥纪见到这个小门缝当中露出一个纯黑的瞳孔警惕地左闪右闪,看过一会后才缓缓打开。   等等眼角那是泪痕吗?   面前的雪雾小姐,无论怎么看,都要比弥纪表现得更加柔弱。   “请…清进。”雪雾颤巍巍地退后了两步。   雪雾的双手摆在下腹前,右脚向后被前脚所遮掩着,低垂着眼眸的同时也低着头,轻咬着下唇给弥纪让开一条路。   这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啊……   弥纪呆滞在当场。   这个硬噎是怎么回事,面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娇弱凄楚少女真的是刚才的雪雾吗?之前那个第一次见面时清淡寡欲的高冷黑长直文学少女跑哪去了?   突然间,弥纪的装可怜就瞬间破功。   —— 二十二、弥纪弥瑟瑟发抖   “雪雾……小姐?”弥纪的脑海中满是疑问,但又知道自己就这样问出来的话会更不好。   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阴影会强到这种程度啊……   你是把她雷普了吗?千岁女士?   弥纪很难想象,究竟遇到怎样的事情,会让一个人变成面前这幅模样。   眼角落下的泪痕可是清晰的很呢,说话声音也有些硬噎,难道雪雾小姐意外的是个心理脆弱的类型吗?   或者真的真的被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弥纪的开始漫天的胡思乱想,该联系上的不该联系的都从她的脑袋当中过了一遍。   于是之前准备装可爱的眼神,逐渐变成了怜悯。   雪雾站在一旁隐晦地抽了下鼻子,呼出一口气来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尽管语气还有些颤抖,但至少看起来表现的平常了一些:“别在意。”   她摇摇头说。   越说不在意我反而越会在意啊……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这种话弥纪也不过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看着对方这样几乎就要缩到角落中的蜷弱样子,弥纪就已经确定了绝对不能把这句话问出口。   但是稍微聊一些普通的话题应该没问题吧,如果只端着餐盘走掉反而会显得太不通人情了,毕竟现在已经是同居者了,稍微交流一下应该触犯不到什么。   所以弥纪没有直接端起盘子,而是进了门站在一旁问出一个平平无奇的问题:   “可以问个小问题么?”弥纪轻描淡写地说。   装可怜的想法被瞬间击破后,找不到自身位置的弥纪只能选择点真实的态度了。   别浑身一颤啊喂……我有那么可怕吗?不要让我对自己陷入怀疑诶。   面前的雪雾保持了平静之后却仍稍微透露着些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得让人心生怜惜。   怎么就变成林妹妹的设定了……明明武力值看起来那么高?   “请随意。”雪雾呼出一口气,看起来平静了半分。   虽然也只是半分而已。   “话说,总感觉我们公寓的名字好奇怪,魔女之家是什么意思呢?”弥纪随口问道,站在原地摆出个闲适用的姿态。   雪雾在呼吸中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应该是那个大小姐的恶趣味吧,我也不清楚。”   “大小姐?”弥纪愣神。   “房东小姐。”   “还有房东的吗?”   雪雾随意点了点头,仿佛这个问题根本不值得她去回答一般。   也是啊……有公寓肯定也有房东的,我在想什么?   “房东也住在这里吗?”   “房东小姐很少会来这里。”雪雾说:“你没有和房东小姐见过面吗,关于你的消息也是房东小姐一开始通知我们的。”   我不到啊?   话说你情绪转变的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难道学过什么特殊的技巧吗?   当时的弥纪只收到系统给她塞进了兜里的一张A4纸,上面印着地址和一道道条款,说要做什么厨师什么的,给个住的地方,然后就迷迷糊糊的边问路边找了过来。   打开门之后和大厅中正在看电视的恋花小姐聊了一段时间,就开始恍恍惚惚准备晚餐了,食材都挺新鲜,配料也意外的齐全。   这么一想……   房东小姐有问题?!和系统是一伙的?   顺便一提身上的这个系统自从颁布完任务就不理弥纪了,就像是睡着了,怎么呼喊都不回答。   这明显有阴谋口牙!   “房东小姐住在哪里呢?”弥纪问:“我想去拜访一下。”   雪雾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其他人应该也不知道,房东小姐好像没有固定的居所。”   “这样啊……”弥纪感到有些无奈。   如果不能出去找的话,就只能等所谓的‘房东’来这里了。或者等到系统所约定的三十天之后才能有答案?   啊,解秘好麻烦,还是做个厨子好了。   不过来都来了,继续问些小情报吧。   “话说,雪雾小姐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弥纪眨眨眼。   “我的话……”雪雾思索了下:“半年前听一个同事说有这么个地方,价格也还能接受,虽然贵一些,但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位置也还可以,所以就和房东小姐说好搬了过来。”   同事是服装设计的同事嘛,搞不懂这方面诶……不过感觉没什么问题,重要的是价格?贵?!   雪雾小姐你衣柜里的每一件衣服我看着都像是十几万的大牌定制货诶?就连你也会说出‘贵’这个字,那这里的房价会有多离谱啊?   “请问下……贵,是有多贵?”弥纪小心着试探说,小心到了两只手在身前捏在了一起的程度。   “每年,嗯,三十多个吧。”雪雾眯了下眼睛,鞋尖的尖锐铁块在地上磕出了清脆的声音。   三十多个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万吗?   不过对方好像也有点故意不说的意思,弥纪也没想着再多去问。   不过看着对方这语气和体态与淡淡泛起的冷漠目光,总感觉这个数字不是一般的大,至少旁边柜子中的衣物价值不会让她有这样的眼神。   难道这栋公寓所有的住户都有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吗?大家其实都超乎意料的有钱?我只是来凑数的?   弥纪这样想的时候左看右看,又瞅了眼后边的木门。   “大多朋友都是收到了房东小姐的邀请,买到房间的好像就只有我一个。”雪雾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说。   这样啊……   话说我也算是被邀请的吗?不不,是被绑架来的吧,毕竟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去处,稀里糊涂地就跑到这里了。   “安全又是什么……”弥纪弱弱地问。   “安全就是安全啊?”雪雾奇怪:“在这间公寓里就绝对不需要担心仇家找上门之类的事情。”   就那么确信吗?等等等等,被什么找上门?   “仇家?”弥纪怔住。   “工作原因。”雪雾摆了摆手,看样子不愿多说。   什么工作会要担心仇家找上门诶?你到底在做什么啊雪雾小姐?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啊喂!   弥纪瑟瑟发抖。   —— 二十三、恋花小姐,你真的好温柔   “顺便一提。”雪雾眯着眼转过来视线,似乎现在已经完全变得正常了些,刚刚那柔弱的情感总算被她的呼吸遮掩下去。   她迟疑地,犹豫不安地,将这段话讲出来:“不要靠近那个家伙。”   “谁?房东小姐吗?”弥纪此时的思绪并不在当前的对话上,而是漂浮着联想对方究竟在做什么样的工作,并且越想越害怕。   “不是。”雪雾摇头:“刚刚那个人,我不想说她的名字,但总之不要靠近她,也不要想着和那家伙搞好什么关系。”   千岁么?   都讨厌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千岁小姐,你这可真是……   “诶?为什么?”弥纪装作呆呆的样子反问过去,这样问说不定能套出点话。   “……”雪雾默默低下眼眸,沉默了片刻。   弥纪在这段沉默当中装作像是木偶一般的呆滞模样,微微张口,歪了歪头。   没错,就是这个感觉,弥纪你好强大。   只要用这个会让人产生怜悯意念的呆滞眼神一定盯着,渡过这段对方沉默的时间就绝对可以让对方把犹豫藏起来的话说出来,这可是经验,谁都不能瞧不起经验口牙!   现在就是战斗的时刻,在沉默当中战斗!   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下来,弥纪甚至能听见不知哪里秒针滴滴行走的声音,上方似乎还有脚步声。   喂喂不要一直沉默,这种感觉我也会窒息的!   “那个人,没有人的感情。”雪雾终于说话。   同时弥纪也在暗中松了口气,刚才那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实在难以度过。   “她没有心,即便知道很多东西,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爱与恨的定义,亦或者关爱与厌恶,这些概念她都知道,但是她并没有一个体会这些的心灵。”雪雾的声音显得低沉:“你对她多好都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她会因为一时的乐趣而背叛你,做出不可饶恕的行为。”   这样呢……   和在一楼的时候,和千岁的对话一样。   总而言之,这个人就是从一开始就没在乎过什么关系,什么朋友。   而且看样子,千岁在关键的时候或者地方突然背叛了雪雾,而且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   千岁果然是邪恶的,而对于弥纪来说,邪恶是需要被纠正的。   “诶?”弥纪继续装呆:“真的会存在这样的人吗?”   雪雾深沉地盯了弥纪一眼,轻轻点了下头:“别对她抱有什么期待,别认为她会是什么好人,最好就不要靠近她。”   弥纪装作完全不懂的样子茫然地点点头。   “哦。”敷衍地回了一个音节。   “我要说的就到这里,这是一个忠告。”雪雾在暗中咬了下唇说,用视线瞥了一眼弥纪身后桌子上的餐盘。   这是赶人走的意思?   弥纪自认为自己看眼神的能力还算是能称得上不错,朝着对方的视线看了一眼后,无奈端起桌上的不锈钢餐盘准备离开。   退到门口时,弥纪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回头变成可爱的样子问道:   “明天早晨有什么想吃的嘛?”   雪雾听到后突然愣了一瞬,随后用一只手指抵在下巴旁认真地开始思考起来。   这名少女的泪痕已微弱不可察,如瀑般的黑色长直发垂落在腰际,葱白的食指触在自己的脸颊下方,淡色的樱唇轻轻闭合,纯黑的瞳稍稍转动着,一种冷美人的气质重新从对方身上逸散而出。   居然会认真思考吗?一般人都会顺口说一句随意之类的话。   弥纪眨了眨闪亮的眼睛等着对方的回答。   话说,发型真的好像诶,就像对方第一次见面说的一样,身形也是……面前这个文艺少女也算是平胸呢,对了眼镜呢?不看书的时候不带眼镜么。   高岭之花,真好呢。   弥纪在心里点点头,欣赏起对方的气质。   皮肤紧致白皙,指甲也修剪的漂亮,睫毛也很长。   这家伙,找不出什么瑕疵呀。   “我想吃,火锅。”雪雾说。   ?   意外的没有常识,还是我听错了吗?   “不是午餐或者晚餐哦?”弥纪提醒。   “早餐不可以吃火锅吗?”雪雾认真问起来。   哪里会早餐就吃火锅啊……   为什么眼神那么认真?稍微有点常识好不好,雪雾小姐你是哪里人啊?   弥纪小姐这次是真的呆住了。   她沉默了几秒后,为对方科普道:“早餐最好还是以清淡和营养为主比较好哦?像是米粥、稀饭,小笼包,豆浆油条之类的。和式早餐的可以加酱菜、米饭、蛋卷。其他的话就是面包三明治火腿。”   “清淡……”雪雾开始认真琢磨起这个意思:“我知道有种清汤火锅。”   那还真是足以令人赞美的常识量啊……   弥纪在心底扶额叹气,嘴角的微笑变得些许僵硬和抽搐。   “明天中午再做火锅可以吗?”弥纪询问:“既然雪雾小姐想吃的话,我会准备好的。”   雪雾又犹豫了一会:“可是,明天我只空出了上午的时间给你试衣服,中午和下午可能不在。”   “……”   我奉劝你给我个台阶下。   弥纪的眼神中闪过了如此的信息,但很明显的,雪雾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眼神的意思,反而郑重地看向弥纪。   这个眼神……为什么你看不懂我的眼神我却非要看得懂你的眼神呢?   这,战斗力不平衡,设计不合理呀!   弥纪最终无奈道:“我会准备的,明天的早餐中有清汤锅。”   “嗯,谢谢。”雪雾点点头。   不用谢,应该的。   弥纪想要说出这句话,可张开口,却怎么也不能把声音道出。   我缺乏常识的雪雾小姐,以后最好还是找个时间补一补吧,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可以帮你补。   弥纪最后看了一眼,一只手抓着已经空了的餐盘,另一只手将门关上。   感觉有点心累。   弥纪小姐在关了的门外正正经经地叹了口气,又抬头睁开眼,继续下楼。   到了楼梯的转折处,她听到一楼好像是厨房方向,有瓷盘碰撞和水声。   难道是刚刚忘了关水吗?弥纪疑惑的想,又摇摇头,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关上了。   有人吗?   少女下楼时狐疑地将视线探过去。   是恋花小姐。   这名短发波波头的少女正站在水槽边,撸起了学生装一般的袖子,擦拭着外青内白的瓷盘子。   一瞬间,一股硬咽感从弥纪小姐的喉头冲上了鼻梁,她感觉自己鼻子一酸,似乎有热泪盈眶。   恋花小姐,你真的好温柔。   简直是最温柔。   —— 二十四、恋花小姐你真的好可怕?   如果现在要弥纪为‘温柔’找个代名词或者代言人的话,弥纪绝对会把那边正帮她刷着餐盘的恋花小姐拉过来。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呢。   明明没有请求对方,却擅自过来帮忙什么的……   可能傲娇或者自尊心极重的人会表露出什么不好的态度吧。   但弥纪小姐可完全不傲娇,她端着盘子,连热情洋溢出的眼泪都没有擦,就嘚嘚瑟瑟地快小步跑到了恋花小姐身边,眼中闪烁着迷离的色彩,她完全被面前这个女人吸引了。   “放在旁边就好啦~”恋花小姐说。   恋花小姐,我的超人。   这句话给弥纪带来了极大的触动,在被抚慰的欣喜当中将餐盘放到了水槽旁边,手上在胸前拥在一起,像是敬仰一般观摩着面前的女神。   仔细看,恋花小姐真是漂亮呀。   整齐的波波头短发发尾围在颈上,长睫毛与大眼睛当中浅灰色的双瞳像是纯粹的水晶一般虽不耀眼但却令人沉醉,长相甜美,温柔可爱。   指甲也很漂亮,手的形状也是!灰黑色薄毛衣外套看起来很保暖,胸前系的红色蝴蝶结有种黯淡的玫瑰感,比之同龄人要大些许的胸部上方白色衬衫少扣了一枚扣子,引人遐想。   就算是耳朵的轮廓也很漂亮!   五官精致,面容也清秀绮丽,大家都说面由心生,究竟是拥有怎样纯真又美好的心灵好人才能拥有如此的美貌呢?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呢。   “弥纪酱一直在盯着我呢?”恋花小姐柔和地陈述出这个事实。   弥纪将双手相拥在自己的胸前,认真道:“我必须在心里赞美恋花小姐一分钟,才能够让自己铭记这份深刻的感激之心。”   简直像是求道者对待自己的信仰一般郑重用心。   “不需要在心里哦。”恋花小姐顺其自然地结果这段话。   哇这是什么技俩。   百合,恐怖如斯!   就连我这直女都快要心动了,刚刚听到这句话时心可是砰地跳了一下。   “恋花小姐的皮肤也很柔软嫩滑呢,只有心灵美丽而高尚的人,才会受到神明大人如此的赐福吧!”弥纪听从对方的话语:“又苗条,又可爱,头发也飘逸清爽,为什么会有这么棒的人啊。”   “这种刻意说出的话反而让人感受不到什么真诚啦。”虽然是如此说着,但恋花小姐的语气显然变得轻快了些,哼起了愉悦的音调,又从水槽旁边拿过来一个餐盘。   “再说了,要去比较可爱的话,我肯定是比不上弥纪的吧。”   这又是什么抓好感度的方式?完全抵抗不来。   弥纪被说得像是喝醉了一般被说得飘乎乎的。   虽然主要是因为面前的人帮自己洗了盘子,但是话语也占了生成这效果的一部分。   不,我从对方帮我刷盘子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彻彻底底的攻略了!   弥纪小姐,将好感度降一下,不然就要到确定意向的的等级了!   弥纪在呼吸当中平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神。   “现在在我眼中恋花小姐可是最漂亮的那一个。”弥纪在努力平稳了自己的情绪后,结果恋花的话。   “不要现在。”恋花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以后,也要这么想才行。”   太标准的撩人话了……   弥纪有点招架不住,她本以为自己能凭实力和面前的恋花过上几招便顺着对方的话接了下去,但实际上完全没能撑到第三个回合。   弥纪感觉自己的耳缘好热,脸颊上说不定也透出了红色。   为什么会有人说这种话都不害羞的……?   我的血条可是都快要空掉了,对方好像还是满血状态。   好厉害,女同都是这样的吗?   两段话语之下,弥纪小姐,堂堂败北。   这名挑染了紫发的少女立刻转移了视线,再与恋花对视下去的话说不定就会产生什么奇怪的火花了。   她的双手突然不知道应该往哪边放,在几秒钟内变换了几个姿势后,弥纪自认为聪明地尽快转移了话题:   “话说,恋花小姐喜欢魔法和灵异之类的元素吗?”   恋花自然地继续刷着剩下的几个餐盘,自然而然的回答,就像是朋友之间的普通聊天一样没有出现任何停顿:   “这么说的话,确实挺喜欢的诶。”   表现那么自然的话,继续说下去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吧。   弥纪如此想到。   “我今天不小心看到了恋花小姐的房间来着,不好意思啦。”弥纪撩了下身后的长发。   “没关系哦?”恋花的视线时不时盯着水槽,时不时看向弥纪:“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啦,没有被吓到吧?”   “被吓到了……”弥纪唔了一声。   打开房间的灯后,突然有一大堆的头骨齐整整地朝你看,其中还有个人形的骷髅,那空洞的黑色眼睛,默默的盯着自己。   这不管谁都会被吓到的吧!   “抱歉?”恋花发出疑惑的声音。   “用不着道歉吧,是我擅自闯进去的。”弥纪说。   “进去了吗?!”   诶为什么突然就激动起来了?   恋花小姐?冷静呀,手上的动作为什么也突然停了,我难道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吗?   为什么突然靠近了,这个眼睛,太近了吧……   弥纪咽下口水。   “没,没没没!”弥纪连忙道,她甚至感觉自己突然出现了一阵冷汗:“只是,只是在门口开了灯,然后看了一下里面,就离开了……”   有点害怕?   为什么恋花小姐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当时我如果进去会发生什么?   恋花眯着眼,微皱眉盯着弥纪的眼睛,仿佛要看透其中,直达灵魂。   这让弥纪的汗毛几乎都立了起来。   这种怀疑的眼神,这个目光……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是我完全不能触碰的那种吗?   魔女之家……   许多信息在弥纪的脑海当中链接了起来。   我不想玩解秘游戏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玩厨艺日常游戏!   “是……吗?”恋花的双瞳宛如无波之湖般沉静。   “是的,真的,只是在门口看了一下。”弥纪连续表明,言语之间甚至产生了慌乱的颤音。   恋花发出了低沉的嗯声。   又过了几面,面前这名短发波波头的少女终于将视线移开,重新擦拭起水槽当中的盘子。   “不能进去哦,弥纪。”她温和道。   不过弥纪总感觉这段话中饱含着阴森。   —— 二十五、弥纪难道是美少女吗?   这种听起来很温柔的声音……为什么完全感受不到一分一毫的暖意呢?   恋花小姐,请不要让我怀疑你呀,你可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后的救赎了,虽然说法有些夸张,但理解这个意思就好。   颤巍巍颤巍巍。   面前的恋花小姐像是各种光环和增益突然消失了一样,在弥纪的眼中华丽的地方被重新取代,虽然看着还和之前一模一样,但是给弥纪带来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是天使的话,现在就是可能是魔女的嫌疑者。   弥纪完全不想怀疑面前这个给她带来的印象一直是温柔可爱认真的短发波波头女孩,但是当一部分的事实展现在眼前时,就不得不去怀疑了。   然而即便如此,弥纪仍想相信对方。   任何人之间都是这样在不断怀疑和试探中前进的,为了自己心中那份感情,不停去试探去猜测去拼命了解对方,这不正是感情建立的方式吗?   弥纪,加油,你可以的!   对她使用你的勇气。   “恋花小姐……能不能稍微解释一下,真是麻烦了。。”弥纪在颤抖的语气当中礼貌乖巧地说。   “诶?解释什么?”恋花小姐理所当然地回答。   任何一个人都会明白要解释什么吧,这是不想回答的意思吗?   虽然对方拒绝了回答,但弥纪小姐,你可不能半途而废。   弥纪深吸一大口气,缓慢道:“我想和恋花小姐搞好关系,不想怀疑恋花小姐,所以,能不能稍微解释一下刚才的话,有什么我不能见到的东西吗?”   诶诶,手臂为什么又停下了,不要让我能那么明显地察觉到你情绪的变化诶很可怕的。   眼神,微微侧过来的眼神,也不要那么冷淡啊……   恋花小姐,你的眼神可是在像冰霜一样刺在我的心上呢。   而我的心灵此时已经千疮百孔了,请您做一位天使来拯救我吧。   “每个人都是有秘密的吧。”恋花平静道。   这种平静在这个少女身上很少见,之前的她总是甜美可爱而认真,无论是帮忙洗菜配菜的时候,还是在还是在电视机前看着动画电影的时候,都像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一样。   恋花小姐,看我水汪汪的眼神,看我求助一样稍微伸出的无力右手,能不能稍微理解一点?   please?   我知道每个人都是有秘密的,我自己也是,但能不能让我对您稍微安心一点。   我想……在这种荒诞一般突然被拉进来的地方,稍微有个朋友。   而我不想怀疑朋友,不想认为自己的朋友可能很可怕。   我的眼神,可以将这个信息,传达到你的身上吗?   “请告诉我吧,哪怕只有一点点。”弥纪轻声说。   如果不能的话,就用语言来传达吧。   恋花暂且没有回答。   呼啦啦的水声中,短发波波头的少女擦拭完了最后一个瓷盘,将其安稳地摆放在了一旁,最后洗了下手,也将水关上。   关水的声音是机械转动中的一声兹啦的鸣响,像是不知道哪来的青鸟低吟。   于此时,两人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   弥纪与恋花挨得很近,但在这名挑染了紫发的少女眼中,她们之间的距离突然被拉长,空出了好远。   这是一种极其明显的排斥感,明显到了令人感到压抑。   “想知道吗?”恋花打破了这段沉默,语言也穿透了被拉长的空间,这道声音直击在弥纪的心头。   “想知道。”少女立刻回答。   “但是不能告诉你。”   “诶?”   “总之,是你不能知道的东西。”恋花叹气:“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这是底线。”   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什么秘密啦。   只要能感受到一定的真心,让我不需要怀疑自己的朋友就好。   弥纪眨了眨眼:“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样?”   “我们就做不了朋友了。”   回答的好快?   餐后的工作基本完成,恋花用毛巾擦了擦沾满水渍的手指后,从弥纪的侧边擦肩而过。   “所以。”恋花的声音从少女的身后传来:“有些东西不要碰哦,就算好奇也不行。”   “因为我也想和弥纪做朋友。”   好可怕?   不过,勉强感受到了一点可以被称为‘真诚’的东西?   所以,好像不用特别担心?只要不触犯到什么的话就可以正常交流吗?   原来是这种设定?   弥纪迷迷糊糊地转过身,给面前这个身着灰黑色薄毛衣的背影加上了一道心里印象,开始按照习惯寻找自己的位置。   弥纪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下意识跟在了恋花的身后。   恋花回头看了一眼,亮闪着的纯粹灰色水晶般的瞳孔映在了弥纪的眼瞳当中。   “要一起看电影么?”恋花小姐说。   话题转变的好快?   不过可以呀,反正晚上没事情做,现在离睡觉时间还早吧。   弥纪小幅度捣蒜般连连点头,长发抖动着飘乱起来。   恋花看到这幅模样忽然咯咯笑:“弥纪,可爱。”   诶?哪里可爱了?   弥纪模模糊糊地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双手在眼前摆动了两下。   难道除了厨艺之外,我的颜值其实也变高了?所以现在的一举一动在别人眼中都很可爱?   好厉害?!   好像确实是这样!今天见到的所有人都对我保佑固定的好感度诶,不论那个雪雾、月乃、还是跑过来说了一句话之后就立刻跑掉的……彼方?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亦或者第一个遇到的恋花小姐,还是之后的千岁都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被友好对待了,虽然后者的友好对待有些扭曲就是了。   好像只有中间遇到的露出癖,只穿着大衬衫的小型长白毛生物说了一声瞅啥,不过怎么看那家伙都是个笨蛋傲娇所以不算在内。   不行必须去确认一下。   这使弥纪充满了决心。   “我稍微去趟洗手间!”对恋花说完,弥纪朝反方向走去。   “诶,这么突然?”恋花在后面眨了眨眼。   —— 二十六、离我五米远!   站在镜子前的是一位美丽的少女。   掺杂着挑染紫的夜色长发拥揽着少女心中最真诚的梦,纤细的身躯收束着缱绻的旖旎和年华,尤其是她那如点染着宇宙群星般的微紫双瞳,仿佛凝聚着浩大与宏撼,微小与梦境。   那么这样一位美丽女性到底是谁呢?   没错,就是我。   “……”   弥纪携带着思索凝视镜中人,微微蹙眉。   “感觉没什么变化?”她歪头。   “但总感觉又有什么变化?”   好矛盾。   外貌似乎没有什么变动,但是某些溢出来的深层次的东西更显现了。   简单而言,就是气质更加明鲜突出了。   对于依靠气质识人的脸盲小姐弥纪来说,对于这点的体验尤为明显。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站在镜子前的弥纪小姐左右摆头,变换着各种各样的站姿,像是拍照一样睁大眼睛让手臂竖在面前成V形,时不时嘟嘴,下一刻又用两根食指将嘴角拉起来。   摆弄了好几分钟后,弥纪也没能找到什么具体的答案。   直到外面的恋花又喊了她一声,才匆匆带着疑惑和不解,走出洗手间的门。   望向客厅的大屏幕,电视上闪亮过一个突破,同时一阵响亮的电子声音让她浑身颤了颤。   电影好大声?真的没问题吗?   这里可不是只有两个人诶。   弥纪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在恋花小姐的身边,中间只隔了半米不到。   “声音不会有点大吗?”弥纪问。   “放心啦,房间的隔音都是很好的。”恋花无所谓地从不知哪里抓出一袋薯片。   客厅玻璃桌下面有零食。弥纪在观察对方动作时瞬间意识到了这点,狐疑地躺在沙发上看了看。   恋花小姐两只手捏住包装的中间,噗的一声撕出个开口,一股油炸食品的料香味逸散出来,填充了弥纪的嗅觉,这位少女同时咽下口水。   恋花投过来视线,将薯片递了过来。   虽然刚刚吃完晚饭……但稍微吃一点应该没关系吧。   弥纪在心里点头,从包装当中捏出了几片。   电视此时开始连贯的影视响声,弥纪将薯片捏进嘴里,将视线转移到屏幕上。   两名少女之间稍微聊了一下关于电影的话题,这是一部动画电影,画面和美术非常漂亮流畅,讲的是奇幻的少年与少女之间的恋爱故事。   聊着聊着,弥纪忽然停下了往嘴里塞薯片的动作,她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好像吃了好多。   差不多快要半包了吧!   弥纪啊弥纪,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订的减肥计划你都忘了吗?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薯片真好吃。   嘛,既然薯片都捏在手里了,常识人都会往嘴里塞吧,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弥纪给自己下了个保证,不再去继续靠近身边的恋花,也不再继续从她们两人中间的零食袋中捏薯片。   等等,靠近?诶,好近?!   弥纪恍惚之间才意识到,本来半米多的距离在现在好像只剩下十多厘米了!   微弱的香水味侵染进了弥纪的嗅觉当中,其中还掺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少女温热气息,她甚至能清晰的见到身边恋花的唇齿咬合,樱唇微紧的样子。   好近,真的好近,胳膊碰到了。和女同挨得那么近,真的没问题吗?   弥纪的双瞳微颤,连忙小幅度的向外挪动。   “嗯?”恋花疑惑的眼神看过来。   弥纪将视线凝聚在面前的屏幕上。   男女主之间的感情真好呢,这种互相救赎的感觉,嗯,电影真不错呢,是的,我的注意力全部在电影上面所以完全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弥纪?”恋花小姐将薯片放到桌上,右手按着沙发附身靠近。   等等,真的越来越近了!   百合不要靠近我啊!离我五米远!   一楼,整个公寓的一楼。只有她们两人。   近的甚至能看到对方呼吸时肩部的升降,近的能见到对方嘴角残留着薯片的渣滓。   灰水晶般的纯粹双瞳在电视的反光下微弱闪烁,同时电视当中也是男女主羞涩对视的镜头。   “我,我、”弥纪连忙再次将实现转回去,两只手有些颤动,她站起来:“我去倒杯水,倒杯水。”   刚刚脱离了沙发的束缚,又一层束缚添加在少女的身上,那是一只手,细嫩葱白的手指抓住了弥纪的手腕。⑥⑧,③⑦ ②ο ,⑨⑨⑤   诶?   诶?!   不要……   弥纪浑身一软,那只手将她向左一拉,全身在这一瞬间突然失衡,脚也一软又坐回沙发上。   弥纪冒着冷汗,僵硬地将视线投过去。   这这这,这家伙怎么回事,这里可是一楼客厅呀!   随后,慌乱的弥纪对视了一个自然平和的目光。   “这里有水哦。”恋花松开牵着弥纪手腕的右手,从面前的桌下拿出两瓶橙汁饮料。   伸过手来,寄给了弥纪。   “……”   也是吧?   这里可是一楼的客厅,随时都有可能有人下来或者进门的地方,如果要做什么事情的话,也绝对不会在这里吧。弥纪,你到底怎么了?   “谢…谢。”   “不用谢哦。”恋花微笑着说。   弥纪茫然地接过恋花递来的橙汁,茫然地拧开盖子,茫然地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   好酸。   快要酸出眼泪了,究竟是什么人会做出这样的饮料,多加点糖啊给我……   弥纪抽泣了一下,尽管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眼泪。   手腕的触感依旧真实,这酥麻的触感似乎链接着心脏,那里因此跳得厉害。   弥纪小姐,现在这个状况情景你已经待不下去了,如果不打算逃跑的话,就尽快转移话题吧。   转移到一个严肃点的,认真点的,和恋爱电影和恋爱本身完全不沾边的话题,至少不能让恋花意识到你的失态。   弥纪说服了自己,长长舒出一口气。   嗯,饮料酸其实也挺好的,太多糖的话反而会担心。   转移话题,转移话题。   弥纪小姐轻轻晃了晃脑袋,重新表露出之前那副无表情的模样,如果不去看她脸颊的樱红的话,倒是装的蛮好的。   橙子的酸味在嘴里酝酿的同时,弥纪开口问道:   “我可以问恋花小姐一些问题吗?有关于这个公寓……”   恋花探过来视线,眨了眨她灰水晶般的瞳孔,柔和吐息出温热:“可以哦。”   —— 二十七、所以月乃小姐真的不是陪酒女   恋花将薯片放进嘴里,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静盯着电视演出的影片,微黄的灯光之下,弥纪看着恋花小姐的安定感,在此时也恢复了半分平静。   “要问什么呢?”恋花说。   荧光闪烁照在两名少女身上,面前的电视也许是某种先进的型号,几乎看不到什么黑边框。   弥纪找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上薯片的残渣,顺便努力将自己的内心抚摸地平静。   弥纪一开始只是想转移话题,将自己从暧昧的深渊当中拔出来,实在要问什么的话,一开始还真想不到。   “话说,恋花小姐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弥纪平静地说。   平静,平静,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弥纪,只不过是另一个女生抓住了你的手腕,怎么会让你慌乱成了这样?   弥纪,还记得你三无少女的设定吗?把它摆出来吧!   “这个啊。”恋花托着自己的下巴迎过来视线:“我是被房东小姐邀请来的,因为我之前待的地方很无聊嘛,所以和房东小姐签订了一些契约后就同意了。”   恋花点点头,仿佛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   契约就是指签订的租房协议吧,果然恋花小姐还是个邻家妹妹型的小孩子呢,很喜欢灵异魔法之类的元素所以用了这个称呼,说不定其实还在中二的年纪?不过这中二也太带入现实了吧,那种恐怖的房间一般人根本不敢待多久的……   弥纪又疑问道:“之前待的地方很无聊吗?什么地方诶?”   “各种各样的地方,学校啦,家里啦,其他的宿舍和公寓什么的。”恋花掰着手指轻松讲出来。   “恋花小姐还在上学吗?”   弥纪问出来之后才察觉到自己问出了一个多笨蛋的问题,面前的恋花怎么看都是十七十八岁的年龄,芳龄正茂的她肯定的上着高中吧,而且穿的衣服也很像是学生装。   “最近不去啦,外面的疫情很严重来着,最近这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去学校吧。”恋花摆了摆手。   “哦哦,也是啊。”弥纪自然地点了点头。   隔了两秒,弥纪才发觉出‘疫情’这个关键词。   诶?   难道我没穿越吗?!   或者说这里难道是个平行世界,也出现了同样的疫情?   那至少也可能和之前的世界很相似诶……赶快问一下现在自己在哪,说不定根本没穿越,坐个飞机就回家了。   “恋花小姐,最近的机场在哪?”弥纪遮掩着自己的急切。   “嗯?为什么突然变成这种问题了?弥纪要去哪?你才刚来半天呢。”恋花楞了一下。   “只是想问一下,简单问一下。”弥纪让对方看到自己真诚的眼神。   真是完全没有其他任何想法,只是简单问一下,嗯!   “唔……好吧,往南方走几公里不就是东京机场了吗?”恋花两只眼睛中满是疑惑。   “这里是东京?!”弥纪睁大眼睛。   “是啊……”恋花呆愣愣地看着面前好像看到了鬼一般的弥纪,反而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犹豫着又问:“怎么了?”   东京。   弥纪听到这个名字愣神许久。   刚刚还以为能坐飞机回家呢……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是穿越了。   哪里的东京是说中文的口牙!   她抽了抽鼻子,叹了一口气——她现在所在的东京是说中文的。   看来确实要在这里待上三十天才有可能回去了,系统在她醒来的时候说过会在三十天后送她离开,虽然系统已经不回应她的任何话语了,但弥纪只能选择去相信这点。   “なんでもない(没什么)”弥纪说了句日语。   恋花完全懵在了当场:“弥纪,你刚刚说什么?”   “なんでもない。”   “???”   弥纪低垂着眼帘,失落道:“不,没什么。”   “好奇怪诶……”恋花又说了一句,摘起一块薯片放在嘴里。   恋花小姐,我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   你不会理解的。   弥纪再次深深叹了口气,又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情,然后从零食袋中用整个左手抓了整整一把薯片,一个又一个放进嘴里撕咬。   只能化悲痛为食欲了。   神明大人啊,看在我那么悲伤的份上,请让这些薯片变成零卡吧!   “弥纪不要走哦。”恋花迟疑地提醒道。   “我也没地方可去嘛。”弥纪边吃着薯片边说,声音显得鼓鼓的。   恋花又瞥过来一个疑惑的视线,摇了摇头看回面前仍在播放着影片的荧幕。   吃完了一整把薯片的弥纪小姐拍了拍手,又抓起桌上的橙汁饮料喝下一口,又问道:   “说回来,恋花小姐对这个公寓怎么看待呢?例如名字、环境、成员什么的。”   这个问题在弥纪想来很是标准,标准到了她自己也会不自觉地点点头的程度。   “唔……”恋花像是河豚般嘟了嘟嘴,说话时又松懈下来:“我认为很不错,大家都是好人呢,名字我也很喜欢,环境的话……这种风格的建筑和内饰都挺不错的。”   “恋花很满意吗?”弥纪问道。   “很满意哦。”   恋花小姐居然认为大家都是好人吗……这还蛮奇怪的。弥纪稍作思索又问道:“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嘛?但应该也有比较容易沟通和不太好沟通的吧?”   弥纪含蓄婉转地将她的想法讲出来,她自己倒是不认为大家都是好人,至少那个千岁在她的立场上是标准意义的混乱者。   “这个怎么说呢……”恋花托着下巴稍作思索道:“毕竟大家的性格各有不同,要说好沟通的话,对于弥纪来说我就是最容易沟通的哦。”   “哦哦。”弥纪呆呆地点头,她完全不想在这里反驳什么。   “然后的话……彼方酱也很热情开朗,据说她在做什么偶像,好像还挺火的样子。”恋花说:“雪雾小姐的话,虽然不善于表达但是其实人很好,经常就会给我们送些小礼物,和她搞好关系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对了你见到她们了么?”   弥纪捣蒜般点头。   “嗯嗯嗯嗯。”   “可爱。”恋花继续:“至于月乃小姐,她经常在忙,而且有时候会说莫名其妙的话,但实际上人也是很好的。还有伊丽莎白,虽然有些不拘小节而且作息颠倒不善言辞,但是实际上可是个有名的大人物哦。”   弥纪同学举手提问:“老师,伊丽莎白是谁?”   “诶,这个倒是不知道吗……哦,她确实不太会介绍自己。”恋花眨眨眼,双手在自己的衣服上开始比划:“白色长发,今天穿着大大衬衫的那位,衬衫上写着‘我爱人类’这四个字。”   长白毛露出癖是大人物?   弥纪小姐感觉自己对世界的认知被击穿了。   如果这家伙也能成什么大人物的话,难道是哪国的公主吗……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弥纪呆呆地再次点头,语气几乎就变成了机械音:“哦,我明白了……”   “其他人的话。”恋花小姐仿佛没有意识到弥纪的失态,自顾自地开始讲起来:“茜小姐和我的关系很好,不过时不时就会说很糟糕的话,如果对你说什么扭曲的话,就请当做没听到吧,不要按照她说的去做。”   那么可怕吗?   弥纪同学又举手:“恋花老师,茜小姐又是谁?”   “我们见过了诶……一起做饭的时候进了门,她今天好像穿着粉色上衣和黑色长裙。”恋花想了下说。   好像确实有这样的一个人?不过大概只瞥了一眼根本没看太清楚……   “然后接下来三位,嗯,八千代小姐不怎么露面,说话也很少,她是一个虔诚的信教者,也是个很好的人。”恋花说:“至于真昼小姐,怎么说呢……我不是很了解诶,唱歌很好听?”   “这两位好像都没怎么见面诶……”弥纪眨了眨眼,刚刚她只在餐桌上见到了其他陌生人半分钟。   “之后就可以见到了吧。”恋花笑了下:“剩下的就是千岁小姐了,她呢……”   听到这个名字后,弥纪抛却了之前没听过名字的两人,聚精会神地看着恋花。   “这个人……很特殊吧。”恋花像是不知该怎么形容般边想着边说:“虽然大家都很特殊,但是她呢……要具体讲的话,千岁小姐很喜欢骗人来着。”   “骗人?”弥纪盯着对方的眼睛复读,这种聊天上的小技巧能够让对方更自然地讲下去。   “嗯,像是怪癖一样,虽然很健谈但是很少说真话,而且还是那种很自然的假话,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根本无法拆穿,之前也是和其他人一起聊了好久才意识到这个人在说谎……”   “诶……那么厉害的吗?”   那她之前对我说的话,会是真的吗……完全搞不懂想不通。弥纪沉默着静待恋花继续说。   “但是实际上千岁小姐也会做好事哦,而且出问题也会道歉。”恋花说:“只是太喜欢撒谎了,很多话她的听一听就可以,不要相信哦,这样应该就可以好好相处了。”   千岁其实不是碎片情报NPC而是撒谎癖?   诶?那么现在需要将千岁小姐现在在我心中的设定更改一下吗?   不行,这可是我努力用交往中的经验组成的设定,可不能是恋花说两句就更改的!至少要稍微等一下!   不过稍微还是留个心眼吧……   “所以其实月乃小姐不是陪酒女?”弥纪恍然道,双手拍在了一起。   “千岁对你说了这个嘛……”   “嗯嗯。”   “这个……”恋花尴尬地转过视线,拨弄了一下自己的短发:“其实是的……”   “诶?”   这不是根本没有撒谎嘛!   果然自己的判断才更加正确吗?   “不过这个陪酒女实际上不是什么特别不好的意思哦?”恋花摆着一只手迅速解释:“月乃小姐的职业是女公关啦,而且是首席,很多千金大小姐和贵妇人都会仅为博她一笑便一掷千金哦,而且至今没有做过什么肮脏的交易。”   “雪雾小姐之前带我和茜去过她的店里,月乃小姐在那里魅力真的超级高,简直就是众星捧月的级别。”恋花小姐开始啧啧称道,托着下颚的左手也放松下来。   难道说……是专为女性服务的女公关,这不就是百合吗?而且做到了首席的位置……   难道大家其实都是这种级别的百合吗……   弥纪瑟瑟发抖,在这种环境当中正常生活,对于一个直女来说感觉真的有些太难了。   “她所在的店名叫做‘夜莺’,嗯,之后有机会我也想带你去一趟,真的很不错!”恋花微笑着声称。   “不不……还是算了。”弥纪连忙推辞:“我不太喜欢夜店酒吧之类的地方……”   “这样啊……真可惜,不过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奇怪,只是一个可以让人舒缓压力的地方。”   请不要这么积极地推销,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那种地方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女生,而且应该还有着传统夜店的特色,绝对是和性挂钩吧。   弥纪甚至不愿意去想象那里会是什么样。   “总之月乃小姐不是什么陪酒女啦,是做的很厉害的女公关。”恋花以此结尾:“千岁小姐虽然没有骗你,但是实际上扭曲了一部分的意思。”   “我明白了。”弥纪呼出一口气:“所以,晚餐的时候,大家都在躲避千岁,就是因为这个吗?”   “虽然也有一定的联系啦。”恋花说:“但是更根本的还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是和雪雾小姐有关吗?”弥纪开始联想起来。   “嗯。”恋花点头:“如果千岁小姐不来对雪雾小姐郑重道歉的话,这种情况恐怕会一直持续下去吧。我们这么做,其实就是因为雪雾小姐的提醒和拜托,也是希望让千岁小姐认清自己做了什么而产生了如今的后果,希望这样做可以给她一点教训吧。”   这是什么想法……不是很奇怪吗?   应该去努力纠正对方才对,而不是冷漠的对待。   “仅仅只是,孤立?”弥纪的声音变得低沉。   “雪雾小姐在等她道歉,而我们在配合雪雾小姐,仅此而已。”   —— 二十八、这是什么奇怪的XP吗?   这是错的。   冷漠对待,任由事态发展,而不将其引导向更好的方向,这是错的。   尤其,当事件发生在周围朋友之间,尽管她们还称不上是弥纪的朋友,但实际上已经参与在她的现实当中了。   眼前可见的人,可触摸的人,现实当中就处在身边的人,可以联络到的人,彼此帮助,关怀,冲突,是最需要重视的。   最现实,最重要的,是身边的人。   因为这个‘重要’所以才不能冷漠以对,不能无视矛盾。   去帮助,去关怀,去纠正。   这才是正解。   她听完恋花的话,如此想到。   弥纪小姐装出来的懵懂姿态逐渐退却,在又捏过来一块在她想象当中零卡的薯片放进嘴里时,重现变成了之前那副无表情的面容。   为了正义,她将参与其中。不过首先打听一下情报吧,毕竟实际上连事情的全豹都不知道。   “千岁小姐对雪雾究竟做了什么呢?”弥纪歪头问道,不消半秒,她便见到恋花的神情突然变得复杂而纠结。   诶诶?为什么突然露出那么纠结的表情,真的是不能说的东西吗?!   恋花?眼光为什么那么闪烁,不要掩饰诶……我会想歪的,真的会想歪的!   难道难道真的是那种事?千岁,你不是人,你简直不是人啊。   “该说吗……”恋花舔了舔嘴唇。   我也不知道啊……我该知道吗,难道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让我知道其实不太好吗?   弥纪呆板地歪着小脑袋,她感到长发从自己的颈间滑向脸颊间侧。   恋花的手触在了弥纪小姐的头顶揉了揉,做出如此下意识动作时,边思索着说:“怎么说呢……雪雾讲的时候也很模糊,讲着讲着就哭了出来,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诶,大概讲一下的话应该是。。”   那么犹豫吗,感觉每个声音语气都充满了躲避的意味,而且这个摸头杀是闹哪样口牙!难道我只要歪头就会被摸头吗?百分百?!   好厉害?该说厉害吗?   “不说也可以?”弥纪试探道,同时后仰躲开了恋花的手掌。   恋花默默将自己的右手放下收回来,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开口:“也不是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事情,大概,如果不说出俩反而会让你多想吧……嗯,总之是,千岁小姐好像掰了一下雪雾的脚。”   “诶?”弥纪愣神:“这啥啊?”   为什么掰脚会引起这样的人际关系危机呢?话说掰脚又是什么,难道是你们百合之间的黑话吗,我为什么完全不懂呢?   难道掰脚其实指的是……   弥纪小姐开始浮想联翩,樱红色在她的脸颊上渗出。   “确实就是这样啊……”恋花又确认道。   “掰脚……是什么?”弥纪小姐倒是完全无法理解。   “掰脚就是掰脚啦,没什么别的意思。”   完全不懂,这是什么奇怪的XP吗?   弥纪小姐呆呆地注视着恋花的双眼,眼神中掺带着些许退缩的意味。   难道这群人玩的其实很大?   “弥纪不懂吗?”   弥纪立刻小鸡啄食般点头。   “这样,我来给弥纪演示一下。”恋花点了点头说:“请不要动,弥纪。”   演示什么!要做什么!   弥纪在茫然中感到了危险的气息,向后缩了缩。   随后,她便见到了恋花那双沾满了罪孽的手,在微黄的灯光之下晶莹着柔嫩的薄薄反光,向她的腿上伸去。   ??   弥纪小姐的耳缘一热,吐息也加快而变得温热,心跳散溢出的热满溢在了整个胸膛,这名少女突然变得有些晕乎乎。   她隐约感觉到在电视的影片声之外,有一阵奇怪的咚响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不过弥纪在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思索的空间,她的脑袋和脸颊都有些发热,视线对着恋花小姐伸来接近的双手,整个心灵陷入了迷蒙当中。   发生了什么?她要做什么?   恋花小姐侧动了一下身体,又俯身向下,上手触碰在了弥纪的脚腕和小腿,像是捧着一样,缓慢地抬起来。   一阵奇妙的酥麻感从被触摸的地方瞬间漫溢到了所有的神经,这种微妙的体感在一瞬间浸透了弥纪的全身,少女被托起的左腿顿时变得僵硬而松软无力。   “肤质真好呢。”恋花感叹着说,将少女裸露着的左腿慢慢托在了自己并齐的大腿上。   “别,别,别说这种话……”弥纪的嘴角有些抽搐。   只是演示对吧?真的只是演示真的没错吧?!   少女睁开自己刚刚下意识闭上的双眼,发现目前整体的情况其实还算不上特别糟,虽然自己的左脚已经抵在了对方的大腿上,但也仅仅是一种按摩的姿势,像是洗完澡之后捏一捏的情况,虽然对方是女同自己有点害怕,但还没害怕到那种程度,所以没有立即抽身离开。   而且对方也没有刻意触摸揉搓的意味,只是很正常地摆在上面,然后解开白鞋子上的系带,托着后跟,柔顺地将其摘下。   微黄色的灯光下,这只美足像是褪去了衣物一般平静地落在了恋花的身上,小巧玲珑而不促狭,从指尖到足裸长短很微妙地恰到好处,说不定到了一种完美的程度。皮肤也是完美无瑕白皙滑嫩,不着寸缕之下的冰肌玉骨找不出任何脏垢瑕疵,若月光照新雪,不带一丝尘世的污痕。   其实距离还算是很远嘛……不需要那么担心,只是脚放在了对方身上,就像是按摩师一样,很多已婚的少妇都会做这种服务,难道仅仅因为服务者是另一名女生就要说那人是百合吗?   脚部的按摩而已,和性根本毫无联系!是健康的,绿色的!   弥纪说服了自己,呼出一口气。   另一名少女微凉的手指轻触在她脚背的皮肤,玉葱般的五指缓缓笼住了弥纪的脚掌。   “我不会伤害弥纪的,如果痛的话要说哦。”恋花事先提醒道。   果然是按摩呢,按摩就会说这种话吧‘如果痛的话要说出来’‘贴久了会烫,如果感觉难受要提醒我摘下来。’嗯,我知道的,弥纪看过类似的视屏!   虽然感觉自己的脸颊很烫,但是弥纪仍轻轻点头,没去挣脱。   随后,那纤柔的手指,缓缓握住了弥纪的左脚脚掌,向内侧慢慢扭动。   —— 二十九、彼方碳今天也很可爱!   像是崴了脚一样。   “稍微有点难受……”弥纪缓慢道。   那只手正缓慢地向一个极限施压,拇指捏压着脚掌,神经密集的脚部因此而陷入一种‘痛但又说不出怎么痛’的酥麻状态,这与性完全无关,仅仅只是一种体感,反而这种说不出来的痛让弥纪放心了一些,如果现在是痒或者揉搓的触摸的话,说不定就会立刻将脚部抽离出来,并且小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虽然女性的脚部在含蓄意义上是一种天然的性感器官,在古代更是比之其他更为私密的部位,但新时代的弥纪并不如此认为。   在这名挑染了紫发的少女眼中,脚部并不存在什么性感意义,它和手部一样,仅仅只是与劳动有关的物质现实。   是的,仅仅只是物质现实罢了。   根本没什么好害羞的,弥纪!   可为什么瞳孔在不停颤抖,脸上和耳朵都铺上了一层粉红色呢?   那只被褪去了衣物的左脚被恋花小姐松了松,掰向内侧的脚腕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弥纪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就是这样啦。”恋花小姐用普通的语气说:“掰脚就是掰脚嘛,有什么好不懂的呢……”   真的就只是掰脚啊……   弥纪呆呆点了点头。   他还以为是什么黑话,指什么不能明说的行为,那种百合之间特有的玩法。   但为什么掰脚会是雪雾的心理阴影呢?千岁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当时到底做到了什么程度?还有恋花小姐你为什么还在摸着我的左脚呢?   诶?好痒。   “不要点呀。”弥纪抽搐一下。   “啊抱歉,只是感觉很有趣来着。”恋花松了手。   这家伙不会其实一直保持着百合的心态吧!   弥纪持着狐疑的目光盯了会恋花,将脚收回来。   “我帮你穿鞋子吧。”恋花眨眨眼,仿佛在说一件平淡异常的事。   “不不,不用啦谢谢!”弥纪立刻说,用脚趾将地上的鞋子勾起来,重新变回之前看电影的正坐姿势,一只左手两三下勾起白色带丝带的鞋子穿上,几秒钟的时间将系带系好。   “真好呢~”身后传来了一个轻快的声音。   有什么好的呀恋花小姐,请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会多想的!   等等,好像不是恋花?声音不太对?   谁?!   弥纪回头看向沙发后面,见到一个扎着单马尾,橙色长发头戴着闪金的五角星发饰,身上女子高中生制服有些自我改动过一般的松散和奇特感,手肘抵在沙发的靠背上,两只手托着脸庞的娇小少女。   你谁啊?   怎么就突然多了一个人?   这名身后的橙发少女微笑露出虎牙,轻快地将两根手指成V型朝下,手背朝外,另一只手撑腰,睁大了像是闪亮着星星一般带着橙红色美瞳的眼睛,像是舞蹈一般旋转一圈,完全像是在舞台上一般振奋地自我介绍道:   “你的明日之星,夜空中闪耀登场的星芒,来带给你光芒与希望!我是大家的偶像彼方!”她如精灵般灵巧地后退半步,右手洒脱地变成食指刷的一下指向弥纪小姐:“彼方碳——”   她开朗自然地笑着,语气停在了此时,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回应。   “今天也很可爱哦!”身侧的恋花突然拍手称赞。   听到这句话后,彼方开朗地微笑,像是芭蕾舞一般优雅地转了圈又一次靠近,双手重新撑在了沙发上,自己也说了声:“彼方碳今天也很可爱。”   这种流畅的程度,让弥纪甚至有了‘上方是不是应该有个聚光灯正照着她’的错觉。   真的是偶像,无论怎样看都是偶像,简直像是偶像少女的标准定义一般,闪耀在人面前,仿佛站在原地就会散发阳光般的温和气息,引人靠近。   “哈喽哈喽。”彼方跳完出场之后才开始正经打个招呼:“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刚刚下楼用了很大声音就是为了通知一下哦。”   刚刚好像确实有听到身后的咚咚声。   诶不对你不想打扰什么?我和恋花之间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见人的事情吗?   “没有哦。”恋花温和地笑了笑。   为什么回答的那么自然,难道真的有吗恋花小姐?   不要啊……   弥纪的眼睛左转右转,视线在恋花小姐与旁边突然出现的彼方之间来会切换,渐渐自己的思绪变得混乱起来,挑染了紫发的少女仿佛此时才刚刚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一般,软了身子,葛优躺在了沙发上。   刚才的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弥纪眯着眼睛,将整个视野都送给了仍在播放的电影。   “明明只见面了一天,你们的关系真的好亲密耶。”身后的彼方绕过长沙发,慢慢朝恋花小姐那一侧走过去。   弥纪的小脑袋在沙发靠背上动了动,面向了自己的左侧,那两人在的地方。   不,没那么亲密,不要那么亲密。   弥纪想要强烈地否认彼方的话,但当着恋花小姐的面总开不了口。   恋花小姐笑了笑,给彼方让了个位置:“因为弥纪是我很喜欢的类型嘛。”   弥纪瞬间变成无表情的状态,开始思索起人生的真谛。   ‘喜欢’是什么意思?这两个字在符号学当中拥有着怎样的含义?   不,别去考虑符号学!去考虑这个词语,恋花小姐是依靠着怎样的情感,来讲出来的?   难道是恋爱意味上的喜欢吗?如果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就好了……   怎么分清这点呢,弥纪小姐,想想办法!   总不能现在这样问出:‘你说的喜欢是指恋爱意义上的喜欢吗?’这样子的话吧!   人与人之间都是这样在不断怀疑和试探中前进的,没有一个人会完全懂得另一个人的所思所想。   所以,弥纪,来试探一下吧!如果不试探的话,如果迷迷糊糊地渡过这一切的话,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想象出来,而那些不能发生,因为你并不喜欢百合。   弥纪说服自己之后,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刚刚下了决心,抬起头,却看到了偶像一般气质的彼方小姐随手拿起了桌面上恋花小姐喝过的那瓶橙汁饮料,瓶口对着嘴,缓缓饮下。   弥纪下定决心时所产生的勇气在此时瞬间消匿了一部分。   这是在……   间接接吻?!   —— 三十、彼方小姐想要接吻   这不就是间接接吻吗。   弥纪睁大眼睛,看到那晶莹的露滴从彼方的嘴角滑下,这名偶像少女涂了晶莹的润唇膏,樱唇的开合之下,弥纪甚至可以看到她微微抿唇的小动作。   唔啊……   间接接吻哎,真的是间接接吻,你们百合之间都不会避讳的吗?难道说你们九个人本来就玩那么大吗?我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当电灯泡什么的?   弥纪见到那名偶像少女随手将饮品放回到了桌上,仿佛丝毫没有在意这点。   一阵阵的疑惑与联想灌入了呆滞的弥纪小姐脑海当中,她无意识地张口,发出了惊讶的窒息声音。   恋花小姐在旁边疑惑地看过来:“弥纪?”   整个眼神都在传达‘没事吧?’这种询问。   弥纪自然是完全没什么事,但是她们这些人的行为又是怎么回事……要问吗?不不这一定要问的吧,问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吧!   虽然答案有可能有点可怕不太想听,但是,但是不去问出来的话,心里一定会留下一个疙瘩的。   你们为什么能这么无所谓的间接接吻?   弥纪将视线努力转移向一边,迟疑地将言语含蓄话:“恋花小姐,彼方小姐喝的是你的水诶……这不是间接接吻吗?”   彼方仿佛才察觉到一般,还没有坐下,就像带着橙红色美瞳的双瞳盯在了弥纪身上,那个眼神当中表露着些许的疑惑,善于读取她人目光的弥纪清楚地意识到这点。   好像是在透露着着‘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呢’这种问题的眼神。   恋花愣了下,右手捏着的薯片都停滞在了嘴边:“弥纪,你好奇怪呀……这不是很正常吗?不需要避忌什么东西哦?”   诶?为什么说我好奇怪?   难道是我有问题吗?   不不,不是我有问题才对吧!你们都是百合诶,稍微有一点意识好不好,接吻可是代表确定关系的行为,而间接接吻就是表示暧昧的一种动作了。   难道恋花和彼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吗?   这种东西要好好说明才行吧?不然关系会变得很混乱的吧?还是说其实朋友之间不做什么隔阂其实挺好的,关系到了一定的程度自然会意识到恋慕之情吗?不不,凭借我看过的许多恋爱漫画的经验,女性之间的恋爱最困难的一点就是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在‘爱慕’对方,虽然只是漫画的经验,但是漫画也是以现实为基础的吧。   所以果然还是稍微提醒一下吧,只要稍微提醒一下就好,用不着太过于直白,直白反而会让人尴尬不是吗?   一段思维风暴在弥纪的脑海中酝酿过一遍,弥纪以一个几乎无人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决定说些话:   “不是只有恋爱关系的人才可以接吻吗……这个是间接接吻诶。”   “……”   为什么眼神那么微妙?彼方小姐您可以解释一下吗?   我说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这不是正常人的常识吗?   怎么突然都不说话了,电影?能不能不要播放舒缓的音乐,动画里的场景里也别下那么会看场合的雨啊。   简直像是,简直像是什么青春校园剧一样,而且面前的两人一个穿着货真价实的学校制服,恋花小姐的穿着也很像学生。   恋花眨眨眼:“难不成……弥纪同学其实是个非常纯净的孩子?”   “诶?”   为什么称呼后面要带‘同学’呢?   恋花身旁站着的女子偶像也突然开始闪亮起目光,那双橙红色的美瞳晶莹地像是透明一般,如果仔细看的话,美瞳的边缘好像有星星的图案,精致到了足以令人下意识称赞真不愧是偶像的程度,她将双手捧在胸前惊奇地靠近过来。   “真是稀奇啊,明明那么漂亮却会说出这种话呢,简直就像是熊猫一样的稀缺生物诶。”偶像的瞳孔在微光下一闪一闪。   这又是被误会了什么……   弥纪呆呆地看着面前靠近过来的两人。   虽然非常纯净这种话无论怎么听都是夸奖的语言,但是弥纪总感觉有些不爽,她们看起来完全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弥纪小姐其实,是那种,认为只要接吻就会怀孕的女孩子?”偶像贴近像是见到了什么稀奇宝宝一样。   如果接吻就会怀孕的话那世界就太疯狂了口牙!不过对于整个人类群体的延续而言说不定是件好事?不不,弥纪小姐你在想什么,所有的想法都混乱成一团了!   脑海当中的混乱让弥纪说不出话来。   偶像小姐俯身靠近过来,一只手撑在沙发上。   好近?   “要不要,我们接吻一下试试看?”彼方大大的眼睛盯着弥纪,阳光开朗地笑着说,嘴角露出着小虎牙。   弥纪睁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上身不自觉地后仰。   妈耶……   这就是偶像吗?女子偶像全部都是这样的吗?   好可怕。   “只是开个玩笑,会原谅彼方的对吧,毕竟彼方那么可爱!”彼方咧嘴笑了一下,弯着的腰部重新挺起站直,刚刚撑在沙发上的右手拍了拍弥纪的小脑袋:“不过弥纪小姐也很可爱呢。”   弥纪瑟瑟发抖。   她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完全没有被这两人听进去,她自己的认知和面前这两人的认知是完全不同的,面前这两个人是百合,而她只是个直女,自己的话对方完全不能理解应该也很正常。   弥纪缓缓呼出一口气,她终于还是放弃了。   毕竟仅仅只是间接接吻又不会发生什么问题。   她又不是百合,又有什么资格去指点百合之间的行为和感情呢,只要没出什么问题,就让她们顺其自然吧。   弥纪如此想了之后,摇了摇头开始解释起自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   “哦?弥纪同学其实并不认为接吻就会怀孕吗?”恋花问过来。   “我也有好好上过生理课和生物课的好吧。”弥纪叹气。   虽然不止如此就是了。   —— 三十一、弥纪其实是阴角没错   弥纪解释了一通,才让对方堪堪相信自己并不是恋花和彼方口中那么纯净的类型,她至少也是了解过一些生理知识的人。   在恋花小姐口中那种纯净到了完全不了解性的成年人,现在恐怕只存在于童话故事和其他没有到达信息社会的国家吧。   “所以弥纪同学实际上是相当保守腼腆的孩子吗?”在弥纪努力的解释之后,恋花小姐又提出另一种说法。   “毕竟能说出这种话呢。”身边的彼方也点点头,在弥纪解释的这段时间当中她已经坐在了恋花的另一边叼着根pocky巧克力棒慢慢嚼进嘴里,补充一句:“不过彼方很喜欢哦。”   你们的‘喜欢’太廉价了吧!给我负起责任呀,‘喜欢’这种词语可是神圣崇高的东西。这可是一个生命在他所经历的历史界面上所能吐露出的真情实感,至少给我把一个人历史的重量压在这两个字上面。   弥纪只能在心中如此空想着腹诽,她可做不到把这段话说出来。   不过这样的话,现在也就不需要再去确认恋花在之前所说的‘喜欢’究竟是怎样的态度了,毕竟她只是随口对刚刚到来的彼方提了一嘴,这种程度的喜欢和对在动物园对萌萌小动物所说的喜欢大概是同一种级别吧。   弥纪浅显地意识到了这点后,她已经不需要再去试探了。   “不是什么腼腆和保守啦。”弥纪随口接过恋花的话:“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有些暧昧……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是腼腆嘛。”恋花轻松笑了下,扭回头看了一会电影,从彼方的手中零食盒子里摘除一根pocky巧克力棒叼在嘴里,边模糊地向另一侧的彼方问道:“话说,彼方酱下来这里只是要来一起看电影么?”   终于,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掉了,突然感觉有点轻松?   弥纪呼出一口气,重新抓了抓薯片的零食袋,里面确是空的,不过少女没有产生任何一点失落,哼着和面前动画电影相似的愉快曲调,重新端起了面前玻璃桌面上属于自己的橙汁饮料,滋润自己因为说话而稍有些干渴的嘴唇。   还是酸,好酸,不是因为心情所以酸,这个破饮料就是实实在在的酸。   以后给我多加点糖口牙!   “我啊?”彼方快速嚼碎自己口中的巧克力棒,双手突然拍在了一起响出清脆的声音:“坏了,我下来要做什么来着?突然忘掉了!”   她睁大眼睛惊讶道。   这个偶像小姐好不靠谱的样子……   弥纪瞄着对方手中的巧克力棒,在对方惊讶时绕过恋花小姐,伸长手臂从里面取过来一根,像是恋花那样叼在嘴里。   这个巧克力棒倒是好甜。   彼方小姐开始左瞅瞅右瞅瞅,似乎在依靠周围的景象来回复自己的记忆,然后又坐下来,呆在沙发上不倒翁一样左摇右晃,直到靠在了恋花小姐的肩头,脸颊枕在了对方的身上。   哇,那么自然的。恋花小姐你也是都不会反抗的吗?   真是可怕。   看到这一幕的弥纪掩饰着自己的吃惊,更向沙发的外侧退却了几分。   不过几秒钟,彼方小姐又离开了恋花小姐的左肩,双手像是刚才那样再次拍在一起:“对了!我来一楼是要等真昼小姐下来,我们约好今晚一起去外面唱歌来着。”   “真昼?”弥纪不太熟悉这个名字,好像只听恋花说过一次。   “唱歌很好的那位。”恋花简短地又说了一遍。   “可不只是‘好’这种形容词,是天籁哇天籁。”彼方夸张地赞赏起来:“真昼简直是天生的偶像,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是表演或者唱歌的时候就会出现像是气场或者气势一样的东西,就像是突然就变了个人一样,舞台上和舞台下完全就是两幅模样,虽然真昼不愿意来和我一起做偶像,但就算这样我也想和她一起上台呀……”   “那么厉害吗?”恋花在旁边眨了眨眼:“完全看不出来诶。”   “是吧是吧,根本就想象不到,但实际上却很有偶像力哦,idol power!”彼方彪出一句完全不标准的英文,又立刻从沙发上站起退后一步给自己找了个自在的空间,叉腰介绍道:“真昼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是个好人哦。”   弥纪默默在旁边听着,不敢高声语。   听面前这两位的描述,所谓的真昼小姐大概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类型么?做事情很认真的那种类型?   弥纪悄然在自己的内心为从未见面的真昼小姐建立起一个人设。   “对啦对啦,你们要一起去么?人多点也热闹,还可以点一些饮品!”偶像少女将五指平摊着甩过来,潇洒地做出一副邀请的姿态,大眼睛和长睫毛一眨一眨,橙红色的美瞳直视着弥纪和恋花。   动作好多好大,这就是偶像吗,说话时全身上下都携带者活泼的情感,像是夏日的阳光一般和煦,无论怎么看,面前的彼方都是个无可置疑的阳角。   “我倒是怎么都好啦。”恋花打了个哈气,似乎是看电影太久的原因。   “弥纪酱喜欢唱歌吗?”彼方又靠近两步,遮住了弥纪看电视的视线。   弥纪抬头,看着光源照耀之下,真的像是在舞台上一般耀眼的偶像少女,稍作思索回答道:“我不太会诶……”   虽然确实喜欢,但弥纪小姐会唱的中文歌真的只有很少几首,在面前这个在职偶像,还有另一位被号称天籁之音的真昼小姐面前根本就完全不够看吧。   “没关系,我教你嘛,很好玩的哦。一起嘛……”彼方嘻嘻笑,又像是撒娇般将手臂伸出来摆在弥纪的面前。   好热情。   热情到了弥纪都有些想要退缩的程度了。   “我可以为你唱歌哦,就当做弥纪小姐到来的欢迎会的前奏吧!”彼方如此示意。   虽然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时兴起说的话……   但说到这种程度了,那么希望我答应的话,也就没什么理由拒绝了呢。   弥纪在心底叹了口气,面前这个人眼神中透露着明显的期待,这让少女难以忍心说出什么谢绝邀请的话语。   弥纪伸出手向上,像是握手一般,交织在对方的五指上。   —— 三十二、真昼小姐没有向我微笑   女孩的手,很软。   少女偶像的手,活泼而有力量,但也很软。   仅仅只是将手伸过去,稍微握了一下,表示赞成和友好的一种行为,表达了这种同意之后,就应该松开,一起安安静静地看电影,等所谓的‘真昼’下楼才对吧。   所以……   可不可以不要把我从柔软的沙发上拉起来,喂喂转圈很危险的,旁边可就是玻璃桌,磕碰一下可是会很痛的!我知道你是偶像但是能不能稍微慢一点,我可是已经三五年没有跳过什么舞了!   脚步脚步,请注意一下,慢一点!   “好耶!”   彼方完全没能从弥纪的眼中理解到她的慌乱,像是联谊舞会那般轻巧地滑动着脚步。   不要好耶!   弥纪忙乱地适应起对方的舞步,生怕自己下一秒就错乱了步伐,那样绝对会被踩到或者崴到脚,于是努力寻找适应这对方的节奏,脚步穿插空隙,尽力维持着自身的平衡。   弥纪甚至无法去有机会在意面前这个女同是不是故意贴近的,因为再不注意的话下一秒就要摔倒口牙。   手臂被拖拽着伸直,腰部被另一只手护住又转了一圈,当弥纪鞋子突然一滑仰着身就要倒下的同时,突然感到彼方护住自己腰部的那只手稳定地将她拖住的时候,总算是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种姿势,要我仰头倒在怀里吗,这家伙太会了吧……   不过总算不用担心摔倒了。   自然地倒在了彼方怀中的时候,在轻微的喘息中睁开双眼,弥纪见到了对方贴着星芒的美瞳,亲和开朗的笑意一刻不停。   所以够了吧,让我站起来吧。   弥纪在心中叹气,抓住了对方的肩膀作为支撑,要将自己倾倒的身体拉起来。   可下一瞬,对方的鞋子好像也滑了,面前彼方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睁大眼睛:   “诶?诶诶诶诶诶诶——”   弥纪感觉对方拖住自己的手突然间失去了力气,自己也完全没有了一丝平衡。   闹哪样啊喂!   惊异刚升起的那一刻,弥纪尽快把另一只手伸向地面,接下来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啪的一下整个身体都掉在了地上,手腕勉强撑了一下不至于太痛。   “弥纪?”少女听到旁边的恋花语气中伴着惊讶。   恋花小姐……请不要看我。   弥纪呆呆地落在地上开始思索人生的时候,腹部又突然传来一阵压力。   痛?   小偶像的上半身,倒地压在了少女的身上。   “唔啊……”彼方也开始痛呼。   所以你到底是有多不靠谱啊喂!明明是偶像却看起来那么不可靠真的没问题吗?   好吧也有弥纪的错啦,弥纪不该拉你的肩膀的……   弥纪叹了口气:“彼方小姐,该起来了吧。”   “是诶?!”彼方在弥纪身上扭头眨眨眼,仿佛才刚刚顿然了解到现在是什么情况,双手撑在地面,脚步向前动了下,轻松站起来。   “对不起啦!”彼方双手拍在了一起,闭眼鞠躬,无论怎么看都是很有诚意的样子。   “不不我也有错。”   后方的楼梯处似乎又有沉闷的脚步声传来,不过弥纪已经完全没心思在乎这个了。   彼方将手伸过来搭一把,而弥纪看着她伸来的手,第一瞬间都不敢握过去,勉强打败了心理阴影后才微颤着伸过去手。   弥纪,你的感觉对了,面前这个小偶像怎么看都不靠谱。   给她添加一个不靠谱的设定吧,这是需要照顾的类型啊……   “不过弥纪的身体好软诶。”彼方嘿嘿笑了笑。   弥纪的眼神突然像是死了一样。   嗯,再加一个女同色鬼的设定吧,应该不冲突。   天然呆偶像,恐怖如斯。   刚才和她靠的太近了,以后能避开和彼方的身体接触就尽量避开吧。   弥纪小姐感觉自己总算是摸清了的对方的性格,呼出一口气,变成自己平常的交往姿态,收敛起表情回答:   “请不要说这种话。”   彼方牵着弥纪的手,在少女刚刚站起还没平稳住脚步的时候,笑容满面地突然拉了一下。   诶?   弥纪的脚步又一阵失衡,彼方同时向前一步,将挑染了紫发的少女拥在怀中。   这家伙的天然呆切开绝对是黑的吧?   “嘿嘿,弥纪香香的软软的。”彼方将脑袋安放在了弥纪的肩头,眯着眼,双手在弥纪腰后搂住。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能不能含蓄一点?稍微了解一些东方的含蓄美可以吗?   弥纪愣在了当场,一时之间失去了动作,耳根都染上了樱红色。   偶像,真的厉害!   天然呆,真的很夸张!   百合,令人敬畏——   虽然对方也很香很软就是了,感觉是刚刚喷了香水?   不不不,这种情况下你为什么在嗅对方的味道呀,弥纪小姐你要知耻啊知耻,对方可以玩很大但你不行!   弥纪回过神来,一只手稍微推了一下面前人的肩膀,另一只将对方搂过来的双手产开,害羞着扭捏道:“够了吧……”   以后不能和她再做什么身体接触了!这家伙所有的动作太自然了,简直连反应都做不到,意识到的下一瞬间就已经被搂住了。   这就是天然呆的被动技能吗?可怕。   也许是因为刚刚跳了舞、而且还被压在了地上,以至于弥纪现在被搂住都已经没有那么惊讶和抵抗心理了,挣脱的力气其实也没那么大。   弥纪的脸上满溢了樱红的恍惚之间,被搂抱、挣脱的时候,少女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平淡的说话声。   “那个……你们在做什么?”   对吧,恋花小姐,怎么能有人呢能那么自然地做出这种事诶,让人难以置信。   诶,等等,好像又不是恋花的声音?   弥纪用力推了一下彼方的肩膀,将自己从彼方的怀抱当中拉出来,在彼方疑惑的视线里,她回看向后方。   那是一只,留有着红色散乱长发的少女,身穿着白色长袖衫,脖颈之前系了个黑红的蝴蝶结,似乎很疑惑地望着弥纪和彼方两人。   弥纪能看到对方眼神当中的怀疑。   难道被误会了吗?!   不要诶!   —— 三十三、千岁小姐只是看着   弥纪,冷静,冷静,分析一下目前的局势。   嗯,其实实际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自己被另一个人拥抱,然后被其他人看到了,仅此而已。   虽然她们都是女同本来就应该躲避,但是这个天然呆根本就不是你能够反抗的,她的动作都是那么流畅自然,根本没有能够反应的时间,在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就已经相互接触了。以后尽量减少和她身体上的接触就好了。   这不是什么问题,之后注意即可。   问题在于……   弥纪看着那边拥有着红色长发的少女,她那带着思疑和微妙的眼神,这个眼神的意思是什么,弥纪完全看不懂。   但是可以去推测。   自己与彼方的相拥刚刚可是被看到了,而彼方本来就在一楼等待着真昼下楼,但面前这个看起来就像是真昼的红发少女,下楼之后看到的第一个景象却是……   本来约好和她一起出去约会的人,正在和另一个人,也就是弥纪你自己,拥抱着。   真昼和彼方都是女同,一同出去唱歌,自然是约会!   而你,弥纪,你刚刚那个被看到的行为,可是名副其实地代表着,你成为了这两人之间的第三者!   弥纪倒吸一口凉气。   思路被整理起来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面前这名红发少女的眼中,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角色。   不要哟!   弥纪猛地将靠近的彼方推开,推的彼方唔地一声退后了两步,她自己也退后了两步,双手挡在胸前,颤巍巍地解释道: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我不是……”   虽然弥纪小姐很喜欢找一个合适自己的位置去与她人交往,但是第三者和电灯泡可不是什么好位置呀,这就像是电椅一样,弥纪才不要坐上去!   喂喂,这位极有可能是真昼的红毛?为什么非要摆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   请不要一直盯着我,这种眼神很可怕的,就像是在努力透过身体看灵魂一样!   长红发的少女用食指点着下巴,上抬着眼神,橘红色的瞳子凝视在了弥纪身上。   蹬、蹬、咚!   压制力,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制力,像是空气都凝滞了一般,让弥纪全身僵硬,呼吸都有了重量,窒息数秒。   这就是正宫看第三者的眼神吗?   弥纪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手指在微弱地颤动。   恋花小姐,能不能救救我……   她的祈求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身后的彼方和恋花现在是什么表情,在这种压制力之下,弥纪已经完全无法回头了。   幻觉当中弥纪隐约见到对方橘红色的双瞳中,闪亮出一抹红光。   “是么。”   充满了压迫力的简短回答,从红发少女的唇中吐露。   不要皱眉哇……我真的抵抗不来,是真的呀,呜呜呜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个眼神,是你的朋友彼方她自己抱过来的耶……   弥纪在心里叹气。   彼方这家伙,真的糟糕透了,明明和其他的女生约好了一起出门,还要在等对方的时候撩拨另一个女生。   简直是个屑,没错,这种事情连天然呆也不可以掩盖。   红发少女默默盯了弥纪几秒,认真思考之后,缓和道:“没事,是也无所谓,我觉得大家各自的爱好和取向都是应该被尊重的。”   别尊重啊!   看起来那么认真地思考之后得到的结果居然是这样的吗?   三观扭曲了啊喂!   弥纪呆滞在了原地。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明明她的约会对象在她面前和另一个人贴贴,居然能够说出‘没事’‘无所谓’‘应该被尊重’这样子的话吗?   是我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啊?   难不成……这家伙有着这样特殊的癖好吗?   好可怕?   话说这个公寓的每个人都很特殊,本来以为恋花小姐是正常人,但实际上完全找不到什么正常人。   弥纪不想在这里住,弥纪想回家。   弥纪下意识退后半步,她突然想要找个角落蹲着去瑟瑟发抖。   “真昼酱!”彼方笑嘻嘻地略过弥纪的肩膀,她们俩的衣服微弱地摩擦了一瞬,路途中彼方张开双手扑向真昼。   果然是真昼呀……   弥纪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彼方又一次很自然而然地搂住了真昼的腰肢,靠在了对方的肩头,红发的真昼身子高一些,被彼方一抱,在弥纪的眼中确实有种恋人般的感觉。   不过你现在不训斥一下彼方真的没问题吗?她是个屑人呀,说不定之后甚至会在你面前勾搭其他的女孩子的!   弥纪心想着这一切,但她已经没有了资格讲出口。   她又心累地想到,可能真昼确实有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癖好吧,就算彼方在她面前勾搭其他的女孩,她说不定也不会反感。   世界真大呀,人真多呀……总会有这样的人的,弥纪小姐,你要承认这点。   弥纪默默走回沙发旁边,拿起桌上的饮料,葛优躺在了沙发上面。   又抿下半口。   这东西好酸,无论用怎样的心情喝都是好酸,为什么橙汁能酸到这种程度口牙。   彼方揽着真昼的手臂将她带了过来。   真昼一直没什么笑容,总是一副平静认真的模样。   初次认真见面的弥纪和真昼被彼方领着稍微做了一下很普通的自我介绍后,身边的恋花关上了电视,弥纪也收拾起来桌面上的零食袋,将酸酸的橙汁饮料喝完之后,一同丢进了垃圾桶里。   “走啦!唱歌唱歌!”彼方小姐领着头,戴上口罩开门离开。   弥纪出门后,目光闪烁着仔细地找了找,才在这间别墅模样的公寓门口,一处护栏上的木,看到了‘魔女之家’四个字样,这个木牌小到让人难以察觉。   少女又向上望去,上方的窗户中有一半以上仍亮着灯,三楼角落千岁的房间有一个人影正站在窗边,似乎是察觉到了弥纪的视线,那个白色短发的少女对弥纪的方向挥了挥手。   弥纪慢下来脚步,也礼貌地摆了摆手。   前方的彼方小姐活泼地又喊了一句:   “唱歌!喝酒!”   弥纪挥着的手突然僵硬在了半空。   哈?   喝酒?   —— 三十四、所以弥纪小姐并不喜欢   坐在KTV的沙发上。   前后两个屏幕,彼方在沙发边角的操纵屏幕上用手指一戳一戳地点歌,恋花在抓了只麦克风拍拍拍,真昼贴近着彼方的身子,时不时握住她的手推上一首又一首歌曲。   那边时不时传来争辩的声音,这些都没能进弥纪的脑子当中。   弥纪待在沙发的右侧角落,正襟危坐地看着身穿酒保西装的服务员小哥走进来,提着六瓶彩虹般各种颜色的果酒饮料。   当这些玻璃瓶砸在桌上的时候,弥纪颤了一下。   尽管旁边还有妙脆角薯条和水果篮之类的零食堆,但是那些现在已经完全吸引不了少女的视线。   这六瓶酒,在变换着的霓虹灯光之下,瓶中各色的酒水饮料也变动着光晕。   这些柔软的颜色本身便就散发着某些晕乎乎的感觉。   所以说,真的要喝酒吗?   真的能喝吗?   “那个……大家?”弥纪的语气有些飘忽游移:“难道你们都可以喝酒吗?”   恋花侧过来视线,将麦克放在嘴边说:“都可以哦,大家都是成年人嘛。”   声音好大?   弥纪此时才发现,自己好像就坐在一处全景音响的旁边,刚才的声音让她耳朵都有些颤动,于是立刻又向恋花身边靠过去一些。   “恋花小姐不是学生吗?真昼女士是成年人我看得出来,不过彼方不怎么像吧。”弥纪靠近小声说。   作为偶像的彼方体型比弥纪都要小,如果有谁说她十六岁,弥纪也完全可以相信。   “是学生但也是十八岁哦。”恋花对着开着的麦克道:“弥纪难道还没有吗?”   “不不不我当然也成年了!”弥纪快速反驳道。   “那就让我们做些成年人之间的事情吧。”恋花小姐眯起眼睛,欢乐地摇了摇手中的麦克开了个黄段子。   刚刚那个声音,是通过麦克风,从音响中传出的,正如之前一样。   成年人之间的事情又是什么啊喂!   是喝酒没错吧,仅仅只是喝酒没错吧,不是再进一步的其他事情吧!   “哇!”小偶像闪着眼睛看过来,敬佩地被恋花的声音引出了声音:“恋花姐姐我也是成年人,我来我来!”   你们真的都玩的那么大吗?   弥纪遮掩着不让自己展露出惊讶的神情,虽然自己给自己搞的三无潇洒美少女的设定已经快要破碎成片就是了。   她看到彼方转了个圈灵活地离开点歌台,从桌上拿过来两瓶果酒像是什么醉鬼般跑向恋花身边,伸长手臂将其中一瓶递给了恋花。   这酒盖子是能用手直接拧开的,彼方握住一转把盖子随手向后面的桌上一扔,磕了下恋花手里的玻璃瓶,就咕嘟咕嘟地给自己灌了两口。   “嘶哈~”彼方舒爽地呼出一口气,双手颤了下,又打了个酒嗝。   这是哪来的酒鬼吗喂,刚刚那一口可是快要下了三分之一瓶了!   彼方像是跳舞一般又转了身,从桌上抓出来另一瓶淡紫红色的果酒,左右瞅了瞅,朝弥纪小鹿一般跳过来。   于是一瓶酒,就摆在了弥纪眼前。   总归是要喝的吧,这可是弥纪来到的欢迎会的前奏,虽然彼方小姐之前也只是随口讲出了这个名字……   而且,一瓶看起来不过250毫升的果酒,应该没问题吧,看起来也很好喝,因为好喝所以喝肯定没问题啦,弥纪的酒量又不是很差的那种。   弥纪欣然接过彼方递过来的果酒饮料,学着她刚才的样子一下拧开。   “喝了这个,你就是彼方酱的朋友了!”彼方哈哈笑了下,两只瓶子相撞的响声清脆响在了弥纪的手上。   现在才是朋友吗……所以刚刚拥抱的时候并不是对朋友的态度拥抱的?   弥纪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又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小偶像再度仰起头,把果酒吨吨吨又倒进自己的喉咙里。   那么厉害的吗?!   彼方口中的果酒又下去三分之一,弥纪也同时把果酒递在唇边,缓缓抿下一口。   不算小的一口。   酒精刺激了她的喉头,吞咽下去之后又激动了胸膛,一种不真实的热感灌入了身体,弥纪稍稍蹙眉,差点呛出来。   自己就只喝下半口就差点咳出来了,为什么面前这个看起来体型较小的小偶像却连续灌进那么多却完全没什么异样呢?   等弥纪重新睁开因为酒的刺激而闭上的眼睛时,面前的彼方已经又抓起了另一瓶微红色的果酒跑向真昼身边。   弥纪尝出了似有非有的葡萄味,她总感觉这个酒精度数好像意外地高,但是仔细找了下却只看到了6.5度,而且瓶子也很小,喝下两三瓶应该没问题。   只有六瓶的话,应该也不需要担心面前这个小偶像的状态,总归不会喝得太晕吧……   大概。   正当弥纪想这些的时候,身边的恋花又靠近过来,举了举瓶子说:   “做些成年人之间的事情。”恋花像是在满意地微笑着什么。   “喝酒不要说得那么模糊啦。”弥纪碰了下瓶子:“简直像是黄段子一样。”   “黄段子也不错诶。”   弥纪又抓着瓶子喝了半口,却看到恋花伸过来一个玻璃酒杯。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豪放的那只小偶像带着直接用瓶子喝了,尴尬地将鬓发撩到耳后,弥纪接过恋花的酒杯,将淡紫色的酒液倒入其中。   “弥纪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KTV的沙发一侧,远离了彼方和真昼的点歌台,恋花坐在弥纪的身边,两人只隔了不到十厘米的距离,短发波波头的少女轻抿着手中的酒水微微一笑。   而同时间,这句话让弥纪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这好像是一个,无论怎样回答,都不太好的问题!   不能让别人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百合,也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对她有什么意思,最好也不要引起什么反感才好……   弥纪掩饰着自己的慌张,将酒杯缓缓抵在唇前又抿下一口,在这短时间当中思索一会,却总感觉直说实话也许才比较好。   那么。   “我不知道呢……”   “如果有什么喜欢的事物就好了,但是,实际上怎么都找不到什么特别着迷的。心动倒是会有,但是过一段时间心情就会消散,再去看的话就感觉不到了。”   “所以,有时候会很羡慕那些钟爱着什么的人。”   大概是因为酒精的苦涩,弥纪苦笑着说。   —— 三十五、于是彼方和真昼成为了偶像   喜欢是什么呢?   此时,静盯着手中淡紫色酒水的波动和反光的液体闪烁,弥纪开始心想这点。   喜欢、想要、狂热的欲望——这些东西是否是一样的呢?   将自身的欲望投影在一个东西上面,就可以称之为喜欢吗?   如果喜欢仅仅只是这种东西的话,如果‘喜欢’不能超越这些东西的话,那么所谓的‘喜欢’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弥纪希望自己心中的‘喜欢’可以是超越了欲望的东西,于是便思考起了其他的方向。   不追求回应的喜欢是喜欢吗?只为她人付出究竟是真正的喜欢还是自我的心理安慰呢?爱是不求回报的吗?真心到了什么程度才足以被称为真心呢?   她至今没有喜欢过。   “原来弥纪是这样的孩子啊……”喝了酒之后,恋花如灰水晶般纯粹的双瞳逐渐变得些许迷离,她抬起手张口刚想继续说什么。   身旁的音响发出的可爱声音就把恋花的话语阻断。   “弥弥!该你点歌啦!对啦帮我再拿瓶酒!”   声音好大,是想要挠耳朵那种程度的大!   还有到底谁是弥弥呀!请不要用那么可爱的称呼拜托了,因为你明明看起来要比我小得多!   不过弥纪还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从桌上又拿了瓶青绿色的果酒带过去。   彼方正一只手抓着麦克风放在嘴边大大咧咧地试麦,时不时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如果这位偶像在这种时候被录像的话,恐怕偶像生涯就要结束了吧。   谁能想象这只小偶像会在KTV里抓着一只空着的酒瓶子让最后一滴酒液落进嘴里,又唔唔啊啊地对着麦克风各种吐气呼哈,同时还勾着另一个红发女人的胳膊晃来晃去。   这绝对偶像失格了吧……   等等,一瓶果酒就这样完全下肚了吗?那么快?   彼方将酒瓶随手往地方一放,呼哈着放松了一声,睁开眼睛,双眼仍然清晰地看向了弥纪的位置,将右手伸过来,像是要奶瓶的小孩子一样摇晃着抓向弥纪的位置。   “快啦,让我再喝点。”彼方嘿嘿道。   两瓶……彼方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毕竟眼神还那么清晰?不过喝那么快真的没问题吗?   弥纪稍作迟疑,把手里的果酒饮料递过去,酒水被瞬间抓过去脱手,小偶像飞快地转开瓶子,咕噜咕噜地又灌了自己一口,酒液从嘴角滑下来。   “嘶哈~”彼方啧了啧嘴巴:“要点什么歌?”   “我不知道有什么诶……”弥纪俯身下来,看着沙发这边的点歌屏幕,扫了一下排行榜。   好像有几个认识的?   “迷迭香、夏天的风、水星记。”弥纪眨眨眼,念出排行榜穿插着的三首歌:“就这三首就挺好的。”   “诶,意外的大众呢。”彼方说。   弥纪勉强会唱的中文歌就只有几个。   “我就是普通人好吧。”弥纪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愉快。   面前这个人是屑,弥纪小姐没有继续礼貌对待。   “真的吗,无论怎么看都不像。”彼方眯着眼:“像弥纪酱这样的女孩子,在大街上可是见不到的。”   “我今天就走在了大街上哦,如果见不到的话就是彼方小姐你自身的问题了。”弥纪看着点歌姬真昼小姐将这三首歌熟练地选择后放上排序,随后自觉退后回到了恋花小姐的位置,捏起了桌上的零食和水果。   在四名少女的相谈之间,第一首歌在KTV包间中全景的音响里启奏,彼方和真昼拿着麦克风,很自然而然地登上了舞台。   舞台像是被展现出来了一般,场上两人的气质在歌声响起时恍然间变化成了另一幅模样。   以至于让弥纪将妙脆角套在手指上动作都在此时停滞。   一种极少见且特殊的阳光气质,随着歌声几乎感染了弥纪。   是的,面前这两个人突然间变成了‘偶像’。   在唱歌时,在舞蹈时,她们不再是之前正常生活着的个人,而是被超越了现实的艺术所附身了一般,在歌唱开始的一瞬间,踏入了另一个界面。   这两个人个歌声,就是好听到了这种程度。   颤音、气息、动作、声调、情感与神情都注入在了其中,如今这段时间,并不是音乐被她们传唱出来,而是她们成为了音乐的一部分。   于是变得额外耀眼。   这就是舞台吧……   弥纪默默想到。   她们两人的演出,吸引着人的视线,感染着人的感情,在笑容当中唱出来时而和婉,时而轻快激烈的乐曲,展现出一种令人无法抵挡,想要深入其中的气氛。   以至于让弥纪产生了‘面前这个光彩照人的偶像,真的是刚刚的那只屑人吗?’的错觉。   ‘♫不试着偷偷窥视我的内心吗♫’   ‘♫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满溢开吗♫’   ‘♫还能吃得下,更多更多紧紧地填满我吧♫’   声音响在弥纪的听觉当中,这是无法抵挡的东西,情绪被勾起来,就连弥纪也不由得勾起嘴角,身边的恋花小姐开始跟着节奏拍手,弥纪也学着她的样子为面前的两人打起拍子。   直到此时,弥纪才第一次真正产生了‘偶像,真是厉害啊’的想法。   面前两人的表演绝对是值得尊敬的。   歌曲到了尾段,伴奏仍在音响中响彻,舞台上的两人相视一笑,可爱却又潇洒地一同眨眼,向只有两人的观众席漂亮地挥了挥手。   “你的明日之星,夜空中闪耀登场的星芒,来带给你光芒与希望!我是大家的偶像彼方!”彼方握着麦克风飒爽地将手臂向上甩去。   “彼方碳今天也很可爱哦。”身边的真昼和其一唱一和。   同时间,上一首伴奏结束,新的曲子在后面的屏幕上亮起。   “欢迎来到我和真昼酱的第不知道多少场演唱会哦!接下来的歌曲是!谎言的火花——”   新的激昂曲调,重新在围绕四周的音响当中绽放出来。   舞台已经展开,演唱会,开始了。   —— 三十六、真昼真的只是在看着   当第一提果酒端上来的时候,我保持沉默。   KTV聚会喝点低度数的果酒,总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毕竟主场的小偶像来了兴致,陪她喝上一瓶又怎么样呢?   当第二提果酒摆到桌上的时候,我保持沉默。   小偶像看起来酒量很不错的样子。这种程度的果酒……说实话,弥纪感觉就算是自己,都可以干掉三四瓶的样子,更不用提面前这个干了三瓶都神采奕奕的小偶像了。   当第三提果酒砸在玻璃桌上的时候,我保持沉默。   虽然四个女生十八瓶酒这种话有些望之森然,但这种250ml容量的果酒,度数也很低,不就是一种饮料么?这个数量应该算是刚刚好,微醺气氛热闹的同时也不至于酩酊大醉。   当第四提果酒推开一堆空酒瓶,叮铃脆响一声落在桌上时,已经喝了不少的弥纪认为自己不能保持沉默了。   她抓上桌上的麦克风,唱起了自己所点的最后一曲水星记。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与你接近♫’   ……   轻柔又温和的声音,语调中明显带着些许的伤感,少女处在迷离的状态,情绪感染了声音,沿着皮肤纹理,走过曲折手臂,不知道是因为酒的微醺还是什么,她束缚不住自己的情绪,将这些唱出来。   ‘♫环游的行星♫’   ‘♫怎么可以…拥有你♫’   ……   坐在沙发上休息的三人用手掌打着拍子,左右摇晃着支持这段温馨的气氛。   彼方完全不顾自身形象,呜哇着惊叹了一声后哗啦啦地拍手,像是打call一般双手握拳高举。   “弥纪!弥纪!弥纪!”   ‘♫要多么幸运♫’   ‘♫才敢让我发觉,你并不孤寂♫’   “弥纪!我的女神!”彼方嘻嘻哈哈地高呼。   好吵啊喂……   弥纪对其勾起了嘴角,也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她此时更少地遮掩自我的内心,也更少顾虑许多东西。   现在只不过是朋友之间一起唱个歌聚个会罢了,性取向什么的,根本不需要顾虑吧。   她坐在台上的高圆凳子上,抓着麦克,静望着沙发上面的另一个屏幕。   璀璨如星夜般的紫色双瞳如水波般微颤迷离,白色的褶皱连衣长裙如花瓣般飘落在小腿的位置,她掺杂了紫的夜色长发也散落在身后与肩前,微弱的情绪被酒精放大,樱唇在此时都变得透彻水润,面颊也由此泛起了微红。   房间中摇曳的多色光晕旋转在各处,也围绕在少女的躯体。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温和曲调的歌声,句尾的呼吸音。   ‘♫做个梦给你,做个梦给你……♫’   音乐落下,弥纪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看到花瓣凋谢一般自然的不舍感,又哼了两声愉快的乐曲之后才走下唱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个路途中,却见到彼方抓着自己的手机举在了面前做着一副正在摄影的样子,只不过手部动作有些摇摇晃晃,像是在努力控制着稳定但又做不到一样。   “喂!”弥纪呼喊过去。   这家伙在光明正大地偷拍诶。   彼方嘻嘻笑了笑,挠了下头顶的长发做出心虚的样子,不过好像完全没有什么删除视频的想法,她操作了几下,将手机收到怀里。   “别在意别在意,因为很好看所以录下来,这不是相当正常的一件事情嘛。”她从桌上抓起一瓶果酒又刷地一下流畅开盖。   正常吗?   弥纪因为微醺的迷蒙感难以分清。   “你唱歌好听诶,有没有兴趣来和我一起做偶像呀。”彼方端着酒瓶歪歪扭扭地靠近,只有她一人直到现在都没用什么杯子。   “没兴趣。”弥纪直言道,用杯子碰了下对方的酒瓶,又抿下半口果酒。她在几秒钟之间就将之前在意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确实很好喝,带刺激的甜甜水果味,是中可以让人心情都变好的味道。   弥纪看着眼前的彼方又咕嘟咕嘟地往喉咙里灌了几口,就连她的小肚子都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又吃了个手指上的妙脆角,打了个完全不礼貌不优雅的酒嗝,这只小偶像爽快地呼出一口气。   弥纪瞥过去一眼彼方刚刚所坐着的沙发旁,玻璃桌上零散地摆着六七瓶空酒瓶,又看着对方在这里迷蒙摇晃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的样子,终于勉强感到了一分不对劲。   “你这家伙是不是喝太多了?”弥纪完全没犹豫地直接讲出来。   “怎么会怎么会~”彼方讪笑着摆手,尽管这个笑容也有微弱的颤抖:“这才到哪呢……”   她好像突然感到了疑惑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桌上明摆着的六七个空酒瓶和地面上倒下的三四个又好像提醒了这名小偶像一般。   “好像,可能,稍微,多喝了一点点?”彼方问向自己,又自信地摇摇头,对着弥纪手中的杯子又碰了一下:“算了,不管了,再来一杯!”   “别算了不管呀……”弥纪随口说,她感到自己的语气也有些僵持感,她再次把酒杯递在唇边的同时,看向周围。   恋花小姐在唱台上准备着,另一侧的真昼女士似乎在看着手机,好像这个红发才是最清醒的,没有一分醉意。   既然有个兜底的,弥纪就想摆了。   这水果酒精饮料确实挺好喝的。   “唔啊……”在这极近的位置,彼方的酒气已经完全遮盖了她身上原本的香水味。   酒的熏香味渗在了弥纪的鼻腔当中,她将酒杯放下,准备像是刚刚恋花小姐给自己打节拍一样,也给现在准备唱歌的恋花小姐打起拍子。   然后,还没将双手拍在一起,一整个人,就倒在了她的身上。   暖呼呼的肉()感和气息让她产生了被压迫的酥麻,倒下之后,小偶像还在弥纪小姐被褶皱连衣裙掩盖的大腿上蹭了蹭。   彼方小姐你这是死了吗?如果没有的话请您找机会去死一次吧。   弥纪甚至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默默抓住了整张脸埋进自己大腿里的小偶像的肩膀,将其抬起来,对方无力地垂着小脑袋和单马尾,眯着眼呜呜地伸来手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你的原约会对象可就在一旁的沙发上,就算喝醉了也不能作为理由和别的女生贴贴啊你个屑人!   对吧,那边的真昼女士,给我看好你的对象呀!   诶?   真昼确实在看着,但是……她确实仅仅只是在看着。   这种微妙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我可是看眼神大师哦?这种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微弱的兴奋感……真昼女士,难道你真的……   是绿帽癖吗?   —— 三十七、于是彼方想去厕所   如果,仅仅只是如果所以请不要多想。   如果硬要弥纪选择一个黄色废料的喜好类型的话。   虽然弥纪没有什么特别让人大吃一惊的XP,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纯爱战士,但是在观赏艺术作品的时候,也并不太喜欢清水清汤的类型。   所以,牛头人的黄色废料,也是稍微可以看一下的。   但这并不代表!弥纪背离了自己的纯爱战士之道。   一边看N(T)R,一边坚定心中纯爱的本分,这点并没有什么矛盾吧,对吧?没错吧?!   所以,在此时。   一只手强硬地撑着一只小偶像扑过来的双手,边遮掩着探视另一边真昼女士微妙眼神,边抵抗酒精的迷蒙对自己的侵蚀,弥纪在此时,可以稍微理解真昼女士现在的心态。   这人XP有问题口牙!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   弥纪还是第一次在现实当中见到真正拥有着这种XP的人类。   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当中的独角兽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一般不真实,在酒精的作用下,弥纪脑海当中的迷蒙感更添一分。   真昼小姐,请不要置身事外,你可是主角啊喂,请做好作为一个主角的本分,把我身边这只屑人拖走喂。   虽然唱歌跳舞很厉害但也是屑人!   “贴贴,唔……”彼方靠近。   不要靠近我啊啊啊啊啊——   贴贴是什么意思我可是能听懂的哇所以请不要靠近我!明明是偶像欲望却那么强真的没关系吗?将来真的不会被爆出多人关系而偶像失格吗?不不你现在在我眼前可是已经偶像失格了!   就算你刚才多么闪耀,现在也已经偶像失格了!   不过其实是因为喝酒太多麻痹了意识所以压抑不了欲望了吗?之前在公寓里可不像是现在这样,虽然也有坏心思但是不像是现在这样被欲望冲昏了头脑诶。   这家伙到底喝了多少呀……   “彼方小姐,别再喝下去了。”   弥纪迅速转身,借助自己的手臂要比对方长上些许的优势握住了对方的肩膀,晃了晃。   然后就看到这只小偶像的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前仰后翻。   这家伙真的没问题吗?   弥纪连忙停下摇醒对方的做法。   “呜……”彼方像是陷入了晕眩状态一样晃了晃脑袋,又像是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倒向了侧边。   不行了,这人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   这只小动物又睁开眼睛,将手伸向桌边,拿起那瓶还剩了一半的果酒,似要再往自己的嘴里塞去。   为什么喝酒的时候就会有意识呢?你到底是多喜欢酒呀,哪来的酒疯子?   弥纪截断了对方伸向嘴边的手,从她无力的右手当中抢来酒瓶,率先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然后拿着杯子轻轻又抿下一口。   “酒……唔……贴贴。”彼方又蹭过来。   和酒贴贴吗?总之请不要和我贴贴谢谢!   贴贴是什么意思呢,弥纪并不理解,但是按照逻辑而言,这肯定是一个百合之间互相贴近关系的术语。   甚至所谓的‘贴贴’可能是女孩子之间胸口贴胸口这种动作词。   所以请不要靠近我啊。   弥纪又向沙发的边缘侧了侧。   看着旁边的小偶像快要倒在沙发上,满嘴的酒和贴贴,仿佛失去了其他所有的语言能力,弥纪给她喂了点小水果,就像是喂小动物一样递在嘴边,等她自己咬下去。   那边的恋花都已经快要唱完了一首,弥纪惭愧地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恋花的歌声当中,这种轻柔的声音被弥纪当做了背景音乐。   麦克插在了唱台上,恋花也走了下来回到她的位置,短暂的休息时间当中,恋花小姐捏了块水果靠近了弥纪。   诶?   看到恋花小姐的到来,弥纪在原地呆呆眨了眨眼。   难道,说不定,其实主角是我?   这种被包围的感觉……   在恋花微笑着伸来指尖捏着的西瓜小块到弥纪的嘴唇前,并且轻轻道出一声‘啊’时,弥纪在意识到了这种被锦簇的状态。   刚刚没有认真听恋花小姐唱歌的愧疚之心和多汁美味的水果小块,再加上微醺的buff。   这一切加起来让弥纪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心理,直接啊呜一口吞下了恋花小姐递过来的西瓜小块,在嘴里嚼呀嚼。   “回应?”恋花眯着眼笑。   这种只说出一个词语的语法又是什么意思诶?   弥纪完全看不透恋花小姐,于是只能在短时间内道一声谢。   “谢谢唔。”   说来,恋花小姐这种微妙的眼神,弥纪完全看不透。   各种情感掺杂在其中,弥纪分不清各种感情又各占几分,如果观察眼神是个游戏的话,面前这个短发波波头的女孩绝对是最后阶段的大boss。   但总之,确实是有好感的对吧。   又不是真的什么敌人的BOSS,应该没问题。   弥纪在心里点点头,准备再向对方敬一下酒杯。   然后就感觉到了身边倒在沙发上蜷缩着的小偶像颤了颤,四肢胡乱地动了动,好像突然间受了什么刺激。   怎么了,被恋花小姐踩到尾巴了吗?恋花小姐你可真不小心呢……   等等这家伙可不是真的小动物诶。   弥纪刚刚将酒杯举起一半还没喝下去,侧过视线看向旁边蜷缩着趴在沙发上的小偶像时,却看到了非常不得了的场景。   好色?   彼方脸颊上的樱红色蔓延到了耳根,长长的睫毛微颤,张着嘴吐息出热气,不知是口水还是酒液从嘴角溢下来,前发散乱地遮住半只眼睛,她像是正在哀求着什么一样,却又害羞地抿着唇。   这是什么啊!   弥纪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太好说的东西。   这家伙不会……不会……   弥纪的脸庞也突然红到了耳根。   “我……”彼方仿佛恢复了半分清醒,羞涩地扭过头将自己半张脸埋进沙发的枕头小声说了句话。   弥纪完全没能听清,她凑过去耳朵。   “尿尿……”彼方像是被欺负了一样眼角漫出了些许泪水。   用不着说得这么……   弥纪的脸也红彤彤的,片刻之间不知道怎么办好。   “她总会这样啦。”恋花在一旁提醒,将彼方从沙发枕头上拔出来搂着说:“我陪着这孩子一起。”   弥纪被感动到了,眼眶中几乎也要同彼方一样溢出泪水。   恋花小姐,你太温柔了。   她点点头,给两名少女让开位置,看着她们两人缓慢地走出去,因为不是多人的大包间,这室内没有厕所只能去外面。   等到开门的吱呀声响起又退却之后,弥纪刚刚呼出一口气,喝了一口手中的果酒,轻松地环顾四周时。   看到房间中的另一个人正在面朝自己这边。   真昼女士,可以不要这么遮遮掩掩地盯着我吗?   这样,我们之间可能稍微有点尴尬耶。   —— 三十八、总之弥纪并不是第三者   只要不危害社会、扰乱治安,弥纪是会尊重或者包容人的各种怪癖的。   虽然绿帽癖这种怪癖无论怎么想,都与常人的观念相悖,但是弥纪并不歧视这种癖好。   不过,尽管不会歧视,但真正有这种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却又难以保持舒缓的交往态度。   所以,如今此时的紧张和尴尬,是正常的。   对于弥纪来说,面前这位拥有着奇妙红色长发的真昼女士,是‘朋友的朋友’。反之亦然,对于真昼来说自己也是‘朋友的朋友’吧。   总所周知,朋友的朋友并不是我的朋友。   更何况,自己似乎正处于一个第三者的位置,至少真昼应该是这样看的。   ‘位置’这种东西,对于弥纪的人际交往方式来说是很重要的,她有一个标准的交往模型:确定她人的性格与类型,寻找自己所应当处于的位置,然后将自己摆在这个位置上。   这种交往方式对于弥纪来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但是如今,在面对一个绿帽癖的时候,自己被误以为了第三者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了。   弥纪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应对真昼。   一直以来,那个特别容易发现的‘位置’在这个人面前,找不到了。   于是现在,在其他两人都已经离开的时候,整个房间之中只剩下了弥纪和真昼两人的时候。   现在是休息时间,下一首是彼方的歌,不过看她那样子很明显就是已经唱不下去了,再更下一首则是彼方和真昼两人的歌曲。   现在,声音暂停着。   弥纪不知道以什么视线去对待面前的真昼,恐怕对方也是如此,总之……   空气沉默了。   弥纪寻找着动作来遮掩自己的尴尬,下意识又抿下几小口酒液,但就连微醺的状态下,少女也找不出什么语言能交给对方。   于是她开始努力说服自己。   弥纪,停止去想她有什么什么样的怪癖,不要擅自给人添加什么标签!   大家都是平等的!所有的人不分什么大人物小人物,所有的人都在经历着生命,所有的生命都是最前线的!   生命在哪里展开,哪里就是历史的界面和前沿,万物皆如此!万类霜天竞自由。   大家都是平等的,你要做的仅仅只是一个平等者之间的人际交往,这只是最平常不起眼的小事,同时也是一切的根基。   所以弥纪,抛掉心中的成见,来打个招呼,挑起一个话头吧。   在心底说服了自己之后,弥纪呼出一口气,迟疑了数秒,向对面的真昼道:   “真昼小姐,你唱歌真好听呢。”   说话的声音不要颤,弥纪,这个颤音,你对得起刚刚自己喝的酒吗?   人们可都是说喝了酒之后,性格阴暗的人会变得很健谈呢。   真昼眨了眨眼,撩拨了一下自己的鬓发,稍微偏转了一下视线,略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避让感说道:   “怎么说呢,弥纪也很厉害吧。”   这种难以察觉的羞涩和躲避的眼神是怎么回事?真昼小姐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   好吧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有着什么特殊的癖好,所以对待我时出现什么奇怪的行为举止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会努力忽略这点来进行正常人之间的交流的,嗯,加油啊弥纪!   弥纪又抿下一口酒液来增加一点勇气,抓着还剩一半的酒杯努力站起来迈开步伐来接近对方。   不过接近的同时,果然还是无法对真昼的这种微妙的躲避感视而不见,真昼向里坐了坐,在点歌台旁边给弥纪礼貌地让了个位置。   肉眼可见的尴尬,这种尴尬几乎就要凝结成了实体。   这种双方之间共有的尴尬像是在空气当中隔出了一个低气压的区域,每前进一步都更加困难。   加油弥纪,打破这个尴尬。   “那个……”弥纪举起自己的酒杯说:“我是弥纪,以后就要住在同一间公寓了,作为厨师,总之……好好相处吧。”   真昼片刻犹豫后也端起了杯子,这段短时间的沉默让弥纪隐晦地咬唇,终于两只杯子碰在一起的时候,弥纪松了口气,将杯中酒一大口直接稍稍仰着头喝光。   酒精的热感在胸腔和腹部流淌,一阵阵的刺激让弥纪不小心打了个哈气,但总之,这杯酒空了之后,疏离的尴尬感勉强少了一些。   “嗯……好好相处。”真昼说:“是呢,好好相处吧。”   不是,你们这些有怪癖的家伙说话也那么怪的吗?   这种话只会更尴尬啊喂,我在努力调节气氛所以希望你可以注意一下!   弥纪开始左看右看来寻找其他的话题继续现在的对话。   等等,真昼女士你张口又闭上是什么意思?这种犹豫的眼神,我懂的!   弥纪静静地看着对方的双眼,真昼橙红色的双瞳正在微闪着波动,完全是一种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应不应该说的样子——看眼神大师,弥纪如此分析道。   “真昼小姐,有什么要说的么?”那么弥纪就率先问道。   “……”   真昼女士,请你能不能不要将眼神变换的那么快,一瞬间我可是看到了惊讶、遮掩、不安还有疑惑和茫然几种情绪的转变哦,分析眼神也是要用到脑力的!   所以是时候结束这场哑谜了,你不觉得吗,真昼小姐?   弥纪与对方交换着眼神。   最终又过去几秒,真昼缓慢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轻声道:“确实有些想问的……弥纪小姐,你对彼方是怎么看的?”   摊牌那么快吗?   这么快就要摊牌是不是太早了点,不,虽然早一点应该没错。   但是弥纪不得不开始考虑对方的想法,她是不是有什么后续的目的什么的?   按照弥纪对于绿帽癖的印象,对方说不定本就想要自己与她争夺那只小偶像,说不定自己如果说‘我看上了那家伙,请你不要打扰我’这种话的话,对方反而会兴奋吧。   怪癖真可怕。   弥纪在心里瑟瑟发抖,然后实话实说。   “没什么哦,彼方小姐可爱活泼,做个普通的朋友就好了吧。”   ‘我可不是像你们这样的百合哦’,虽然不能这样直说,但简单表明一下自己不会争夺的态度就好了吧。   所以,真昼小姐请你不要再拿看第三者的眼光看着我了。   —— 三十九、于是,真昼小姐发起了进攻   迟疑与犹豫逐渐在神情的变化当中转化为认真,然后是生怕刺激到什么试探又稍带不安地将另一个问题讲出来。   真昼同学,你的眼神,我可是看穿了哦。   虽然不知道你又想要问什么,但是,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我可是已经说了不会争抢你的暧昧对象,说到底那只是只屑人罢了。   所以,请不要将我以什么第三者对待了,也请不要在我身上感受你的怪癖了,如果继续的话我也会不舒服的。   让我们恢复正常的关系吧。   而你,又还要说什么呢?   “真的……只是朋友关系吗?普通的朋友关系?不想比朋友再多一点吗?”真昼没有直视弥纪的双眼,侧望着杯中的液体波动说。   这是什么含蓄的连续疑问句?   虽然说的迷迷糊糊,但是你的话语背后隐藏的想法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哦,我可不是百合,也完全不想参与你们之间的情趣游戏。   所以,用直球回击吧!弥纪。   “真的是朋友,也只会做朋友罢了。”弥纪直言回答。   微醺当中,少女投向四周的视线见到了那只点歌机,如果略过彼方的下一首,再下一首似乎是英文歌,本由真昼和彼方一同演唱,只是彼方肯定没办法继续了,毕竟醉成了那个样子。   fly me to the star   她知道这首歌,但是不清楚是否是她所曾学过的那一首。   少女回过头去,见到真昼仍然存留着躲避感的目光,感到有些奇怪。   这家伙又是怎么回事,明明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不是吗?   “其实,我觉得……你和彼方也挺好的,虽然其他人可能不太理解,但是……我可以接受的,不用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嗯,就是这样。”真昼说完擅自点了点头。   别擅自点头呀,我根本没听懂!好吧虽然听是没听懂,但其实已经理解了。   这家伙果然是个绿帽癖口牙!   我明明已经直说了只会做朋友却还想让我在她们之间掺上一脚,绿帽癖都是这样的吗?!   好可怕。   虽然你说的模糊不清,从言语上根本无法判断是什么意思,但我可是已经看透你了,真昼小姐。   我才不要仅仅为了帮助你的XP,牺牲我自己的清白哩!   “所以说真的没有啦!”弥纪赶快说完,立刻转移了话题让这种怪异的话语不要继续进行下去:“话说,下下一首歌我好像知道怎么唱,一起吧。”   名字一样,封面好像也是那几个相似的动画角色,弥纪感觉自己能行!   顺畅地转移了话题,以一起唱歌拉近关系不再那么尴尬,这就是KTV的好处呢。   “嗯……”真昼刚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只乖巧地点了点头:“毕竟彼方现在已经喝太多了。”   “话说。”弥纪点着点歌台,将彼方的歌滑到下面一点,让《fly me to the star》这首排在了第一序列:“真昼小姐好像没怎么喝酒的样子,真可靠呢。”   有真昼兜底,弥纪就可以随意喝下这些果味的酒精饮料了。   真昼女士又轻轻点头没说什么,她好像是那种平时很少说话的类型,确实有恋花和彼方所说的认真的一面。   真昼在桌上拿起来只麦克风,递给了弥纪,自己用左手捏着另一只。   弥纪隐约地感觉到她的左手似乎有些颤抖的样子。   “我真的很喜欢这首歌。”真昼的双瞳中怀露出眷恋。   “我也喜欢哦。”弥纪歪了歪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在这个世界见到这首歌,但她确实努力记过歌词和唱调。   可能这里的歌词稍微有些不同吧,按照唱调改一下就是了。   诶?   这次没有摸头杀吗?明明我歪头了?   弥纪反而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突然之间,两名少女的四目相对,将心灵中的事物从灵魂的窗口,递向对方。   目视着对方眼瞳中微弱的波动,弥纪突然有了种,暧昧的感觉。   弥纪立刻回头躲避与真昼的对视,回头看向那边的屏幕,视频中的黑色最中心逐渐出现一道圆润五角星的亮光,随之,连绵的伴奏伴着沙沙的散落声,歌曲在两人的心中流淌。   一个温和而轻柔、又不失少女灵性的声音,在弥纪耳后与周围所有的音响中响起。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真昼柔缓地唱出来,像是满带着感情诉说着一个故事。   “宛如将孤独置之身外而来。”   “今夜皎月也在向我微笑。”   “请看着这边,Oh,fly me to the star。”   弥纪稍微瞥过去视线,隐约地感觉到左边的真昼似乎就如歌词当中一样,真的在一直注视着自己。   这种气氛是怎么回事……   弥纪感觉有些僵硬,但看着面前屏幕上滚动的歌词,同样温和地将自己的声音道出:   “无法将心绪传达。”   “浮现出诸多人生。”   弥纪将其唱完后,在她的身侧,真昼为她的歌声深沉地伴着尾音。   总感觉满满都是感情的样子?   不不,弥纪,你想多了,这大概只是真昼的音乐素养。   可不要怀疑她的音乐素养,这是不礼貌的!   弥纪继续唱出:   “我尝试去扮演,因为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Oh,fly me to the star。”   中间的伴奏再度响起,绵长的乐器声渗入了弥纪的心神当中,一种感情不由自主地随着伴奏进入少女的心怀。   间奏结束,她们两人一同唱出:   “重叠了两个人的心悸。”   等等这个气氛!而且这首歌……   这不是两人唱的情歌吗?   明明这首歌应该是彼方和真昼互相唱的情歌才对,可自己却又插了一脚?!   我到底在做什么呀,真昼会不会已经误会了什么……所以才刻意唱得那么深情,之前所说的‘我真的很喜欢这首歌’的意思难道是……   真昼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含蓄的女孩,会用这种话表达一些深藏在心的东西完全不奇怪。   而弥纪小姐,你却回答了‘我也喜欢’……   不要哟……   这简直就是对方说了声‘今晚月色真美’而你回答了‘我死而无憾’这种标准答案。   弥纪,你这家伙,得了满分啊……   弥纪的脑海当中大致有了个框架,她感到某种黑暗正在朝她涌来。   弥纪才不要这个满分喂!   之后是真昼小姐的歌词,弥纪朝她望去,见到她和婉地盯着自己,将恋歌缓缓唱出:   “片刻仍会不安,因为……”   “你好似随时都将离去。”   “那绚丽的瞳眸,请不要倒映除我之外的一切。”   “Oh,fly me to the star。”   歌声缓缓落下的时候,弥纪突然感觉一只手,攀在了她左手的手腕,并且向下滑动。   弥纪眼眸颤动。   那只手,柔和地、轻轻把握住了,弥纪的左手。   —— 四十、fly me to the star   牵手,是个怎样的行为呢?   毫无疑问的一点是,这是身体上的互相接触。一个生命个体与另一个生命个体,在历史界面上的相连。   同时,也是在表达好感,并且这种未曾提醒,探索般地将手伸在对方身上,更是一种试探。   试探对方的此时的心意,试探对方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对己抱有着暧昧的情感。   真昼小姐是个含蓄的不善表达情感的人儿,这种牵手,可能就是她表达自身的一种方式吧。   尽管隐晦,尽管蕴藉婉转,但这种试探,却意外的可爱。   弥纪想要表露出拒绝,但如果就这样将手从对方的手中突然抽离出去的话,不是很不礼貌又伤人心吗?   至少勉强,将这首歌的最后一段唱完,然后自然而然地将手分开吧。   心思细腻的真昼,一定可以理解这个行为中的含义的。   弥纪将麦克如之前般向上递去。   七色的霓虹环绕灯光不停地变化在各个位置,夜色长发的少女间杂着的紫发在稍有些昏暗的房间内已几不可见,荧幕上闪烁着光点与亮星,这是一首二人的情歌,PV也是两个女孩子互相伸手,互相靠近。   感受到了自己左手一根又一根手指在被穿插其中,弥纪愈发想要反悔提出与对方共唱一首歌。   弥纪继续唱响的歌声,伴着些许微弱的颤抖:   “宣告夜色已明的鸟儿啊。”   左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另一根别人的手指摩挲着穿插了进来,微弱的酥麻感与温热随着神经荡漾在脑海,少女无力地垂着手,没去反抗也没去主动,只等歌曲落幕。   她的一段歌声之后,有真昼似乎满溢着什么情感般的激动声音伴着尾声。   “表种的时针在此刻停转。”弥纪唱出,同时也听到真昼的伴音。   这是多么绮丽的声音呢,真昼的歌声渗入弥纪的听觉之后,弥纪的双手不由得颤了颤。   “流星悄然在朝霞中划过。”   对方的手似乎也在颤抖。   这个气氛……   弥纪抿了下嘴唇。   这个气氛完全不对呀!   “散落一地。”   “Oh,fly me to the star。”   她继续唱出,眼看着进度条即将到达它的终点,歌声之后就要抽出自己的手,来表明自己没什么想法。   这种含蓄的女孩子,弥纪勉强还算可以应付过来。   “请带上我。”*2   两人一同歌唱。   “Oh,fly me to the star。”   弥纪回头,看到了眼波当中微妙地表露着躲闪却又期待的真昼女士。   好的,现在,弥纪小姐,想想办法!了解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利用你看过的黄色废料知识理解一下!   怪癖,是有阶段之分的,越深入的怪癖,越不好说。   绿帽癖正是如此。   很明显,此时的真昼小姐正是因为自身的癖好没有达到要求无法得到满足,反而追求起了另一种相似但又相反的东西。   牛头人核心要义是权力与剥削,苦主和女主都是被剥削的角色,自己明显被真昼看做了‘黄毛’的角色,而当真昼做不了‘苦主’的时候,就会选择成为‘女主’吗?   如果仅仅只是正常之间的男女恋爱自然不会产生,但是对方可是女同呀!是的,一定是这样没错,不然无法解释。   百合,恐怖如斯!   弥纪在心里瑟瑟发抖,然后同之前所想的一样,将自己的左手从与对方的十指交织当中脱离,拿起了桌上的酒杯,给自己的空杯子又倒上一半,抿下一口。   自己喝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弥纪稍作疑惑之后,迅速又将这个想法抛在一边,她感觉自己还能继续。   用喝酒的时间调整了一下心态,弥纪回头礼貌道:“真昼小姐唱得真好听。”   虽然台词有些尴尬,但弥纪感觉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会很尴尬所以她已经无所谓了。   “嗯……弥纪也是。”真昼轻轻点头。   总感觉这个点头里隐藏着好多东西呀,真昼同学?你真的没问题吗?   话说恋花和彼方怎么还不来呢,明明都唱完一首歌那么长的时间了……请赶快回来拯救这个尴尬的气氛吧拜托了!   “那个……弥纪。”真昼重新端起桌上的酒杯,摇晃的酒液在霓虹光的闪烁之下,就宛如真昼的眼神一半迷离:“我想,和你再喝一杯……这样子”   话语请不要那么迟疑犹豫!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来你藏着什么心思吧!   请稍微给我做一个高明的骗子让我不要那么尴尬好么……   弥纪在心底吐槽叹气,又无奈轻轻点头,碰了一下杯子,又一口酒液滑入自己的身躯。   “弥,弥纪是怎么看……”真昼飘忽着视线,不愿与对话的对方对视,弥纪完全可以从对方眼神中看出来那种复杂而又难以言喻的感情。   所以说绿帽癖好恐怖诶。   怎么看什么东西,真昼小姐我请你不要说出来好么,总感觉是一些我完全不能回答不能说的东西,拜托了!   弥纪在心底拍着双手祈祷,但表面仍然保持着平和的模样。   “就是……那个……”真昼的话完全一点也不通顺,迟疑和犹豫显眼的异常。   既然非要说的话,只能打断了!   弥纪下了决心,想要打断对方话语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真昼的声音在此停顿,门外的恋花小姐抓着一只无论怎么看都已经脱力了的小偶像,用力地扶着进来。   “大家,帮帮我诶!”恋花喘着气向里喊。   恋花小姐,我的超人!   弥纪总算松了一口气,急切地放下手中的酒杯快步跑到了门口,撑着这只小偶像的另一只肩膀,和恋花一同将其丢到了沙发上。   彼方真的像是个晕倒的小动物一般,趴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胡乱地一动一动。   “回来的半路上突然就倒在我怀里了……呜,一路抱过来好累。”恋花诉着苦。   “恋花辛苦了。”弥纪随口安慰,遮掩窃喜的同时提醒道:“下一首歌是你的哦~”   “稍微休息一下。”恋花摆了摆手。   “嗯嗯。”弥纪乖巧地点头。   ——   所以说,为什么呢。   真昼默默坐在一边,静视着另一边的那两个人。   她握着一只酒杯,不断将其中的果酒小口向自己的唇中送去。   真让人想不通。   弥纪仍在和恋花说笑。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就突然……   那个身穿着白色褶皱连衣长裙的少女,长发中挑染着些许紫色的女孩,拥有着星夜般璀璨,略透着微弱紫色的瞳眸,就像是刚刚所唱的歌词一样,拥有着好似随时都将离去的模糊感的女孩子。   请带上我。   fly me to the star。   真昼静静看着不远处的对方。   明明从来没喜欢过女孩子。   可为什么就突然——   一见钟情了呢?   —— 四十一、公寓中好像出现了枪声   因为有一个人已经喝趴了,这场KTV聚会很快到达了尾声。   在真昼女士抚着胸口,轻柔地唱完了最后一首抒情歌之后又过了几分钟,一直来为她们四名少女送酒的男服务员敲了敲门,规范地提醒了时间,于是几人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备离开。   小偶像已经趴在沙发上昏迷睡着,恋花小姐还给她铺上了一层外套。   离开时,弥纪挑了挑果篮当中剩下的小水果块,先塞进了自己嘴里,又像是喂小动物一样再挑选一颗将其递在了彼方的嘴边,轻轻戳了几下后彼方居然啊呜一下吞了下去。   这家伙看起来没有完全昏迷嘛……   弥纪拍了拍这只小偶像倒在枕头上的小脑袋,感觉自己也已经快要醉地迷迷糊糊了,虽然还保有意识,但好想睡觉。   幸亏这个KTV距离她们的公寓还不算远,只要步行几百米就好,也不需要经过什么阴暗的小巷,一路上全是人不用担心什么安全问题,至于费用则是那只小偶像在一开始就付过了。   真昼和恋花好像都没喝多少的样子,离开之前甚至还能记得给刚刚勉强站起来还能走路的彼方带上口罩。   于是弥纪打着哈欠,遮掩着自己的酒嗝,慢慢跟着大家一起回去。   离开时前台和门口的女生对她们说了句欢迎下次再来。   之后弥纪便步入了新世界的夜中。   被水泥和钢筋禁锢的高楼大厦表面上满是各色的屏幕和霓虹灯,各种广告声和歌声之下人群挤嚷,仿佛这个世界在夜里才更像是活着。   弥纪稍微又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自己已经身处了一个新的世界。   然后又被困意侵蚀了浪漫到想要作诗的内心。   这名少女捂着嘴打着哈欠,只能说出天真大人真多,周围好亮这种话了。   恋花和真昼在她的前面扶着小偶像,弥纪在后面跟着,几分钟时间回到了魔女之家公寓门前。   上方的房间大都正亮着,现在还没到睡觉的时间。   这个公寓门还带人脸识别的?好厉害!   恋花小姐在双开的门前站了一秒,这扇看起来是木质、带着各种方形图案的欧式门就自动开了锁也自己打开。   弥纪眨了眨眼,满怀着困意的她跟着大家一起进门,很明显,里面灯亮着,还有播放影片的声音。   一楼并不是仍空无一人,大客厅的沙发上,之前恋花所坐的位置此时正坐着一个拥有着橙粉色长发的女人。穿着粉外套内衬白色,下着黑色长裙,化着淡妆,眼影也是如长发相同的橘红色。   “茜~”恋花看到后像是撒娇一般喊了过去,弥纪从来没有听过恋花的这个语气。   简直像是小女友在对男友撒娇。   这这这,难道这位茜女士就是恋花小姐的CP吗?   弥纪狐疑地将视线探过去。   沙发上那名女士有着橙红色的长发,发缕分出细小的两梳在脑后整齐地划过一道麻花辫,更多长发则直接垂落下去,前方叉着一直简单的粉红发卡,双瞳是常见的棕黑色,一直眯着眼睛微笑,总感觉是个温柔和蔼的人。   只不过,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好像年龄真的要比大家都大上一些?   如果其他人都可以按照姐妹来称呼的话,那么这一位怎么说都要称呼姐姐了。   恋花小姐难道喜欢年上的吗?这样诶……   弥纪在心里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就不用担心恋花会对自己做什么了。   “恋花酱,回来的好快。”茜女士柔和道:“不过大家可能来早了哦。”   来早了?   弥纪不理解对方在说什么,难道还要到规定的时间才能回来吗?   她正想问一下的时候。   突然,楼上传来了一阵轰隆的震声。   像是什么大型物件突然在走廊里倒下了一样,还有门突然被打开的咣当声,再加上少女低沉的痛呼,还有好像什么折断了一般的脆响。   ……   这啥啊?   弥纪看向那边的楼梯,隐约中感到那边的微黄灯光中满溢着什么危险的气息。   上面在干啥?   她转身看向恋花和茜,希望能从她们两个身上得到些答案。   “诶?”恋花边扶着小偶像的肩膀,边思考了一下,片刻后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哦,这样啊,真好呢!不过这样的话暂时就不能去二楼了诶……”   恋花小姐,能不能稍微说清楚一点,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行不行?   ‘这样’是指什么样啊喂,‘真好’又是什么地方好了,为什么又不能去二楼,好吧其实我也感觉二楼蛮危险的最好别上去……   弥纪刚想继续问下去,又一声轰响从楼上砸下来。   简直像是一面墙壁倒塌了一般震颤人心的声音,让弥纪全身都跟着颤了颤。   “那个……真的没问题吗?”弥纪指着上面,想擦一下额头不存在的冷汗。   客厅沙发上正啃着薯条看电视影片的茜小姐自然地回答:“安心啦,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概四五分钟就没问题了,在这里等一下?”   别用疑问句啊……   弥纪无奈地低头:“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家好像都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也许真不是什么大事?   可楼上又有连续的大踏步声,闷哼声,什么东西折断破碎的脆响。   弥纪在原地瑟瑟发抖。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向另一侧看去,真昼看起来也是和其他人一样,一点不慌张,仿佛是发生了意料之中,不用去理睬的事情。   她不禁问道:“话说,上面到底怎么了?”   茜伸出舌头舔了下指尖的番茄酱,对弥纪眨眨眼说:“刚刚,千岁小姐去找雪雾道歉了哦。”   咚——   一声强烈的闷响,像是大锤砸在了墙壁上一样,整个建筑都随之颤抖。   道歉?   这是道歉能发出的声音吗?   确定不是在死斗吗?   “真的是道歉吗……?”弥纪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因为喝酒而出现的精神恍惚在此时已经清醒了不少。   “虽然确实有些吵。”茜女士亲和地笑:“但是没关系哦。”   砰——   枪声?   诶?   弥纪清楚的听到了枪声,正像是各种视频和游戏中的手枪声音一样,完完整整的一声枪响。   这就是所谓的‘没关系’吗?   怎么可能没关系!   弥纪从酒精带来的迷蒙之间瞬间清醒过来,不再去问沙发上的茜女士什么,迈开步伐向楼上奔去。   —— 四十二、千岁要一起洗澡   跨越,转身,上登。   身后似乎有恋花的声音喊了声自己的名字,恋花一定是想拦住她上楼吧。   弥纪自己也认为二楼可能很危险,但是枪声在房间之中响起,这使她无法忽视,喘息着攀上了二楼。   大家都认为楼上的杂乱声音无需在意,是为什么呢。   也许和大家一样,安稳地待在下面等一段时间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她的心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得搞清楚才行。   抓着木制楼梯的扶手,弥纪第一眼看到的,是两名少女。   雪雾和千岁。   黑色长发、包裹着衬衫与中长裙的高岭之花飒爽干练地站着,弥纪能看到一把丢了漆的塑钢实心棒球棍被丢在地上向墙边滚动。   另一边,本来身穿一身干净整洁的白上衣和黑长裤的千岁,正半跪在地上呼着气,垂着头,白色的短发在脸颊处垂下,本来干净整洁的衬衫此时已经完全不成样子,脏污像是看不惯她一般布满了这个洁白的少女,裸露出的部分皮肤和脸上都已经满是土痕,弥纪甚至能看到有微弱的血迹贴在脸上和衬衫。   千岁正努力喘着气,咳嗽了一声。   弥纪抿着唇看着这个在地上半跪着的白发少女,感觉有些心疼。   刚刚第一次见面时还是那么的纯洁干净,开朗自然而健谈的一名女孩,在此时已经不成样子。   怎么可能会像是下面的茜女士说的那样没关系呢,上面这两个人明显是打了一架,而且千岁已经完全一败涂地了。   仔细看的话,墙上也有血痕和凹陷,那只地上的棒球棍不会在刚刚作为武器了吧……   为什么女生之间闹了矛盾,解决的方法确是要这样呢?   千岁不是来道歉的吗?好好说话不可以吗?   “为什么,要……伤害呢?”弥纪的声音中满是迷茫。   为什么会打起来呢。。   这不对吧。   弥纪感觉心头软软的,尽管酒精稍微麻痹了精神,但她仍能真心体会到这种怜悯。   雪雾看了过来,见到弥纪后冷漠地眯了下眼,没说什么。   她又回看向那边低着头不断喘息的千岁,片刻沉默后,以冰冷到令人打冷颤的语气说:   “就到此为止,无间者。”   “我不会再相信你,但只在魔女之家内,暂且正常相处吧。”   很明显,雪雾不想多做什么交流,也不想再出现在谁面前,她说着话时,朝后退步。   ‘无间者’这三个字似乎戳中了千岁的什么,弥纪见到这名白发少女的发缕遮掩之下,千岁咬了咬嘴唇。   弥纪不想玩解秘游戏,所以她即便认知到了这个关键词,也不愿意记在心里。   在她眼前的并不是什么游戏剧情,而是今天相识了的两名室友,其中一个伤害了另一个人,虽然感觉千岁完全没有还手的样子。   千岁小姐并不是什么普遍意义上的好人,弥纪是知道这点的。   但看到她变成面前这样满是浊垢的外表,仍不免起了关切之心。   雪雾小姐说完后就立刻退步,从墙边捡起来那根棒球棍,娴熟地握在了手中向自己的房间回去。   直到现在,雪雾砰地一声关上自己的房门,弥纪仍没有发现有任何的枪械在,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声音。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管枪械之类的东西干嘛……面前怎么看都有一个伤员诶,现在可不是什么解密游戏。   弥纪叹了口气,走上前去,靠在了千岁的身边,检查起对方的伤势。   ……?   完全没有任何一点伤口?   弥纪擦了下对方前臂上未干的血污,血污之下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   千岁此时才仿佛回过神来一样,很平常自然地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平和到了诡异的程度,仿佛刚刚受伤的人不是她而是另外的什么东西。   “哈喽,你们回来好快啊。”千岁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衣物仍是脏污不堪。   这个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被打了一顿的人应该有的神情吗?而且眼神里完全看不出逞强?   就像是喝了一杯水,吃了一点零食之后,那般自然的朦胧感觉。   你刚才可是被打了一顿吧没错吧?!   弥纪的神情愈发迷茫,完全看不懂面前这个人究竟是在怎么想的,只能问道:“刚才……怎么了?”   所以说,中二病暴露狂谜语怪人千岁小姐。   原来你真的是个标准意义上的怪人啊。   “嘛嘛,只是一件很无所谓的事情,不要在意。”千岁摇头甩了甩自己的短发,又流畅地拍了拍袖子。   弥纪叹气。   “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受伤了吗?”她没把这句话藏进心里。   “真的不用在意哦。”千岁小姐眨眨眼,正如一直以来一样自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保持着一种平和的心态:“放心吧我不会受伤,刚才那些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种普通的交流行为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   哈?   你每天都在被打或者打别人吗?   哪来的受虐狂或者暴力狂?亦或者两种都是?   难不成千岁真的出乎意料地是个抖M?   中二病的常识,果然已经超越常人了。   虽然这样想着,但看着对方好像真的没受伤的样子,弥纪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也许雪雾小姐虽然看起来很冷酷,用的武器也很暴力,但实际上都收了手吗?也对,按照雪雾的性格来说,她也许也不希望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吧。   那么,千岁小姐确实道了歉——虽然道歉的方式是那么的令人瞠目结舌,但按照雪雾的最后一句话,接下来大家都会正常的相处吧。   弥纪仍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非要打一架,难道雪雾对千岁怨恨大到了不打一架无法消解的程度吗……   虽然不知道,但大家都没事就好。   弥纪呼出一口气,她看向身边正整理着自己的千岁,看起来对方皮肤表面没有伤口,但是刚刚就算只是摔倒了几次也会很痛吧。   于是弥纪怀抱着关心提议道:   “我扶你回去吧。”   千岁明显楞了一下,随后表露出了微笑。   “好啊,也顺便陪我一起洗澡吧。”   “……”   这个人在说什么?   —— 四十三、为了美和善良,弥纪决定偷窥。   虽然不可能会和这个中二病暴露狂谜语怪人百合一起洗澡,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人的原则,弥纪还是扶着千岁一起上了楼,来到了她的房间前。   路途当中这只怪人千岁小姐时不时脚步无力地拐向一边,又时不时碰到墙壁,步履踉跄。   感觉是装的。   弥纪狐疑地托着对方的一侧肩膀,觉得千岁的步伐太刻意了,完全不像是那种自然而然的无力或者疼痛产生的不适。   这家伙就是在装没办法好好走路,就是为了要我在这里扶着呀!   对方全身上下可见的区域完全没有任何伤痕,甚至磕碰的青黑没也没有,只是身上沾了些灰尘。   “谢谢啦。”千岁轻松道。   弥纪没直接回答,扭了把手推开她的房门。   千岁房间的窗户一直开着,室内完全没有任何其他味道,满是清新的空气。   “我的脚感觉好痛,洗澡的时候可能会滑倒诶……”千岁靠近弥纪说:“一起怎么样,也洗一下小姐你身上的酒味。”   当然不可能。   弥纪听到后,稍微嗅了嗅自己,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自身的果酒味,但酒的度数很低,味道应该并不会很明显,可能果味会比酒味更多些。   少女把她拉进门去,收回了托着千岁肩膀的右臂。   “其实你根本没受伤吧。”弥纪揭穿对方:“只是想一起洗澡所以装作扭到了脚的样子?”   怎么可能会和百合一起洗澡呢,我就算饿死,从这儿跳下去,咳咳,算了。   弥纪在心底自己给自己讲了个冷笑话,讲的她自己浑身打了个冷颤。   “怎么会,可痛了。”千岁自然非常地打了个哈哈。   弥纪只给了她一个冷漠的眼神。   “啧。”   千岁无奈地摆了下手,不再用上楼时那扭扭捏捏的走姿,正常地打开了旁边卫生间的玻璃门走进去。   说起来,这家伙一天洗两次澡还真是够干净的,虽然这次是不得不洗就是了。   被打的浑身都是尘土和脏污,却完全没有受伤,真是奇怪。   难道其实有部分受伤了但实际上被衣服遮掩着吗……   弥纪看着千岁走进浴室,千岁习惯般地将毛玻璃门拉上。   但自己总不能让她脱掉衣服给自己全身上下看一遍吧,虽然感觉千岁会同意?   但毕竟对方是个女同诶,提出这种请求可太不好了,被误会自己对其有意思的话就更麻烦了。   于是的门是不隔音的,上下皆有空隙。   所以,弥纪完全可以听到里面千岁脱衣时,衣物摩挲的摩擦沙沙声。   “真的没问题么?”弥纪向里面问。   “没问题哦,不,有问题,其实我现在连站起来都已经用尽全力了,所以请小姐你进来一起吧。”里面飘来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   感觉确实是没问题了……   “才不哩。”弥纪退后。   “为什么呢?”浴室中响起了水声,千岁似乎已经开始调试水温。   “我们才认识几个小时好吧。”弥纪讲出万用的回答。   “虽然确实如此,但认识的时间和互相之间感情的程度并没有确切的联系,不然世界上又为什么有那么多一(夜)情呢?我认为小姐你帮了我,所以我对你确实抱有好感,邀请你一起洗澡也是我表达好感的一种方式,身体之间的互相接触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并不讨厌。”千岁在浴室当中说了一连串的话语,语气仍如往常一样。   居然没有说‘以后就可以吗’这种标准回答。   千岁小姐可真是特殊啊……   弥纪在外面唏嘘,却又想起来雪雾之前对她说的话。   ‘别对她抱有什么期待,别认为她是什么好人,最好别靠近她。’   ‘这个人没有心。’   但是真的有人会是没有心的吗,怎么可能呢。   “所以说,真的不进来一起么?我这里的浴缸还蛮大的。”   谁要和你进行身体之间的互相接触口牙!我才不要嘞!   弥纪完全不想和这个百合坦诚相见,光是想想都感觉毛骨悚然,全身汗毛竖起。   如果现在进去脱掉衣服,绝对会很危险的吧,这家伙绝对不会只想着一起泡个澡。   “不,不了!”弥纪连忙拒绝。   浴室里面又传出来啧声,弥纪向门口退过去两步:“既然你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虽然总想着进去于是稍微再确认一下千岁是不是真的没有受伤,如果衣服下面受了伤,弥纪刚才也是看不见的。   酒精麻痹着精神,弥纪仍然有些恍恍惚惚,很多东西都想不到太深。   “如果小姐你可以留在这里的话我会很开心的,不过确实也没有留下你的理由,如果要离开的话请自便吧。”   千岁的语气仍没有任何变化,随着花洒冲刷身体的沙沙声从浴室当中响起,这名白色短发的少女轻轻哼唱出了弥纪并不熟悉的旋律。   真的会开心吗?   弥纪对此保持着怀疑,她感觉对方的情绪几乎很少做真正的转变,只有之前提到了‘魔女’或者‘无间者’这种词语的时候,千岁的情绪才会明显变得低沉起来。   想到这里,弥纪仍有些担心。   不过对方已经说过可以自便了的话……   弥纪做了个深呼吸,向浴室前进一步。   她可没有什么邪念和欲望之类的坏心思,这仅仅只是因为心中固有的善良而所做的确认。   顺便再像之前那样看一下对方有些像是艺术品雕像一般的身体,而这点仅仅只是一种对美的追求罢了。   所以为了美和善良,弥纪呼出一口气,向右轻轻小声拉开了面前浴室的毛玻璃门。   其中,白雾还没有缭绕。   千岁背对着浴室门,低着头用双手撑在面前的墙壁,上方的花洒散落着无数水珠,打在这名白色短发少女的身上。   水珠打在脖颈、头顶的白发、肩膀、肩胛骨、流淌在少女消瘦的躯体之上,在肌肉的纹理之中缓缓落下,白皙的肌肤上冒着雾气。   弥纪清晰见到,在这名少女右肩的下部,有一个像是纹身般奇特的黑色()图案。   那是一把张开的无弦长弓,弓箭的尾部穿插着一个圆形,有手掌的大小。   面前这个人的姿势传达给了弥纪一种失落感,弥纪感觉有些难受,却什么都没说,静静地盯着这个人。   几秒后,千岁才像是刚刚发觉,回头看过来,神情依然平和如常,只是话语间带了疑问的语气:   “怎么了?”   她说完后勾起嘴角:“要一起么?”   —— 四十四、千岁并不想多说些什么   才不要嘞。   弥纪没有走出去,关掉浴室门。   她现在的行为甚至算不上偷窥,而是怪异地正大光明,对方也没什么羞耻感,不,说白了,千岁这个家伙真的有羞耻心吗?   就算是一个异性进来打开她浴室的门,恐怕这个人也不会感到什么羞耻吧,只会用平常的语气疑问一句:‘怎么了?’   弥纪坏坏地想着这些。   千岁真的就真的像是所谓的NPC一样。   弥纪感觉自己为她划下的设定完全没错,自己也不需要有什么羞耻心,毕竟面前的人完全不在乎这个。   但难免的,看着对方的裸体总有些不适应,少女眼神时不时飘忽到其他地方,同时向千岁解释道:   “只是看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没受伤之类的……”   不过好像,对身上真的发现不了一点点伤痕?也没有任何一点磕碰的青黑色。   “不用担心,我不会受伤哦。”千岁舒适地眯着眼,任由温热的无数水花打在白皙又骨感的身躯之上。   确实没有受伤。   发缕被打湿,她及颈的短发贴在脸颊和下巴后脑,挺胸仰头,弥纪总感觉对方的身体像是芭蕾舞演员一般柔韧,肌肉在各处流畅地显露脉络,可以看到因为消瘦而额外显眼的、皮肤之下流淌的青筋脉络与明显被刻画出了轮廓的肋骨。   “你太瘦了……”弥纪作为一个厨师建议:“以后多吃一些吧。”   千岁单睁开一只淡金色的瞳子,一根食指竖起抵在自己的上唇,洒下的水多了一条通路,在她的手肘处落向地面。   “我是那种吃不胖的类型。”   总感觉这个姿势,很有诱惑力的样子?   不行这家伙魅力值太高了,而且吃不胖什么的也太让人羡慕了吧。   弥纪退后了半步,扭捏地看着其中被花洒淋着的少女,周围的瓷砖都映照出了她的模糊身形,5000k的正白光笼罩着她的肌肤,感觉有些苍白但又并不是完全苍白。   那只金色的瞳盯着弥纪,眨了下,水珠从睫毛低落。   “小姐你有什么话憋着么?面对我的时候不需要那么犹豫哦,有什么想问的话就请直说吧。”千岁说:“小姐你不用去考虑如何和我打好关系,对我来说,感情什么并不是必要的,即使你现在将我的胳膊卸下来我也不会介意并且不会对你产生恶感。”   这种比喻也太夸张了吧……   中二病暴露狂谜语怪人,怪过头了吧你。   弥纪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既然被看穿了,她于是顺着千岁的话问出一件确实很好奇的事情:   “身后的右肩膀下面……那个是纹身么?”   话语说出之后,千岁点在唇上的食指收了回去,两只眼睛同时睁开,静视在了弥纪身上。   怎么感觉气氛突然变了?   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有东西在爬上脊柱的感觉?   好冷?   难道我又戳中什么不好说的东西了吗?不要啊,你这个怪人为什么有那么多敏感的点啊喂!不是说就算卸掉一只胳膊都没问题么,难道这个纹身比胳膊还重要吗?   弥纪不想玩解秘游戏,弥纪想做厨师诶……   弥纪信者默默想着,掩在身后的手有些颤抖,但仍保持着鲜少表情的外貌。   千岁女士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你还要洗澡呢,不要让这些水扑在身上而你不做任何动作诶。   这样子,好可怕啊……   千岁平淡道:“今天的问题已经用完了,小姐。”   这是不准备回答的意思吗,可以直说呀,请不要对我摆出现在这幅面孔。   虽然和平常那种平和状态的区别不大,但是一旦注意到了这个区别之后,就会感觉极其显眼。   自己刚刚的话绝对是戳中她什么东西了。   这个话题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快逃吧,弥纪,快转移话题稍微聊最后几句,然后自然地离开这个房间,毕竟对方全身上下并没有一点伤痕也完全不需要你照顾不是吗。   弥纪又退缩了半步,努力想出一个最普通的问题来转移话题:“那个,明天早晨想要吃什么吗?”   “诶,这样的话。”千岁刚刚的冰冷就像是幻觉一般消退,重新在水下搓弄起自己的短发说:“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食物,清淡一些就很好了。”   看起来也确实是个喜欢清淡的人呢,毕竟生活方式都那么平淡。   顺利地将危险话题转移了,真好!   “那就准备一些米粥吧。”弥纪说。   “好。”千岁简单回应:“时间到了的话,我会下去的。”   这是告别的话,应该是没错,嗯!弥纪,可以走了哦。   “那么……”弥纪伸手将面前的毛玻璃门关上,向门边跨过去几步。   刚刚拧动把手,浴室里又发出了千岁的声音,似乎是因为关了门的原因,这个声音在狭窄的空间中稍显闷沉。   “如果你在路上遇到八千代的话,麻烦告知她一下,我希望能预约她明日下午的时间。”   以上。   弥纪疑惑地回话:“我还没见过八千代小姐哦?”   她在恋花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但大概只在饭前看过一面,因为酒精的原因,现在就连第一眼的印象都已经完全模糊了。   好困,弥纪想睡觉。   弥纪在脑海中默默想着。   “那就算了,八千代也很少出门。”浴室中简单回了一句:“明早我自己说好了。”   “好。”   好困,好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如果面前有个被窝的话,弥纪就要一头扎进去。   虽然面前确实有千岁的被窝没错啦,但是这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虽然很干净整洁,天蓝色的被子平整地盖着,几乎看不到什么褶皱,大开的窗户向里面输送着清爽的夜风,从窗户向外看去,能见到城市的大厦与霓虹的光辉色彩。   回去自己的房间吧,二楼的那个角落。   弥纪打了个哈气,将门拉开。   门开了小半,弥纪发现有个人影站在门前。   为什么会不敲门呢……是刚刚千岁提到的八千代小姐么?   啊,不管了不管了,弥纪只想睡觉好想睡觉。   弥纪眯着眼打了个哈气,又揉了揉眼睛,门完全打开后睁开眼。   眼前的人却不是她所想像的陌生人。   而是,恋花小姐正站在她的身前。   微微眯着眼。   —— 四十五、恋花小姐觉得这样很方便   “恋花小姐,有什么事吗……”   弥纪困蒙蒙地揉着眼睛,想要表露出惊讶的样子,却只是又打了个哈气。   她下意识认为恋花是来找自己的。   “弥纪,困了就去睡哦?”恋花表露出那副一如既往的笑容,很正常地说着普通的话。   弥纪用左手捂着嘴遮掩着刚才不礼貌的哈欠,蹙一下眉,感觉眼皮逐渐变重。   不过看起来恋花小姐不是来找她的?而是和千岁有什么话要说,或者要做什么?   弥纪在困倦当中完全想不到千岁和恋花小姐能勾搭上什么,明明恋花在晚饭是时候可是躲避着千岁的,现在却突然变了个态度吗?   想不通呀想不通,困死了想睡觉。   弥纪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下,感觉自己现在有些驼背,但此时已经完全没了精神来让自己挺胸抬头。   “恋花是来找千岁小姐的?”弥纪边打哈气边说,语气少见地闷沉。   她努力睁着眼睛,看到恋花小姐一如往常地点了点头,眯着眼微笑,这幅表情就像是面具一样凝固在了恋花的脸上。   完全看不透呀。   弥纪看眼神的能力完全不能用在和恋花的交流途中,只是帮恋花开大了房门,自己向侧边的空隙走去离开。   “嗯,因为意识到千岁现在应该在洗澡,这样的话很方便嘛。”恋花眨眨眼。   好像天真无邪的样子。   所以你是来推销沐浴露的么……   弥纪想着想着,思绪飘到了天外。   总不可能,其实恋花小姐是窥○癖吧,怎么会呢,恋花小姐明明是那么一个温柔而认真可爱的人,只是稍微有点魔法和灵异事物之类的喜好罢了,又不是变态。   难道!恋花小姐其实和千岁才是CP吗?所以要在洗澡的时候过来,甚至可能要一起洗澡?洗完澡之后更要……   弥纪因为这个想法微微睁大眼睛,但片刻之后这个想法也烟消云散了,这种可能性在她眼里比推销沐浴露还要低。   在弥纪浮想联翩的时候,房内的浴室里传出了千岁的声音:   “恋花小姐么,请进来吧。”   好像很平常的样子?而且也不是用的对待密友的那种语气?   弥纪摇了摇头,不再去怀疑什么,困倦和酒精几乎让她的思想都接近了迷蒙状态。   弥纪只想睡觉……唔……   她的呼吸都变得均匀而深沉,做好了随时倒下的准备。   “那么我就先下去了。。”弥纪又揉了下眼睛,走路的步伐有些飘忽。   “没问题么?”恋花看着,在身边问道。   “走路肯定不会有问题啦。”弥纪摆了摆手,向楼梯那边走去,她的房间在二楼的另一个角落,而千岁这里是三楼。   最后,她看见恋花轻轻点了点头,走进房间里面,关上了门。   为什么要关门呢……   弥纪在门外停了下脚步,看着千岁已经紧闭了的房门。   然后,门锁的机关响声又想起来。   反锁了?   难道……恋花真的和千岁有什么特殊关系吗?不会发生什么的话为什么又要反锁房门呢?   弥纪隐约可以听见房门之内有谈话声,但朦胧地完全听不清楚在讲什么,她甚至想将耳朵贴在门上窃听一下,又觉得太不礼貌,摇了摇头,继续下楼去。   途中又在思索着,这个公寓的人不会真的都玩的很大吧?   总感觉恋花和千岁并不是特别亲近的样子,都可以直接趁着对方洗澡的时候反锁房门,这个现实未免就有点可怕了吧。   难道整座公寓在晚上就会变成一个群○派对吗?   就算酒精让意识有些模糊,弥纪想到这里仍不免颤了颤。   百合好可怕,不要靠近我……   前往自己房间的路上,二楼的长廊道处,弥纪见到茜女士在身前走过,稍微打了个招呼,弥纪打着哈欠,扭开自己房间的把手。   门的样式和大家完全相同,只是上方的门牌上并没有写着名字或者称呼。   雪雾的门上写着‘优姬’。   恋花小姐的门上写着‘天使’。   千岁则是更简单的写了千岁两字。   以后有空的话在上面用大字号的笔写上弥纪吧……   此时的弥纪已经完全没心思去管这事,勉强记起明天可能要早起,于是用手机设立了个闹钟。在房间内的洗手间呆了会,稍微洗漱了一下。   弥纪本想着洗个澡,但此时已经完全没了什么力气,噗的一下就倒在了床上,白色的连衣裙甩在了上面,用被子像是卷饼一样把自己卷起来。   她的房间极平常,被子和枕头也是最简单的白色,墙壁上什么都没挂,虽然各种卧室家具一应俱全,但着实简朴。   弥纪闭了闭眼,想要立刻进入梦乡。   但是尽管闭上了双眼,还是有光在外面透进来红色。   她眼睛颤了颤,缓缓眯着睁开一线。   一个绝望的消息向她传来。   她,没有关灯!   “唔……”弥纪忧闷苦恼地出声。   被子可是已经把她封印了,这时候再让她出去关灯,可是要用尽全力解开层层封印才行的。   神明大人呀,请你帮我关上灯吧拜托了!让我拥有一次使用权限的念动力也可以!   把灯关上罢!   少女边发呆边犹豫了接近五十秒,直到出现了变数。   咚咚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她困蒙蒙的眼神亮了一下,语气稍有些激动地向外面努力喊出大声:   “请进请进!”   片刻后,把手转动,有一名红发的少女端着一杯清水走进来。   真昼小姐的白色长袖衬衫进入弥纪的眼中时,让弥纪露出在被子外的眼神呆滞了一下。   这家伙来干嘛……   真昼,她可是个绿帽癖啊。   这种可怕的角色,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在我要睡觉的时候,进来我的房间呢?她要做什么!   弥纪恢复了一丝精神,开始判断自己是不是应该立刻从被窝里钻出来,但想起自己只穿着一个浅色小背心和内衣,可能钻出来反而会更危险。   于是只能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看着面前的真昼一步步端着杯水,一步步走近。   对方橘红色的双瞳当中,映照着弥纪的模样。   —— 四十六、对一见钟情的人说一句晚安   不不不、不要靠近我呀!   这个眼神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微妙的欲望和渴望感,究竟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个眼神,是我吗?不要是我呀!   弥纪在被窝当中蜷着身子,像是毛毛虫一般向床的另一边退却。   虽然很困,而且酒精让她迷蒙呆滞地像是懵懂的小孩子一样,但是弥纪看眼神的能力依然没有退后,她从面前这个红毛的眼中看到了欲望。   而欲望,就是威胁!   弥纪瑟瑟发抖,将被子向上抬了抬,只把眼睛漏出来,像是正试探着钻出树洞的松鼠。   真昼穿着宽松的长袖白衬衫和卡其色长裤,红发看起来有些散乱,发尾微卷。   靠近时,真昼将手中的长杯清水放在了床头柜上。   厚杯底与木制柜敲出了闷沉声,弥纪被声音吓到了一般哆嗦一下。   这家伙要来干嘛……难道这个公寓里的人真玩的很大吗?   晚上就会邀请别人一起?   弥纪听到自己的牙齿互相打战,咯咯声骨传导至脑海。   而现在,真昼就要做什么……?   弥纪又蜷缩向后,她努力维持着自身的平静,压抑着颤抖对真昼说:“那个……你来,有,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我会帮忙的!所以请不要对我做什么可怕的事情,我真的不是百合也不习惯你们这样太过开放的生活方式所以拜托了请请请请,离我五米远!!   真昼的神情中也捎带着犹豫感,沉默了几秒想了下,最终说:   “给你捎带杯水,弥纪,喝完酒睡觉会很渴。”她轻轻点点头。   没有敬称么……   弥纪狐疑地看着对方,不怎么在乎真昼刚刚说了什么。   因为她见到真昼坐在了她床边的后端。   弥纪深吸一口气,将大半张脸埋进被窝里,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一眨一眨。   这家伙坐上来了口牙!我向后蹭了一点可不是为你让座啊喂!所以我们之间可以保持一下距离吗真是麻烦你了!   “谢谢。”弥纪的声音在被窝里有些沉闷和颤抖。   可以走了么?可以走了吧?谢谢你带来的水你真的好温柔所以可以走了吗?走之前请帮我关一下灯拜托了!   “那个……”真昼坐在床上,右手按在弥纪的被子上,扭身看向被窝里的少女,橙红色的瞳映着对方的模样,有些水润迷离,她吐息出热气:“我想问弥纪一些事情。”   不要问!   是要继续KTV那个被恋花打断的话题吗?好可怕所以请不要问!虽然我已经困到快要忘记当时说了什么了但是还是请您不要问!   尽管弥纪想着如此强烈的反对话语,但还是轻轻在被窝里缩着点了点头。   快结束吧我要睡觉,呼……呼……   弥纪微微闭了点眼睛,均匀地开始呼吸。   然后又一道声音将少女惊醒。   “就是……想问一下,弥纪,难道说,其实…”真昼在讲话的间隔之中抿唇,卡顿地将话语困难吐出:“其实弥纪,是喜欢女孩子的……对吗?”   她的面容在说话时染上了羞红。   不喜欢呀!   弥纪被对方的话语震颤地恢复了一丝神智,睁开了眼睛。   这个问题……弥纪在来到之前就设想过,如果有人问她,她应当如何回答才好。   系统可是说过,这间公寓是百合公寓,如果不是女同的话,是会被踢出去的。弥纪才不想被踢出去嘞,特别是现在就要睡觉的时候!   她一定会回答称是,至少会隐晦地回答称是,又不能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对其产生了好感。   但醉酒并困倦着的弥纪已经没能力去想太多了,她将半张脸埋进被窝,向上侧视真昼,在对方的目光之下,轻轻点了点头。   弥纪在此时快要昏迷的状态完全想不出来怎样的回答才是最好的。   真昼红色的长发触在包裹着弥纪的纯白绒被,她看到弥纪点头后,将视线放在了另一边的窗户上,满脸都是樱红色,一只左手触在了胸前。   “弥纪真的喜欢女孩子呢……我还以为自己猜错了。”这名红色长发的少女低垂着目光说:“我看到弥纪会刻意和周围的女孩子保持距离,会对一些举动很敏感……不好意思,我可能说多了……”   真昼的声音时不时停顿犹豫,有的甚至隔了五六秒秒,才努力在尴尬的气氛道出自己的心意:   “总之,我觉得这样…其实,挺好的,是呢,不也挺好的吗?弥纪是怎样的取向都可以,就算不是……我也会……总之,我……”   真昼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蚊子一般的嗡嗡声,只有面庞上的樱红色不断延伸至了耳根。   “我给弥纪倒了杯水,在床头柜上,喝完酒之后夜里可能会很渴,希望这样可以……更好些。”真昼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语,可能她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说着什么其他的话。   “弥纪……”真昼又咬出这个名字,舌头抵在牙齿,将气息穿出,弥、纪。   “你在听吗?”她的声音又突然变得弱了些。   弥纪几乎已经失去了思维的能力,困倦快要到了极限的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只能勉强用鼻子哼出一个声音作为回应:“嗯……”   “我想说…我是说,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到的,都可以来找我,我可以抽出时间,什么事情都好……”真昼呼出一口气,又继续说:“我想和弥纪搞好关系,嗯……就是这样,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   她轻轻摇头,无声地吐出一句话,恐怕这句话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   真昼从床边站起,扭捏着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下来。   “我知道……你和恋花小姐的关系好像很好,但是请不要完全相信她,她是个很神秘的人,也有着不太好的一面……只是稍微提醒一下,我并不是想干扰你们之间的关系……”   真昼说着说着,回过头看到弥纪倒在了枕头上,闭上了双眼,正均匀地呼吸。   这名少女已经完全睡着了……   真昼愣了下,又仿佛才获得解脱一般松了口气,她静视起对方的睡颜,弥纪呼吸时肩部处起伏的幅度,有几分紫色的发缕落在了少女的面庞上。   真昼心里挣扎着靠近,缓缓向面前这个睡着的人伸出稍有些颤抖的右手,逐渐接近触碰。   指尖触在了对方的面庞上,女孩软软的皮肤在真昼的指尖接触中下陷,白皙如奶油般润滑,又像是加了少量草莓果酱的布丁一般外透着些许的红润。   她帮弥纪稍微梳理了一下落在面庞上的发缕。   想要吻一下对方的额头,但最终还是算了。   明明才认识几个小时,心却已经这样了……   真昼的左手抚在胸间,感受着自己加速了跳动的温热心脏,慢慢离开这个房间。   出门之前,真昼在门口为弥纪关了灯。   关门时,轻轻道了一声。   “晚安。”   —— 四十七、第二天   做了个特别奇怪的梦。   就像是有九名美少女从矮到高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估算了一下点头,然后拍出一张亵渎全部解掉——这种程度的奇怪。   奇怪到了弥纪会不由自主地惊醒,尽管醉酒到了这个程度,弥纪还是因为刚才的怪梦猛地睁开眼睛。   她梦到恋花小姐似乎提着一个黑色的多层大塑料袋,里面装着许多很重的东西,一直往下坠落,往下坠落。   坠落到无尽黑暗之后,弥纪又在黑暗的尽头看着千岁背着手睁着亮微光的金色瞳孔。   总之,是个很奇怪的梦,弥纪并不觉得这种梦预示着什么。   梦只不过是现实在潜意识当中组成的无意识想象反馈,再怎么奇怪都无所谓,又不会出现在现实里。   物质现实才是基础。   弥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被惊醒之后,虽然感觉仍有些发蒙,但已经不是之前那样完全迷糊到了不能思考的样子。   门外走廊仍亮着灯,透过门上的厚玻璃可以看到。   她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刺眼的荧幕让少女眯了眯眼睛。   凌晨,四点十七分。   弥纪呼出一口热气,她昨晚定了五点钟的闹钟,没想到今天起得比闹钟还早。   明明都已经喝到下一杯就会晕过去的地步了,却还能够在闹钟响起之前醒来,虽然主要还是因为被噩梦吓醒,但是弥纪真是很厉害呢!   弥纪这样下意识鼓舞起自己,关上手机,揉了揉眼睛,然后呆呆地看着黑暗当中陌生的天花板,一动不动。   她没有拉窗帘,所以室内并不算特别地昏暗。   城市的灯光还有挥洒下的月光都从窗户透进房间当中,一切都突然变得好静,静到了不适应的程度。   少女的左手背贴在额头,陷入了无止境的静默当中。   女孩呼出一口气,干渴侵蚀着她的嘴唇,对水的渴望蔓延在了她的心头,弥纪扭头看到床头柜那边,水杯形状的黑影正藏蕴在那里。   她推开身上的绒被,虽然看起来很厚,但非常轻。   抓住被子,咕嘟咕嘟地快速饮下,凉水让精神更加清醒,舒了口气。   她想起昨晚在KTV里,那只小偶像恐怕就是这个样子喝酒的吧,真厉害啊……   虽然最后晕的不成样子就是了,最后彼方就像是一个累的趴倒的小动物一样在沙发上,喂她吃水果的时候还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真像是小猫一样可爱。   虽然是个屑人就是了。   弥纪逐渐恢复精神,隐约记起来昨天真昼来了她的房间,只不过自己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想着这点的少女楞了一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确认没出什么问题之后又松了口气。   真昼小姐昨天对她说了什么,记忆已经完全散乱不清了,只隐约记得对方说的话总是扭扭捏捏的不太好懂,好像说了可以找她帮忙什么的,具体的话是什么又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弥纪掀开被子下床,摸了摸昨天随手丢在床上的连衣裙,以后应当挂在床边的衣架上才好。   说来,恋花小姐还真是温柔,不仅帮忙做了饭,饭后又帮着刷了盘子,又解了她的围,真是个好人呢,虽然房间有些奇怪就是了。   将连衣裙穿在身上,找起下面的鞋子。   至于千岁那家伙,完全就是个怪人,怎么都无法理解的怪人,当做NPC就好了。   穿上裙子,在白色连衣长裙的下摆捏出了褶皱又松手,弥纪缓缓系起鞋子上的系带蝴蝶结。   “实际上,大家都很神秘呢……”她在这个过程当中喃喃低语。   不过也是,仅仅才见面一天而已,又能真正了解到什么呢。   月乃小姐在线上做着顶部的主播,却又在线下做女公关,明明其中一个就已经足够忙了,却还要继续努力又是为什么呢……   雪雾小姐也是,明明很有钱,武力值也高的离谱,为什么又那么缺乏常识呢……   她下了床,用双手将长发梳理好位置,伸了个懒腰后,弥纪开了灯,前往洗手间洗漱。   自己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房东小姐为什么又会提前知道,房东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需要解秘的地方好多,但弥纪从来就不喜欢解密游戏,如果要玩解密游戏的话,趁恋花小姐不在的时候跑到她的屋子里乱搜一通肯定能找到什么线索,但为了一时的好奇心而失去一个对自己那么好的朋友真的值得吗……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还是想要玩厨艺日常游戏。   所以就这么渡过三十天好了……   温水拍醒了脸颊,弥纪努力眨了眨眼,开始一天的洗漱,她看着左手边的浴缸和淋浴房,想了想要不要洗澡,最后摇了摇头。   如果要泡浴缸的话弥纪还是想找个精神的时候,泡稍微长一段时间,换上两次热水。   等到自己做完了早餐,去雪雾小姐那里试一下衣服,再想洗澡的事情吧。   弥纪打了个哈气,摇了下头,稍微舒展了一下身体,打开门。   走廊一直是开着灯的,微黄的灯光在空气中照出浮动的尘灰,但没有蚊子之类的小虫在灯边围绕,弥纪打着哈欠下楼,揉了揉因此而湿润的眼角。   一切似乎有很多变化,又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今天是第二天。   周围很静,弥纪抓着扶手下楼。   她敏锐地听到楼下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人声线比较陌生和稚嫩,于是稍微停下了脚步静听。   “又是杯面呀哎呀呀,真是够了。”   “月乃,以后能不能换成便当之类的东西诶,超市里就有卖的那种。”   “便当可留不到深夜的,晚上贴上半价标签促销的时候可是会被一群饿狼瞬间抢空哦,这都快要形成一种文化了。”似乎是月乃小姐的声音,只不过比起在房间直播时要低沉的多。   “还记得我曾经也参与过这种活动呢……”像是怀念的语气。   “唔……总之杯面也太寒颤了吧。”失落的幼嫩声音说:“我先去烧个水。”   弥纪想起自己还在冰箱里留了一整份咖喱,于是快步下楼,不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   在楼梯口转身后,弥纪第一眼看见了站在视野当中的月乃。   长发在身后扎了个优雅的单马尾。好像身穿着特别名贵的西装,妆容也精致异常,即使只能见到侧脸而无法清晰地观察对方的美,弥纪仍能从气质上体会到对方甚至可以被称作无与伦比的优雅感。   月乃向弥纪探过来视线。   “冰箱里还留有一份保鲜了的晚餐。”少女立刻开口说。   —— 四十八、夜行生物月乃小姐   虽然这间公寓里的大家,都是气质上各有分别的美少女。   弥纪本以为,雪雾小姐那样娴静的黑长直文学少女,已经算是她想象当中现实存在的审美极限,就像是画中走出的人一样。只有千岁那摸不清看不着的游动气质时不时能与之媲美。   但是在见到此时的月乃小姐的一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错的很明显。   超越想象审美极限的人,真的是存在的。   怪不得会成为首席的女公关,千金大小姐和贵妇人为博她一笑一掷千金——这种真的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   面前这个人,只站在眼前,就足够让弥纪呆滞在原地了。   这家伙怎么回事诶,世界上真的应该存在这样的人吗?   真的是能够在世界当中自然生成的么?简直就像是神明大人为了突破人类审美的极限,而刻意制造出的,最耀眼的身躯一样。   人类是无法自然诞生出这样的躯体的,至少基因改造技术的第三或者四个大版本迭代之前不可能。   这家伙,绝对是基因突变了吧。   弥纪只能这样对自己解释。   正常的女孩,就算是雪雾小姐那种级别,无论再怎么好看,也不至于让她惊异到现在这种地步。   颜值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差距在这其中,就像是大家都是配角,而面前这个人是主角一般——这种程度的差距。   月乃小姐眉梢轻蹙,她似乎察觉到了弥纪的惊奇,于是转过视线,没多问什么便跑到的开放式的厨房那边,步伐潇洒又不失典雅,身上的女士西装勾勒出身形令人浮想的曲线。   直到对方消失在弥纪的视野的时候,少女才咽下口水回过神来。   这个人绝对是基因突变了,绝对是!弥纪不承认这种人的自然存在,不只是完美,这家伙超越了人类口牙!   弥纪在原地扶着楼梯扶手,拍了拍胸口,喘了口气。   明明之前和对方在房间当中单独相处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有那么好看,是因为化了妆的原因吗?感觉完全不对劲诶,是用了什么魔法吗?不过化妆实际上也是一种易容术所以面勉强可以理解……?但是果然用了什么魔法吧!   弥纪勉强说服自己,晃了晃小脑袋继续走下楼。   她听到冰箱被噗嗤一声打开。   “真的有诶。”有个比较稚嫩的声音说。   “那么我吃杯面吧,伊伊。”   弥纪看到月乃将冰箱当中盖着保鲜膜的咖喱饭取出,搓了搓身边白毛的头顶,矮上了不少的白毛露出癖被摸头时一晃一晃。   “谁,谁准许你这么叫了……叫我伊丽莎白诶!”白毛挥了挥动了动双手,却没真的把月乃的手移开。   “好的伊伊。”月乃的语气当中带着些许笑意,看了下陶瓷盘上留下的标签,点了点头,自然地将保鲜膜撕开丢在地上,走到微波炉旁边。   “唔,你这家伙。”   所以其实没我什么事么……   弥纪站在一边,在空气当中凌乱。   月乃小姐看样子是很有常识的人呢,知道在微波炉热饭时是要撕掉保鲜膜的,不用自己刻意去提醒了。   白毛仍只穿着那件大衬衫,一不注意领口就会从肩膀掉下去,时不时就要提一下,而且看这个态度,这个叫伊丽莎白的白毛实际上是个傲娇吧。   两分钟,高温。   弥纪靠近之后,看着月乃熟练地操纵着微波炉,突然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自己是不是遇到太多完全没有常识的人了,以至于看到有人能正常用微波炉热饭都那么宽慰。   弥纪小姐,你真的是辛苦了!   自我鼓励了一下后,弥纪靠近对面前的两人问道:   “不和大家一起吃早饭吗?”   “……”   诶?   为什么两个人突然把眼神望过来?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这个疑惑之后又恍然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说的难道不是很正常的话吗?   月乃和伊丽莎白几乎同时将视线集中在了弥纪身上,眼神微妙地程度弥纪完全看不懂。   她甚至想要退后一步。   ‘早饭’难道是面前这两个人的禁忌词吗?说了之后就会开BOSS战的那种?   不要哟,你们这个公寓的禁忌为什么那么多呀?   “原来,有早饭的吗?”   月乃小姐眨眨眼,她五官精致到了类似3D建模的程度,恐怕只有精细的建模师和东方审美的研究学者合作,才能努力还原出气质之外的一部分东西。   弥纪感觉自己的心砰得跳动了一下。   旁边的伊丽莎白稍稍缩在了月乃的身后,也向弥纪投来相同的眼神,仿佛此时突然理解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   不过,弥纪还是暂且将自身的注意力放在了月乃小姐的问题上。   所以,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没有早饭的话,你们要厨师做什么呢?当个花瓶么?   “有的呀。”弥纪也眨眨眼,将这种微妙的视线返回去。   沉默了。   微黄的灯光之下,三人同时沉默了。   白毛的伊丽莎白看了看弥纪,又看了看手中握着的杯面,目光如此相互转换。   微波炉响着嗡嗡声,箱口的透明玻璃透着橘黄色的光芒,里面的餐盘在转盘上默默旋转。   好多秒过去,感觉三人互相对视有些尴尬的弥纪又随便想起来什么尽快讲出去:“今天的早餐大概是瘦肉粥、蛋卷、面包、火腿三明治,嗯,还有一小锅的清汤火锅。”   “……”   眼神!不要用这个眼神看着我诶,太尴尬了!   回答,可以稍微来个人回答一下‘好,我知道了’这种话么。   月乃又把自己的眼神转到另一边,和身边的伊丽莎白对视了一下,又会看向弥纪,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嘴唇刚刚张开,却被一声响挡住了话语。   叮——   微波炉内的转盘突然停止,倒数着的秒数也同时消失。   月乃小姐刚想脱口而出的话被微波炉的叮响截断,她又和身边的伊丽莎白对视了一下,犹豫着说:   “伊伊要吃早饭吗?”   白毛点了点头。   为什么现在又突然不纠结称呼了……白毛果然是个傲娇吧。   “那么咖喱就交给我吧。”月乃掩着嘴打了个哈气:“好困,今天金城组的那位好难应付的大小姐又跑来了店里,休息的时候跟着我偷偷跑到了更衣室,好说歹说讲了一大堆才劝了回去。”   “所以吃完咖喱我就要睡觉了,等不到早餐的时候。”月乃回头打开微波炉,抓着层纸巾隔热将餐盘拿出来。   —— 四十九、然后月乃小姐发送了邀请   名叫伊丽莎白的白毛似乎是很不善交际的类型,她简单和月乃道了声晚安再见,又给弥纪送过来一股怀着犹豫的眼神,便提了提自己的落下肩头的大衬衫,自己一个人上楼离开了。   她真的是恋花小姐所谓的大人物么,完全不像的好吧,就像是一个怕生不多说话的小妹妹一样。   而月乃将咖喱端在了客厅的长餐桌上,又回来自己倒了杯水,拿上了餐勺,优雅灵巧地解开了西服的扣子和领带缓缓开始用餐。   一楼此时只剩下了弥纪和月乃两个人,挑染了紫发的少女在这边开放式的厨房开柜子找米缸,开始起新一天作为厨师的工作。   要准备十个人的饭诶。   不,去掉那边的月乃,是九个人。   弥纪揉了揉还稍有些困倦的眼睛,昨天的睡眠质量不是很好。   她边像是个爽粉一样一勺一勺地挖米,边向另一边的月乃挑起了话题:   “月乃小姐的作息是颠倒的类型吗?”她问向对方。   那么午饭可能也会少一个人了。   “我和伊丽莎白都是哦,所以经常一起吃夜宵。”月乃小姐的语气当中怀抱着微弱的笑意。   和月乃小姐之间的对话感觉像是在和正常人交流一样,这种好像隔了许久才体会到了的寻常感让弥纪有些安心,于是想继续和对方交流下去。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家伙有点漂亮过头了,高到诡异的魅力值引发了弥纪的沟通欲望。   “对了,午餐的话就不需要考虑我和伊丽莎白了,我们正午的时候都在呼呼大睡呢。”月乃提醒道。   “好的。”弥纪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点头。   现在要先把米淘洗好,然后泡上半个小时多些。   想着要做这一步的时候,弥纪继续向对方搭话:“月乃小姐是每天都有夜班的吗?”   “是哦,每天都有直播,晚上要去店里。”餐桌那边的月乃随意回了下,打了个哈气又说:“有时候还有各种各样的任务,嘛……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听起来好忙诶……   “好忙,没有休息日吗?”   “因为已经习惯了所以现在感觉还蛮不错的。”月乃将勺子递进唇中:“直播虽然感觉会有些累,但是真的很开心。在店里大家的关系也很好。如果不算准备时间的话,每天只需要直播四小时,然后也在店里待上四个小时就够了,虽然有些忙但是其实我还是很满意的,我觉得我很幸运哦。”   ……?   为什么突然说了一大堆?   我不是只问了休息日吗,怎么就被扯到幸运上面了?   弥纪从对方的话语中抽解出信息才得到了没有休息日的答案。   “哦、哦。”弥纪淘着米,呆呆地点头。   少女又想起之前自己想继续问的话,略过对方说自己幸运的那一大段继续道:“专心一份工作不会更轻松些么?毕竟月乃小姐是大主播,又是首席女公关,无论哪个都完全足够日常的花销了吧。”   如果是她自己的话,绝对会把其中一份工作丢掉,这可是至少能多歇四个小时诶。   弥纪猜测了一番,又说:“难道月乃小姐其实需要很多的钱?”   月乃对这个话题好像并不是特别在意,打了个哈欠随意回答:“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主要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我的存在是必要的,我需要成为大家的月乃,需要维持和观众与客人们的联系才行。”   ‘我的存在是必要的’这又是什么样的回答方式……好中二?   不过月乃小姐是被大家所需要着的人么,真好呢真好呢。   “所以。”月乃咽下一口米饭,又说:“厨师小姐,就请考虑一下和我一起做一次电台配信直播吧,你就是受邀嘉宾。”   上次读那种棉花糖的时候可真是完全被震撼到了……所以弥纪并不是很想读。   “观众的大家也很期待呢。”月乃掏出手机翻看。   要拒绝么……不过那可是月乃呀,那么漂亮的女孩子的邀请果然很难拒绝吧。   将米浸泡在餐盆当中,弥纪默默开始思索起来。   “今天么……”弥纪弱弱问了句。   “明天下午,不,应该是今天下午了。”月乃抓着勺子。   “四个小时?”   “不不,电台的话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就足够了,很好玩的。”月乃的语气当中掺杂着怀念:“在我们公寓当中的千岁、真昼和彼方酱也参加过,当时的彼方真厉害呀,自顾自就唱起歌来了,还被认了出来,粉丝量涨了好多好多。”   那么厉害的吗居然……   “请千岁小姐参加这种电台真的没问题吗……”弥纪奇怪。   千岁小姐那扭曲的观念,不会对投稿者造成什么心理上的危害吧?如果是情感上面的投稿,说不定已经分手了?   “意外的完全没问题!”月乃仿佛理解了弥纪的担忧,回过头来点头说:“千岁小姐懂的好多好多,有人来投了个怪异的稿子来讨教道家经典解读,她居然当场拿着鼠标画图解释起来,一句话的含义,却直接默背了上下文连续不断讲了快要三十分钟诶,水、道、太一、天、地什么的讲了好多好多……”   哈?   那么牛逼的吗?   好吧,其实也算是看得出来,毕竟她身上缥缈的气质就摆在那里,千岁研读过这之类的经典,对于弥纪来说并不算特别意外。   不过千岁看起来却那么年轻诶,那么年轻却理解到了可以对着一句话讲三十分钟的程度,千岁小姐也是真厉害呀。   弥纪默默点头,将泡着的米放在一边,开着冰箱拿肉慢慢猫爪按住切起来。   “所以要来么,很有意思的哦,月乃向你发出邀请!”月乃对着弥纪竖了个大拇指。   月乃小姐好像有点恢复了之前作为主播那种积极的状态。   这是第三次邀请了吧……算是三顾茅庐?   所以,看在月乃小姐那么漂亮,又多次邀请的份上,而且大家也有参与过……   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了吧。   “听起来也很有意思。”少女微笑:“可以哦。”   —— 五十、难道魔女之家是鬼屋?   “啊,这就太好了。”月乃回了声,立刻放下手中握着的勺子,抓起摆在桌面上不动的亮屏手机,两根拇指如雨滴般迅速点在屏幕。   弥纪稍感有些困倦,边腌制着刚刚切好的肉丁边看向月乃小姐那个方向。   月乃点手机的速度好快,两根手指在屏幕上,就像是最近的女子高中生一样快。   这是在和谁聊天之类的么……   也是呢,毕竟是女公关当中感到首席,一定添加了不少客人的联系方式吧。   “好啦!”月乃松开手机让其自然落在桌上:“推文已发送,预告今天下午两点,我和厨师小姐一起直播一段时间。”   她转回头,右手向后伸,给弥纪比了个V字。   “预告呀……还以为你还在和客人聊天呢。”弥纪直言。   “私联禁止!”月乃把椅子转了个方向,朝着弥纪将双手在自己的胸前交叉,竖了个错误的标志,她好像潜移默化地变成了直播中的那个情绪高昂的月乃,向侧边伸手灵巧地抓起手机将屏幕朝向弥纪的方向:   “就算是现在的凌晨四点半,也有人在点赞转发哦,大家都很期待呢。”   “是因为月乃小姐的人气太高了吧……”弥纪注意到对方使用的词语,问道:“话说回来,私联,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观众和主播之间私下联系?”月乃眨眨眼:“好像确实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   毕竟直播主这个行业也才兴起几年嘛……   弥纪突然来了兴致:“那么,如果我现在成为月乃的粉丝的话,然后继续每天为月乃小姐做厨师,这样算不算私联呢?”   “不算吧?”月乃摆了摆手:“我不知道啦,有很多东西只有观众才会确切理解,主播本人其实在很多地方反而并不如观众能清楚理解哦,就像是我的月饼饼有很多都会调侃着说:月乃只不过是个做直播的罢了,她懂个屁的月乃。”   月乃的语气当中伴着些许的迷糊感。   “好复杂……”弥纪轻轻摇头,继续开始想起另一个话题。   月乃小姐着实有点漂亮过头了,就像是以漂亮为目的而生的人一般,她牵动的嘴角,她摇曳的鬓发都是显露着魅力,这甚至让弥纪想起了之前在对方面前读过的那片发情怪文书,她也有了想要倾诉对方美感的心情。   这是一个人类天生的,对美的追求,并不是什么肮脏的欲望。   因为对方的魅力,被其感染,起了沟通的欲望,这是正常的。   这才不是指弥纪的性取向改变了,恐怕就算是已经成婚并且拥有幸福生活的女性,也会被这个少女所吸引吧。   因为‘美’这种事物,她就存在于那里。   想要沟通,想要交流,想要接近,看到如此的人之后,拥有这样的想法,才是最正常的。   所以,弥纪想要继续与之交谈。   “月乃小姐,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这个,魔女之家?”弥纪迟疑着问过去。   她们相隔了数米的距离。   “这个啊……”月乃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仰头思索了几秒:“这个问题该不该说实话呢……,不过弥纪小姐看起来并不像是需要避忌的那一类人,既然你答应了我的邀请,就好好回答一下吧。”   “不过,请在之后保密。”月乃将食指竖在唇边嘘声,神情逐渐变得认真,像是突然间从主播状态回到了之前公关的状态当中。   ?   发生了啥,我只想和你多说会话而已。   怎么态度就突然又变严肃了,月乃小姐你其实真的是多重人格么?   现在的弥纪就好像突然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完全没注意到的机关,然后打开了隐藏道路一样。   总感觉,恍然间从日常galgame跑到了什么解谜游戏里面。   弥纪呆滞地点点头,手指不可见的颤抖。   “嗯,放心我会保密的。”她几乎失去了语气。   虽然确实只是想和月乃小姐多说几句话,不过好像自己已经戳到什么秘密了,那就继续将遮盖挑开好了,就算是弥纪也是有好奇心的,她只是不希望好奇心干扰到自己的日常。   “其实。”月乃将椅子转了个方向,面向弥纪,轻声说:“我是向房东小姐申请调来这里的。”   “申请?”弥纪盯着对方的眼睛复读,她已经可以熟练使用这种聊天的心理小技巧来让对方顺畅地讲下去。   ‘调’又是什么意思,你们其实都是有编制的吗?好厉害?!   “是的,申请。”月乃点了头:“房东小姐算是我的上司之类的人物,虽然我们平时的交流也没什么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只是……算了,这个无需多说。”   弥纪感觉自己正在触及着什么不太好的东西,虽然很想知道房东小姐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怯弱的弥纪小姐现在并不敢多说多问什么。   “总之,我听说房东小姐在东京这里做了个房子,有空房间,而且还不用付钱,距离我工作的地方也很近,就跑过来啦。”月乃用手指竖了个胜利的V字:“只需要帮房东小姐一个小小的忙就好。”   “小忙?”弥纪盯着对方继续复读。   “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啦。”月乃轻松摆了摆刚才伸V字的手,用卫生纸擦了擦嘴道:“只要注意一下周围发生的巧合,如果有很多巧合的连续发生,就向房东小姐报告一次。就是这样。”   弥纪不懂。   完全不懂。   “哦、哦……”弥纪呆呆地点头。   难道说……   弥纪努力理解起对方的话语,排除许多其他无用的信息,逐渐理清思绪和脉络。   “难道说。”弥纪睁大眼睛:“其实这个地方是鬼屋吗?!”   鬼屋,是的,如果是鬼屋的话就好解释了,如果像是月乃小姐说的那样,很多的巧合连续发生,那么肯定是看不见的鬼怪魂魄故意做的。   而自己,在这个鬼屋里睡了一晚上……   弥纪突然开始发抖。   公寓的名字就叫魔女之家,难道说,鬼就是魔女召唤出来的东西吗?   难道房东小姐其实就是魔女,她不小心弄出了一只徘徊在这间大公寓中的鬼魂……所以她才不在这里居住,然后让其他人进来,是要让她们帮房东小姐试探这只鬼吗?   这种做法,倒是很符合在弥纪脑海当中,对‘魔女’的诡异印象。   —— 五十一、魅力值,你好强大!   甚至……   难道‘鬼’就在她们之间吗?   其实九个美少女,其中有一个,是所谓的鬼怪?   弥纪越想越怕,最后停下了准备着食材的手,感觉心冷了一半,瑟瑟发抖。   恋花小姐的那个房间……   难道,正是因为恋花小姐实际上是‘鬼’原因,才会更喜欢那种诡异的房间吗?   那些头骨,那整个骨架,地上的复杂血色法阵,人类的头骨上面还点着蜡烛,这蜡烛不会燃的是蓝色的鬼火吧?   弥纪迅速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微微张口,睁着眼睛,瞳孔微颤。   其实恋花小姐,是‘鬼’?   今天和恋花小姐接触最多的人,可是自己啊喂……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弥纪瑟瑟发抖,越来越多的思绪涌上心头,她突然感觉许多事情都有了解释,甚至开始想要逃跑。   “鬼屋?”另一边的月乃小姐眨眨眼,左手的食指指节和拇指抵在了下巴上,低垂眼眸,居然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喂喂,难道你从来没想过这点吗!   这可是鬼屋诶!月乃小姐你可是一直住在了闹鬼的公寓诶……   但是。   弥纪微微蹙眉。   恋花小姐明明可以轻松外出,完全不像是故事当中的鬼魂一样被禁锢在房间当中,难道是非常特殊的鬼魂吗?而且雪雾小姐之前说她已经住了半年的时间,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这里其实是鬼屋的样子?   难道说……恋花小姐,其实是守护灵之类的吗?   也是呢,恋花是那么温柔的孩子,就算变成了鬼之后,也一定会是守护灵之类善良的魂魄吧?   而且听月乃小姐用那么平常的语气说只需要注意巧合即可……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么?   ‘很多巧合的连续发生’这种事态,会是恋花小姐制造出来的吗?   还是说,有另一个真正的鬼呢?   弥纪也同月乃一样认真思考起来,感觉自己其实完全算不上危险。   然后她的思绪突然被月乃小姐的声音打断:   “放心啦,不可能会闹鬼什么的,如果是那种情况的话,房东小姐只要找个道士或者其他的专业人士就可以解决了。”月乃小姐无所谓道,吃完了咖喱的她抓着盘子走过来:“我们也处理过很多自称闹鬼的事情,大多数也只不过是虚报罢了,不要自己吓自己哦。”   她露给弥纪一个自然的微笑:“如果这里真的有鬼魂的话,恐怕害怕的应该是它吧,就像是小偷跑到警官学院偷东西这种程度,意识到了之后,害怕的绝对应该是小偷吧。”   好像,很自信?   月乃小姐的眼神当中完全没有任何迷茫,她深邃的瞳几乎就要弥纪的整个灵魂摄入其中,少女不由自主地相信了她的话。   这个人魅力太高了……请快回到之前素颜的状态吧,不然就连正常交流都很困难。   “难道我们之间有可以制服鬼怪的人么?”弥纪问。   无论遇到什么特殊,弥纪总会下意识往恋花身上想,就像是刚刚怀疑对方其实是鬼魂,现在又怀疑对方其实是可以对对鬼魂的人,毕竟在自己眼中,恋花目前是最神秘的一个。   “虽然不在这间公寓,但是我认识几个哦。”月乃打了个哈欠,将水槽打开擦了自己的餐盘:“而且意外的有效,会被人称呼大法师这种程度的有效,所以不用担心。”   弥纪歪了歪头:“是这样吗。”   “是这样哦。”月乃将刷好的盘子放在一边,擦了擦手后,揉着困倦的眼睛走到一边:“再说,我都住了好久了,如果有鬼或者任何像是鬼的东西什么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总感觉,面前这个人,魅力值高到了无论说什么弥纪都会相信的程度。   月乃向弥纪伸了伸手,但似乎是因为意识到了自己才刚刚擦过,于是缩了回来。   弥纪清晰地见到了这个小动作,又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只要歪头就会引起对方摸头的欲望,这个技能好厉害,比深呼吸都要厉害!   因为对方魅力值太高的原因,弥纪无条件相信了月乃所说的话,只有将视线偏移之后再认真思考才能勉强继续保持怀疑心。   不过无论怎么怀疑,对方说的话好像确实是正确的诶。   那么所谓的‘巧合连续发生’又是指什么呢?   难道只是房东小姐在捉弄月乃么?   想不通想不通……   弥纪自然摇了摇头:“巧合这种东西,完全不懂诶。”   “如果弥纪小姐懂了的话我反而会觉得不应该说出来。”月乃揉了揉眼睛,稍微动着脚步离开。   好像,千岁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弥纪看着月乃小姐眨眨眼,又不经意间沉入对方魅力深邃的漩涡当中。   快去卸妆呀……月乃小姐。   她又强迫自己扭开视线,继续准备食材。   月乃小姐从她的肩后擦过,弥纪在自己视野的边缘浅略察觉到了月乃小姐向上抬手的动作,当她疑惑着看向对方的时候,月乃的右手已经触摸在了弥纪的额头之上,在发缕上层轻轻抚动。   弥纪的脸颊被樱红感染,面前的月乃仍然没有收回右手,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弥纪肯定要将对方拍开,可不知怎么的,面对月乃时,却没了这个心思。   这就是魅力值的力量吗?面前这个人的数据是不是有点超模了?   弥纪以这点在心底说服自己,面前这个人的魅力值已经到达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她认为就算是厌女症,在被月乃摸头的时候也肯定不会有任何反抗吧。   所以,自己没有去反抗,是正常的,是对方的魅力值太高了,与自身的意志无关。   边想着,她还向上蹭了蹭。   月乃停滞了动作,拍了拍弥纪的小脑袋:“弥纪,可爱。”   樱红泛到了弥纪的耳根,弥纪小姐抿着唇,不知应该说什么好,只稍稍低了头,轻语出来:   “别戏弄我呀……”   女式的西装、用餐时被拨散乱些了的领带、精美如同神造人偶一般的五官,发缕柔和自然。   任何人都无法抵挡对方的魅力吧……   弥纪摆烂般接受了无力抵抗的自己。   月乃收回了右手,露出个亲和自然的微笑,只是这个微笑几乎吸引了弥纪的整个灵魂,让少女呆滞在原地。   所以你这家伙赶快去卸妆呀!   “我要去睡觉喽,记得两点之前来我房间。”她又打了哈欠,退后两步。   来、来、来……来你房间!   ???   妈耶。   弥纪,阵亡。   —— 五十二、恋花的手中藏着什么   月乃离开后,弥纪看着地方消失的地方,呆滞了整整五秒。   我不承认呀,我不承认,所以我不承认!   一定是错觉,一定是梦境,这世界上不应该存在公关状态的月乃小姐,绝对不应该。   所以请老老实实把你身上的魔法消失掉吧!回到那个素颜状态可以和我正常对话的模样,公关状态就请不要靠近我啦!   弥纪听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晃神了许久,才意识到需要腌制一段时间和泡水半小时的食材已经准备好了前期工作,自己突然间没什么事做了。   要回去睡个回笼觉么……   弥纪默默地想着,脑海当中又浮现出月乃的身姿相貌,摇了摇头将其甩到一边,脱下了塑料手套,静静看着这整个一楼。   好静——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左右,这么安静应该算是正常的,可还是好静,静到了让弥纪听到了自身的耳鸣。   客厅中心的圆形吊灯像是倒开的花瓣一样静静垂下散发着微黄的光芒,有两三只飞虫围绕在上面,似在嬉戏打闹。   弥纪一人静静待在原地,看着光芒散发的地方,发呆数秒。   说起来,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到处看过呢……明明这里是那么大的一个花园别墅,简直像是城堡一样,应该值得探查一番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洗了下手后,弥纪开始在一楼四处转悠起来,开灯然后关上,轻轻的脚步声伴着开关响。   书房桌子好乱,而且桌子蒙上了层尘埃,对着窗外的长筒望远镜也被灰尘覆盖,似乎是很少有人来的地方,里面有很多像是纪念品之类的各种小摆件。   玄关旁的柜子里倒是挂着许多各种各样的衣物,下层是鞋子,旁边则是洗手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室内的健身房倒是没什么灰尘,弥纪猜想着可能是千岁或者雪雾经常在用,毕竟雪雾看起来武力值那么强的样子,而千岁的肌肉轮廓也很明显。   厨房完全不需要搜查,她呆了好久,没能发现什么特别的。   整个公寓好像确实只是个欧式风格的大建筑,根本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么……总感觉不太对劲,大概只是因为刚刚的猜测所以有点心慌吧,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弥纪轻轻点头说服自己。她打开房门看向外面木栏围着的两圈花坛,之前确认了其中一根木栏上刻着魔女之家四个字。   凌晨的空气冷而清新,此时东方已经有些微光亮起,少女压了压胳膊舒展了一下身体,像是伸懒腰一样打了个哈气,能听见身体当中有传来微弱的脆响。   酒精的效用还没能完全消去,少女的脑海像是清晨的雾气一般朦胧,不过还能勉强意识到,自己真的在这个新的地方渡过了一天。   她本以为能像是解秘游戏一样,在房间当中探查一下就可以找到许多线索,但粗略看过一遍完全没能发现什么,也许根本都只是日常吧,只是自己想太多了,根本没什么需要解秘的要素。   或者说,线索其实藏在更深的地方……   弥纪默默想着,正回头打算继续回到厨房准备清汤锅的食材时,又一阵脚步声从楼上传下来。   这个脚步声音很轻,像是在尽力不去打扰她人一样。   她望向木质楼梯的转角处,一名短发波波头的女孩在阴影当中显出身形。   是恋花没错,那么早,现在可才只有凌晨四点三十分多些。   恋花小姐好像在专心做着什么一样,没有注意到楼梯下方,正在开放式厨房那边的弥纪。   她掂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右手绷紧肌肉向下垂落,里面似乎有很重的东西。   她身上的衣物还是昨天的那一身,没有什么褶皱和散乱的地方,白色内衬上方领口的系带也整整齐齐,如果不是认真整理过的话,就是没脱的样子。   恋花难道没睡吗……?或者也许是整理好了衣物才下楼,这也符合对方认真的性格嘛。   弥纪没怎么多想,恋花可能只是下来来丢个垃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个时间。   “早上好,恋花小姐。”弥纪像是一名恭敬的女仆长一般,自然地向对方打了个招呼。   正下楼的恋花好想刚刚才拥有了意识一样,呆滞了半秒,才恍然缓过神来,好像是很困难才理解了这段话的意思,看向弥纪,迟疑道:   “早上……好?”   为什么是疑问句诶……   感觉恋花小姐好像真的是一整晚没睡觉的疲惫样子,思绪都被粘稠堵塞了一样。   像是机器没有上油?声音也有些支支吾吾。   恋花好累呀,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呢……   难道……?   !!   弥纪突然陷入呆滞当中,眨了眨眼。   恋花昨天晚上回到公寓后可是进了千岁的房间然后反锁了房门诶!   而今天早上就像是一整晚没有睡觉的样子……   难道恋花和千岁真的有什么不好说的关系吗?明明完全看不出来?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睡,你们玩的那么大的吗?   弥纪的思绪浮想片刻,看着恋花缓缓下楼的样子,慢慢回过神来。   好像并不是诶……面前的恋花身上的衣物还像是昨天一样整齐,也完全不像是缱绻之后的样子。   “恋花没有睡觉吗?”弥纪眨眨眼问,好奇心驱使着她。   “睡了…哦。”恋花没有打哈欠,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困意,但总让弥纪感到对方的行为有些迟钝和怪异,像是生了锈的提线木偶一样?   “弥纪,那么早就在吗……?”恋花歪了歪头。   总感觉有些奇怪诶。   总之恋花小姐说睡觉了这点肯定是骗人的,她的波波头仍是昨天那样整齐,只有少许几根发缕飘动,全貌完全不散乱。   弥纪在心里确信。   “嗯,醒来之后预备一下食材,恋花是要丢垃圾吗?”弥纪靠近自然道:“如果没睡的话就去补个觉吧,我帮恋花丢掉就可以了,顺便也丢一下之前的厨余垃圾。”   她向楼梯上的恋花小姐伸过去手,等着对方将黑色的塑料袋递过来。   可她却见到恋花将黑色的大塑料袋子向后拉了一下。   “不要。”   清脆的声音,可以感受到的强烈拒绝,响在了弥纪的耳中。   —— 五十三、有谁刚刚被恋花杀掉了吗?   有种梦境突然在面前变成了现实的感觉。   弥纪之前梦到过如今的场景,尽管位置不同,但人物和动作几乎一样。   恋花小姐就曾在她的梦中,掂着一个沉重下坠的黑色塑料袋,一步一步走来。   于是此时,弥纪紧接着想起了那个梦的继续。   黑色的塑料袋下坠下坠,直坠进了深渊当中,在那漆黑一片的地方,弥纪梦到千岁小姐在无尽的尽头,微眯橙黄色的瞳孔,盯着自己。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将她惊醒。   同时间,无数洁净的手从地面的深渊当中朝她伸来,将她包裹在其中,无法抵抗,无法动作,直到最后的手遮住了全部的视野,弥纪才脱离了这个梦境。   而如今的现实当中。   弥纪伸过去的手停滞在她们两人中间的空气中,指尖微弱颤抖。   恋花的动作有些间接的停滞感,掺杂着僵硬,像是被抽离了帧数一般缺失了动作,尽管这名短发波波头的少女掩饰的很好,弥纪仍感觉到了……恋花小姐似乎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弥纪最终还是把这个异常甩到了‘恋花果然是通宵了’的原因上。   梦境中的惊悚感染了现实,弥纪看着恋花手中提着的黑色塑料袋,总感觉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恋花向后上方的台阶退后了半步,脚步似乎没能控制好力度,硬底在木板上踏出脆响声。   那只黑色的大塑料袋,被恋花掩在身后,抵在棉袜上,弥纪见到这只袋子就像是装着某种粘液一样,在接触恋花的黑色棉袜时产生了些许的凹痕。   是什么……   弥纪不由自主地想要知道,好奇心像是瘟疫一般蔓延,对方越是掩饰,她越是想了解清楚。   究竟仍然作用在了少女的精神,没有多过思考,弥纪抬头看着恋花的眼睛。   “是不太好的垃圾么?”她猜疑道:“像是恋花小姐房间的那些动物骨头之类的?”   之前那个场景给弥纪留下了太过于深刻的印象,久久不能忘却。   恋花小姐没有张口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弥纪总感觉她的动作有些生涩。   怎么说呢,就像是没有上油的机器一样,好僵硬……   弥纪与恋花对视着,希望可以继续看出点什么。   袋子里绝对不会是那些头骨,如果是骨头的话,有韧性的黑色塑料袋绝对会出现许多突起,比起头骨,弥纪更相信那里面是粘稠液体之类的东西。   难道是画房间中那个像是魔法阵的东西的红染料吗……   好像有这个可能诶。   但这样的话,恋花为什么要那么警惕呢?是因为中二病的脑回路和常人不同?   完全不理解诶。   “我……”恋花的语气也有些生涩间断,像是刚刚出口就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样,这种奇怪的堵塞感让弥纪感到了些许的不适,恋花咳了一声,继续道:“总之,弥纪不要问,我回去了。”   说完,恋花立刻快步后退离开,尽管动作有些难以察觉的隐晦生涩感,但正常的行走和动作完全没有问题……?   吧?   恋花后退时脚步突然踩空,顿时丢失了平衡,突然睁大双眼惊讶着啊呜一声,左手猛地抓着扶手想要稳定身形,可身体的动作忽然在一瞬间当中失去了规律,握着扶手的五指松开——   “呜……”恋花小姐叫痛一声,扑通一下蹲在楼梯上,幸亏是后仰所以直接坐在了一层阶梯上,如果是向前摔倒可就太危险了。   短发波波头的少女两只膝盖贴在一起,迷茫地用右手将乱了的鬓发梳理在耳后,又忽然愣住,在视野中张了张自己的右手。   ‘刚刚,是不是应该抓着什么?’   弥纪能在恋花小姐茫然的眼神当中,看到这个信息。   而那只应该被恋花抓着的大黑色塑料袋,已经掉在了弥纪的脚边。   而且,已经触碰在了弥纪的小腿上。   这里面似乎真的是某种粘液,但系地死死的,绝对不止包裹了一层塑料袋,即便瘫在地上扁了也没有液体从系口流出。   而且……是温热的粘液。   血?!   不不怎么可能会是血……如果有那么大一包温热的血的话不就是证明恋花小姐杀人了吗?恋花小姐这么温柔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弥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声,每一次跳动都在听觉当中震动涟漪。   不过……她还记得之前在恋花的房间中,见到过似乎沾染着血迹的一整套手术器具。   弥纪慢慢附身,向脚边的塑料袋抓去。   一声尖锐的呼喊,使她的动作又一次停滞。   “不要碰——”恋花的声音响彻在少女的耳边。   “……”   弥纪没有回答,但也没有继续接下来的动作,脚部的触感让她认知到这个黑色塑料袋中可能不是血或者不只是血,其中有着什么柔软的东西在。   应该打开看一下吗?   弥纪待在原地,不知怎么办,就连触碰着塑料袋的左脚也没有撤回来。   如果是血的话,那么那么多的血……还是温热的,有谁刚刚被杀掉了吗?   弥纪感到寒意爬上了自己的脊柱,汗毛竖起。   是谁……   难道是千岁小姐吗?如果是的话,身体在哪?恋花的房间里?   弥纪突然对面前的恋花有了畏惧之心。   她抽出触碰这只黑袋子的脚,退后两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完全不知道能不能继续问出什么。   不不,如果要论中二病的程度的话,千岁看起来可要比恋花要中二的多……所以是不可能的吧。   恋花扶着扶手站起,快步下了楼,咚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弥纪咽着口水退后几步,她想擦一擦头上的冷汗,可手却不敢往上抬。   恋花的动作仍有些僵硬,像是有一侧的肌肉萎缩了一样,但能看出她正努力着靠近,俯身迅速抓住了那只黑袋子,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需要说。   这名短发波波头的女孩站起来,以充满迷惘的眼神与弥纪对视,张了张口,先叹了口气,然后轻语着道出:   “我没做什么坏事。”她的声音很细。   但弥纪可以听清。   说完,恋花重新拿上了黑塑料袋。   退后,退后,再一次抓住扶手,仔细看着楼梯。   背对着弥纪,她努力让脚步变得稳重,向上离开。   —— 五十四、自然而然,千岁仍在这里   恋花小姐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逐渐远去。   弥纪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背影消失的地方,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周围好静,她感到自己的左脚裸仍残留着些许热感,那只黑色多层塑料袋当中的柔软事物似乎触摸了她的皮肤,这让她想起了满是粘液的章鱼触手的抚摸,一种恶寒和恶心感在胸间向上升起。   弥纪完全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但那里面绝对有什么。   恋花则是完全不想让她知道的样子,里面的东西与她所想要隐藏的秘密有所关联吗,和她房间当中所藏着的东西有联系吗?   如果哪个黑色塑料袋里却是是血和其他柔软的东西的话,那么房间当中会是什么呢?   弥纪默默听着恋花小姐的脚步声在楼上越来越轻,在如此的寂静当中,她甚至可以听见已经算是远处的,恋花那边的关门声。   恋花小姐说自己没有做坏事,弥纪也愿意相信。   她非常愿意相信,也很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可恋花没有去解释,她无法不去怀疑。   那里面到底是不是血,如果是的话,是谁的。   但总之,在恍然和呆滞当中,弥纪已经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她必须去千岁的房间确认才行。   确认一个刚刚认识不到十二小时的公寓室友现在还活着没有,听起来有点荒谬。   弥纪又感觉自己不只是跑到了一个解密游戏中,这里也许还是什么恐怖类游戏的现场。   当时黑色塑料袋中的软东西隔着袋子碰到自己的时候,真的有点承受不住的可怕。   弥纪向三楼,一步一步,镇定地,走上去。   自己的脚步声回响在耳边,弥纪在经过二楼的时候向最深处恋花的房间看了一眼,那里紧闭着房门,像是没人出来过一样寂静。   如果真的从来没人出来过就好了。   “别多想,弥纪,相信恋花小姐。”她用极细小的声音安慰自己,做了个深呼吸,继续一步步上楼。   灯光下,棕红阶梯反着模糊的亮光,伴着踩下的声音,弥纪一阶阶前行。   恋花小姐可是一直对你很好呢,弥纪,所以相信她吧,其实根本就是你想多了。   但是她靠近我又是为什么呢?又有什么深意吗?   弥纪在心底挣扎着,越发向上走去。   转身,又一层层阶梯退向她的后方,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便是千岁所在的房间。   幻觉一般,她又感到左脚脚裸与上方被温热的轻微压力所包围,那种诡异的触感在幻觉当中再度接触肌肤,像是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脊梁一般,凉意让弥纪寒粟颤抖。   像是突然之间有一股冷风穿过整个身躯和灵魂,弥纪的左脚仿佛不听使唤一样,停下了又一次向前的动作。   恋花小姐确实藏着什么东西,但这并不代表她伤害了谁。   她可是说过了哦,没有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还要去怀疑呢?回去吧,不要去看,看了之后可能会变得更糟哦。   你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吧?   “闭嘴。”弥纪对自己脑海中的声音说。   ……   脚步的移动没了阻碍,弥纪感觉随着心跳,有温热感满溢到了指尖,女孩呼出温热的吐息,停顿的脚步继续。   略过两扇门,弥纪来到了门牌上写着‘千岁’的房间前,说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咚咚——   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什么回应。   这很正常,弥纪,现在可是四点三十分,大家都睡得很深,单单敲门可没办法将陷入深度睡眠的人吵醒。   所以,‘里面没有人回应’——这件事和恋花小姐没有什么关系。   弥纪点点头,说服了手指有些颤抖的自己。   又在门前做了个深呼吸,她扭开把手,里面没有反锁。   大家在这间公寓似乎都是不反锁门的,就算之前千岁洗澡的时候也没有锁上,明明她们都是百合,真是很奇怪呢,就没有什么防范意识吗……   所以,‘没有反锁’可不是因为恋花小姐在走的时候随手关上了门,在外面没有钥匙自然不能锁死。   扭开。   把手的清脆机关响声让弥纪的精神变得更加清晰了些。   微弱的吱声在少女推门时缓缓响起,弥纪像是不想打扰到什么一样,声音控制的很轻。   在第一次打开这扇门的时候,千岁小姐刚刚从浴室出来擦头发的样子映在了当时的自己眼中。   此时窗外已经亮起了些许的白光,千岁没有拉上窗帘,房间当中也不算特别昏暗阴沉。   踏进门后,左手边是浴室的毛玻璃门,之前离开时千岁正在这里面,还是自己关上了她的浴室门。   千岁小姐有很多不希望被提到的秘密呢。   弥纪呼出一口气,下意识轻轻向后关上门,开关咔擦锁定。   面前的床上似乎确实有明显的隆起,她望着,愣了几秒,随后几乎失笑出声。   原来自己确实想多了呀……   这不就在这里吗?   也是呀,凌晨的时候自然会在房间里睡觉,她又会去哪里呢,现在这样才是正常的。   没什么好奇怪的。   弥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缓缓靠近,坐到之前被千岁拉进屋子塞在的那把床边椅子上。   纯木椅子还是那样,坐如针毯,怎么坐怎么不舒服,但是这反而让弥纪感到安心了一些。   没有变嘛……   这就很好了。   弥纪静静坐在这边,无声地看着千岁小姐面向这边的睡颜。   尽管窗外投来的微光已经足以照亮房间的轮廓,可面前千岁的脸庞因为背光的原因,在弥纪的视野当中仍有些模糊。   微露在外的肩部在呼吸当中略有起伏,白发散乱过了脸颊,有一小缕接近了唇边显得有些不和谐。   弥纪慢慢站起,尽量不去发出什么声音。   窗外的长空越来越亮。   室内,少女轻轻挪动脚步,一只手按在面前的床上,俯身,靠近。   大概仅仅是因为强迫症或者审美欲望的原因,弥纪想要把这一道遮盖了些许面容的发缕挑到脸颊侧。   只是许多事情都不能如预料之中那般顺利。   一只枕边的手突然准确地抓住了弥纪伸向对方的右手腕。   ——   —— 五十五、所以她们之间真的?   好凉?   第一个感觉是好凉,这家伙的手整个晚上都放在被子外面吗,这样真的可以睡着吗?现在还只是刚到春季诶。   随后弥纪才反应过来。   “你原来醒着呀……”弥纪晃了晃被抓住的手,对方并没有抓得很紧,感受不到什么痛感,但试图抽出来的时候对方却一动不动。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小姐你就已经在身边了,这点我感觉很不错。”   “不过也仅仅只是不错罢了对吧。”   弥纪随意回应了一下对方调侃性质的台词,她已经完全把面前这个人当做NPC看了,最多就是比较在乎的一个NPC罢了。   千岁似乎丝毫没有想要解释什么的意思,仍然保持着侧躺的睡姿,一只手抓着弥纪的右手腕,另一只手枕在了自己的耳边。   “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她完全不像是刚刚醒来,以平常的语气自然说着。   倒不如说这种时刻保持的自然就是她的标志之一吧。   所以为什么会以为我来找你帮忙呢……难道千岁女士你实际上是佣兵类的NPC吗?   可能是多功能NPC吧,兼具随机解答器、佣兵、剧情NPC为一体,真厉害呀,   说不定以后会有很多用得到的地方?   但佣兵类型的NPC是需要报酬的对吧。   我可没什么钱诶……   弥纪又稍微拉了拉自己被禁锢住的右手,对方似乎暂时没有松开的意思,于是只能继续这样用一只手扶在床边,稍微俯身与对方对话。   既然面前这家伙是NPC,那么自己就用玩家对待NPC的方式去对话就好了。   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确认千岁有没有出事,而现在确认了之后,就随意的聊聊天吧,毕竟早餐还需要一段时间准备。   只不过,千岁女士,你能不能把我的手腕松开一下,这个姿势有点累哇……   弥纪撑在床上的另一只手已经感到了有些微酸,她又抽了抽右手,再给对方传达过去这样的一个眼神。   这样总能懂了吧,松开手啊喂!   弥纪又抽了两下。   模糊的半昏暗环境当中,弥纪隐约间见到对方微微勾起了嘴角,却完全没有什么松手的意思。   “如果不是找我帮忙的话,小姐为什么会来这里呢,又为什么要趁我睡着的时候想要触碰我呢?”千岁说:“回答这些问题,我就放开哦。”   对不起啦!   我只是突然想要将那道发缕挑开,只是因为它打扰到了美感而已!   我没想趁着晚上做偷袭之类的事情所以请放开我!   弥纪不是和你们一样的百合,所以请不要用揣摩百合的心来揣摩我好不好!   虽然在心里这样紧张地想着,时不时用力将右手缩回来,又边思索起来应该怎么回答对方的问题。   总不能就这样直接说‘我来看你死没死’这种完全不礼貌的话吧。   那么,弥纪,反问过去吧!用问题来回答问题虽然也不礼貌,但是面前这个可是NPC诶,玩家在面对NPC的自主权可是极高的!   “我想知道,昨天。”弥纪努力保持着仅存的几分平静,向千岁问道:“你和恋花小姐做了什么?”   确实是完全不礼貌的话,自己直接向对方问出了可能比较私密的问题,甚至这可能是她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毕竟恋花进了千岁的房间后,可是要反锁房门的。   直接问这种听起来和自己无关、而且还很私密的事情,可以称得上是人际交往当中的忌讳吧。   不过,面前的人只是NPC罢了。   弥纪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这种话能撬动对方的好感度,她可是在之前就已经看透这点了。   千岁是中二病暴露狂谜语怪人,而且完全不需要顾忌自己的行动会对其造成什么好感度之类的波动,这家伙就像是个仙人一样。   所以,她一定会回答的吧,而不会躲避这个问题,无论会不会说谎,都会回答。   弥纪已经稍微可以理解对方的逻辑了。   “想知道?”千岁眨眨眼,平和道:“并不是什么大事,恋花小姐想要我的身体,然后我给了她,仅此而已。”   “……”   ?   这又是啥啊?   你们玩真的?   而且说起对方名字时的语气还都算不上亲密,就直接开始了?   所以,你们公寓确实都玩的那么大的吗?该说不愧是百合?   “等等等等……”弥纪想用左手扶额,却发现不用左手只能身体的话就会直接倒在对方床上:“只是想要?你就答应了?你和恋花的关系没那么好吧!绝对没能到这种地步吧?”   这群家伙的性常识是不是有问题呀?这种关系太混乱了吧!   好可怕?!   完全称不上亲密的人却可以直接做,你的脑子真的没有出问题吗?我可怜的中二病暴露狂谜语怪人百合千岁女士?   弥纪拔了拔自己的右手,又没能拔出来。   千岁的神情仍没有任何变化,她缓缓从被窝里钻出来。   弥纪本以为对方仍是全()裸,后仰了一点后,却发现千岁此时上身正穿着黑色的薄背心。   窗外的长空仍在逐步变得更亮。   于是房间当中,弥纪小姐眼中的千岁,轮廓也逐渐变得清晰。   不过这家伙可是百合呀,离得太近了喂,手还被抓着……   “如果小姐你想要的话,也可以给你哦。”千岁像是正在说着‘早上好又见面了’这种听起来极为平常的话。   但言语的内容,却额外扭曲异常。   弥纪在隐约中察觉到了对方的嘴角似乎有微弱的勾起。   “别戏弄我呀。”她又抽了抽右手,完全抽不出来的右手被千岁突然一松,弥纪后退了两小步努力保持了平衡。如果自己再大点力的话,恐怕会倒在地上。   “认真的哦。”千岁歪了歪头:“如果小姐你想要,我真的会给的。”   “不不不……”弥纪向面前这个人不断摆手:“不用啦谢谢!”   我可是完全不需要这个认真口牙!   这个宿舍的人都好可怕,恋花小姐也是,居然就直接做了吗?明明关系没那么好,之前还和其他人一起孤立了千岁,但是晚上就做了吗?!   百合,恐怖如斯。   —— 五十六、莫非恋花小姐其实是——   弥纪弥瑟瑟发抖。   她想要找个墙角缩一会,在地上画圈圈看下能不能由此修复艾尔登法环,不不,修复面前这个人和恋花的观念。   她们的性观念,已经完全扭曲了喂。   哪有关系才发展到这个程度就可以做的呀,就算是百合也不可以!给我认真对待一下好不好!   而且,和千岁认识才不到十二小时的自己,千岁居然也可以接受吗?还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   至少,弥纪从对方的语气和眼神当中,完全没有见到在开玩笑的样子。   这个人怎么回事诶?   难道是因为在百合堆里呆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大家的观念也逐渐被扭曲了吗?   弥纪认为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不然有可能自己在这种百合堆里呆久了也会受到扭曲,那可就太可怕了。   必须对抗这种扭曲才行!   “千岁小姐。”弥纪强作平静地退后两步,认真道:“就算互相都是女生,身体也不能随便交给别人,这可是很重要的,我知道对你们来说婚前禁止可能有点太保守了,但是请至少交给相爱并且值得爱的人。”   白色散乱着短发,发缕略带着自然卷曲的少女坐在床上,背靠在床头,透露出那种几乎恒定在了身上的平和感,稍稍眯着眼,看着弥纪。   这种微妙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好诶……为什么我看不太懂?   从对方的眼神当中,弥纪完全看不出是赞成还是反对。   只觉得挺好看的,嗯,挺好看的。   另一侧的凸肚窗、这边的平窗透进来外界的光亮,现在正是天空迅速揭开黑幕的时间。本来在弥纪眼中模糊的脸庞轮廓愈发清晰,在坐起后,她淡金色的瞳反着微弱的光点。   飘忽游离的气质又给了弥纪那种感觉——面前这个人应当存在于梦或者幻想之地,而不应存在于自己面前的现实。   有点,想要触碰。   弥纪的心情有些微弱的变动,她只浅浅地察觉到了这点,但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触动。   “我倒是认为没什么问题。”千岁自然道:“不过,小姐你的想法也挺好的,祝你能找到相爱并且值得爱的人。”   听人话呀,你现在这样可以不对的!和不喜欢的人做什么的……   怎么可能没问题!   弥纪忽略了千岁道来的祝福。   之后也要和恋花小姐说一下,虽然恋花藏着很多秘密,但是这点可是完全不行的!   你们的观念扭曲了口牙,快给我掰正回来!   “毕竟,恋花小姐需要这个嘛。”千岁伸了个懒腰,身体柔和的线条吸引了弥纪的视线。   需要?少女敏锐地注意到千岁使用了这个词语。   不是想要而是需要吗?   难难、难、难不成,恋花小姐实际上有性瘾?   诶诶诶诶?!   感觉确实是?!恋花小姐可是有茜女士这个CP的,晚上还来找了千岁,难道是茜女士没办法满足吗?   而且自己和恋花小姐其实走得特别近?!   不要呀——   弥纪感觉又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自己的脊柱和肩膀,全身上下突然一阵战栗起来。   所以,恋花小姐接近我的目的其实是……还要绑上我吗?!好可怕!   不行,不行,不能继续和恋花小姐太亲密了,要疏远一下才行,保持一下距离!   弥纪颤巍巍地向千岁问:“难道说,其实恋花小姐……有这种病症,所以需要这个吗?”   她不愿直接将这种不太礼貌的单词直接出口。   “病症……”千岁做出思考的模样,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略微勾起嘴角道:“嗯,可以这样理解吧。”   真的诶。。   自己想的东西被其他人认定为真相之后,弥纪只觉得有些失魂落魄。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向下垂着眼眸。   就算是千岁,看起来和恋花小姐关系并没有那么好的千岁都在……那么其他人呢?   茜女士更不用说,恋花可是明说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很好,而且恋花和那只小偶像明显关系也不错,彼方是不是也在配合……   还有雪雾、曾带着恋花小姐光临了月乃工作的地方,她们两人会不会也……   或者更多的其他人……整座公寓,你们是不是真的玩得特别大,所以你们才都不锁门的吗?!   重重的迷茫与疑问像是俄罗斯套娃的盖子一样一层又一层困扰了弥纪的内心,她不由自主地向面前的千岁持续颤抖着问:   “莫非,其实,大家都在帮恋花小姐,缓和这种病症吗?”   弥纪的言语当中时不时就伴着停顿。   说出去之后,她想把这句话收回来,突然之间,她感觉自己完全不想知道答案。   ...这事我不想知道啊,不想知道啊...   恍然间,弥纪感觉自己对恋花小姐的印象已经完全改变了,虽然知道她仍藏着其他的秘密,但是只这种事,就已经……   少女认为自己下一次看到恋花时,必定会紧张地避开。   那个女孩没有变,变的是我的脑子。   我们已经没有办法正常相处了……恋花小姐。   “只有我。”千岁自然地回答:“其他人帮不上什么忙吧。”   “……”   也许这个答案还算是勉强值得做出些许庆幸,不过弥纪已经没有什么心情了。   ‘其他人帮不上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隐晦地说自己的手法很高超吗?我的中二病暴露狂谜语怪人百合千岁女士,我现在可是对你完全没有任何心情和想法,你也太不会看气氛了吧。   弥纪缓缓叹出一口气。   “恋花小姐经常来吗?”她将视线从千岁身上转移到床对面的窗,窗外,光芒正在浸染天地之间。   “大概,每个星期来一次吧。”千岁微笑回答,她完全像是在说着很自然平常的东西,这就是她的性格所在吧,弥纪感觉就算自己将那些淫秽的词语直接讲出口,对方也会完全不在乎地将话题自然接下去。   不过这个时间意外的不算特别频繁,是因为其他时候都有茜女士在吗……?毕竟是正牌?   弥纪下意识的将千岁之前所讲的‘只有我’忽略掉,千岁说这段话时,肯定和自己一样,指的是茜女士之外的人吧。   这样说的话,恋花小姐好像没有牵扯到她其他的朋友,像是雪雾、月乃、彼方这些都没有参与,而且听起来关系也还保持的不错。恋花之前摸到了自己的脚的时候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神情。   也许可以继续和恋花保持朋友之间的关系么?   自己只需要稍微注意一点点就没问题?   弥纪呆呆站在原地,思索着之后要怎样和恋花继续保持友谊。逐渐地,她立下了一个绝对不容越过的界线。   —— 五十七、逐渐溃败的世界   弥纪在心里设立了一个界限,如果要与恋花小姐保持朋友关系的话,就决不能触及这个界限,不能和恋花变成朋友以上的关系,不能比朋友多一点。   毕竟,恋花小姐可是性瘾呀。   这点必须要注意!嗯!   虽然不知道恋花小姐还藏着什么其他的秘密,但是这点首先要注意,如果要想继续和恋花小姐做朋友的话,就必须保持距离才行!   弥纪暗自点头,在心里给恋花小姐树立了新的设定之后,也尝试着将自己摆到更自然的位置上。   你一直以来的交往方式不就是这样么,这就是你所擅长的呀,弥纪。   只是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感而已,没什么好害怕的!继续做朋友,就像是彼方和雪雾那样,保持和恋花小姐的关系就好。   不必想那么多,也不必害怕什么,弥纪小姐,你可以的。   在心里给自己鼓起的弥纪缓缓将左手抚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然后千岁的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   “已经是新的一天,小姐你可以问三个问题。”千岁自然亲和地微笑,平常地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   你个NPC不要来打扰玩家的思维啊喂!   弥纪感觉面前的千岁完全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分清了自己对待她的方式,然后开玩笑般特意来扮演出一种NPC的样子。   虽然感觉有点小可怕,但是弥纪认为自己也已经看透对方了,互相看透的话,以平常的姿态继续普通的交流就足够了。   话说这家伙刚刚的台词真的很像是NPC的台词诶……   弥纪将思绪甩到一边,对于千岁所说的三个问题,她一点也不觉得重要,毕竟恋花小姐可是说过千岁很善于撒谎的,于是边在心里给自己继续打气,边无所谓地提出很无聊的问题:   “请告诉我,宇宙,生命,一切的答案。”   先给我再说一遍42吧你这高傲的家伙。   弥纪会看向对方淡金色的双瞳,在逐渐明亮的房间当中,少女已经可以见到对方特殊的色彩。   “啧。”千岁没有立即回答,呼着气伸了个懒腰后,她继续后躺在床上的靠背,用很平和的语气随意说:“我们的宇宙,是个逐渐溃败的世界。”   你还真在这里回答了?   “到处充满了混乱,恒星、黑洞这些事物不足为道,它们只不过是一种浮躁的、混沌的、纷乱无序的东西。”   “如果有上帝的话,那个祂搞砸了,而且抛弃了我们。”   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你那么认真地接过去真的没问题吗?   “‘我们’,是指整个宇宙的自救,从混乱当中诞生演化,由单纯到复杂的物质、植物、生物、人……”   “如果一切有个目的和答案,那就是拯救这个被祂所抛弃的,溃败着,迈向毁灭的宇宙,因为我们和周围一切的事物,诞生的唯一目的,就是宇宙的自救。”千岁如此自然道。   怪话,怪话!谜语和怪话的浓度要溢出了!   千岁女士,弥纪只是随便开个玩笑而已,您居然会稍微带那么一点认真地回答吗?这里可真是受恐若惊了谢谢您,所以请不要再说了。   弥纪刚刚梳理好的思绪已经被千岁所打乱,努力重新开始确定自身在恋花小姐面前时应当处在的位置。   她刚刚完全没有去仔细听对方的回答。   虽然这样显得自己不太礼貌,不过面前这个家伙是NPC所以应该没问题,哪有玩家会顾忌NPC的感受呢。   “还有两个问题。”千岁说。   突然不太想问了诶。   不过又感觉这次对方会认真回答一些什么的样子?只是最好不要戳到她一些不愿意多说的敏感事件,刚刚可是连那种问题都稍微回答了一下。   弥纪盯着面前的少女,缓缓点了下头,开始想自己有什么真正好问的。   她最想知道的自然是有关于恋花小姐的秘密,不过这样去探查了解别人的秘密真的好么?说不定千岁会在和恋花独处的时候将自己的问题说出来,那样的话关系会很尴尬吧。   然后是月乃所说的事情,房东和月乃好像同属于一个组织,不过月乃小姐让自己保密诶……问出来也不太好。   第三个就是雪雾和千岁的事情了,这种事问当事人果然会很尴尬吧。   感觉找不到真正可以问的话题,弥纪于是思路遍天飞,缓缓问出:   “其实……我们这个公寓,闹鬼,对吧?”   然后弥纪就见到千岁对着她眨了眨眼。   ……   难道不是吗?   “小姐,如果你感冒烧到了脑袋的话,去检查一下比较好哦。”千岁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一样,眼神当中露出了怜悯的神态。   用不着这么说吧……这个眼神让我有点受伤诶?   “所以没有闹鬼吗?”弥纪震惊。   “出门后沿着路向北走三百米左右就有一个小诊所哦。”千岁安慰道。   “真的没有吗?”   弥纪虽然也只是产生了一点怀疑,但之前的月乃可是说过要注意那些连续发生的巧合,如果不是闹鬼的话,没有隐形的鬼的动作怎么会发生连续的巧合呢?但看千岁的态度,好像真没有鬼?   “八千代可就住在这里呢,她可以称得上是圣女,恶灵鬼魂之类的事物不会出现在这里。”千岁轻轻摇头。   那么厉害的吗?   弥纪眨眨眼:“我没怎么见过诶……”   “她很少出门,但早饭的时间应该会下楼吧。”   虽然不太了解圣女是什么,但总觉得千岁的话语很可信的弥纪点了点头。   千岁自然而然地掀开被子,在弥纪这一侧的床边伸下双腿坐在了床上,与常人不同,这个人似乎没有因为出被窝时寒意而退缩半分。   居然穿着内衣诶……   不不,穿着内衣才是正常的吧。   “最后一个。”千岁稍稍歪头,脸颊两侧垂下的洁白发缕微弱摆动,一根手指竖在了自己的唇前,嘴角勾起一缕不明显的笑意。   总感觉突然和对方变得有点近的弥纪后退了两步,后脚碰到了椅子之前的那张椅子上,于是顺其自然坐上去。   话说这东西真能被称为椅子吗,无论怎么坐都很别扭。   “……我想知道。”弥纪找到一个差不多值得问的问题:“千岁小姐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 五十八、所以千岁真的不会受伤……吗?   所以说,这只木椅子无论怎么坐都完全不舒服口牙,明明看起来只是很普通、还盖了垫子。   但就是坐如针毡。   弥纪时不时小幅度挪动着自己的位置,一只手在扶手上。   面前的千岁目光稍稍闪动,窗外透进来的光亮在房间当中反射,将白色短发的少女,轮廓描绘地清晰。   薄唇微抿,眼帘稍动,千岁少见地思索了一段时间,张口回答弥纪的问题。   “勉强可以告诉你。”她的声音给弥纪的感觉是薄、浅、轻,但又却清晰可见,而并不特别沙哑。   无论怎样去对其探究,都会发现面前是个特殊的人呢。   特殊到了什么程度呢?弥纪不由得心想。   她有点想要知道。   千岁摆了摆垂在床边的小腿,然后不做任何提醒的,忽然跳下。   弥纪还以为她要靠近,稍微有点害怕地手指微颤,但千岁踩上了棉拖鞋后,就向床尾的衣架走去,边走边说:   “简单地说,我是被房东小姐抓到这里的。”她的语气仍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常。   “抓?”弥纪呆呆地复读。   弥纪已经熟练了在她人说话时保持幼稚的呆模样,这样的话对方说不定就会出乎意料地多说些什么。   虽然这招可能对面前这个没有情感的家伙没什么用?   弥纪稍微侧目想要看下对方的眼神,那边白色短发的少女正单闭着一只眼,像是对弥纪暗示着什么消息。   好吧感觉确实没用。   弥纪将呆滞收敛回去,无力地躺在这完全不舒服的椅子上。   挑染了紫发的女孩这才认真去理解对方刚刚的话语,抓是什么意思?仅仅只是可爱的说法么?但语气有点认真所以感觉不太像诶。   难道这地方是牢笼吗?怎么可能呢,她昨晚可是轻而易举地走出去过。   “因为我算是亲和的那一类,所以只需要活动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就足够了,顺便也会帮她们处理一些麻烦。”千岁穿起一身干净的衣物。   她昨晚所穿的那一套现在大概丢进了洗衣机里,弥纪当时甚至发现了有些破损的地方。   但毕竟身体没有受伤,所以衣服上那些被撕裂的口子实际上是勾碰到了哪里尖锐的地方,不小心撕开的吗?   “哦、哦。”弥纪呆呆点头。   至于这个人在说些什么,不是很懂诶。   抓进来、一定活动范围、帮忙处理麻烦、亲和的一类……   这些关键词都是啥呀?   总之,面前这名白色短发少女所说的东西,已经有点超出弥纪的常识了。   难道只是中二?   毕竟看起来那么年轻,说不定确实只是个中二的怪人吧,看起来千岁小姐还在中二的年龄段,嗯,没错,是的,就是这样!   这完全说服不了自己好吧!   弥纪扶额,她今天经历了太多不自然正常的事情,恋花掂着一大包像是血的东西、有着超规格颜值的月乃小姐和房东其实在同一个组织、昨天雪雾和千岁打架的动静很大,而其他人都视而不见。   明显很不正常好吧!   不要怀疑了,弥纪,你再怎么向往厨艺日常游戏都没用的,这绝对是解秘游戏口牙!   而千岁刚刚说的话,就是一种谜题!   亲和的一类……也就是说。   “还有不亲和的一类吗?”弥纪问向对方。   白色短发的少女干练地套上白衬衫袖子,回头以一种完全无所谓的语气说:“当然,常有失控发生,我也时常会帮助应对,这算是我的……嗯,一份工作吧。”   不太懂诶。   弥纪将自己的鬓发梳理在耳后,默默发了呆,不知道怎样去回答对方才好。   或许自己根本不需要去在乎对方的心情,但弥纪希望套出更多情报所以仍在想着使用怎样的话术。   “还有一件你可能想要知道的事。”千岁温和地继续说,这种轻柔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她平时平和,弥纪从中感觉到了某种捉弄的意味,听到对方继续道:   “实际上,像我这一类的存在,在这所公寓当中可不止一个哦。”   千岁回看过来,单手扣着纯白衬衫的扣子,站在窗边,淡金色的瞳反照着窗外的明光。   所以我完全没听懂‘你这一类’是指哪一类诶……   意思就是怪人不止你一个吗,这件事我之前就知道啦不用你来告诉我谢谢。   而且这种捉弄的意味又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吗?中二病暴露狂谜语怪人百合千岁女士,我为什么总感觉你其实在戏弄我呢?   难道,千岁实际上在骗人吗?   毕竟恋花小姐提醒过这点,虽然恋花小姐也藏着很多秘密,但千岁确实很喜欢撒谎没错吧。   是从哪里开始撒谎的呢?   啊,好麻烦,不管了直接问吧,这家伙是个NPC所以直接问就可以了,自己并不需要在乎面前这个人的好感度。   “千岁小姐,你其实在撒谎对吧。”弥纪微微眯着眼说。   “没有哦。”   好快。   意外地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回答了?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可是完全没有对小姐您说过一句谎话呢。”千岁的声音自然而深沉,着重讲出这一句话,抓着长裤和外套坐在床边慢慢穿上。   感觉很认真,值得相信的那种程度的认真。   弥纪小姐迷茫地坐在这把完全不舒服的椅子上,她已经完全不理解了。   “今天的问题已经结束了,小姐你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千岁背对着弥纪,继续穿着衣物:“不过我也有想问小姐你的问题,到现在我也并不清楚小姐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来找我。”   整齐穿好上下身的衣物后,千岁裸足踏在木板地面,回头来问:“难道说,小姐你其实喜欢上我了吗?”   ……   弥纪做了个深呼吸。   她没表露出什么惊讶,感觉有点麻木了,就算是一颗陨石从窗外落下来,恐怕少女的表情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仅仅只是表情没什么变化而已。   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口牙!我和你们这些百合可是不一样的!   但又应该怎样回答呢,不可能直接说‘来看你死没死’之类的话吧。   弥纪正准备用一些无所谓的话糊弄过去的时候,抬起头,却发现对方那淡金色的双瞳,正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一样,四目相接。   “或者说还在担心我吗?”千岁说:“我说过,不需要担心,虽然不知道是第几次说了,但还是再讲一下。”   “我不会受伤的。”   —— 五十九、久远千岁   想要胡乱将话题结束的,完全无所谓的话,僵在了弥纪的嘴边未能脱口而出。   窗外的长空已然有了白日的光亮,黑暗被浸透吞噬,即便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坐在不舒服椅子上的弥纪仍能够清晰看到千岁的五官。   如果一般人的气质是各种流派的油画的话,面前这个人的气质就是淡漠清淡的水墨画。   不怎么显眼,甚至时不时就会有自己正看着空气的错觉,游离的气质在弥纪这种以气质识人的脸盲眼中时不时就会变得隐形。   如果自己面前有三个人并肩经过的话,她认为自己一定不会注意到其中的千岁,而是将注意力放在旁边的两人身上。   但如果仔细去观察的话,对方身上散发的独特魅力又与常人不同,这种微妙的差异感会引诱出弥纪的好奇心。   不过,弥纪已经认定好了自己在对方面前应当是怎样的一个位置了。   千岁只不过是个NPC而已,而她则是与其互动的玩家。   现在,每日的答疑环节已经结束。   白色短发的少女穿上了又一双纯白的二骨袜,踩在很常见的纯白运动鞋当中,像是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系好了鞋带,稍微又整理了一下,期间瞥过来扫了一眼弥纪的方向,最后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略微笑意,跑到了洗手间当中。   此时,弥纪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着那个人,发呆了好长时间。   就像是之前一样,只不过上次,对方说了这样的话:   ‘刚刚盯着我发呆了哦?’   那个声音在此时自己的耳边如幻听般回荡。   卫生间当中响起了水声,牙刷和杯子碰撞的清响,这些生活音让弥纪在恍惚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毕竟千岁还在这里好好生活着不是么……   就算以玩家的角度,自己和这个NPC的每日任务也已经做完了,回去继续准备一下早餐吧。   弥纪缓缓点了点头,感到些许的困意,无声打了个哈气。   这样的话,下午和月乃小姐约好一起做的电台直播的时候会不会没什么状态诶……   做完早餐、再去雪雾那边帮对方试一下衣服,就去补个觉吧。   酒精仍未消解,残留在体内,让弥纪眼前的世界显出了些许温热的朦胧感,昨天,除了那只完全喝趴下的彼方,恐怕就属弥纪喝了最多。   总之,现在在千岁的房间当中,已经没什么要做的事情了。   弥纪呼出一口气,用双手撑着这张不舒服的椅子的扶手,缓缓站起来,大概又是因为酒精残留的原因,动作不是很流畅。   “我先下去准备早餐了。”弥纪来到了卫生间前,像是昨晚那样站在毛玻璃门,手把在开关上。   诶?感觉这句话说的氛围不太对?   慢着……   自己在千岁女士醒来之前,就在了对方的房间当中,而且一直,从对方醒来开始闲聊到了穿衣服和洗漱……   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特别是现在自己说出了这句话之后。   说出了这种话的自自己,有点像是…同居的小女友之间的感觉?!   弥纪顿时愣住,动作和步伐同时僵硬了起来,樱红染上了面庞,她又尽快在这里补充了一句:“是给大家准备。”   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了吧……   “嗯?”千岁摆弄着牙刷和杯子,眼神中捎带着疑惑望来:“小姐你的眼神有点奇怪,怎么了?”   这家伙很少露出疑惑的样子,但也有过。   你个谜语怪人为什么也会看眼神呀,这种高端的人际交往技能,我不允许一个中二病暴露狂百合熟练掌握这种技能!   你没资格,你没资格啊,所以你没资格!   但是这个人确实会诶……   弥纪将脸颊扭向一边,露给对方一个侧颜,看向不远处亮着光的窗户与外面的城市景象,强作不在意的语气说:“没、没没什么。”   不过话语却有些颤抖。   这个颤抖我自己都能察觉出来有问题啊喂,弥纪小姐你怎么了,平静一下不要紧张!指尖也请不要抖,碰在玻璃上可是已经发出声音了喂。   肯定会被察觉到吧,毕竟面前这个家伙可是掌握了和我一样看透眼神的NPC。   弥纪在心里叹了口气。   “是么。”千岁自然转向镜中,看着自己,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平滑地继续手中的动作。   一秒,两秒,三秒……   空气陷入了沉默当中。   诶,这家伙又是怎么回事,按照我在心里所确定的对方的性格,千岁应该会调侃一番才对吧?   难道自己又说错话,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吗?弥纪在呆滞当中思索了一下,自认为没有。   弥纪发现了一个漏洞,面前这个千岁的行为和自己在心中的印象并不相同,而是出现了偏差。   没有调侃反而有些奇怪诶……   弥纪在沉默中凑近一点,眨眨眼。   “不是要走吗?”千岁又回过头来,疑惑没有消减,几秒钟的沉默反而令其更添了几分:“小姐你还想要做什么吗?”   不要用那么标准的NPC台词和语气!我可是可以隐约感知到你的嘲弄的!   你这家伙绝对看穿了我的心思吧,所以才这么刻意……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弥纪在心底叹息着后退。   总感觉是自己想多了还是什么,好像突然变得有些在意面前这个人。   “很犹豫哦,小姐你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对我直接说。”千岁用刷牙的杯子接着水:“即便是冒犯了我也无所谓,你不用考虑和我打好关系,对我来说,亲情、爱情、友情,都是不必要的东西,我会对小姐你保持现在的态度。”   “也就是说。”千岁平静地看着弥纪道:“就算小姐你对我再好,我也会一直保持这样,就算小姐你现在掰断我的手臂也无所谓,我也不会对你产生什么恨意。”   “就算小姐你下一秒死在我的面前,我的心情也不会产生什么波动。”   ——   —— 六十、真昼其实是恶魔吗?   离开千岁的房间后,弥纪缓缓下楼。   刚刚听到对方那般扭曲的话语时,她还想着反驳和纠正。但听到最后的时候,少女认知到对方是认真的。   至少,听起来是认真的。   虽然完全无法理解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大概,这就是怪人吧。   弥纪只能如此说服自己,她没再去对千岁再多说什么,事实上听完对方的话后,她什么不想说,呆呆站了几秒后便径直走向房门,拧开把手,开门离开,在外啪地关上。   看了眼门牌上的两个字,这名挑染了紫发的少女转身离开。68 37 02 995   什么嘛……   弥纪的心思五味杂陈,发现自己确实只能按照这种态度来面对对方。   好气,好气好气。   和谜语怪人相处真让人生气诶。   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回应,看着千岁那个淡然又冷漠的眼神,弥纪甚至想痛骂对方一顿,但又觉得完全没意义,于是便连句道别也没有,开门走人了。   虽然感觉对方表现得和自己心中的印象差不多,一个NPC会说这种话,弥纪倒不是特别惊讶。   但是就是好气哇,好气。   没事干的弥纪在门外打着哈欠,在心里气嘟嘟,嘴巴也鼓起来,然后又像是河豚般缓缓放气。   就连深呼吸也没有办法缓解,就是好气,真让人生气呀千岁你这个中二病谜语怪人!   千岁的房间在三楼的最深处,出门后弥纪在完全空无一人的走廊困倦地伸了个懒腰,转了两圈看着四周,路过时看向一边的房门,踩着脚下松软的红色金纹棉毯。   房门的样式都是一样的欧式风格,棕红厚木上雕刻着许多流畅优雅的纹路,这些评论纹路弥纪已经看过许多遍,她注意的是门牌上写着的名字,或者说,称呼。   千岁那家伙是直接将千岁写了上去,但其他人各有不同,像是雪雾小姐写了‘优姬’,恋花写了‘天使’。   虽然总感觉有点不理解,但这些词语应该是本人喜欢的,或者与其有关吧。   于是,路过一扇木门的时候,弥纪抬头看了下上面的门牌,那片雕刻的花纹中间。   第三层,从最深处向外数,第二间,门牌上写着的是‘缺失’。   弥纪看着这两个字,在完全无一人的走廊歪了歪头。   完全不懂诶。   她呼出一口气,开始猜测起这间房应当是谁的。   三层有四个房间,最里的是千岁,排除二楼当中已经确认的住户,在三楼的其他住户应当是不熟悉的八千代小姐、茜女士、真昼小姐吧……   三选一,弥纪盯着门牌发呆了一会,却完全猜不出来是谁的,就算发动了直觉做一次判定也是,根本无法将哪个人套进去。   弥纪放弃了思考,继续平常地走到下一扇门面前。   ‘恶魔’   感觉很危险的样子?   弥纪对着门牌上的这两个字眨眨眼。   但是明明写着天使的恋花小姐的房间却那么可怕,说不定写着恶魔的房间就会意外的正常?   想不通唔。   弥纪逐渐升起了一点点好奇,想看下里面会是什么样子,又知道私自偷窥别人的房间不太好,于是陷入了纠结。   稍微,稍微开下门,看一下下,应该没问题吧?   现在还没有到凌晨五点,自己也没进过这扇门当中,如果不小心吵醒对方的话,借口什么好呢……嗯,借口,就问想要吃什么和需不需要送餐吧!   如果对方生气怎么办呢……虽然大家都没有锁门,但突然闯入果然不太好,如果出问题就下跪道歉!   稍微,开门看一下吧,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像是恋花那个房间,开关的声音只要注意控制也可以变得很小。   弥纪的好奇心愈发增长。   她轻轻握住门把手,像是窥视深渊一般,在长而浅的呼吸中,将其慢慢转动。   面前这个房间,是即将被揭晓的黑盒子。   她想要窥视里面,这是一种人类天生的求知欲。   如果是茜女士和真昼的话应该就还好,之前见过面,稍微解释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但如果是八千代小姐的话,恐怕自己就有可能需要跪下来道歉了……   稍微有种,过山车驶到巅峰即将下落的刺激感。   把手已经握住了,按钮已经被按下了,她不想再松手,已经到现在了,即便知道是不好的行为弥纪也不想停止……   她张开嘴唇,无声呼吸。   好奇心可是很厉害的东西呀,人类的一切都因此而起,如果100多万年的那名祖先没去碰那团火的话,恐怕迄今为止的一切都不会存在吧。   好奇心,你好强大!   所以,好奇无罪!   弥纪深吸一口气,憋在胸间,随时准备说出自己刚刚想出的借口或者道歉的话语,先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打开了这边的房门。   在开了五厘米的门缝向当中窥视。   首先,看到了绸缎。   红色的绸缎从房间的各处向中心汇聚,在中心包裹成了一个形状像是圣诞树一般的锥形。   地面是很正常的木板,看起来干净整洁,但被这些绸缎盖住真的能好好打扫吗?   弥纪微微蹙眉。   面前的景象完全称不上正常,但更值得惊讶的是开大了门后,里面的床被平整无痕没有起伏。   没有人睡在这里。   ……   弥纪沉默着将门打开,她感觉有些奇怪,虽然来到这座公寓之后就很少发生什么正常的事情,但是现在,奇怪的有些可怕。   为什么床上会没有人呢…由此联想到之前,弥纪在不安当中微颤,又做了个深呼吸之后,她完全打开房门缓缓走进,下意识遮掩自己的脚步声。   除了地面上遍布的红色绸缎,其他地方没什么奇怪,无论是桌面、沙发、衣柜、卫生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书架上放着好多漫画和轻小说?   弥纪怀着侦探般严谨的精神走近,注意没有去踩到地面上的红色绸缎,各种家具摆放都很整齐,没什么挣扎的痕迹。   屋外似乎有什么很轻微的声音,弥纪没有去在意,大概是谁刚刚起了床吧。   弥纪走在书架旁,随手拿出其中最平常的一本,从侧面看这堆封面,感觉各种类型都是有的诶……   大多是女性向的,乙女耽美之类……   然后自己拿着的这本是……   百合漫?!   弥纪看着漫画封面抽了抽嘴角,二次元的粉毛和黑毛一起躺在床上,发缕像是藤蔓一样彼此缠绕。   正当她想随意翻看一下的时候,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叫了她的名字。   “弥纪?”   诶?   弥纪浑身一颤,小小地出着间断声,动作僵硬地回头。   一头散乱红发的真昼,正在那边靠着房门,疑惑地望过来。   ——   —— 六十一、真昼很喜欢她   红色的长发。   真昼的红发与月乃的发尾是同一个颜色,火烈鸟羽尾的如火焰般明亮耀眼的红,丝毫不显黯淡。   发尾自然卷曲,她的长发也稍显散乱,前发像是尖锐花瓣一般分为几股,但并不遮掩视线。   衣着并不整齐,伴着许多褶皱,长袖的白色衬衫遮过了手腕,弥纪感觉对方的身高应该几乎与自己等同,但看不出年龄有什么差别,如往常以气质去认知的话……   弥纪感觉对方的气质可以归分为‘含羞的女孩子’一类,只是有些许微弱的差异。   真昼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弥纪在心中默默翻看着对方的印象。   绿帽癖?含羞的孩子?唱歌非常好听的人?和彼方所说的一样,在台上会变成偶像的那个人?   而且……是个百合。   弥纪用视野的余光散向自己手中的漫画,虽然没有翻看,但这很明显是百合漫画诶……面前这个人,是百合厨牛头人爱好者吧……这种成分叠加起来可不得了。   弥纪感到了一种压迫力,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咽下口水。   面前的这名站在门边的红发少女,正朝自己投来疑惑的视线。   三楼有四个房间,分别是千岁、茜、真昼、八千代……   那么,自己所站在的这个房间,自己所拿着的百合漫画,难道实际上是……真昼的吗?   而自己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被抓了个现行?!   弥纪感觉自己的心跳震在了耳边,脸颊逐渐变得温热,敏感的体感让她脚都要变软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为什么我非要进来呢,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快道歉吧弥纪,道歉!你可是做错了呀!   不过在此之前——   “莫非……这里是真昼小姐的房间吗?”弥纪说话声有些颤抖。   不一定是吧,说不定真昼是刚起了床开门走出来,见到另一间也开着门,路过时看到了自己而已。   弥纪抿了抿唇,见到真昼眼神中的疑惑没有半分消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别点头啊……   此时已经是天亮,凸肚窗外是东南方,有微弱橙光从那边透进来,照在墙壁与弥纪的上身。   她您这手中的这本百合漫画,不知是应该继续拿着还是放在哪里。   “对、对,对不起!”弥纪闭上眼低头对其鞠身道歉,双手在面前隔着一本漫画合十。   总之,快道歉,现在的自己可是明摆着闯进对方的房间了,如果自己是吸血鬼的话,可是就会被烧死的吧。   虽然只听过这样的传说,但是现在的自己绝对做了很不礼貌的行为吧!   弥纪对其鞠躬了数秒,才稍稍睁开,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真昼似乎仍保持着之前的神情,不知应当如何对待的弥纪继续鞠着躬。   沉默了。   空气像是突然凝固了一样变得沉重难以呼吸,至少弥纪此时如此感觉。   虽然一起唱了歌,喝了一杯酒,但实际上,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吧!   “弥纪,如果喜欢这本漫画的话,可以带走哦。”   为什么声音那么迟疑呢?身为主人的你又在犹豫着什么呀!   虽然我也时常在看百合之类的漫画但是我可不是和你一样的百合!你的‘喜欢’和我的不同吧,因为我不知道你的喜欢是什么意思所以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诶……   不过既然话题转移了,弥纪缓缓呼出一口气,平静了自身的心神,重新看向门口站着的真昼小姐。   对方稍抬着手指,指着弥纪手中这本漫画,没有直接与弥纪对视,视线偏移在侧边,仿佛在逃避着看向弥纪的脸庞。   目光时不时闪动过来一瞬,又在下一刻退却。   弥纪总感觉有点尴尬。   那个,总之,先迎合一下话题吧,把自己偷偷进了对方的房间这种事略过去略过去……既然对方已经岔开了话题,意思就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道歉对吧。   对吧一定没错吧!   “谢谢,确实很有兴趣,我也经常看这种漫画。”   弥纪又下意识略微躬身,像是在面对一个比自己高位的家伙,向对方视线反方向的侧边退了两步,弥纪向下看去,感觉自己不小心蹭到了地面上的红绸缎。   “那个……请不要踩到。”真昼的声音有些柔弱。   这种,两个内向而又过于有礼貌的人之间,如此尴尬的交流的感觉是什么意思啊喂。   弥纪看着地面,稍稍退了半步,让自己踩在木板上。   这些红色绸缎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呢,难道只是装饰品么?虽然确实很好看,而且好干净上面没有灰尘诶,这种布料真是不错。   不不停一下,弥纪你现在为什么在想布料呀,快回复一下对方的话吧。   “好,好的。”弥纪点头。   为什么对话会那么平常呢……   “没事的,弥纪,我不介意,如果弥纪喜欢的话可以经常来我这里,嗯,来我这里看些书喝茶什么的……”真昼没能直视弥纪的双眼:“但是请不要,尽量避免触碰或者踩到这些红布料,也请不要深究里面是什么。”   原来真昼人那么好的么……   弥纪有些狐疑地看向那边被红色绸缎紧紧包裹,像是圣诞树形状的锥形物。   里面应该是某种长形的东西吧,被红绸缎在外面包了一层又一层。   弥纪不再去看这些红绸缎,对真昼礼貌道:“只是有点好奇门牌上为什么会写着‘恶魔’,恶魔的房间会是怎样的……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那么礼貌的,弥纪……我。”真昼仍在门口站着,揉了揉疲倦的眼神,又摇了摇头说:“我,我只是随便写了这个称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了,弥纪要喝热茶或者咖啡吗?我可以泡一下。”她的声音也有些逐渐变轻的迹象,走向房间内的脚步并不稳重,有些熬夜了一般的飘忽感。   真昼熬夜了?   弥纪察觉到了对方眼袋的颜色比之昨晚要深。   而且,这个房间当中的床铺还如此平整的样子。   “昨天真昼小姐没有在房间睡吗?”弥纪问过去。   “嗯……”真昼又揉了揉眼睛:“昨晚陪着彼方酱,她喝了好多所以……”   真昼没了后话,脚步有些飘忽,但却很熟练地略过了地面上的一条条红色绸缎。   所以什么呀,话可不可以不要说一半,真昼女士。   看着对方透支一般的疲倦,弥纪红了脸,开始猜测对方整晚在彼方的房间到底做了什么,而且看起来衣服也不怎么整齐诶。   —— 六十二、彼方小姐是爱哭鬼   真昼在彼方的房间呆了一晚上诶。   她们两个绝对做了吧!   弥纪看着对方的模样暗自心想着,表面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脸颊的侧边有点热而已。   真昼娴熟地走在木板上,地面上散落的红绸缎没能让她的脚步出现一分停顿。   这个家伙衣衫也不整齐,而且那么虚弱的样子……眼袋有些暗色调,橘红色的瞳微眯着,路途当中打了个哈气,靠近了另一旁的书桌边。   真昼的房间,如果不去在意中间的红色绸缎堆的话,应该还可以称得上普通,也像是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贴了些海报壁纸,只不过贴的都是二次元的动漫女孩图片。   书架上有成堆的轻小说漫画,旁边还有各种样子的手办,浓度高到了就连弥纪都会隐晦着在心里震惊的程度。   真昼跑到书桌边抓住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水壶。   弥纪看着对方顺畅的动作,此时才想起来她刚刚似乎问过自己要不要喝什么,连忙摆了摆手道:   “不用麻烦啦,你那么累的话就先休息吧,你可是和彼方小姐呆了一晚上诶。”   少女完全可以想象。   真昼女士厉害呀,就算醉酒了之后,那只小偶像的活力不如之前,但是欲望肯定会被放大吧……   一整个晚上哇,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而且看着真昼的眼底,完全就是一副一整晚都没睡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诶,真让人好奇。不过这就是CP呀,做什么都不奇怪的吧。   洁身自好的弥纪小姐可是一回来就嘚嘚瑟瑟地跑到自己的房间盖上被子了哦。   不过自己好像隐约记得,睡前的时候真昼来过,而且还说了什么……好多都忘掉了,只记得对方问自己是不是百合,然后自己骗着真昼点了点头?   记忆好模糊,是酒精的原因吧。   “没关系的。”真昼摇摇头,将水壶在饮水机上加热:“早餐之后再稍微休息一段时间吧。”   感觉真昼女士您很需要补充营养诶,因为昨晚的原因有些精神萎靡吗?   弥纪浮想联翩,顺便确定了今日早餐的饮品是热甜牛奶,下意识捏了捏自己手中的漫画。   在轻吟的嗡声当中,壶中水在台上加热。   “如果……如果弥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或者需要陪伴一起外出之类的,都可以来找我。”真昼背对着弥纪,红发散落在腰间,轻声说:“……昨天说这些的时候你睡着了,可能没有听到。”   含羞的少女吐露出的表达声音逐渐变得细小,她的最后几个字是:“我想和弥纪打好关系。”   弥纪在一旁愣了下。   真昼真的是那么好的人嘛?   会在房间的门牌上写‘恶魔’的人反而是很不错的家伙呢。   好到了会让人怀疑的程度诶……明明只是见面过两次,一起唱过一首歌,却表现得那么友好,很难让人不怀疑是另有所图吧。   对吧,牛头人爱好者小姐。   你的绿帽癖我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只要掺杂了牛头人属性的关系,你都会很在意吧。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含羞和躲避,掺杂着半分欣喜的眼神呢。   无法被绿的你就开始绿自己的CP了么,所以说呀,拥有着如此扭曲的怪癖,而且性取向也是少数,这样真的好吗?真昼女士。   所以,才不能和真昼打好关系,反而要躲避才行。   弥纪才不想掺杂与你的扭曲恋情之间口牙,真昼小姐麻烦您回心转意吧,既然已经和一个人有了超越友谊的关系,就稍微收一收吧。   边如此想着,弥纪逐渐下了决心,稍微暗示着劝阻对方一下。   面前的真昼背对着弥纪,在书桌上的各种颜色的漂亮盒子当中一个个翻开又关上,弥纪认为那其中应当是咖啡粉或者茶叶之类。   弥纪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极轻微的点头后,强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对身前的真昼问道:   “真昼小姐和彼方小姐的关系很好吧?”   很好,语气很平和。   弥纪在心里称赞着自己。   “嗯?应该还算不错,怎么了?”真昼对面前的几个盒子做出轻嗅的动作,像是正常聊天一般回答。   仅仅是还算不错吗,应该不是吧,你们昨天晚上可是做了诶……这个关系可是已经到恋人的地步了诶。   难、难道说仅仅只是肉体上的关系?!   别呀,我不想知道这个,这样的话整个公寓实际上不是特别淫乱吗?   “彼方经常缠着我呢。”真昼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些,尽管仍携带着疲惫:“时常邀请我去做什么偶像,但是偶像这种东西完全不适合我……”   真昼拿起一个盒子,看着点了点头。   那只小偶像缠人的样子,可以想象到诶,到不如说她如果不缠人的话就不是她了。   “因为这个逐渐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了吗?”弥纪像是正常想知道普通的八卦一样问道。   “是……”真昼转过身来,眼眸略有低垂:“彼方是个很厉害的孩子呢,平时的每时每刻都很活泼,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像是有无限的精力一样。”   能不能不要露出这种怀念的眼神,我会想歪的,真的会想歪的!   时时刻刻都很活泼是什么意思,就算昨晚也一样吗?!无限的精力又是什么意思?您能稍微解释一下吗真是麻烦了!   弥纪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有些呆滞。   面前这个人略显疲惫的黯淡眼袋,更加证实了弥纪的所想。   如果不是做那种事情的话,怎么可能会一整夜都睡不着呢,肯定是因为喝了酒的彼方小姐完全听不懂人话直接缠上来了吧。   “只是……彼方有些时候很需要照顾吧,像是昨天晚上。”真昼疲倦地呼出一口气。   “照顾?”弥纪呆呆复读。   照顾会是怎样的照顾呢,难道说是你们女同的什么黑话吗,所以我才听不懂?   “醉酒的人一定是要照顾一下的吧。”真昼微笑:“彼方也是这样的,别被她平时特别开朗的样子欺骗了,她也是会哭的孩子。”   “而且,意外的,是个爱哭鬼。”   —— 六十三、真昼其实真的是?   稍微有点,超越了弥纪的认知范围。   于是她开始暗中琢磨起对方口中的‘爱哭鬼’究竟是什么意思,思绪万千时,甚至感觉自己有点不太礼貌。   即便只是在心里想想,也觉得自己完全不礼貌。   对方没有说谎的必要,说不定彼方真的只是昨天哭了一晚上,然后真昼安慰了一晚上吧。   嗯,应该是这样的,这才是最正常的想法。   绝对不会是因为:‘爱哭鬼实际上是某种黑话,指的实际上并不是眼泪’或者‘在做的时候特别容易因为痛或者敏感而哭起来’这种原因。   绝对不是!弥纪,你不能这样想,即便只是想也是不礼貌的!   虽然总感觉这群百合确实玩的很大……不不不要想了!   弥纪摇摇头,神色之间没能出现丝毫的变动,仍保持着之前那副平和的神态,想要随口接过了真昼的话,可言语却停滞在了嘴里,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她暂时没想出来如何自然正常地接过这个话题。   但是真昼难道真没有说什么百合之间的黑话吗?   弥纪仍有些怀疑,作为礼貌,这个怀疑没有被她表现出来。   弥纪呼出一口气,装作很自然的模样道:“你们的关系真好呢。”   本就温热的水已经烧开,真昼从盒子当中拿出一枚茶包放入杯中,开水冲泡。   “嗯……都是因为彼方酱,她像是把我从黑暗中拉出来了一样。”真昼怀念的语气也没有变化,只是片刻时间,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突然停下了冲茶的动作,迅速转身看着弥纪说:   “那个,其实我和彼方……因为弥纪喜欢女孩子所以可能会想到,但是,但是,我想稍微先说一下,我和彼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真昼的语气有些迟钝,但却也是在努力讲出来。   弥纪眨了眨眼。   总感觉对方确实很认真的在说的样子,但是不免有些怀疑诶。   明明都是女同,却睡在了一个房间,而且呆了一整晚,没有特别关系的话,弥纪不是很相信!   这句话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吗?   弥纪呆呆地点了点头,掩饰着自己的怀疑看着对方。   或者说,这就是百合牛头人爱好者的技俩吗?先让自己认为她们其实没什么,然后关系逐渐好起来之后,做了某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后,才表露出真实的关系,到时候发生的一切一定会让面前这个牛头人爱好者很兴奋吧……   所以,百合有关于自身是否单身这种话,不可相信,牛头人爱好者,更不可相信!   于是,不管真昼说的是真是假弥纪都不会去相信,更不会因此而对面前的这个人放心。   “嗯,是这样子呢。”弥纪无表情无语气地随意回答。   真昼将茶泡好,走到卧室小沙发前的桌上将两个茶杯倒上红茶,稍微推向弥纪所在的地方,示意着让弥纪坐在自己面前的小沙发上。   “而且,我喜欢的……”真昼将看着弥纪的目光转下,低眸看着杯中波动的红茶,声音变得细小了几分:“我喜欢的,也不是彼方这种类型。”   感觉有点认真……   弥纪仔细观察着脚下的红绸缎,尽量不去踩到,靠近了房间中唯一的圆形小玻璃桌,坐在了桌前米白色的弧形迷你单人沙发上,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   但还是不能相信,只要不相信,就不会有危险。   弥纪为其送来的红茶道了声谢,接过红茶轻抿一下,自己的另一只手中还存留着那本漫画,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没有可放下漫画的地方,便将其小心放在了玻璃桌上。   茶有点烫诶,完全尝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是这样子呢。”弥纪像是机器人一样复读,没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喜欢的类型是什么’这种话题继续下去可不得了,说不定就会绕回真昼的怪癖,然后对自己说什么喜欢之类的话,弥纪光是想着就有点瞳孔微颤。   所以快把这个话题撤下去吧……   转移话题吧,弥纪,这个技能在聊天的时候可是特别有用的!   弥纪看向茶水和桌上,随口道:“话说,这本漫画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刚刚真昼没有来的时候,她看了一下,这本漫画封面画风和气氛渲染都感觉确实很不错,只不过封面上的文字的意义好像有点扭曲,说不定其内容也会有点奇怪吧。   真昼仍没有与弥纪对视。   就像是在逃避着目光一样,怎么回事诶……   弥纪看着对方的脸颊与精致的五官,面前的真昼着实是很标准的美少女,但却因为气质的原因显得并不非常独特。真昼这样很容易会害羞的女孩子和雪雾那种潇洒干练的气质相比的话自然是没那么显眼。   再加上之前月乃带来的观念冲击,弥纪在面对真昼时已经可以不怎么去在意颜值了。   “这本呀……”真昼看了看:“我很喜欢这本漫画,剧情也是,虽然一般会感到有些……奇怪和扭曲,但是有着我很喜欢的一些情节。”   “比起那些起伏波折不大的清汤,虽然大家都很喜欢甜甜的恋爱,网络上的评论也是百合甜甜甜这样子。”真昼认真讲起来:“但是我觉得……甜的没意思吧。”   好的,转移话题成功,不过那么自然地开始讲解起来真的好么?   “比如,真昼小姐喜欢的漫画当中可能会有第三者干扰这种剧情么?”弥纪问。   根据弥纪小姐不知道多少本的恋爱漫画经验,弥纪敏锐感知到了面前这个牛头人爱好者的兴趣点在哪。   “嗯!”真昼点头承认。   这家伙其实真的是绿帽癖诶……   弥纪想要扶额,迅速将桌上的漫画抽下放在自己稍微并拢着的双腿上,让这本消失在对方的视野当中。   “百合花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苦的不是么。”真昼自然道。   弥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对方,只又端起桌上的茶水,装作优雅的样子抿下一口。   ……红茶是涩中带甜。   —— 六十四、大家或多或少都隐藏着真正的心情   与真昼稍微闲聊了一下漫画的内容后,红茶见底。   途中的交谈让弥纪愈发感到,她对真昼的所设想是完全正确的。   面前这个人确实是牛头人爱好者加扭曲狂加百合诶,成分那么复杂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弥纪可以理解这种比起清汤寡水更喜欢剧情起伏的心态,但是边看着漫画边和对方聊天时,手心有点出冷汗的意思。   翻页时,手指也有些颤抖。   是的,画风非常漂亮,清新靓丽中也兼顾着唯美。   但是这情节发展为什么越看越不妙呢?   不妙到了弥纪认为自己如果现在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的很可能是地下室或者分尸结局这种程度。   弥纪冒着冷汗将这本漫画合起,像是客人一样礼貌地道别,站起躬身后,少女像是蹭着小步一般慢慢后退。   聊天时,真昼很少直视她的双眼,就算目光移动来,也会在下一刻闪动离开。   弥纪注意到了这点,认为还是因为对方是绿帽癖,在遮掩自己兴奋的原因。总之,她要溜了。   真昼在面前点头,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收敛着刚刚交谈时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的欣喜,缓声道:“弥纪,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哦。“   谢谢啦不过我是不会的!   弥纪看着对方轻轻点了点头,小步退后。   “怎么说呢……大家,魔女之家的大家都有些特殊,或多或少地都隐蔽着一些真正的心情。”她垂眸看向手中还剩半盏的红茶,其中的温热液体像是她的眼波一般微颤:“但是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请放心。”   “所以,如果出现什么弥纪难以面对的事情,遇到麻烦或者困境,可以多依赖我……这样子。”真昼干干笑了下,捏着自己落在肩前的发缕来遮掩起自己的害羞和尴尬:“虽然听起来可能有些奇怪,但是,是真的。”   弥纪怀着少女的疑惑面向着对方。   虽然面前这个人是绿帽癖,但是毕竟都这样说了……如果普通人对自己这么认真地说这种话的话,自己一定会被感动吧。   “嗯,谢谢。”弥纪可爱地回答。   不过我现在遇到的最麻烦的事情之一就是你们这之间特殊而扭曲的关系,而且还想要把我卷进去这件事诶,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寻求当事人的帮助吧,很危险的诶。   虽然千岁那个家伙非常让人生气,但是看起来作为一个佣兵NPC也许是没问题的,如果需要谁帮忙抬个东西或者一起出门的话,也许找那家伙比较好?不不,千岁其实也是有工作的吧……   如此心想着,弥纪神情没有变化,随口声称一句‘我去准备早餐了’就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了嗯声,挑染了紫发的少女抓着手中的漫画,又开始心想起需要准备的热甜牛奶原料正放在厨房的哪里。   可突然间,脚裸之前有了半分阻力,像是被什么丝带突然缠住了一样。   诶?   弥纪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脚步根本来不及变换,向前方失去了平衡,将漫画抱在胸前的双臂顿时松开。   她迅速找回了注意力,向下方看去。   地面上的红色绸缎绊到了脚,地面以疯狂的速度向她袭来。   “诶诶诶诶——!”   径直倒向地面。   双手稍微撑了一下,完全按在了另一旁的红绸缎上,呜诶一声趴到在了地上,幸亏两只手撑了一下……不过还是有点痛。   弥纪将膝盖触在地面,拖着自己的身体缓慢站起来,途中隐约之间似乎听到了什么清脆的破碎响声。   “弥纪……没事吧?”身后传来这个声音,只是不知为何真昼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像是正忍耐着什么一样。   “不小心摔倒了。。”弥纪苦恼着将掉在地面的漫画重新拿在手中,扶着膝盖缓缓站起回头说:“没事啦没有受伤。”   弥纪的手松开然后握紧,刚刚那个绸缎的触感有点不像是普通的布料,比她所碰过的任何布料都……怎么说呢,滑腻?   少女默默将手掩在身后,看向了仍坐在沙发上的真昼。   然后就看到了有点不得了的场景。   真昼小姐旁边的地面上,茶杯摔下裂成了几大块碎片散落在地,红茶渍痕沾染了胸下的白色衬衫,湿了大片。   红发的少女紧拢双腿,两只手捏成拳撑在大腿上,不停颤抖,低着头,红色的长发散落下来随着身体在微颤。   诶这是怎么了?   感觉像是努力憋着,几近失禁的样子,稍微有点……   色?   弥纪呆呆眨了眨眼,她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摔了一跤会让对方变成这样,难道红茶有问题吗?不不她自己感觉可是完全没问题。   “那个,弥纪……能不能稍微把脚挪一下,不要踩到…我。”真昼低着头颤巍巍地说,又补上一句:“我的毯子……”   声音有点飘忽,话说这种东西真的可以被称为毯子吗,完全是一堆散乱的红绸缎吧。   真昼突然怎么了诶。   弥纪完全摸不清头脑,听着对方的话,乖巧地将不小心踩到一段红绸缎的鞋子向后退了半步,踩在木板上。   真昼顿时舒了一口气,像是漏气的轮胎一样松弛了绷紧的肌肉。   “地上的杯子……还有茶水也碰到了衣服上,没问题么?”弥纪自然问道。   “没关系。”真昼轻轻摇头:“我收拾一下就好了,弥纪去准备早餐吧,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意外的其实并不是特别关心?   弥纪眨眨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不过还是顺着心情点了点头。   注意着地面上的这些红绸缎,踩着空处的木板缓缓离开,在门口转身时,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真昼正在看着她。   与地面红绸缎同色的秀丽长发微卷,像是扭曲的细小藤蔓一般散落在自身。   橘红色的双瞳在弥纪回看对视了的一瞬,视线又一次散落在一边。   真昼小姐说,大家或多或少隐藏着真正的心情。   但是你自己又在藏着什么呢?   弥纪回过视线面向自己的道路,遮掩着自己的脚步声,踩着走廊当中真正的红色金边地毯,回去一楼的厨房。   —— 六十五、恋花小姐今天更可爱了!   回到的一楼的途中,弥纪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的五点多些。   翻了眼群聊,里面也没有什么对她特意的通知,消息也并不很多,随意划动两下即闭。   只是走下一楼的台阶时,弥纪的脚步变得缓慢无声,她注意到下面一楼开放式厨房的方向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响动。   是掏出什么的声音和从柜子中找出什么瓶瓶罐罐的声音,弥纪娴熟地辨别出来。   有谁在厨房找东西吃么?   弥纪轻声下楼,准备把早餐时间提前一点。   视野里,棕红木制楼梯扶手的狭缝之中,弥纪又见到了那个自己额外熟悉的人。   短发波波头拥有着邻家妹妹一般气质的温柔少女,胸部要比同年龄的女孩子更大些许,白色内衬外穿着灰色的薄毛衣,领口有红色长系带系成蝴蝶结。   像是常见的高中生一样的少女。   恋花小姐。   弥纪叹了口气,在楼梯间停下了脚步,不知该怎么面对对方才好。   之前黑色塑料袋中的东西完全没能搞清楚,现在又知道了对方其实和千岁又有缱绻的关系,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性的瘾症。   这些要素加起来,弥纪就有点不是很敢去接近了。   不过对方似乎在帮自己处理食材准备早餐的样子……怎么说也不能一直躲着吧。   平常心,平常心,弥纪,拿出你的平常心来,忘掉之前发生的事情,再怎么说恋花小姐也是个好人,你们的关系可是没有僵硬到这种程度,她又没有去做什么真正伤害别人的坏事!   弥纪在心里说服自己,迈下脚步走下楼梯时,语气稍有些颤抖地给恋花打了个招呼:“早,早上好,恋花……”   还是确实有那么一点害怕诶……   自己的声音好像有点颤抖?啊算了不管了。   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让其变回日常交往的那副状态。   “弥纪好呀。”恋花亲和道,没有半分迟疑和犹豫,像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并不存在,只不过是弥纪的空想而已。   昨天的友人在今天跑来帮自己准备食材,如果一切还像是昨天那样的话,弥纪完全不知道面前的恋花做过什么的话,该多好呀。   弥纪在心里感叹。   恋花小姐没有变,变的是我的脑子。   来吧,弥纪,去正常的交往吧,不要去在意什么其他的东西,那些实际上本就完全与你无关不是吗?   像昨天那样去正常交流就好了吧,别忘了你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恋花,一个那么温柔而善良的人。   弥纪逐步靠近过去说:“恋花小姐,这里我来就好了,再继续麻烦你挺不好意思的。”   “昨天恋花帮我了那么多,我已经很高兴了。”   这名短发波波头的小女孩正用菜刀切着些配料,动作不算生疏也不算娴熟。   “现在时间还早。”弥纪提议:“恋花去补个觉吧,这样对皮肤也好,到时候我会上去叫你的。”   这样礼貌地减少一点相处的时间应该还算没什么问题。   不过恋花的皮肤突然感觉好白,是错觉么?就算在微黄的灯光下也觉得好白,很柔嫩的样子,像是刚刚抹了什么护肤霜一样。   和刚刚看起来不太一样诶,是刚洗过澡吗?   确实,闻起来也有种清新的香气,可能是写完澡后做了护肤吧,不过好快诶。   距离上次在一楼见面到现在不过三十多分钟罢了,像是恋花那么漂亮的孩子洗澡的话应该要很久吧,意外的好快!   感觉比起之前更有魅力了,这是什么美容术么,好奇。   弥纪的眼睛对着恋花一眨一眨。   恋花摇了摇头,柔和道:“我不用睡觉啦,也做完了其他事情,就来给弥纪做个助手吧。”   “早餐还是很简单的,不用麻烦了。”弥纪推却道。   总感觉恋花突然又变回了之前好热情的样子,和刚刚遇见的恋花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而且动作也很流畅自然,一点不显得困倦和无力。   精神状态调整地那么快么,好厉害!   弥纪的眼睛继续如星星般一闪一闪。   “我喜欢这样。”恋花笑了笑:“我希望可以帮到弥纪。只要这样我就很开心了。”   恋花小姐果然还是那个温柔又认真的恋花,真好呢,魅力也是那么的感染人心,人又好。   不过,要保持距离才可以!   虽然恋花无论怎么看都是非常温柔善良甜美的女孩子,但是完美的人确实是不存在的吧,恋花可是有着很明显的缺点,可能是有性瘾?   现在说这种话的意思是要拉近距离吗?   保持一个朋友的距离才行,弥纪,不能和恋花小姐更进一步!   弥纪道了声谢,靠近了对方的身边。   “恋花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了。”弥纪表现着平和:“可以去那边稍微看下电视什么的,接下来的事情其实不怎么麻烦。”   “是这样嘛。”恋花歪了歪头,稍微侧身过来眨了眨如灰水晶般闪烁的双瞳。   稍微有点,可爱?   总感觉恋花小姐的魅力比昨天更高了,是我的错觉么?   糟了,胸口有点变热,是心跳快了吗?   弥纪的手不由自主地向上,想要摸一摸面前恋花的波波头发型,但意识到了之后,努力将这个行为阻止。   总感觉恋花小姐似乎比昨天更可爱更漂亮了,但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完全想不明白的弥纪直言道:“恋花小姐今天好像更可爱了。”   “是吗?”恋花微笑:“弥纪也是,今天的弥纪,我也很喜欢哦。”   ‘也’是什么意思啦……   弥纪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来,将视线移动到一边的食材上,脸颊被樱红所浸染。   恋花小姐说这个真的不会害羞吗……我听着都想要捂着脸了诶,为什么本人却完全不怎么害羞的样子呢。   好感条你不要再涨啦!   弥纪轻抿着唇,感觉有些心动。   就算知道对方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又怎么样,弥纪自己也藏着很多诶。   弥纪愿意相信面前的恋花是真正温柔可爱的孩子。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现在可是早上五点诶,这个时间都会来帮自己,而且还是个魅力值超级高的人!   无论谁都会心动吧,这没办法呀。   “弥纪,喜欢我吗?”面前的恋花轻声说。   ——   —— 六十六、有谁的血是粉色的吗?   单纯的‘喜欢’二字,是难以叙述出的词语。   但如果要将这个‘喜欢’加上一个前提的话,兴许就足够了。   如果恋花小姐现在所述的喜欢是朋友之间的喜欢的话,弥纪认为,自己可以回答这一点。   毕竟,又有谁会对一个只认识一天的人,说出恋爱意义上的喜欢呢。   “作为朋友,我很喜欢恋花哦。”于是弥纪边准备着食材,边说出口。   但也仅仅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了,请不要想着再多一点。弥纪默然地在心中补上了以上的话语。   恋花小姐自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很好,无来由的好。这甚至让弥纪感到了奇怪,难道这所公寓的环境就是如此温馨的大家庭吗?   不过经过了一天,弥纪了解到,并不是公寓本身的气氛就是这样。   也许只是因为恋花小姐本身的温柔和善良。   少女愿意相信这一点,即便她想到了对方可能另有所图,也愿意相信这一点。如果有什么之后才会发生,那么就让不好的事情留在之后吧。   只要现在,现在就好了。   我想享受恋花小姐的温柔,仅此而已。   如果自己连恋花小姐都不能依赖的话,那不就太糟糕了吗。   “真好。”恋花在一边点头。   在波波头短发少女的话音落后,空气陷入了一种祥和的平静当中。   弥纪在旁边熬起粥,开始准备起其他食材,雪雾小姐要的清汤火锅…为什么早上要吃清汤锅呢。   感觉气氛稍微有些过于安静的弥纪又挑起一个话头,关于‘喜欢’的话题她实在是不想再去触碰,于是转移话题问向恋花小姐一些其他的事情。   “突然想要问恋花一些事情,可以吗。”弥纪在恋花身后的一旁调整着火候边说。   “可以哦。”   恋花的声音温和自然,似乎携着几分微笑。   只是弥纪明显听到了对方说话时,有一刀没能像之前一样清脆落案,似乎是在中途停滞了一下。   不会切到手了吧……   弥纪刚想回头注意一下,却发现声音立刻继续了下去,应该是没发生什么,如果切到了手的话,大家都会立刻去找创可贴而不是继续处理食材吧。   她回想起之前从KTV回到公寓后,发生的那些大概与恋花本身无关的一些事,向其问去:   “那个,昨天千岁和雪雾……为什么非要打起来呢,她们之间不可以正常道歉吗?”弥纪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仿佛生怕被远处的人听到:“这样有点太过激了吧。”   她直到现在都很好奇这点。   “这个呀。”后面的恋花自然回答:“不能算是过激这种程度吧,在我看来,她们两人这样应该还算是比较正常的结果。”   正常吗?   喂喂二楼墙上的破洞可不太赞成你说的话哦?   “完全不过激,毕竟……千岁没有还手嘛。”恋花轻松说。   没还手吗?都到那种场面了还没还手吗,实心的金属棒球棒诶。   没还手还打那么狠,雪雾小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诶……也不对,毕竟千岁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   弥纪摇了摇头,不是很能理解。   “所以……为什么非要打起来呢?”   难道是矛盾到了必须要打一架的程度么。   “她们两个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这样的。”恋花在后面啧了一声:“不用太在意哦,弥纪。”   越说不要在意我越会在意诶。   “难道,难道千岁和雪雾都是什么武术高手吗?她们之间出现矛盾都要决斗之类的?!”弥纪睁大眼睛。   “这样说的话……”恋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确实也没错吧,她们两个人是很厉害的。”   ‘很厉害’是有多厉害?   弥纪并不是很能想象,不过想起昨天晚回来时那一连串的轰隆响声,仍不免有些打冷颤。   好像,确实有点厉害。   这两个家伙难道是什么大门派或者武术家族里出来修习的大小姐吗?   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恋花小姐可以详细说一下吗?”弥纪不再搅动这边熬着的粥,靠在了对方的身边。   恋花切完了之后火锅要用的蔬菜,双手别在了身后,保持着像是面具一般挂在脸上的微笑,在弥纪靠近时自然又退后一步。   而弥纪注意到了这点。   诶,好像在和我保持距离?   那么好的吗?   弥纪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躲避,自己反而有点小激动。   “这个呢……”恋花回答:“关于这些,没有经过她们同意就直接说不太好吧,还是从本人身上了解更好哦。”   又退后了半步?好诶。   恋花居然会躲避我的么,这样的话就完全不用担心她会盯上自己了吧。   弥纪在心里点了点头,然后试着稍微靠近一点。   恋花双手背在身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一点。   真的诶!   弥纪心中突然有了种莫名其妙出现的放松和愉快,对面前恋花的躲避之心也恍然之间消失。   “好的。”弥纪歪了歪头像是个幼稚的孩子一样微笑。   了解太详细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吧,只要知道那两个家伙确实都是武力值超强的人就足够了。   恋花看着弥纪歪头的动作,右手略有颤抖,她将其向前伸了下,又缓缓收回身后。   她保持着仿佛面具一般的笑意,朝前一步,把另一只左手伸向前来,轻轻放在了弥纪的前额之上,像是春风一般柔和地轻轻抚摸了几下。   歪头真的那么强大么?百分百被摸头,好厉害!   弥纪呆呆地像是人偶一样感受着恋花左手的轻抚。   “我,我稍微回一下房间。”恋花简单说了一声,收回了左手,稍显匆忙地从弥纪的左肩擦过。   “好?”弥纪愣了下,不是很理解恋花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她回过头,看到恋花几乎是跑上楼的,脚步声间隔很短。   “恋花怎么了诶……”她喃喃道,看向刚刚恋花站立着的地方。   那边的地面上,厨房地面干净的小块瓷砖上,落有着许多粉红色液体滴出的小点,像是一滴一滴砸在上面向四周喷溅,形成一个个一厘米大小的圆形粉点。   感觉有点像……血?   弥纪看了看四周,一楼此时空无一人,便放心蹲下,用右手的指尖沾了沾地面上的粉色滴点,嗅了嗅。   没有味道。   少女微微蹙眉,犹豫片刻后站起,又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四周,将食指递在自己的唇边。   稍微伸出舌尖,沾了一下。   ——   —— 六十七、奇迹和魔法都是存在的   这是什么味道诶……   完全没有碰到过的味道,有点甜,涩?   这个味道也太奇怪了吧,是哪里不小心落下来的发霉融化芝士吗?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但肯定不是什么血吧,哪来的血会一点腥味没有,而且还是又甜又涩的。   弥纪吐了吐舌头,随手抓起一个小杯子在水槽接水漱了漱口,她完全不想这个味道残留在自己的嘴里。   应该只是哪瓶糖浆过期了吧……   弥纪摇了摇头,将其抛在脑后。   恋花今天又帮了很多忙,清汤锅的蔬菜已经切好,用不着自己动手了。   明明自己没有对恋花小姐多么好,却又被如此照顾着,真的好么?这可不能理所应当呀。   如果有机会能帮到恋花的话,一定要努力去做才行,或者,找机会送一些恋花喜欢的东西作为礼物吧,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东西。   说起来,自己还完全不了解恋花呢。   恋花喜欢吃什么、别名、生日、血型、星座、有什么样的兴趣……这些自己完全都不知道,不过现在也只认识了一天,以后慢慢去了解吧。   说不定什么时候,恋花就会将她藏起来的那些事,随着关系的深入,慢慢告诉自己呢。   如果关系能够好到那个程度,说不定也不错。   弥纪默默想着,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开始在聊天框中编辑起今天的早餐通知。一个个食品的名称被自己输入成文字,哒哒哒的电子声不断在指尖落下时响起,直到最后弥纪自己都咽了下口水,就连自己也开始期待起今天的早餐。   输入、发送、通知全体,一个个按钮按下之后,弥纪将手机放回完全不显眼的裙兜当中,回到煮粥的地方,像是个老巫婆一样在锅里面晃动着勺子发呆。   说起来,自己的适应能力可真快,人类在适应这方面真的像是那些文章中一样天赋异禀。   来到这间公寓直到现在可是才过了十几个小时,自己却开始有些熟悉了,真是奇怪。   弥纪发着呆默默想着这些,不知过了几分钟,又有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稍微瞧了一眼,意料之中地,还是恋花小姐,她刚刚急匆匆地上楼是去了趟厕所吗,不不,一楼是有洗手间的……   去拿什么东西了吗。   弥纪回想起刚刚的粉色液体,还有之前的怀疑,眨了眨眼。   没打招呼,就放下手中的长勺子跑到恋花即将下楼的位置。   “诶?弥纪?”恋花疑惑着问弥纪为什么直接跑过来,后脚跟磕在了阶梯。   恋花站在第三层台阶,像是柔软的女子一样用右手抓着楼梯扶手,左手自然下垂,一种自然而然的邻家女孩的温和气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主要以气质识人的脸盲弥纪小姐睁着眼睛,像是侦探一般扫视了一遍对方的双手。   没有创可贴么?   弥纪略微蹙眉,又遮掩住自己的动作,向上靠近亲和地问道:“恋花喜欢吃什么呢,我想特意做给你,因为恋花自从我来到这里就帮了我好多。”   说着,她装作自然的模样向上伸手,捏住了她扶着楼梯的手腕,缓缓将其领下来。   恋花的皮肤稍微有点凉,是体质原因吗……   四肢比较凉可能是比较常见的一种体质吧,体寒的女生确实不少,听说体寒的女孩子生理期会额外难受,到时候就照顾一下对方,毕竟自己只在这里待一个月。   不过恋花可是有茜小姐的,自己再去这样做真的好么……嗯,这倒是一个问题诶。   还是算了。   如此想着的弥纪看着面前的恋花被自己的手牵下来,总有种对不起茜女士的感觉。   恋花小姐的手也是好软呢。   弥纪将其拉在自己面前,稍微扫视了两边。   右手上没有创可贴,也没有什么伤口,嗯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吧,恋花可完全没有切到手指。   左手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想吃什么……”恋花轻轻勾起嘴角,左手食指点在自己的唇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和大家一样就好了,只要是弥纪做的,我都喜欢吃。”   感觉有点像是在告白?   啊自己肯定想多了,这只是社交的礼貌用语吧,而且,异常地讨人喜欢。   弥纪松开对方的右手,被说得有些飘然然。   说不定我的厨艺来到这里之后真的变好了?   “说这种话,恋花也太狡猾了。”弥纪的语气中也带着些许愉悦,回头走回了自己的开放式厨房。   “弥纪也很狡猾。”恋花跟在她的身后,又扯开了话题:“刚刚突然离开了,不好意思啦弥纪,还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你之前说是一些事情。”   诶,还要问啥我全都忘了诶。   弥纪保持着神情的不变,回忆起自己之前所想,来到大冰箱前边找面包边继续和恋花的聊天。   “话说,‘无间者’是什么?”弥纪将这个肯定不能问千岁的词语说出口。   之前雪雾讲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她无意间见到了千岁的表情发生了明显变化。   恋花迟疑了一会,直言道:“我不知道哦。”   “诶?”弥纪眨眨眼。   真的不知道吗,弥纪不是很相信诶,   “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的,虽然听过这个称呼,但是完全不清楚其代表的含义是什么。”恋花摇摇头:“是在找面包吗?在保鲜区左下角。”   “哦哦。”弥纪拉开冰箱其中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袋。   “看到你在聊天群里发的消息了,早餐真丰盛诶。”   “只是普通啦,毕竟人多。”弥纪摆了摆手,又问了下牛奶的位置,恋花随口讲出来。   真有经验,恋花小姐果然在这里住了好久吧。   弥纪又起了些许疑惑,想了想,感觉不会触碰到什么,于是向对方问去:   “恋花小姐那么喜欢魔法和灵异之类的事物。”   “是相信着这些是真实存在着的吗?”   弥纪倒是并不认为这些东西是确实存在的,她也曾有过中二病的时期,也曾幻想或许多特异的世界和能力。   但是过了那段时间后,她知道了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所可见,可接触,可观测到的一切才是物质基础,虽然在微观世界也有许多超出常识和经验的东西。   但是弥纪并不相信一个人能够凭借咒语和术式法阵之类的东西,在空气凭空产生一个火球,还能砸出去。   那可就太超乎常识了。   “存在的哦。”   恋花的声音传进弥纪的耳中。   这个声音比起之前,稍显低沉。   “奇迹和魔法,都是存在的。”   —— 六十八、如你所愿   恋花小姐是中二病呢,不过看起来和那种标准中二的形象不是很像是,没有带单眼罩遮住自己的眼睛,也不会携带着一些标志性的物件。   自己也是问了个没什么必要的问题呢……   弥纪默默想着,而后把砂糖放进准备加热的牛奶中。   既然喜欢,一定是相信着的吧,就像是经常谈论星座的那一类,定然是相信着星座表征着人的性格和一定的运势吧。   恋花相信有魔法存在,自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也仅仅只是相信……像是中二病相信着自身的特殊但实际上并没有邪王真眼也没有漆黑火焰一样,相信魔法的人也做不到凭空召唤一个火球然后随意砸向哪边。   恋花小姐会相信这些,还是蛮可爱的。   弥纪勾起嘴角,继续装作好奇的模样问向身边的恋花:“好厉害!可以让我看下么?”   “可以哦。”   自然正常地回应了?   恋花小姐的中二病说不定要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诶。   待会不会说出来什么像是邪王真眼一样奇怪的话吧……到那时候应该怎么办诶,点头鼓励吗?还是揭穿?果然还是继续维持现状好了,中二病也不是什么必须要纠正的东西,就让恋花自然而然地认知到世界上其实是没有魔法的吧!   弥纪看向对方灰水晶般透彻的双瞳,点了点头。   请不要做出什么太尴尬的事情拜托了!   恋花在她的面前像是祈祷一般在胸前合拢双手,微微低头。完全不像是在施展魔法,倒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所有命运的见证者啊……”她低语默念:“洞察可能性的眼睛,现实和未来的缔造者。”   “我感受到了变化之风,请让其中幸运的一缕伴随在此人身边,我的愿望就是这样——”   说完,恋花伸来无力伸张的手,轻柔地触在弥纪的胸间,仅仅只是轻轻点了一下。   “我对弥纪施加了幸运魔法!”恋花收回手指微笑。   弥纪默默将左手抚在刚刚被触碰的地方。   稍微有点……小尴尬,但是没想象中那么尴尬。   这算是一种祝福?和幸运兔脚差不多的东西么……   世界到处都存在这种事物吧,各种神社佛堂都可以祈求幸运祈求保佑,像是护符御守之类的也都是有着同样的效果,至于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只不过,恋花将这种东西冠上了‘魔法’的名字而已。   就当做,收到了护身符这之类的礼物吧,收到礼物之后应该怎么办呢?弥纪小姐你可是知道的。   弥纪轻轻点头道:“谢谢。”   总不能收下后就立刻怀疑礼物的实用性和真实性吧,那样完全不礼貌诶。   虽然弥纪完全不信就是了。   如果这种东西就能被叫做魔法的话,那魔法还真是无所谓的东西,她所想的魔法可是那种在面前的空气中施展出漂亮整齐的法阵,然后召唤出或者凝聚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果然只能从屏幕上看到吧。   弥纪呼出一口气,转回头继续像是个老巫婆一样无聊地搅着粥。   恋花在旁边嘟了嘟嘴:“感觉弥纪有点不相信,这个魔法可是很厉害的!”   确实不相信。   “怎么会呢,这可是恋花小姐的祝福,我会珍惜的。”弥纪随口回应过去,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都平常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唔,相信我,弥纪最近的运气会好起来的哦。”身边的恋花强调。   “嗯,我相信。”弥纪仰头打了个哈气。   弥纪认为自己的运气一直以来就挺不错的,不过穿越这种事应该说是好还是坏呢,就算是坏事,自己也穿越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吧,至少还能够回去,而且也不用去面对什么灭世危机呀,魔王之类的。   现在完全是可以躺平的状态诶,真好真好。   弥纪在心里点头,感觉自己本来就足够好运了,加上个祝福或者护身符之类的东西也没什么效果,不不本来护身符就是没效果的心里安慰品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问的。”弥纪突然道。   “诶?”   “虽然已经在千岁那边被否认了,但是恋花喜欢这一类的要素吧,那么长时间有没有察觉到过什么……例如,闹鬼之类的事情?”弥纪转头问过去。   “诶诶?!”   怎么感觉有点惊讶呢?   难道难道,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恋花小姐,眼睛能不能不要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也有点害怕诶。   弥纪看恐怖片的时候都是要抱着大枕头才行的!鬼怪什么的我真的完全应付不来!难道真的有吗?!   弥纪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颤抖。   “这个……”恋花顿时转过头,将视线瞥到旁边的案板上:“这个要看‘鬼’是怎么定义的吧,嗯。”   所以如果定义没问题的话就有吗?   这里真的闹鬼吗?我需要现在立刻跑到附近的寺庙买个护身符吗?!   诶诶诶?   “真真真、真的有吗?”弥纪瑟瑟发抖。   “不要害怕,算是没有吧,就算有也不会伤害弥纪的。”恋花突然郑重道。   就算有?   弥纪咽了口水退后半步。   千岁小姐骗人诶,不是说没有吗,不是说让我去诊所看一下吗,为什么现在和恋花说了之后,恋花的反应却和你不一样呢,请麻烦您立刻下一楼来和我解释一下。   不要呜……   弥纪可是一个人走夜路会时不时感觉有东西跟着所以不敢回头的那个类型。   “如果真的有鬼的话……我都不敢一个人睡觉了诶。”弥纪犹豫着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找一下三楼那名没怎么见过面的八千代小姐,据说是信教者,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吧。   “放心啦,不会有的,我住了好长时间了,从来没有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恋花拍了拍弥纪的肩膀:“安心安心,有我在,恋花会保护你的。”   这是安慰么……   态度突然变化了一下,果然是安慰吧。   弥纪叹了口气道:“谢谢啦。”   自己还没有遇到鬼呢,也用不着那么害怕,不过早餐的时候,还是和被千岁称为圣女的八千代小姐说说话吧。   —— 六十九、雪雾很中意   就像是为哪里的宾馆提供的早餐一样。   只不过清汤锅什么的有点太过于扎眼了,话说在这种欧式长桌上摆上插电的火锅真的没问题么,不会感觉很奇怪吗?   弥纪默默将主食排列着摆好供人挑选,给另一边跑去客厅打开了电视作为背景音刷着手机的恋花送过去一盘。   电视正播放着早间新闻,说什么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正式落成之类弥纪完全听不懂的新闻,下意识就像是恋花一样将其当做背景音忽略过去。   “谢谢。”恋花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哪有什么要谢的呢,恋花可是帮了我好多好多。”弥纪将餐盘放在对方面前,稍作鞠身,像是一个厨师说出道别的话语:“请慢用。”   回厨房的时候,楼上缓缓走下一个人,步伐沉稳镇定,看过去时,弥纪又一次见到了那双嵌着铁块的鞋子。   明明穿着看起来那么重的鞋子,脚步声却很缓和,雪雾小姐不愧是武术高手诶。   这是位拥有着如瀑般垂落在腰间,绸缎般柔顺黑发的少女,此时正内穿着黑毛衣,外套黑色长风衣,一眼看去像是沉着稳定的文学少女类型。   但弥纪仍无法忘怀昨天晚上回来时,看着对方抓着那把实心带凹痕的金属球棒的潇洒英姿。   那个气质存留在脑海当中,弥纪当时甚至怀疑千岁是不是已经死掉了,真不知道那个白毛谜语怪人是怎么在那种棒球棍下不留伤痕的。   难道千岁实际上要更厉害些?   那也太可怕了吧。   边想着这些,弥纪边维持着面色的平和对其打了个招呼。   雪雾轻轻点头回应,来到了这边,视线在开放式厨房中从左扫到右,然后对着弥纪歪了歪头。   所以为什么要歪头啊喂……   这家伙好漂亮,不论是耳朵的形状还是睫毛的微弱颤动亦或者修剪整齐的指甲和放松的嘴唇这些细节,亦或者整体的五官感受都非常清丽纯净,有点漂亮过头了。   虽然无法和月乃相比,但是作为凡人你已经很强了哦,雪雾小姐。   经历了那个月乃,弥纪已经不会再因为任何其他人的颜值而出现什么精神上的动摇了。   对方透来略带疑问的目光,像是在以这个目光问着什么。   有种压抑的感觉……   弥纪理解了对方的这个眼神,指了指另一侧对面的桌上:“那个……清汤锅在餐桌上加热,需要三鲜料还是菌菇料呢,我现在加上。”   说完她不敢再去承受雪雾略带压迫感的气质,心跳跳地转身想要跑到那边的长桌旁,可刚还没迈出一步——   右手便突然被温热护住禁锢。   诶……   为什么这家伙的称呼明明是雪雾,这种听起来就很凉爽的文字,她的手却要比我的手腕更加温热呢。   这不正常诶。   而且,为什么要把我拦下来?   弥纪稍微晃了晃自己被抓住的右手,转身回头看向对方。   这个人的表情仍没有什么变化,她会有微笑吗?   真不愧是冰山美人的类型呢。   所以为什么要抓我的手呢。   弥纪将这个意味用自己的眼神传达过去。   好吧,差点忘了这个人完全不会读眼神。   弥纪在心里叹气,面色没什么变化,保持着自己作为完美厨师的姿态眨了眨眼:“雪雾小姐?”   怎么了?   “火锅先取消吧,我觉得这些也很不错。”雪雾的声音稍有些沙哑,感觉和昨天第一次见面有些不同。   “哦,哦哦。”弥纪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幸亏还没放调料。   所以雪雾小姐,现在可以请您把我的手松开吗?   弥纪向后抽了抽。   那只手仍然抓着自己。   闹哪样啊喂,明明专门准备了配菜和火锅却临时取消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不松手诶……   她的嘴角也抽了抽。   “那个……雪雾小姐,这个,手?”弥纪迟疑又犹豫着说话。   被雪雾纯黑色的瞳孔盯着,有点压迫感诶……   弥纪感觉自己的心脏一跳一跳。   和对方四目相对时,发现对方的瞳孔真的是纯色,像是某种黑曜石一样,玻璃般反着光,不带一分常人那样的棕色,真的就只是纯黑。   雪雾没有回答,说到底她本身就很少回答什么,弥纪的右手仍没能脱手。   放手诶,这只手今天仅仅只是一早上就被千岁抓过、也抓过恋花的手腕、现在又被你抓到了,它想要休息口牙!   它可是在喊着呢,你听不到吗,我的右手虽然一动不动但是它在说话呀。   在说:女人不要靠近我,这种话诶。   弥纪面朝雪雾眨了眨眼,想要对方接收到自己的情绪。   可是届不到。   对方的右手从自己的手腕处开始向外滑动,在皮肤上引起了阵阵酥麻感,由神经传达到脑海,雪雾的指尖在少女的皮肤上碰出几不可见的微褶印记,在触碰关节时轻捏半握,温热的木制在手心晃荡。   有点痒诶……   弥纪抿着唇,稍稍又抽搐了一下右手,没想到这次却轻松挣脱,右手在空中呆滞了几分,又自然垂落下去。   雪雾也收了手,轻轻点头:“手的骨骼比例也很不错,身体的比例应该也算得上完美。”   哈?   这家伙又在说什么……   “我很中意你的身体。”雪雾平静道。   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是我听错了吗?   好吧没有听错,这个家伙真的能在一楼客厅,恋花还在旁边的时候讲出这样的话喂!   虽然知道你常识有问题,但是请给我稍微含蓄委婉一点好不好!   不要那么直白!   弥纪不知道应该回复什么好,朝后退了几步。   “我,我先去收拾一下那边的餐桌。”说完弥纪就立刻小跑着离开,右手颤颤地,对方的余温仍留在手上,像是仍被包裹着一样。   雪雾在弥纪逃跑后,静静看着对方,那个身穿着连衣裙的背影不知为何有种朦胧感在蔓延酝酿。   有种让人伸手想要触摸,却又触碰不到的迷离感,仿佛下一瞬便会失去一般。   骨骼,肩膀,手臂,肌肉脉络,走路的方式,手臂挥动的幅度,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孩子罢了。   房东小姐的任务完全没什么难度吧,可她为什么却那么重视呢。   “真奇怪。”雪雾简单轻语。   感叹之后,准备起自己的早餐。   —— 七十、真昼在打着招呼   后来先是彼方小姐歪歪扭扭地像是挪动般走下楼,这名小偶像迷糊到了让弥纪想要上去扶一把的程度,茫然地揉着眼睛一步步踩下阶梯。   弥纪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摔倒在地上,不过总算还是平安无事。   这个人很明显就是宿醉了诶。   昨天肯定和真昼在晚上一起呆了很长时间吧。   平时特别开朗的小偶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找不着北的小鬼,感觉有点小可爱。   弥纪给她端了杯热乎乎的甜牛奶过去,这只小偶像两只手抓着温热的玻璃杯子触在自己的唇边慢慢饮着,衣衫并不整齐,看样子只是随意套了下然后系了扣子,她的上身只穿了学校制服的内衬,脸庞上闪闪的多彩五角星标志也洗掉了,橙色的长发散乱在身后。   “呜……”彼方咕嘟咕嘟地往自己嘴小口灌着牛奶:“你的明日之星…夜空中闪耀……”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细小,这段介绍词陷入了昏沉,她自身也是,小偶像闭上眼睛,小脑袋向下垂落垂落,到一定地步后又被此惊醒,又咽下半小口热奶。   “彼方今天也很可爱。”   这种小动物一般的神情动作让弥纪关爱泛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   “呜,头好晕,我为什么要起床……今天明明是休息日。”彼方边吞一小口一小口牛奶边说。   “那就稍微吃点东西再睡吧。”弥纪说着,完全看不出来彼方现在有任何独立去拿餐食的能力,如果要她自己去盛一碗粥的话,说不定会不小心把碗掉在地上吧。   回到厨房稍微舀了多半份,她想着彼方看起来那么娇小的样子应该吃不了多少,于是三明治也挑了个比较小一些的。   将这些一起拿过去的时候,千岁也下了楼。   至于千岁,她仍是那副平静的模样,看不出一分早间的倦意,就算她当时刚刚醒来时,弥纪也不曾感到她出现了任何的其他情感。   这个人像是机器一样,接收讯息,然后返过去。   果然是个NPC。   弥纪眯了眯眼,没有对她打招呼,见到那家伙对自己挥了挥手微笑时哼了一声转向另外的方向。   看到这个人就感觉好气。   她那微卷的白色散发,淡金色的瞳孔,消瘦的身形穿着黑白两种纯色的衣物。   仅仅只是看着这些,就好气。   所以,当她消失在自己视野的时候,自己才反应过来刚刚时不时太过不礼貌了,明明只是认识了一天的人,而且千岁也没对自己做过什么坏事,反而自己还打扰了对方睡觉来着……   自己可能稍微有点不太好?   啊算了,反正我对这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弥纪腹诽着千岁,神情仍保持着正常,脚步变得沉定几分,将一盘三明治和粥点一个个放在小彼方的面前。   不知为何,自己缓缓叹出一口气。   看着小偶像像是近视眼一样眯着眼睛把三明治缓缓放在嘴边一小口一小口吞下肚的样子,弥纪感到了某种莫名的安心感,就像是养宠物一样。   虽然面前这个家伙是个屑,不过还算挺可爱的。   弥纪时不时逗一逗这只小偶像的时候,扰乱她心情的人又靠近过来。   千岁很普通地端了一碗瘦肉粥和三明治,没有加其他那些弥纪特意做的蛋卷,也没有拿上融化芝士的面包片,很随意地坐在了弥纪身边的另一侧。   弥纪扫了眼这家伙,啧了一声,又把椅子向后拉,回到厨房给自己盛上一份。   慢慢,又有人走下来。   红色长发的真昼在楼梯上就朝这边望来,仿佛就确定了她要找的东西就在厨房当中。   弥纪看向她时,却见到她橘红色的双瞳闪亮了几分,对视不到两秒,却又一次偏移了视线。   弥纪总感觉真昼好奇怪,这名红发的少女好像不太敢和自己正常对视一样。   难道其实弥纪的眼睛现在看起来很奇怪吗?   不应该呀,刚刚照镜子时完全没问题。   真昼像是真正意义上羞涩的少女一样,步伐缓慢动作柔和,嘴唇轻抿,长袖的衬衫遮过了手腕,她轻轻咬出两个字,这两个字的发音她已经熟识。   “弥纪……”唇开快启,舌尖触在齿上,真昼讲出这个名字后又垂眸轻语:“早上好。”   “早上好!”弥纪微笑热情地对她挥了挥手。   只是讲完后,稍微撇过视线看向那边长桌上白色短发的家伙。   那个人没有任何触动,这个角度弥纪只看到她的侧颜,千岁只静静吹了吹舀起的汤勺。   啧。   楼梯上仍站在三阶的真昼稍显着欣喜与遮掩闪避,可眼中的笑却难以遮掩,嘴角也不知为何微微勾起,抚着胸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缓缓走下来。   弥纪时不时瞅着那边的白毛,然而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有点不爽。   难道这个人就完全是她之前说的那样吗,完全不需要情感之类的东西。   这可是到了精神病之类的地步诶,但她好像又完全没有危害社会的倾向,正常的社会关系也在维持,只是不会和别人拥有什么太深的感情所以没问题?   这种人生观是哪来的呀,完全搞不懂,这样的话,没有可以交心的人,不会很孤独吗?   即使在人群中,也孤独。   而自己说过要纠正她……   弥纪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端起自己的粥点看向哪边的长桌,自己刚才那个位置距离千岁很近,那家伙也许是为了靠近自己才坐在那里的吧,虽然看起来可能性不大,但是有的,可能性是有的。   而自己如果仅仅因为有点生气而远离和冷漠对待这个人,不就自食其言了么。   弥纪这样默默想着,没有注意到红发的真昼已经靠近了自己的身边,她听到亲和的声音:“弥纪…厨艺真好呢。”   诶?   弥纪眨了眨眼,将注意力从千岁身上抽回来,才看到真昼已经几乎靠在了自己的肩头,于是稍微向侧边挪动了一点点。   “多谢夸奖。”她保持着平常的模样简单回答,一只手抓着粥点一只手随手捏起勺子离开了真昼所在的地方。   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 七十一、伊丽莎白阁下   恋花在另一侧开着电视,新闻声仍旧响着,似乎在介绍着什么大型装置,总之就是弥纪完全听不懂,只会当做生活背景音之类的东西。   大家开着电视也基本也都会把它当做背景音吧。   桌上慢吞吞用着早餐的五名少女当中,只有千岁时不时向电视那边看上一会。   弥纪左边是小动物一样时不时困倦点头的彼方,右边是千岁。   坐下后,弥纪稍微试探着问了千岁一些很普通的生活话题,结果是,这个人真的是完全不会有什么特别在意的地方,像是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仙人一样,这种生活方式和态度,怎么说呢……   感觉并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弥纪却又总感觉,有些别扭。   自己对面的人是雪雾,在千岁来到长桌边之后她再没说一句话,即便千岁特意微笑着对其打了个招呼也只收到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片刻后,另一个长发白毛露出癖也穿着带兔耳朵的棉拖呱嗒呱嗒下楼,揉着几乎要满溢出疲惫虚弱的眼神,慢慢一踩一踩下了木楼梯。   像是比平常晚睡了两三个小时一样困。   踩下最后一层阶梯时,她打了个哈气,后对着长餐桌这边打了个招呼。   “大家…唔,晚上,不,早上好。”这名长发的白毛语气充满了间断和迷茫感,说到最后才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   这个人好像分不清白天和晚上诶。   正当弥纪想要稍微张口回应一声的时候,身边一大堆声音直接将她的话语覆盖了过去。   “早,伊丽莎白阁下。”这是雪雾。   “早上好。”千岁依然保持着无所谓。   “早上好,阁下。”这是真昼。   “呜……”彼方吸了吸鼻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精神像是不在这个世界一样。   就连远边的恋花也向这边挥了挥手回了个招呼。   只有弥纪愣在了当场。   怎么回事,这个只穿一个大衬衫的露出癖真的那么受欢迎的吗?!   难道你们白毛头发越长越厉害吗?   完全没看出来诶。   而且这个所谓的伊丽莎白阁下交往能力看起来很差诶,难道真的是大人物吗?   真的是哪个国家的公主吗?   弥纪完全无法理解,只最后随着大家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弱弱地打了个招呼。   “早……”   声音微小细嫩。   身穿着过大白衬衫,衬衫前面写着‘我爱人类’四个字的伊丽莎白向这边餐桌的方向随意瞥过来一眼,这名少女眼中的棕红瞳孔似乎散着微弱的红光,简单扫过之后,她轻轻额首,又打了个哈气跑到了厨房的位置。   弥纪现在想立刻问一下旁边的人这个伊丽莎白是怎么回事,可总感觉这样做不太礼貌,更重要的是旁边能正常说悄悄话的只有千岁一个人。   弥纪完全不想和这个白毛短发的家伙说什么悄悄话诶。   想要掩饰一下自己此时迷茫的弥纪又戳了戳身边快要睡着的彼方的小胳膊。   即便隔着有些乱糟糟的衬衫也可以感受到她皮肤的柔软和弹性。   片刻后时间,伊丽莎白嘴里叼着一片涂了融化芝士的面包,双手努力稳定抓着一碗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粥,能看得出来她在努力保持着平衡,只是将碗轻轻放在桌上时还是震颤洒出不少。   伊丽莎白皱了皱眉,认认真真地用视线环绕了这个碗的一圈,向左右看了看,在雪雾前面的位置见到餐巾纸后,立刻跑到那只黑长直高岭之花的身边攀爬着对方的肩膀努力伸手向前抓了抓,只可惜手臂还不够长。   最终是雪雾给她递了两张过去,伊丽莎白才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此时大衬衫的领口已经落在了肩膀下面,她随手提了一下,又落了下去。   喂,无论怎么看都有点不靠谱诶。   这样的人被称作‘阁下’什么的真的没问题吗?   弥纪默默观察着这名伊丽莎白。   这名长白毛,身形娇小的阁下咬了口面包,喝了点粥,然后看去那边响着标准普通话的电视。   边看着,还轻轻点头。   长白毛少女的嘴里似乎对着电视稍微嘟囔了些什么,但因为对方还同时吃着面包的原因,弥纪完全没有听清。   听了会电视的新闻报道后,伊丽莎白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似乎带有着些许满意的神采,用勺子喝了粥,转回头像是突然才想起来,对另一个白毛边吞着粥水边说:   “千岁,今天有场交互实验可能需要你协助。”   诶?   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弥纪在旁边发着呆,顺手将一侧的鬓发梳理在耳后。   交互实验是个啥,交互和实验这两个词我都明白,但是合在一起是什么东西?   “哦。”千岁简单回答:“记得给我准备一身衣服。”   ??   为啥又要衣服,难道做什么‘交互实验’的时候会把衣服弄脏吗?   这是你们之间的什么黑话吗?   弥纪可是完全不懂诶……   但是弥纪也不敢问,毕竟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不像是之前那样。”伊丽莎白摇了摇头:“对象只是路边的一个大叔而已,发生了一点奇怪的事情,昨天也有过交谈,请你帮忙分析一下,用一下你脑子里的知识。”   啥啊……   “详细说一下吧,昨天在公寓南方向不远处出现了一起连环车祸,但却意外的完全没人受伤,哪怕擦伤也没有,又因此发生一场火灾,第一时间赶往现场的警官询问了大多数的当事人,得到的结果是……巧合。”   等等等等。   弥纪感觉有点问题。   这间公寓的,南方,不远处,连环车祸,火灾……   她将这些词语在脑子里连成一起,终于找到了那股熟悉感的来源。   这是她搞的口牙,不不,是系统干的呀!   当时系统说要给她一个手机,然后傻傻的弥纪就以为会像是各种动画当中凭空出现一个手机给自己,点了头之后。   周围就突然出现了极其离谱的连环交通事故,那种声音和轰响,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一次。   虽然之后确实有一个相当不错的手机抛了个完美的弧线顺畅自然地掉在了她的手里,但弥纪再也不想通过系统得到什么东西了。   “连贯的巧合和意外同时在数十个人身上发生,无论怎么想都有问题吧,我们要去调查一下。”伊丽莎白继续道。   不要调查呀!调查不出来什么的,而且你们为什么要去调查诶,你们是什么武林高手组成的复仇者联盟吗?有事没事就会掺一脚?   弥纪在一旁瑟瑟发抖。   她感觉最好还是别说这些和自己有关,毕竟自己可完全无法解释。   ——   —— 七十二、八千代小姐难道是公主?   伊丽莎白仅仅做了一下小小的通知,后面就完全没再说什么特别的话,重新恢复成那副怕生的模样,安心用起自己的早餐。   时间缓缓流逝。   彼方早餐后又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侧脸贴在了身边真昼的肩膀上,然后像是要汲取温暖一般用双臂环搂了对方的肩膀。   “真昼酱…呜…我好难受。”这只小偶像的脸蛋蹭动着身边人的肩头,软软地凹下几分。   这就是恋人之间吗,真是厉害呀。   毫无顾虑地贴在对方身上,这种流畅自然的感觉,这两个人昨晚果然是做过了吧!   弥纪边吞着一小杯热奶,时不时将视线瞥向身边这两个人。   真昼小姐总将视线投射在弥纪身上,不过一两秒便就收回,兴许是见到了弥纪那略带兴趣的目光,她稍微抓住彼方搂着自己的手臂,挣扎着向外拉了下。   她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口却没能出声,只是将小偶像的手臂拉开。   “真昼不要我了……”彼方呜咽一声,反而哗得一下又扑上去,更加搂紧。   甚至能看见她的双臂挤压衣物产生的折痕。   “要要要。”真昼无奈叹气,放下勺子揉了揉这只橘发的小脑袋,又朝弥纪这边看了一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轻轻将彼方推开,小声说:“现在正吃饭呢。”   ‘要我’这种词,稍微有点色诶……   弥纪在一旁悄无声息地注意着那边。   彼方像是毛毛虫吃树叶一般蠕动靠近,真昼一直推开她的手臂,最终把整张椅子都向右拉了一下。   这种避离的动作让小偶像顿时大惊失色,支支吾吾地掩住嘴唇,在茫然中呜哇一声,突然转向另一次的弥纪这边,两只纤细白嫩却又罪恶的手臂张过来。   早有预料的弥纪推着这只小偶像的肩膀,利用自己胳膊比较长的优势把这个人挡在一边。   “弥弥,真昼不要我啦,你养我好不好……?”小偶像迷迷糊糊地说。   养一个这种小动物也许挺不错?   不不,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宠物诶,这可是个屑人!虽然很可爱,但彼方现在可是正在做着类似出轨的行为,这是不可以答应的!   还有弥弥是什么称呼诶!我可没同意过!   “不要。”弥纪直言道,又把这个人的肩膀往外推了一点。   不要靠近我呀你个屑人,别以为这种状态就可以迷惑说服我!   虽然确实很可爱但是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真昼女士您能不能来阻止一下您恋人勾搭其他女孩的行为呢,一般人都会生气吧!哦好的我差点忘了,绿帽癖在这种事情上是完全靠不住的诶!   弥纪于是立刻切换成无表情无语气的平静模样,自然道:“请自重一点,彼方小姐。”   “呜~”小动物发出了悲鸣,顿时趴在了桌上。   “弥弥不要我,真昼也不要我……彼方不可爱么?彼方碳超可爱的好不好…看看我呀,彼方可是大偶像来着……”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越来越微弱,呼吸也变得均匀平和,趴在桌上眯着眼睛,像是学生一样侧着头倒在自己的胳膊上,片刻时间就没了声音。   这是睡着了吗?   好快!意外的快!既然困到了这个程度你为什么还能醒来吃早餐呢?为了营养均衡吗?   偶像,好强大。   可是就这样睡在餐桌上肯定不太好吧。   弥纪打算打扰一下彼方的睡眠,戳醒这只娇小的哺乳类的动物。   伸出手还没碰到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打断了她的动作。   “弥纪,不用担心,我把彼方带回去就可以了。”红发的少女咬下最后一口蛋卷。   总感觉这家伙每次讲出我的名字都有些迟疑,怎么回事诶……   不过,即使是绿帽癖,也是很会关爱自己的恋人呢,果然不能以偏概全,或者说,真昼女士难道是喜欢身体出轨不喜欢精神出轨的类型?   弥纪不懂,可能这就是牛头人吧。   “哦哦。”弥纪如捣蒜般迅速点头。   真昼用完了早餐,端起外青内白的瓷碗和同时餐盘准备拿到开放式厨房那边刷洗。   “不用啦,说好了我来收拾的,放在桌上就好。”弥纪打断。   这个人没看过我在聊天群中发的消息么,明明在下面写了诶。   “嗯……”真昼缓缓将手松开:“谢谢。”   这也需要感谢的么?   弥纪眨眨眼:“不客气?”   我自己为什么在用疑问句诶……   怎么说呢,有点奇怪。   真昼小姐是不是太内向了,对人的态度有点过谦?   这可并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诶。   真昼向后拉了下椅子,戳了下彼方的小脑袋又一次将她从睡梦当中拉出来,弥纪可以见到小彼方迷茫地眨眼,后又被真昼轻托起身,她们两人离开了用餐区,在彼方的撒娇声中慢慢上楼。   弥纪在桌上边饮着最后的甜牛奶,注视着她们离开,生怕这两个体质暂时有点虚弱的小情侣在上楼梯时摔倒。   同时,有另一个人从楼上走下来。   是一个弥纪不曾有过什么交流的人。   虽然之前见过一面,但那一面没能给她留下什么印象。   只是此时看着对方,她那种深刻的气质从弥纪的眼睛,灌入心神之内。   金发,整个公寓当中唯一一个金发,而且还是那种看起来像是天生的,透亮的金发。   似乎身穿着某种黑色的学校制服,内衬白色,衬衫领口系着蓝色缎带蝴蝶结,制服外套是带着白边的黑色,显出典雅感,下身是膝上五厘米左右的格子百褶裙,从棕色学生小皮鞋延伸出的黑色高丹尼尔系数的过膝袜把双腿勾勒得出细长的曲线。   硬要形容的话,这是位拥有着公主之类高位者气质的角色。   在校园当中一定会有着学生会长之类的职位吧。   瞳孔,是如长空一般的碧蓝,弥纪甚至注意到了有微弱的渐变。   要问为什么看得那么清晰的话。   这家伙靠近过来了喂!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那么自然微笑着四目相接?   这是什么名流之类的社交怪物吗?   弥纪完全应付不来,咽下口水。   这位肯定就是所谓的八千代吧,弥纪默默心想。   八千代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嘴角怀着阳光一般温和的笑意。   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只是捏住了弥纪抚在椅子靠背上的左手,拉过去一点。   然后,从口袋当中拿出了银色细小链条系着银色十字架的颈链,闪耀着的,像是项链一般的小饰品,缓缓将其落在了弥纪的手中。   —— 七十三、八千代小姐其实不能说话……吗?   这又是啥啊?   弥纪歪着头,全部的神情都在同时表达着问号问号和问号。   手里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十字架挂坠意外还有点重?感觉是纯银的重量!   而且十字架的表面特别平整,平面上闪烁着晶莹的亮点,不知是怎样的工艺,弥纪只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碰到过像是银粉一样反着光却摸起来完全没有凹凸感的饰品。   虽然没有金饰品那么贵,但这个再怎么说也要两百块钱以上了吧?   就这样给我了真的没问题吗?   弥纪不理解,但弥纪大受震撼。   第一次见面而已,真的就是连话都没有说,仅仅对视了那么几秒,这名金毛大大大就特别现充地走过来,抓着弥纪的手就从口袋中拿出来一个银十字架挂坠放在了弥纪手里。   大方过头了吧!你们都是这样交流的吗?   所以你才是哪里来的公主吧?八千代小姐,这种气质有种奇妙的压迫力呀……   而且就算现在,手还被抓着。   弥纪稍稍后仰,感觉有点小害怕。   可一只纤细柔嫩的手在她头顶摸了摸,搓着少女的小脑袋稍微左摇右晃,过了几秒才缓缓收回。   这家伙怎么回事诶,什么现充力哇,如果平均数是五十,这个人绝对是一百满分吧!   或者是因为我刚刚歪头了所以被摸头杀?   歪头这个技能真的有点厉害!   弥纪在心里默默点头,终于缓过神来,又看了看手中的银十字架吊坠,又回看去对方碧蓝色的双瞳与精致的五官,八千代小姐那亮眼的金色长发做了整齐漂亮的公主切,垂散下来的柔顺纤细几缕在弥纪薄薄的手腕皮肤上引起一次次触麻。   “那个……”挑染了紫发的少女突然开口,然后另一只没被抓着的右手又捂住自己。   刚刚张口想打个招呼的,两个音节却下意识脱口而出了。   弥纪你也太慌乱了吧,不就是被美少女捏住了手吗,心跳也不要那么快,不至于!   弥纪在心里对自己说,努力平稳了一下心情,保持着面容的平静样子,对面前的人打了个初见的招呼:   “你好,八千代小姐。”   自己被抓着的左手不怎么敢动,现在抽出来真的好么?   八千代还是没说什么。   弥纪又看向她的眼睛,那真的像是藏匿了天空或者大海一般的蔚蓝色。如果一个人一直在空地躺着盯向无云长空,时间长了一定有种幻觉般失重感,而看着面前这个人的眼瞳,不需要长时间,仅仅几秒钟就像是要被吸进去似的,感觉周围再没有了其他事物,只剩面前这一个人。   十足的美少女,但是阳角现充。   八千代眯着眼微笑,两只手都碰在了弥纪接了项链的左手上,缓缓操纵着弥纪的手指一根根闭合,轻柔地将这件银十字架项链整个握在手心之内。   然后稍微拍了拍弥纪握成拳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现充的样子却不说话呢?   “八千代小姐?”弥纪怀着疑惑又称呼一次。   仍是那副微笑,但是不说话,不张口。   这是想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吗?喂喂这可比谜语人更加麻烦诶。   总之,弥纪,稍微猜测一下。   面前的八千代肯定是在表达好意没错,不然她不可能会将这种冬日阳光般的微笑展现在自己面前,也不可能会随手就送给自己一个那么好看的挂坠。   所以为什么不说话诶……   被控制着手指握住项链的手,又被八千代小姐松开了。   这名金发的制服少女推动了一下弥纪的手,让其自然从椅子的靠背上下落,她就无声地转身,保持着之前那种优雅的脚步和身子,回到开放式厨房那边了。   八千代小姐自从下楼,接近,直到离开都没有和弥纪说一句话。   也没从唇中发出过任何声音。   这种静默,甚至让弥纪感到了有些压抑。   这个人真的不说话诶……   难道说,八千代小姐是语言障碍或者失语者吗?   她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十字架挂坠呢,难道只是出于好意吗?   弥纪看着她走向厨房时的侧影,迷茫逐渐占据了脑海。   为什么不说话诶……   脑子里全是这个问题,明明自己好好打招呼了,可对方没有回应招呼,但却又表达了对自己的好意,如果不是不能说话的话,怎么可能连一声回应都没有呢?   哑巴这个词不太好……是语言障碍者吗?   弥纪边心想着,边茫然地回过神重新端起桌上剩下半杯的甜牛奶又饮下一口,迷茫在心中酝酿。   得确认一下,不过找本人确认可能不太好,待会稍微问一下电视那边的恋花?不不,现在就想知道。   弥纪向左边看去,彼方已经和真昼一起上楼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右边则是那只中二病暴露狂谜语怪人百合千岁女士,弥纪并不是很像和她说什么悄悄话诶……   不过这个白毛短发的家伙,拥有着那样世界观的千岁,她的百合的成分感觉却并不是很浓呀,也许是因为这个人对男生和女生都是一样看待的吧,也算是一种双性恋?而且还和恋花做过所以肯定可以称得上是百合了,听她自己说,这个人手法还特别高超的样子?   呸呸呸弥纪你在想什么,那是你能想的东西吗?!给我忘掉啊忘掉,忘掉一百遍口牙一百遍!   不过就算如此,也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家伙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吧。   随口问一下吧,毕竟是NPC,不需要在意她的情绪,只需要压抑一下自己的不爽就行了。   所以……   “喂。”弥纪遮掩着表情对千岁说。   “嗯?小姐你怎么了?”千岁淡金色的瞳此时仍让弥纪感到了某种奇妙的感觉。   这个人的气质真的是片刻不离身呢……魅力感也很奇特。   “稍微问一下,难道八千代小姐,其实有语言障碍之类的病症吗?”弥纪小声问,但没像是说悄悄话一样直接靠近对方的耳边。   虽然并不是很像和这家伙小声说话,但是想知道。   弥纪见到千岁淡灰色的睫毛眨了眨,嘴角略微勾起一缕微笑。   “语言障碍吗?也可以这样说呢。”千岁轻轻点头,一只胳膊撑在桌面也悠闲地托着自己下巴,轻松道:“小姐你这样想是没问题的哦。”   果然诶。   弥纪在心里点头,她的猜测被证实是正确的,即便是被稍微有点看不顺眼的人证实,也有种其实自己很聪明的满意感。   —— 七十四、八千代小姐在传教吗?   但是……为什么会给自己一个十字架项链呢?   虽然很漂亮精美没错,手感也很有银制品的柔顺,边角柔滑而不锐利,银十字架的表面有种星光闪闪的感觉,作为饰品是很合适啦。   但是,为什么就这么给了自己呢?   自己之前还想请问一下这名被千岁称为圣女的八千代小姐究竟有没有鬼之类的事情,或者如果遇到鬼应该怎么办……   而现在,自己却完全不明白应该怎么和这名不说话的八千代小姐正常交流了。   将十字架抓在手心,又松开五指,抓住,又松开,感受着细小银链条在手心细腻地滑动和摩擦。   话说十字架吊坠这种饰品本身就带有神圣的属性吧,像那些电影,动画,游戏都是这样,有了这个十字架之后也许就不用害怕闹鬼了?   所以为什么要给我诶……   弥纪陷入了沉思和怀疑当中。   这种看起来就要几百块钱以上的饰品,随手就送了人,八千代小姐可真是慷慨呢。   记得恋花之前说八千代小姐是位虔诚的信教者。   难道说是……在传教吗?!   不能说话的八千代小姐无法通过语言来传达这点,于是就直接以物品作为替代,给了自己这个基督标志的饰品来隐晦地表达这一点吗?   可是弥纪因为一直以来所处的环境,向来是不信什么神的。   所以真抱歉呀,八千代小姐。   弥纪在心里想着,表面上仍盯着手中这枚挂坠。   要不要还回去呢?可是,对方在几乎算是第一次见面时就将这个送给自己了,现在突然还回去表示自己不要的话,不就是不接受好意的意思么……   而且弥纪确实怕鬼。   虽然不怎么相信有鬼,但她确实怕。   这种话听起来很矛盾,可对于弥纪自己来说,却又很合理。   就是害怕呀,能怎么办嘛,害怕又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而有了这个十字架挂坠之后,自己确实会安心一些。   毕竟所有鬼怪传说当中,那些可怕的事物遇到神圣的物件都会选择避开吧。   弥纪缓缓将这串项链收进隐蔽的连衣裙裙兜当中,只要随身带着应该就有辟邪效果吧?大概?   弥纪完全不懂,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问八千代小姐。   片刻时间过后,当前往了开放式厨房的八千代盛好了粥点走来时,正坐在弥纪面前的雪雾小姐稍微投给了弥纪一个视线,用完了早餐,她将碗盘叠放在一起,站身向后推椅,自然而潇洒地离开。   只要是有千岁存在的场合当中,雪雾完全不想多说一句话。弥纪感觉是这样。   时间在布满一楼的新闻报道声当中悄然消逝。   雪雾已经踩着那双嵌了铁块的沉重鞋子上楼,脚步声比起之前似乎更加闷沉了些许,不像是下楼时那样努力控制着脚步。   另一边,八千代小姐端来粥点,依然保持着优雅唯美的动作和姿态,将给自己准备的食物摆在桌上,掩群坐下椅子。   这个人应该受过礼仪方面的标准训练吧,感觉坐下之后就像是欧洲那边喝下午茶的贵族家子女一样,神色上仍保持着那份亲和如阳光般的笑容。   只是没有说话。   感觉有点小压抑诶……和语言障碍者交流,弥纪感觉有些许困难,所以仍坐在原地犹豫着率先开口问些什么才像是正常。   可咚咚的闷沉轻敲声,连续两下,将弥纪从心中的思索拉回到面前的现实。   声音发出的位置,是八千代小姐的指尖之下。   这名像是混血儿一般,拥有着如图画般纯粹的金发碧眼的少女,一只右手正平平放在桌上,以食指,轻轻敲击了两下。   这个声音已经完全足够被弥纪所注意到,同时她所注意到的也有对方的注视。   八千代小姐正看着自己,她保持着亲和的笑意,只是不做任何言语。   有事情要对我说么……可是我不太能理解诶,可以用手机打个字然后让我看么?   弥纪呆呆地想着,不过看起来对方却是完全没有想要用这种方法的样子,只是抬起了手指,稍微指了两下弥纪。   弥纪呆滞着完全看不懂的时候,八千代又在自己的颈部用手画了个圆,然后又以这只手只伸出一根手指,指在弥纪又画了个圆。   这手语感觉完全不标准诶,真的不是随意的动作语言吗?   虽然如此想着,但弥纪还是勉强收到了一些讯息,这种指指她自己脖颈又指了指弥纪这边,是在说刚刚项链的事情吧。   弥纪刚刚想通八千代的意思,还没能问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说,不说话交流总感觉有些压抑和寂寞诶……   八千代小姐,现在那种输入文字即可发出声音的电子设备可是已经迭代了几个版本,很成熟了,不行的话您用手机也可以做到的。   “八千代小姐,是在说刚才那个项链吗?要我带上吗?”弥纪腹诽之后,连续抛出两个疑问。   对方满意一笑,安稳平和地点头。   感觉能对的上对方的思路诶。   那就带上试试吧,毕竟对方好像很想看的样子?   弥纪重新将十字架挂坠从亲都中拿出来,双手拉开挂坠的细小银链,低了下头将其慢慢环在自己的脖颈与长发上,又将身后未扎起的散发撩拨出去,晃了晃,用手整理了一下披散着的长发。   细小的银链只在初次接触时稍微感到了颈间的凉意,之后简单摆弄了一下位置,那枚银制、闪着光点、小指大小的十字架就垂在了弥纪的胸间。   她以左手将其捏起,摊在手心,放在自己眼前看了看。   确实是很漂亮的一件饰品,虽然外形简朴常见,却又因为特殊的工艺有了精美优雅的感觉。   一个机械的电子音,传入了弥纪的耳中   “很好看。”   弥纪愣了下,抬头看到八千代小姐拿着手机带着笑容晃了晃。   原来八千代小姐懂这种方法呀……   “我也觉得很漂亮,谢谢。”弥纪礼貌回应:“不过请问下八千代小姐,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要送我这种贵重的礼物呢?”   八千代以碧蓝色的双瞳与弥纪又对视了几秒,眼瞳当中漂浮着几分笑意,又转到手机上打起字来,点击了一下,电子的女声以普通话道出:   “因为你应与它为伴。”   弥纪迷茫地眨眨眼,完全听不懂这是啥意思。   又看见八千代又继续快速点了几下手机。   几秒过后,有一句英语的电子音又从中传出。   “God bless you.”   —— 七十五、风雨欲来……吗?   这句英语有点熟悉?感觉像是各种电影游戏中的常用祝福语?   八千代小姐果然还是在传教吧,不过我真的不信神所以抱歉诶。   ‘应与它为伴’是我应该有这个十字架的意思么,虽然我不排斥这种标志性的事物而且确实很漂亮,但是我真的不会因此而信神哦?   十字架戴了再久我也不会改变这个想法的。   不太想将上面这些话直接对对方讲出来,弥纪于是对着面前的八千代点了点头再次道谢:“谢谢。”   八千代温和地眯眼微笑,像是不知哪个动漫当中照顾人的前辈一样亲和,弥纪感觉对方在关爱着自己。   可这明明是第一次对话,为什么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人对自己那么有好感诶,弥纪完全想不通。   八千代点了两下手机,电子声再度从手机上响起:“好孩子。”   诶?   这种对话总感觉有点奇怪……   总感觉有点羞耻,自己像是真的在面对哪位长辈一样,至少也是前辈。   弥纪呼了口气,当她还想将自己满腹的疑问一一在这种稍有些尴尬的对话当中道出的时候,八千代小姐放下了手机,轻轻摇了摇头,捏起了汤勺享用早餐。   这是对话结束的意思吗?   因为八千代小姐不能够边吃饭边说话,所以要吃东西的时候对话就结束了?   好吧。   不过通过这番交流下来,能够确认八千代小姐真的像是恋花之前说的那样,是个很好的人呢……却又总有种忘记了什么的感觉,恋花小姐之前是怎么形容八千代的呢?   不经常出现,虔诚的信教者,很好的人……好像就是这些了没错吧?   啊不管了,忘记的应该是不怎么需要注意的东西吧。   弥纪一口喝完了剩下的甜牛奶,舒爽地哈出一口气,整理好自己餐具后离开座椅跑向厨房进行今天收拾的工作。   正当她离开的时候,千岁忽地拍了一下双手,轻松道:“我吃完了,很不错。”   这个清脆的响声吓得弥纪双手一颤,盘子上的碗都挪动了一下位置。   别突然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啊喂。   弥纪啧了一声表示不满,稳定了一下脚步,完全没去回头理会千岁的称赞,走到开放式厨房那边的水槽前开始擦拭自己的餐具。   已经和公寓的所有人打过招呼了,今天八千代小姐是最后一个。   这种环境感觉还算是不错,看样子没有什么真正坏人的样子。   而且也没有被人讨厌,虽然她们都是百合所以应付起来很麻烦,但只是渡过一个月的话,应该不算特别困难的事情吧。   话说信教者是同性恋真的没问题么……好吧,比起那些上了新闻的神父,好像还真没什么问题。   弥纪看向面前,隔着厨台,用餐区的长桌可以尽收眼底,侧边就是楼梯。   长桌上的千岁说完后即刻起身离座上楼,这个纯白色的身影怀柔着缺失与模糊的气质。   看着这个人的背影时,被她那种极特别的魅力所吸引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水花打在了手背上弥纪却忘了躲避,她看向那个白色短发的背影,直到对方到达木阶梯的转角,停顿了半分脚步。   白发微摆,后脚朝后挪动些许,千岁在离开的最后缓缓回头。   那双熟悉、却又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被吸引到的淡金色双瞳,又一次出现在了弥纪的视线当中。   真好看呀,这个人。   可惜,是个怪人。   离开之前回头看自己一眼又是因为什么呢,也许千岁并不想是她说的那样是没有情感的人。   不过片刻,只穿着大衬衫的伊丽莎白也放下餐具,什么都没说,困倦地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上楼,这个人为了早餐熬到了清晨才去睡觉诶,对于厨师来说,这种行为应该算是一种模糊的称赞。   电视那边,恋花小姐直接将用完的餐具端了过来,说要一起收拾,被弥纪推辞掉了。   可爱的恋花小姐在一旁摆弄了一下手机,调出了一个群聊的消息指了指对弥纪说:“茜要睡个懒觉,麻烦给她留一份早饭哦。”   似乎是刚刚在聊天群当中发送的。   “好的。”弥纪随口答应,继续刷着给自己留下来的这些碗盘,恋花哼着歌回到那边的沙发上滑着手机。   感觉今天会是个平常的一天,毕竟有那么一个平常的早晨。   弥纪刷好了这边的餐具,又去长餐桌那边端了两次用完的餐具,餐桌上此时只剩下八千代小姐一个人,弥纪还不清楚应当怎样对待她,于是这两次接近都没说什么。   在面对一个语言障碍者的时候,自己应当处在怎样的一个位置才好呢?   弥纪一直以来的人际交往习惯,面对八千代小姐的时候,有点失效。   明明是语言障碍者,却那么开朗现充的样子,有点矛盾诶,是因为信教所以对每个人都很好吗,这样可以解释?   面对八千代时,自己应当表现出一个怎样的姿态才好呢,才合理正常呢。   并不是很能相通这点。   所以想不通就不想了。   弥纪在思索这些的同时将用到的餐具一个个刷好,之后边等待着八千代用餐完成,边在这个开放式厨房到处搜罗,看下菜品和数量还有各种调料与肉类,边思索着今天中午又要做什么。   午餐的话,生物钟颠倒的月乃和伊丽莎白都不在,雪雾也要外出……就将刚刚准备好的清汤锅改成鸳鸯锅吧,橱柜当中意外地有鸳鸯汤锅,而且食材也特别丰盛,冰箱的保险区几乎塞满。   有点厉害呀,看样子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要出门买食材了。   而且锅碗瓢盆都很新,大多都像是刚刚拆了包装一样,种类繁多,各种刀类和比较少用的器具也一应俱全。   弥纪随手找出一把剔骨刀,上面也是一样,完全没什么使用过的痕迹。   有点奇怪诶,难道是因为她所以才刚刚买了那么多厨具吗?   问下恋花吧。   如此想着,弥纪放下手中尖锐的刀刃,有些困倦,向电视前的大沙发上的恋花走去。   而电视上仍在报道着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的新闻,都讲了一整个早餐的时间诶。   问完这种小事之后就去找一下雪雾小姐吧,说不定她还在房间中等着自己。   —— 七十六、恋花在吃薯片   恋花小姐在吃着薯片。   不,应该说,居然在吃着薯片!   明明刚刚才用完早餐,而且现在还是早餐,却在吃薯片吗?   很可怕的好不好,一大早就吃这种高卡路里的东西,而且还是开了一整包,您是要吃完吗?恋花小姐?   恋花难道有着这种习惯吗,可为什么身材还那么好,起伏有致。   “嗯?弥纪,要来一起看电影吗?”恋花嘴里叼着薯片,边将其慢吞吞地缩进唇中便说道。   “不了,待会和雪雾小姐约好了要去试衣服什么的,不对不对——”弥纪一只右手拍到自己的额头上,先仰头又低头叹了口气。   必须提醒一下恋花才行,明明刚吃完饭就开始嚼零食什么的,真的是会发胖的口牙!   养成这种习惯可不太好!   “恋花小姐。”弥纪又再次保持了神情的平静,可语气却添了份低沉严肃,她直言道:“刚吃完饭,就吃零食,是很容易长胖的。”   虽然这种话对一个已经往嘴里塞满薯片的人说不是很礼貌,但是要说呀。   即便不可以强硬阻止恋花的行为,也一定要让她知晓这点。   可为什么听到了之后点点头,恋花你的手和嘴巴完全没有停下诶?   你刚刚点头真的是因为听到了我说话吗?   一闪一闪的大眼睛又是怎么回事,有点完全抵挡不了,像是透明一般灰色的眼睛,真的像是水晶一样。   “没关系哦。”恋花捏起薯片放在嘴边,响起清脆的嚼声:“我是那种吃不胖的类型。”   诶?   那么厉害的吗,我也想吃不胖诶……   千岁也说过自己吃不胖,你也是,可为什么我不是呢。。   弥纪感觉有些伤心。   “……是这样啊。。”伤心到了说话都没了气力的程度。   尤其是听到恋花小姐继续咬着薯片,自己却不能的时候。   或者是看到恋花胸部,比起同龄人更大些的胸部的时候,弥纪又感到自己更加消沉了一些。   你的脂肪都长在这里了吗,呵,真厉害呢。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片刻之后,总算在沉默的数秒和恋花的注视下,想起自己来这边找对方的目的。   “话说回来,在没有我的时候,大家都是怎么吃饭呢?”弥纪问道。   “点外卖或者一起出去吃之类的。”恋花随口回答,因为有薯片在口中所以声音显得有点沉闷:“不过在这里点外卖有点麻烦诶,外卖送不到公寓里,大家必须出门走远了去拿。”   弥纪眨眨眼,复读道:“送不到?”   这间公寓不是说距离东京机场只有几公里吗,而且窗外不远处也都是大城区,这里应该算是城市内吧,怎么会送不到呢?   “是因为比较偏僻所以送餐找不到这里吧。”恋花解释道:“而且我们其实没有钥匙啦,必须在门前靠近了等它自动开门。”   脸部识别嘛,这个我懂,可为什么不配钥匙诶。   弥纪自己也没有收到什么钥匙。   不过这个地方完全不偏僻吧,昨天可是向南边走上几百米就是一座很好的KTV了,距离娱乐场所和高楼大厦那么近的地方怎么能被称得上偏僻呢?   不懂诶。   但因为这个不是弥纪过来想问的事情,于是转回到原本的问题:“感觉厨房里的蔬果和锅碗都很新的样子,这些是最近买的吗?”   “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哦。”恋花摆了摆手:“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见到很久没用过的厨房被收拾干净了,过了一天你就到这里了。”   恋花思索了一下,给出回答:“嗯,也许是房东小姐派人来收拾了一下吧,也买了很多食材,给弥纪你准备了一个合适的环境吧。”   “哦哦。”弥纪呆呆点头。   明明自己醒来之后就跑过来了诶……果然房东小姐和系统有什么联系吗?提前了一天就准备好地方,而且还给了自己厨师的职位。。   好想找到房东小姐当面对峙一下诶……   系统,系统你说说话口牙,为什么通知了消息,又给了个手机之后就不理我了呢……   系统仍没有任何回答。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想问弥纪。”恋花说。   “诶,什么?”弥纪像是什么都不懂一般呆滞。   “弥纪来到这里之前是怎样的呢?”   “唔……我想想。”弥纪眨眨眼。   恋花会问这个问题并不是很奇怪,或者说室友之间肯定会问一次类似的问题吧,自己曾就也问过恋花小姐之前在做什么。   可是弥纪就是个很标准的普通人诶,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太大的变故。   随便说一点点吧,反正都很平常,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就很普通诶,跟着爸爸一起生活,像是所有人一样上学。”弥纪感觉自己完全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弥纪。”恋花又说出一遍少女的名字。   这我怎么知道诶。   “迷迷糊糊就到了?”弥纪对自己的回答布满了疑问。   什么是迷迷糊糊就到了,如果听到这种回答的人是自己的话,肯定会满脸问号吧。   然而恋花却没有露出什么疑惑的眼神,反而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点了点头。   “是这样啊,也对。”   恋花又从怀抱的薯片袋中捏出一片,看着弥纪的眼睛说:“弥纪想吃薯片么?桌子下的零食和饮料随时都可以拿哦,这些都是我的。”   所以说这个人真的完全吃不胖么……   而且像是仓鼠一样存了那么多零食,也太厉害了吧。   “顺便一提。”恋花将薯片塞进自己嘴里:“你来之前,平时的我大多都是靠零食来度日的。”   “这也太不营养了吧。”弥纪叹气:“以后要好好吃饭,恋花。”   而且就算这样身材也很好,太让人羡慕了吧。   “所以要吃薯片么?”   恋花又捏起一片薯片,靠近了身边坐着的弥纪,将薯片触及自己身边坐着的少女。   她对弥纪做出了示意张口的轻啊声。   弥纪看着对方手上捏着的罪恶,刚刚对方那么大快朵颐的样子本就勾起了她的食欲,此时更是咽下口水。   不行,弥纪,你可不能被这个诱惑了!   一片也不行,吃完一片肯定会想吃下一片!   弥纪在心里剧烈地挣扎,看着面前刚刚开袋的焦脆薯片,双瞳微颤。   “不不,算了,算了……”弥纪立刻站起,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坚定着自己的内心,刚刚跨出两步后,弥纪扬天长叹。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弥纪即刻转身,在恋花的注视下,从对方的怀中抽出几块薯片,像是宝物般让其摊在手里。   在前往雪雾小姐房间的途中,一片片填进嘴中。   —— 七十七、雪雾想要送出   弥纪上了二楼,在楼梯左边第一间敲了敲门。   仍是那扇熟悉的厚木门,门面雕着许多弯曲优雅的欧式图案,上面中心所挂的门牌上写着‘优姬’两字。   隔着门,弥纪听到里面传来的雪雾的请进声,便转动把手打开。   门内的少女像是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坐在床边的书桌旁,抓着一本看起来封面比较古典的书籍,似乎是某篇经典名作。   看到弥纪进来,雪雾用手指抵了下镜框,将眼镜与书本放下。   突然就变成文学少女的气质了,飒爽潇洒和文学气质居然可以存在于一个人身上吗,真是不可思议呢,雪雾小姐。   纯黑色的瞳藏在单薄的无框镜片之后,夜色的长发伴在同色的长风衣轻柔散落,她从书桌边站起,将视线静盯在弥纪身上。   “关门吧。”雪雾如此平淡道。   怎么好像有种命令的语气诶……   错觉,一定是你的错觉,弥纪。   黑色长直发及腰的雪雾将刚刚坐着的椅子收入书桌之内,双手怀抱在胸间,自然站在原地。   与昨天穿着一样的黑色中长裙,裙摆过膝,内穿着黑色低丹尼尔系数的丝袜,看不到在膝上几厘米。   她的眼神和第一次见面一样,透出一种打量和观察。   稍微有点……害怕。   这个人的眼神怎么回事诶,明明不带什么欲望,像是在欣赏和解析着什么一样……却总感觉身体有点危险。   应该是我的错觉吧,是我的错觉没错吧!   弥纪将门关上,开关内响起了机关的咔嚓声,少女刚刚把手松开,却又听到像是死水一般平静如常的少女声。   “反锁上。”   所以说这种语气是怎么回事。   您是经常用这种语气和人说话吗雪雾小姐,真的没遭人记恨过吗?   弥纪是个好人所以不会记恨你了,但稍微收敛一下好不好,这种语气真的会让人感受到压迫感的。   不过,不愧是被我在心里冠以魔王之名的人呀。   而且反锁上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你是怕谁突然闯进来吗?被人闯进来看到会不好吗?所以你要在房间里面做什么口牙?!   仅仅只是试衣服没错吧?不会有什么额外的东西吧,如果有什么赠送项目的话请千万忘记掉!   弥纪回想起对方昨晚挥舞实心金属棒球棍的身姿,感觉如果对方想要硬来的话,自己完全抵抗不了这个武功高手。   不不,雪雾再怎么说也是个感觉偏向内向的美少女,怎么会强迫自己呢。   不过,还是勉强问一下吧。   “那个……反锁上,要做什么?”弥纪的语气有些微颤。   雪雾淡漠地视线望过来:“不反锁上的话,我没有安全感。”   那么自然地就把‘安全感’这三个字说出来了吗?   你在怕谁诶,是那个千岁吗?可是你昨天明明把她揍了一顿,却还害怕吗?   难道是已经留下心理阴影了吗?就连揍一顿也不能缓解?   可怕。   “好……?”弥纪迟疑了几秒,拧了下把手上的凸起将门反锁。   总感觉有点问题诶。   然后,弥纪很明显地见到面前的雪雾呼出一口气怀抱在胸前的双手也随之垂下,确实是放松了些。   “虽然我目前没有理由去干涉你的行动,但是……”雪雾说:“就我个人而言,想要劝你一下,不要距离那个人太近,不要对她产生什么期待,更不要以为她会被你所触动。“   说着说着,雪雾咬了咬嘴唇,涂了润唇的樱色微有触动。   好像说这种话,对她来说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雪雾将视线移开,没去对视弥纪的双眼。   仿佛只要提到千岁,她就变得弱小了一般。   在千岁伤害她之前,这两个人是怎样的呢?   弥纪产生了些许好奇,但直接问本人的话……不太好吧。   但是想问,确实想问。   用出你的发呆技能吧,弥纪。   弥纪眨眨眼,瞳孔微弱扩散,像是什么都听不懂的孩子一般,呆呆地问向面前的这个人:“雪雾小姐和她之前关系很好吗?”   诶?   怎么拳头突然握紧了,不要打我诶。   这个眼睛,好可怕,你真的是哪来的恶魔吗?!   空气凝固在弥纪周围,雪雾的双瞳直直地盯在了少女身上,不曾有半分动作。   这就是杀气吗?感觉全身上下突然都不敢动了。   保持,弥纪,保持自己发呆的样子,面前这个人只不过是个缺乏常识的家伙罢了,只要继续发呆她肯定就会误以为你在真正发呆吧。   这是知识和生活经验上的优势,雪雾可看不出你的眼神,而你可以轻松看透对方。   足足十数秒的沉默,终于在弥纪稍微感到了有些窒息的情况下结束。   雪雾将视线移开,面向床边的衣柜,缓缓走过去。   “是。”她只简单回答了这个字。   便再没说什么。   弥纪也完全不想再度提起这个话题,对方的那个视线真的有点小可怕,那是什么,传说中的杀意么?   刚刚那可是下一刻被腹击了也不会觉得奇怪的氛围,弥纪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所以这家伙真的是哪来的武术世家大小姐没错吧!   弥纪暗自点头,见着对方打开柜子,从中摘出一件以黑为主色调的衣物。   雪雾转身,平静地用双手撑起,将其展示给挑染了紫发的少女。   黑色主调兼有白边条纹与花边蕾丝,其外还伴着一层透明的丝织的连衣裙,像是小礼服一般,边角有可爱的白色雕花,主要的图案是一只精细的蝴蝶。   在弥纪贴近时的眼光预测下,裙角大致是垂在膝上,裙边带着一层荷花边,不那么蓬松,上身的领子上有带着银光的金属点缀,是刚刚好让人看起来没那么简朴又不引人注意的程度。   有点好看!   弥纪顿时忘掉了对方刚才的杀气和眼神,这件连衣裙的设计方案着实合她心意,既可以突显出年轻女性的气质,黑色和花纹也可以衬托起神秘感。   雪雾,如果你真的是服装设计师的话,那么你真的好懂。   弥纪欣赏着这件衣物,也对那名看起来像是文艺少女的雪雾投去赞许的视线。   “我想送你这一件,请换上试试吧。”雪雾少见地礼貌道,只是语气仍没有什么变化:“是新的。”   那么好的吗?   好到弥纪都开始有点怀疑了诶,八千代小姐一见面就送了十字架还好理解,对室友传教来送个首饰应该算是正常。   可是面前这仅仅只是看起来就感觉是专人定制的服装,就这样以见面礼的名义送给自己真的好么……   弥纪都想稍微抗拒一下了。   可是对方说过给所有人都送过,拒绝反而可能不太好吧。   “唔……”弥纪陷入了沉思中。   —— 七十八、所以房东小姐难道是弥纪的老妈?   应该拒绝一下才对吧。   可弥纪又不喜欢那种看起来推辞实际上想要,像是过年收红包一般你推我往的情景,虽然自己从来没收过什么红包就是了。   唔……怎么办呢。   但是对方都已经拿在面前了诶。   见面礼是这名贵重的东西真的好么?   啊,直接问吧,雪雾小姐看起来也很缺乏常识的样子,说不定不会在乎这点,只是我自己想多了吗?   “那个,雪雾小姐……”弥纪稍微伸手指了指对方手中像是小礼服一般的连衣裙:“这个,会不会有点太贵重了?”   真的很漂亮,花纹繁杂混乱,外饰的蕾丝又不失规则感,整件衣物凸显出一种幽雅的感觉。   而且看起来也很适合雪雾本人的样子,她说不定会更适合一些,雪雾小姐无论是长发还是瞳孔都是如夜空般的深色,不像是弥纪挑染了一些紫色的发缕。   “这样类型的裙子,其实我目前陈放着三十多条。”雪雾无所谓道。   她的声音此时仍带着略微的沙哑感,让弥纪回想起她之前见到千岁的紧张,现在的沙哑是因为在那之后大哭了一场吗?   感觉,有点孤独呢……   如果哭的时候没有人陪着或者安慰,而且还是因为好友的背叛而哭泣的话,有些太不好了吧。   弥纪如此思索着,即便是想象,心中也有些不适。   雪雾难道实际上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吗?所以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好感吗?   她之前说中意我的身体,也是来表达好感的意思吗?   也许是这样吧,因为寂寞所以想要交朋友,又因为不知道如何表达这份感情,缺乏常识而不知道如何才是正常的交往。   所以,雪雾小姐才会做出现在是事情吧。   而自己,则是雪雾小姐希望交往的朋友之一吗?   虽然对方是百合,但自己也很想和这样的女孩做朋友。   而且雪雾小姐其实很好看,无论是细节还是整体都找不出什么瑕疵,即便只是待在一起也会赏心悦目吧。   果然还是接收对方的好意吧。   而且对方说了有三十多条不是么……虽然用这种贵重的物品作为见面礼确实有点太厉害了,但是雪雾自己可能已经习惯了吧,而弥纪则有些浅见寡识。   弥纪默默看着对方,轻轻点头。   “谢谢。”她说。   雪雾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声音都没有从口中脱出。   她保持着平静,一种冷漠般的平静,在这种平静当中,弥纪无法从她深黑色的双瞳中看到所知所想。   刚刚所想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而雪雾小姐又真正地在想什么呢?   弥纪不愿再去茫然地过多思索这些,于是直言道:“雪雾小姐是对我有什么好感吗?”   想知道,很想知道。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这个浑身都充满着秘密的黑长直文艺少女,兴趣和好奇就从心中溢了出来,流为表象。   不会是这个人对我一见钟情了吧——甚至会在一瞬间这样想,但是弥纪知道这不是很可能,自己比起对方那几乎凝聚成了实体的飒爽绮丽的气质,还差了不少。   该说不愧是武力值超高的类型吗,武力值本身也合为了气质中的一种。   好厉害。   “……”雪雾的双瞳静盯在弥纪身上,又闭目几秒似乎认真思索了一下:“好感,算是吧,但更多的还是……任务吧。”   这个没有常识的人又在说什么诶?   弥纪不太懂,复读道:“任务?”   她又一次表露出之前那种呆呆的样子。   “任务。”雪雾简单重复,轻脚上前几步将手上的这件裙子递给弥纪:“房东小姐对我说,要保护你不出什么意外和危险才行。”   弥纪接住,布料仅仅只是抚摸就感觉很好的样子。   不过不是很懂现在雪雾正在说着什么诶……   任务,房东小姐给雪雾的任务,会是保护自己?为什么?   房东小姐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找雪雾那么厉害的、感觉很靠得住的人来保护自己?   难道说自己会有什么危险吗,所以才会让雪雾小姐这样的人来保护?雪雾又为什么要接受呢?明明看起来完全不缺钱的样子?   我可是和房东小姐从来没见过面诶……却突然受到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的保护,有点受宠若惊?   所以房东小姐难道您是我那素未谋面的便宜老妈吗?生了我之后就穿越了?然后知道我也穿越了所以来保护我,才搞了个公寓让我进来?哪来的轻小说剧情啊?!   《异世界生活~身为女高中生的我穿越后,正被早已穿越的老妈所爱着!》   才不是嘞!   哪有老妈会让女儿住进百合公寓口牙!   弥纪的心思开始浮想联翩,接过雪雾递来的连衣礼裙。   “房东小姐还说了什么吗?”弥纪疑惑。   “说了,不过不能告诉你。”雪雾承认。   谜语人给我滚出哥谭市口牙!   自己到底和房东小姐是怎样的关系呢,或者说系统和房东小姐又有什么关系诶……系统也不说话,这玩意到底真的是系统吗?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我应该做什么,给了个目标就消失不见了诶……和动画小说里的系统完全不一样。   雪雾说不能告诉自己,那么自己也不能去强求什么吧……毕竟打不过她。   弥纪在心里叹气,对着手上的衣物眨了眨眼。   “现在要换上么?”弥纪犹豫着说:“雪雾小姐能不能稍微……避让一下?”   虽然换衣服,而且也不脱内衣,却让其他女孩避让有点奇怪,但是她们都是女同,所以应该可以理解的吧。   雪雾静静看着弥纪,又认真思考了一下。   不要那么认真诶,我会害羞的,真的会害羞的!   真的害羞了!那么认真地盯着我,脸都开始烫了!   片刻后,雪雾点点头:“可以,现在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现在才没必要吗?什么意思?   早上不是说喜欢我的身体吗?现在却说这个,是对我的好感突然消失了吗?虽然感觉少了些麻烦但是总感觉有点不爽!   雪雾最后从上到下扫视了弥纪一次,在对方的视线之下弥纪感觉有些心里发毛。   最后这名黑长直高岭之花迈步略过弥纪,去往几米外室内洗手间的方向。   —— 七十九、雪雾是在开玩笑吗?   站在落地镜前的,是一名美丽的少女。   如星夜般间杂着紫的黑发及腰垂落,似拥揽着星与宇宙的图画,以黑为主色的连衣裙下,旖旎婀娜,泛着微紫的双瞳隐瞒不住潋滟的秋波,以此涟漪藏匿少女之梦。   繁杂多纹的图案隐蔽在黑色当中,双层裙摆略蓬,勾勒出女孩躯体亭亭曲线,黑色并不华丽,而是湮没着隐秘。   那么这样一位美丽女性到底是谁呢?   没错,就是我。   弥纪拉着裙摆转了个右侧身,又转了个左侧身,眼睛一眨一眨,好奇地靠近又远离。   有点好看!   布料也很舒服!   绝对是什么大师手笔吧,雪雾小姐好厉害。   那么好的东西直接送给我真的没问题吗?可是弥纪都已经穿上了还在纠结这个……唔,就当房东小姐是我那便宜老妈吧,这样想想就可以接受了诶。   话说我是刚过了十八岁多三天就穿越了,难道老妈也是?   哇,那岂不是十七岁就……爸爸你这可真是……不过也好好把我抚养长大还算是很负责?   不过那个年代这样说不定是很平常的事情么?   打住打住,房东小姐可不是我老妈诶!   弥纪顿时停下来自己浮想联翩的思绪,又捏着裙摆转了个身,轻轻点头。   此时洗手间那边传来声音,统一样式的毛玻璃门被拉开,雪雾再一次出现在少女的视线当中。   弥纪转头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眼雪雾。   果然雪雾小姐的气质还是要高于自己的诶,该说真不愧是习武之人?   总之,先正经地表达一下吧。   “非常感谢。”弥纪捏着裙角,右脚后撤,下意识行了个公主礼:“这件裙子非常漂亮,我很喜欢。”   不过就这样送给我真的没关系么,仅仅只是穿着就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堆钱所包围。   弥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没怎么见过这样子的贵重物件诶……   难道说雪雾小姐是因为有钱惯了,自幼在深闺大宅中长大,所以才那么没有常识的吗?真的是什么武术世家的大小姐吗?   黑色长直发的少女点点头,虽然整体的表情仍然没什么变化,但是弥纪仍能从语气上判断对方稍微柔和了一点:“很合适。”   这就是惜字如金的高冷少女吗,可怕。   纯黑色的双瞳正盯着自己,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像是在对什么材料进行着解析和检测一般。   被这种视线盯着而稍微有点小尴尬的弥纪转移了话题,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关于对方的问题:   “总感觉雪雾小姐很强的样子,是学过什么武术之类的吗?”   明明那么年轻,却感觉超级厉害。   这个人难道是什么天才武者吗?   雪雾毫无顾忌地与弥纪对视几秒,然后轻轻点头,开口道:“训练过。”   所以我们可以稍微多讲几个字吗,我可爱的高岭之花小姐?   越来越好奇的弥纪在对方的视线之下继续装作呆呆的模样问去:“训练是怎么样的哇?”   而且这个视线,雪雾小姐,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在看我身上的关节呢?是有什么企图吗?我很明显打不过你所以能不能稍微收回一点目光呢?   “一群人…在一起,训练。”雪雾确实收回了视线,稍稍垂眸,眼神有些复杂。   复杂到了弥纪看不懂的程度。   好像是怀念和释然?   弥纪在心里摇头,她能看出来的只是对方眼神中的一小部分。   而且这个回答又是怎么回事?说了等于没说诶,训练大都是一群人吧,雪雾小姐果然来自什么宗派或者世家吧,不是那种一对一传授的。   “诶,学了什么功夫,感觉好厉害。”弥纪眨眨眼。   “……”   雪雾陷入了沉默,稍微抬头,纯黑的瞳盯在了弥纪身上。   弥纪总感觉对方没有盯着自己的脸和眼睛,而是脖子……她的脖颈感到了微弱的酥麻,似乎有什么轻柔的东西在触摸一样。   有点小可怕?   “暗杀。”雪雾淡漠道:“武器使用、身体韧性、速度、气息遮蔽、弱点洞悉、感知、马伽术、精神力。”   这一大串有点可怕的名词又是怎么回事诶……   还有,雪雾女士,您提到‘弱点’两字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把视线转到我身上各个脆弱的位置诶。   好可怕,感觉头上亮起了个危字。   这就是武术高手吗?和人见面的时候看的不是脸也不是身材气质而是弱点?   感觉雪雾小姐其实杀过人这种程度的可怕……   弥纪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慌慌地退后了半步。   虽然不是很敢继续问下去,但还是好奇。   毕竟雪雾小姐说要保护她,总不会因为对话当中心情不好而打弥纪一顿吧。   “我和我一起长大的那一批孩子都非常非常强。”   正当弥纪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雪雾居然难得地自己讲了起来。   她最后瞥了弥纪一眼,动起脚步,缓缓向自己之前坐着的书桌处走去。   期间接近了弥纪,这名挑染了紫发的少女咽下口水,不得不退后几步。   “每时每刻都要担心同伴的暗杀,直到从血海中走出最后几人,我们被高层卖向各个大洲组织,为那些所谓的大人物效命。”   嵌了铁块的鞋子砸在木板地面上,沉闷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她在描述的,其实是地狱吧?   她伸手将塞进桌下的椅子拉出,侧坐在上面,面对着动作已经有些僵硬的弥纪,平静道:“毕业的那一天,因为看不惯,我把这些人杀光了,连带组织的所有人一起。”   说完,她重新拿起桌上那本棕红色皮质封面的经典书籍。   因为已经比之前靠近,弥纪看到了封面画着一副骑士的图画,只是看不清标题。   “真的……吗?”弥纪喃喃道,思维有些破碎支离。   那名黑色长直发的少女用手将鬓发梳在耳后,带上那件无框眼镜。   “别在意,开个玩笑。”她轻声说。   雪雾小姐,你可不像是个会开玩笑的人呀。   —— 八十、雪雾在描述着危险   要怎么形容房间当中雪雾小姐现在的眼神呢。   那应当不算是一种欣赏,而是检测和解析分析之类的神情,像是一名科研工作者在面对一名即将进行试验的小白鼠一般。   有点让人害怕。   但总之,已经将转身面朝镜子的弥纪,不是很想再去面对那个眼神了。   雪雾小姐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呢?弥纪并不是很理解,但可以猜测的是……大概是因为她有要保护弥纪的任务,所以在观察着我的弱点和缺陷吧。   不过弥纪全身上下都是弱点诶……还有还有,雪雾要从什么东西的手下来保护我呢?   所以说公寓里真的会闹鬼吗?但是雪雾在昨天不是说了公寓当中其实很安全么……   好奇怪诶。   而且还不知道雪雾小姐所说的‘开玩笑’究竟是真是假,雪雾刚刚讲那些的时候有些认真,而且她也不像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如果是面前的雪雾小姐有过那样的经历的话,却又觉得没那么不和谐……了吗?   就是很离谱口牙!可能雪雾在描述的时候夸张了不少吧,不过雪雾一定是武功高手这点肯定没错,嗯!   弥纪面向着身边的落地镜,装作没事的样子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其实手有点颤抖诶。   “那个……”弥纪的语气也变得微颤:“雪雾小姐是要从什么的手下保护我呢?”   弥纪心里有好多问题。   雪雾在一旁扶了下眼镜,打开书本道:“你会给自己惹上麻烦,或者麻烦会找上你。”   您不妨说得再明白些?   “……具体呢?”弥纪弱弱地回头看了一眼。   对方侧身对着弥纪,正看着书本,似乎并不在意弥纪的提问,只随意回答:“也许是因为巧合,也许是因为疏忽大意,也许是因为你无意识间惹到或者触发了什么,更或许……危险来自其他人。”   这不是和什么都没说一个意思嘛,没看出来雪雾小姐你也有谜语人的潜质诶。   使用技能复读,弥纪,想要知道更多,就发呆复读吧!   “其他人?”   所以这里真的是什么解密游戏的现场吗?   好可怕?   弥纪见到雪雾轻轻点了点头,又听到她那冷淡的声音。   “我提醒过你,不要去接近她,尽管她可能不是危险的源头,但她是纯粹在凭着自己的兴趣行动,只要她觉得有趣……就会让你置于危险的境地。”雪雾的语气夹杂着停顿,在说这段话时愈发低沉。   这个我能听懂,终于有弥纪能够听懂的话了呜呜。   ‘她’就是指千岁对吧,雪雾小姐不想说出千岁的名字诶……   当时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悲剧呢,好吧弥纪也不喜欢悲剧,所以想了一下还是别看了。   “那危险的源头是什么呀。”弥纪以对方的逻辑问道。   “我不清楚。”雪雾摇头,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本:“但有几人还算是安全的,可以以我个人的名义告诉你。”   弥纪眨眨眼。   所以说真的有接近就不太安全的吗?   难道说,我们公寓里面其实有病娇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谁、谁?”她的语气也变得有些颤抖。   “因为我本身也只来到这里不到半年,所以了解的并不详细,你可以选择信或不信,我也只会提供几个名字。”雪雾平静道:   “月乃、伊丽莎白、还有正常状态下的彼方和恋花,这些都可以信任。”   诶?   “等等等等。”弥纪立刻朝面前的黑长直少女摆动双手:“正常状态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么说的话,岂不是真昼、茜女士、八千代小姐都不可信任吗?”   弥纪自动忽略了千岁,对方很明显不愿意听见千岁的名字。   而且千岁也许确实不值得信任,就算千岁自己也说过不需要感情,以有趣为目的。   因为真昼是绿帽癖确实可能会带来那么一点麻烦啦,但也不需要那么警惕吧,而且八千代小姐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被说不可信任呢?茜女士的话,弥纪确实没怎么交流过了,但她是恋花小姐的朋友诶,也应该是很好的人才对!   “你可以选择信或不信。”雪雾无所谓地扭过头看向自己的书本:“个人之间的话就说到这里,我不会再多做解释了。”   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诶,雪雾小姐,我们能不能打开天窗说点亮话呀。   说得那么模糊,你还不如不说呢……   弥纪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低沉起来。   雪雾小姐难道和自己生活的并不是同一个世界吗?她说有什么危险,但是自己完全没有感到诶……   白天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好呀,感觉都相处的很不错,也没有人讨厌弥纪,所以弥纪觉得这里应该是个很好的地方吧。   可是雪雾小姐却说的像是自己身处什么刀山火海一样,弥纪就不是很能理解诶。   大家不都是很好的人么?虽然都是百合而且可能有些怪癖什么的,但是只要普通地去相处,就一定没问题吧。   也许可能是雪雾曾经在那种压抑的环境当中生活了太久,所以精神经常紧绷,感觉有些人不太好相处所以就以为对方有恶意吧?   如果雪雾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经历过可怕的训练,那么有这种类似创伤后应激障碍之类的心理问题,也并不是很意外的事情……   所以才会把身为室友的大家,看做是危险吗?   弥纪倒是更加认同恋花之前的说法。   “我觉得……”弥纪对雪雾道:“大家都是好人,在这种地方生活,应该算是不错的事情。”   但房东小姐为什么又要请雪雾来保护自己呢?   “我没有干涉你想法的权利,刚刚那些只是私人之间的建议,你可以不信,也可以忘掉。”雪雾继续看着书本,再次翻页。   那我选择不信。   弥纪认定这点:“我认为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这是我用眼睛亲眼看到的事实,不会因为她人无逻辑的言语而轻易改变想法。   “嗯。”雪雾轻轻点头。   之后她没再多说什么。   对话结束了。   —— 八十一、恋花小姐身上发生过怎样的故事呢?   离开雪雾的房间后,弥纪在下楼时遇到了八千代小姐。   柔顺的金色与亲和的微笑让人想要喊一声大姐姐,如果现在是在学校的话,这名八千代小姐一定是学姐一类的人物。   八千代小姐优雅地抓着左边的扶手一步步上楼,棕色小皮鞋在木阶梯上踩出清脆短促的响声,她轻轻歪了歪头微笑,对着弥纪摆了摆手。   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弥纪明显能够感受到对方如此亲和的好意。   雪雾却说这样的人不能相信,怎么会呢,八千代小姐又是一名虔诚的信教者。   如此一名浑身上下都充满着阳光般亲和气息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像是雪雾说的那样有危险呢。   如果这里的大家是什么冒险游戏的勇者团,那么八千代小姐绝对是圣女才对吧,受了伤一定会得到她的呵护,真好呢。   如果和八千代小姐交流起来没有阻碍、又不会麻烦到对方的话,自己一定会时常去八千代小姐那边畅谈或者寻求安慰之类的吧。   真可惜八千代小姐是百合呢,不然我们之间一定会成为特别好的友人。   她就像是那种可以咨询人生的前辈或者心理咨询师一样,不过气质上要更加圣洁一点,如果之后有什么事情完全搞不清楚就找机会请问一下八千代小姐吧,她一定会认真回答自己的!   与八千代打了个招呼后,如此心想着的弥纪左手握着扶梯一阶阶下楼,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稍微打了个哈气。   感觉胸口还是有点闷,果然昨天自己喝了不少,不过那只小偶像可比自己喝的多得多了,她直到现在应该还在难受的宿醉状态,真昼肯定现在也正照顾着她吧。   有恋人真好呢,可以感受到她人对自己的付出。   下楼后,弥纪将桌上八千代小姐用过的餐具收起,清洗过后又将用餐的长桌和厨房整理了一下,又给茜女士留了一份早餐,洗了手之后揉了揉眼睛,困倦愈发缠在心头。   看了下时钟,是七点二十四分。   距离准备午饭的时间还要早得多,弥纪眯了下有些沉重的眼帘,打算上楼休息一段时间。   可就在少女眯着眼睛准备上楼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弥纪!”一个熟悉的清脆少女声,在弥纪身后传来。   恋花小姐又在叫我做什么诶……不是在好好看着电视么,哦对了电视其实是背景音,在刷手机对吧。   我好想睡觉呜……昨天只睡了六个小时多一些,睡眠不足是美容的大敌诶。   现在也确实有点困了。。   所以恋花小姐,请不要再喊我了,我的身心都已经交给床了。   弥纪又揉了揉眼睛,尽管如此想着,却还是回头看向了恋花所在的位置,那个电视前的沙发上。   恋花小姐正像是小猫一般趴在沙发的靠背上,挥手对着弥纪喊:“这边~”   要我过去吗?   “恋花有什么事么?”弥纪嘟嘟嘴,又泄气疑惑问道。   边走过去。   “弥纪被我施加了幸运魔法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好运的事情诶?”那边的恋花双手捧着下巴问。   好运……?   听到对方的询问后,弥纪顿时站在原地开始思索起来。   有好运的事情发生么?   弥纪低头看去,略有起伏的胸口上方挂着一个亮闪的银十字架,给颈部稍微带了一点点重量,左手摸向这个饰品,发现其已经不像是之前那么冰凉。   身上的黑色裙装也如同这个十字架一般有种特别的神秘感,而且很好看。   “好运?”弥纪看着这些琢磨了一下:“今天早上收到了八千代小姐送的十字架挂坠,还有雪雾小姐也送了我这一身特别好的衣服……这算是幸运吗?”   “欸~”恋花张着口长诶了一声,躲在沙发的靠背后睁着眼睛从上到下从左往右扫视了一遍弥纪,眨眨眼,又点头道:“好看,弥纪真漂亮。”   那么直球的么……   感觉有点直击靶心,女同都是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讲出让人脸红的话吗?   不行,必须反击过去,接住这球,然后再打出去吧!不然真的脸都要红了诶……   弥纪忍住了害羞,向面前的恋花道出:“恋花才是,虽然昨天也很可爱,但是今天皮肤看起来更有光泽了,像是刚从美容院出来的样子。”   弥纪将对方的赞美反击过去,感觉自己说得真好。   就算是恋花,现在也肯定会稍微有点羞涩吧。   诶?   恋花小姐?笑容怎么突然就没了?   眼神怎么突然变得冷漠起来了?不要诶。   我我我、我又说错什么了吗?回想一下我应该没说错什么吧?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对方那如水晶般透明的淡灰色双瞳失去了笑意,直直盯在弥纪身上,像是要透过肉体,直接看到灵魂。   “弥纪在说什么呢。”恋花摆出了微笑的样子,嘴角像是被拉着一般勾起,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笑意,透彻着冰冷:“怎么会呢,一定是弥纪的错觉。”   “弥纪要比我漂亮多了。”恋花僵硬地歪了歪头:“不是么?”   诶诶诶诶?!   不是哇,恋花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可怕?   弥纪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爬上了自己的脊椎,她退后了一步。   “那个……恋花小姐?”弥纪的语气有些微颤,她轻声说:“你没事吧?”   为什么说恋花小姐突然变漂亮了也会刺激到什么地方诶,恋花小姐您的心理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难道说因为长得好看,曾经受过什么不好的待遇吗?   弥纪只能想到这点了诶。   恋花的皮肤确实更有光泽了,但却不肯接受这点。否则的话为什么会推辞弥纪的赞美呢,说什么‘错觉’‘比我漂亮多了’。   “……”   发生过怎样不堪回首的事情吗?   片刻的思索当中,弥纪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可怕故事的整体框架。   这么一想的话,恋花小姐有性瘾这件事说不定也是因为……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恋花小姐是因此才成为了百合吗?恐男?   弥纪咬了咬牙,又用手抚胸平复心中的闷怒。   仅仅只是猜测而已,仅仅只是猜测,弥纪,你可不能仅仅因为一个猜测而起那么大的反应。   所以,稍微试探一下吧。   弥纪呼出一口气,面前的恋花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不再像刚才那么僵硬。   —— 八十二、难道恋花小姐是抖S吗?   百合大多并不是自然而然就会变成百合的。   现代,即便已经到了后现代的现在,普遍的、普及的、多数的、集体的、广泛的、一般的恋爱关系,仍是异性之间的恋爱。   不论是哪个年龄层段的人,大多都会将同性之间的恋慕名之为异端。   这甚至不因人群种族而分,同性之间的爱慕会被东方排斥,在西方更是直接写在了圣经上,作为一种罪而存在。   爱情在男女之间才是健康的,人生来便接受着这种观念,无论是教育还是环境都在给人灌输着这种理念。   那么,如果违抗而选择同性之间恋爱的话,则是一种矛盾。   个人与群体之间的矛盾,主观能动与环境之间的矛盾,甚至有时候还会是身体与心灵之间的矛盾。   简单而言,同性恋是要承受压力的。   而促使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之下成为同性恋,自然是要有原因的,至少弥纪认为如此。   因为这个原因,个体甘愿承受压力,也宁愿面对矛盾。   那么这个原因一定是比压力更压抑,比矛盾更矛盾的事件。   那是什么呢……   所有人可能都不同吧。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在心中如此暗自思索,同时面对着神情逐渐缓和的恋花小姐。   恋花刚刚突然间变得有些紧张,说不定就是自己又戳到了什么心理阴影吧……   弥纪呀弥纪,你都戳到几个人的心理阴影了,这才第二天啊喂,先是千岁,又是雪雾,现在戳到了恋花。   我难道是什么踩雷专家吗喂。   恋花缓过来神,仿佛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奇怪,视线转向一旁,唏嘘道:“诶…那个,弥纪,没什么哦,别在意啦。”   对方越不想让自己在意的,反而是越需要去在意的事情吧。   恋花立刻转移了话题,干干笑了一下开口:“话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投硬币怎么样,来测试一下弥纪的运气是不是真的变好了,我的幸运魔法也许很有效哦。”   恋花想要通过这个话题来迅速略过之前所展露出的模样。   那就答应她吧,试探是可以慢慢试探的嘛,对吧弥纪,你个踩雷专家。   弥纪此时都不太敢多说什么了,生怕自己又踩一个雷。   “好。”少女严肃活泼地点了点头。   她绕过沙发,来到恋花身边,恋花小姐也向沙发前坐下来。   又是从玻璃桌下面搜了一下,恋花从不知哪里拿出来一枚小硬币。   “赌点什么吧,因为要检测幸运,弥纪要想着赢才行,可不能是那种输了反而才是幸运的游戏。”恋花捏着硬币说。   “好。”弥纪继续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又点了点头复读道。   “不过我不知道弥纪想要什么诶……赌钱的话也不太好,零食我也说过弥纪可以随意拿了……唔。”恋花陷入了困扰。   弥纪边想着要用怎样的问题来试探,边随意道:“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抛三次,每抛一次,猜错的那个人就要回答对方的问题,或者选择大冒险。”   “可是这里没有什么游戏卡片诶。”   “没关系,我们现场编造问题吧,只要不太过分就可以。”弥纪提议。   感觉有点像是普通的朋友之间在打发时间一样。   嗯,恋花确实是弥纪的朋友没错,弥纪应该也是恋花的朋友,毕竟恋花对自己那么好。   弥纪在心里承认,稍微有了些愉悦的感觉。   “不要对弥纪太过分就可以么,好。”恋花点头,将硬币平摊在手中。   不要说得就像是你已经赢了喂。   “弥纪选哪面?”对方问。   “正面。”   恋花点头,将硬币抛向上方。   银闪闪的硬币在空中极快速地回旋出残影,仅仅一秒过后,硬币准确地落入两人之间的沙发面上,在柔软的棉垫上轻轻弹起,落下。   正面。   五十比五十嘛,没什么可意外的。   要问什么呢,一开始的话果然不能问太过于敏感的话题,尤其是在对方刚刚缓过神来的时候。   所以稍微问一点正常又稍微沾一点边的事情吧。   弥纪略微勾起嘴角,无所谓地对面前的恋花道:“正面哦,我想问的是,恋花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诶,这个问题……”恋花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小嘴巴,思考了片刻后说:“我喜欢的类型的话,稍微有点难说呀,嗯,这样说吧,我喜欢温柔可爱的,听话的那种类型。”   “听话?”弥纪再次装作呆滞的模样。   难道说恋花小姐其实是抖S吗?掌控欲很强的那种?嘶……   略微有点想躲避一下诶。   “不听话的孩子可不太好哦。”恋花温柔道:“很容易做错事,出问题。”   弥纪稍稍后仰了一点来勉强保持距离。   虽然恋花小姐本身看起来就是温柔可爱认真甜美的邻家女孩的样子,但是却是抖S吗?   而且这句话总感觉包含什么深意诶。   “大家也都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对事情产生冲突也不可避免吧。”弥纪抛出了自己作为普通人的三观道。   “嗯嗯,是呢。”恋花却无所谓地回复。   完全不是什么同意的语气,弥纪可以从中听出彻彻底底的不在乎。   也有这样的人呢……想要掌控和征服她人的抖S。   自己只是没想过,恋花小姐那么温柔的女孩子会是抖S,但是弥纪对于大多数癖好都是尊重的,所以也没再继续按照这个话题讲下去。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能试探出什么呢。   继续吧。   “这次我还是选正面。”弥纪看着恋花重新捡起沙发上的硬币道。   恋花轻轻点头,又将硬币抛上,银亮的微弱闪过不停颤动,升起又落下,再一度随着闷声落在了沙发上。   正面。   难道我的运气确实很好?   有点厉害诶。   不过也只是两次百分之五十罢了,也算不上什么低概率事件。   “看来我的幸运魔法很有效果哦。”恋花在一旁对弥纪微笑道。   “是恋花给了我幸运,谢谢啦。”弥纪用平常的语气附和,不过她完全不相信什么魔法就是了。   “这次想问的是,恋花小姐为什么会喜欢女生呢?”   弥纪尽量保持着平常的语气将这个问题说完。   抬起头,就见到了恋花的眼神当中,逐渐蔓延了诧异。   —— 八十三、是的,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   这个眼神又是怎么回事哇。   弥纪小姐,又踩雷了吗?!难道你又踩雷了吗?   这种诧异和呆滞居然会出现在恋花小姐的脸上吗?弥纪,你一定踩了颗大雷口牙。   难道说你所想的确实没错吗?恋花喜欢女生真的是因为她身上发生过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不能说的事情吗?   恋花出现这种表情反而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可能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夸张和可怕,但至少也是因为曾经发生了什么不太好提及的事情,所以才会喜欢上女生的吧。   不妙到了让恋花都露出这种表情的地步吗,之前从恋花小姐身上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异样诶……   “恋花小姐,如果不想回答的话就可以不回答哦,没事的没事的。”弥纪立刻向对方摇起双手。   只是玩个游戏而已,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诶,弥纪都想要跑掉了。   “哦,哦。”恋花总算从之前的诧异当中缓过神来:“弥纪原来以为我是这样的吗……?”   怎么又突然陷入消沉了呢?   恋花小姐,对不起?   您说的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已经看透我心中所想的了吗?   恋花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了?‘这样的’指的并不是表面上所说的百合,而是指背后发生的那个成为百合的原因吗?   那种称呼有点羞辱人的性质所以弥纪不想说,但是恋花已经意识到了我把她当做了经历过那种事的人吗?   所以恋花才突然陷入消沉?   不然怎么可能单单说出‘百合’这一众所皆知的事实,态度就一下子变得消极起来呢?   ‘原来以为’是指实际上背后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吗?仅仅是因为一些小摩擦,性取向就变成了女性吗?   总之总之,自己看样子确实戳到一个不得了的地雷,快道歉吧弥纪!不然就算是恋花那么好脾气的朋友也会生起恶感的!   弥纪双手突地拍在一起,彻亮地响出声音,坐在沙发上对面前的恋花低头稍鞠道:“对不起!恋花小姐,我只是有点好奇,没有任何看不起的意思!”   “诶…诶?”恋花抬了抬手,想要让弥纪从鞠躬中起身,可刚伸出一点,又缩了回去:“我不知道弥纪为什么会把我想成这样……不过,不过我想问……”   恋花的声音也有种间隔的停顿,像是时不时突然停止了气息的输送一样。   “我想问,弥纪希望我是哪边呢?”   这个声音轻柔地像是呼吸,传在弥纪耳中,让她浑身打了个冷颤。   自己好像开启了一个不得了的话题。   “都都、都可以!”弥纪没有抬头,继续保持着这个谦卑道歉的姿态。   她在心中连贯地讲着对不起,特别想要把这个话题略过去。   对一个性瘾患者说这种话,自己这不是在找麻烦吗!   弥纪啊弥纪,你刚刚都说了什么呀!   “不,我的意思是……”恋花的温热吐息已经影响弥纪的发缕,她的声音仍然很轻,像是对少女一人独属的低语:“如果弥纪想的话,我无所谓的。”   弥纪瑟瑟发抖。   好可怕的话哇。   虽然完全听不懂但是总觉得好可怕,快逃离这个话题,转移掉!不能继续聊下去了!   “那个那个。”弥纪立刻起身,在心脏砰砰跳的时候指向沙发上的:“我们继续抛硬币吧!原来的目的是为了测试恋花小姐的幸运魔法不是么?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啦!”   她立刻转移了话题,不等恋花回过神来就抓起沙发上的硬币抓在手里。   “……”恋花呆呆看着弥纪的动作,又愣神几秒,总算点头。   看到对方点头,弥纪才舒了一口气问:“恋花要选哪面呢。”   “正面和反面。”恋花轻声说:“弥纪都已经赢了两次了,就让我问弥纪一个问题吧……突然有了这样子的想法。”   这个回答有点狡猾诶。   她要问什么呢?   弥纪与对方灰水晶般纯净的双瞳对视,想要从眼神中发现些什么,可怎么也看不透恋花小姐的眼神。   太过分的那种,弥纪可承受不来。   虽然可以是可以,毕竟也是恋花小姐第一次对自己的请求,弥纪会答应。   但是,恋花小姐请您不要问出太可怕或者怪异的问题口牙。   “好的。”弥纪乖巧地点头。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将硬币放在食指弯曲的指节上,大拇指抵住硬币的一侧,向上弹去。   硬币忽的飞在空中,银色的光彩伴着极速旋转的残影,像是在空中形成了一个虚幻不实的圆形陀螺。   比起之前两次更高地飞起,方向也稍微有点偏移,弥纪向上仰头,在沙发上往侧边挪动了一点,生怕这枚硬币砸到自己的小脑袋。   弹得有点太高了诶。   其实也并不是很想让恋花问出来,总感觉会问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枚硬币在空中逐渐下落,弥纪眯着眼看着它。   窗外投进的白光在银色的硬币上轮转变换,白与灰银极快地变化在这枚仅两三厘米直径的小硬币上。   然后,落下。   在硬币触在沙发软垫上响起闷声,又向侧面弹跳了一次后,结果已经显露。   “……”   弥纪与恋花同时眨了眨眼。   众所周知。   沙发上大多都是有沙发枕的,它们贴在沙发的靠背上,而硬币落在沙发上的时候,不小心靠在沙发枕侧,应该也不是一件极小概率的事情。   总而言之。   硬币竖起来了。   而且几乎见不到偏移,是一种似乎很完美的直立。   沉默满溢在了空气当中,弥纪有种窒息的感觉,但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打破这个沉默。   于是,一秒,两秒,三秒。   “唔……这就没办法了嘛。”恋花无所谓地笑了下:“毕竟是幸运魔法。”   “弥纪赢了,这次要问什么呢?”   弥纪仍在呆呆地看着这枚硬币。   不会吧,难道恋花所谓的幸运魔法真的有用?!   我运气其实那么好的吗?前两次都是正面很正常,可这次真的竖起来了诶。   神明大人呐,难道我正在被您保佑着么?是因为八千代小姐早上送我的十字架么?   不不,弥纪你可是不信神的。   真的只是……巧合?   —— 八十四、恋花可是弥纪最好的朋友哦~   弥纪完全没想过自己居然还能够赢一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问什么。   看着靠在沙发枕边的硬币,少女呆呆地陷入了沉思当中。   总感觉自己的运气有点好诶,虽然一直以来运气都挺好的,但是今天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收到了两份贵重的礼物,而且其中一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就直接送给了自己,现在抛硬币都能连胜三场,最后一次硬币居然会立起来。   有点厉害!   之后也许可以玩抽卡游戏这种程度的运气好!   不过弥纪已经没什么想要问恋花的事情了诶……很多东西都不能直接问出口,不然又戳到什么心理阴影就很不好了。   哎,弥纪心里苦,但弥纪不说。   大家都是有不想被戳到的地方呢……   那就随便问一个很普通又八卦的问题吧。   刚刚雪雾小姐说的那些,虽然弥纪不信,但是有点在意诶。   仍然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弥纪对着面前的恋花问道:“话说,我们的公寓里,有没有可能会,有像是病娇之类的人呢?”   她又觉得自己的说法不太好,就又加了几句:“就像是那种不太能被信任的,相处起来比较麻烦的……或者说,可能不太安全的?”   虽然弥纪感觉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但是她们的心理阴影好像很容易就会在普通的对话中被戳中诶。   恋花嗯嗯点着头听完了弥纪的问题,捏着下巴边想边说道:“这么一说的话,好像确实有诶。”   果然有吧,除了千岁这个确实不能信任的人之外,还有其他类型的不太好相处的女孩。   是谁呢?   弥纪眨眨眼,看着面前的恋花老师,等待着对方继续讲下去。   “对于弥纪来说我就是最容易沟通的那一个哦。”恋花小姐开口先说道。   好像之前说过这句话?   弥纪不是很能相信,因为刚刚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就戳到了恋花的什么不好说的东西。   但是目前恋花看起来确实是对自己态度最好的一位,八千代小姐除外,弥纪根本摸不清看不透,只知道那名圣女一样的人物有着好意。   “嗯嗯。”弥纪的神色没有变化,小鸡啄米般点头。   对方说这种话的时候可不能否认呀。   “相处起来可能比较麻烦的话……”恋花认真思索道:“果然还是千岁小姐吧。”   这个我懂,不过和千岁相处究竟算是麻烦还是完全不需要顾虑呢,总之她很特殊。   “嗯嗯。”弥纪再次复读。   “接下来就是,八千代小姐是个非常好的人,虔诚的信教者,最通人心应该就是八千代小姐,不过呀……她可是最神秘的一位了,也许要把握好距离才行,嗯。”   为什么因为对方神秘就要把握好距离呢?   弥纪有点搞不懂诶,大家不都有各自的秘密吗,有秘密就做不了朋友吗?   难道雪雾小姐之前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没有将八千代小姐归为可以安全交流的一类?   弥纪没去反驳,乖巧地听着恋花继续说完。   “茜就比较特殊啦,可能一般人会觉得比较难以交流吧,但只要忽略她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就可以了。”恋花伸出手指:“真昼我不太熟悉,最近的彼方碳也没问题!其他的大家都是可以很随意地去相处啦。”   “这么想的话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麻烦和不安全的对象。”恋花微笑。   这个成员名单为什么和雪雾小姐分出的有点类似?   而且而且……雪雾说‘正常状态下的彼方和恋花’和恋花本人说‘最近的彼方也没问题’。   这两句台词为什么总感觉有点联系呢?   所以不正常的状态就有问题了吗?难道说她们两人其实都是病娇吗?   恋花小姐是抖S病娇这种设定,为什么我意外地可以理解呢?难道是因为我在戳中恋花心理阴影的时候已经在潜意识当中确认她有点问题吗?   但是彼方酱那么可爱的小偶像也是病娇么?和阳光开朗的形象完全不搭调诶……   弥纪稍微感到了些许困倦,但仍是问道:“‘最近’的彼方没问题,之前不是这样么?”   “不是哦。”恋花在旁边抓了块薯片放进自己嘴里:“彼方很多时候是现在这样开朗的样子,也有某一段时间会是很容易就会惹哭,情绪非常容易激动的孩子。”   “那一面很少露出来,所以没问题。”恋花边嚼着薯片边说:“不过如果出现了那个情况就不要接近哦。”   诶?   是‘不要接近’这种程度的激动吗?   彼方明明看起来那么可爱的孩子,也有着相当程度的心理疾病吗?   难不成是间歇发作的躁狂症之类的东西吗?   “如果看到了一般要怎么办诶……”弥纪像是幼稚的孩子一样呆呆道。   “没关系啦。”恋花摆摆手:“真昼会照顾她的。”   这样呢……不愧是恋人。   真昼小姐虽然可能有些奇怪的癖好,但也是爱护着彼方的嘛。   在对象出现心理问题的时候也坚持不懈地照顾,真好呢,真昼,原来你是个不错的家伙呀。   弥纪暗自点头,将真昼的印象在心中提高了一个等级。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揉了揉满是倦意的眼睛,将枕边的硬币捡起,在指尖正反面摆弄着看了两下。   “恋花的幸运魔法太厉害了。”尽管说着有点夸张的话,少女仍保持着平静的语气来称赞面前的恋花。   “如果弥纪之后感觉运气变得没那么好的话,可以再来找我帮忙施法哦。”短发波波头的少女很受用地微笑,对着弥纪可爱地扎了一直眼睛,左手在旁边竖了一个V字。   这又是什么台词,哪来的上BUFF的NPC吗?   弥纪完全不相信什么魔法,又掩着唇稍微打了个哈气。   总感觉越来越困了,昨天喝酒好像真的有点多,之后少喝一点吧。   “弥纪有点困的样子?”   弥纪轻轻点头,感觉眼帘越来越重。   毕竟今早可是四点多些就醒来了嘛。   她将手中的硬币还给恋花,按了按太阳穴站起,稍有些劳累地呼出一口气。   “我上楼稍微休息一下。”弥纪有些昏沉地眯了眯眼。   —— 八十五、大家一起看直播吧~   午间。   自认为上楼只休息了一小会的弥纪,裹在被窝里,两眼无神地盯着刚刚开屏的手机,还有旁边的那张白纸条。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只是想要稍微休息一下而已,想着睡个两小时精神应该就会恢复了,有时间的话再洗个澡,在十一点的时候下楼预备午餐,将鸳鸯锅放在长桌上,然后将火锅底料丢在烧开的水里,再随意加一些食材进去。   如上,今天的日程明明已经安排好了。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呢?   弥纪的眼神逐渐死去,失去了光亮。   为什么一醒来,就已经到了下午一点五十分了呢?   而且,旁边的纸条上写着……   弥纪无语气地出声轻呵,像是即死的鱼在透支着自己的呼吸一般。   恋花小姐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看到自己正在熟睡,于是就不打扰了,食材之前也已经切好,做火锅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已经帮弥纪做好了。   所以,恋花小姐没有叫醒弥纪。   而弥纪,从清晨的近八点,一直睡到了下午的近两点。   睡的很舒服,但是,为什么一醒来,却已经到了这个时间呢?难道弥纪坐了时光机吗?   大家现在一定已经用完了午餐吧……   而自己却睡了过去,感觉没能尽到自己的职责,弥纪的心里有点闷闷的。   少女将手机无力地落在左边,像是死鱼一样仰面倒在床上,默默睁着眼,无神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   双臂像是任人宰割般张开。   虽然摆烂也挺好啦,不过自己这可是才刚刚第三次,而且这才是第二天。   大家对我的第一印象会坏掉吧。   十几次之后时不时摆个烂应该还可以解释,但是现在这样……   生活不易,弥纪叹气。   少女将大脑放空,苍白的天花板反映着她空洞的内心,不知过了几十秒,弥纪揉了揉眼睛。   恍然间,自由活动的思绪浮现在脑海之中,许多的想法一一捋过。   感觉自己忘了一件事……啥啊?   弥纪忽然想起一点,顿时用手撑在床面坐起来,呼地一声立刻将被子掀开,双腿马上伸在了床下。   下午两点钟之前可是要到月乃小姐的房间的,之前约好了!   裸着脚踩在木板上,将旁边衣架上雪雾送的黑色连衣礼裙迅速套上,重新踩上自己的鞋子,再把上面的白绸缎系好——   这些连贯的动作几乎仅仅是在一分钟之内完成,少女立刻小跑着去了室内卫生间,之后轻快地洗手洁面,还没用毛巾全部擦干,就又跑回去抓起自己床上的手机立刻到门边开门离开。   等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时,弥纪看了眼时间,才勉强呼出一口气。   月乃小姐说两点前来到就好,现在还有距离两点整还有六分钟,虽然不算是很提前,但至少也没有迟到。   于是弥纪从最边角的自己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当中,边整理起自己因为睡觉而散乱缠绕的长发,边向月乃的房间走去。   正当她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正思索一开始要和月乃说些什么的时候,面前的一扇门,突然,砰地一声打开了。   真的是很响的,砰的一声。   拧动把手,呼地一拉,木门撞在支撑的墙壁上。   而且很近,距离弥纪不到两三米,吓得她浑身一颤。   谁谁、谁哇!   弥纪的脚步一滞,眼神又陷入了死鱼一般的状态。   有一个人从那扇门后不遮声音,踏脚出来。   彼方扎了个侧马尾,橘色的长发梳理成了柔顺的模样,仍穿着同早上一样的衣物,只不过此时更加整齐地多,明显出门前仔细整理过。   脸颊上贴了个多彩五角星的贴纸,带了美瞳,而且很明显压了下睫毛,看起来眼睛更大了些。   化了妆。   彼方骄傲地踢着脚向前,啪地一声踩在地上,弥纪退后一步,小偶像眨了眨闪亮的眼睛,对着弥纪笑着招呼。   “呀吼!”一个幼嫩而响亮的声音灌入弥纪的耳中:“彼方碳!完美复活!”   这个家伙也酒醒了呀……   那可能就不是之前的小动物了?至少没了之前那样虚弱的可爱。   弥纪仍保持着神情的平静,尽管确实被吓了一跳而且退后了一步,但少女还是装作不怎么在意一般揉了揉眼睛道:“中午好,彼方。”   声音稍有些初醒的闷沉。   弥纪不想在彼方面前显露出什么太过惊讶的姿态。   彼方的双手立刻背到身后,蹭到弥纪的身边,嘿嘿笑了下道:“弥纪要去做什么呀,彼方没事情做好无聊。”   “无聊就去找你家的真昼呀……”弥纪感觉自己和对方突然身处在了别样的世界当中。   至少她完全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会像是面前的彼方一样,充满活力和热情。   “真昼回自己房间去工作了呜……现在没人陪彼方啦,弥弥嘞?”彼方嘟了嘟嘴,脸上的星型贴纸边沿也松了下。   为什么醒了还在用弥弥这个称呼呀……   “和月乃小姐约好做一次电台直播?”弥纪不太确定地说。   是叫做电台直播么……记忆有点不是很清楚了。   “哦哦!”彼方点了点头,退后一步,又灵活地扬起身子双手撑在腰间,挺胸自信道:“这个我也有过诶,很好玩的。”   好玩吗?   不过彼方所说的好玩,自己可能习惯不来吧,毕竟完全是两种性格的人。   弥纪轻轻点了点头,朝前往继续走去,自然对彼方说:“我先去月乃那里了。”   “不过……观众来信都有点奇怪的样子,弥纪不要在意哦,看到那些很怪异或者说变态的小作文忽略过去就可以了。”   身侧的彼方如此提醒道。   “嗯嗯,这个我也知道的。”弥纪朝身后说。   之前就在月乃直播的时候就读过那些难以出口的发情怪文书,恐怕这次也会不少,祈祷月乃小姐好好挑选一下吧。   “彼方下楼找其他人。”彼方走向了与弥纪相差许多的一个方向。“一起看弥纪的直播。”   弥纪对其简单应了一声,来到月乃的门前。   诶?   这个直播她们也会看吗?   被熟悉的人看自己的直播,好像有点小尴尬诶……   弥纪摇了摇头。   算了不管了,主持人是月乃不是弥纪,好好当个配角吧,弥纪。   少女敲了敲面前月乃的房门。   —— 八十六、这啥啊?   听到了月乃的房间里传出请进的声音,弥纪扭开把手,开门踏入。   有种微弱的香气在房间当中飘散,大概是因为白天要睡觉,她这边的窗帘只拉开一点,上方开着大灯。   黑棕色的长发尾端挑染着火烈鸟一般红色的月乃正举止不雅地,盘腿坐在电竞椅上,猫耳耳机挂在领口,一只手握着鼠标,她的视线在屏幕上快速晃动,像是在检查着什么。   “弥纪。”月乃揉了揉眼睛望过来:“坐在这边吧。”   她拍了拍旁边的另一张同样款式的电竞椅。   感觉月乃小姐看了好久的屏幕,眼睛应该都有些发酸了吧。   “好的。”弥纪乖巧点头,反手将门关上,慢慢走到了几米外的电脑旁边坐下。   三张屏幕共同亮着荧光,中间那块上有各种各样的软件界面叠放着,一大堆软件大概是直播之前的准备,最前的界面是黑色框当中的白方字体,像是弥纪之前被月乃拜托所念的怪文书。   “月乃一直在看这些吗?”   “嗯哼。”月乃随意回答,从桌面上拿了个常见的棒棒糖撕开袋子塞进嘴里:“我的月饼饼们写的东西都很有趣很厉害,也有的很煽情,只是稍微扫一遍看下有没有不能在直播里漏出来的东西。”   月乃盘腿坐在电竞椅,下身是宽松的长裤,上身穿着以白色为主调的长袖卫衣,完全没有了今日凌晨那样如同英伦绅士一般优雅气质。   不由得让弥纪怀疑,面前这个人真的不是什么多重人格吗?   为什么气质都会变的呀。   这让弥纪有点摸不清脑袋。   现在的素颜也很好看就是了,尽管不再是之前那样让人过于心动到不能自己的颜值,但也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这种状态下的气质上可能还差一点,但单论外貌,月乃已经是个十足的美少女了。   鼠标不停点击,月乃熟练地将视线自上而下划过一行又一行,再次揉了揉另一只眼睛。   “直播开始时我要怎么做呢,有什么文案或者台词什么的吗?”弥纪普通地问道。   “我是不准备文案的类型,随机应变就可以。”月乃勾起了嘴角,棒棒糖的塑料棍也随之翘起。她从桌面边的盒子里又拿了一根同样的棒棒糖递给弥纪:“诺。”   感觉有点随性诶……   月乃小姐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弥纪有点分不清月乃究竟是怎样的性格,好像每一种状态下气质都会有所不同。   这让弥纪感觉本身的习惯的交往方式,对面前的月乃,似乎是没什么作用的。   仿佛是被对方的气质感染了一般,弥纪也有些随意地接过棒棒糖,撕开包装放入嘴中。   香草味道的。   少女默默想着,边看着对方迅速扫视一篇又一篇观众来信,这到底是有多少哇……   几秒之后,月乃的动作忽然停下来,松开捏住鼠标的手,双手向上伸,仰头挺胸伸展了一下,呼出一口气。   “我要去厕所。”   虽然语气还是很平静,但弥纪总感觉自己听到了一点撒娇的味道。   “诶嘿,所以弥纪帮我看接下啦几篇小作文吧!应该不多啦。”月乃用双手撑了下身体,从在电竞椅上盘腿的姿势站到地面,活泼地踩上带兔耳朵的棉拖鞋。   好像和伊丽莎白小姐是同样款式的棉拖,一起买的么……   应该是的,她们之间关系确实很好的样子,作息颠倒的二人组嘛。   “好的。”弥纪又说一遍。   “电脑会用嘛?”月乃边走向厕所边轻快道。   “别小看人呀。”   后边传来了嗯声,还有毛玻璃关门的摩擦音。   弥纪靠近了些,抓住了亮着多彩光的鼠标,开始学着月乃刚才的样子看着面前这一张张小作文。   确实是和彼方说的一样,大多都是怪文书诶……   第一封是满纸的‘杀了你’‘喜欢你’‘我爱你’‘捅死你’‘可爱’‘和我交往’连着一堆红色的爱心,没有一个标点符号,最后几个字是‘拜托你再多看看我好不好嘛?’旁边还有一个相合伞的符号。   这张怪文书看得弥纪有点心惊胆战,连忙学着月乃之前的样子将这段怪文书拉进了不喜欢的名单当中。   确实有点变态和怪异……   弥纪缓和了一下心情,那么多的粉丝有一两个会发这种东西的人,应该还算是正常吧。   她呼出一口气,转到下一封。   看起来文笔特别好的一封观众来信。   “什么是幸运……在遇见月乃前我每次都会犹豫地给出不同的答案,在遇见月乃后就有了标准答案……”   ……   比较长一点的文书,但又不算是特别长,行文流畅语言清晰表达感人,仅仅是看着就觉得是非常好的一篇。   也有这种很漂亮的文字,真不错。   弥纪轻轻点头,将其点了下方红心的喜欢。   再下一封,嗯。   ?   这啥啊?   弥纪眨眨眼,第一眼完全看不懂,于是仔细一行一行看了下去,有的一句话要反复默读。   【关于序列A-0-007(可能性的██)的收容提案七稿(该提案未被采纳)   项目编号:A-0-007   项目等级:█████   特殊收容措施:A-0-007应被安置在一个单人间中,内配有1张床、1台心电图仪和1个需每日补充的装有混合[数据删除]的戊巴()比妥的静脉点滴。   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A-0-007都不可离开其收容区域。房间墙壁使用铅合金覆盖,只有权限等级5级主管可以随时接触A-0-007,A-0-007收容区域的所有员工出入设施必须由[数据删除]进行心灵检测与固定。   A-0-007在任何情况下都绝对不可以被唤醒,任何试图唤醒A-0-007的人员都将被立刻处决。   我对她的情况分析得出以下结论,A-0-007是一个安保风险。尽管已有数个提议说使用她来收容其它禁忌物或与科研团体进行合作——   我们也必须意识到,面对拥有类似现实更改类、[数据删除]、现实收束类等能力的个体,我们无法在其持有意识时进行正常的管控收容,想必先前的例子已经告诉了各位其所带来的风险是不可控制的。   相关资料其一:   据A级项目主管口述,A-0-007看起来为一名16-18岁的少女,身高约为156至161cm,眼睛闪烁着淡紫的色调,长发过肩,常扎单侧麻花辫。   A-0-007可以在无意识间窥视可能性,将一切潜移默化地导向她所期望的方向。   A-0-007有意识使用此能力时,能够将如同一盘沙,均匀分布在空间上的‘可能性’瞬间凝成一团,整个现实将随其意愿混乱且剧烈地行动与震荡,直到A-0-007所期望的‘结果’诞生。   相关资料其二:   [数据删除]   [数据删除]   主管语:   已阅,该提案不予采纳。   以下为个人态度,可忽略。   ██博士,你有病吧。】   —— 上架感言   本书在上架后将降至每日两更。   今天是愚人节!   芜狐~(^・ω・^§)ノ🌽   大家好捏,鸣谢所有看到这里的朋友,阿里嘎多da☆ze~   这本算是小写手第一本签约以及上架的小说,至此免费章节结束。   主线展开的大概也许可能稍微比较缓慢一点,所以希望能够用更新速度与上架时字数弥补一下这方面的缺陷。   下一章开始本书就要正式上架了捏,如果喜欢的话还请大家首订upup!点击自动订阅当然是感激不尽。   本书是一篇温暖人心的青春恋爱日常文(点头确信   不会有什么黑深残的怪异剧情出现,这点请不用担心(确信   感谢大家喜欢魔女之卵公寓中的一位又一位可爱的角色,间贴中大家关于角色设定的猜测大多是贴合的。   再次感谢每位看到这里的读者朋友,是你给了我写下去的动力。每一个间贴,每一个评论都像是甘露一般,灌溉着小写手寂寞的内心,谢谢你们。   小写手是个很普通的家伙。   希望可以给大家带来一个不那么普通的故事。   祝君生活顺利,严肃活泼,保持热爱。   下一章见捏(<ゝω•)~☆   —— 八十七、月乃其实是虚拟主播!   弥纪小姐呆呆眨了眨眼。   荧光的屏幕晃得模糊,上面细小的文字更是如此。   这是个啥啊?   为什么感觉有点严肃的样子,可为什么我又完全看不懂诶?   视线在字里行间晃来晃去,弥纪终于恍然间意识到,这其实只是个怪谈类型的怪文书吧。   月乃小姐的观众有那么多,出现什么样的文字应该都不意外,这个邮箱看起来是大家都可以随意投放的,好的坏的恶心的可怕的东西什么都有。   突然在眼前出现一封超出自己理解的东西,应该也不算特别奇怪的吧。   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人嘛,弥纪又不是全知全能,这种东西肯定是存在的。   少女轻轻点头,准备略过去翻看下一篇。   后面的毛玻璃门却已经有摩擦打开的声音传来,于是少女控制着鼠标的手停在了当场。   “麻烦了。”后面的月乃打了个哈气,棉拖蹭着地面滑来,路上熟练地把头发绑了个单马尾。   凌晨那种优雅的气质真的完全消失不见了诶……   “没什么麻烦的。”弥纪呆板地不知道露出怎样的表情和语气好,像是木头一样呆然:“怎么说呢,月乃的观众大家都有点,有点超出我的想象诶。”   这名扎了单马尾的少女继续轻松写意地将自己的身体扎进电竞椅里面,又向前挪动了一下椅子,微笑着说:“我的月饼饼们都是很厉害的人,不论文字怎样,这些邮件都是‘爱的告白’。”   是不是有点太乐观了诶……现在电脑屏幕上亮着的这个东西真的是所谓的‘爱的告白’吗?   不会是什么犯罪预告吧!   虽然看不懂,但弥纪总觉得有点危险!   “那个那个,月乃你看下这个这个。”弥纪平举起深色连衣裙外裸着的手臂,指向了中间屏幕的正中心。   那篇什么序列什么收容什么提案。   黑底白字的图片。   “嗯哼。”月乃像是个生活经验丰富的姐姐在看妹妹初学捏水饺的形状,握着鼠标,将其放大。   然后,微笑的表情就突然凝固在脸上。   弥纪看到了这个转变。   诶?   难道这篇真的是什么犯罪预告吗?   有点可怕诶。   难道文章当中的序列什么什么的,说的就是月乃吗?故意用这种文体,实际上是在里面藏了很多只有双方知道的细节的意思?   自己完全看不懂的东西,月乃却一眼就明白了,所以表情就会这么突然地改变?   弥纪犹疑着问:“这篇……有什么问题吗?”   月乃听到弥纪的话,缓过神来蹙眉道:“投错邮箱了,谁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哈?”   那它该投到哪?   弥纪看着月乃娴熟地复制了发件人,更娴熟地写信输入了一个记在了脑海里的邮箱数字,又截了个图,稍微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立刻点击发送。   整个流程下来不过二十几秒。   “这这是干什么。。”弥纪眨眨眼。   她不由得联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   月乃不会有专门处理这种犯罪预告文书的黑公关团队吧?   直播在场有那么多的观众,说不定有黑公关团队还算正常?   这就是大主播吗?   “举报一下,没什么。”月乃随口道。   弥纪嘴里的棒棒糖突然就不甜了。   真的哇!   这就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吗,好可怕。   月乃随手将这封邮件丢进垃圾桶,开始查看起接下来几封,弥纪在一旁叼着根棒棒糖呆呆地看着对方操作。   这些小作文看完后,月乃又伸展了一下手臂,长舒一口气:“那么,准备开始了哦。”   弥纪呆呆点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什么。   有专业的大主播在旁边主持,自己应该只要在旁边变成点头极其不断说啊对对对就可以了吧。   嗯,没错,绝对是这样,弥纪可是不需要紧张什么的。   月乃将一张动态循环跑动图投上直播节目,点开了直播按钮,关了麦克,一个又一个软件相继打开,三张屏幕灵活运用。   足以让弥纪眼花缭乱的一番操作后,屏幕上有了个看起来有点精美的动漫小人。   像是吸血鬼、白发赤瞳之类的常见属性,不过身上的衣物装饰到处都是十字架的图案,但又不像是大众印象中的冷漠,反而是热情阳光可爱的那个类型。   月乃开始左右摇晃,张口,单眨眼,屏幕上的动画人物也像是镜像一般学着月乃的动作。   可爱的微笑、张口、瞪大眼睛、又晃头晃脑,前发摆动,最后又点了点头。   原来月乃小姐的素颜直播是因为这个啊……   弥纪想不通很多东西,但面前这个还是懂的,她曾经的世界也有虚拟主播这种东西。   怎么说呢……   更佩服了。   月乃小姐明明那么漂亮,却没有用这个优势做真人直播,反而以虚拟直播的形式将乐趣传达。   也许也有正在做公关所以不太好露脸的原因?   一连串的‘待机’弹幕连绵不断地自下而上汹涌咆哮,时不时看不清文字,一连串地顶了上去。   最左侧桌面显示的人数不停高涨,好像仅仅过了一分钟的时间,就上到了五千、七千……   一连串的待机像是受了什么挑拨一般变成了‘全果待机’。   你们真的会全○待机吗?不要啊喂!   总感觉月乃小姐的观众们可能确实会做,有点可怕。   月乃仍然眼花缭乱地摆弄着各种软件界面。   弥纪仍在一旁呆呆看着,甚至不太敢张口说话。   知道不知几分钟后,她的双手动作总算停顿。   “那么,开始了哦。”月乃提醒。   “哦、哦哦。”弥纪呆然点头。   像是在准备着什么仪式一般,月乃将直播场景切换,然后呼出一口气,点了软件上麦克的开关。   弥纪看着这个动作,有点紧张和窒息的感觉。   上万人了诶……   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在上百人的场合中讲过话,现在可是上万人在看着直播哇。   第一次直观地体会到了,月乃小姐究竟是多么大人气的大主播,旁边的蓝色弹幕滚动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大家!!”   诶?!   怎么突然间声音就变大了。   月乃小姐您又切换了人格吗?语气和眼神也是,和刚才的月乃感觉完全不一样。   突然变成彼方那样热情开朗到极致的家伙了?   “欢迎来到爱月乃和新厨师小姐的电台配信哦!总之今天的直播开始了,今天呢,也是为了防止网站卡顿,开始了评论低速模式和通常的延迟来着,评论多少会有些延迟,请大家谅解捏。”   说完她按了下鼠标,直播界面上的白毛赤瞳动画人物摆了摆手。   那么专业的吗?   弥纪在一旁愣神,盯着月乃小姐的表演。   —— 八十八、爱月乃是吸血鬼   月乃在开启麦克后,语气突然就变得高昂热情,时不时看着自身的形象左右晃动,讲完开场白后立刻开始介绍今天要做的事。   她那流畅自然开朗阳光的语气和声音缠绕在弥纪耳中,语速有点快,弥纪呆愣愣的思维没能跟上,脑袋里只空空留下一大堆月乃小姐刚刚讲过的碎言片语。   每当月乃朝弥纪说什么,弥纪就在旁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然后点头如捣蒜地说啊对对对。   “啊对对对。”弥纪乖巧点头。   “那么请我家厨师来介绍一下自己吧。”月乃摊手过来。   还要自我介绍的吗?   “我,我。”弥纪茫然地看着一堆又一堆弹幕在自己面前划过,各种声音各种疑问一个个贴在弥纪的脑海当中:“大家好……”   嘶……   弥纪的声音越来越轻,感觉心跳有点快,面色有些紧张地灼热,她想把脸埋在自己手里。   太多人了吧,太多了,那么多人在等着我说话诶。   弥纪从来没在特别多人的场合当中发过言,而且现在的观看人数,好像有一万!   “我是……弥,弥——”少女呆呆地说着,突然身边月乃的一个大声打断了她的话。   “神秘的迷小姐,不知前往何方,不知其来何处,现在作为我和彼方公寓里的厨师,以后可能时不时就会在像上次一样在直播的时候闯进月乃的房间通知晚餐的人。”月乃开朗地笑着说。   原来不能说出真名呀……   弥纪低垂了眼眸,有种自己刚刚突然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的感觉。   “那个,嗯,大家,好。”她的声音逐渐低沉。   真的有点紧张,听到了心脏的响动,似乎是耳旁的脉络正在砰跳脉动。   那么紧张的话会给月乃小姐带来麻烦的吧。   弥纪做了个深呼吸,重新看向那一堆弹幕,边含着棒棒糖边说道:“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啦,就是说那种,大家可以在日常生活当中见到的,内向一点的同学。”   麦克风简单将这些收音。   月乃小姐对弥纪伸来左手,抵住稍微抬了抬弥纪唇中棒棒糖的白色塑棒。   心跳好快。   “不要掉了。”这名看起来很洒脱随意的女孩轻快道。   弥纪脸颊染上了樱红色,朝后仰头将棒棒糖抽出对方的手指:“不会掉啦!”   这个人太可怕了,如果她还是凌晨那个穿着西装的公关状态,恐怕弥纪的血条都要归零了。   弥纪稍微把椅子往侧边滑了一点点。   “迷小姐在说自己是个很普通的人呢,会不会是呢,月乃可不信的哦。”月乃悠悠地说。   弹幕滚得有点太快了吧……多到有点看不清,月乃小姐您是有多受欢迎呀?粉丝数是不是有点多过头了?   弥纪缓缓做着深呼吸,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是呀,我不是什么退役杀手也不是什么灵异爱好者更不是什么情感缺失的仙人,不是什么大主播啦。”弥纪回应着对方的话:“弥只是会做饭的小厨师而已。”   “是这样嘛?”月乃伴着微妙的语气。   “是这样的!”   弥纪确信。   “嗯,那么今天接下来,因为收到了许多的观众来信,那么就让我们回答问题吧!”月乃积极道:“迷小姐,可以么?”   诶,那么快的吗?   “嗯嗯,完全没问题。”弥纪虽然感觉有点小问题,但还是说了以上的话。   “好,来看第一条。”月乃从邮箱中勾选好的位置摘出图片:“先从这一位开始……嗯,请告诉我两位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和现在的印象。”   “我和迷小姐总共也没有交流过多少次呢,第一印象的话……”   弥纪见到屏幕上的白发的3D动漫人物露出着小虎牙,像是个真人般随着月乃的动作活动着,即便瞳孔的位置也很顺畅自然的随之移动,面部捕捉技术看起来几乎像是没有延迟一样。   月乃太熟练了,不愧是金字塔尖端的大主播呀。   “对迷小姐的第一印象,果然是紫色吧。”月乃轻轻点头:“非常漂亮的紫色,会令人迷失的梦幻紫,总有一种触摸不到的迷离感,而且很可爱。”   樱红蔓延到了弥纪的耳根,总感觉脸颊很热。   “没,没你说的那么好啦。”   “所以,迷小姐可不是什么普通人,我确实是这这么认为的。”月乃棕色的瞳孔反着荧幕的微光。   “要说现在的印象,迷小姐是个不需要太过顾虑的孩子。”   “顾虑?”弥纪歪头。   月乃靠近摸了摸弥纪的小脑袋:“因为公寓中的哪位出了问题的话,很多时候需要我去帮忙解决,而现在我感觉,弥纪是那种不需要忧虑的孩子,可以对其放心的人。”   原来月乃是那种大家庭姐姐的类型吗?   “月乃小姐那么忙的吗?”   下午直播,晚上要去店里,其他之后公寓当中出现问题还要当做一个大家长或者仲裁人之类的角色吗?   真的忙得过来吗?   弥纪感觉自己单单做一个厨师就已经足够麻烦了。   “习惯了。”月乃微笑。   她的左手抚摸使得少女前发摆动,有些痒,弥纪向椅子里缩了缩,躲过对方的摸头杀。   一大堆弹幕在眼前划过,弥纪看不清楚这些观众们大家都在讲什么。   “迷小姐对于月乃的第一印象是怎样的呢?”月乃收回了左手。   听到这句话,回想起之前,打开月乃小姐的房门,弥纪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   昨天晚餐前,对方就在念一份怪文书。   “怎么说呢,很时尚?而且是很漂亮的人,却素颜直播,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魅力,而且很活泼,感觉好厉害。”弥纪看着月乃本人,用破碎支离的语言来倾泻着自己的赞美。   “现在的印象……感觉是那种大姐姐之类的人物,而且很漂亮,是的,无与伦比的那种……”说道这里,弥纪将实现转到屏幕上,想起今天凌晨的那个公关状态的月乃,紧张到了不太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极快划动的弹幕,被弥纪捕捉在脑海当中。   ‘好像说的是本体’   ‘中之人吗’   ‘真的?’   ‘素颜,在说本体吗?’   诶?   弥纪又说错话了吗?   她打了个冷颤,看向月乃那边。   “爱月乃是吸血鬼哦,没有什么中之人。”   一侧的月乃也盯着屏幕,眯着眼睛。   刚刚的微笑似乎也淡去了。   —— 八十九、中之人是不存在的哦   “中之人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哦。”月乃对这群弹幕装作生气的样子道:“爱月乃就是爱月乃,大家在胡说什么呢!”   恐怕任何人都可以听出来,这种语气完全是在假装生气,反而会让人感觉可爱。   “什么灵魂、中之人。”月乃嘟着嘴强调:“什么是‘本体’啊你们这些家伙说的,你们还会记住自己的前世吗?”   “中之人是不存在的!懂了吗?”   她对弹幕说。   弹幕的流速快到了几乎难以看清字体的程度,上几帧还在屏幕上的文字会在不到半秒的时间瞬间被顶上去。   弥纪在一旁呆呆看着,感觉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   大主播,好厉害啊,居然可以反驳观众。   弥纪面对那么多的弹幕,可是要紧张到不敢多说什么话的,更别说什么反驳训斥了。   要她独立面对这些弹幕的话,恐怕只会慌张到只能按照弹幕去对话了。   “我们来看下个问题。”鼠标在月乃手下响起清脆的点击声。   “厨师小姐可以做一些营养丰富的菜品吗?我家的月乃几乎每天都有一顿杯面、自热饭、自热火锅之类的速食产品,而且好像每天只吃一顿饭(夜宵不算,像是三月二十七号下午三点直播时番茄蛋自热米饭,还有十八号凌晨三点直播泡面,十四号的……”   好长一串诶。   “厨师小姐请救救我家的月乃……”月乃看到最后一句下意识出口重复强调:“月乃是大家的月乃,大家的!”   “确实很不健康诶,月乃小姐。”弥纪已经在月乃念这些的时候平复了心态,装作平静的样子说。   每天都在吃速食产品,月乃您是有多忙诶。   “没到观众们说的这种地步,我也经常会去餐馆之类的地方。”月乃将视线重新移向荧幕,弥纪见到她眼神中有种逃避的感觉。   “会吗?”   “会呀。”   月乃的回答的好像并不是很自然的样子。   过了几秒,弹幕貌似并不怎么相信月乃的说法,很多厨师小姐,迷小姐与颜文字苦苦哀求之类的弹幕不断在屏幕上刷新着。   “大家放心,我可是厨师哦,会做好的。”弥纪对自己面前的麦克道。   月乃在桌上放了两个小型麦克,像是真的在做着什么电台。   不过,很多真正的电台节目也肯定没有月乃的观看人数多,大概是受众的不同吧。   网络直播,真厉害呀,露脸就是一批受众,换个二次元小人摆上去又是另一批受众。   如果月乃小姐是开摄像头的哪一类主播的话,说不定会比……不,一定会比现在更火吧,哪怕不是公关状态,也完全足够了。   弹幕上亮起着许多称赞和喜欢之类的漂浮文字,让弥纪看得有些呆滞。   月乃小姐你的观众们是怎么回事呀,那么容易就可以将‘喜欢’说出口的吗?   这个‘喜欢单推结婚’的红色弹幕是谁发的呀,为什么会比其他的弹幕要大?而且为什么会对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说出这种话?月乃小姐的粉丝们都是这样的吗?   还真是?   ‘厨师小姐喜欢’‘声音好好听’‘请做我的妻子吧’‘请问公寓还有空房吗?’‘汪汪汪’   这些弹幕都在发送什么奇怪的东西呀,你们确实有点奇怪了吧!而且一整个观众群体都会这样的,不觉得很可怕吗?   弥纪咽下口水,将电竞椅向后划动了一点。   这这这——   月乃小姐望过来,伸手拍了拍弥纪的肩膀:“安啦安啦,我的月饼饼们,你们快要把迷小姐吓到了,收一收收一收。”   屏幕上的3D模型也随着月乃摆了摆手。   “这是我的月饼饼表达他们好意的方式,迷小姐不要介意哦。”月乃对着弥纪单眨了一只眼,活泼地指了指那边的弹幕。   这个承载好意的话语有点太夸张了吧。   “我知道这个……但是在自己面前的话,还是觉得有点夸张。”弥纪扶额。   然后满屏幕的弹幕又刷起了连绵不断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许多同样的文字交叠在一起,每一条都有十几个不带表情的对不起洗刷着弥纪的眼睛。   “也也也,也不用这样啦!”弥纪立刻将双手放在身前摇了摇,却又意识到这些观众们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失落苦恼着收回。   “我只是有点惊讶,对,有点惊讶,大家用不着道歉啦。”   旁边的月乃微笑看着这一幕,小声说了句可爱,又动起鼠标。   为什么弹幕也开始刷起可爱来了?   弥纪完全不清楚应该怎么应对才好,看着这满屏的‘可爱’‘我好了’‘好清楚’刷过去,又把椅子向后挪着滑了点。   观众们的心情表达方式就那么直接和夸张的吗?   还是说,只有月乃小姐的粉丝是这样的吗?   月乃小姐你究竟是在怎样的环境下直播的哇,还是说其实是因为你本人的影响,观众们才会潜移默化地变成这副模样的吗?   如果是后者的话,你简直是邪神呀月乃小姐。   主播其实是邪神对吧,观众就是其眷属。   弥纪相通了这点,在心里点头。   “来我们看下一条。”   月乃小姐操纵着鼠标切换道下一篇文章,热情地继续读到:“我好想做月乃小姐的……哪来的复制粘贴,查重率百分百,下一条。”   鼠标又点击了一下。   “嗯,弥纪来读这一条怎么样?”月乃点了点弥纪的肩膀。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从呆滞当中缓过神来,顺从地点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月乃才是主持却让自己来读,但弥纪完全没想那么多,看着一长串的文字,从一开始缓缓念出。   至少读东西不会特别紧张。   “……月乃小姐,厨师小姐,你们好,感谢我的信件能被选中……”弥纪讲下去:“我是一名高中生,目前放假在家,正和几名同样年龄的少女一起同居在一座普通的公寓当中。”   我也是诶。   弥纪在心里轻轻点头,有些共感。   “最近来了新人,因为之前有朋友拜托,我一直对她额外照顾。”   “但是最近,这名新人下意识将我划分为了同性恋之类,我自认为并不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女生。”   “可能是因为,在她眼中,我表现得像是在无理由地亲近……”   “但我觉得,一名正常的女生被其他女性额外照顾的时候,应当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得出对方是同性恋的结论。”   “于是我希望问一下两位,对这种事是怎么看待的呢,还有一个问题,会不会其实这名新人才是百合呢?”   —— 九十、是的,她确实是   看样子,这名来信者也正在因为百合有关的事情而心里发愁呢。   虽然状态和弥纪不同,但是弥纪可以理解哦。   认为自己被百合盯上了所以很苦恼对吧,弥纪完全可以感同身受。   嗯,这个问题……   弥纪又看了一遍对方提出的问题。   “怎么看待的吗?”她身边的月乃率先道。   这名长发尾端挑染了火烈鸟般鲜艳红色的少女嗯了一声,右手成掌低着自己的下巴,思索道:“不一定要那么确认,了解事实之后再判断会比较好哦,说不定会是因为过去发生过什么类似的事情,所以那位新人依靠经验去判断了吧。”   一个来到公寓的新人,被照顾,却怀疑照顾自己的人是百合,但实际上并不是么……   这样啊。   弥纪先听起月乃的说法。   月乃继续说:“如果要确认的话,应该需要仔细回想一下自己是不是做了或者说了什么让新人产生误会的话语吧,或者在侧面打探一下,试探着问一下她曾经是否经历过什么,我想这样的话应该就可以逐渐知晓了。”   没想到月乃意外地会正经地为来信解答呢。   不不,弥纪你又犯了一概而论的错误口牙,具体在情况上不同,都会采取不同的做法吧,而读者来信明显就不是可以用来以无所谓的方式去应对的东西。   月乃小姐说,这些都是‘爱的告白’,即便她看起来并不像是在以应对告白的方式来对待,至少也有足够认真。   那么自己,也认真一点,毕竟信中也提到了‘厨师小姐’,来信者也一定在等待自己的话语吧。   弥纪认真想着,应当如何去回答这封来信。   月乃的逻辑已经讲得不错了。   自己又是如何看待这个事件的呢?   弥纪盯着电脑荧幕,看着上面的文字开口道:“是。”   没去管月乃投过来的疑惑眼神,弥纪确定地回答:“应该是,没错。”   “来信者既然提出了这个疑问,就一定至少在潜意识程度当中认定了对方很可能有着百合的一面。”   这几乎是弥纪来到这里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将心想的话语仔细讲述出来。   “如果来信者所认为的百合,是可接受同性性关系的女性的话,我可以明确地讲出来,是的,她是百合。”弥纪简单道。   “要解释这点的话,需要很长时间。”弥纪逐渐变得没那么紧张,呼吸平稳起来,神情略近冷漠:“简单来叙述一下结果——如果一个人在没有明确证据或者说明的情况下,根据感觉就可以下意识确定身边的朋友其实是同性恋,那其实是她自身印象给对方的一个映射和投影。”   女生之间的感情是特别特别复杂的,她们有一种特别的感情,至今没人能为这种感情冠上一个名字,超越了一般的友情,却又不存于恋情之中,有时候又要比恋情更加深重。   这是一种情感的联结,独立个体间的紧密而深刻的联系。   而一旦有谁下意识间就打破含蓄的、隐秘的情感联系,给这份情感自然而然地冠上同性恋的名字的话,那么至少,这个人她经历或者体会过一份名为‘同性恋’的感情。   所以那个人才会通过经验,来做出了这份不知对错的判断。   弥纪咬着棒棒糖,缓缓道:“在没有发生什么过激行为的情况下,像是来信者所述的情况下,谁下意识间确认其他人是百合,那么她就是百合。”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像是一个侦探一样认真仔细地讲出来。   牙关一紧,弥纪口中的香草味棒棒糖被她咬碎,白色的塑棒划了个弧线,随手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将注意力回到旁边,向周围看去。   旁边的月乃一直将视线停在弥纪身上,似乎有些凝固了。   弹幕?   你们出问题了吗?怎么突然就慢起来了?   弥纪难道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这可是弥纪经过认真严谨的推断和思考才说出来的诶,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月乃小姐。   弥纪总感觉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弥……迷小姐原来是能够讲出这种话的人吗?”月乃的声音有些迟钝和缓慢。   难道我确实说错了吗?   没有吧!   弥纪就算说错了也不承认,错了那就是世界的错!   “这还是第一次见呢,简直像是上次来的千岁一样。”月乃说。   谁和那家伙一样口牙!才不是嘞。   “总之,迷小姐认为一定是,月乃认为需要确定。”月乃简单总结了一下,点击鼠标:“那么下一个棉花糖……”   “诶,那么快的么?”   似乎是因为惯性,弥纪直接将本该在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我很看好下一封哦。”月乃把新的邮件放在直播窗口当中,同样是黑底白字的图片,慢慢念出上面的文字:“多有打扰,见谅。   最近一段时间,我所居住的地方来了个有趣的家伙,我总认为对方很眼熟,但无论如何都讲不出为什么。我是罪人,是囚犯,我不奢望什么东西,对于各种情感,我不讨厌,但并不需要。   但见到她之后,我总想明白,这种熟悉感的来源为何在她身上,我为何要感到熟悉。   我居于此世的时间稍微长上一些,见惯了风雨,体会过悲欢离合,这些东西已然将我的内心磨平,单纯漫长的岁月甚至让我习惯了时间本身。   我向来没忘过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这种从未有过的熟悉感让我感到了些许的焦虑,我已经许久不曾焦虑过了。   久到,甚至会拥怀这份焦虑。   也许是因为她本身的特殊所至,我被其所影响,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想要接近的感觉,但也仅仅只是感觉罢了,我可以轻易控制。   她的特殊,若非主动使用,对我而言也仅仅只是微风一般罢了,仅仅只会在我心中泛起半分涟漪,随而消失不见。   但这份熟悉感并不虚假,也并非能力所致。   我认为,我们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至少曾经存在过。直到此刻,我稍微明晰了此刻的陌生心境,我期望与其交流。   简单而言,请告诉我,怎样才能与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建立良好的友谊呢?”   弥纪默默听完这一长段感觉文绉绉的言语,像是语音识别出来的。   这丫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和人搭讪吧,想问一下怎么勾搭女生吧!   —— 九十一、对她一见钟情的人   很明显,这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在问怎么勾搭小女生。   前面那一大段叙述根本完全没有必要!你这家伙仅仅只是看上了一个新来的租客吧!   而且‘罪人’‘囚犯’又是什么?!你蹲过监狱吗?犯了什么罪?!   弥纪盯着这些字里行间的空隙。   不要靠近那个小女生啊喂!   这么大年纪你已经结婚了吧!拥有自己的家庭了吧,所以请不要再去沾指其他人。   月乃将这封信件念完,顿了顿,稍微看了下弥纪,随性又热情地问道:“迷小姐怎么看呢?”   弥纪闭了闭眼睛。   问我怎么看?   什么都不想看。   “不要怀什么坏心思,正常地去接触就可以了,请做个正常人!”弥纪完全没去像刚才那样认真回答。   只是想建立良好的友谊对吧?那就请停留在友谊的程度吧!总之请不要怀着什么奇怪的目的喂!   ‘囚犯’这两个字是怎么看怎么瘆人啊喂。   “这样啊……”月乃轻轻点头,看着屏幕回答:“其实这个年纪的女生是很容易接近的哦,只要对她好,每天聊天,让自己成为对方生活的一部分,常常约会,没确立关系前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细心表现,留意对方说过的话和小动作……”   为啥,月乃小姐你真就连这种问题都会认真回答的吗?   明摆在信件上的‘囚犯’两个字,你看不到的吗?   这个来信者很可能是怀着不好的心思去接近的哇。   不过月乃小姐的回答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诶……   “总之,人其实是很容易被驯养的,只要按照一定的方法论去行动……”月乃的视线转在飞快刷新的弹幕与这封观众来信之间。   完全不是没问题好吧!   ‘驯养’这个词是怎么回事,月乃小姐你对人际交往究竟怀抱着怎样的态度啊喂!   弹幕,观众们大家来管一管呀,纠正这个人错误的想法。   弥纪望向那边正在逐渐快速,飞快刷新的字符串。   为什么大家都在‘汪汪汪’呢……   这个直播间绝对有问题吧,主播的观念不是很正经,而观众却那么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大家难道养成了同一套畸形的价值观念吗?   弥纪看着屏幕上飞舞的蓝色弹幕。   ‘我要做月乃小姐的狗’‘请来驯养我吧!’‘我会听话的!’‘汪汪汪’‘喵喵喵’‘早就该把月饼饼拴住了’‘支配恶魔……’‘我一直是月乃小姐的狗哇’‘栓我栓我!’   大主播,你好可怕。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惊慌地瞳孔都颤抖了起来。   弥纪并不是很能理解这群奇怪的粉丝群体,像是死鱼一样呆愣愣地看着这群行为艺术。   她又见到了身边月乃嘴角勾起的微笑,素颜的女孩子又看向弥纪,问道:   “我身边正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呢,迷小姐,请问一下,你认为怎样的交流和交往可以和你建立良好的友谊呢?”月乃直接简单引用了文章中的话。   我自己怎么知道诶……   “是、是信中、指的那种关系吗?”弥纪阿巴阿巴地说。   信里所说的绝对是要超过友谊的吧,一个年岁大的人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的接触,怎么可能是因为只想要建立一个正常的友谊关系呢?   至少百分之九十不可能!   弥纪如此认为着。   “当然,毕竟是观众来信的电台嘛。”月乃自然道。   果然啊……   那这个问题的意思就是说,怎样的人或者做出怎样的行动,才会让自己与对方更加亲密呢?   什么会让自己感到心动呢?   弥纪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少女从来没特别喜欢过什么,但心动的时刻还是正常有的。   弥纪眨了眨眼:“只要送我一杯奶茶我就会心动,还有之前恋h……咳咳,朋友帮我刷了盘子,这种很小的事情就可以啦。”   “不过……”弥纪转而思索:“要建立超越友谊的那种关系的话,我不知道诶,可能需要长时间的陪伴和熟悉?不知道。弥纪又没有谈过恋爱,问这种事情我不清楚啦。”   说完,她抬起头,看到月乃的眼中又有了些疑惑:“我们说到了恋爱之类的事情吗?迷小姐难道意外地其实是恋爱脑?”   没有吗?!   难道弥纪又想多了吗?   不要诶,我的常识应该没问题才对吧,大家?   弥纪看向那边的弹幕。   ‘好可爱’‘清楚系的孩子呢’‘汪汪汪’‘恋爱脑厨师小姐’   为什么还在汪汪汪口牙!   弥纪看着前面那些赞许自己的弹幕,不知被什么东西又一次染红了脸庞,突然想找个什么角落蹲一会。   难道我的常识真的出了问题吗?不会吧?   不不,月乃小姐和她的观众们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诶。弥纪的常识是没问题的,只是周围的环境出了点问题而已。   转移话题吧,弥纪!不要让自己再尴尬害羞下去了!   “月,月乃小姐呢?”弥纪反问:“怎么才能和月乃有不错的关系呢?”   弥纪迅速转移了话题,而且很有效。   “我的话,嗯……很简单哦。”月乃单眨了一只眼睛,露牙微笑:“只要在我每天工作结束的时候,请我吃一顿麻辣烫就可以了。”   有点太简单了吧……   “月乃小姐不是很有钱么?”弥纪眨眨眼。   这个人可是每天都在被上万人看着直播诶。   按照弥纪的理解,别说一万,就算五百左右的固定观众,就完全可以有固定的额外花销了吧。   更别提晚上还有首席公关的工作。   “嘛,这件事讲起来就比较麻烦了,以后有时间再说?”月乃摆了摆手无所谓地应对着。   难道说月乃需要控制花销吗?   诶?为什么?   少女茫然地点了点头。   明明月乃看起来是那么随性的人,却在花销上很限制自己吗?   接下来,月乃小姐点击着鼠标将刚才的来信放在一边,点开了新的一封同样的黑底白字。   “弥小姐来念一下,怎么样?”她这样亲和地说。   弥纪乖巧点头,看着中间屏幕上的文字,缓缓张口道:   “我、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   —— 九十二、既然喜欢,就不要犹豫了   弥纪看着面前的文字,继续念道。   声音比较轻,因为对方的行文之中,似乎包含着某种深情。   “月乃小姐,厨师小姐,你好。”弥纪开口轻语:“我有些烦恼难以启齿,不过既然是匿名,就还是发出来了,非常希望可以得到指点。”   “我向来未曾喜欢过什么人,因为某种使命与出身,我知道我不可,也不能拥有爱人的心,更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拥有一份完整的感情。”   这个人……是身世比较复杂吗?难道说是某种大家族里,从小就订了亲的人吗?   小时的婚约可不会被法律保护吧。   总之,先念下去。   弥纪是眼神在字迹上不断浮动,念信的声音逐渐更加清晰。   “但最近……感觉自己沦陷了。”   “对象和我一样,是一名女生,如果要形容我的心情的话,应该可以用‘一见钟情’这个词语吧。   我希望可以这么说,我也确实如此说了。   我,一见钟情了。   她是最近才出现在我身边的一名女生,先前我不知道她的存在,更没想到会出现如今的情况。   第一次见的时候,她斜靠在我的另一个朋友身边,鬓角的发丝搭在脸上,眼神有些放空却像是银河在瞳中旋转,像是躺在明媚花田中任由蝴蝶落在鼻尖,又像是穿着单薄的连衣裙在暴风雨夜赤着脚惬意地在马路上闲逛。”   这是叠了几层滤镜啊喂。   弥纪读着读着,嘴角无法避免地抽搐。   “我身边虽然也有其他绝对可以称得上特别的人,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女生。   我的心随着她朦胧的姿态加速了跳动,心跳的声响传进了耳边。   她发现了我。   她的声音生动得可以与天体运行相媲美。   我知道这一切只是大脑自然而然对回忆美好的添补,当时实际的情况也许没有回忆这般璀璨,但我仍记得那时自己轰鸣一般的心跳声,脖颈的脉搏颤动,呼吸也无可避免地变得短促。   之后我们一起,和其他人外出。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忘了许多相处的细节,只记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一种喜悦油然而生。   回到家之后,我抓着朋友问关于她的一切,却又同时努力遮掩着自己的心情,我生怕自己的感情会溢出来,化作言语,将这个秘密透露。   当晚,在照顾醉酒的朋友时,我满脑子都是她的模样,完全睡不着。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给这份感情这样一个名字:喜欢。   我从来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但世界上如果有属于我的喜欢的话,恐怕就是我现在心中的这份感情了。   但我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代表着什么,自己要去做什么,又能够做什么……   所以,我想问月乃小姐与厨师小姐,我应当如何去对待这份感情呢?”   越读到最后,弥纪越迷茫和失落,语气也越来越细小。   弥纪并不是很能理解诶。   倒不如说,完全不能理解。   这个人加了几层滤镜诶,难道她喜欢的对象是如同公关状态的月乃这样特别有魅力的类型吗?   这样的话还可以稍微理解一下。   但总之‘生动得可以与天体运行相媲美’这样的文字,弥纪是完全写不出来的。   来信者是不是因为喜欢过头了,大脑都变得有些混乱了呢,仔细看一下行文逻辑好像确实是!   弥纪看向月乃那边,对方也正看起来很认真地看着这篇文书。   在自己读完之后,红色发尾的月乃点了点头,对着信件与弹幕道:“要如何对待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欢吗……月乃经常和大家说,要先爱自己哦,不要想太多,不要去刻意揣摩对方的言行,不要自卑,先做好自己,先爱自己,再爱别人。”   月乃小姐也回答的很认真很不错嘛。   弥纪打算摆烂了。   “我也这么觉得。”弥纪呆滞顺应地点头。   不过这名来信的观众为什么也是百合呢?弥纪最近身边的百合成分是不是有点浓诶……   不过也是,月乃小姐自己都是百合吧,所以观众当中有类似的成分应该也算不上意外。   “不是所有的喜欢都会有结果,所以,可以享受一下喜欢的过程,喜欢这种感觉也是非常美妙的一件事。”月乃小姐成熟地微笑道。   这就是职业公关吗,还是首席。   有点厉害!   晚上在公关店里工作的时候,月乃小姐也是用这种说法来保持和其他女顾客的距离吧。   弥纪完全可以想象到这个场景。   “我也这么觉得。”弥纪复读。   “生活大于一切,喜欢不一定是持续性的,也可以是阶段性的,爱别人先学会爱自己。”月乃继续回答着。   正确的词藻堆积在了一起,输送在电脑的录音设备当中。   “我也这么觉得。”弥纪继续复读。   不过弹幕为什么对月乃小姐的这些话没有起多大的反应呢?   大家在说什么?   弥纪看着左边屏幕上迅速刷新的弹幕。   ‘建议看管人’‘我有一方,药到病除,看管人吧’‘管人可以救你’‘不要成为舔狗,看管人吧’‘现实的人哪有管人好’   啥啊?   月乃小姐,你的观众真的没问题吗?   管人又是啥,是月乃你这个职业的总称吗,虚拟主播就是管人?   “迷小姐认为呢?”身边的月乃像是没看到弹幕一样,朝少女问道。   啊对对对。   “我也这么觉得,月乃说的真好。”弥纪捣蒜般点头,现在自己满脑子都是啊对对对。   大主播太可怕了,大主播的观众也有点奇怪,完全无法理解,怎么想都想不通,弥纪放弃了思考。   自己连绵不断的小幅度点头被一只手指碰到停滞。   额头,突然被月乃戳了一下。   弥纪仰了下自己的小脑袋,揉了揉被戳到的地方。   怎么了诶,为什么突然戳我。   弥纪水蒙蒙的眼睛朝对方看去。   看到对方的勾起的嘴角,少女有些疑惑。   “迷小姐自己的想法呢,大家都想听一下。”月乃随和道,弥纪却总感觉对方的话语当中存有某种引诱。   ‘大家’是指哪些人诶……弹幕吗?   也是,弥纪可是来帮忙做电台的,一直在主持人旁边说啊对对对可不太好。   “好,我想一下,唔……”弥纪呼出一口气,静静看了下屏幕上的黑底白字,思索一会,认真道:   “喜欢就上吧。”   “感情这种东西又不是可以完全靠理性去解释的。”   情感是一种自然属性。   那些对于七情六欲有着推理严密的怀疑的人,一旦见到心中佳人魅力四射地走入厅堂,就会意乱情迷,那些智慧全部烟消云散,因为感性和理性可不在一条线上赛跑。   “不要去想怎样才正确怎样又是错的,去听你内心是什么声音。”   “既然喜欢,都一见钟情了,就用不着犹豫了吧。”   —— 九十三、弥纪是房东小姐的员工   写这封信的人,在开头即讲过,自己因为某种出身,不可能拥有一场完整的感情。   弥纪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微泛着淡紫的瞳在荧光之下不停闪烁。   那么,现在还继续对这个人,像是月乃那样去说什么‘不是所有的喜欢都会有结果’,不就会增长这种失落的情绪吗?   不就更加没有机会了吗?   ‘先爱自己’‘不必在意’‘不要想太多’   这种话只会助长对方放弃的想法吧。   信者需要的可能并不是平和而正确的建议,而是打开可能性的话语。   可能性不要被消泯,不能被消泯。   既然喜欢,既然一见钟情了,就请不要再去别去担忧什么自己的身份不适合之类的话。   这种情况,需要的才不是正确,需要的是心!   “听听内心里在说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弥纪认真道。   “嘿诶~”月乃在一旁保持着热情开朗模样的微笑:“迷小姐是这样想的,真好呢,大家也听到了吧。”   所以说‘大家’代指哪些人哇?!弹幕吗?   如果是的话,弹幕现在在说什么?   弥纪持着疑惑看向最左侧刷新极快的屏幕,这些浮动的蓝色文字一批又一批划出屏幕的边沿。   ‘可爱’‘迷小姐有兴趣套个皮吗?’‘正确的,不过我还是建议看管人。’‘合理的,但现实中的人哪有管人好。’‘中肯的,管人,你好强大’   弥纪甚至已经对这群观众的奇言怪语无感了。   你们口中的管人难道是天上掉下的天使或者哪里来的灵丹妙药吗?只要看管人就可以拥有幸福的一生?   那管人可真是太厉害了。   弥纪越来越觉得月乃这个大主播的观众可能在价值观念上有一定的问题。   月乃回过头去,点了点鼠标,嘿嘿一笑:“那么我们看下一个。”   弥纪摆烂般乖巧地点头。   “好。”   ……   时间迅速流逝。   也许是长时间处在与观众与月乃交流和思考的状态,多读了几条怪文书之后,弥纪在没意识到的时候,一个小时的电台交流直播时间,就悄然过去了。   “辛苦月饼饼~”月乃装作可爱的样子,电脑中的3D模型双手举起会动,像是某种小猫一般活泼:“月乃去吃一下午餐,一个小时后回来杂谈捏。”   辛苦月饼饼~   这种话有点幼稚吧……   弥纪没有学着月乃的道别语,只是简单对弹幕讲了一声大家再见,声音很轻,但距离麦克很近,相信陪了她一个小时的观众大都可以听到才对。   “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月乃在对着麦克风一顿输出,边挥着手边点开了操纵直播的软件,漏出那个红色的按钮。   然后,在道别声中,笔直点下鼠标。   嗒——   突然间,一切都安静下来。   就和之前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一样。   月乃挥舞的手变得无力,垂落在电竞椅的软垫扶手上。   仿佛在拿下那个按钮的一瞬间,整个人就突然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   身为大主播的热闹气质瞬间就消失了。   果然是切换人格的按钮吧,这个。   “弥纪小姐,感谢你的参与,我感觉很不错。”月乃看过来,随手又在旁边的盒子里抓出来一颗棒棒糖,撕开轱辘咬在嘴里,呼出一口气,完全不优雅地陷在了椅子里。“直播的收益在确认后我会按照一定的分成转给你。”   诶?   你这样说的话,我有点感到见外诶,月乃小姐。   “那个,分成……就不必了吧,我也没做什么。”弥纪弱弱地推辞。   “只是一点点,弥纪小姐可以出去买些衣服什么的。”月乃用食指和中指关节夹住棒棒糖的塑棒,呼出一口气,弥纪感觉她的动作有点像是抽烟的样子。   买衣服吗……?   好像自己确实没什么备用的衣服和鞋子。   弥纪蓦然想起,自己除了身上这一件雪雾送的贵重黑色礼裙之外,就是之前穿越时就带过来了的白色连衣裙。   其他,就是自己房间中本来就备有的几件最普通的内衣和白色衬衫之类,再之后就是刚刚拆开盒子的棉拖了。   “……”   好像确实需要买衣服诶。   弥纪最终对着月乃轻轻点了点头,张了张口,低垂着眼眸迟钝地只低语了谢谢两个字。   但自己确实好像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吧,只是念了念来信,然后稍微回答了一下。   这样就可以拿钱的吗?有点太厉害了吧。   弥纪从小生活在普通单亲家庭,父亲是做实业的厨师,所以不是很懂这件事诶。   弥纪有点好奇,于是战胜了怯弱的内心,直视了面前的美少女。   “那个,就是,月乃女士会给我,大概是多少钱……?”弥纪犹豫、纠结地问出来。   月乃无所谓地将手指抵在下巴,稍微仰头想了想:“大概,一万左右吧。”   ?   ?!!   “一、依以一一万?!”弥纪大惊失色。   你们做直播的都那么赚钱的吗?!   “可能还要多些。”月乃轻松点头,完全没去在意弥纪的慌乱模样,仿佛她早已习惯。   这就是站在金字塔尖的大主播吗……   弥纪只是坐在这里一起读了一小会观众来信,然后简单解答了一下,就可以获得一万元吗?   这不行的吧!劳动和收获不成正比呀。世界上有多少人可是起早贪黑时时刻刻忙碌着,每天就只能拿到几十一百块钱,而自己从未积累过什么,就在旁边做了快要三十分钟的啊对对对机器人,一起读了些东西讲了些话,就可以有一万元的吗?   这有问题吧!这可是老爸一个多月才能得到的工资诶。   不行,不行,不能收下!这是错的。   弥纪本以为两三百就已经很多了。   这是错的。   弥纪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被震惊的心情,双手不再颤抖,认真起来,道:“月乃女士,还是算了吧,我的劳动不值得得到那么多的报酬,这些完全是你自己的收获,而且月乃小姐本身生活感觉都很清贫的样子。”   “观众说你之前每天都吃着速食食品,之后的时候又说过工作之后想被请吃一顿麻辣烫,月乃小姐明明那么有钱却那么节俭,现在却轻易给我一万元……我没办法收下。”   “嗯哼。”月乃透过来视线,从弥纪的头顶扫到脚下:“金钱对我们而言是达到目标的工具,节俭则是因为我自身的生活习惯,今天的分成可以算作你个人的活动经费和工资,因为按照逻辑而言……”   “弥纪小姐,和我一样,你是房东小姐的员工。”   “是我们组织的一员。”   —— 九十四、弥弥饿饿饭饭   啥组织诶?   弥纪疑惑地凝视对方的眼睛,对方的瞳孔是那种棕色当中透着微弱的红。   明明粗略一看很普通,但又从微弱透出的红光中感觉有些奇异,好像和伊丽莎白小姐眼中那抹不显眼的红色类似诶。   难道说用着相同的美瞳吗?不过看起来没有戴美瞳的样子……   “组、组织?”弥纪像是一个出了故障的复读机器人一样,语气断断续续。   只要装作这样呆滞的样子,去复读对方的话语,就可以引诱普通人讲出更多的信息。   “嗯~”月乃眯眼出声:“弥纪想知道是什么组织吗?这种事可不能随意透露,弥纪只要知道房东小姐和我都是好人就可以了。”   没引导出来诶……   也是呢,月乃可是职业公关和大主播,在人际交往对话这方面肯定是要比自己强许多的。   自己的这种心理小技巧在她眼中,可能完全不值一提吧。   不过组织是什么……奇怪的团体或者俱乐部吗?弥纪完全不懂。   自己好像已经身处在这个组织当中了?就因为房东小姐拉自己来做厨师?   不过大家看起来确实都是好人呢,所以应该不需要担心什么。   月乃将视线转回去,滑动着鼠标在屏幕上打开一个又一个窗口,然后像是会计一样熟练地在电脑上找出计算机,敲起键盘,将各个数字相加,又除去几个数字,最后所展示出的是一个五位数。   10400。   她又将这个数字迅速敲击在一份邮件上,随便输入了几个弥纪连看都没太看清的文字,按下回车,邮件发送。   太熟练了吧,月乃小姐,你的效率有点快到离谱,是曾经做过会计或者超市收银之类的工作吗?   “这是弥纪作为厨师第一个月的工资。”月乃在旁边稍微打了个哈气:“过段时间会有人转你的软件账户上。”   我明明没说过自己现在的手机号和账户号码来着。   “那个,我还没……”弥纪呆呆地从礼裙的隐蔽裙兜中抓出来手机。   然后手机忽的一震。   屏幕在少女没有触碰任何按键时突然亮起,少女的手也跟着一颤,眼神呆滞地望过去,发现屏幕上已经有了一条新的通知。   明明她没有下载什么软件,现在上面大都是装机必备的一些软件。   自然也是有类似支付宝的东西。   而钱包弹来一个通知,随之一个机械化的电子通知音也从手机的扬声器上发出,响起了已收款。   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和账户诶……明明我自己都不清楚,手机号还要打运营商电话去查。   这钱已经到手里了?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不用担心,这算是财务给你发的工资。”月乃摆了摆手:“感觉不太好的话,等下就请……嗯,请我吃顿饭吧。”   诶……   弥纪茫然的滑动着手机,打开账户余额,确实已经有了一个五位数的数字摆在了那边。   弥纪,弥纪难道现在已经上班了吗,在穿越之后成为了社会人士了吗?弥纪难道刚刚成年就已经有工作了吗?   而且月薪上万?!呜呜呜老爸我养你吧。   弥纪的小脑袋有点混乱。   不不不,弥纪你可是已经穿越了啊喂,虽然不一定是没有回去的办法,但暂且还是随遇而安吧。   领到了这份奇怪的工资之后,弥纪就呆滞在了原地整整十几秒钟,静静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余额,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视野变得模糊,听觉变得朦胧,还有微弱的耳鸣响在耳朵。   十几秒后,弥纪才缓缓回过神来,看到了面前勾起嘴角的月乃,回想起对方刚刚说过的话:“请吃饭的意思是,要去周围的餐厅吗?”   “一起。”月乃平静自然地道出两个字。   请客吃饭自然是要一起的……弥纪轻轻点头。   “要去什么昂贵的西餐厅或者米其林酒店之类的地方么?”弥纪思绪纷飞,刚刚可是获得了一个万诶,还是第一次持有那么多,去贵点的餐厅应该还算正常。   月乃撇过来一个眼神:“我想吃麻辣烫。”   也是,毕竟是那个节俭的月乃小姐呢。   弥纪叹了口气,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安置自身。   面前月乃的时候,少女总是找不到正常人际交往中的状态。   自己根本就难以应付面前这个,感觉很成熟,气质上又很多变的家伙,感觉并不算现充那个类型,但又是首席公关又是大主播什么的,交际能力超强。   弥纪和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口牙。   完全看不透,就连眼神也是。不知道她的每一个行为代表着什么,有几个状态。   身为公关的状态、身为大主播的状态、平常生活时的状态。   月乃小姐还有什么其他的状态吗?   完全看不透。   “好的。”弥纪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道,尽管她在刚刚的一个小时内已经破功许多次了。   “稍等我换一下鞋子哦,弥纪酱。”旁边的月乃站起来伸展着身体,呼出一口气走到一边。   仔细一看的话,月乃小姐的身材比例也很完美呢……各种细节都找不出什么瑕疵,也是很有名气的大主播,有时候随性,有时候优雅,虽然这样有时候让弥纪迷茫地分不清对方此时的状态。   但实际上,无论怎么看,月乃都是个相当完美的人。   无论是个性、身体、精神、习惯、事业。都有点太过于完美了吧,像是完美的标杆一样,在公关状态时,相貌更是超过了常人所能认知到的完美。   要怎么形容才好呢。   弥纪看着对方坐在床边,稍向下看,正换着一双常见的平底鞋。   就像是,神明大人费劲了心思,去努力创造出来的一位,在各个方面都超越了人类的一个人。   弥纪被她的身影所深深吸引迷惑,就像是看着深渊一样想要跳进去,也像是蝴蝶被花朵所招引。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凝视了对方不知多少秒钟,才在电脑的关机声中缓过神来。   她发觉自己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   “那个,月乃小姐,我、我在门外等你。”弥纪走向身后,刚刚握住门把手,回头来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请不要化妆。”   即使现在心跳就已经在加速了,如果月乃小姐变成之前精致的公关状态的话,弥纪保不准自己会不会将所有的注意深陷进对方的双瞳之中。   她开了门,眼前忽地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一名绑着侧马尾,双臂环绕在胸间,轻松地背靠着墙,穿着棕色小皮鞋和不同长度的高丹尼尔数丝袜,上身是改装过的华丽学院制服。   这名橘发少女贴有边角显着微弱星星标志的美瞳,一只手向刚刚开门走出的弥纪伸直,亮出一个V字,嘴角勾起,脸颊上似乎又重新贴了一个另外样式的多彩五角星图案。   “……”   弥纪站在原地,等着对方说话。   然而过了数秒,彼方仍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大眼睛像是暗示一般在一眨一眨。   所以说你这个眼神是在表达什么……你靠在这儿干啥诶,等了多久了?   心中有着如此的疑问,弥纪没有直言道出。   “彼方?”她只简单用疑惑的语气讲出对方的名字。   “弥弥……饿哦,饭饭。”这名小偶像可爱地装作柔弱的模样,连续讲出了三个叠词。   这是打出了一张连对吗?   所以你中午没吃饭啊……   —— 九十五、大家真的在看着!   简单的交流之后,弥纪了解到面前的彼方真的没用过午餐。   这个小醉鬼好像和自己一样直接睡到了今天的下午,醒来就立即开始化妆整理仪表,用好长时间将繁杂的流程做了一遍,彼方当时掰着手指对弥纪如此讲解:   化妆水眼霜肌底液精华乳霜眉毛眼线眼影睫毛腮红修容唇彩美瞳美甲贴纸坠饰。   一大堆连贯的名词让弥纪呆呆点头,少女从来没化过那么精致仔细的妆容。   小偶像好像对自己的外表像是强迫症一般非常在意的样子,就算将空空的肚子放在第二名,也要率先维持好自身外表的形象。   彼方的指甲颜色是不同深浅的橘红,上面又可爱的小星星贴纸和反光花纹。   三名在下午三点十分都没有用过午餐的少女,一同下楼外出。   弥纪仍穿着那件雪雾赠送的黑色连衣裙,踩着白鞋子,颈间挂着闪亮的十字架挂坠,挑染紫色的长发柔顺散落。   另一边的月乃小姐和昨天出门时一样,上身裹着带兜帽的深色外套,较大的兜帽套在头上遮住半个脸庞,像是哪里来的神秘人。   这一定是又切换了人格吧,月乃小姐您到底是有多少个形态?二十四种吗?   这个人气质和在公寓中又不同了,现在又像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少女一样,默然在前面领路,弥纪和彼方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这让以气质识人的脸盲弥纪小姐有点茫然。   果然还是旁边的小偶像容易懂诶,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都是同一种气质,就像是刻意展现着自己的姿态一样。   青春阳光,容颜精致,热情开朗。   从头到尾都在刻意营造出一种偶像的氛围。   “啦啦啦~”彼方轻快地唱着调子,外出时带着白口罩掩着脸庞,踏着轻快的步伐,愉悦地摆着手前进。   她们两人并肩行进,踩在公寓门前的鹅卵石小走道上。   “弥纪刚才的直播做的真不错诶。”彼方眯着眼道。   感觉彼方很开心愉快?从一开始见面直到现在都是这个样子,除了当时完全醉酒的时候,这份愉悦感就始终没有变过,这种气氛就像是固定在了她身上一般。   可真昼女士说过彼方实际上是一个爱哭鬼,弥纪有点好奇这个人哭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但稍微也可以想象出来,彼方大概就只是可爱的哭吧,毕竟她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青春偶像的可爱风。   “没有啦。”弥纪正直地摇头。   弥纪只觉得自己在刚刚和月乃一起的直播中,简单讲了些话,然后做了十五分钟的复读机,又做了三十分钟的啊对对对机器人而已。   一小时只认真了十五分钟,摆烂到了可以去桥洞底下盖小被的程度。   “大家都这样觉得哦。”彼方随意轻快地嘿嘿笑道。   所以大家是谁啊?   弥纪在摆烂到了逐渐僵硬的思维当中逐渐回忆起这个词语代表着的含义,   大家是指观众吗?月乃和彼方吗?两个人不足以称为大家吧。   大家难道说是%……   弥纪眨眨眼,瞳孔有些不安的颤抖:“我们公寓的所有人,都在看这场直播吗……?”   不要哟。   弥纪虽然感觉自己并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但被熟悉的人看着自己在直播间的互动什么的,总有种莫名从心底升起的羞耻感。   “放心,不是啦。”彼方在旁边摆了摆手。   不是么,不是就好。   弥纪松了口气。   “八千代和伊丽莎白小姐可没有和我们一起看。”这名小偶像嘻嘻笑着,但因为口罩的原因,弥纪看不出她是腹黑还是天然呆。   “……”   就是说其他人都在的意思是吗?   有点羞人哇。   而且自己好像还在直播中说了些蛮中二的话?   弥纪的面色变得更加红润,突然想把脸埋在手里,又努力抑制着自己的这个行为,至少要使得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平静一些。   也就是说,恋花、雪雾、千岁、彼方、茜女士、还有真昼小姐,都在看吗?   雪雾和千岁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凑到一起吗?而且千岁小姐您能不能保持一下不近人的气质,为什么突然对我在直播这种事感了兴趣?   这种事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恋花酱把你们的直播投屏到了大电视上哦,大家一起坐在了两个沙发上看。”彼方说。   不会吧,那么大的屏幕放直播哇,能行吗?   ...这事我不想知道啊...不想知道啊。   弥纪用一只手拍了下额头,想要对如今蔚蓝的长空感叹些什么,但又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有时候大家的表情都很奇怪呢,像是弥弥和月乃酱读前几封信也回答的时候,恋花她突然变成呆呆的样子,很少见呢。”这名小偶像将满面的笑容藏在口罩之下:“之后千岁小姐的眼神居然也变化了一点,弥纪可以想象吗?她的眼神居然会变诶!”   我不能想象,我也不想想象,虽然确实有点惊讶。   弥纪认为绝对是自己说的一些中二的台词让他们感到太尴尬了,尬到了需要捂脸的程度。   这样的节目还要看下去,真的好么……   “我也从来没见过真昼酱露出那样的表情,很好玩哦。”   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   我说的东西就那么无趣和尴尬吗?弥纪的心里有点受伤诶。   无聊到了彼方只能在身边人的表情上寻求乐趣的程度吗,呜呜呜不要哟。   边说着,三人边离开了公寓的范围。   弥纪向后望去,这间像是洋房或者什么小城堡一般的三层石材欧式大别墅有着别样的建筑风格魅力,暗色调为主,有些许小哥特教堂的意味,如果旁边再多加一个尖塔钟楼的话就更像了。   自己正住在这个有些奇妙的地方。   少女向三楼最边角的凸肚窗望去,那个房间正开着窗。   有着一头透光白色短发的千岁正站在窗边,随意地张望着周围的城市景色。虽然那么远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弥纪仍可以想象千岁此时如常的淡漠。   白发的少女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稍微转变了一下面朝的方向,朝侧边弥纪所在的位置望去。   这个人似乎看向了自己诶……   弥纪缓缓伸手,朝那边挥了挥。   尽管不太清楚,弥纪仍可以看到对方也朝自己挥手打了个招呼。   “弥弥?怎么停下了?”一根手指点了点弥纪的肩膀。   “哦,嗯。”弥纪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回过神来,回头跟在了小彼方的身边。   “没什么。”   ……   那个人是在对自己挥手吗?   红色散发的少女望着那个朝这边招呼的模糊身影,刚刚抬起手,还没有做出动作的时候,对方就回过头,背对着自己这边跟着其他人远走。   真昼默默放下右手,眼瞳中泛起了波澜。   静视着对方远去,远去。   直到弥纪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   —— 九十六、弥纪的欢迎会!   月乃小姐似乎很熟悉这周边的环境,领着身后的两名少女转进了几个无人的小巷,只走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就穿到了另一条大街上。   弥纪跟着她来到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干净整洁的店里,她们三人坐在了最角落被一些花篮遮住的位置。   月乃和彼方都没有去挑选食材,直接点了份定食,弥纪也放弃了多夹点肉的想法,跟着她们点了同样的餐食。   可是,等到大碗呈上来之后,弥纪看着其中的分量,又一次陷入了迷惑当中。   不是说中份吗?   月乃小姐,彼方小姐,你们的饭量那么大的吗?   为什么弥纪会感觉这个分量完全可以填饱肚子三次了?   喂喂,你们不惊讶的吗,为什么不惊讶?   月乃小姐可能是常客也就无所谓了,彼方小姐你平时的饭量也是这样的吗?   也许弥纪应该考虑一下,午餐要多加一点量?虽然我至今都还没给大家做过什么午餐就是了。   “大家可以吃那么多的么?”弥纪不由得问道。   月乃挑着蔬菜和拌面在小碗中,稍微扫过来一眼:“正常的量。”   旁边的彼方也摘下口罩,双手将筷子拍在一起,自然地点了点头。   弥纪看到两人自然如常的样子,没再去问什么,无奈地拿起小碗和筷子,在大碗里面夹菜慢慢食用。   虽然听说过有那种看起来身材很好但其实很能吃的人,但弥纪在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自己可是多一杯奶茶都不敢喝的类型。   厚木桌,带软垫的椅子,最角落的四人位,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少有什么人在这个时间来餐厅,整个餐馆里,也只有零零散散几桌客人。除了她们三名少女之外,也就是五六个个穿着同样款式西服的黑衣男人。   弥纪缓缓挑着大碗里的菜品,慢慢塞进嘴里,细嚼慢咽着各类热乎乎的食物。   话说月乃小姐吃的好快,虽然也算不上什么粗鲁,但那么快的话绝对也不能称得上优雅吧。   是因为时时刻刻都那么有效率,还是因为今天在赶着什么事情吗?   正当弥纪时而看着月乃,时而浮想联翩的时候,旁边啃了口鱼豆腐的小偶像突然用他那清脆悦耳的声音道: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她的话语停滞下来,先将口中的事物咽下。   弥纪被这个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脑海中有关于月乃小姐的各种各样的想像在一瞬之间飘入云烟,视线与注意力转到可爱许多的小彼方那边。   彼方和月乃坐在一排,弥纪自己坐在一排。   然而彼方又夹了一块鱼豆腐。   所以你说呀……请不要突然说想起来了什么然后就开始卖关子呀,弥纪已经见过不少谜语人了!请彼方小姐你不要变成谜语人谢谢!   弥纪将这个信息以眼神传递给被自己盯着的彼方。   然而很明显,小彼方完全没有看眼神的心思,啊呜一口将鱼豆腐下肚,满意地嗯了一声。   “突然想起来什么?”当这句话必须以言语道出时,弥纪的语气已经添上了半分冷淡。   “哦哦,是关于弥纪的事情。”她又挑着碗中的宽面。   所以说到底是啥诶……   弥纪使用了深呼吸,简单平复了一下自己逐渐染上了些许焦躁的内心,用一种审问般的视线,凝神静视着面前的彼方小姐。   彼方戴着淡橘色的美瞳,和她的橘发相配,面颊上的星星贴纸稍有松动。   话说,化了那么好的妆容,却来吃麻辣烫,真的没问题么?   回去一定是需要补妆的吧。   似乎是终于察觉到了弥纪眼中中微弱的不耐烦,小偶像点了点头,轻快地说道:“今天晚上,要开弥纪的欢迎会哦,大家都会在场。”   “诶……”弥纪一不小心将心中所想直接说出去:“还有这个的吗?”   “当然有的。”彼方轻快点头,右边的侧马尾随着这个动作颤动:“弥纪忘记了么,昨天的KTV聚会可是欢迎会的前奏哦。”   好像确实说过?   但这种谁会记在心里诶,当做糊弄的玩笑才是正常的想法吧。   还有,月乃小姐您吃的好快诶,为什么一转眼碗里就少了许多呢?   “所以,今天晚上弥纪也不需要做饭啦。”彼方讲道。   “要外出吗?”因为突然冒出来一个从未想过的欢迎会,弥纪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   少女歪了歪头。   “大家会一起去常去的一家烤肉馆。”彼方吃下个丸子。   可是弥纪不知道你们经常去的烤肉馆是什么样子在哪叫什么诶……   而且我明明歪头了为什么没有摸头杀?难道技能释放失败了吗?好吧……确实释放失败了。   弥纪从来没有参加过类似欢迎会,生日派对之类的东西。   完全不懂诶……   “话说,欢迎会要做什么呢?”弥纪再次歪头。   “——当然是喝酒啦!”小偶像咧开嘴角,啊呜一口又像是小宠物一般咽下小段的肉肠。   喂喂,还喝酒哇。   这可不太好,明明是偶像却那么喜欢喝酒,你的粉丝们知道吗?就算粉丝不知道经纪人也应该劝一下吧。   “昨天彼方都已经喝那么多了,连续两天,对身体肯定不好的吧。”弥纪扶额认真道。   只要有酒,这家伙一定会直接喝到大醉不醒。弥纪如此认为。   “没关系没关系,彼方酱是大偶像哦,偶像就是什么都可以做到的那种人!”这只逞能的小动物对着弥纪亮过来一个大拇指:“昨天十二瓶,今天就十四瓶,彼方碳,天天进化中!”   难道彼方口中的偶像是全知全能的吗?是不是有点太强大了?   而且这个说法有点可怕,稍微讲明白一点诶,十二瓶其实只是度数很低的,250毫升的果酒啦……虽然就算这样也感觉挺多的。   彼方小姐在逞能呢,可不可以来个人阻止她一下诶,之后对真昼小姐说一下让她管一管自己的恋人吧。   弥纪在心里叹气。   “欢迎会。”旁边的月乃以平淡的语气解释道:“只是找个借口,大家一起玩乐。”   月乃小姐,你不是谜语人真是太好了!   弥纪乖巧地对着月乃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她来到这里之后还是头一次看到会帮自己解释名词意思的人。   原来欢迎会仅仅只是这样。   那么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自己会不适应吧,大家在旁边顾着吃喝玩乐,自己只要坐在一个角落慢慢吃东西稍微顺应地喝一点点就可以了。   只要不是像团建活动那般,让自己上台在大庭广众之上讲什么或者表演些什么就好,如果这那样的话可就太尴尬了。   弥纪对此有着强烈的心理阴影,想起了好多不好的回忆,感觉一下子整个人降到了冰点。   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就两脚发软,弥纪又能怎么办嘛……   “我吃完了。”月乃摆下筷子。   ?   弥纪看向那个已经空了的大碗。   太、太太快了吧!   自己好像还没动几口呢。   —— 九十七、弥纪吃饭吃饭   少女咬下一颗肉丸子,微辣与浓汤满溢在口腔当中,弹嫩而劲道。   好吃!   但是自己吃的好慢……月乃小姐都已经在那边刷手机刷了快要一分钟了。   还有彼方也没有吃完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彼方好像吃得也有点快。   稍微加点速吧。   月乃小姐的手指时不时在手机屏幕上划动,不像是在看粉丝的回复,更像是在检查或者搜集着什么信息。   表情是冷漠又认真。   然后,手指忽然停下,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弥纪又吃下一小段肉肠,看到了月乃逐渐蹙起的眉头,自己也感到了些许疑惑,想要看看她手机上出现了怎样奇怪的信息。   但很明显的是,自己并不能就这样简单地问月乃小姐一声发生什么事了,她和月乃之间可没有相熟到这个程度。   所以弥纪只窃窃观察着对方的眼神和小动作。   月乃盯了屏幕一会,然后按下息屏键,将手机平摆在桌上。   这名干练状态的少女突然向周围四周望去。   有什么诶……   整座有数十张桌椅的中型餐厅,除了她们之外,就只有六个身穿着同样黑色标准西装的男人零零散散地坐在各个座位。   这些人无论怎么看都是一起过来吃东西的吧,可为什么非要坐三个二人桌而不坐个六人桌呢?   有点怪诶……   月乃小姐将视线凝在了这几名身穿着黑西服的人中的其中一位身上,仍是之前那边冷漠。   她将兜帽盖好,站起身,以无所谓的语气讲了一声:“我去趟厕所。”   明显不像是去厕所!   弥纪眨了眨眼,没做出任何回答,旁边的彼方边嚼着蔬菜边摆了摆手,露出偶像常见的开朗笑容,对月乃说了句:   “等月乃乃哦~”   可爱到有点让弥纪感到尴尬的程度。   所以说那么可爱的小偶像为什么还要喝那么多酒诶……   月乃站起身,将深色大外套的拉链拉满,兜帽摆正,双手插在了衣兜当中。   稍微低着头,向门外走去。   那个……月乃小姐,不知道应不应该提醒您,其实这个店里是有厕所的诶,不用去门外的。   因为弥纪完全能看出来对方不是真的去上厕所,所以也就没讲。   还有,月乃的手机也留在了这里,为啥啊。   弥纪突然想偷偷摸摸地点开对方的手机看一下她究竟收到了什么消息,才会让平和的月乃小姐变成现在这样冷漠又认真的模样。   不过这完全就是窥探她人隐私了吧,就算彼方不在这里弥纪也不会去做的!   月乃踏着清脆有力的脚步,硬底鞋一声声敲在白瓷砖上,像是秒针一般平均而精准。   周围陷入了沉默,除了这一声声脚步清响之外,弥纪只能听见身边彼方小姐快快乐乐吸着面条的声音。   所以说化了妆之后吃面条那么快真的没问题么……好吧,彼方应该是已经确定是要补妆了。   月乃将闭着的玻璃店门拉成全开,房门停在那个位置,她没再礼貌地顺手关上,直接往左扭头,向外离开。   那个穿着深色大外套,带着兜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弥纪的视线当中。   突然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然后就突然离开了,还没有带手机。   所以说,月乃小姐您到底要去做什么呢?   在月乃离开餐馆的数秒之后,那边的六名穿着黑色同款西装的男人互相对视了几秒,点了点头,几乎像是游戏中被惊扰到的丧尸一样同时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弥纪眨了眨眼。   这啥啊。   月乃外出和你们这些西装男外出,其实有什么前因后果吗?   难道你们其实是超级英雄团队,在手机上收到了相同的消息,要去拯救世界?   不不不……   弥纪用筷子再夹起来蔬菜,像是兔子一样慢慢啃着,边思索着他们的目的。   这六个男人都穿着整齐精致的西装诶,月乃小姐也有穿西装的时候。   是月乃因为在做首席公关而遇到现在的事情吗,但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些人跟着月乃出去?   弥纪完全搞不懂。   “弥弥,蔬菜贴在下巴上了哦。”一旁的小偶像看着弥纪说。   蔬菜贴在下巴上了?   蔬菜是什么?下巴又是什么?   “诶,诶诶,哇——”弥纪此时才把思绪拉回来,嘴边的温热确实是如对方所说:“呜……”   弥纪发了几个语气词,迅速把蔬菜塞进嘴里,在桌上左看右看地找餐巾纸。   彼方看着弥纪慌乱的模样咯咯笑了起来:“弥弥也会露出这种表情诶,刚才发呆干什么呢……?”   彼方边说着,边从身边月乃的位置那里抽一张餐巾纸准备给弥纪递过去,可手不小心多动了一下,月乃桌上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彼方啧了一声,先将餐巾纸递给了弥纪。   “没什么啦,谢谢。”   弥纪道了声谢,拿了纸擦了下唇边,又看到彼方在对面弯腰捡着地上的筷子,抬起头时又一个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弥纪和桌子同时震了一下,桌上月乃的手机也同时因为这个震动而移动到了边沿。   “呜……痛。”小偶像揉了揉脑袋。   “没,没事吧?”弥纪呆呆问道。   少女总感觉有点问题,却又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刚刚声音还算小,彼方的小脑袋应该不算特别严重,她只揉了两下就恢复了正常,将捡起的筷子放在桌上,手又滑动着缩回来。   而就在这个滑动中,胳膊碰到了月乃的手机。   手机掉在桌子底下。   因为惯性和刚刚擦过的瓷砖的湿滑,这个手机,碰到了弥纪的鞋子上。   “……”   弥纪空空的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摆才好。   “没,没事啦。”小彼方苦恼地道:“砰到了,彼方碳运气好差,还有手机,月乃的手机在弥纪的脚边,帮我捡一下啦,应该没有摔碎吧?”   这个小动物就算是唉声叹气的时候也感觉好可爱诶……   弥纪轻轻点头,俯身轻松抓到了脚边的手机。   在抓到后,月乃的手机突然短促地震动了一下。   弥纪无意识地将视线扫过去,只要有个手机在手里震动,恐怕任何人都会去看吧。   这很合理。   上面一个莫名标志的聊天框上,在未解锁屏幕的时候,只显示了最后一条消息。   “ alto博士的人,就在你身边。”   —— 九十八、月乃小姐其实是大姐姐   这又啥啊?人名吗?   弥纪把这个手机上的信息左看右看,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锁,于是放回到了月乃小姐的餐桌上。   只是一条不明所以的消息而已。   刚才跟着月乃出去的六个穿着整齐西装的男人就是所谓的‘ alto博士的人’吧,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弥纪完全不知道。   大概确实就是有关于月乃小姐因为作为公关,而发生的一些事情吧。   话说来,公关大概勉强算是个灰色产业吧?   难道说,有可能会涉黑吗?   那可是六个男人诶,六个穿着整齐西装的人,只要戴副墨镜就会有标准反派气质的那种人。   嘶……   月乃小姐能坐着首席公关的位置,难道说不定会和黑帮有所联系吗?仔细一想的话确实是!   今天的凌晨,月乃小姐可是说有个什么什么组的大小姐一直缠着她。   难道现在这是黑帮的人来找她吗?因为月乃小姐没有理会那个大小姐,所以就直接找上门来了。   做什么?简单的商讨事情还是其他?!   虽然不知道这个 alto博士是谁,但是弥纪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黑暗,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弥纪甚至做好了报警的准备。   呆呆思索了快要一分钟,弥纪终于下了决心,虽然月乃完全没有说需要帮助,但弥纪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事情才行!   必须出去看看情况,小心探查一下,如果有问题就立刻报警!   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她输上了三个数字,准备随时按下。   弥纪又吃下一片卷心菜,正准备起身出门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就从右侧的柜台边传来。   一个身穿着纯白色厨师服、带着厨师帽、富态身材的男人,端着盛着两个大碗的硬塑餐盘,步伐稳重地踩在白瓷砖上,每次脚步动作都有明显的摩擦声。   端着这个餐盘,这个富态的厨师停在了原地,持这疑惑的眼神望向四周。   对上了弥纪的视线,他皱着眉疑问道:“姑娘,那几个穿着西装的人呢?”   我怎么知道诶……   “我也不知道诶,刚刚一起出去了。”弥纪以和普通人对话的语气自然回答。   “怪事。”厨师摇了摇头。   ……是吧?   这明明是怪事没错吧,大家都这么想的,我的常识没错。   所以,彼方小姐,为什么你一副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样子呢?为什么还在开心顺溜地吸着面条呢?   彼方再怎么说也注意到了吧,可为什么没有露出一点点奇怪的眼神呢?   果然还是应该出去看看吧。   虽然没听到什么剧烈的声音,但是外面应该发生了什么吧。   弥纪也不是很确定就是了……   少女还没完全起身,一个身影就映入了她的视野当中。   玻璃窗外,月乃小姐仍和出去那时候一样,裹着深色的大外套,带好了兜帽,稍微低着头,半张脸掩在兜帽之下让人看不清模样,宽松的大外套和长裤则完全遮掩了她近乎完美比例的身材。   就像是某种游戏或者电影里的神秘人一样。   仔细想想的话,也许月乃小姐说不定还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一名神秘人,顶流的大主播、首席公关,也许还有其他的身份,例如房东小姐的员工什么的……   真厉害呀,月乃小姐。   不过,您刚刚其实还真的只是去了一趟厕所吗?   从出门到现在不到三分钟,就算是简单谈一件小事情也没那么快吧,所以确实是去了厕所吧……   弥纪又想多了吗?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用筷子又夹起一个丸子,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塞进自己嘴里。   其实真的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月乃仍保持着离开时冷漠又认真的神态,双手插在大外套的衣兜内,靠近后,问向一旁的厨师:“麻烦问一下,洗手的地方在哪?”   那个富态的厨师正将碗放在最近的桌上,抬头习惯般说道:“洗手间在最里面左拐。”   月乃点了下头,略过弥纪和彼方,直接向餐馆的最深处走去。   外面的公共厕所也有洗手台吧,难道是忘了么?   弥纪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自己可是正在吃东西呢。   牛丸、甜不辣、土豆、酸菜、鱼丸、面条、白菜、海带……   种类多到了弥纪甚至想要疑问‘这真的是中份吗?’的程度。   唔……刚吃到一半就快要饱了。   弥纪又多填了两块煎过的肉肠,捂了下肚子,感觉确实有点吃不下了。   看向彼方时,见到对方已经几近完工。   这个小偶像明明身材比自己要稚嫩许多,身高也是,可为什么却能吃下弥纪根本吃不完的一份呢。   人体,真奇妙呢。   “嘶哈……”彼方用勺子喝了口汤,舒适地呼出一口气:“彼方碳满足了。”   弥纪看着自己碗中还剩了不少的面条和蔬菜,感觉自己完全无法继续,于是站起来抓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巴。   不过一分钟,月乃小姐甩着湿漉的双手回到这边,抽了两张纸擦拭,将其丢在旁边垃圾篓里。   “没出什么事吧?”月乃边擦着手,对弥纪低声说。   而弥纪完全没能想到,对方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个。   这种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月乃小姐。   弥纪对着她歪了歪头,眨眨眼,将这个疑惑的信息以眼神传达出去。   月乃显然看懂了这个眼神,轻轻点头:“没事就好。”   所以说会发生什么诶……难道刚才我和彼方反而有可能会出什么事吗?   不过这样看来,月乃小姐真的像是一个大家庭的姐姐一样,回来的第一句话是‘没事吧?’,是在代表着,其实月乃一直在关照和照顾着公寓中的大家吗?   弥纪将双手放在裙摆上,没再去动筷子,来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   月乃身为懂人心的首席公关和大主播,显然明白了弥纪的动作和想法,轻轻点了点头,没去坐回餐桌。   她抓过来自己的手机,放在大外套的衣兜。   转身道:“回去吧。”   —— 九十九、恋花小姐在浇花   再度被月乃小姐领着穿过几分钟路程的几个小巷,那个像是哥特教堂般暗色调的公寓又出现在弥纪眼中。   这里的周围少有行人经过,但即便有,也没人将目光停留在这个精美特异的建筑上。   弥纪注意到了这一点,下意识以为居住在这里、行走在周围的人们大多应该是已经习惯了这个大洋馆。   不过弥纪自己还未习惯,自己居然居住在这样奇异的地方。   名字真不愧是魔女之家呢,确实有那种诡秘的氛围感,旁边要多点乌鸦或者黑猫,说不定就能够直接当做电影拍摄外景了。   甚至连后期都不用的,有点厉害!如果被人认为其实里面有血族之类的生物居住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接近后,弥纪看到恋花小姐门外的一旁抓着一只透明的浇花水壶,轻哼着愉快的歌调,慢慢走到庭院前小栅栏围着的花圃。   花圃旁两边各有两颗绽开着粉红色苞片的两颗小树,有两三米高,许许多多的粉白色渐变花瓣包裹了树冠,枝干向上分叉,粉花皆为四叶。   月乃和彼方都没怎么在意,自然地和见面的恋花小姐稍微挥手之后就直接向那边的木门走去。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停留在了恋花的身边,挥了挥手道:“恋花在浇花吗?”   这个行为感觉意外地符合恋花小姐的名字。   “浇花呢。”恋花清朗地微笑,随手挥了挥手上透明的水壶。   话说,水壶里的水是黄色的真的没问题吗?是用泡过茶叶的水在浇花的吗?   弥纪不是很懂诶。   于是直接问道:“一般不都是用清水么?”   “因为凌晨……嗯,总之。”恋花慢慢走到花圃边斜倒着浇花水壶:“这是有微量元素和蛋白的营养肥料,用来浇花的话相信也更好些吧。”   茶叶也是有蛋白质的吗?   弥纪不懂,但是应该没有的对吧。   所以这里面其实不是茶叶……恋花小姐您是打了个鸡蛋进去吗?   多孔的浇花水壶倾倒着缕缕水花,阳光照出微不可查的彩虹,恋花仍哼着刚刚那个轻快的歌谣,土壤上各色的花木被水点打的微颤。   感觉很悠闲的样子,虽然阳光花朵水壶这些要素和后面的哥特式洋馆并不怎么般配就是了。   地面上被木头栅栏围住的花只是些很常见的园艺植物和栽培花朵。   花圃的左右两边,一株是开了四叶粉花的树,另一株也是开了四叶粉花的树。   这种树花,弥纪倒是没怎么见过。   ‘这边两个是什么花诶?”弥纪稍微指了一下。   “嗯?”恋花看了一下,点头道:“是千岁小姐入住时栽下的,名字好像是大花四照花,适合庭院的绿化树种,具体的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啦。”   千岁那家伙也有这种爱好呢……   “弥纪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要不要帮我浇一下花呢?”恋花在一旁抬起水壶。   能被看出来吗?   弥纪眨了眨眼,没做什么犹豫,点了点头。   接过恋花递来的水壶后,弥纪对着这些各色的花朵洒水,边思考着有关于千岁的事情。   浇花好像是一种很悠闲自在的事情,没什么目的性,只是为了浇花而浇花,其产生的成果微不可察,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行动会带来怎样的成果,只有花朵在一天天潜移默化地增长着。   “其实,我有想问弥纪的一些事情。”身边的恋花说。   这名拥有着灰水晶般纯粹双瞳的短发少女将双眸注视在弥纪身上,左脚退后半步,眼神也有所波动。   “什么?”弥纪静静地看着自然朦胧地洒下的水花。   怎么感觉有点微弱的腥味呢……   弥纪嗅了下,却又没办法明显地感知到。   “弥纪在下午,嗯,和月乃一起直播的时候,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她的语气意外地轻,弥纪似乎还是第一次从恋花口中听到这般轻柔沙哑,甚至略有低沉的声音。   似乎在说着什么很特殊的事情?   所以弥纪当时说的话真的可以让你们尴尬到这个程度吗?   不要呀,弥纪当时可是很认真地在回答问题!请不要把认真看做中二病诶。   “认真的!”弥纪毅然决然地点头。   即便你们把弥纪看成中二病,我也是认真的!   恋花的眼神中稍微有了些许的茫然,几秒后轻轻点头:“这样啊,我知道了。”   “是这样吗……认真的啊……嗯,这样的话。。”恋花咬了咬嘴唇,退后了两步:“麻烦弥纪先帮我浇一下花吧,稍微洒点水之后将洒水壶放在一边就可以,我要联系……我要去打个电话。”   话音落后,恋花稍微礼貌地欠身,又立刻转头几乎是小跑着到了公寓大门前,欧式的红木门在她脚步停顿时自动打开。   面部识别的速度有点小快……   不过,恋花小姐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而且得到回答后又立刻走回了公寓呢?   弥纪呆呆看着恋花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直到大门又一次关上,弥纪才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水壶已经往一小块区域洒下出了个小水泊,一朵六瓣的深红花朵根茎几乎被水围绕。   弥纪连忙慌乱地把水壶抬起,生怕淹到了花朵。   难道我有说过什么让恋花小姐不高兴的话吗?难道弥纪又再次不小心戳到谁的心理阴影了吗?就算在直播中?   不要诶……   弥纪又双叒叕说错话了吗?   弥纪不知道诶,也没有人给弥纪解释,弥纪好可怜。   少女鼓着嘴慢慢浇着花,那种微弱的腥气又再次传入她的嗅觉当中。   顺便也用洒水壶浇了下千岁所栽下的小树,恋花小姐说这个水是有蛋白质的,应该也可以让千岁的花开得更好些?   粉白渐变色的四瓣花朵默默绽放着,少女凑近鼻尖嗅了下,闻到一股微弱的清香。   不过还是有种微弱的腥味在。   弥纪微微蹙眉,感觉腥味的来源在自己手上的洒水壶中。   她默默将淡黄色的液体倒在了自己的食指上一点,仅仅在自己鼻尖轻嗅。   确实是一种腥味诶……   弥纪稍微用舌尖轻触湿润的指尖。   顿时皱眉。   呸呸呸!   这什么诶——   好腥!   —— 一百、真昼又给了漫画书   啊呸呸呸!   尽管只沾了一点点,弥纪还是受不了这种腥味,立即将这个味道吐了出去。   这种味道总感觉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怎么熟悉。   恋花小姐您其实是在洒水壶里搅了一个发臭的腥鸡蛋吗?如果花有意识的话,它肯定会恨你的吧!   不要做这种事诶……   弥纪连忙放下手中的洒水壶,再嗅了下树上开着的花朵,用清香来缓和自己的心情。   千岁栽种的这种树也很不错呢,看起来很漂亮,很清新的感觉,恋花小姐说名字是……大花四照花。   很好嘛,那个白毛中二病暴露狂谜语怪人原来还有照顾花草的趣味,弥纪还以为那家伙真的就什么都不在意呢。   洒水壶已经放在了一边,已经浇完了花,弥纪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从花圃区域来到哥特氛围浓郁的大别墅洋馆门前,。   她正想敲门,可大门却先一步打开。   脸部识别那么快的吗,自动化技术有点厉害诶……   弥纪点点头,步入公寓当中,门前是松软的红底金纹地毯,主体为欧式的石材建筑,入内无需换鞋,走过挂着几个深色外衣的架子,弥纪先去了趟距离房门很近的公用卫生间。   出来后,发现一楼的电视仍响着,似乎正播放着什么美剧。   其他地方空无一人,只有电视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红色散发的少女,手抓着一本漫画,聚精会神地看着。   很明显,真昼小姐也已经将播放的电视剧完全当做背景音了。   弥纪正打算过去和真昼小姐说一下彼方喝酒的事情,希望她能稍微劝阻一下,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事,会影响大脑的。   可刚刚走过去几步,还没开口,真昼就突然将漫画啪的一声合上,她橘红色的双瞳,直直盯在了弥纪身上。   弥纪突然有种被什么天敌盯上了的感觉。   像是下定决心追捕猎物的金钱豹一样,而少女是只被盯上的梅花鹿。   这个眼神弥纪有点熟悉,那双橘红色的瞳中荡漾着些许的欲望与觊觎,弥纪甚至能从四目相对的时候,感受到对方的某种决心。   这是怎么了诶……   发生什么了吗,弥纪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被这样看着,像是灵魂已经被真昼小姐看透了一样。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和彼方一起外出的事情?可真昼小姐您不是牛头人爱好者吗,听到这个消息不应该是有些激动才对吗?为什么在弥纪回来之后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弥纪?   真昼小姐其实并不是牛头人爱好者吗?   不会吧?   那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解释不通了诶。   弥纪对着面前的真昼眨了眨眼,发现对方正将手中的漫画缓缓放在沙发上。   有种微妙的压迫感诶……为什么?   “那个……真昼小姐?”弥纪将对视的视线挪开,勉强转过去看向电视上正播放着的精美动画美剧。   怎么了,为什么要用这种视线看我?   弥纪小姐的心砰砰跳,感觉不太对。   但又不太敢将自己的感觉告诉面前的真昼。   真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张了张口,却没有什么声音从口中发出。又低眸明显叹出一口气,轻轻咬了下嘴唇,默默说了句:“没什么……”   总感觉真昼小姐您刚刚好像有很多心思转了一个遍诶?   真的没什么吗?   “弥、纪、”真昼叫出少女的名字,声音中间隔着停顿。   “……”   一秒,两秒。   弥纪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压抑感,右手有点颤抖,退后了半步。   咕嘟——   少女听见了自己咽下口水的声音。   “那个……欢迎,回来。”真昼将目光扭到一边。   哈?   弥纪听到后反而呆呆站在了原地,对着这个红发的美少女眨了眨眼,默默开始猜想起来对方到底啥意思。   明明早上见面时很好相处的样子,可现在下午回来之后就又突然变了个态度。   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真昼了吗?   难道是直播时又双叒叕说错了话,不小心戳到了真昼小姐的心理阴影?亦或者是因为今天下午和彼方一起外出让她不开心了吗?   所以要在弥纪回来的时候来一个下马威?!   感觉不太对诶……前因后果不通顺。弥纪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哦,哦。”弥纪呆滞点头。   她本来还想和真昼说一下有关于让彼方少喝一点酒之类的事情,现在却不太敢接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弥纪完全想不通。   自己明明没做什么错事吧,可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呢?   弥纪委屈,但弥纪不说。   少女在心底叹了口气,正准备去厨房检查整理一下各种餐具和锅盆的位置。   可刚走两步,身后真昼又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弥纪,这本漫画,你放在这里了……”   对方喊自己名字的声音让弥纪打了个冷颤,她像机器人一样僵硬地转身,直到回头看到了真昼用手递过来的漫画时,弥纪才理解到对方上一句在说什么意思。   自己早晨在真昼的房间中拿到的漫画,似乎不小心被自己忘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而漫画又被真昼找到了……   明白了对方的语意,弥纪稍微有点尴尬地道:“对、对不起?”   仅仅只是因为漫画,就露出刚才那样的眼神吗?不不,弥纪认为不止如此。   但总之,漫画肯定是要接受的,不然关系就会变得更加僵硬吧。   说不定自己还要看完这本百合漫才行。   弥纪掩着自己内心的酸楚,保持着面容的平静,慢慢靠近沙发处,去拿回那本百合漫。   “诶?”真昼伸直右手:“弥纪不需要道歉的……说不定我还要向弥纪道歉才是。”   两只手之间没有触碰,弥纪将对方手中的漫画书捏在手里。   弥纪疑惑:“真昼小姐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为什么向我道歉诶?”   难道说是为了之后要做的事情道歉吗?要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不不,弥纪你想多了,大家都是很好的人,真昼小姐曾经说过想和自己打好关系,之前也表现的很礼貌,才不会有什么危险啦。   只是稍微注意一下,一点点就好。   弥纪将漫画放在自己胸间,退后了半步。   “没,没什么。”真昼的语气仍有些迟钝。   —— 一百零一、真昼加油加油!   怎么办……   这个人像是发着光一样。   自己的长发会随着她的呼吸和微弱的嘴角起伏而摆动,胸间最重要的东西在跳动着,越来越快地跳动,真昼能听到这个声音,低沉的起伏与跳动,可是,可是……   真昼面对着眼前的少女,在心灵里默语:   对不起。   我喜欢上了你。   ——   弥纪将手中的漫画书贴在胸间,稍作了欠身,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之前想说的一件事,于是又抬起头,伸着左手稍微将鬓发梳理到耳后,面前眼前的真昼。   虽然稍微有点紧张,想要逃离,但这句话应该要说出去才好吧。   有关于彼方的。   “真昼小姐。”弥纪加了个敬称道:“彼方今天也可能喝很多酒来着,我们应该稍微劝一劝吧,至少让她少喝一点。”   喝酒可是会损耗大脑寿命的。   弥纪并不是很想聊太多这方面的事情,万一从喝酒扯到真昼和彼方她们在昨晚房间里做的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上去就不太好了。   “这种事啊……”真昼呼出一口气。   “没关系。”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让彼方憋久了反而会不好,在喝醉的时候只会出现一些小问题,我来照顾就可以。”   憋久了真的只是在说喝酒对吧?   不是弥纪刚刚想到的另外一方面的憋久了对吧!   弥纪总感觉真昼和彼方这两个人实际上玩的很大的样子。   可对方看起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弥纪,你又想多了口牙!   不要想太多奇怪的事情!用正常的思维去理解吧。   “不要让彼方一直憋着,会出大问题的。”真昼提醒。   大问题?以正常的思维来想的话,是什么……   真昼的话让弥纪回想起了之前听过的一些关于彼方的事情。   好像是今天早晨,和恋花在玩掷硬币游戏的时候,恋花说过彼方其实有部分时候会是情绪很激动的类型?   是躁狂症之类的事情吗?   类似这种病症,是需要用醉酒来时不时纾解一下才可以?不然精神压力积累起来,会出现真正意义上的精神疾病吗?   所以昨天真昼小姐才完全没有阻止彼方吗……   这样呢。   “是精神状态之类的问题吗……?”弥纪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喝了酒之后会出现一些小问题,也就是说会在无意识中稍微发作吗……真昼小姐在那种情况下也会坚持照顾自己的恋人,无论怎么想都是个好人吧。   弥纪听说过类似的病症,会砸碎周围的器具,甚至抓伤身边的亲人。   少女在心底为真昼献上自己的钦佩。   “也可以这么说,如果出了大问题的话会比较麻烦吧……”真昼跪坐在沙发上向后转身对弥纪说:“所以,最好还是让彼方时不时纾解一下。”   “大问题是什么样子诶?”弥纪装成了呆呆的样子询问。   “上次整个房间都被掀翻了……如果不是月乃和伊丽莎白及时赶到的话,肯定会更糟糕吧。”真昼随口讲解了一下。   应该确实是躁狂症之类……弥纪听说过有这种精神疾病的患者会砸花瓶玻璃掀桌子之类的。   不过整个房间的东西都被掀翻,彼方的病症发作后会到这种程度吗?   有点难以置信,弥纪完全想不到那只小偶像会变成疯狂的样子。   要好几个人一起拉着才可以控制吗……   弥纪像想象着当时的场面,感到有些不安。   “如果,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的。”弥纪认真道。   万一彼方突发了病症,却暂时找不到人来约束的话,不仅仅会打碎摔烂掀翻很多东西,彼方自己也会受伤的吧,陪在她身边的真昼也是。   “没关系。”真昼道:“最近这段时间已经好多了,而且帮助彼方脱离那个状态,本就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之一。”   “真昼难道是心理医生吗?”弥纪有些好奇。   真昼就是为了彼方才来到这座公寓的诶……真好呢。有恋人能够陪彼方共度难关,这也算是彼方她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果然真昼小姐其实是个好人呢,虽然可能确实有些怪癖,但确实是好人!   “心理医生吗?”真昼一愣,随即勾起嘴角:“用这个称呼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其实不算是什么医生,我只是能帮人平复情绪而已。”   “这已经很厉害了呀。”少女称赞道。   能够帮助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女孩平复情绪,感觉比心理医生还要厉害!   “这是我一直以来就有的能力啦。”真昼轻轻摇头,很谦逊的样子。   这个说法是,真昼小姐自有意识起就有着让人心态平复的魅力吗?确实很适合去做心理医生之类的呢。   弥纪回想起刚才的对话,双手又重新抱在贴着漫画书的胸前,疑惑道:“话说,真昼小姐和彼方在来到这座公寓之前就已经在一起了吗?”   难道说是一起搬来的恋人吗?   “之前只是互相知道对方而已。”真昼回答。   那就是在搬来之后,两人互相照顾着日常生活,所以逐渐成为了恋人吗?   这种平稳的故事发展也很不错呢。   弥纪轻轻点头。   不过,本来仅仅只是互相知道名字的两人,真昼却要为了对方而搬到这个宿舍吗,有点奇怪诶……也许是因为还有其他要做的事情?   “不过遇到了彼方,还算是很幸运的事情。”真昼语气简单停顿,又继续道:“而且现在……又遇到了…”   她的声音由此变得迟缓,最后的几个字像是淹没在了喉中,弥纪根本没有听到。   ‘遇到了彼方,很幸运。’真昼小姐能够说出这种话,真好呢真好呢,如果她没有奇怪的癖好也许就更好了。   但是经常照顾那样的彼方,真昼小姐肯定也会产生疲惫吧……   虽然弥纪不是百合,但是也希望她们两个能够一起长久地生活下去。   “真昼小姐。”弥纪捏着小拳头微笑。   ……   真昼听到如此亲和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将原本略有游移的目光放在了面前少女的眼瞳之上。   那泛着淡淡紫色的眼瞳之中,似乎闪着略微的光点,是装着天文专业摄影大师所拍摄的银河图景。   对方的微笑不由得牵动了真昼的心神。   弥纪她可爱地说:   “加油呀。”   —— 一百零二、真昼小姐也是谜语人!   这个声音,在真昼的听觉中久久回荡着。   虽然不知道弥纪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加油,虽然不知道弥纪在指的是什么。   但是,回答却不由自己的思想操纵,真昼下意识张了口,那个声音就脱口而出。   “嗯,我会的。”她点头。   ——   弥纪总感觉,与真昼小姐的交流好像变得顺畅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自己现在认为真昼其实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吧。   就算恋人这样也一直努力细心照料着,说不定彼方躁狂症的期间伤害过她,皮肤上被划出过几道印痕。   即便如此,真昼仍然保持着自己对彼方的关照,而且弥纪看不到她眼神中有任何厌烦。   简直就是好人中的好人诶。   所以,虽然不知道之前对方误会了自己什么,但是现在感觉很轻松就可以和真昼继续聊下去,也不必那么快就想着离开吧,毕竟弥纪目前除了整理厨房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做。   过几个小时大家就要一起出门聚会了,待会就先洗个澡吧,虽然感觉聚会之后洗澡会更好些,但弥纪又不觉得自己喝完酒之后还有心情再去洗澡。   恐怕又会和昨天一样直接趴到在床上了吧。   话说昨天帮我关了灯的就是面前的这位真昼诶……   从漂浮的思绪回到现实当中,弥纪仍站在真昼的身前,捏着小拳头给对方鼓气加油。   听到了真昼的回应,弥纪又一次轻轻点头。   这名少女找到另一个话题,继续道:“话说,真昼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这个问题,弥纪曾经问过雪雾、千岁和恋花,现在又将其抛给面前的真昼小姐。   不知怎么,真昼小姐仿佛刚刚从慌乱当中缓过神似的,愣了愣,过了几秒才像是听懂了弥纪说的话,又思考了一会,点头道:   “我是,被分派过来的。”真昼说。   怎么又是一个不一样的词语诶……   雪雾说自己是租了房间,恋花是邀请,千岁说自己是被抓过来的。   “分派?”弥纪又装作呆呆的复读机器人。   “是的。”真昼与弥纪隔着沙发靠背,她的双瞳时不时与弥纪对视,又时不时游移在旁边:“我本来住在另一个更小的地方,房东小姐将我分派过来,是因为这里需要我这样的人。”   啥呀?   虽然每句话都能听懂,但是弥纪总感觉话语的后面藏着些什么。   分派的意思是……   “真昼小姐原来所住的地方也是房东小姐的公寓吗?”弥纪直言问道。   就像是某种提升一样,从小地方挪到了大房间吗?   真昼轻轻笑了下,弥纪没有从这个笑声中感受到什么情感的波动。   “硬要说的话,也可以叫做公寓吧。”她稍微垂眸道:“总之,这里还算是不错的地点,有很大限度的自由,大家也可以随意帮助。”   限度?   弥纪注意到这个词语,还没有复读的时候,对方就继续讲了下来。   “一旦有一个人出现问题,大家都会去帮忙解决,毕竟我们都是比较友善的类型,至少大多数时间都比较友善……虽然有些时候也是要小心一些。”   “大家是彼此的囚犯,也是彼此的看守,彼此的禁忌物,也是彼此的管理者。”真昼连续说出了几个弥纪不是很明白的名词,又继续道:“比起之前,这个环境让我感到更加舒适。”   弥纪完全听不懂诶?   真昼小姐,您不妨说得再明白些?   难道您也犯中二了吗?不不,真昼小姐看起来很明显是个认真礼貌的人,不像是常规的那种中二病。   难道说是不常规的那种中二病么?   “那个……真昼小姐,能不能说得更细致一点呢?”弥纪用软软的语气请求道。   真昼听到这句话又楞了一下。   “诶,弥纪不知道吗?”她犹豫动摇地想了想,最终摇了头:“如果弥纪不知道的话,就算是对你,我也不能再多说些什么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诶?   为什么要瞒着弥纪诶……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有弥纪却不知道吗?   弥纪心里委屈。   “唔……”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像是河豚般嘟了嘟嘴,又松懈下去。   弥纪又碰到一个谜语人,为什么周围全部都是谜语人诶!   “对不起啦,弥纪。”真昼眼中泛起涟漪,轻声道歉:“弥纪如果现在不知道的话,肯定是有其意义的,而如果我说了什么的话,有些事情可能会变得糟糕,所以虽然弥纪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但是我……确实是不能说的。”   请不要解释你的谜语行为。   弥纪在心里叹了口气。   又听到真昼的话:“有些知识知道的越多,危害就越大,所以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   似乎曾经听过类似的话?   弥纪开始思索起来,想起昨天千岁也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难道现在,真昼所想的和千岁当时所想的是一样的吗?   她们之间都知道的东西,弥纪却不知道吗……?   总感觉弥纪被她们排挤了诶。   大家好,我是弥纪,曾经在地球生活,我曾在父亲的庇护下过着常人普通的日子,也曾因为运气好而得到过各种好处。如今,我将向你展示怎样才能在另一个世界上的奇怪公寓里正常生活,我要面对一个月的挑战,在这种满是谜语人和百合的地方,如果没有适当的保持人际关系的技能,你连一天的贞洁也坚持不了。   好吧,不告诉我就算了吧,呵,说的像是谁愿意知道似的。   弥纪的双瞳当中泛起了微弱的冷意。   “好吧。”少女的神情没有变化,自然道。   “嗯,弥纪可以理解就好,对了,最好也不要刻意去寻找什么线索……不过也没什么关系。”真昼的话听起来有些自我矛盾:“不用因为这些事情而拘束,去做想做的事情就可以。”   哦。   那么我现在想上去洗澡。   弥纪眼神中深藏的冷漠没有半分缓解。   “好的。”弥纪礼貌欠身,双臂重新抱住胸间的百合漫画。   她在真昼的视野中逐步后退道:“那么我先上楼了,之后见。”   —— 一百零三、弥纪泡澡泡澡   回到房间后,弥纪将怀中的漫画书随手放在一旁的空空的书桌上,她的房间虽然设备齐全,桌椅沙发也整洁干净,但都是最简朴的那种类型。   房间当中堆着几个方形的大纸箱,里面放着许多未拆封的各种生活日用品,这些都不需要再外出刻意准备,简单的纯白衬衫和长裤也包含在内。   里面的简朴内衣也对的上尺寸,难道房东小姐在她来之前就了解过自己的三围吗?是不是厉害到了有点可怕的程度诶……   这些日用品肯定是房东小姐准备的吧,就像是厨房那些崭新的锅碗瓢盆和厨具一样。   所以房东小姐您真的是我那素未谋面的便宜老妈吗?   就算不是,也为弥纪准备了那么多,真的是在关照弥纪!   呜呜呜,房东小姐您就是我在这充满谜语人的黑暗当中唯一可见的光。虽然从没有见过面,但弥纪知道你是个大好人!   从这几箱子日用品堆里翻找出一个白色凉拖鞋拆开包装后,弥纪将身上的黑色连衣裙拉开挂在旁边的衣架上,穿着小背心打开了自己房间中的浴室毛玻璃门,走进去。   少女将门关上,顺手向上,却没有摸到自己想找到的事物。   等下……   为什么浴室门没有锁?   弥纪上看下看,完全找不到门锁。   仔细想想,当时自己开千岁房间的浴室门时,也没有看到锁。   “啧。”   不过也不需要锁门吧?洗澡锁门只是弥纪的一个习惯而已,其实也不需要防备什么。   关上毛玻璃浴室门,将内衣以白色的小背心放在旁边的洗衣机上,弥纪打开花洒试着水,水温意外地舒适。   而且有看起来很干净的浴缸!   弥纪在浴缸里放了热水,哼起了另一个世界的歌谣,淋浴冲洗几分钟后泡在了浴缸里。   蹂胰入水,暖热将冰肌裹藏。   酥麻感伴着温热由裸露的外肤渗入神经,漫入脊髓,敏感稚嫩的肌肤在入水时微颤,少女蹲在当中,体会着全身被温热所包裹,稍稍垂下眼帘,缓缓呼出一口气。   压抑感纾解了些许。   毛巾绑着头发,少女待在浴缸里面一动不动,无神地望向面前,像是没了电的机器人一样,发呆。   同时也开始漫无边际地联想。   自己穿越了,而且住到了一个看起来就很不得了的大公寓里。   而且虽然没见过面,房东小姐却很照顾自己的样子。   那么弥纪的穿越会不会和房东小姐有关呢,毕竟房东小姐明显在穿越之前就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地方,甚至准备好了日用品……虽然可能是因为时间流速的不同?   而且系统除了在一开始的时候介绍了一下就消失掉了,就像是死了一样。   明明那些穿越异世界的番剧或者轻小说当中,系统可是最主要的角色之一了,会帮主角变强打败魔王拯救世界之类的。   可自己身上系统的存在感却连一个路人厨师都比不上……   弥纪在水里无聊地弹了下手指。   “系统?”她直接叫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   弥纪将脸埋在水里像是鱼儿一样咕嘟咕嘟地吐着气泡,半闭着双眼。   也许只能问房东小姐了吧,房东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希望她不会也是个谜语人吧……不过能不能见到房东小姐还是另一说诶。   呜呜弥纪身边的谜语人好多,大家都是百合,弥纪好可怜!   而且公寓里居住的大家都好特殊诶。   恋花好像是抖S,可能还是性瘾患者,平时待人温和,但说不定会有什么特别的状态,光是想想就感觉有点可怕。   雪雾小姐说过‘正常状态’的恋花和彼方,大抵是都有不正常的状态的意思,可能恋花确实也有精神方面的病症吧,只是不知是怎样的程度。   而雪雾本身又充满了谜团,明明那么年轻却好像特别有钱的样子,而且真的是服装设计师么……感觉对方说自己是杀手的时候并没有开玩笑诶。   暗杀者,这种称呼有点可怕,没想到真的会在现实中遇到这样的人呢。   雪雾曾经和千岁关系很好,现在又变得特别差,千岁也真是的……居然强迫雪雾做不乐意的事情。   咕嘟咕嘟——   弥纪在水下呼气。   千岁是个白毛中二病暴露狂谜语怪人,虽然总感觉有种特别独特的魅力,但雪雾说要离她远一点,怎么办诶……顺其自然?   彼方很可爱但却有心理上的问题,而真昼是个不错的好人,可是也是谜语人!   月乃小姐是会照顾的人大姐姐,另一个白毛的伊丽莎白没怎么接触诶,感觉她有点怕生,真的是什么大人物吗?   怀疑。   茜女士不怎么熟悉,但听恋花讲,茜女士说话也许会很怪?   至于八千代小姐,光是看着就能够温暖人心,虽然大家都说她很神秘,但是弥纪觉得是好人!   时时刻刻都像是阳光一般的好人,而且还送了弥纪一个十字架的挂坠,真不错呢。   弥纪咕嘟咕嘟地在浴缸里冒着泡,边任由大脑随意空想,沾了水的睫毛一眨一眨。   但是,也没有什么令弥纪讨厌、或者讨厌弥纪的人。   在这种地方待上一个月,说不定也很不错吧,如果以后可以回去,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也许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但是系统不理人诶……   少女胡思乱想之际,不知过了几分钟的恍然之间,她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   一直在水里鼓着泡泡的弥纪被门声惊醒,将嘴巴从浴缸水面抬出来。对着浴室门眨了眨因为温热有些困倦的眼睛。   现在敲门……   是谁呢?   大概是因为弥纪数秒没有回答,那个敲门声又响了一次,外面有微弱的声音传进来。   “弥纪在…吗?”   听起来像是恋花的声音,但隔着门并不是很清晰,弥纪不是很确定。   而且感觉语气有点迟疑和犹豫,像是真昼面对弥纪时经常有的那种语气,这个语气真的会在恋花的声音中出现吗?   好像还真的会?   刚刚浇花时,最后恋花说要去联系谁的时候,就感觉有这么犹豫。   弥纪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自己可是在洗澡呢,应不应该让恋花小姐先等一下呢……   可开门的机关咔嚓声,就已经从房门处响起。   弥纪没有反锁房门。   推门的低沉摩擦音,也从浴室外传进来。   —— 一百零四、弥纪脑袋晕乎乎   门开了——一个很简单的事实此时涌向弥纪认知当中。   门被恋花小姐打开的时候,自己此时还在浴缸里泡着,脑袋都快要被泡得晕乎乎了。   一个脚步踏在了门口的软垫上,轻柔碾下,似乎是不想吵到什么而努力压抑着声音。   木制的房门在轻微的吱呀声中敞开,挪动的摩擦浸入弥纪的听觉,她同时听到在毯子上磨了下鞋底的声音。   恋花为什么会直接开门诶……自己应该干嘛?装作不在吗?   浴室关着毛玻璃门,只有弥纪泡在水中,除了温热的雾气在向上漂浮,没有任何声音。   可是恋花小姐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吧,正常回应一下就可以了吧。   脚步声向室内走去。   “弥纪?”恋花又轻声说了少女的名字。   但是,自己是在洗澡诶……现在是全果的,而且恋花小姐很有可能有着性瘾之类的病症,还是百合,如果开了浴室门让她看到自己的话……   弥纪已经不愿继续想下去了。   因为浴缸水温还算是比较热,泡了快要十分钟澡的弥纪的脸颊两侧沾染上了樱红。   不知怎么想的,弥纪最终没有回答恋花的话语,只呆呆地蹲在浴缸里一动不动,连一点水花都不曾溅出。   “不在吗……”   弥纪听到浴室之外恋花小姐的自言自语,刚想出声回应,又被自己压抑下去。   对不起恋花小姐,我洗完澡之后会去找你的,所以抱歉!   弥纪不是很想在洗澡的时候和她们做什么交流诶……特别是恋花!   少女静静等着对方的脚步声再度回到房门那边然后关门远离,可实际上恋花的脚步在房间中心停歇了下来,寂静了几秒过后,恋花又往房间更深处走来。   而且,越来越近。   弥纪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脸红蔓延到了耳根。   万一恋花小姐真的有着性瘾之类的症状应该怎么办,万一她发发发发、发情了,自己又要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难道是需要自己去做些……   即便仅仅只是想着,弥纪的眼瞳也在颤抖。   不要!   弥纪又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一声水流的波动声响在耳边,她不小心蹭出了声音。   这个声音在寂静的浴室中特别明显,而毛玻璃门不怎么隔音。   少女听到这个声音后,手指都僵硬了起来,只剩下微弱的颤动,生怕吸引到恋花的注意。   就像是某种恐怖游戏一样,自己正藏在柜子里躲避什么的追捕。   浴室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动了动,似乎是扭转了方向。   嘶……   有点可怕,所以恋花小姐您能暂且离开一下我的房间吗?至少等我穿上那件未拆封的浴袍。   可恋花完全没能听到弥纪的心声。   外面传过来恋花小姐略带疑问的鼻音,弥纪能够听见越来越近越来越沉的脚步声,一时间眼神中失去了光彩,不知怎样是好。   恋花抓住了玻璃门的横拉把手,轻轻划开。   弥纪已经把自己小脑袋贴在了自己露出水面的膝盖上,双手将膝盖搂在怀中,蜷缩在了浴缸的最边角。   那名波波头少女的身影出现在弥纪面前。   “弥纪?”恋花又讲出了这个名字。   所以说,恋花小姐你为什么那么轻松自如地就闯进了别人的房间呢,而且还直接拉开了浴室门,难道说这个公寓的氛围就是那么开放吗?   可是我不是百合诶……弥纪没办法体会到你们这种开放的心态。   想在浴室门上加个锁……不不,以后洗澡的时候把房门反锁就好了。   总之,弥纪已经被发现了。   少女缓了缓被热水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睁开半闭着的眼睛,看向刚已经拉开整个房门的恋花小姐。   “刚刚……”弥纪弱弱地解释道:“刚刚,泡着澡的时候,眯了一小会。”   讲出了蹩脚的谎言。   连续两三次没有回复恋花,有点小愧疚。   “在浴缸里睡着会感冒的。”恋花关切道。   “哦,哦。”弥纪用湿漉漉的手揉了揉眼睛:“恋花有什么事吗?”   揉了眼睛之后,她仔细看向面前的人。   恋花仍穿着与昨天同样的装束,白色内衬,外穿着灰黑色的薄毛衣,领口有鲜艳的红色蝴蝶结系带,下身是膝上五公分的深蓝百褶裙,从棕色学生小皮鞋延伸出稍有些厚度的小腿袜。   不过不知为何,弥纪总感觉对方看起来比昨天更有魅力了。   大概只是熟悉之后的心理作用吧,因为恋花对自己好,所以就擅自开始认为对方哪里都好了。   弥纪仍然抱着自己的双腿,在这个角度下,恋花应该看不到什么部位才对。   “有事情想对弥纪说。”恋花将抓住毛玻璃门把手的右手松开,向浴室内踏进来一步。   为什么要走进来?   弥纪还想在浴缸中向后蹭一点点,可是整个后背已经完全贴在浴缸壁上了。   恋花?   能不能稍微告诉我一下,明明可以正常交流,为什么还要走进浴室里面呢?   在对方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下,弥纪咽下口水,缩在浴缸角落,越来越紧地怀抱着双腿。   这个眼神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恋花小姐您也要那么犹豫呢?是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弥纪现在可是全果着……所以请不要靠近弥纪。   “那个。”弥纪感觉自己脑袋好乱好热,晕乎乎道:“恋花小姐,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了,不用,不用再靠近啦!”   她伸出一只手掌对着对方摆了摆,表达着自身的强烈抗拒。   恋花听到后顿时停下了接近的脚步,左手抚着自己的心口,视线又偏移到了另一侧,似乎不愿直接看向弥纪。   弥纪看到了对方这些连贯的小动作,大脑逐渐因为庞大的信息而混乱。   为什么恋花在靠近,却非要那么犹豫呢,像是在摸索试探着什么一样。   难道说……?   “哦,是这样啊。”恋花抿了下唇,眼神与目光飘动,纯粹灰水晶般的眼瞳泛起微弱的波澜。   “我不是很了解怎样才是……那个。”恋花低垂着眼眸。   还是第一次见到恋花小姐会有这样的表情诶……   今天好像是在真昼眼中见到过差不多的神情?   所以,其实恋花小姐现在也在犯着什么怪癖吗!   弥纪心中大为震惊,勉强才能维持自身表情不去变化。   恋花小姐的怪癖,就是那个,性瘾对吗?!   不要哟!   “那个,女生和女生之间的,对吗?”   恋花轻声道。   —— 一百零五、弥纪实际上是很保守的女孩子!   所以说不要啊!   什么女生和女生之间诶,弥纪不想知道也完全不愿意去思考这一类的问题!   弥纪在浴缸的水里瑟瑟发抖,尽管汤还温热,但她总感觉有着什么阴冷的东西从尾椎爬上了背脊,微弱的颤抖让水波触及浴缸壁然后返回。   恋花想要做什么诶……自己是不是应该现在立刻从浴缸里站起来跑到洗衣机那边拆开浴袍迅速披上?   “因为我也不是很懂……不知道弥纪对这方面原来是这样的态度,但是……”恋花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   ‘这样的态度’是指什么诶?   是性瘾这方面的问题吗,弥纪是尊重的,毕竟只是病症,但是尊重不代表会帮你解决!   所以不要靠近我,离我五米远!   弥纪将双膝抱在胸前,大概是因为水位的原因,她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恋花又靠近一步。   蹲在浴缸里的的少女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地方是安全的……   弥纪已经无路可退惹。   必须要表明态度才行,但是又不能伤害到恋花小姐的内心,性瘾这种病症是需要逐步克服的,最好不要歧视这一类病症的患者才能让恋花更有心理康复的希望。   虽然自己不要帮恋花小姐纾解这个问题,但是……   弥纪抬头,看向恋花捎带着疑问的眼神,在呼出一口气时,缓缓下定了决心。   在她刚刚张口准备抗拒的时候,少女又听见恋花软糯的声音:   “但是如果、如果弥纪想要这样的话……我也是,可以的。”这段话语的最后几个音,几乎是恋花咬着嘴唇一个个顿出来的。   不要说可以!   弥纪不想做这种事情……   而且为什么恋花会认为我想做呢,明显是恋花的性瘾发作了自己想做吧!   喂喂,等等,恋花小姐你的手指请不要向上伸,也别解开领口处的蝴蝶结系带!   恋花小姐捏住了自己领口红色系带衣角,缓缓将其拉下,弥纪甚至可以听到微弱的摩擦声。   系带仅仅只是一条暗红的长绳。   它被恋花小姐捏在食指与拇指之间,然后缓缓在湿润的浴室地面,宛如黯淡的初红。   “因为我的身体其实是很……”恋花又靠近一步。   “等等等等!”弥纪打断对方道:“我什么都不想做诶!真的什么都不想,所以请不要靠近我了,恋花小姐,对不起!”   在浴缸的角落中,弥纪抱紧身体。   对不起,没办法帮你缓解这个病症,但是弥纪是真的还不想做,关系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恋花才如同刚刚反应过来似的,听完弥纪的话沉默了几秒,又深吸一口气欠身道:“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是我不明白,我和房东小姐都不知道弥纪原来其实是这样……对不起。”   恋花几乎是鞠了个四十五度的躬,看起来确实满怀着歉意的样子。   啥事啊?怎么又扯到房东小姐了?   不是恋花突发了什么心理瘾症吗?   “一直没有意识到,真的,很对不起。”恋花仍然没有起身:“房东小姐要我对你说这句话。”   弥纪呆呆眨了眨眼。   诶?   房东小姐又怎么了?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和恋花的对话是不是其实并不在同一条线上吗?为什么老扯到房东小姐,明明是恋花你自己的问题吧?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所以才那么粗鲁地闯了进来,对不起。”恋花又再次低头,像是个对不起机器一样连连道歉。   怎么回事呢?   弥纪已经完全呆在了当场,完全想不通对方的对话逻辑在哪里。   啊对对对。   弥纪又一次变成了一个呆滞的摆烂机器,在浴缸里默默一次又一次地点头。   “是我没有想好,我本以为弥纪是想要做什么才对我说那句话的……但实际上并不是,我误解了,对不起。”恋花低垂着眼眸,忽然变得有些失落,后退了一步。   好像,不麻烦了?   弥纪的贞洁危机结束了吗?   弥纪盯着对方,下巴触在了水面。   少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危机,又不知道它是怎么结束的。   但弥纪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又引起什么奇怪的事件,于是继续将嘴巴埋进水里吐泡泡。   咕嘟咕嘟——   “不过我还想问弥纪一件事情。”恋花抬头又说。   弥纪不想说话,弥纪不想回答。   “咕嘟咕嘟。”   少女在水里吐着泡泡。   “弥纪,喜欢我吗?”这名邻家妹妹型的短发波波头少女,淡灰色的眼瞳中有着迷离波动。   这个问题曾经不是问过一遍吗……?   弥纪已经累了,只想呆在浴缸里咕嘟咕嘟吐泡泡。   她勉强将下巴从浴缸中拉出来,对面前的恋花重复之前说过的话语:“作为朋友,我很喜欢恋花哦。”   也仅仅只是作为朋友之间的喜欢,所以恋花小姐请您不要想着要借由我来帮忙缓解某些症状。   “如果,我是说如果。”恋花的左手握成拳抚在胸间,像是正深情地表达着什么情感:“如果弥纪想要的话,我都可以的。”   咕嘟咕嘟。   吐泡泡真好玩呀,以后每次进浴缸后弥纪要先吐上五分钟的泡泡!   恋花小姐又在说性瘾之类的话题了呢……弥纪完全不想接话诶。   弥纪才不会想要!更不会想着顺便帮恋花排解一下瘾症,所以请您放弃这个心思吧,弥纪不是那么淫乱的人!   弥纪现在可是全果着呢,这样都可以很轻松地对视然后交流……恋花小姐就不觉得奇怪吗?   或者说……因为性瘾和百合的原因看惯了她人的身体了吗?   弥纪并不歧视,她并不知道恋花的心理病症是因为怎样的故事而产生的,说实话,如果真的是她所想的那种事情的话……弥纪完全不想知道。   稍微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吧……   弥纪默默呼出一口气,几个小泡泡又涌上了水面,她抬起头,擦了擦下巴,对面前衣着整齐的恋花小姐说:   “其实……弥纪是那种相当保守的女孩子,所以,恋花小姐请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 一百零六、恋花打了电话   “是我曲解了弥纪的话,对不起。”恋花最后轻轻点头,又朝后退出几步,刚刚转身,又似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回头对放松了些的弥纪说:   “对了,还要提醒弥纪一件事情。”   蜷缩在浴缸中,有着淡紫瞳孔的少女听到这句话又忽然紧张了一下,刚刚松开的双手又再度变得僵硬。   请您不要继续说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谢谢。   弥纪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恋花的双眼,生怕自己又多说了什么,一不小心再激活某个不好的话题或者刺激到恋花的心理阴影。   “今晚弥纪就不要做饭啦,大家准备一起出去吃,算做弥纪的欢迎会吧。”恋花将双手背在身后,逐步后退道。   弥纪终于听到了一个自己能懂的话,捣蒜般小而迅速地点头。   下巴触在水面,波动起一阵阵涟漪,水花啪啪地打在皮肤上。   “嗯嗯,这个我知道,彼方说过。”弥纪轻快道。   感觉自己抱着膝盖的双手松了些,弥纪又抱紧了一下,不想让恋花看到什么地方。   但总有些疑惑想问难道弥纪又继续道:“话说,欢迎会是怎样的?”   虽然感觉自己全果着和对方交流,可能稍微有点问题,但是弥纪又确实想知道。   “只是大家一起出去吃烤肉,和平常外出聚餐是一样。”恋花说。   弥纪也没有和大家一起外出聚过餐诶……   平常又是什么呢?原来这间公寓里还会有平常这种事物吗,亦或者说你们认知当中的平常其实和弥纪的常识不太一样吗?   “很好吃的哦。”恋花补充了一句。   刚刚恋花的心情似乎在多个道歉声当中变得低沉了些,一直延续道现在。   应该确实是因为瘾症的原因吧,因为无法得到缓解所以精神感到压抑了吗……   虽然感觉恋花小姐很可怜的样子,但是弥纪真的束手无策。   想到这里,弥纪的心情也低落了些许,对着恋花点了点头。   “我很期待。”弥纪礼貌地说。   九个百合聚在一起吃饭诶……不过其中有两对恋人,大家应该不会太乱来吧。   也许只是和昨天的KTV一样,稍微吃点东西,喝点酒,然后回来就好了。   但是弥纪现在也不是很饿,她可是刚刚和月乃与彼方从一个麻辣烫馆里回来。   说来,她们这些刚刚吃了饭的三人,在晚上的聚会中真的可以吃下去吗?   弥纪揉了揉自己饱饱的小肚子,深感疑问。   “那么。”面前的恋花转身,向后走去。   泡在浴缸中的少女沉默着什么都没说,注视着恋花将浴室的毛玻璃门重新闭合,踏着清脆的脚步踩在差错条纹的木板地面上,正在离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   浴室内的少女不知做什么好,发着呆斜视整个浴室的地面,从白色当中视见了一抹红。   那条本应在恋花小姐白色内衬的领口系着蝴蝶结的暗红系带,正飘然落在浴室湿润的地面上,瓷砖上的水渍将其染湿。   少女静静盯了这个红色数秒,直到恋花小姐离开了她的房间,关门时开关的咔嚓与吱呀的摩擦音同时响起的时候,弥纪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提醒一下恋花。   弥纪好呆诶……   是不是因为泡澡把脑袋都泡得晕乎乎了,好想继续发呆。   等之后洗完澡,再把这条系带还给恋花小姐吧。   毕竟也仅仅只是个系带罢了……   弥纪如此想着感到些许的朦胧和茫然感,在恋花关门离开后下意识放松了身躯,紧抱着的双腿缓缓松开在浴缸当中舒展,紧绷的肌肉也随之放松。   少女仰头将小脑袋靠在了浴缸的边缘,双手也放松瘫在自身的左右两边。   稍稍闭了闭眼,然后缓缓睁开,整个身体在温热的水中放松,看向这陌生的天花板。   呼吸变得如同沉睡一般均匀,女孩睁开沾湿的睫毛,蔓延着微紫的瞳孔当中有奇妙的微光闪烁。   不知怎的,她想起刚刚浇花时被自己不小心淹了个小水泊的六瓣深红花朵,那朵花的根茎当时也像是现在的自己一样浸泡在水中吧。   过了一段时间,弥纪认不清时间,身体所触的热水渐渐变得不那么温热,弥纪又添了次水。   浴缸好舒服,泡在里面不想出去了。   弥纪啊弥纪,你怎么能那么堕落……   这般想着想着,弥纪缓缓打了个哈气,感觉脑袋已经晕乎乎了,自己的脸颊也总觉得发烫,大概已经变成了红扑扑的样子吧。   那么再堕落些吧……   弥纪仰头继续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思绪变得空无。   ——   ‘原来是这样吗?   是这样啊……’   恋花控制着自己的躯体,有序地摆动双臂,自然如常地行走在如今空无一人的二楼走廊上。   她的房间与弥纪的房间相对,她在一侧的尽头,弥纪在另一侧的尽头。   行走时,这名看起来短发波波头,胸部比同龄人要大一些的制服少女在心中回想起刚刚那一通电话,电话中的对方从未有过那般的语气,至少恋花未曾听过。   那仿佛是某种恍然大悟,又却因此深深地感到了悲戚与酸楚,像是蓦地知道了某个也许永远不知道才好的真相。   恋花当时想要安慰那个对方,可不知说什么才好。   在房东小姐长时间的喃喃低语之后,她才勉强能够做到正常的交流。   ‘原来,她当时的感情不是我所想的友谊,而是……’   这句话从电话的另一侧发出的时候,恋花听到了深深的叹息声。   ‘是我错了。’   ‘可以帮我说一声,真的很对不起,吗?’   恋花同意了,她从未见过电话中的对方还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她本以为那个人即便看到世界迈入终焉也不会皱一下眉。   这个听起来并不算特别重要的消息却会让她变得如此脆弱敏感……   在实际认知到之前,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没关系’   电话那头的人当时继续说。   不知是在说给恋花听,还是在安慰着她自己。   ‘在这个时间,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那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也不会再发生。’   —— 一百零七、弥纪的脑袋进水了!   出水后,弥纪裹着刚刚拆开的浴巾朦胧又晕乎乎地打开毛玻璃门走出浴室。   真的是有点泡晕了……   浴缸像是个深渊一样不断地拖拽着少女的四肢,将其向下拉去,无尽地向下。   “唔……”弥纪眨了眨无神的眼睛,呆呆地发出个语气词。   在木地板上愣着神呆呆踏出几步,又返回去,然后没有转头,直接用脚步转了个圈望向四周。   感觉自己有点被泡傻了,脑子里闷闷的,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   呆站了快要十几秒后,女孩默默走到另一侧的书桌椅子坐着,坐下之后却不知道自己需要去做什么,两只擦干的双手无所谓地在书桌上敲了敲,考虑起今天的晚餐。   然后又想起今天不需要去做晚餐诶……   那弥纪不是完全没有事情要做了吗,大闲人弥纪。   弥纪看着面前书桌后的纯白墙壁,在其上面想象出各种各样的图画,向左歪头,然后向右歪头,做了这些无意义的小动作之后,弥纪向下看到了桌面上正摆着一本精装的漫画书籍。   是她来的时候随手放在了书桌上的百合漫画,真昼送的。   要看吗?   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稍微看一下吧,弥纪又不是没有看过百合番剧和漫画,恰恰相反,她的宅龄还是很高的。   这只是漫画而已,和现实中的人又不同,漫画当中的事物都是人的萌娘化,这些人类娘无论玩的再怎么花也不会引起弥纪的兴趣……毕竟是不同的。   画风也很精美,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弥纪点点头,默默将其翻开,一点点阅读起来。   前面好像是……唯美清纯的类型?   但是弥纪可是知道后续的发展是怎样扭曲的,后面都像是快要准备地下室的那种程度的剧情了,不过画风倒是确实挺好看的。   嗯嗯,弥纪感觉不错。   少女轻轻点头,两只泛着紫色的眼眸看着画本一动一动,又再次翻页。   哇,这两个人进展那么快的吗,这就牵手了诶……而且这个十指互相摩挲的手法,啧。   漫画作品果然只是漫画,现实当中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也许像是恋花小姐这种有性方面心理疾病的人可能会这样吗?还真有可能!恋花小姐什么都好,只可惜有着这方面的问题让弥纪避之不及,以后在恋花面前表现得稍微再保守一点吧,弥纪只想做朋友,不想再进一步了。   不过确实挺好看的,画风也好,描画的微妙情感联系也很不错。   时间缓缓流逝,看着漫画,弥纪感到皮肤已经变得干燥润滑了些,又多翻了几页后,女孩撑着桌面站起,将裹着的白色大浴衣褪去,走回浴室再度穿上了内衣和白薄背心,到衣架时犯了难。   白色和黑色的连衣裙挂在两边,弥纪在穿越时就穿着的白色连衣裙质朴清纯干净,旁边雪舞送来的黑色裙子优雅繁杂幽静,一时不知道选哪个好。   不过只是外出和大家一起去吃烤肉而已,也不需要那么华丽的服饰吧。   少女最终选择摘下了衣架上挂着的白色连衣裙,像是白花瓣一般使其包裹住自己的身躯。   裙摆微褶,在走动时真的像是花瓣一样,过膝的裙摆是向下开放的花朵。   站在房间自备的简单落地镜前,弥纪轻轻旋转着身子,时不时捏起裙摆做出公主一般的礼仪,又时不时凑近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脸颊,让裙摆旋转,左右歪头,眨着眼睛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情,用手搓弄出一个个鬼脸。   弥纪总感觉自己变好看了,是错觉吗?   应该是错觉吧,洗完澡的人大都会觉得自己很好看,大概是脑子进水的原因。   不过就算弥纪的脑子进水了也是很聪明的,嗯。   弥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又做出双手叉腰的动作,一副高傲自豪的样子。   还没等她骄傲几秒。   敲门声就突然响了起来。   这名少女的动作瞬间僵硬,脸上稍微勾起的微笑也在须弥间消匿于无形。   又是谁呀!   不会还是恋花吧?恋花小姐请您去找您的原恋人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好不好,茜女士这种职场女性肯定是要比我开放地多啦!   如果不行的话再上三楼找一下次千岁也可以诶……所以请不要找我好不好诶。   弥纪完全不懂,弥纪不知道要怎么做,弥纪也根本不想做……   少女甚至都不想回应和开门了,可自己没有反锁,恋花不会再一次直接把门打开吧?   有点不礼貌吧?   “弥纪?”门外传来了平静而亲和的女声。   因为隔着门,这个声音显得有些许闷沉,弥纪一时间没能分清楚是谁,只感觉好几个人都能对得上号。   但可以确定不是恋花的声音,这个语气和刚刚洗澡时恋花隔门的声音完全不像。   是很平静的一个语气。   感觉像是……   “在呢。”   少女回了一声,随意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长发,稍微左右摇了下头,朝自己房间的门口走去。   当她握住把手的同时,感觉这个把手自己动了动,对方也正要开门,而这个力道传到了自己的手上。   她们两人一同拉开门扉。   那个预想之中的身影出现在了少女的面前。   是白色的。   如冬日皑皑般清澈的白色短发柔顺地垂在对方的颚侧,那白发轻柔飘散着,淡金色的瞳孔映照出弥纪的身影,如毫无秋波的湖面一般平静自然。   千岁的眼神中略有亲和的意味。   确实是这个人,弥纪猜对了。   少女在心底缓缓呼出一口气,面前的千岁总归不会比现在的恋花小姐更加糟糕。   虽然也是一个曾经让人生气的谜语人就是了。   保持着面色上的平静,弥纪静视着对方白皙无瑕的肌肤与五官,鼻梁、嘴唇、睫毛,都像是超脱了什么的仙人一般纯净。   “怎么了。”弥纪却不是很想给她一副特别好的态度,于是语气中增添了些许的低沉。   这个人早上让她生了一会闷气,直到一起吃了早餐,下午在外出时互相打了招呼,弥纪对她的闷气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罢了!   “我听说小姐你喜欢喝奶茶。”千岁的语气保持着平静,如常道:“所以回来的路上顺便买了杯。”   —— 一百零八、弥纪好像被告白了!   奶茶?   大概是因为脑子进水的原因,弥纪不是很懂面前这个人说的话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   千岁这个人,居然可以和奶茶有什么联系吗?   弥纪不懂,但弥纪大为震撼。   这个震撼没能表现在脸上,少女持着怀疑之心将视线从面前人精致的五官上移开,默默向下看去。   对方的手上,确实抓着一杯熟悉的、未开口的饮料。   诶?   居然真的是奶茶吗?   千岁居然会送给我一杯奶茶?这个人是不是也犯了什么精神上的病症?导致性情大变了?   可怕。   感觉像是最普通的那种原味产品,但是足够甜的话也会很好喝!   “真的,是给我的吗?”弥纪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小下巴,以这个最明显最直接的方式指向自己,同时稍有蹙眉,甚至后退了半步。   这个人不会是想要搞什么恶作剧吧?或者想要捉弄我吗?不不不,再怎么说千岁也不会那么不礼貌吧,这个人虽然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常规意义上的好人,但她可不像是那种会玩小恶作剧的家伙。   她真正的大问题应该是对背叛的毫不在意,简单的小事当中不会搞什么无所谓的恶作剧。   就像是之前所了解到的,千岁和雪雾她们曾经不也是很好的友人吗,应该就是这样在一点一滴的交流当中积攒起来的吧。   但是,千岁很可能是在某件重要的事情上背叛了雪雾,所以关系才会一落千丈。   而自己曾经说过,是要纠正她的。   千岁没有回答弥纪的疑问,只是简单伸直右手,将奶茶递了过来,弥纪犹豫两秒,抬手接过。   杯仍是温热,只有一瓶,难道说是为自己专门买的吗……   淡棕色的液体在塑杯挪动时摇晃波动,弥纪忽然感到手里沉甸甸的,   千岁说只是顺路买了一杯而已。。   大概只是听到了自己和月乃直播时说的话,回来的路上看到奶茶店时想到了吧……   但千岁刻意去记自己说的话了吗?   为什么诶?   弥纪不是很懂,明明面前这个家伙是那种对感情抱有无所谓态度的类型……只像是个游戏中的NPC,千岁之前也说过,就算自己冒犯了她也无所谓。   那么,她又为什么要……   弥纪将这杯中杯原味加糖的奶茶做左晃来右晃去,最终使其停留在了自己的身前。   “你不会是想让我变胖吧?”弥纪歪了歪头,冷漠地盯着对方。   面前这个人可是惹自己生气了,就算给一杯奶茶,弥纪也别扭的不想好声好气的感谢对方。   而且弥纪才刚刚吃完了带好多肉的麻辣烫……现在又喝奶茶,这些可不是零卡!   从未见过其他人也有淡金色的眼睛,这个人真是奇特……   弥纪见到千岁暗蕴着神秘的眼眸睁了睁,似乎像是在表示着奇异,但表情的变化非常浅,浅到不可察的程度。   “小姐你如果失去了正常的思维能力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的人都很专业。”千岁勾起嘴角道。   什么地方?精神病院吗?   弥纪的脑子没问题口牙!   千岁继续解释道:“我只是在表达对小姐你的好感而已,虽然感情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是没有必要的事物,但既然它存在了,我也并不介意将其表达出来。”   千岁似乎是简单用平静的语气叙述了一个事实。   弥纪一头雾水。   如果现场的两人之间有谁有着完全不正常的思维能力的话,那个人肯定是千岁吧。   感情是很重要的东西,如果连这个都觉得无所谓的话,,那你就应该去找个地方成佛才对吧。   需要去医治一下的人,是千岁小姐你吧。   不过,毕竟是送了自己一杯奶茶,而且自己也收下了……   少女缓缓道出:“谢谢。”   总归,是要感谢的吧。   弥纪完全没想到,自己自己只是在直播中提了一嘴的话,会被公寓中断其他人记住。。   而且还是被这个感情无用论的千岁。   “不客气。”千岁仍保持着看淡的眼神,继续道:“在我眼中,小姐你是个很特殊的人, 我希望能了解小姐你的全部。”   诶?   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点怪呢?   特殊、了解、全部……   弥纪呆呆眨眨睫毛,思绪一下子转不过来。   可下一秒,千岁的一只稍有些凉意的右手,被抬向上方,轻轻揉了揉弥纪的小脑袋。   诶?!   弥纪突地被揉醒,像是困倦的小猫被摸痛而猛地转头一般,惊讶地抓着奶茶退后一大步躲过对方的手。   这个人,其实是在告白吧?   ‘了解你的全部’这种话,就是这个意思吧!   明明我们才认识一天吧?那么快真的可以吗?!   这不行的口牙!   难道说你们公寓里的气氛就是这样子的吗?很简单就可以确定关系,自然而然就可以做……太开放了吧!请不要玩的那么大!   弥纪瑟瑟发抖:“那个,嗯,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没到那个程度,至少请先从朋友做起!”   刚开始讲的时候,弥纪的思维和语言一顿一顿,说到后面才连贯了起来,她也像是不好意思了一般欠身鞠躬。   明明才是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就被告白了……   弥纪呀弥纪,你的魅力值原来有那么高的吗?刚刚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更好看了,难道不是假的吗?   “拜托了!”弥纪再次鞠躬向下一点。   少女希望千岁会像是平常一样,不会因为她的拒绝生气,不会伤心,不会像是其他的告白者做些很莫名其妙的事情……   虽然三观有些不和,但是千岁应该可以理解自己到感受到吧,毕竟她可是像自己一样,会看眼神的人。   “小姐你误会了哦。”千岁仍然平静的声音传进弥纪的耳边:“我并不是想要和小姐你成为恋人、交往。”   “或者说,就算小姐你对我告白的话,我也是不会理睬的,感情是盲目而不合理的东西,它常常会将人引导到错误的方向。”   “我不喜欢它。”   —— 一百零九、难道弥纪真的是恋爱脑吗?   魔女之家公寓的二楼,楼梯口的右侧最里房间,房门处。   欧式带装饰的深棕色木门正大开着,有两名少女站在门框的两边。   白色短发有着金色淡瞳、气质像是传说中仙人般缥缈无形却又特殊无比,一旦注意到,就会被她的特殊所吸引的少女。   挑染了紫的夜色长发,瞳孔中也泛着微紫色的少女,身高比对方要矮上十多厘米,其魅力像是星空一般深邃幽秘,有着即将迷离与失去般气质的她,会让人产生爱怜与占有的欲望。   她们两人四目相对着。   温热感在弥纪的右手中蔓散,甜蜜的液体在杯中流动碰撞,吸管绑在杯边。   弥纪的双目当中失去了色彩与光芒,她陷入了深思当中。   在脑海之中茫然地召开长达五秒的自我批评大会。   弥纪,又想多了吗?   这个台词明明就是告白吧,可是,千岁说不是诶……   弥纪的瞳孔逐渐褪色,如果现在是漫画的话,恐怕可以直接将弥纪涂上石像的颜色,然后点上几个斑驳的黑点。   不只是这一次了,之前也有过,不然也不至于呆愣到这种程度。   弥纪总感觉自己的常识和经验在这种地方完全派不上什么用场。   对方根本没想过告白的事情,甚至连喜欢都没有,仅仅只是初见者之间稍有交流后略有好感罢了。   那岂不是……想到‘告白’这一点的自己才是恋爱脑吗?   弥纪难道真的是恋爱脑吗?   我不承认啊,我不承认!所以我不承认!   不要再把所有的东西都往恋爱上想了,弥纪!   重新聚焦视线,千岁还是面前这个千岁,而弥纪的脑子已经改变了。   少女缓缓呼出一口气,道:“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承认这点之后,弥纪重新摆出了一开始那副三无少女的样子,她连忙随便转移了一个话题,让自己的尴尬迅速过去:   “那个,千岁小姐刚刚去做了什么呢,才回来顺便买了奶茶?”   女孩用颤抖着的指尖捏住绑在奶茶塑料杯旁的折叠吸管,以僵硬的动作将其取出,虽然尽量掩饰了自己神情上的不安和尴尬,但身体微颤却不能用意志来抵消。   千岁以微妙的眼神扫过弥纪的全身,却又像是没看到少女手指的颤动一般,自然回答道:“跟随伊丽莎白小姐调查了那个‘巧合’事件。”   她将刚刚揉了揉弥纪小脑袋的右手收回,轻触在了门框上。   没等弥纪开始思考对方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又听到了千岁的声音:“不打算请我进去坐一会吗?”   弥纪眨了眨眼,看了看千岁脚下,又看了看自己脚下,脑袋晕乎乎的有种悬空的错觉。   少女又一次觉得其实自己脑袋进水了。   但热气确实把脑子都暖的想要摆烂了吧……   不要给我摆烂口牙,我的大脑,我不允许你消极工作!   ”嗯…好,请、请进。”弥纪透支着大脑的算力,像是矿卡一样疯狂运转,然后过热报废。   呆呆地后退,伸手,走到那个简朴润滑的纯白色皮垫沙发坐下,顺手将吸管扎进塑料杯里,然后捏着吸管,将其咬在唇中。   好甜。   这个过程中,弥纪感觉自己的大脑正摆着烂,什么事都想不了。   千岁也拉开同样款式的迷你沙发,自然而然地坐下。   她穿着干净的黑色长裤和白衬衫,不像是弥纪一样要掩着裙子坐下。   “不给我准备些茶水吗?”千岁眯着眼微笑,右手的五指卷成猫爪的样子贴在自己的脖颈下方,慵懒地稍微歪头,胳膊靠在迷你沙发的扶手,一副全身放松的样子。   “哦,哦。”弥纪总感觉有点不太对,迟疑数秒后总算想起了自己的房间完全没什么茶水可以用,她才刚搬进来一天。   “不好意思……我还没——”   正当弥纪委婉地道出这个事实而琢磨用语的时候,自己轻握着中杯奶茶的右手忽地一颤,好像缺失了什么触感,手心又忽然一凉。   “……”   奶茶,自己喝过的奶茶,被千岁很轻松地拿走了。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缓缓抬头,见到了千岁嘴角的微弱笑意。   这种狡猾的行为和微笑……千岁你绝对是故意的吧!   弥纪无意识抓了抓空空的右手。却看到千岁将饮料吸管向上抵在了自己淡色的薄唇之中,轻轻张口,缓缓含下。   淡棕色的奶茶在吸管当中,像是弥纪此时心跳的速率一般急速攀升。   千岁洁白稚嫩的脖颈稍有起伏,然后又将奶茶放回桌上,呼出温热带有甜意的吐息:“确实可以称得上味道不错。”   间、   间间间接接吻了……   这人就不会害羞的吗?难道女同都会这样的吗?仔细想的话好像确实是?恋花和彼方就曾有过。   但是弥纪和一个百合,间接接吻了。   这个事实冲击着少女的认知,她刚刚向对方身躯想要抓回那杯奶茶的右手悬在了半空。   间接接吻代表着什么呢?   即便看不见,即便感受不到,自己的体液也在事实上进入了对方的口腔当中。   这是一种单方面的体液交换诶……无论怎么想都是一种很亲密的行为吧?   而千岁和自己那么自然而然地就间接接吻了,就像是之前彼方和恋花一样……那两个人都是百合所以可能不太介意这个,但是自己是不一样的呀。   但是已经……   弥纪确实已经与千岁间接接吻了诶,这又不是可以反抗的。   少女的脸颊像是浸透了什么一般变得红润,脸红到耳根都在发热,无光的瞳孔剧烈颤抖。   千岁奶茶又推向弥纪这边,这个轻轻的动作产生的摩擦声像是对方正用手摩挲着自己的脸庞一般,无法抵挡。   这又是什么意思诶……是还给自己吗?千岁仅仅只是想喝一下?   但是如果现在弥纪再去喝的话,不就变成了两人之间的体液交换了吗……两次间接接吻不就约等于接吻了吗?   少女的指甲稍作颤抖。   “这个……那个。”少女的语气间杂着停顿和颤动,显得迷茫而不安:“对,对了——”   弥纪急忙转移话题,甚至下意识用上了慌乱的手部动作。   “‘巧合事件’对,这个事件,是什么东西呢?”   她从千岁之前的话语当中抽出一个名词来立刻紧急地改变自己的心态。   然而,恋爱脑里满是自己和对方接吻时的想象画面。   无法抑制。   ——   —— 一百一十、千岁是在胁迫着弥纪吗?   弥纪努力转移了话题,稍稍低头闭上眼睛来掩饰自己心中所想。   “我想,小姐你不需要问我那么简单的问题吧。”千岁叠着双腿,靠在迷你沙发的靠背上,像是哪来的放纵君王一般轻松自在。   “你不正知道吗?”这名白色短发的少女半闭着双眼,面色不曾变化,像是陈述着根本不必要的话。   她这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这样,语气当中不曾有什么起伏变化,只有提到特定词语的时候,这名看起来像是仙人一般气质缥缈的家伙才会变得脆弱和阴沉。   她的背后一定蕴藏着什么故事,但弥纪不能从对方的表象当中窥见一分一毫。   千岁小姐说自己是‘正知道’的,而且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她也不需要在这方面说什么谎。   弥纪开始呆呆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什么事情与这个所谓的‘巧合事件’有关。   她说是和伊丽莎白小姐一同去追查的……而伊丽莎白曾经好像说过什么?   慢慢地,今天早餐时伊丽莎白与千岁这两人所述的简单话语被弥纪回想起来。   好像是……关于系统给我手机时所惹的一堆麻烦事?突发的连环车祸和火灾,但却没人受伤的事情?在早晨,她们说要去调查一下的样子?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查这件事诶。   千岁小姐你说我知道又是什么意思哇,难道你们其实已经查到了和我有关吗?   不要诶,那些车撞还有房屋损坏,弥纪不想赔偿,而且把弥纪卖了也赔不起吧?   也许卖给雪雾小姐有可能赔得起?不不弥纪你在想什么!身体可不是用来出卖的!   弥纪努力遮掩着自己像是嫌疑犯一般紧张的样子,开口道:“那个……调查进展顺利吗?”   难道说千岁她们其实是非常特别的私家侦探团队吗?再加上武林高手的设定……这是什么题材的漫画啊喂!   为什么弥纪会感觉意外地不违和,难道真的是吗?   “很顺利哦。”千岁勾起嘴角,眼神中也泛起了些许的笑意,仿佛此时才到了对方觉得好玩的地方。   查到了吗?   已经查到了是弥纪做的吗?弥纪真的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啦,全都是系统的错!所以请放过我!   虽然没有伤害到谁,但是这个钱财弥纪真的赔不起诶……   这是什么诶,负债少女打工的路线吗?接下来按照一般发展就要去和月乃一起做公关或者找彼方成为偶像了吗?   至少漫画和小说里的展开大都是这样的。   但是弥纪不要!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立刻装作完全不懂的样子,一句话没多说,她也不清楚自己还要说什么。   弥纪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作为陈堂证供,所以我行使自己的沉默权。   嘶……为什么一下子立场就感觉变了,面前这个人感觉像是私家侦探,而自己是犯罪嫌疑人,现在正在对峙的状态。   请看在我做了您一天室友的份上稍微宽恕我一下吧千岁小姐!弥纪真的赔不起诶……   她想起当时自己站在路边的一侧,许多一看就是大牌的汽车互相撞在一起,像是公园里的碰碰车一样轰隆轰隆咣当咣当。   勉强缓过来之后,周围到处都起了火灾。   如果要赔钱的话,这都要几十上百万了吧……   弥纪不太敢想象那个数字,都怪系统!但系统又不理自己。   弥纪委屈,但弥纪不敢说。   “但顺利的,只有我一个人。”千岁轻声,像是吐息一般说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其实是小姐你做的。”   这个剧情怎么回事诶?   真的被发现了!而且千岁确认了是自己,不是你怎么发现的诶?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系统到底怎么搞的,通过一连串的线索居然能锁定到弥纪吗?你们私家侦探到底是有多强诶?   弥纪,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慌张,面前的这个人说不定只是在试探——   厨师日常游戏已经切换到侦探与犯罪者的零和博弈了!现在能做的只有战斗!不战斗就无法生存下去!   “千岁小姐在说什么呢,弥纪完全不懂诶。”少女将视线移动到另一边说着谎,表情僵硬到了死板的程度。   “其他人都没有查到任何线索,说实话,其实本来就没有任何线索。”千岁像是没有听到弥纪的否认一般,继续道:“只有我知道是小姐你,我确定是,不会是其他人,不需要否定。”   为什么说这种话的时候千岁正在微笑着呢。   感觉像是在戏弄弥纪一样。   “因为在小姐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了。”千岁放松着全身,叠着的双腿换了下位置,干净的黑色长裤上出现了些许的褶皱。   从一开始就知道?   难道千岁看到了我当时的全过程了吗?毕竟那个事故现场距离这个宿舍实际算不上很远……   千岁小姐想要做什么诶……   明明是调查的人员,却在知道了真相后没有告诉她人,反而直接来到自己这个嫌疑犯的面前?   依照电影和动画里的剧情来看,这是要做什么交易之类的事情吧?   例如‘我不会讲这件事讲出去,所以你要……’之类的。   别呀,这可是是百合诶,难道说是胁迫剧情吗?不不不、不要走向里○和本子的剧情啊喂!   不是说感情对你来说无所谓的吗?不要做这种事情呀千岁小姐!   弥纪就算是去赔偿损失,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弥纪下定了决心,看向千岁小姐的双眼。   “千岁……想做什么。。”弥纪差点咬到了舌头,感觉似乎有什么冷汗在自己额头上流下。   “啧。”千岁听到后反而无趣地摆了摆手:“现在比较好的做法应该是绝不承认才对,小姐你这样直接承认了反而没什么意思呢。”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什么的。”千岁的眼神当中没什么变动。   “我只是想……看一遍。”   “小姐究竟是怎么做到那种事情的,我很想亲眼目睹一次。”   —— 一百一十一、弥纪会帮忙的!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诶……   当时是系统搞的事情,弥纪一点也不想损坏财物伤害他人破坏社会稳定秩序,但是,弥纪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诶。   听系统说要送自己一个手机,自己就下意识点了头,本以为会像是那种奇幻故事一样突然从手中出现一个什么东西,但是不是的!   周围突然出现了一系列大幅度的混乱突变,各种剧烈的声音在弥纪闭上眼睛时层出不穷,等弥纪回过神的时候,手上就接住了一个手机,然后又不敢负责任,颤抖着灰溜溜地逃跑了。   这又不是什么超能力的主动技能,完全就是系统搞的,和弥纪没有一点关系好吧!   但是千岁显然认为是我做的……而且在旁观的角度上看怎么样都是我自己做的吧,而且收获了好处的也是我自己。。   “那个,不是我做的。”弥纪反驳对方。   只是这个反驳的声音可能稍微轻了些。   在面前这个人面前,她很难调动起什么信心。   现在可是审问现场诶……   千岁大概率就是什么侦探和调查员吧,那么特殊的人找上了自己的门来,弥纪可是嫌疑犯诶,无论怎样,她没有脱离时间的证据。   证据?   但是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弥纪做的呀,弥纪只不过在现场待了一段时间而已!   “如果要确定的话,请拿出证据来!”她闭上眼睛,声音变得大了一些,两只手臂同时伸直。   标准的犯罪者台词,你说出来了呢,弥纪。   但经典套路,就是有用的套路!   千岁侦探就算无比地确信,她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吧,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言,这可是超能力事件,怎么可能会被破解!   窗外投来亮洁明朗的光亮,此时是下午四点多些,还没到天色会逐渐昏暗的时候。   微风抚动纯灰色的窗帘,两扇窗开着,透进外界的新鲜空气,弥纪看到千岁的蓬松柔顺短发也正微微摆动。   对方听到自己的反驳之后,神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轻松而自信,像是哪里已经稳操了胜券的主角或者大魔王一样。   她的左手食指轻轻在沙发的扶手上敲击。咚、咚、咚、   “小姐你又误会了哦。”千岁轻松道:“我只是在传达一个事实,你或承认或否认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关系,我们不是在走什么法律途径,仅仅只是私下交流,这并不需要什么证据,因为你不是犯罪者,我也不是在审问什么。从小姐你的眼神当中,我看到了些许的避让,这是不必要的,我不会加害于你,倒不如说……我对你充满了好感。”   这么一大串简单对白让弥纪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弥纪曾经看过的那些漫画,所谓充满了好感并且也握有对方把柄的人,不都会有什么扭曲的剧情走向吗?   虽然千岁看起来是个感情很淡漠的人,但是对方确实是和其他人做过的女同性恋诶……   “我真的没有这种能力啦!真的真的不是我想做的!”弥纪双手拍在了一起,像是祈祷的样子微颤着说。   这些都是实话!弥纪没有撒谎。   系统又不是弥纪,全都是系统的锅!嗯!   “我只是想要了解小姐你的特殊……”千岁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小姐你可以使用这个能力,帮我治一下病。”   “病?”弥纪眨了眨复读。   千岁好像确实不是特别健康的样子,之前在对方的洗澡的时候,弥纪就曾见到对方瘦弱的身材,虽然算不上瘦骨嶙峋,但也至少可以在皮肤上看到骨骼的轮廓。   难道是因为生了病才变成这样的吗?   “是的,绝症。”千岁平和地点头,像是没在说她自己。   “诶……”   弥纪稍微好像有点理解对方了。   她直接将心中的话语从吐露:“难道说千岁是因为有这种病症……所以才把感情看得那么淡,才这样去处理关系的吗?”   因为有绝症,所以才不愿意与她人有过深的交流,甚至让别人讨厌自己也无所谓。   是想要让自己离开人世的时候,其他人不要太伤心吗?   不想牵连到感情,就是因为这个吗?   而这种缥缈的气质,正是因为自己已经与现世之间隔了一大段距离,生命已经并不长久,所以才突显出来的吗?   “是可以这样说的。”千岁轻轻点头,长睫毛微微眨落。   而千岁因为某种原因,知道了弥纪有种超能力一般的力量,所以现在寄希望于此了吗?   “我很想帮忙,但是……”弥纪犹豫再三,终于直言道出:“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系统不理她,不像是小说或者漫画番剧中的系统可以发布任务。   如果完成任务能够帮助到千岁的话,恐怕弥纪无论什么都会去达成吧……但是没办法。   那根本不是什么超能力,只是系统送来手机时附带的一系列反应罢了。   “那个……不好意思虽然这个问题不太好,但我想问一下,这个绝症,千岁小姐还有多久的时间呢……”   弥纪说完后,又后悔自己问了那么没礼貌的问题,她只是想知道自己会不会亲身体会到千岁的离去,但无论结果如何,弥纪都会努力帮助对方。   三十天后自己也要离开了,虽然自己本来就很可能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是如果可以将系统喊醒的话说不定还有点机会,能够求系统再使用一次超能力什么的。   系统可是很厉害的东西,弥纪懂的,在小说中,那些有了系统的人大部分都是顶天立地的强者,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借用系统来治疗千岁。   “没关系,还有很长的时间。”千岁半闭着眼睛,弥纪忽然感觉她不像是之前那样轻松了。   “要比一个月长吗?”弥纪问向对方。   毕竟自己有可能只在这世界上待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之内一定要努力联系系统,而且她其实也不想见到身边的一个女孩就这样……   弥纪抿了下唇。   “要长久许多。”千岁说,她此时的语气当中已经不带什么情感。   虽然松了口气,但是弥纪无法知道自己能不能帮助对方。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帮忙的。”弥纪认真道。   —— 一百一十二、千岁在安慰着   弥纪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帮助对方,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能帮助千岁的绝症能好起来。   千岁小姐没必要在这点上欺骗自己,不然的话又为什么会露出如今稍有失落的表情,又为什么会突然找来她说关于‘巧合事件’的事情。   对方明显也没有想着将巧合事件的真相告知其他人……   但是弥纪自己真的做得到吗?治疗绝症?   少女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治愈她人的绝症。   “非常感谢。”千岁诚恳道,只是表情仍仅仅只有微弱的变化:“只要小姐你有这个想法,就可以帮到我了。”   这什么不明不白的话诶……   是宽慰的意思吗?这个说法暗中是在指‘即使帮不到也无所谓,你有这个想法我就已经很感谢了’吗?   好像确实是!   难道千岁小姐其实意外地很温柔吗?   怎么会……但是确实有这个可能。   温柔到了,让人感觉有点伤心的程度诶……   “如果有机会,我真的可以做到的话……虽然我也不确定啦,但是,但是。”弥纪低垂着眼眸,谈论这种严肃的事情时她总感觉有些不安:“无论如何,我会认真帮你的,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   弥纪吸了吸鼻子。   不知为何,眼眶变得温热而湿润,她并不感觉心中的情感特别洋溢,也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哭出来才行,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   在说着这种认真的话的时候,在稍稍半闭了眼睛的时候,在双手变成猫爪般按在膝盖上的时候。   泪腺不由自主地激活了它的作用,喉咙也变得温热和堵塞。   明明弥纪不是那么喜欢哭的孩子才是,甚至她有时候都会被别人认为是冷漠的类型。   心情明明也是很认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波动,都在想着如何要帮对方解决问题才好。   但身体擅自动了。   没有经过心灵的允许,眼眶擅自变得湿润,双手也擅自颤抖,一股温热感在胸间向上溢发。   “如果有需要弥纪的地方,请、请随时来找弥纪!”少女如此闭着眼说道,声音不受控制地变大。   千岁小姐真的有绝症诶……刚才那个表情完全不像是说谎。   只有之前对她说那些‘魔女’‘无间者’‘背后的纹身’的时候,才会露出的表情,弥纪认为她这样说出的话肯定是真实的。   千岁向弥纪求助了,弥纪也会认真帮忙的,哪怕其实也帮不了什么,也会努力!   弥纪的一只左手揉了揉眼睛,侧着身打算用垂落的长发遮住自己的表情,却完全遮不住任何一点动作和溢出的泪花。   更掩饰不住微弱的抽泣声。   弥纪揉了揉眼睛,吸了下鼻子,轻咳两声,重现看向就坐在玻璃圆桌对面的千岁。   这名白色短发的少女眼中,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弥纪之前在千岁的脸上从未见过这个表情。   这是,迷茫吗?   平时只会出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居然会体现在千岁的表情上,弥纪总感觉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为什么……要哭呢?”千岁的声音很轻,轻的不像她。   嘴角的微弱勾起和满溢的自信也消失不见,在这迷茫的状态当中,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与自己同年的少女一样,而不是之前那个超凡脱俗的人。   “我也不知道诶。”弥纪又用指尖擦了擦眼角,感觉自己眼眶好热:“自然而然地就流出泪水来了。”   大概是泪腺松了吧……   “请不要哭好吗?小姐,对不起?”千岁似乎忽然变得茫然而慌乱,不知如何是好,抬了抬手,但不知道应该放哪里才好:“因为我哭什么的,没什么意义。”   这家伙怎么回事诶,平时那么冷漠,对感情无所谓的样子,看到人一哭就突然变得那么慌乱。   温热盈满了眼帘,弥纪仰起头扎下眼睛,眼角泪水划下。   少女两手揉着眼睛和脸蛋,又抽噎一下,边用梗塞的嗓子道出声音:“我没想哭的,你不用说对不起啦,擅自就流泪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千岁仿佛才想起了什么,迅速从纯白色的外套内抽出一张同样纯白的餐巾纸,递给弥纪。   仍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原来这个人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弥纪拿着餐巾纸张开擦了擦眼睛,泪腺终于听了她脑袋的话,不再流出温热的体液。   弥纪咳了咳,同时听见千岁的呼气轻声,她像是此时才放松了些一样。   该梨花带雨的可不是你啊弥纪,仅仅听到对方有这样的病症身体就忍不住哭起来,最难受的肯定是千岁才对吧。   千岁已经有了这种病症好久了,甚至之前可能放弃过治疗,理由就是,她最后甚至将希望放在了弥纪虚无缥缈的超能力上。   但弥纪却无法满足她的愿望,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恐怕有了希望又失望了的千岁,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吧。   应该被安慰的不是爱哭鬼弥纪,应该是弥纪安慰千岁才对!   但绝症应该去怎么安慰呢,安慰着说自己其实无能为力,请您接下来好好度过生活吗?   弥纪想着这些,不觉得有什么话能够说出口。千岁还没能从迷茫的状态当中完全回归。   于是两人相继陷入了沉默。   ...   “我会帮你的,只要有机会,我会帮你的。”弥纪的声音又一次打破了这份共属于两人的寂静。   “只要小姐你有这个心就好了。”千岁在几次呼吸后重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刚刚那段时间的迷茫像是不存于世的幻觉一般。   刚刚的千岁和平常的千岁完全不一样,为什么弥纪会对千岁迷茫的样子感到有些有趣呢……   弥纪点了点头。   千岁看起来也已经了解到弥纪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超能力,于是仅仅说了安慰的话语。   “那么之后见了。”千岁自然站起,完全看不出什么不健康的地方。   这是,对话结束了吗……   “慢走。”弥纪轻声说。   千岁嗯了一声,迈步转身,刚走出几步,又停下了脚步像是刚刚想起什么一般回头道:“八千代说,希望小姐你经常戴着她送的项链。”   “诶?”弥纪眨眨眼。   “只是传话。”千岁无所谓地又回头,走出房门。   —— 一百一十三、茜   等到千岁在迟缓的摩擦声与咔嚓的轻声当中在外将房门关上的时候。   呆呆地看着对方的弥纪,才稍微理解了一点点,千岁最后的话,是指的什么。   为什么千岁会在最后突然说一件与之前毫无关联的事情呢?   也许是刚刚才想起来吧……   弥纪没有深究什么,又发了会呆,离座在衣架上找了十字架挂坠套在自己颈部,将散落的发缕整理好之后,看着小玻璃圆桌上的奶茶,尤其的奶茶的吸管顶部,陷入了沉思。   千岁和自己间接接吻了诶……   而且还说,对自己保有好感。   想到这里,心跳的砰砰跳动声又一次震在自己的耳边。   哪怕不是告白,这个人也确实喜欢自己吧?也许还没有接近到恋爱的程度,但是如果自己也稍微主动靠近的话,很容易就可以搞好关系吧。   但是和千岁友好交流的话,真的可以触动她的情感吗?雪雾小姐可并不这么觉得。   总之,摆在面前的问题是,这杯硬塑料杯盛放的奶茶,自己还要不要用吸管呢?这个被千岁小姐用过的吸管?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   弥纪咽下口水,站在玻璃小圆桌旁的木板地面上,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如果用的话……   一幕奇妙的画面显在弥纪的脑海当中,她立刻摇头,将其挥之散去。   本子和漫画番剧看多了,脑子里总会有些奇怪的想法,这是正常的,只要不去多加理会即可。   她立刻抓住那杯奶茶,将吸管抽出去,盖子打开,直接像是一般的咖啡饮料啜入唇中,咕嘟咕嘟地将这杯温热的原味甜奶茶喝下一大口。   好甜!   弥纪感到了些许的愉悦感正随着甜意涌上心头,再也不去管体重的问题,抓着奶茶回到了之前坐着的书桌上,边看着真昼借给自己的百合漫画,边喝千岁送的热奶茶。   大家都是好人呢……   看着周围,雪雾送给自己的衣裳,八千代小姐送给自己的吊坠,还有奶茶和漫画,弥纪不由得在脑海中浮现出了如此的念想。   少女捏着脖颈上挂着的十字架挂坠随意摆弄摇晃,在自己的指尖中不断变换着方向,十字架的银白表面光点闪闪,像是藏匿着星空。   之后有空就给她们都回个礼吧。   弥纪如此心想着。   手中的十字架仍泛着微弱的凉意。   不知道她们都喜欢什么……听说信教的人大多更喜欢传播教义,自己听她讲一下圣经,可能八千代小姐就会很高兴吧,但是八千代小姐又不能说话诶……   也不知道应该给其他人送些什么来回礼才好,说到底自己才来到两天,根本就不了解她们的喜好。   翻看着漫画,弥纪开始陷入微妙的苦恼当中,至于面前这本漫画,怎么说呢,还算不错,画风很精致,剧情有些波折起伏,但总的来说气氛还算是很平稳的,第一卷尾也算是平稳落地。   啪的一声轻快地合上漫画,将其放在桌上等待下一次翻看。   向真昼小姐借来的漫画书可不能只粗略地浅浅看一遍就还回去,至少要了解到可以与其讨论的程度,这样才算合适合理。   弥纪踩着轻快的脚步回了趟浴室,从洗衣机顶上捡回了恋花小姐不小心丢弃在这里的系带。   暗红色的系带,像是血或者即将枯萎的玫瑰般的颜色,不像是恋花这个年纪的青春少女会喜欢的颜色,但同时喜欢灵异、骷髅、头骨、魔法这种事物的恋花,会戴上这样颜色的缎带,弥纪一点也不奇怪。   她将这个缎带解开后,直接丢在了弥纪的浴室地面,弥纪觉得应该还回去才是。   恋花小姐现在应该就在她的房间里吧……那个不希望自己进去的房间。里面有着不希望自己知道的东西,恋花的秘密。   弥纪将擦过的缎带捏在手中,虽然确实落在了浴室地面上,但并不算很湿,只是有一个边角稍微沾了水,也并不脏,用干毛巾裹了一会就没什么湿润感了。   行进起脚步。   可是这样的自己,被恋花说了‘进去这个房间就不能做朋友了’的弥纪,真的可以再敲响那个房间的门吗?不会引起恋花的紧张感吗?   弥纪停在了自己关闭着的房门前,犹豫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避开那个房间,在之后的聚餐当中将这条领口的系带轻松地还给恋花小姐就可以了。   但最终,少女打开房门,迈在走廊上,向同为二楼的对面最深处房间走去。   无论怎么说,弥纪都是有好奇心的,在敲门之后等对方打开,稍微再看几眼方面里面的模样,这种简单的行为应该不会被恋花所讨厌吧。   那个房间自己之前也是看过的,恋花只是不愿意让自己进去而已。   在一连串的踏步声后,弥纪站在了恋花小姐的房间门前。   与自己房门同样的深色木门,同样的轮廓与花纹,只是上方的门牌上,写了‘天使’二字。   弥纪敲了敲门。   很普通地,咚咚两下,仿佛这房间里面根本没什么不同,和大家都一样。   弥纪回想起之前所见的那只无头颅的骨架,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想要好奇地看它一眼。   还有地面上的血红法阵和各种各样的头骨堆。   弥纪稍微听到里面有些许的脚步声透过厚厚的木门传来,也有一声很轻的‘来啦’。   感觉这个语气听起来不像是恋花?语气也不像是恋花在离开弥纪房间时的的低沉,而是另一种热情和积极。   熟悉的房门开关声传到了弥纪的耳中,少女回了神,看着门缝迅速打开。   诶?   弥纪退后半步。   一名完全不像是恋花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是茜女士。   纯白色的欧美风女士高跟鞋,未穿丝袜,下桌为裙摆膝上五厘米左右的纯白中裙,上衣是勾勒身形的黑色紧背心,外套淡粉色的露肘衬衫外套。   这身装饰勾勒出了茜女士身为成熟女性的身体曲线。   身材也很成熟诶……   不不,弥纪,你是来找恋花的才对,才不是来这里看对方身材的!   “啊啦~”茜女士和蔼地微笑:“意料之外的孩子,有什么事情吗?”   “弥纪。”她温柔地道出了这个名字。   —— 一百一十四、茜女士和弥纪是一类人吗?   少女先是又往门牌上瞅了眼。   明明来的确实是恋花的房间诶,茜女士的房间在三楼才是。   可为什么恋花的门打开之后,迎接的人却是茜女士呢?   虽然弥纪是知道你们关系很好的啦。   “那个……我来找恋花小姐,送回一个东西。”弥纪没有直接向对方打招呼,而是内向地讲了自己的目的,柔柔地摊开右手,亮出里面的红色系带。   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和茜小姐打过什么招呼呢。   “你好,茜小姐。”她又掩饰着急忙,尽快补上一句。   “恋花的领口缎带呀。”茜只一眼就看了出来,点头伸手将其捏在了自己的手中道:“恋花刚刚外出有些事情,我帮她收起来就可以。”   弥纪趁着对方说话的时候向门后的左右两侧看去,视线绕过对方身体的曲线。   里面仍是和上次见一样,地面上涂着红色的染料,有一堆各种各样的头骨堆在空旷的地板上、书桌上的手术刀具、床边无头的人体骨架……   这次所见不像是之前那么阴森,没有拉上窗帘,凸肚窗打开着,明光与春季的暖风从空处进入,甚至仍有微弱的阳光照进房间当中。   自己不能进的地方,茜女士却可以随意待在里面吗?   果然恋花和茜的关系不一般呢……   应该确实是恋人吧。   “那个,茜小姐是在这里做什么呢?”弥纪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只是来这里对着头骨稍微画张油画,消遣一下时间。”茜女士让开了视野,指了指里面。   画布、画板、各色的染料和调色盘,还有奇形怪状的各种油画笔,架子、板凳……这些事物的对面,则是那颗人类的头骨,再加上各种像是刚刚摘下来的鲜花。   画板上已经描绘出了结构,许多画笔上沾着各种颜料。   弥纪并不懂油画,但茜的作画仅仅看起来就感到了、鲜花与骷髅,生命与死亡的模糊艺术感。   “好厉害。”弥纪茫然赞叹。   “要进来坐坐吗?我可以给你泡茶哦。”茜女士挥了挥沾染了丁点颜料的手指。   弥纪可以进去坐吗?   应该是不可以的吧,毕竟恋花小姐曾经说过进去她的房间之后就不可以做朋友了……   弥纪还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于是道:“恋花小姐说过不希望我进入她的房间,所以……”   弥纪轻轻咬了下嘴唇,继续说出接下来的话:“我可能没资格进去吧。”   而茜女士是有资格进去的那一类人,和自己不同。   “啧,恋花这样说过嘛。”茜好像也挺不爽的样子,眯了眯眼睛:“稍等一下哦,我联系一下恋花。”   说完她就从衬衫外套的兜中拿出了带着粉色兔耳朵外壳的手机,迅速解锁点了几下,片刻之后便出现了嘟嘟的声音。   似乎开了免提。   好快,茜女士想到哪里就会立即去做的吗?该说不愧是职场女性?总之给弥纪的感觉就是!   手机上响起了嘟嘟的声音,片刻后杂音扰动,恋花小姐的喂喂声从手机里响起,之后甚至感觉有些撒娇意味地叫了一声‘茜~’   呜哇,这两人果然是恋人吧,而且是攻受分明的那种。   恋花小姐不是抖S吗?为什么抖S会成为这一方呢,难道是因为性瘾的原因让您处于弱势地位了吗?亦或者难道茜女士是更可怕的抖S?   弥纪听说过这样的传闻!其实抖S更喜欢驯服其他的抖S,虽然弥纪从来没有接触过就是了。   如果真的是弥纪想象的这样,那么茜女士是不是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一面?   不过弥纪已经习惯了,除了弥纪自己这所公寓的所有人好像都不是很正常的样子。弥纪可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我在恋花的房间画画,想请弥纪进来喝杯茶,可以么?”稍微打了招呼之后,茜女士直言问道。   那么快的么?   弥纪在一旁给茜女士在心中添加了个行动派的标签。   “……可以是可以啦,之前也收拾过,可是不要乱碰东西哦。”恋花回复:“千万不要。”   “OK,再见,爱你。”茜以平常的语气将电话迅速挂断,收回了外兜当中。   ‘爱你?’   那么自然地就可以将这个词语讲出来吗?这两个人果然是恋人吧。   可是恋花小姐在有恋人的时候还去找千岁和自己,这不是背叛么……还是说她们之间的恋爱关系玩的就是那么花?   到底是有多花?弥纪在心中问,又突然不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诺,就是这样,请进吧,弥纪小姐。”茜女士温和道,退后两步给弥纪让开了空间。   “哦,哦。”弥纪点点头,完全没想到对方能够那么快就要到恋花的同意。   少女向前迈出一步,踩在了恋花小姐的地板上,弥纪认为这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居然第二天就可以进入恋花的房间。   她还以为需要和恋花做上长时间的朋友,要逐渐取得信任才行。   橘粉色长发的茜女士随意地踩着轻快脚步走到一侧的桌旁,很自然了找到茶包,顺便向弥纪说了句:“咖啡还是红茶?”   “……谢谢,咖啡就好。”弥纪还没稳住踏进恋花房间当中的脚步,也暂时没去望向四周,只在门口站着,看着茜女士自然行动的背影。   仿佛她完全没有将各种头骨和凋零的鲜花,还有召唤恶魔般的血红色法阵放在眼里一样。   弥纪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和对方看到的其实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茜小姐……不觉得这周围的东西有点可怕吗?”弥纪于是直接问道。   “这个啊,习惯了哦。”茜没有转身,晃着咖啡粉,倒着热水:“不管再可怕的东西,看上半年,也就像是生活中的日常一般无所谓了,恋花的房间一直是这样。”   “再特殊的东西,在长久的相处当中,也会适应它的存在。”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茜已经用小汤勺搅融了咖啡粉,用一个纯白色,印着猫图案的水杯递给弥纪。   在少女接过之后,才有些反悔,感觉自己应该喝红茶才对。   弥纪可是刚从麻辣烫馆吃饱回来后又喝了一杯奶茶,现在又要喝加糖的咖啡吗……   体重,请给我撑住!   抿了一小口后,这咖啡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甜,苦涩感蔓延到了舌根,只有微弱的甜度在口腔中涣散,弥纪反而比较安心些。   “弥纪应该也注意到了吧,这里的大家其实都算是比较特殊的人。”茜女士给自己也倒了杯咖啡饮下一小口,她亲和道:   “不过我和弥纪是一类人哦。”   —— 一百一十五、茜女士是个喜欢说怪话的人?   什么一类人呢?难道说茜女士你也有系统吗?   意思应该是……茜女士在说她和自己一样是很普通的人吧,没有什么精神上的问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但是真的么?弥纪有点不太相信诶……   这个公寓当中真的会有和弥纪常识一样的人存在,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可思议。   但弥纪没有反驳,只是又扮成呆滞的模样点了点头。   茜女士将温热的咖啡放在画板旁的桌上,饮下一口,又顺畅自然地坐了下去。   弥纪也在旁边找了个看起来很正常的椅子坐下,端着咖啡,杯缘触在自己的唇,平复着自己的心态同时望向四周。   果然是充满了灵异氛围。   自己像是坐在了什么奇异故事当中的魔法堡垒的炼金房间一样,各种分不清生物的头骨堆积在一起,地面的法阵像是血液画出,扭曲粗诡的线条歪歪扭扭地让人感到极其别扭,一旁的手术器具像是被洗过一般,金属之上有水花反着光点。   恋花小姐告知自己不要乱碰什么。   踩在地板、坐在普通的椅子上算是乱碰吗?   希望不是吧。   很多枯萎的花朵在房间的角落堆积在一起,但弥纪却闻不到什么臭味。   茜女士重新抓起来画笔,在只画出了各色轮廓的白布上添笔,一点点将颜料堆积在上面,娴熟到动作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恋花房间中的床被是深色的,非常整齐。那边的周围都是些常见的日用品,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弥纪踏了踏地板,没有什么异常。   茜女士听到这个连续的声音,疑惑地回过头来,弥纪见到茜女士那双橘黄色的瞳水润如波,像是在说怎么了。   “没,没什么。”弥纪解释道,但也解释不出什么来。   自己可是第一次身处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总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没事,多待一会就习惯了,它们可不会变成怪物把你吃掉。”茜像是完全看出了弥纪的害怕,随口安慰了一下,继续不做停顿地描绘着图画。   呜诶,变成怪物……   弥纪立刻想象出了那个场面,蜷缩在了椅子里。   不习惯,完全不习惯。弥纪仿佛感觉到那边无头的人骨架其实正在盯着自己,即使没有眼睛甚至没有眼洞,也在盯着自己,让少女软软的身子有点发毛。   茜女士已经适应了,但是自己却完全没能适应诶。   为了缓解这种恐惧,弥纪立刻将全身的注意力转移到茜女士那边,看着对方用着许多各种样式的油彩笔描绘图画。   虽然画板上描绘的也是鲜花和头颅这样的事物就是了……但有种意外的美感。   茜女士又再花瓣上涂上一笔红色之后,视线盯在画板上没有变动,直接柔声问道:“新来到的弥纪小姐认为,这座……嗯,公寓,好吗?”   茜只用了‘好吗’这两个字来问,没有其他的形容词。   “我觉得很不错,大家都是好人。”弥纪回答。   虽然一部分好像或多或少有着什么样的怪癖,但没有什么值得讨厌的人,弥纪之前就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也早就明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这里生活一个月,说不定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是呢,大家都是好人。”茜像是平常聊天一般继续说:“来到这里的人,大都是友善的哦,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弥纪小姐来到这里之前是怎样的人呢?”茜再次问道。   紫色的贵重颜料被涂抹在花瓣的位置。   “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学生啦。”像是和某个前辈聊天一样,弥纪稍微放松了一些:“只是,可能运气好一点?”   “运气?”茜看过来。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人缘好,或者可能我是那种比较惹人怜爱的类型?”弥纪自己也产生了些许的疑惑,又回答:“总之,经常会得到许多意料之外的好处。”   “这样啊。”茜点点头:“弥纪小姐确实很可爱,来到这里之后也是这样吧,有许多意料之外的好处?”   “可爱什么的……”弥纪扭捏地逃离与对方的对视:“不过确实得到了些礼物。”   “嗯嗯,说不定弥纪小姐来到这里,也是一种‘得到的好处’呢,因为弥纪小姐的运气。”茜回过头继续作画。   这种真的称得上是运气吗?   不过世界上很少有会有这样的待遇吧,虽然被系统强行拉了过来,但也算是遇到了许多奇妙的事情。   其实自己穿越本身这件事,就是中了大奖吗?因为自己的运气?   不过如果让弥纪当时选的话,应该是不会来的吧。   但是如果让现在的自己回到当时去选择呢?   少女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想了想后,根本想不通的弥纪转移了话题:“那么茜小姐呢?”   “之前是什么样的吗……”茜自然而然地回答:“我之前是中学的教师哦。”   看起来确实有一副女讲师的气质呢,穿戴也很像,   弥纪并不太意外,捣蒜般点了点头,嗯嗯两声。   “绘画老师么?”弥纪礼貌地问向茜女士。   “绘画。”茜简短地回答:“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是将‘无’变成‘有’。浮士德中的一句话是‘我要发现万有,在你那虚无里。’绘画与其有所共同之处。”   该说不愧是老师吗?   弥纪点头称赞:“茜小姐的画很生动。”   她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形容词,只看着茜在画布上涂上白色染料,边饮下对方刚刚递来的苦咖啡。   “将‘无’变成‘有’。”   “我们都是具有这种能力的人,我们生活的痕迹本就是将无变成有,不断的去追求有,欲望人或者物质,但一旦得到你会发现你的人生,你的生命,整个未来的意义又是不可把握的,又会投射到另一个东西上去。”茜女士边涂抹着颜料,边开始说起一大堆弥纪完全不是很理解的话。   好像是什么哲理?   弥纪的大脑飞快运转,开始思考起对方的指意。   大概的意思是,追求到自己想要的事物或者目标后,反而会不再喜欢,又去期望另外的东西?   弥纪听过类似的话,稍微理解一点点之后又呆呆点了点头。   不愧是老师啊……   但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呢?恋花小姐好像曾经说过,茜女士是个喜欢说怪话的人?   —— 一百一十六、生存的痕迹   “生存的痕迹是‘有’。”茜小姐边熟练地涂画着各色染料,图画愈发生动,模糊的艺术感愈发庞大清晰:“而很少有人去注意这个‘无’,在‘有’之前,我们是什么?在存在之前,我们是什么?在一切发生之前,我们实际上就是‘无’。”   现在茜小姐是真的在说怪话了诶……   现在是在闲聊着哲学或者茜女士对于艺术的特殊感知语言吗?   其实搞艺术的人,在对生活的感知和理解上都与常人大相径庭吧。   弥纪可以理解,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是在奇怪这一点上可以理解。   弥纪已经见到过不少谜语人了,再多一个又怎么样呢?   啊对对对。   而且茜小姐好像并不像是什么谜语人,她只是在说什么哲理和概念,没有什么想要瞒着不说的东西,只是自己的知识量与对方差距太大所以完全听不懂就是了……   “‘无’可以抵消生存的痕迹,或者说‘生存的痕迹’这一概念本身就包含着太多,约等于‘万有’,‘无’中可以发现‘万有’而‘万有’又可以被‘无’吞噬……这种概念之间的辩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她的实质。”茜小姐说了一大通弥纪完全听不懂,甚至被各种词语的重复绕进去的话。   啊对对对。   弥纪摆烂般用着呆滞的目光看向对方。   “她会对现实造成影响。”茜最后说:“可能性被洞察之后将凝成一团,这是有副作用的,可能性被吸走的地方,我们暂且用‘地方’这个词语来转喻,这个地方会产生虚无,本来均匀存在的可能性被导向同一个方向之后,‘无’就会出现。”   “这是你所谓‘运气’的副作用,‘无’会吞没事物,一旦她到达某个临界点,她将会成为‘缺失’,来吞没现实。”   紫色的染料又一次涂在花瓣上。   果然恋花小姐说的没错呢,茜女士确实是一名怪话大师。   对方不像是其他谜语人那样刻意隐瞒着什么来戏弄自己,而是真的在说什么确确实实的话,但这种哲理一样的东西弥纪完全听不懂。   恋花小姐说当这个人在说怪话的时候不要去在意就可以了。   所以,弥纪双手抱着咖啡,摆烂捣蒜般点头。   啊对对对。   简单理解一下就是说,劝自己不要因为运气好而随意放纵吗?不然可能就会因为所谓的运气一时不顺就会落入深渊?   果然是成熟的大人呢,虽然说话有点怪,但是确实是在关心提醒着自己。   不过弥纪是很清楚的,运气仅仅只是运气罢了,弥纪可从来没有特别去用运气去获利,彩票更是一张都没有买过,更不要提赌博之类的恶习,弥纪可是碰都没有碰过哦。   “谢谢关心啦。”弥纪轻快地回复:“我不会让所谓的运气来主宰自己的生活的,我也觉得美好的东西应该要自己去争取才行,运气虽然可以带来一时的快乐,但也许给不了长久的。”   茜女士在学校里也一定是位不错的老师吧。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却可以直接指向弥纪生活态度上的根本问题,难道说,其实茜做过生活辅导或者心理辅导老师吗?   “嗯,这样很好,弥纪小姐是个不错的孩子。”茜女士在画布上涂抹着白颜料,边和蔼着微笑赞赏,她的态度和气质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也与手上画着的画的气氛格格不入。   但技艺仍然流畅。   骷髅头上像是花瓶一样插着各色各种的鲜花,这样的图案在对方的画笔之下逐渐清晰,轮廓与结构也是如此。   ‘不错的孩子’这种话……自己在她面前果然是学生吧,不过弥纪也愿意坐在学生这个位置上。   “对了,稍微要提醒一下。”茜女士用细画笔勾勒出浅浅的曲线:“虽然大家都比较友善,至少表面上比较友善,但是也有需要注意的几点,不然有可能会伤害到别人或者自己受伤。”   “嗯嗯。”弥纪深有同感,乖巧地听着。   她已经戳到不少人的心理阴影了,甚至现在自己就能总结出来几点。   彼方小姐很可能是有躁狂症之类的心理病症,发作之后可能会伤害他人或者破坏周围伤害自己。   不能和恋花小姐提及房间中的秘密,最好不要在雪雾面前说‘千岁’这个名字,在千岁面前不要提及‘魔女、无间者、背后的纹身’之类的事情等等……   “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哦,但因为我和弥纪是同类,所以可能比较适用。”茜勾勒着头骨牙齿部位的结构线条,像是平常聊天般道:“第一、当你必须要做什么不合情理和规范的事情的话,不要让雪雾小姐、月乃、伊丽莎白在你的身边,其他人应该都无所谓。”   “诶?”弥纪不是很懂,她原以为是注意不要对谁说起什么话题之类的提醒,现在茜却直接说了这样的话。   “这些解释越多就越麻烦,所以我就不解释啦。”茜女士将视线从画布上移开,看向弥纪继续说:“真昼、千岁、八千代小姐这三人是协助着,至少在表面上,是协助着伊丽莎白她们的。“   ?   茜小姐似乎在分割什么势力?   还是说小团体?   就像是一个宿舍和班级会产生多个交往团体似的,其实这间公寓中也分有几个互相亲密的人?   这个弥纪懂的,就像是一个宿舍有好几个宿舍群一样,一个公寓里面这样也不算稀奇。   勉强可以这样理解吗?   虽然很懵懵懂懂,但是弥纪还是点了点头。   “最后的话,我和恋花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两人有着些共同的小秘密。”茜女士优雅地将双手平放在膝上,手上沾的些许染料没有触在纯白的裙摆,微笑道:“至于我和弥纪小姐的关系就有些复杂了,不过实际上我们还是第一次这样交流,我感觉我们之间还算相处不错。”   共同的小秘密……这个说法有点耐人寻味呀茜女士,是弥纪所想的那种吗?   不过后面这句话是怎么回事诶,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很复杂吗?   弥纪胡乱地思索着,想起刚才洗澡的时候恋花来到自己的浴室当中摘下衣领的系带。   表情瞬间凝固石化,动作也变得僵硬异常。   难道说是指恋花小姐的事情吗?!   —— 一百一十七、被揭开了哦   茜女士和恋花是特别好的朋友,有着共同的小秘密。   而且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恋花和对茜女士说话的语气当中有种撒娇的意味,而且而且!刚刚电话挂点的时候,茜女士的最后一句话可是‘爱你’诶!   ‘爱你’这个词出现了,这就不用多说了吧!   她们两人可都是百合诶,都亲密到这种程度了,绝对绝对是恋爱中!   而在这个过程里,恋花小姐却相继找千岁和自己……   嘶。。   是不是出了什么大问题呀?   弥纪难道不小心参与到了不得了的感情纠纷或者……玩法当中?   恋花小姐,您玩的太大了吧!   而现在的情况是,自己正站在茜女士这个恋花的正牌女友面前,还坐在恋花的房间当中……   这绝对很奇怪吧!   “那个、这个、我,我没有……没和恋花小姐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请相信我!”弥纪紧紧张张地将双手十指合十低眸,做出了道歉和祈祷的姿势。   一副第三者正在道歉的模样,但弥纪可不是第三者!   是恋花找上弥纪的,我自己才没有想要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所以请原谅我!   但是自己可是拿着恋花的领口系带进来了诶……有点怎么讲都说不清的意思诶,如果现在自己是茜女士的话一定会认为弥纪和恋花做过了吧。   难道弥纪真的跳到东京湾都洗不清了吗?不要诶!   “诶,那件事吗?”茜女士的语气稍微变得模糊起来,虽然也惨杂着温柔,但不像是刚才那样认真:“恋花和我说过关于弥纪的事情,我认为没什么问题哦,如果你们两人情投意合的话。”   ?   “……”   啥啊这是。   ‘如果你们情投意合的话就没问题’?   茜女士的恋爱观,已经超乎常人了。   出轨也没问题吗?只要说过就可以出轨?您就不阻止一下子的吗?   而且恋花小姐其实已经出轨了吧……之前和千岁可是呆了一晚上诶,难道这个也是和你说过的吗?   所以,你们之间难道是柏拉图式的爱情吗?身体可以随意,精神不能出轨那种?   弥纪的双目变得无神,常识在理解对方话语后逐渐破碎支离。   是这样的吗?   好像还真是,如果不是的话怎么才能解释茜不在意恋花的出轨呢?无论怎么看茜都不是绿帽癖,她不像是之前真昼的眼神那样流露着期待和疑虑,茜女士的眼神是成熟的自然。   似乎是看惯了这种事情一样。   果然世界上是有柏拉图式的恋爱的吗……弥纪虽然不懂,但是也是可以承认的,毕竟这种东西已经在面前了。   她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少女已经不再想和茜女士谈论有关于恋爱的话题了,生怕这名绘画老师掏出什么样的理论来洗干净自己的脑子。   弥纪还想保住自己为数不多的常识,于是开始想着用什么话来迅速转移话题。   但茜女士又打断了她的思路。   “总之,我想我的这些观点和经验对弥纪小姐应当是有用的。”茜率先转移了话题道。   说实话,弥纪现在满脑子都是茜的柏拉图式恋爱观,之前所说的东西在一瞬之间已经被少女抛在脑后了。   此时的弥纪只隐约记得茜把每几个人说成一个团体。   这根本不需要去在意吧,大家各自有交往的方式,谁合谁的意便就更加亲密一点,硬要分出什么小团体这种行为有点太小气了吧。   不过茜就在自己的面前,弥纪不太好说什么反驳的话,只是摆烂地点头。   啊对对对。   “对了,还有一件很特殊的事情你也许需要知道,虽然我们本身就毕竟特殊一点,但神秘也是分层次的。”   茜女士又在说着怪话。   果然恋花小姐说的没错呢,对付面前这种怪话大人,只要不去在意就好了。   自己也是完全履行了这一点,茜刚刚说的那些经验和观点,弥纪已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像是听课一般忘得差不多了。   “什么事情诶?”弥纪呆呆地随口附和道,虽然她完全不觉得对方会出什么真正能够促进社会关系友好发展的事情,但还是出于礼貌应声。   “不要相信八千代。”这名橘粉色长发的女士面带笑意温柔道。   这种表情说这种话,总让弥纪感觉有点阴森森,像是电影中的人物一样。   难道茜小姐和八千代小姐的关系其实很差吗?   弥纪随之想起之前,雪雾对自己说‘不要相信那个人’的时候。   是雪雾和千岁小姐那种敌视的关系吗?   人际交往,真复杂呢。   弥纪在心里呼出一口气,表面的面色没有做出什么明显的变化。   但是即便雪雾对自己说不要靠近千岁,自己也依然已经接近了,甚至都间接接吻了一次……茜小姐对自己说不要靠近八千代,自己也会采取同样无视的态度吧。   因为弥纪始终认为,大家都是好人,不会伤害自己,也没人讨厌自己。   这点是不会因其他人的一次言语而改变的,如果自己下过的决心,认定的事情,可以被她人的一句话随意动摇的话,那不就是完全没有自主的人吗?   所以,弥纪继续摆烂点头,但还是勉强附和起对方的话语问了一句:“为什么?”   弥纪觉得八千代小姐是很好的人呢,虽然有着语言障碍的问题,但是第一次见面就送了自己那么一个光闪闪的漂亮银十字架。   “是因为。”茜小姐解释,似乎丝毫没看出来弥纪眼神深处的怀疑与抵触:“在我们之间那个人虽然称不上混乱焦躁和恐怖,但她是真正的邪恶者,她会为了自己的兴趣做任何事情,对一切事情有个单纯而简单的态度,她会附和伊丽莎白她们,也仅仅只是为了有趣。”   “而且她实际上根本不信神,或者说……她信的是她自己的神,任何一个天主教徒听说过她的想法之后绝对都会认为这个人是傲慢的亵渎者。”   “……”   这种话,说的有点过分了吧?   —— 一百一十八、八千代在传达着什么?   暗中说一个人的坏话,而且说一个基督徒是傲慢的亵渎者。   如果并不是事实的话……就稍微有点让人讨厌了。   茜女士完全没有去尊重八千代本人和她的信仰吧。   弥纪没有看到八千代小姐身上有什么邪恶的地方,反而见过她那如阳光般和煦温暖的笑容。至于茜女士杜撰的什么邪恶,弥纪则是一分一毫都没有看到过。   茜女士对八千代也许真的有着所谓的敌意。   ……一定发生过什么吧。   弥纪想问,但又不太敢问,之前自己向雪雾问类似的事情时刻是实实在在地戳到了她的心理阴影,那种冷漠的目光弥纪此时不想再体会一边。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只是在脑海中粗浅地找了一句百搭的回答来迎合对方的话:“真的吗?”   茜小姐刚刚的口中道出的语言可是充满了对八千代小姐恶意。   但表情实际上没有变化,仍是那副成熟平和一切掌握在手里的模样。   “真的哦。”茜小姐扭过头,拿起画笔在作为花瓶的骷髅头上添了一道黑色。   但是八千代小姐明明表现得那么美好阳光的样子……   弥纪是不会改变对八千代小姐的态度啦,但看着茜女士如此笃信、话语中没有丝毫犹豫的样子,也稍微在下意识中对八千代小姐多加了一层薄薄的警惕心。   “八千代平常最喜欢的事情可是……”茜又换了支笔,蘸上调色盘当中的蓝色颜料,寥寥几笔又画出花朵的轮廓,她在旁边拿着咖啡抿下一口,才继续说道:“操纵人心令人做出许多非常滑稽的行为和事迹,滑稽到让她自己在房间里捧腹大笑,受害人自己还没有知觉。”   听起来确实有点恶劣诶……   但是操纵人心这件事不是特别复杂的吗?怎么可能轻易做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如果是说挑拨离间或者制造仇恨这种事情,弥纪还勉强可以理解怎么做到,但制造出‘非常滑稽但本人无法得知’的事件,无论怎么看这都需要精心准备吧。   而且茜还用了‘许多’这个形容词。   怎么可能呢,这是哪来的心理学犯罪大师吗?凭着很普通的暗示和诱导就可以操控人的行为……这种人怎么可能存在呢?   茜女士应该说得夸张了吧,因为她对八千代小姐有所恶意所以才将对方说得很可怕,来让自己尽量少去接近吗?   应该是这样。   弥纪在心中点头确认了所想,于是又一次并不完全相信茜女士的话,摆烂地继续捣蒜般点头嗯嗯两声。   八千代小姐可是语言障碍者,甚至不能正常说话,怎么可能能够使用那么高深的心理技巧呢?   总之,弥纪对茜的所说,大多数都不相信。   只是下意识有了一点点的警惕之心而已。   关于八千代小姐的话题很快过去,弥纪和茜女士聊起来所绘的画作,在茜女士娴熟的技艺之下,顺畅自然的笔触勾勒之中,画中的骷髅头花瓶居然变得鲜活,那些花象征着生命,而骷髅头象征着标准意义上的死亡。   一种神秘的美感从在画中散发出来,甚至让弥纪在靠近欣赏过之后不再惧怕周围的各种头骨。   只是稍微让弥纪感到不太舒服的一点是,这篇画作当中只有骷髅头花瓶和稍微描绘了一点点的置物桌,没有添杂其他的背景,在骷髅头花瓶之外几乎都是空白。   弥纪看过的大多数油画基本都有着背景,就算背景是墙角也会将阴影完整得描绘上去。   但是茜小姐所绘不同,她只专注了骷髅头花瓶这件事物本身,其他的各种东西都一概撇去,没有什么主次关系之分,她只要主,没有画一点次要的事物。   除了骷髅头和花,都是空白。   空白到了让人感到虚无的程度。   当弥纪靠近后盯着画作好长时间之后感到了不适应的地方在哪,于是在闲聊当中问向茜女士为什么不去描绘其他的次要景物。   她得到的回答是:“我很喜欢‘无’,所以描绘的时候总喜欢把‘无’和‘有’产生一些明显的对比感,可能弥纪小姐看起来会觉得不太完整,其他许多人看我的画时也问过很多次类似的问题,但是我认为不完整是必要的,只有意识到‘不完整’和‘缺失’,我的画在我眼中才能称得上‘完整’。”   “因为,虽然这么听起来会觉得矛盾和别扭,词语的使用也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但是,‘无’是存在着的,在我的画中,我希望彰显出这一点。”   “……真厉害。”弥纪以半懂不懂的敷衍回应。   这就是所谓的艺术语言吧,果然在茜女士这种艺术女青年眼中,认知到的世界是与常人不同的,在她们的眼中能看到更多的美,看到更多常人看不到或者容易忽略的东西。   将这些东西和情感描绘出来,茜女士是在做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呀。   弥纪点点头,又称赞了茜女士几句话。   咖啡逐渐见底,弥纪没再敢多碰恋花小姐房间当中的各种事物,将茜给自己的瓷咖啡杯放在了茜的咖啡杯旁边,又说了礼貌的标准道别语,退后几步撤到门边。   “待会见。”茜女士在弥纪开门准备离开时说。   “……待会见。”弥纪想起来等一个多小时就是大家所有人一起外出去烤肉馆聚会的时间。   到时候千岁和雪雾、茜和八千代,这两组互有恶意的人都会在。   出门后,弥纪悄声将恋花的房门关上,呼出一口气,总算不用再时时刻刻看到那些各种生物的头骨和看起来就很邪恶的法阵了。   廊道比本就静谧的室内更为安静。   弥纪正想着下楼整理一下厨房的器具。   踏在松软的红底金边薄毯上,这薄地毯根本遮不住多少脚步的脆响声。   看着周围画着各种简约装饰的墙壁,弥纪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似乎是……太完整了。   正当她思索这一点的时候,来到了楼梯的转角处。   一个金发的人影出现在弥纪面前。   八千代小姐挥了挥开着屏的手机,仍保持着之前那阳光般的微笑,和蔼地凑进来。   弥纪总感觉见到她的一瞬间,心情就好上了不少,似乎她真的像是阳光一般滋润着弥纪的心灵。   少女此时才注意到,对方凑来的手机屏幕上,亮着一段文字。   “我以文字向你述说,主命我告诉你的。”   —— 一百一十九、愿赐福此身   在弥纪面前的,是一名金发如长河般顺畅流淌,散落直至腰间的少女。   这个人仿佛没有任何负面的神态,只有着光彩热情开朗阳光,微笑之间充斥了暖意,碧蓝的眼瞳中似是藏匿着天或海洋,眼波当中尽是和蔼与温柔。   简直就像是故事当中那完美的圣人。   果然,之前茜女士所讲的东西太夸张了吧,面前这个人怎么可能可以被称之为邪恶呢?   倒不如反过来,八千代小姐应该是善良的代言人才是。   女孩不由得向胸口上方伸手,轻轻触碰住了对方送给自己的银闪十字架挂坠。   面前的八千代小姐将手机在弥纪的面前摇了摇,在对方这个当中,弥纪重新将注意力回到对方给自己的文字上。   主?   是八千代小姐所信仰的那名上帝或者绝对者吗?   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吧……   “八千代小姐要告诉我什么呢?”弥纪眨眨眼问道。   可能是八千代在睡午觉的时候梦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然后擅自判断成所谓的‘主’的话语,还要告诉自己?弥纪听过许多信教者的故事,会把梦中所幻想到的东西,当做上帝的启示。   总之上帝在弥纪的观念中,是不存在的。   如果八千代小姐说要告诉自己什么重要的事情弥纪就会认真听,但要说‘上帝想要传达的话’,弥纪反而仅仅只会当做玩笑过去。   八千代小姐看起来很重视认真的样子,将手机收了回去,在手上划动了一下又伸过来,像是早已准备好了台词。   「神说,我们应各从其类,你应存谦卑的心,与神同行,不要听罪恶的心思,不要行罪恶的事。」   弥纪不是很懂……   少女稍稍歪了歪头,开始稍微理解起面前的语言,八千代小姐应当只是在告诉自己‘要做好事’吧?   虽然不信神,但是弥纪也没有做过怎样的坏事诶。   前面的‘与神同行’就是在传教吧,但是弥纪真的不信神。   但就这名直言对一个信教者说出自己不信神也不是很礼貌,更何况对方刚刚送给自己一个十字架的礼物,不知为何,弥纪打算暂且看一下八千代小姐要讲什么。   八千代小姐将手从楼梯的扶手上松开,更贴近了弥纪一点。   好近。   整齐的衣物、身躯、碧蓝色的眼睛,水润的唇上微褶,可以看到细分的长睫毛,软软的耳垂。   弥纪后退了半步,脚跟碰到墙壁,一种暗蕴的香水味渗进少女的味觉当中。   近到都可以嗅到味道了。。   弥纪咽下口水,看到对方直接划动了一下屏幕。   新的文字浮现在少女的眼瞳当中。   八千代小姐始终保持着和蔼的笑意,但手机上没有语气的黑色文字却让弥纪有些不适,总有种这个文字始终冷冰冰的错觉。   「不要听罪恶之人的话,不要行不当行的事,听从我的话,你所行的道路便可通达。」   白字黑底,冰冷地将话语传达。   听从‘神’的话,还是八千代小姐的话呢?   ‘罪恶之人的话’又是指的什么事情呢?   “那个……”于是疑惑不解的弥纪直言问道:“这些都是…神谕吗?”   她寻找了一个感觉上比较合适的词语,应当不会冒犯道面前的八千代小姐。   虽然无论如何,自己都是不会信神的,因为神根本就不存在嘛。   话音落后,弥纪见到八千代顺畅自然地点了点头,半闭着眼微笑,像是在说‘是的’。   哦。   这样的话,应该就不需要自己去仔细理解八千代小姐的文字了。   弥纪是不信神的,所谓的神谕自然也是不会相信,而且本来看着也就不是很懂。   八千代小姐将手机反握回,大拇指划动切换图片,又新的一章白底黑字出现在了弥纪的眼中。   「行以上的事,你就是蒙上帝赐福的了。」   「上帝也与你同在,你无论往哪里去,祂必保佑你,总不离弃你——在你离开此世后,你将前往神的殿,也就是天的门。」   「你也必要以祂为你的神。」   弥纪默读完这张白底黑字,搞的有点一头雾水。   好像,弥纪,被神祝福了?   诶?还有这样的事情吗?   只要不做坏事就会被神祝福的吗?也许这只是传教者的说法吧。   难道说我的好运气也是神给的吗?不不不,弥纪可是向来不信神的,不信神的人怎么可能会被神所祝福呢?而且神本来就不存在!   果然这些仅仅只是八千代小姐所杜撰的东西吧。   听听就好了。   手机屏幕上的荧光又划动出了新的文字。   「上帝给你如此的赐福:   凡你所想的,凡你所希望的,凡有可能的,皆可以祈祷,神会为你实现。」   这又是什么诶……   弥纪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八千代小姐是不是笃信过头了,这种话都能够说出来的吗?   弥纪其实被神明大人祝福了,而且只要向祂祈祷,神明大人就会实现弥纪的愿望吗?   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厉害了吧!   不过弥纪是不信的。   而且八千代小姐里的好近,感觉距离只剩下三十厘米了。   屏幕再度划动。   「双手合握住十字架,低头,闭上双眼,在心中祈祷默念三遍你想要实现的愿望,神会将其显现为现实。」   突然变成普通的语气了……   而且还给了祈祷的方法,这是说真的可以帮弥纪实现吗?   八千代小姐的神情看起来完全没有在骗人,她也不像是会骗人的那种人。   难道是真的受到了神的启示吗?在梦中幻觉到了这一类的事情?   再怎么说,连方法都给出来是不是有点太明确了?感觉不像是那些招摇撞骗的神棍谜语人。   弥纪呆呆看着的手机屏幕突然变黑锁屏。   八千代小姐顺畅自然地将手机收回在学校制服的外套衣兜当中,双手在胸前拍了拍,歪了歪头,和蔼地微笑,像是在表达着跃跃欲试的心情。   八千代好像也想试一下……?难道真的不是杜撰的吗?   好近!   八千代又向弥纪贴近一步,这次少女连背部都靠在了墙上,   幸亏八千代小姐没有伸来一只手按在弥纪旁边的墙壁上,不然不就完全成了壁咚嘛。   真的好近,碧蓝色的瞳距离自己好像只剩了二十厘米不到。   温热的吐息似乎触在了自己的脸庞,有种微弱的酥麻感在皮肤上涌动……   在弥纪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在与对方对视而眼瞳略有颤抖的时候,下面的手腕被温热柔软的纤细五指缓缓包裹住。   被轻柔地托起向上,一点一点抚向自己胸间的位置。   那枚十字架挂坠的位置。   —— 一百二十、许下的愿望需要实现   完全就是一副想要让弥纪试一试的样子。   八千代小姐也很期待会发生什么。   弥纪的手腕正在被对方的手指捏着,手腕的血管是联通着心脏的,似乎也因如此,少女的少女的心跳在温热当中不断加快。   特别的温热感轻柔地传递在手上,八千代小姐的手法不像是在抓,而是轻柔地抚摸和托起。   酥麻感从皮肤蔓延到神经,自手腕直接传递到脑海。   碧蓝色的眼瞳好近好近,弥纪就像是在看着深渊一般,心神被莫名地吸引进去,视见在对方眼瞳当中倒映出来的自己,好像自己正被囚禁于对方的眼中而不在外面。   这甚至不像是魅力,而是一种心神的吸引力。   公关状态的月乃小姐魅力值会高一些,但却没有八千代如此强大的引诱和吸引力。   仿佛整个心神都被她的眼睛操纵了一般……   少女不由得随着她的动作,将被抬起的左手也缓缓捏在了胸襟之间的十字架坠饰,银闪的十字架被少女我在手中,她想起了之前的文字。   只要握住十字架祈祷,就可以实现愿望吗?   另一只手也被握住,两只双手同时被八千代小姐控制着。   八千代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动,眉间与嘴角都表示着笑意盎然,看着对方就像是自己回到了母亲的怀里似的,心灵都要被这样的阳光所温暖了。   右手也同时包裹在了左手上。   仿佛自己的手中正有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少女见到对方的眼睛闭上,托着自己手腕的双手向上,八千代小姐的手指更加修长一点,她双手温热的手心又将弥纪本已经紧握的双手包裹。   有种奇妙的错位感。   对方闭上眼,低下头,似乎先于弥纪开始祈祷起什么。   八千代小姐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同着她的动作吧……   她看起来很有兴趣的样子,稍微试一次又怎么样呢?   嗯,稍微试一下吧。   弥纪缓缓呼出一口气,呼吸变得匀称长久,同时阖上眼帘,低头,只感受着双手当中十字架的触感。   她在阖眼后的黑暗当中,默默在心头开始念想。   八千代小姐要自己许个愿试试……要许什么愿望呢?   反正不可能实现吧,就随便许下一个最普通的愿望好了。   我希望刚才的麻辣烫、奶茶、咖啡不会让我变胖。   好像是要默念三遍?弥纪想起来。   我希望刚才的麻辣烫、奶茶、咖啡不会让我变胖。   ……   三遍结束,少女在心想时不自觉地微微颤动着嘴唇,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记得有这样的传说,许愿的时候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希望神明大人可以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吧!   闭目的少女轻轻点了点头,感受到了八千代小姐的手掌缓缓松开,她也睁开眼睛,抬起头看到对方碧蓝色的眼眸。   一切都没有变化。   或者说,这种愿望本身就算实现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弥纪自己的手背上还残留着八千代小姐的余温,这种温柔的感触已经印在了少女的脑海当中,久久不能消匿。   八千代小姐无论是看着、摸着、嗅着,都像是个好人。   茜女士为什么会说出对方是个邪恶的家伙这种话呢,弥纪此时已经难以理解。   八千代又从黑色的学校制服外套衣兜拿出来手机,看着屏幕迅速地输入着文字。   随着哒哒哒哒的敲响声,又将屏幕亮在了自己的眼前。   上面显示的文字是:「弥纪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真的吗?   弥纪不是很相信诶,毕竟全身上下没有感到一丁点的变化。   「之后,如果发生什么难以处理的事情,或者有什么非常非常想要实现的愿望,之间按照今天的方式来祈祷就好,祂会听到你的祈祷,为你实现。」   总之弥纪确实不是很相信来着……   什么许愿就可以实现,那还要努力做什么?   如果自己真的可以麻烦神明大人来完成自己的愿望的话,大概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特别特别没意思吧。   就像是在游戏开了挂一样,可能在一开始会非常有趣,但是只要时间一长,就会感到生命、世界、一切都是多么的没意思吧。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麻烦神明大人来帮助自己实现愿望,又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不过也不需要去想那么多啦,弥纪。   许下愿望就能实现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八千代小姐,对不起,弥纪真的不会相信这点。无论是生活的环境、人生的经验、还是学习到的知识理论,都在告诉着弥纪,世界上是没有神的。   愿望自然不可能实现。   但是看着八千代小姐那么欣慰和蔼的视线,弥纪却无法说出口‘自己完全不相信’之类的话。   只隐藏着自己的黯然,看着对方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弥纪以此很平静的语气,稍微挤出来一点微笑回答对方。   在弥纪的心里,这是最标准的敷衍。   八千代小姐听到后可爱地点了点头,在鼻腔中发出了有些古怪的‘嗯嗯’两声,应该是因为语言障碍的问题,这个声音完全不自然,也不像是表情那般可爱。   这名金发碧眼的标准混血美少女又敲了几个字告诉弥纪:「好孩子,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哦。」   又被说‘好孩子’了诶……   八千代小姐看起来也确实像是前辈,学姐之类的前辈。   又在敲什么呢?   「还有,如果弥纪想要为十字架回礼的话,把心送给我就好了。」八千代微弯嘴角亮过来屏幕,笑出了稍有些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在开玩笑。   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惊讶,但已经遇到过太多的弥纪已经对此有点抵抗力了,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八千代小姐也是百合呢……虽然是信教者但性取向也是在同性这边。   但是弥纪可不是!   八千代最后对着弥纪亲善地挥了挥手作为再见,扶着把手上楼。   “待会见。”弥纪对她的背影说。   可能是因为语言障碍的问题,弥纪与八千代小姐对话时总感觉有些不太和谐。   在对方离开后,少女才舒心地缓缓呼出一口气。   正打算下楼时,旁边又出现了开门声,那是雪雾的房间。   —— 一百二十一、雪雾很不尽兴   又是那熟悉的房门开关咔嚓声,在弥纪身后墙壁旁的房门处响起。   此时八千代小姐才刚刚走上楼梯转向上。   距离二楼楼梯口最近的是雪雾小姐的房间,那扇门牌上写着‘优姬’两字的木门在轻微的吱呀与摩擦声中以一个很平常的速度打开。   弥纪听到这个声音,改变了自己背部紧贴墙壁的姿势,变成平常准备下楼的样子,右手轻轻攀上了楼梯的木扶手。   她回头看到雪雾小姐正走出房门,靴子上仍钳着块铁。   真的是足够有杀伤力尖锐金属块。   对方的下着是和昨天一样的黑色百褶中长裙,上身穿着看起来要比体型尺码大上一号的纯白衬衫,最下面的一颗扣子没扣,也没有领带,显得有些凌乱。   感觉特别干练?   雪雾有种莫名的气势,接下来是要去做什么吗?   走出房门,这名黑长直高岭之花反手把门关上,用比较洒脱的步伐向楼梯口这边迈出两步。   扫过来了一眼楼梯口的弥纪。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被这个视线看得有些心里发毛,总感觉对方确实是要做什么的样子。   总之,上一次见面已经是早上了,现在在下午重新打个招呼应该是不会尴尬而且很正常的事情。   弥纪抬起手,正想挥一挥露出平常的那种笑来招呼时。   雪雾平淡无波的眼瞳就已经与她对视,开口道:“有件事请你帮忙。”   诶?   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是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弥纪想要打招呼的手突然僵硬起来,又无力地落下去,刚刚打算出口的话语也随之消泯于无形。   雪雾小姐要拜托自己一件事。   弥纪下意识就要答应,对方可是送了自己不知多么昂贵的一件衣物,而且还只是刚刚见面两天。   她本就想反礼,却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现在雪雾又有事请求,自然是要答应没错。   但弥纪还是先问了一句:“什么事呢?”   在很有气势的雪雾面前,弥纪下意识就装作了之前对话时那种呆呆的样子。   “陪我锻炼。”雪雾很随意地说。   “锻炼?”弥纪疑问着复读。   “楼下健身房。”   雪雾仅仅停顿了几秒钟,对着弥纪扫过来一个视线,讲出这句话后,就继续飒爽大步流星地踩着台阶下楼,像是不想耽误一分时间。   雪雾是要和自己一起健身吗?还是说要帮忙按着对方身体锻炼柔韧性或者腹肌?舞蹈课中经常会有两个女生在一起互相压腿或者通过一些简单的小游戏来做劈叉的练习,亦或者下腰时也有时需要同伴帮助。   这样的话应该还算是比较正常的事情。   虽然对方是百合,帮对方简单做一些健身上的帮助很可能会有大量身体接触,但是看起来现在的雪雾也并不是有什么欲望的样子所以应该安全,嗯!   于是弥纪点了头,确认后,随口说了声好的。   雪雾小姐像是不愿去回复无所谓的话而没有回应,弥纪在身后看着她宽松到有些凌乱的纯白衬衫在步伐当中随着纯黑的的百褶裙摆不停上下浮动。   两人都没有去在意一楼客厅当中开着的电视之前坐着的那位散着红色长发的真昼小姐,只是绕过一条廊道,来到健身房的门前。   雪雾熟练地将侧开的玻璃门拉开。   随着门框的摩擦和滑轮声,黄橙色、排列差错的木板地面展现在弥纪的面前,窗外透进来亮光。   许多黑色和银色的健身器材在亮光之中显出明显的轮廓。   因为弥纪没怎么去过健身房的原因,这些器械她都看不太懂。   “……雪雾小姐,要用哪个诶?”弥纪将视线左扫一遍,右扫一遍,整齐排列一长道的器具,除了纲领和几个各种外形的跑步机之外,完全不知道其他的东西什么是什么。   “不用那些。”雪雾走向更深处的空处。   弥纪稍有些迷茫地跟着。   “我今天很不尽兴。”雪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雪雾小姐好像突然开始有兴致讲些故事了。   弥纪看着雪雾的背影默默听着。   “太简单了,本来以为和那个家伙还能缠斗上几招,但扣下扳机之后,出乎意料地顺利,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眷顾和帮助我一样。”雪雾像是在抱怨着什么,声音又完全不像是抱怨,而是一如既往的清朗冷漠。   “简单到让我感到意外,明明那个人不应该这么……倒霉的。”雪雾自言自语。   “他能窃取到机密技术,能在数百个持枪战士的包围和警戒中进行暗杀,我以为他是组织走出的人。”   这名黑色长直发的少女说着弥纪完全听不懂的一些话,走向旁边的器材堆,似乎是要从里面挑选出合适的道具来进行锻炼。   “之后虽然确认不是,但是也稍微有些关系。”这似乎是个离奇的故事:“这个人暗中的射击只击中了一位教授的义肢,窃取到的关键文件在追回后也都完整无缺,这个家伙倒霉过头了。”   雪雾在说啥诶,是在抱怨工作上的不顺吗?   还有!果然这个家伙是个杀手吧!   弥纪想到这点,有点要流出冷汗的感觉,只颤着眼瞳,用微弱的语气生怕又触及到什么不好说的东西,道:“雪雾小姐的工作其实是……很可怕的那种类型吗?”   “我为秩序工作。”雪雾回头以冷淡的目光扫了弥纪一眼,让少女有些浑身发毛,弥纪又听到雪雾继续道:“今天的任务是保护一位重要的科研人员,诺,就是今天早上那个新闻里的,什么正负电子对撞机的项目主管教授,但我根本没出什么力,这个家伙运气太好了,而我只是开了一枪,任务完成,回来了。”   听着雪雾小姐的说法好像很简单的样子?不过在实际上应该根本不简单吧……   这个人果然是什么武林高手吧,而且还是那种特别厉害的那种,会被聘为重要人物的保镖之类的人。   弥纪居然可以在现实当中见到这种人吗?有点厉害!   “啧,这整个项目的参与者都诡异的幸运,我根本没派上什么用场。”雪雾继续道,声音变得更低:“今天很不尽兴。”   弥纪虽然听不懂,但是弥纪总感觉对方说着非常厉害的事情的样子。   于是只呆滞着点点头。   “所以……”雪雾小姐从健身用的道具堆里搜索出来两把木剑,将其中一把伸向弥纪的方向,继续保持着平淡说:   “陪我训练吧。”   —— 一百二十二、雪雾小姐的剑道训练   “……”   雪雾是个武术高手,自己打不过她,这一点是肯定的。   看着这名高岭之花随手一转,将木剑的刃头灵活地抓在了手中,而把剑柄交给弥纪时。   她就知道,对方是认真的。   嘶……   会不会被打呀?   自己好像冒犯过对方诶,这就是报复吗?   弥纪可以拒绝吗?   “那个……雪雾小姐。”   “嗯?”冷漠的视线盯在弥纪身上,黑长直少女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有种莫名的气魄在压制着自己。   感觉现在如果拒绝的话,就会被一剑劈过来一样……有点紧张的不适感。   弥纪想起来之前自己许下的愿望。   神明大人,难道说这就是您实现我愿望的方法吗?让弥纪累到透支,直到把麻辣烫和奶茶的能量消耗完?   太卑鄙了吧!   弥纪仍没有接过雪雾小姐递来的木剑,但即便如此,持着木剑一端、伸直了胳膊十数秒的雪雾仍没有半分颤抖和摇晃。   大概是已经到了站似一棵松的境界了?   弥纪对武术的了解特别少,根本就不太懂这些习武之人,而且也从来没握过那么长的武器,她最多只拿过各种菜刀。   “我……”于是弥纪动摇踌躇着吐露出些许拒绝的心思:“我不会用这个来着。”   “放心,很轻松的,况且你在这里学习一些防身的技能,也许以后会用到。”   轻松个鬼诶!   虽然看雪雾的样子确实很轻松了,但是弥纪根本没有任何熟练度诶……雪雾看起来已经到了超凡大师的境界了,而弥纪也不想遇到需要防身的情况。   “只要想着防御就好,我不会变招,也不会太认真,这连热身都算不上,只是过家家般的游戏罢了。”雪雾说:“只是,通过对练,我可以更加了解你。”   为什么要了解我呢……   弥纪只是个厨子,除了为大家做饭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该不会雪雾这个百合也对弥纪有了什么兴趣吧?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兴趣还是……?应该不会吧?   总之总之,弥纪,回到现实当中,面前这个雪雾的话中可是掺杂着‘热身都算不上’‘只是过家家’这种轻蔑的语言!   好像确实可以轻蔑诶,对方可是武术大师,而自己仅仅只是个连武器都没有碰过的小家伙罢了。   不过都说‘过家家’这种词了,雪雾肯定不会认真,自己陪对方玩一玩,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麻烦……轻一点。”   弥纪做了个深呼吸,将手放在对方递来的剑柄上,握住,向自己拉来。   这是一把外形类似武士刀的练习木剑,外部有封油显得有些反光,完全没有刃,除去外形和刀格,就像是一条弯曲的棍子一样。   弥纪握住后好奇地甩了甩,感觉有点轻,挥舞起来很轻松。   雪雾轻轻点头,退后了几步。   这名黑长直的少女在手中用木刀甩了个漂亮的刀花,在空气中划出一阵阵呼啸声。   有点帅气!   弥纪怀着这样的心思,也学着对方的模样,哗哗挥舞起手里的木刀,但比起雪雾,自己就像是个幼稚的小孩子一样,动作僵硬无力,就算挥出了风声也不知道自己把剑拐到了哪个地方。   雪雾在一边看着,啧了一声。   别不屑的那么明显喂!   像是各种曾经看过的动漫中一样,女角色,无论长发还是短发,只要配上一把武士刀,就会非常潇洒帅气!像是什么女武神啦、暗杀者姐妹啦、半人半灵啦等等等等……   所以弥纪觉得自己刚才超帅的!弥纪第一次抓着把武士刀肯定是要试个新鲜啦。   虽然是木刀。   随意甩了甩长刀之后,弥纪抓着木刀随意摆出了一个动漫中看过的常规姿势,将刀刃面向面前的雪雾。   “试着来挡一下吧。”与弥纪一起的练习对于雪雾来说真的就只是像是过家家一样,她无所谓地向前,看到少女全身都是弱点。   很快、   雪雾没有掩饰自己的动作,向前踏步,刀刃上挑,单手优雅地侧斩而下。   诶诶?   那么快就开始了吗?   弥纪紧张的闭上眼睛,双手抓着刀柄,完全不知道应当如何动作,只剩下慌乱地退步,手也模糊地将刀刃举向上方,希望可以挡住一下。   咚——   弥纪听到木头相撞的空洞响声,感受到双手的突然受力,充满迷惑地睁开紧闭的双眼,率先看到是的雪雾靠近之后的身影和对方纯黑色、略微变动的些许神色的瞳孔。   两只木刀,相撞了。   也就是说……自己挡下来了?   雪雾轻轻点头,将木刀抬起收回。   “很不错,虽然很慌乱,但还是预测了刀的轨迹挡了下来,第一次能够这样已经非常好了,虽然看不出来,但你实际上还算是冷静。”雪雾像是很满意的样子,退后几步拉开距离:“这种在慌乱与危机之中能够保留一部分冷静来判断形势的心态,在很多事情上都非常有用。”   啥诶……   弥纪冷静吗?   我只记得自己闭上了眼睛不想面对现实,准备挨揍的时候,把双手不抱希望往上抬,不过在意外间弹了一刀吗?   难道弥纪其实很有武学上的天赋吗?真的假的?!   “接下来,攻守互换。”雪雾又甩了个刀花,用空着的左手对着弥纪勾了勾手指,像是在挑衅或者引诱一般。   “诶……我要打吗?”弥纪不知道应用什么词语,只简单说了‘打’字。   这名挑染紫发的少女双手握住木刀柄,缩回到自己胸前,紧张颤抖不敢上的样子。   “放心,我不会反击,来吧。”雪雾简单道:“我喜欢用这种方式来了解一个人,所以你不用收手,用上力气,想尽一切办法来击中我吧。”   雪雾小姐很无所谓地勾起嘴角,随便甩了个刀花,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瞧不起的样子。   “这样诶……”弥纪放心道。   面对雪雾小姐这种高手,自己肯定肯定是打不中的,恐怕对方随随便便稍微扭动一下身体就可以轻松躲开吧。   那么弥纪就学着番剧和游戏里的姿势,跨步向前砍一刀吧,反正雪雾是可以轻松应对的,她可是高手呀。   弥纪点了点头。   她想起了曾经玩过的打铁拼刀游戏,随意想象了一下那个动作,将手中的木刀稍微举起,向后收拉,整个身躯也同时像是弓一样微微俯身。   然后——迅猛地踏出。   长刀高举,涂油的木刀刃反着窗外的亮光,弥纪想象着游戏里的身姿,猛地对着雪雾斩下。   在这个途中,弥纪始终见到雪雾小姐持续着一种完全不屑的眼神。   果然呢,对于雪雾小姐来说,自己无论用上怎样的技俩,都碰不到她一分一毫。   她只要稍微举一下刀,就可以挡下这种直来直去的斩击,至少稍微向后右方侧身一下,就可以轻松躲过——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了,弥纪手中的木刀准准确确地斩击在了雪雾小姐的左肩的时候。   伴着木头打到身体的闷声,还有雪雾小姐着痛的闷哼声和蹙眉。   弥纪在原地呆滞了数秒钟,仍没有将刀刃抬起。   “对、对不起?!”她只是用无法确定的语气,慌乱地道歉。   —— 一百二十三、暴雨中的燕子   赶快道歉之后,弥纪连忙把木刀收回来,放在不常用的左手提溜住。   雪雾的左肩被宽大的白衬衫遮住,只起了些许的褶皱,没有任何的污痕,但弥纪觉得自己刚刚已经有点用力了,恐怕里面已经出现了清淤吧……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以为……总之雪雾小姐你没事吧?”弥纪连忙靠近,但又不敢再去触碰雪雾小姐的肩膀,生怕自己再戳痛到对方。   右手慌乱地向上,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弥纪不知道这种打伤应该怎么处理。   弥纪可怜兮兮地看向对方的眼睛,想要寻求对方的意见。   雪雾的视线当中满是迷茫,像是在大雾当中行车一般眼前满是迷蒙。   “实实在在被击中了。”这名黑色长直发的少女语气有些陌生和不安:“感觉有点陌生……”   雪雾晃了脑袋,揉了揉自己的左肩,缓过来神,重新回归的纯黑瞳携带着理性与弥纪对视几秒。   “没关系,是我太轻敌了。”雪雾保持着自身的冷漠:“现在如果是正规的剑斗、决斗,我的左臂已经被切掉了……很奇怪,我平时不会有这种心态和问题。”   雪雾小姐你揉左肩的时候感觉有点用力诶……边揉边边皱眉真的没问题吗?弥纪打痛你了吗?   对不起啦!   弥纪颤着瞳在心里道歉,却不太敢再直接对她鞠躬歉礼,雪雾小姐那么高傲的人,自己如果因为不小心的伤害而拼命再三道歉,说不定反而会引起她的反感吧。⑥,⑧③,⑦②, ο⑨⑨⑤   “你的天赋很不错,或者说,运气很不错,在挥刀时是因为手的颤抖而轻微变换了轨迹吗……?”雪雾思虑道:“我当时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很有意思。”   弥纪难道是武学天才?真的假的?!   少女眨眨眼,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木刀,松了松手,然后又握住。   但是弥纪可是在第一次挥刀时就打中了雪雾这个真正的高手诶?   雪雾耸耸肩放松了一下,蹙着的眉也舒松开。   她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姿态,将右手的长刀指向弥纪。   少女呆呆看着这一幕。   这是要继续打下去的意思吗?   不要诶……   弥纪总感觉自己很可能会被凑得很惨,刚刚她可是直接打中了雪雾的肩膀来着,结结实实用力敲了下去。   这个看起来已经变得凌厉些的眼神,雪雾小姐是已经认真了一下吗?   “来继续吧。”雪雾简单地说出了四个字。   弥纪咽下口水,颤抖着左手将刀柄递给右手。   雪雾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下一刻就要冲上来的样子,完全没有要询问弥纪想法的意思。   而且已经冲上来了喂!   黑色长直发的少女脚踩出清脆的踏响,身体前倾,无情的纯黑瞳亮着如冰刀一般充斥着冷漠,侧身猛地一踏,长刀后拉,整个身躯宛如绷紧的长弓,直到靠近至弥纪一米之内的距离,手臂与腰身的力量同时迸发,   少女甚至听到了破空的响声,慌张无意识地把剑举起来。   木制的刀刃在空气中划破一道白痕。   咚响再出。   “诶……”弥纪感到两只手突然受力,缓缓睁开了紧皱的双眼。   喘息着,看到了雪雾小姐的木刀,又一次被自己挡下。   她明明只是闭着眼随意用力把木刀往一个地方随意一递而已……   “很好。”雪雾保持着木刀之间的碰撞和对峙,轻微的摩擦声在木刀之间渐起:“能用最佳的位置来平衡冲击,你确实很有天赋。”   有个鬼诶!   弥纪的手在颤,刚刚闭上眼睛突然受到的冲击让她吓了一跳,有冷汗从额头冒出。   弥纪刚想着回一声‘多谢夸奖我现在心跳有点快所以能暂时停一下吗?’的时候,雪雾将长刀收回,极快地朝另外一个方向朝少女斩来。   像是在用刀刃舞蹈一般,切步后退,翻转刀身,破空袭来。   弥纪颤抖的双手不知如何去运用,只能按照本能一下下抵挡,每一下格挡几乎都要用上全部的心意和力气。   几秒一次的木剑相撞声逐渐加快了节奏。   像是游戏难度提升了一般。   雪雾和弥纪两人之间不断发出木制刀剑碰撞的咚响声。   就像是什么VR音乐节奏游戏一般,木剑很轻,拿着去挡下一次又一次袭来的攻击即可,意外的很轻松……吗?   轻松个鬼嘞!   每一次都用上全身的力气,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雪雾根本就不给人一分一毫休息的时间,虽然实际上并不快,但弥纪却感觉像是在面对暴风骤雨一般。   后退、前进、踏步、切步、翻转。   几十次击打下来,少女大口喘着粗气几乎都要透支,就连将‘请停一下’说出口的几乎都没有。   脑袋里面有点迷蒙,只知道凭着本能感觉一次又一次抬起木剑,连贯的砰响声不停炸在弥纪的耳中。   视线没那么重要,手臂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举起刚好挡下对方的攻击,身体全部的感觉都好怪,喉头有种热辣的痛感在燃烧,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汗水从额头划下。   落在了木板地面上被其吸收。   好想停下来……   弥纪微微闭着眼睛,如此想到。   手臂擅自起了动作,用上力气,朝一个侧边斩去——   “呃……”少女的听觉捕捉到一个硬噎般的闷声。   忽然,刀锋的逼近停下了。   弥纪恍然间意识到这一点,大口喘着粗气,睁开双眼。   视线逐渐聚焦。   刚刚她明明听到了木头的砰响,雪雾是挡住了她的一击才对……   可现在看到的景象却和想象当中的完全不一致。   睁开眼后,弥纪发现雪雾已经倒在了地上,表情是从未见过的惊慌失措,双手撑在地板上缓缓将上身扶起,这个过程中双臂也在颤抖着,似乎遇到了什么巨大的恐怖,承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疼痛。   木剑,也丢在了一边。   弥纪看到对方的下身不停微弱颤动抽搐,雪雾又慌张地不敢乱动,露出的膝盖上有些污痕,再向下。   雪雾的左脚,扭伤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   —— 一百二十四、雪雾的心伤   这……这该怎么办呀。   弥纪把手里的木剑丢到一边,稍微蹲下靠近到雪雾小姐的身旁。   ‘没事吧?’这种话根本没办法说出来,面前的雪雾小姐可是完完全全地在承受着很大的痛苦的样子,恐慌到了眼神都在颤抖的程度。   雪雾崴到脚了。   周围有什么药吗?或者说公寓里有能过做医生的人吗?   好像没有医生气质的人诶……   不过这肯定是要去医院的程度吧。   至少先把雪雾小姐扶起来?   弥纪的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好,现在应该去准备冰敷吗?还是找找有没有跌打伤药或者油之类的东西?   完全不懂诶,弥纪又从来没有崴到脚过。   “对,对不起……”弥纪的声音也有些间隔和颤抖。   不管怎么样,这其中绝对有一部分自己的错吧,在练习中不小心让同伴受伤了,应该就是因为之前自己挥出的那一下让雪雾扭伤……   雪雾在几次呼吸中勉强缓过来了心神,双手撑着让上身坐在地上,没再去看地面是不是有些污尘。   “没事。”雪雾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   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黑色的百褶裙之下,小腿处柔顺的曲线再向下,脚踝处感觉要比其他地方更加苍白无血色,在最为苍白的地方,似乎有青灰正在显露满溢出来。   弥纪看到她难以压抑的恐惧感和紧蹙的眉头,雪雾睁开眼看向自己的脚踝,咬了咬嘴唇。   她的嘴唇和眼瞳几乎同时在颤抖。   害怕到了这种地步吗……   “是我自己的错,我没有注意到步伐。”雪雾扭开视线,压抑着痛苦,朝向弥纪说:“可以扶我起来吗?”   “好,好好。”弥纪快速点头,贴近了对方左侧,拉着雪雾的左手,将她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肩颈。   皮肤好软,虽然看起来是流线型,感觉甚至会又硬朗的肌肉,但其实不是……   拉着对方的手时,弥纪甚至没有感到硬茧,雪雾小姐的手就像是每个普通的女生一样柔软,胳膊也是,上臂的内侧碰到弥纪的长发和脖颈,像是果冻一般松软。   弥纪不再去在意什么百合同性恋之类的东西,右手搂住雪雾小姐的腰部,将其缓缓拉起来,她的身体也像是自己一样温热。   而且现在才发觉到,雪雾小姐的身高其实也和自己差不多,身形也是类似。   之前因为对方总是潇洒干练的样子,总感觉要比弥纪高大一些的印象,在此时逐渐破灭了。   搂着对方纤细柔软的腰肢,弥纪缓缓起身将雪雾小姐也拖起来。   并不是很重,雪雾将扭伤的左脚弯着,右脚撑在地面,顺从着弥纪的动作。   “果然还是去医院吧?”弥纪说。   “没关系。”雪雾的声音仍有着颤抖,这个声音好近:“随便涂点药就好了,我们公寓周围就有一个诊所在…在…”   说到准确地点位置时,雪雾的目光变得飘忽迟疑,声音逐渐变小。   是忘了在哪吧……   弥纪听到诊所这字,想起今早凌晨千岁曾对她说过某个诊所的位置,回想了一下,认真道:“出门后向北走三百米左右对吧。”   “嗯。”雪雾轻轻点头。   她垂落的长发丝蹭在弥纪的连衣裙上。   长发也很柔顺呢。   弥纪扶着雪雾慢慢行走,一只脚着实有点困难,每一次行走都是轻微的跳动。   明明刚刚那么潇洒的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了看起来那么脆弱的伤者。   弥纪在心里怜悯,看向旁边时,发现雪雾在用右手揉着眼睛,迷茫但却倔强地沉默着。   低垂着眼眸,长睫毛也微有颤动,她悄悄低着头,咬着唇,看样子什么都不想说。   扭伤之后,雪雾就好像是整个人都变了副样子,或者说,变了个人格。   是隐藏在强硬外表之下的,柔软的内心显露出来了吧……   弥纪心想着这些,慢慢搂着雪雾小姐柔软的躯体,一点点向健身房外行走,环绕在对方腰部的手臂逐渐感知到了少女身躯的温热和紧致柔软。   温热的体香也在紧张缓和后,被弥纪清晰意识到。   微颤的睫毛、软软的耳垂、显露着迷茫的黑色瞳孔、狞起的唇,雪雾正掩饰着自己的不安,但却完全无法掩饰身体的颤抖。   距离对方最近的弥纪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这点。   “这样也很不舒服吧。”不知为何,弥纪感到自己有了在对方面前逞强的能力。   每走一步就稍微跳一下的样子,虽然在某些时候看起来会很可爱,但是要这样走三四百米,肯定会特别麻烦。   “我背着你吧。”弥纪说出口。   在雪雾看起来变得特别软弱之后,弥纪又变成了主动的那一方,对方现在是伤员,而且受伤的原因还和自己有关,弥纪想让雪雾在这一路上减少些麻烦。   弥纪停下了脚步,等着她回答。   沉默良久,雪雾只轻轻说出一个‘嗯’,然后缓缓点头,没让弥纪看清她的眼神。   纤细的手臂环绕在脖子上,雪雾慢慢挪动到了弥纪的身后,两只手轻轻扣在少女的脖颈之前。   雪雾小姐像是什么小动物一样跳了下,紧贴在了弥纪的身后。   少女用已经锻炼到有些酸痛的手臂,托起对方的双腿。   雪雾很轻,身材也很纤细,对方在身后将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弥纪的耳垂甚至可以体会到对方温热的吐息。   胸口像是升起了一股热流,弥纪突然有点后悔提议背起对方的举动。   虽然小,但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胸口正在贴着自己。   有点热……大概是因为之前和雪雾一起热过身吧。   弥纪在几次均匀的呼吸当中努力平整了一下自己的心境,重新回到一楼时电视已经关闭,真昼小姐也不知道去哪了,整个客厅空无一人。   出门时,雪雾伸手将房门打开,此时就连动作也与之前完全不同,像是发烧的病人一般软弱。   她的下巴、脸颊、脖颈、胸口,腹部和胯,都都贴在弥纪的身上。   但却只是沉默着,看起来什么都不想说,刚刚的一次扭伤似乎冲淡了她的自信和所有的骄傲。   这让弥纪不得不去猜想,雪雾小姐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才会有对脚踝的伤痛这么敏感。   —— 一百二十五、雪雾小姐是很漂亮的人   根本不是三百米!弥纪感觉走了五百米甚至八百米才对——   要不然怎么可能那么累。   虽然雪雾小姐确实很轻,但是就算再怎么轻,背着一个花季少女走上那么久就是好累好累。   累到了弥纪不在乎对方身体的柔软和温度,不去在意靠在自己肩上的那颗小脑袋,更不去在意雪雾每一次呼吸都在吹动着自己鬓角的碎发。   当然,这更主要是因为,长达五六分钟的适应,外加弥纪的努力忽略,才能勉强不去在乎这些身体上的接触了。   雪雾在这种心态下完全没有动手动脚,像是生了病的乖孩子一样靠在弥纪的肩上一动不动。   弥纪走到了一处诊所,这里的店名就叫‘诊所’,店面只有一般药店的大小。   开门进去后,弥纪将雪雾小姐放在一旁的长椅上,对方好像稍微说了声谢谢,弥纪没能听清。   店里只有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在弥纪进门后靠近。   抓着瓶可乐边喝边靠近真的没问题么医生小姐?总感觉不太正经的样子。   但整个诊所,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那个你好。”弥纪极快地打了招呼,看向雪雾的脚踝道:“我朋友她扭伤了脚。”   这名长金发的女医生摆了摆手,又打了个哈气,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双手扶了下金丝边框的圆眼镜:“看到了。”   这名慵懒的医生,比起医务工作者,她给弥纪的感觉更像是什么科研工作者。   像是穿着白大褂,在各种显示屏和设备面前端着咖啡默默饮着的那一类人。   “麻烦把鞋子脱下。”她看了下雪雾的伤势说完,后退几步像是找什么东西去了。   大概是去准备医疗箱之类的器具吧。   雪雾在蓝色软垫的长椅上弯腰坐着,低着头,散落的黑色长发与前发遮掩住了她的神情,在这个角度之中,弥纪看不清对方一分一毫的神色。   雪雾恐怕也是刻意不让自己看到的吧。   “有点…痛。”   弥纪正想提醒对方的将鞋子脱下,雪雾微弱颤动着指尖,不敢哪怕做出一点动作。   微弱、带着恐惧语气的轻声传达到弥纪的耳中。   这个人……不会不敢自己脱鞋子吧?   好像还真是?   都害怕到这种境地,整个人的心态和心理都变化了诶。   但是连鞋子都不敢自己脱下的话……弥纪实在是有点难以理解了。   “雪雾小姐…要不要我帮你脱一下鞋子?”弥纪提议道。   自己可不能再是平常那副软弱的样子了,要让一切顺利进展下去的话,自然是要改变一个姿态才行,毕竟雪雾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是林妹妹的样子了。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没有梨花带雨地小声抽泣,而是迷茫而倔强地沉默着。   黑色的长直姬发式点了点头。   没多说什么。   后面传来了一阵用钥匙打开铁柜子的清脆碰撞声,大概是刚刚的医生正在找一套医疗器具吧。   弥纪缓缓呼出一口气,在对方的身前俯身。   在纯白色为主调的诊所当中,一名少女半跪在了另一名少女的面前。   凝滞如玉的纤柔五指触及对方微微顺应着抬起的左脚,柔和地用双手将其护住,弥纪不希望再让雪雾再因为自己而产生什么疼痛。   弥纪用木刀打中了对方的肩膀,之后还让她扭伤了脚……   弥纪,真是罪孽深重诶。   如果这个人住院了的话,你可是要作为亲友陪护照顾才可以弥补这份错误的!   雪雾小姐此时所穿的是像是高中生常见的那种棕色平底女式小皮鞋,似乎是请专人做了特有的设计而在鞋子前端镶嵌了一块看起来并不为何的尖锐铁块。   之前弥纪每每看到这个铁块都会有点心里发毛的恐惧感,此时却看起来非常无所谓了。   双手像是花瓣一般包裹着雪雾的脚部,她的鞋子上就连底部也没什么显眼的污痕,毕竟公寓里的室内都很整洁,外面的路上,雪雾又是被弥纪一路背来的。   少女轻轻抬起头,在这个角度之下,应该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雪雾正在盯着自己。   半闭着眼帘,眼波朦胧地微颤,嘴唇不自然地紧皱,纯黑色的瞳像是失去了之前的光泽,与自己对视着。   没有害羞与避让,仅仅只是无神地对视着。   “雪雾小姐是个缺乏常识的人吧。”弥纪将视线转换在对方的脚部和眼神,开始闲聊起什么,希望这样可以让对方的注意力稍微凝聚在另外的地方。   “也许吧。”雪雾小声回答。   “感觉就像是,没什么人教导过的样子。”弥纪缓缓松开对方鞋子上的系带。   “……”   “是……”雪雾沉默了许长时间,声音轻地像是轻抚脸庞的微风:   “我从小在孤儿院生活,长大了就被丢进了组织里训练,出来之后有些迷茫吧,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我只会一件……我一生都只为一件事而活。”   “现在也是一样。”她漆黑的瞳盯着弥纪说。   总感觉气氛在对话中变得有点奇怪诶。   你没有感觉到吗?杀手小姐?   “我觉得。”弥纪回答对方:“最好不要用一件事当做自己的一切,一个身份代表不了整个人的本质。”   不能拿单独的一面,去认定一个人。   雪雾小姐可能是杀手,但不能就直接雪雾小姐看做是杀手,幻想成她是一种非常诡异可怕的存在,最终用这个身份来代表她整个人。   哪怕对方自认为自己的身份就是杀手,哪怕对方认为这个东西是她的一切。   也不能就将‘杀手’当做雪雾小姐的本质,不能将‘杀手’当做是她最内在最真实的根据。   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而不是什么身份。   雪雾小姐左脚鞋子上的系带被弥纪拉扯着解开。   少女一只手轻轻握住对方的脚踝,另一只手慢慢捏住她的鞋子。   深呼吸了一下,心跳的速度加快。   缓缓拉下。   一声微弱的呻()吟,被雪雾小姐无法抑制地发出。   这名黑发少女的身躯开始同时地颤抖,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恐惧的情感,努力不让其显现出来。   一只手迅速从蓝色的坐垫上拿开,被雪雾用来轻轻揉了揉迷离的眼眶。   少女向上看去。   犹怜颤抖着的女孩,睫毛上也沾染了些许的泪珠,脸颊沾染了微红,雪雾正轻轻咬着下唇,一滴泪在眨眼的时候挤出,在左侧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湿痕。   好美。   —— 一百二十六、无论真假,都将化为现实   雪雾小姐很痛吗?   脚踝扭伤之后,还要脱下鞋子,一定会触及或者影响到受伤的部位,而且雪雾对这个位置的伤害还有着无论怎么看都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会很痛的吧。   弥纪一点点将对方的鞋子摘下来,从脚裸处往下拉,轻柔地,缓缓地。   同时,她看着雪雾的眼睛。   很痛吗?   纯黑色的瞳正微弱地颤动,这种表情,这样的神态,居然可以出现在雪雾小姐的脸上吗?   真奇特。   无法抑制的泪水从眼眶当中脱出,这泪水沾染在雪雾小姐揉着眼睛的手上,她强烈地抑制着自己的声音,甚至时不时捂住缘唇,但闷声和低吟仍不断地传达着她自身所遭遇的痛苦。   看着这样惹人怜爱的人儿,罪恶感从弥纪的心中蔓延四溢。   是自己让雪雾承担了这样的痛苦,也是自己正在继续制造这般的疼痛。   对不起——   捏住了雪雾鞋子的手继续缓慢异常的动作,在极为轻柔的摩擦声中,乘脚踝的位置向下,向下,到达一个自然而然的临界点之后,鞋子忽然放松,失去了脚的禁锢,随着引力朝下压着弥纪的左手。   雪雾立刻捂住樱唇,可一声急促的痛呼声直接从鼻腔中冒出,双眼忽地闭上,有泪花被打出来,溅在四周。   少女缓缓将雪雾的鞋子从脚趾上脱下,放在了一旁。   雪雾小姐在脚部上的敏感度似乎特别高,之前木剑直接用力打在了肩膀上也只是稍微皱了眉而已,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两种痛应该是差不多的。   但是对雪雾来说,脚踝的扭伤是无法忍耐无法压抑的痛苦,以至于咽泪妆欢。   雪雾小姐穿着的是最普通的白色船袜,弥纪将其小心地一点点褪去,赤裸的玉足带着微弱的颤抖出现在弥纪的眼前。   脚踝处像是瘟疫般蔓延起了青灰的伤淤。   弥纪不敢去抚摸,生怕再度刺激到伤处引起雪雾的痛苦,往上悄悄再度看向雪雾的脸庞。   雪雾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飒爽干练潇洒的样子,虽然还是同一个人,但她的五官已经变得柔和,因为不需要再脱下什么而闭眼送气的时候,嘴角和眉头的放松给弥纪的感觉是……   可爱。   雪雾小姐是多么绮丽又惹人怜爱的一个人呢。   少女感到心跳有些加速,有种闷热感自胸腔上涌,似乎自己呼出的吐息也正更加温热。   弥纪抬了抬手,有点想要帮对方擦下眼睛,但伸了伸,还是不好意思地放下去。   雪雾小姐在几个深呼吸中重新回到了脱鞋之前比较放松的状态,没有转移视线,漆黑的瞳看着弥纪,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来到这里之后,我也试着寻找过其他的生活。”雪雾轻轻咬着唇,遮掩着自己的叹息道:“大家说像我这样年龄的女孩都喜欢漂亮的衣服,我也去试着接触这些……”   “可什么是喜欢呢?大家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呢?”   “我买了许多昂贵的衣裳,但没有一件是喜欢的,所有被称为漂亮的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如果弥纪你喜欢的话这些我都可以送给你,我已经放弃去收集和定制这些东西了……”   雪雾小姐像是打开了心声的阀门似的,将这些话吐露出来。   “我只会一件事罢了。”   “也许我也只能成为一种人,在某个黯淡无光的角落里静静悄悄地死去吧。”   雪雾的话语听起来低沉到了扭曲的程度。   一切正如她所说的这样吗?   弥纪盯着这双深黑到不带一点棕的眼眸,没有回避对方的视线,倒不如说,面前的雪雾应当回避她的视线才对。   因为她要反驳道:   “不是这样的。”   有种温热从胸膛上涌,促使少女说出了如此的话:“我见到的雪雾小姐不是什么杀手,不是什么应当在无名的角落死去的人。”   不要给自己画上身份的符号啊。   人是变化、矛盾又超越的。   “雪雾小姐是个很漂亮的人。”弥纪将左手握拳,轻轻放在胸襟上,触碰到了银闪的十字架挂坠。   “大家说,雪雾小姐是个对朋友很好、会很照顾身边人,和雪雾小姐打好关系会很棒这样的话。”弥纪稍微扭曲了一下之前恋花的语言:“我看到的雪雾小姐是个虽然有点呆呆的,有时候说话会特别直白,让人有些不好意思,但是——”   “雪雾小姐在我心中,是很好的人,好到我希望和雪雾小姐成为朋友。”   弥纪如此道出。   她不希望有谁用一个固有的身份来束缚住自己的所有可能性。   人不是被身份所束缚的,也不是被一个词语所代表着的存在。   人应该是超越了这些的。   “这是我眼中的雪雾小姐。”弥纪直视着对方的双瞳,直面反驳道。   雪雾小姐不是什么杀手,至少在弥纪眼中,她一直都不是,而是她眼中的雪雾。   不要再去找什么身份认同。   “而我现在正看着你呢。”弥纪说。   “……”   雪雾张了张口,刚刚似乎想说出什么,可是当弥纪的最后一句话讲出之后,又沉默下去。   玉足蹂胰轻微颤动,似乎还有不断的疼痛刺激着神经,涌向脑海当中。   “如果这样的我,是假的呢?”   雪雾小姐的视线没有任何偏移,与少女的眼瞳相对视。   漆黑的瞳中几乎见不到任何色彩,像是黑洞般吞噬了所有的光芒。   “如果弥纪见到的这个我,仅仅只是显露出来的一点点表象,如果弥纪从没有见过真正的雪雾,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你真正认识了我,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认真。   这名黑色长直姬发式的少女、无表情的脸庞上仍带着些许的泪痕,她的视线几乎是凝视在弥纪的双瞳之上。   弥纪忽然有种被什么眼镜蛇盯上了的感觉,有种凉意从背后升起,浸透骨髓。   她没有随着恐惧的本能移开视线。   又一次反驳:   “我认为,之前所见的对我很好的雪雾小姐,现在这个惹人怜爱的雪雾小姐,内心中深藏着温柔的雪雾小姐——”   “是真的!”   —— 一百二十七、雪雾小姐很轻   那名扎了个单马尾、穿着白大褂的金毛大大大医生拿来了医疗用品箱。   在雪雾面前半蹲下,打开箱子,从里面找出来棉棒、贴膏、绷带等简单的医用品。   先做了消毒和洗净之后,她说:“组织轻度的损伤,休息两周左右就好,膏药每日一换恢复会更快些。”   弥纪听到雪雾压抑着痛苦发出轻轻的嗯声作为最简单的回应。   医生虽然看起来不是很靠谱,但手法灵活流畅又娴熟,消毒之后贴上药膏……这一系列动作没有让雪雾发出太大的痛呼。   只有最后用绷带固定脚踝的时候,用力拉了一下,才出现了一声难忍的痛呼。   看起来好痛,捂住的嘴边突然松开,压抑不住的疼痛变成了声音,整个身体都像是抽搐般向前一仰,痛吟之后又立刻咬下嘴唇,睁大眼睛流泪,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后,又用右手揉了揉眼睛,低下头让前发遮住自己的五官。   有种奇异的美感在这里面。   稍微有点能够理解,千岁小姐为什么要去掰雪雾的脚了。   不过好变态诶……   弥纪在一旁摇摇头,否认了自己刚刚心中升起的一分欢愉。   金毛大大大的医生拍了拍手,随便在医疗箱中抓了几张卫生纸给雪雾擦眼泪,回到柜台和药柜的位置,又喝了一口放在那边可乐放松了一下,后找出普通的白色袋子装上一些绷带和药膏,报了价。   当弥纪跑到柜台那边付完钱,想要回去继续背着雪雾小姐回去公寓的时候。   电话响了。   一连串富有节奏的电子音在雪雾的身上响起,她的手机似乎是开了最大的闹铃声,铃响的时候,整个诊所都回荡起这个简单的节奏。   节奏没有一点低音,甚至会让人感到有些刺耳和不耐烦。   弥纪好奇地望过去,但看不清雪雾小姐被前发遮掩的表情。   这名黑色姬发式的高岭之花正将手机屏幕摆在自己面前,远远地弥纪可以看到屏幕上的黑底白图案。   这个节奏的音乐弥纪从未听过,像是警示声一般刺耳。   雪雾小姐的手指稍微动作,将电话接听,隔着长发,放在自己耳边。   喂、   雪雾的声音低沉到不像是在日常的聊天。   弥纪猜测对方可能是在接听作为杀手工作号码的电话吧。   现在雪雾小姐是在聊工作吗?   有点害怕,但也有点好奇。   雪雾小姐听着电话里的声响,被沉静而压抑的气氛包围。   弥纪抓着医用品的袋子,缓缓靠近,脚步声在白色的瓷砖上、寂静的空气中作响。   周围的空气在这种气氛当中变得有些凝滞和沉默。   似乎呼吸都变得更加麻烦了一点。   弥纪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跳变得沉重,耳边的脉搏颤动,她明显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苍白色的灯光之下,雪雾小姐简单道了句:   “我知道了。”   之后将电话挂断,手机放在衣兜当中。   她缓缓从驼背的状态脱离,直起纤细的腰肢,夜色的长发随之贴在肩头。   弥纪终于看清对方的五官,眼眶虽然有些泛红,但泪水已被擦干,泪痕也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了?”弥纪坐在雪雾身边长椅的蓝色软垫上。   “出了一点小问题,没事。”雪雾小姐摇摇头:“我们先回去。”   总感觉对方的语气中有些许的低沉和压抑。   真的只是小问题吗?   弥纪不是很相信诶……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话,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尽力帮助雪雾小姐的。”弥纪持着怀疑说。   “嗯……”这名黑色长直发的少女轻轻点头:“快回去吧,我要回…公寓准备一下。”   是作为杀手那方面的工作出现问题了吗?   弥纪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雪雾小姐在接到电话之后,就像是突然遇到了什么麻烦一样。   是有新的任务之类的吗,可是身体出现了问题的现在肯定是需要拒绝的吧……或者说。   弥纪想起雪雾小姐之前说过公寓里是特别安全的地方,来这里居住是因为……   “有什么仇人找来了吗?”弥纪试探着猜测道。   虽然弥纪完全不懂什么杀手,一直觉得这个职业距离自己的现实生活好远好远,这辈子应该都不可能会见到一个真正的杀手。   但是雪雾小姐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已经参与进自己的现实当中了。   就应该要去在意。   更何况,如果雪雾小姐因为弥纪对其造成的扭伤,而在之后出了更严重的问题的话……   例如像是电影和美剧一样,角色因为受伤而无法发挥实力,所以落败于他人手下。   那么至少有一部分责任在弥纪身上。   弥纪不能让雪雾继续受伤,无论怎样,要保护好对方,虽然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实力,但是公寓中似乎也有几个像是雪雾这样的武术高手,自己应该拜托她们保护一下雪雾才行。   不然弥纪无法安心。   雪雾看着弥纪的双瞳,轻轻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不过放心好了。”   “我很强,比他们所有人都强。”她的声音很低,像是不愿讲出这句话:“所以,回去准备一些东西就足够了,走吧。”   雪雾小姐小幅度地颤着呼出一口气,她的双手撑在长椅蓝色的软垫上,一点点支撑起身体,右脚像是在努力克服着恐惧一般变成了全身的重心,从长椅上站起。   “快。”她吐出最后一个字。   弥纪与雪雾的交谈声音很细微,旁边的医生应该没能听见,那个金毛医师像是随处可见的闲人一般喝着可乐刷着手机。   雪雾小姐接连三次说了回去,就算弥纪是木瓜脑袋也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可能有些紧急,她甚至准备叫车,但询问了雪雾之后,对方坚决拒绝。   “时间很足够,走回去就好。”这名黑色长直发的少女摇头的同时,任由另一名少女将她的手臂像是之前一样搭在肩膀上。   雪雾小姐很轻。   不需要太过用力,她顺从地靠在弥纪的背后,长发重新枕在了少女的肩膀。   像是之前一样,两人的身体零距离地接触在一起。   发缕互相纠缠。   —— 一百二十八、请求NPC的支援!   弥纪好累。   哇,这个诊所距离公寓绝对不是三百米!弥纪可以确认,绝对要到六七百米左右!   不然为什么会那么累。   回到这间哥特式洋馆一般的大公寓的时候,弥纪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快要十多分钟了。   公寓的房门在弥纪靠近时自动打开,这种面部识别真的有点快,完全不需要什么钥匙特别方便。   进门后,一楼仍没什么人,电视关着,整个大客厅空荡荡,寂静又无声,桌面看起来很干净,沙发在真昼小姐离开后摆得整齐。   略带橙黄的阳光从西侧的大窗外投入室内,在地面上画出了窗框规则的阴影。   少女勉强憋着喘息,将背上雪雾的右腿一点点放下,黑色长直发的雪雾小姐抓住了楼梯的红木扶手,沉默地拉着自己的躯体跌跌撞撞地向上。   如果之前见到的雪雾小姐是超人的话,那么现在在弥纪眼中的雪雾,就是一个受了伤的普通人。   稍显宽大些的白色衬衫,黑色的中长裙摆遮在膝盖之上,只在对方上楼的时候能看到更多裸露的肌肤,夜色的长发垂落在腰际、柔顺地轻轻摆动着,不显散乱。   待这个背影转身,消失在了弥纪的视野当中的时候,身材同样纤细,发色也大多为同色的弥纪将注意力重新凝缩回自己的身上。   她意识到自己的胸口在起伏,呼吸中伴着颤抖,不知是因为长时间的劳累还是因为另外的东西。   雪雾小姐很漂亮,尤其是她当时压抑着自己哭泣的时候。   那个场景,那个神情,那个画面,弥纪不由自主地将其刻在了心底。   但就算不是因为这个,也好累!累得现在就想要躺在地上去看陌生的天花板。   神明大人也,这就是您为我实现愿望的办法吗?   确实感觉今天下午所吃下的东西不会再让弥纪长肉了,但是!弥纪想要的可不是这样的实现——   神明大人,我以后再也不拜托你帮我实现愿望了。   虽然弥纪本身就不相信神的存在就是了……   但就算祂是存在的,弥纪整天因为各种各样的小愿望去麻烦神明大人也不太好吧,肯定会被厌烦的吧。   所以,不管祂存不存在,有没有用,弥纪也不会再轻易祈祷祂的帮助了。   因为,弥纪快要累倒啦呜呜呜……   少女强撑着力气走到沙发的旁边,然后整个人啪的一下躺了上去。   沙发好软,扑地一声躺下去,半个身体都被软垫包裹起来,松弛的肌肉虽然重新浮现起了阵阵酸痛和麻木,但是一动不动全身放松的感觉好舒服。   “唔……”   一动也不想动。   弥纪将有些酸痛的手臂向一边伸了伸,抱住了一块软乎乎的大枕头,让其盖住自己的上半身,默默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和未亮的吊灯。   雪雾小姐好像被什么仇人盯上了,毕竟是杀手嘛,并不是什么特别意外的事情。   但弥纪要帮忙才行,虽然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要请其他能够帮忙的人。   不然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责任在自己身上。   ……武力值高的?   弥纪开始思索起来公寓当中谁的武力值可以和雪雾小姐媲美。   好像没有?!   千岁和伊丽莎白好像是什么类似侦探或者有侦探属性组织里的人,其他人感觉武力值都不是很高诶。   果然还是请千岁小姐帮忙吧,她之前可是和雪雾小姐打了一架,虽然之后看起来很狼狈,但是最终可是没有受一点点伤,连一分一毫的淤青都没有。   弥纪甚至认为千岁会比雪雾小姐更强一点。   特别是在雪雾扭到脚之后,更是要强得多。   但是雪雾小姐肯定是不愿意的吧,感觉她就算死掉也不会希望千岁来帮她诶……   而且千岁自己又说不定会搞些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她都掰过雪雾小姐的脚来着,感觉不太靠谱。   但自己和伊丽莎白又没说过几句话……   弥纪眨了眨盯着天花板的瞳孔,逐渐确定了人选。   她又舒适地躺了几分钟,平复了许久呼吸和心跳,整理了一下因为直接躺下而变得又被紊乱的长发,总算鼓起意志努力解除了软沙发对自己的封印,将抱着的绒乎乎的沙发枕丢到一边,抵抗着凉意坐起。   桌面似乎像是刚擦过一般整洁,是有人在弥纪睡大觉的时候整理了客厅么,谁呢?仔细想想的话果然是恋花小姐吧。   弥纪默默站起来,解除了沙发的封印之后,少女感到了略微空虚感。   上楼时四肢有些酸痛,原来背美少女并不完全是什么好事诶。   她一阶阶踏上去,将红木的阶梯踩在脚下。   去向三楼那个熟悉的房间。   好像已经是第三次拜访了,算是拜访吗?果然不算吧,这几次一点也不正式。   之前从没有觉得从一楼走上三楼原来那么累。   弥纪小声喘息,感觉肌肉都有些透支,大幅度运动之后又会加剧酸麻。   如果这就是神明大人你的减肥计划,弥纪就要稍微恨你五分钟才行!   再也不要你帮忙了!   弥纪在心里叹气。   虽然她认为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神,雪雾约自己锻炼,不小心扭到脚,还要带上对方走到诊所——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不过就算现在的一切都不过只是巧合,弥纪也不会对这个神明大人许愿了,这已经是心理阴影了!   总算到了三楼,在喘息之下,弥纪靠着墙壁,步履蹒跚,向三楼的最深处走去。   熟悉的欧式木门出现在了面前,门牌上写着‘千岁’两字。   咚咚——   敲门声同之前一样响起。   只是这次,弥纪在门外等了数秒,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在午睡吗?不过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诶。   或者是外出了吗?应该打个电话?不不,千岁小姐大概没有携带手机的习惯吧。   毕竟是那个千岁呀。   难道要之后出门的时候再说吗,但总感觉雪雾小姐有些着急的样子,可能很快就会遭遇到她的仇人?   弥纪静静呆在千岁小姐的房门前,浮起心思万缕。   当她正像试着打开开关看一下的时候——   另一边,不远处的房间,率先响起了开门的咔嚓声。   弥纪向无意识地注意,朝那边看去。   一位弥纪相熟的、白色短发的少女,带着如同融入了自然一般平和地气质走出房门。   并且向少女这边看来,眨了下金色的瞳道:   “在找我么?”   —— 一百二十九、病弱的千岁小姐   有点像是昨晚做的那个梦一样。   弥纪此时仍能够清晰地回忆起那场噩梦,该算是噩梦吗?   总之,在梦境当中,她最后见到的人,就是在远处,背着手,睁着那双淡金色,如同琥珀或者蜂蜜一般,但更加淡又更加纯粹的金色眼瞳。   正看着自己。   千岁小姐是个极为特别的人,在情感上有着与常人完全不同的看法,像是隐世的修道者或者哪里高山的仙人一般……   以气质识人的脸盲弥纪小姐更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千岁小姐全身上下包括周围的空气都有着与常人不同的氛围。   她是很纯净的人。   如果要形容的话,人自生来就开始在日常生活中积攒起各种各样的污秽直到死去,而千岁小姐是那种无论如何都不会沾染上污秽的人。   纯净到让人摸索不到,捉摸不透——或者说因为太过透明纯净,所以反而会让与其交流的人迷茫又不知所措吧。   所以,为了避免这份不知所措,弥纪才会把千岁当做NPC来看待。   但此时看着她的眼睛,弥纪却稍微又有点不知所措了。   以至于忘了对方的提问是什么,只是呆呆看着她。   黑白两色充满明显对比感的上下身和昨天的着装类似,鞋子也换了一双。   她是从别人的房间中出门。   那个房间不是真昼小姐所住的地方,弥纪猜测应该是八千代小姐的房间,根据是她想起了昨晚自己离开的时候,千岁小姐希望弥纪见到八千代小姐的时候转告一声。   是在讨论什么事情么。   ……   女孩的思绪翩翩,数秒后又回到现实当中。   面对千岁的提问,弥纪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   保持着面部表情的平和,像是要和千岁比一比谁的神情更加自然一样,好吧,弥纪完全看不出自己又什么胜利的希望。   千岁也微微颔首回应,续而慢步靠近,她像是毫不在意弥纪前来的目的,伸手指向自己的房门邀请少女说了一声:先进屋吧。   弥纪让开了房门的位置,看着千岁小姐越来越近,拧开房门的把手,在轻微的摩擦和吱呀声当中,门缝逐渐开大。   比之自己房间更加熟悉的房间又一次出现在少女的眼中。   仍是上一次那般模样,地面上只有最角落处有些细小的琐碎纸屑尘灰,表面看起来干净整洁,各种书籍材料与日用的器具都摆放整齐,但也不是偏执或者强迫症般的整洁,而是存在着自然而然的偏移。   千岁随性地走进去,纯白的休闲鞋踏在差走错木板上,比起之前更有着活力。   弥纪在隐约中发现,对方的心情似乎也比之前几次见面都要更愉悦一些,遇到了什么好事么?   千岁小姐甚至反常地哼起轻快的歌谣,一种弥纪从未听过的节奏。   她房间内闲置的桌子,也是如弥纪一般的玻璃小圆桌,好像每间房都默认有这样一张小圆桌。   跟随千岁走进去之后,这名白发的少女将床边那张椅子为弥纪搬了过来,自己坐在一个小圆凳子上,开口以常规的礼节问了一句要喝茶吗。   弥纪摇了摇头,她这次不是来喝下午茶的。   她重新拾起来自己对千岁那种NPC的态度说:“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嗯,小姐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这一点。”千岁的一只手摆在桌面,食指敲动,看起来很自由的样子。   所以说这个人为什么会看眼神诶……   明明那么不近人情的样子,却掌握了人际交往的技能,有点矛盾吧。   弥纪在此时想起对方是有绝症的人,心情又变得低落些。   对方在患有绝症之前,一定会是个很好的人吧。   虽然现在对弥纪也很不错就是了。   她刚刚在八千代小姐的房间都说了些什么呢?弥纪产生了这个疑惑,暂且搁后了要说出帮助雪雾的请求。   除了帮助雪雾,弥纪同样想要帮千岁解决她身上的绝症。   “但是……我还想问一下千岁的事情。”她用礼貌掩饰着自己心思的低沉道:“千岁刚刚是去找了八千代小姐吗?”   “嗯哼。”千岁的眼瞳与嘴角都显露着微弱的笑意。   看起来是在和八千代小姐聊天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不错的事情……   “说了关于病症的事情?”弥纪试探着说。   “是呢。”千岁完全没有感到惊讶和疑惑,点头一如往常,完全没有避讳这点,像是所谓的绝症对她来说仅仅只是个小发热罢了。   讨论绝症,却去咨询一个信教者吗……   千岁小姐这是想要入教吗?   虽然弥纪没有什么反对和拉对方回来的理由就是了,她们两人才相识两天时间。   千岁微笑:“八千代小姐说也许还有机会消除我身上的这个……病。”   弥纪总感觉没什么可信度诶……   八千代小姐可是也说过弥纪是被神明大人注视和保佑的,而神明可是不存在的。   弥纪认为还是找一些科学的方法比较好,信教者所说的方法很可能大都没什么用吧。   但是千岁小姐说这是绝症,可能科学的方法已经无法进行治愈了吗?例如某些晚期的病症……现在如果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剥夺对方的希望,可能会是很残忍的行为。   想着这些的时候,弥纪的心里沉沉的。   千岁小姐一直是在与这种绝症战斗的吗。。   弥纪咬了一下嘴唇,强装做平时聊天时的正常模样道:“我很希望千岁可以摆脱这种病症……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请随时叫我!”   她又重复了上次见面和千岁说过的话。   “有小姐你的祝福,我就已经很放心了。”千岁像是哪里贵族家的淑女一样表露出微笑点头。   千岁小姐反而在安慰着我……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做不了,但千岁说得却像是自己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似的。   这个世界没有善待千岁。   千岁却在善待着自己。   一种温暖在弥纪的胸口升起。   少女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如果千岁有求于己,不管是什么事,自己都要去努力做到才行。   —— 一百三十、弥纪小姐自由使用   “请……加油。”弥纪将视线扭到一边,怀揣着念想,却又不再敢直视面前这个人的双眼。   如果不是世界的残酷,给予了千岁小姐这样的疾病,她一定会成长为一个非常温柔善良的人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得不将自己的感情弄得乱七八糟。   千岁小姐是因为过于温柔了,不希望他人太过喜欢自己,不希望他人在自己离开人世的时候伤心,所以才做出伤人害己的事情。   和他人保持距离,是因为自己要死去了,伤害雪雾,也许也是因为这个……   她也许是这样希望的:周围的所有人都请不要在自己离开世界的时候太过伤心。   保持着这个距离,希望自己的离去是平淡的离开。   如果千岁小姐的绝症可以好起来的话,她一定也会重新珍惜感情吧。   可预见的离开人世,对人的改变是如此之大吗……   弥纪无法再与千岁对视,她无法忍住看向对方的时候不露出那种怜悯的神情,千岁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被怜悯吧。   千岁是个坚强的人。   少女听到轻轻的嗯声,对方以着一个单字作为回应。   同时,至少在弥纪看来,千岁小姐现在很乐观。   “小姐你说要请我帮忙,是什么事?”千岁率先打开了话题。   弥纪此时还沉溺在对千岁的轸恤当中。   千岁的话让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现实。   少女将视线转回,看着面前这位白发金瞳的少女,突然间觉得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才好。   之前的弥纪只将千岁作为NPC来对待,可知道了这些之后,她已经不能保持之前的态度了。   这个女孩没有变,变的是我的脑子……   弥纪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当中,稍稍低头,不知如何面对对方。   她希望对方好起来,但弥纪不知道应该要去怎么做才好。   少女感到了些许的无力,她只能以最普通的话语接过话题,打破现在这个沉默和低沉的心态。   “请求之前,我想问一下,千岁小姐其实是很厉害人对吗?”   如果还能用之前那个看待NPC的目光来看对方的话,自己一定会将其当做游戏中的雇佣NPC吧……   但面前这个人是活生生的,有着不幸的人物。   “厉害,是指什么?”千岁小姐仍保持着笑意。   弥纪不能理解对方为何此时还保留着笑意,难道是习惯了绝症的存在吗?陷入了不幸当中的人,只能够以乐观去面对吗?   弥纪现在不愿去想对方是否有什么深指的含义。   “如果和雪雾小姐比试的话,谁会赢呢?”弥纪挺直腰身认真道。   千岁小姐淡金色的双瞳微弱闪烁,思考了一会道:“如果雪雾有合适的武器的话,很轻松就可以将我制服,但如果只有常规的武器,时间越长,我就越能够占据上风吧。”   “嗯,这样说应该没问题。”千岁补上一句,眯着眼点头。   这个说法……难道雪雾小姐是武器大师吗?   武术高手也是分类别的呀,听起来千岁擅长持久战的样子,而雪雾小姐耐力比较低一些,擅长用各种武器一决胜负吗?   这样想的话确实诶,雪雾小姐说自己是暗杀者,应该就是一击不中逃遁千里的类型吧,并不擅长耐力上的对决。   这样的话,虽然说不清谁强谁弱,但是请千岁小姐帮忙,在武力值上肯定是没问题!   弥纪应该是找对人了。   “这样的话,我想请千岁帮忙,在最近保护一下雪雾小姐。”弥纪说完又有些犹疑地补充:“因为……在刚刚和我一起练习的时候,雪雾不小心扭到了左脚,这有我的一份责任,而雪雾小姐最近又被仇人找上了,所以我希望,能请千岁来帮她。”   弥纪正正经经地将请求对千岁讲出来。   对于雪雾的受伤,她是有责任的,所以在这件事上必须要认真才行。   “嗯哼。”千岁小姐突然有了兴趣,右肘搁在桌上,手指贴自己的脸颊,嘴角稍带微笑,她重复了弥纪话语其中的两个字:   “练习?”   语气中可以明显听到对方的兴致。   千岁小姐对雪雾的事情那么好奇吗?感觉提到雪雾之后她就充满了兴趣的样子。   这点倒是没怎么想到诶。   弥纪乖巧地顺从对方解释道:“是的,雪雾小姐和我一起用木剑做热身练习,只是途中她不小心扭到了左脚。”   “是不小心么。”千岁像是知道着什么在循循善诱。   这种不变的微笑,甚至让弥纪产生了对方是不是看过全程的错觉。   不不,那时候明明只有自己和雪雾两个人才对。   绝对只是巧合吧。   弥纪当时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挥了一下木刀,似乎打中了哪里,又感觉到对方的进攻停下的时候,睁开眼睛就看到雪雾小姐倒在了地上,扭到了脚踝。   雪雾小姐那时承受着抽痛却又压抑着不去出声的神情,画面仍保留在弥纪的脑海当中。   “是的,只是巧合。”弥纪点头认真回答千岁的问题。   “对呢,巧合。”千岁也点点头,像是承认了弥纪的答案。   弥纪恍然间不太确定千岁正在表达着什么意思,刚想继续问的时候——   千岁小姐已经继续开口:“可以,我可以帮雪雾,直到她的仇人全部消失或者放弃。”   “但我答应的是小姐你的请求,而不是雪雾的。”千岁说:“雇佣一个保镖定然需要付一定的报酬的,小姐你要以什么作为给我的报酬?”   ……   突然发现,弥纪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拿得出手的东西。   就算是雇佣NPC也是需要游戏货币的,更不要说请在现实当中的千岁来去对抗一些杀手的仇人……   肯定很贵吧!这可是很危险的任务。   但是自己要怎么回报才行诶……   “那个……我只有一万元。”弥纪咬着嘴唇说   “一万元可是连我的一根手指都请不起。”千岁微笑:“那么我来定一个报酬怎么样?”   这名白色短发的少女兴致盎然。   弥纪甚至感觉有点不对劲,感觉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点阴森森的。   “我想要小姐你的一张自由使用卷作为报酬,可以吗?”   千岁小姐将一根手指伸出。   轻轻摇动几下。   —— 一百三十一、千岁小姐是好人吗   弥纪懂的,就是那个吧。   那种本子里的,暧昧的朋友之间,不论身份是师生、同学,还是室友、青梅竹马之类长相守的朋友,需要突破这个暧昧的话,果然所谓的‘自由使用卷’就是最好的办法之一呢。   毕竟只要同意了,就说明可以的吧。   但是呢。   弥纪和千岁可不是什么‘暧昧’的关系!   还有,弥纪不是百合!   “可以稍微问一下么,千岁小姐要用来做什么?”弥纪突然失去了底气似的道。   如果真的是本子展开的话,弥纪才不会答应……吗?   但是,对方明显是对自己有很大的好感,就算弥纪对千岁的绝症无能为力,对方也温柔地安慰过‘没关系,小姐你已经在帮到我了’。   温柔到了令人心动的程度……   而且千岁小姐是有绝症的,所以,所以稍微答应一下,也许也没问题吧?   不不不,弥纪,你可不是百合,就算答应了,也给不了对方什么好的感受吧。   少女的心神紊乱胡思乱想气息也凌乱的时候,白色短发的千岁小姐保持着那副充满兴致的神态,像是她正在游玩的一款游戏,终于进展到了真正有趣的地方。   “嘛,会做什么呢。”她朝着少女勾起纯洁的嘴角,金瞳当中满是神秘感,让弥纪根本无法去猜想对方的心思。   弥纪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个人除了身怀绝症,除了仙人般缥缈的气质,还有另一点。   千岁小姐实际上很在乎‘乐趣’吧?只要让她觉得有趣的事情,大概都会去做一做。   感觉有点危险啊喂。   但自己的请求可能是有危险的,又没有什么报酬可以给到对方……   “小姐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呢?”   这个声音好轻,轻地像是在耳边的低语,伴着微弱的吐息声,弥纪甚至幻觉到自己的耳垂在被吹气。   这个幻觉让她不由得身体随着心头一颤。   好强烈的危险感,酸痛的肌肉都僵直了起来,心跳在胸间澎湃,紧张到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在胸间的涌动。   “只要,不是什么太出格和过分的事情……”弥纪弱弱地回应对方。   “出格哦。”千岁微笑着提醒。   别出格啊喂!   就算出格也请不要那么明目张胆地讲出来!   “别……”弥纪抿着嘴,将视线投向一遍道:“请不要捉弄我。”   “小姐是很可爱的人,听到这种话的反应也很有意思。”千岁调侃,又继续说:“请放心,我不会强行令你去做某些极度抗拒的事情,如果那样的话有趣的成分就减少了,我并不是很喜欢折磨别人。”   听到了前头那段话如此的直球,而且还是被这个感情变化并不多变的人的夸奖。   樱红色不由自主地蔓延在脸庞。   不要戏弄我呀。   少女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尽快正经地做出回答:   “如果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的话……我可以答应。“弥纪此时并不是太感与对方对视。   “我会去帮助雪雾直到她这次遇到的敌人都消失。”千岁点头:“我们的契约现在成立了。”   契约这个词语,弥纪总感觉有点中二。   千岁像是小孩子般朝着弥纪伸出小指道:   “拉个勾怎么样?”   千岁的言语之间携着趣味。   “……”   看到对方的动作,弥纪的心态稍微放松了些。   原来雇佣保镖的流程可以那么简练吗。   挑染紫发的少女轻轻点点头,她的手肘也放在玻璃桌上,身处一根小拇指,向前触在了对方的小指上。   然后,逐渐弯曲。   有点凉。   千岁小姐的手指找不出半分的温热,她似乎真的是那种四肢容易发凉的类型。   虽然有些凉,但很软……像是更年轻,身体充满着生命力的孩子一样柔软。   真是个特殊的人呢。。   弥纪的小拇指顺应着对方钩在一起。   千岁小姐没有说什么‘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之类的话,只是拉完勾,轻轻松了手。   弥纪在恍然中响起一点。   “对了……”她立刻直言,又被自己吵到,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些许:“请不要,在保护雪雾小姐的时候再伤害她,拜托了。”   她想起之前雪雾小姐掉泪时的模样,千岁之前也肯定见过那个样子的雪雾吧。   “安心,我没有再去伤害她的想法,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千岁随意道。   “就算有必要也请不要再伤害……”弥纪小声说。   千岁轻轻点头。   “小姐真善良呢。”她微笑:“我答应你。”   善良应该是作为人类应该有的东西,尽管它时常被压抑,弥纪认为自己所提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要求。   必要?   弥纪敏锐地发觉到对方说法当中的一个词语。   “之前是因为有必要,所以才伤害了雪雾小姐的吗?”她努力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   果然是这样吧……   因为知道了自己不久便离开人世,因为不想让对方太过伤心,所以擅自拉开距离。   可这种行为本身,是伤人害己的呀。   让对方心痛,同时自己也心痛,那是滚烫的一抹朱砂贴在了心头。   弥纪无法理解对方是在以怎样的心态去做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无法理解千岁小姐是怎样想的。   “是的哦。”千岁自然柔和地,眯着眼道:“虽然主要是因为有所必要,但是在行动时也确实遇到了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小姐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平时冷漠到像是没有情感的那个人,一旦遇到和脚部有关的伤势,就会立刻变得可爱起来……”   “刚刚小姐说,雪雾在和你一起练习的时候扭到了脚,那么小姐你也应当看到了吧,那个雪雾可不会经常有这种表情。”   “很棒吧?”   千岁小姐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黑底深渊伸出的手一般,抓住少女的一寸寸衣衫,将她向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拖动。   这名白色短发的少女正在用刚刚勾指起誓的小拇指触在自己的嘴唇上,同时嘴角也轻轻上扬。   两抹淡金色闪烁在白皙之中。   —— 一百三十二、潜移默化地调整着心灵   有趣吗?   听到千岁的话,弥纪开始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思虑起对方的提问。   但好像思虑这种问题的自己本身也有点小问题……   弥纪将对自己本身的怀疑抛在脑后,回想起了之前帮雪雾小姐脱鞋子时的场景。   那个黑色长直发的、无论怎么看都是沉鱼落雁级别的美少女,在当时努力抑制着自己的痛苦,但却又难以压抑的呻()吟,忍耐又难以忍耐,无法收敛的颤抖和抽搐,难以抑止的泪珠下落。   真的确实,好可爱,好漂亮。   但是……   弥纪可不是变态诶,虽然确实有种反差萌和美感,但是弥纪可不会因为有趣就刻意伤害别人的。   千岁小姐应该也是这样的想的……吗?   弥纪并不确定,有了如此疑问的少女向其问道:   “千岁小姐会因为这个有趣,而想要刻意去……伤害吗?”   “嗯哼。”千岁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对着弥纪微笑。   这种微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诶……虽然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但是这个气氛确实有点怪。   嘶……   仔细一看的话,千岁小姐的眼神也是,有些朝向迷离的变化。   为什么弥纪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诶。   千岁小姐你在想什么诶,为什么我会觉得像是被什么猎食者盯上了?   “我也想知道,如果小姐你变成了那种模样,会不会更可爱呢?”她轻轻舔了舔樱色的唇。   自然界当中,什么常见的动物,眼睛是这种淡金色的呢?   弥纪将自身脑海中的知识过了一遍。   大概猫、蛇、鹰、狮子这些生物,有许多的种类都有金色的瞳……   它们都有同一个特点:猎食者。   而弥纪这种软软的性格,若要选择一个动物的话,绝对是那种不会反抗只能逃跑的梅花鹿吧。   而此时,梅花鹿被一双金色的瞳盯上了。   被猎食者盯上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弥纪咽下口水,想要退后一步,却发现坐在这张无论怎么坐都不舒服的椅子上的自己,完全是无路可退的样子。   千岁小姐淡金色的眼瞳有种极特殊的神采,有种直抵人心的美丽,一旦意识到她的特殊,千岁的魅力就足以拉一个人进入深渊当中。   心跳在加速,咽喉出现了压抑感。   弥纪不知道这是因为对方给自己带来的威胁感还是因为对方的魅力对自己的吸引,亦或者两者都有?   总之,稍微有点想要逃跑的冲动。   “只是开个玩笑。”千岁小姐说。   这个玩笑开得可有点过头而且感觉完全不像是玩笑!   千岁之前可是直接用手掰了雪雾小姐的脚诶,虽然不知道做的严不严重,但是做过这个行为就已经足够让弥纪产生威胁了。   难道千岁小姐虽然有绝症,虽然也拥有温柔的一面,但也同时矛盾地是个超级抖S吗?   虽然弥纪也觉得雪雾小姐的那一面有点反差的可爱,但是弥纪可不会去可以动手制造那个画面。   但是千岁看起来可不太像诶,而且好像还有点盯上自己了!   而且千岁还是百合!   弥纪顿时理清了什么,睁大眼睛,努力保持着面色神情的不变,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此子恐怖如斯!   所谓的‘自由使用卷’,让自己答应对方一件事,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吗?   而弥纪,已经答应了?!   不要哟……   “千岁小姐。”弥纪急忙想要确认:“您说过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对吧?!”   千岁温和道:“是不会强行对小姐你做‘某些’‘极度’‘抗拒’的事情。”   请您不要把其中三个单词加上重音!也请不要用这种温和地让人觉得发麻的语气。   不要说是‘某些’,千岁小姐你对我做任何稍微过分一点点的事情弥纪都会极度抗拒的!   “小姐你在担心吗?放心,我还不至于用这种简单的方式取乐。”千岁的目光闪烁,神秘的淡金色中似有波动。   “如果我想的话,应该用一种更合适、更潜移默化的方式,所以小姐你不完全需要担心这个。”   好神秘诶……   弥纪瑟瑟发抖。   这个家伙绝对是抖S,而且还是那种经验非常丰富的类型,有点可怕!   自己这几天和她接触那么多,是不是有问题诶。   弥纪啊弥纪,你这是接触了什么人哇。   “潜移默化的方式也请不要用!”弥纪迅速向千岁双手伸掌,极快地挥动几下。   弥纪脑海中开始浮现出曾经观赏过的各种艺术作品类型和黄色废料,   脸颊上的微粉也蔓延到了耳根。   弥纪完全不想成为那其中的女主角!   挑染紫发的的少女迅速向后看了一眼,那边的门没有关上,只要到达那个地方……   同时间,弥纪也感到坐着的椅子越来越不舒服,这张椅子怎么回事,无论用什么姿势坐着都不合适!   回过头,弥纪又看到千岁小姐标志性的白发和金色的瞳,想要使用高速神言迅速脱身离开这个充满压抑感的房间。   千岁仍像是带着面具一样保持着之前的微弱笑意和兴致盎然的神情。   她淡金的瞳,像是透过身躯看到了灵魂似的。   弥纪感觉自己的心思在这个人的面前似乎变得毫无藏身之处。   她在微颤中启唇,想要说多谢招待我先走一步回头见之类的话。   可张了口,却没能将话语讲出。   看着对方微闭着的、银灰色的睫毛,弥纪有些不安。   反而是千岁开了口。   “如果我说,小姐你的心思一直在被潜移默化地调整着呢?”千岁微眯着双眼。   诶?   在弥纪还不是很明白对方说话意思的时候,千岁又立刻补上几句:   “像是耳濡目染,小姐你所见到的每一个人,所经历的每件事,所看到的每一个事物,所生存的每一个环境,其实都在不断地改造着小姐你自己的内心。”   “这本就是一个不断改造与被改造的过程,只要活着,心灵就不可能永远停留在一个瞬间,也不可能会一直按照你预想的方式继续发展,因为要改变你的事物,恰恰是你认知范围之外的。”   千岁迅速说了一大堆生活经验一般的语言,像是在努力迅速弥补上什么。   ——   【更改后的紫薯布丁】【更改后的紫薯布丁】 一百三十三、弥纪在千岁的记忆里吗?   千岁小姐忽然讲出了一大串好像很合理而又让人懵懂的话。   弥纪听得迷迷蒙蒙的。   这名白色短发金色瞳的少女前倾着身子,右手托着下巴,眯眼微笑。   好像在掩饰着什么似的摆了摆手。   “哦,哦……”弥纪顺从了对方的话语呆呆点头。   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厉害的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听。   这什么车轱辘话诶。   而且完全看不懂这个家伙的眼神,千岁的情感和心情似乎一成不变,从刚刚在门口见到,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总之。”千岁而后道:“我确实对小姐你存在着一定的好感,但小姐不必担心我会对给你带来任何危险。我不会伤害你,大多数情况下我也不想伤害任何人,这大概算是我的一个优点吧……”   “也正因如此,我现在才会站在你的面前,同你生活在一个地方。”   话题被顺畅自然的转移了,难道说千岁小姐的话术技能其实很高吗?   真厉害呀,但明明话术那么高却还被其他人讨厌着……不过也是千岁小姐刻意做的就是了。   弥纪根本没意识到刚刚的话题是什么意思。   千岁小姐好像讲了一堆不知所云的东西。   她的眼神回到当前,一种好奇在心头酝酿出来,在口头化成语言:   “千岁小姐在来到这里之前,是做什么的呢?”   顺应着对方的话题,弥纪自然而然地问道。   希望自己不会再一次触及对方的心理阴影吧,不过这种普通的问题,对方只要随意回答一下就可以了吧。   在第一次见面之后,弥纪就总感觉千岁小姐不像是存于此世的人,她给弥纪的气质,太过于纯净了。   纯净到像是故事当中的人物而不是现实里的具体人,像是应当存于月亮上面的、不染人间污秽的嫦娥一般。   气质游离缥缈,她应当存于桃源花乡,幻想之地。   来到这里之前,千岁小姐会是现在这样的千岁吗?   弥纪看着对方,静待着回答。   这个看起来要比自己高上十多厘米的少女眨了眨银灰色的长睫毛,平和的神态没有任何变化,自然回答:   “这个问题嘛……”   “在来到这里之前,应该说…在之前的之前,我是个很自由的人哦。”千岁小姐单眨了一只眼,像是在暗中传达着什么讯息,但弥纪完全没能接住。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只是呆呆复读:“自由?”   自由这个形容词是怎么回事诶……   哪有人会说自己是个很自由的人,这个说法不是很奇怪吗?   不过千岁小姐怎么看都确实是个很奇怪的人,所以这个说法倒是和她意外地相称。   弥纪点点头。   “对,自由。”千岁将两只手肘都置放在干净的玻璃圆桌上,十指交叉在一起,托住自己微弯的下巴,对弥纪说:   “许久以来,我都没有什么朋友……我游荡在许多地方,遇到许多事,见过许多人。”   她轻描淡写地将这些讲出来。   这个形容词有点奇怪诶……   “游荡?”弥纪又装作呆呆的模样复读。   “我不希望自己远离人群,但也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待上太久……所以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转移到另外一个聚落。”   聚落又是什么名词诶……   这个词语现代人应该都不常用了才对吧。   “哦、哦…”弥纪不懂,但弥纪有着可以控制头脑上下摆动的能力,于是点了点头。   意思是,千岁小姐在来到这里之前,其实很喜欢旅行吗?   经常去各种地方,各种国家?   这种人在现实中其实还算挺常见的吧。   旅行呢,弥纪遇到过几个人说长大之后要去全球旅行之类的,其实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吧……   虽然弥纪并不是很支持啦,但是至少还算是可以理解千岁的行为。   不过看起来那么年轻的千岁其实做过一次世界旅游吗,难道千岁也很有钱?!   哦,千岁是武术高手,可能是什么武术世家的子女吧,有钱又特别能打,进行过一次全球旅游应该还算是可以理解……   总之,好厉害。   弥纪感觉整座公寓的大家好像都是很厉害的人,而自己除了做饭之外什么都不会,是不是有点拖累大家的平均能力水平了呢?   还真是?!   弥纪的态度忽然增添了几分消沉,感觉自己就是在奔逸绝尘的一些人当中滥竽充数的凡桃俗李。   “许多地方很有趣,有些所在奇特到了让人会怀疑是否应该存在的地步,这个世界不止我们的周围这片区域,还有许多许多奇妙的事物。”千岁小姐像是陈述着什么事实一般,语气平淡如常。   “至今,我所见的那些人,那些地点,那些故事,都仍在我的脑海里存留着,连贯又自然。”千岁说:“我很少忘记,最多只会将一些不愿回想的记忆隐瞒在脑海深处……小姐你问到了这些,其实我也有一个类似的,很好奇的事情,想要问你。”   果然千岁小姐去过很多地方呢……而且听起来记忆力很强的样子。   弥纪小鸡啄米般点头,怀柔着疑惑的目光看向千岁。   “在第一次见到小姐你的时候,或者更前一点……在房东小姐的消息中见到你的时候。”千岁的眼神似乎也沾染上了一点弥纪迷蒙感,她这时也在疑问着。   还有会让千岁露出疑问目光的事情吗?   弥纪总感觉对方知道好多好多。   “我就在小姐你的身上感到了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千岁继续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在哪里见过呢?”   这是什么搭讪的常用语诶……   弥纪眨眨眼,又感觉对方确实是在正正经经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难道我和千岁真的曾经见过吗?   难道千岁也是穿越过来的?!但也不会诶,弥纪在穿越之前从来在现实中和有这种白色短发的人打过什么招呼,也没见过,更别提更加罕见的金色瞳孔了。   千岁觉得有点熟悉,但是弥纪完全不觉得。   她们两人才刚刚相识。   而且之前还不在同一个世界,怎么可能见过呢?   “但是我搜遍了所有的记忆,却没有找到你的痕迹。”千岁的语气变得很轻,在略微的迷茫当中显露着几分情感。   —— 一百三十四、抱有更多好感的人   这是自然的事情,因为我们确实没有见过诶……   弥纪心想对方是不是有个同学或者朋友长得和自己很像,说实话雪雾小姐的身形就和自己差不多来着,只是她的头发更长,瞳孔是纯黑……五官略有差别罢了。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弥纪是有紫色的一小部分。   这样看来,雪雾小姐的代表色是黑,弥纪就是紫了,区别还是挺大的。   “是不是因为我的长相和雪雾小姐比较类似呢?”弥纪猜测道。   对方很自然地摇了摇头道不是。   “你和她完全不一样,如果雪雾是夜枭的话,小姐你就像是被关着的金丝雀。”千岁不做思索地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印象。   有点伤人?   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是什么比喻诶,弥纪可不是什么贵族家的大小姐,硬要比喻的话应该说是最常见的小麻雀吧?不过好像麻雀这个形容更低廉了……   虽然感觉这个形容确实没什么问题啦,雪雾小姐可是很厉害的杀手,而弥纪仅仅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哦…”弥纪越来越觉得自己完全无法和周围的室友们相比了。   感觉在能力上完全无法和她们相提并论,雪雾小姐和千岁都是战斗力好强的那一类人,月乃小姐和彼方的知名度好像都很高,一个是大主播一个是偶像,其他人也各有其特殊之处。   只有弥纪孤零零地一个人,除了可以在角落当个小厨子之外什么都办不到。   就算是这样的弥纪,大家还对我那么好……   呜呜,大家真的好温柔。   “这种熟悉感是很贴切心灵的,任何一种类似的情感我都可以在记忆中找到它的源头,但是对小姐你的这份熟悉感不同。”千岁半闭上眼帘轻轻摇头。   洁白的发丝轻拂在她的脸颊左右,发尾摇晃。   “我在记忆中找不到小姐你的存在,但确实与你有着相熟的感觉,这是一件我从未经历过的非常奇妙的事情,也正因如此,我对小姐你有着特殊的好感。”   千岁小姐在很直白地将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   直白到了弥纪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的程度。   “诶,这个,那个……”弥纪在迷惑当中寻找着文字来组成自己的语言:“谢谢?”   茫然到最终连感谢都变成了疑问句。   “小姐也不知道为什么吗?”千岁的神色没有波动,但之前的兴致盎然已经悄然消泯。   她仍保持着那副面具一般的微笑。   像是这幅表情将要永远悬挂在她的面颊上一样。   弥纪当然不知道诶,也许自己只是和千岁曾经的某个同学的印象重合了吧。   自己在之前可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怎么可能会见过千岁呢?而且留下熟悉感这种程度,至少一定交谈过吧。   弥纪在此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类似千岁小姐这样性格和气质的人。   甚至连在电视上都没有见过。   少女摇了摇头回答:“我没有见到过像是千岁小姐这样的人。”   “也是呢。”千岁的语气有些理所当然。   “如果之后回想起了关于我的事情,请告诉我。”她看了看自己在空气中婉转游动的左手:“这种摸不清为什么熟悉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好的。”弥纪呆呆答应。   弥纪就像是丢了脑子一样,轻轻晃荡着头颅里面进的水。   根本就不可能回想起来吧,只能完全无所谓地去答应。   话题已经聊完,弥纪又起了溜走的心思,因为下面这张椅子无论怎么坐都不舒服,她打算迅速开溜跑到楼下的大沙发上躺着,等待大家一起外出聚餐。   可当即将抵达嘴边的‘……待会见’和其他台词还没能说出口的时候。   千岁小姐又率先领出了另一个话题。   “我对小姐抱有好感。”她缓缓讲:“已经见过公寓中所有人的小姐你,又比较乐于接触我们其中的哪位呢?我有些好奇。”   这个问题感觉无论怎么回答都不是很好。   “我觉得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或多或少都在照顾着我。”弥纪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愈发觉得坐下的椅子并不舒服。   虽然感觉标准回答就是夸赞面前的千岁,但对于千岁这个人来说,无论是怎样的夸赞都没有什么意义吧。   她不是会因为称赞而开心的人,弥纪如此认为。   “我觉得没有谁是不好接触的,虽然表达的方式各有些不同,但大家都是很温柔的人。”弥纪将心里所想直接讲出。   “这种答案并不有趣哦。”千岁微笑:“我想知道小姐你真正对谁抱有更多的好感,请选择一位,这是因为我纯粹的好奇而问出的问题,我希望可以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这是我对你的请求。”   千岁小姐好像又特别直白地讲出了一长串。   请求么……毕竟千岁现在没有用上所谓的自由使用卷。   “可以拒绝回答么?”弥纪试探着问道。   “这是小姐你的自由。”千岁回到了之前用双手交织拖住下巴的动作,稍稍歪头,眨了下淡金的瞳。   但是弥纪依稀记起来,自己好像说过什么……   当时知道对方有绝症的时候,自己说过,如果千岁有任何需要自己的地方,她都会认真帮忙。   现在进行的虽然仅仅只是一个真心话游戏一般的话题。   但是如果这样可以让一个绝症患者心情好一点的话,弥纪其实也并不介意告诉对方。   如果这个‘好感’指的是,最想要和谁成为朋友的话……   而且,弥纪也想说一个,有可能让千岁感到开心些的名字。   实际上弥纪根本分不清自己究竟对谁抱有最多的好感,从中挑选出一个名字来告诉对方,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弥纪轻轻点头。   “是……”   她与对方四目相接,双手握在椅子的扶手上,缓缓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准备下一刻溜走。   对方对她的动作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意外的样子。   只是眼瞳当中发散着期待。   “是千岁小姐。”弥纪像是不愿将这句话多留般轻快道出。   心跳声伴着温热感从胸间洋溢。   心情在催促她逃离。   于是少女抿着唇,转身努力不让自己迈开太大的步伐,但脚步的节奏却无意识地加快。   即便看不到,弥纪也仿佛能够感知,千岁嘴角越发蔓延向上的笑意。   同时,也听到身后有推圆凳站起的声音。   —— 一百三十五、弥纪又双叒叕想多啦!   身,身后有脚步声!   弥纪的步伐顿时僵硬了起来。   有种心情在催促她尽快离开,行走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般流畅。   但是,千岁小姐在后面脚步声的节奏,好像比自己要快!   嘶……   弥纪在此时一瞬间陷入了各种浮想联翩当中。   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呀!   弥纪啊弥纪,你刚刚可是在一个百合面前,承认自己对她抱有好感了喂!   虽然只是朋友之间的好感,但肯定会被误会吧。   会误会成:像是你对我一样,我与你抱有同样的感情。   这肯定会出大问题的好吧!   而现在,千岁小姐已经追来了。   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弥纪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准备转身说出自己的好感仅仅只是朋友之间的好感,和恋情之类的根本毫无关联的自认为的事实。   但还没缓过神的时候,一只手就已经搭在了弥纪的肩膀。   少女就像是睡着的小动物被突然拍醒一般忽然打颤睁大双眼。   这个人,这个人……   现在可是还在房间里诶,门也只开了个小缝隙,她不会是要……而且这个人看起来还是个非常娴熟的抖S,而且听她之前和恋花小姐相伴一夜之后的说法,似乎手法很好的样子?!   不要哟!弥纪才不要参与进你们的淫秽游戏当中!   弥纪感到自己的左肩被向后轻轻使力拉去,心中的紧张和慌乱又上一层。   她急忙想要转头否认些什么,可刚闭上眼睛还没能张口。   “一起下去吧。”千岁的声音就率先被弥纪所认知。   ‘下去’是什么意思?   是你们百合之间的黑话吗?   难、难道是堕落到哪里,或者做到哪个程度的意思吗?   弥纪小姐的大脑一片混乱,已然分不清东南西北和常识的具体含义,她的瞳孔在剧烈颤抖,感觉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拖到床上或者做些什么……   她张了张口,想要喊出拒绝的话,可在这种慌乱的状态,气息根本就难以成为声音发出。   少女转头看到了千岁透露着些许疑惑的眼神。   “怎么了,小姐?”   好近。   千岁的气息触在了自己的脸上,有种微弱的酥麻感伴着神经侵入脑海,脚有些发软,脑海混乱地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走路。   呜呜呜这里好可怕,弥纪还不想失去贞洁。   我会反抗的,千岁小姐,虽然希望和你成为朋友,但是弥纪真的会反抗的!   弥纪下定了反抗的决心,准备要将其推开的时候。   她感受到握在自己左肩上的那只手,正顺畅自然地向前收回。   千岁小姐持着几分怀疑的目光扫过弥纪一眼后,就收回抚在她肩上的右手,向前门边走去了。   诶……   这是做什么?   难道是要反锁房门再做吗?千岁小姐,虽然无论怎么看弥纪都打不过你,但弥纪是不会任由你乱来的!   弥纪伴着颤抖的指尖跟随千岁向前,她打算在对方准备反锁的时候,将千岁蓦然向后拉去,自己开门快步逃跑离开。   可当弥纪刚刚接近几步的时候,千岁小姐直接将房门的缝隙拉大,侧身走了出去。   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白色的人离开了这个房间,只有弥纪像是脑子进水了一样呆呆站着。   说不定脑子真的进水了?   “诶……”   千岁小姐没有像是弥纪所想的那样反锁房门,然后退回来壁咚,再之后一点一点靠近,将弥纪包裹起来。   这个人只是非常正常地,出去了。   弥纪呆滞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看向自己的全身。   刚刚千岁所说的‘下去’的意思,难道只是一起下楼吗?   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   弥纪又想多了?为什么总想到另外的方面,有点敏感过头了?   也许是生活在九个百合所在的宿舍里,所以一直有着些威胁感吧。。   弥纪用这个回答了自己,做了个深呼吸缓过心神之后,跟在了已经出门走出几步的千岁之后,顺便把门拉上。   看着这名白发少女的背影,弥纪的心思重新从飘散的想象回到现实当中。   原来真的只是弥纪想多了呀……   少女呼出一口气,什么都没说,跟着眼前这名白色的身影,迈步走向三楼的楼梯间。   在路过真昼小姐的房间时,弥纪隐约听到木门当中有彼方热情洋溢地玩闹声。   稍稍看了看这间门牌上挂有‘恶魔’两个字的房间,弥纪在心想道。   她们两人的关系是真好呢。   千岁的脚步缓慢些,等待弥纪来到她的肩侧并行。   “小姐知道今晚会是你的欢迎会吧。”她像是随意地找了个在路上消遣的话题道。   少女弱弱点了点头,现在的她张了口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刚才的胡思乱想对她的打击有些过于大了。   “在紧张么?这种欢迎会只是一次非常普通的聚餐罢了,聚餐本身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千岁说:“只是,在同时,可能会出现一点小问题。”   弥纪眨了眨眼,向对方以眼神透露出自己的好奇心。   很明显的是,千岁小姐是一名能够读懂眼神的人:“应当不会波及到小姐你,所以无需太过在意……只是,有可能我们中的某些人会在聚餐中途外出一段时间,这个就不需要太过好奇了。”   那么神秘的吗?   所以你们真的是武功高手版的复仇者联盟或者什么断案局?吃个饭还时不时出去拯救世界和抓捕罪犯的那种?   这也有点太过厉害了吧?   不过复仇者联盟的事和弥纪无关,弥纪只是个小厨子罢了,就算好奇,到达犯罪现场说不定还会被犯人劫为人质什么的……   “哦哦。”弥纪捣蒜般点头。   虽然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但总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就这样,别在意就好。”身边的千岁小姐拍了拍弥纪的肩膀。   与其一同下去二楼,两人的脚步踏在红木的阶梯上的时候   下面也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沉重到了像是铁块般的物质,落在了木阶梯上。听起来像是雪雾小姐之前上楼时、同样的脚步声。   在楼梯的转角转向后,弥纪看到下方,那名有着整齐黑色长直发的身影也正在抬头望来。   —— 一百三十六、千岁头上好像有血条   纯黑色的瞳在看到那名白发的少女时,所酝酿出的尽是敌意。   弥纪在千岁的身后侧边看着。   白色短发的少女挑了下眉,面色不变地与雪雾对视,像是上次一样挥了挥手。   洁白无瑕的手掌在空气中微微摆动,这个动作仿佛能够更加引起雪雾小姐的恶恨。   黑发的少女面若冰霜,眼神像是一把利刺一样,直直死盯着千岁的金瞳。   简直是无与伦比的仇人和天敌之间才会露出的表情,如果下一刻雪雾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朝千岁袭来,弥纪也不会有任何的惊讶。   明明早上吃饭的时候还不至于这样,虽然以冷漠和无视对待,但只是还可以平静地落在同一个场所。   雪雾小姐是因为又一次的脚伤,所以想起千岁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了吗?   所以现在,其实是因为自己,她们两个的关系突然间就更僵了吗?   诶……   弥纪在一旁退后了几步。   “哟,雪雾。”千岁小姐好像完全不在乎对方的敌对视线似的。   就好似她没看到自己头上已经亮起了血条。   至少弥纪感觉雪雾肯定看到了血条,不然为什么她的手会有种跃跃欲试的颤抖。   但雪雾小姐你现在可是扭伤到了脚诶,最好还是不要打起来吧!   弥纪如此暗暗想着,却没什么勇气打破着有着些许压抑的氛围感。   黑色长直发的高岭之花没有回应千岁大多招呼,而是将视线逃逸,缓缓放在了弥纪身上。   她轻哼一声,不知道在表达着什么意思。   “我警告过你,不要靠近这个人。”雪雾小姐丝毫不礼貌地将一根手指直指在了千岁身上,仿佛这个人根本就是张照片或者投影,她完全不需要顾虑这个人的感受。   对这个人,她似乎完全没有什么礼貌可言。   眼波和眉缕间满是厌恶。   “诶……”弥纪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雪雾小姐居然会先对我说话吗?   明明千岁才是和她打招呼的那个人诶……   雪雾小姐接下来像是完全不愿多说些什么一样,又带着如寒霜般冰冷的目光扫过千岁,握拳直至骨声脆响,扭过头继续向下一拐一拐地走去。   这个步伐慢的异常。   “听说。”千岁微笑道:“又有什么人来找上你了,还是你所谓的组织的余孽吗?”   雪雾小姐没有回答,紧抓着扶手托起自己的身躯下楼,她的右手抓着一只黑色的公文包,不知里面放着什么。   “距离上次可是过去两个月了哦,一般而言隔了那么久的又一次袭击一定会比起之前更难对付吧,你说呢?雪雾。”她亲切地叫出的对方的名字。   “与你无关。”   弥纪从未听过雪雾的声音如此低沉,哪怕是之前脚踝受伤之后的请求声。   雪雾小姐的仇人找来……果然不是第一次。   雪雾是很厉害的杀手,按照电视或者电影中的逻辑,一定是被许多人盯着的吧。   “嗯,确实与我无关,但我也不是很希望你那么早就死去。”千岁保持着温和:“记得上一次我们配合的还算不错,如果雪雾向我求助的话,我并不是不会答应哦。”   千岁向楼梯下迈了几步,站在二楼的廊道上,左手摆在楼梯扶手上。   她向下望着正下楼的雪雾。   弥纪并不是很懂千岁现在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她已经答应自己去帮雪雾了,现在要做的仅仅只是调侃吗?   这种行为对千岁小姐来说,就是她认知中的‘有趣’吗?   弥纪自己只是站在更上的阶梯,静静看着一切的发生。   雪雾小姐停下了下楼的别扭脚步,回头,满是冷意的视线凝在千岁身上。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谢,谢。”   最后的感谢完全听不到任何一点点诚意。   说完她转身,不再顾忌左脚的扭伤,将其也放在了台阶上让自己的步伐显得更加正常,一顿一顿的下楼离开。   “啧。”千岁小姐讨了个没趣,看着对方的别硬在自己的眼前转身向下,没有再跟上去。   她不像是会纠缠她人的类型。   简短的对话结束,弥纪下楼跟在了千岁的身边。   刚才的这一幕,似乎是在意味着。   其实千岁也很愿意去帮雪雾吗?   虽然千岁小姐因为自己有绝症的原因不希望自己和其他人关系太好,但是仍存着内心的温柔,她自己仍认为对方是自己的朋友,所以朋友遇到了麻烦,就要去帮助……这种意思吗?   千岁看向弥纪的眼神,似乎看穿了这名少女的心思是的,随口道:“只是打个招呼。”   真的吗?   为什么弥纪总感觉有点旧情人恋恋不舍的意思呢?   难道是弥纪的错觉吗?   总之无论是不是错觉,弥纪都开始满脑子想象千岁和雪雾小姐曾经关系还好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两名武力值超高的少女一起合作进行各种任务?   而且听起来双方配合还很不错,应该是一起协作了很长时间吧,两人在此期间积攒起各种情谊,因为都是百合的原因甚至很可能产生了恋情吧?   按照千岁无所谓情感的性格,说不定,是雪雾小姐率先喜欢上了千岁?   然后又被千岁背叛了?   有点狗血,感觉有点像是轻小说剧情诶……   待弥纪从胡思乱想中收回注意力的时候,雪雾小姐已经下楼。   千岁转变了个方向,向走廊的另一边踏去。   “那个……雪雾已经下去了哦,可能现在就要出门?”弥纪拉了下身边人的外套衣袖提醒道。   “她的事情在晚上。”千岁解释:“我去向伊丽莎白小姐汇报一些事情。”   汇报?   弥纪注意了这个名词,眨了眨眼。   她们两人难道是上下级的关系吗?完全不像诶。   不过恋花曾说过伊丽莎白小姐是大人物,所以弥纪并不是特别意外,只简单点了点头。   “话说。”在分别前,弥纪想再问件好奇的事情。   “曾经关系还好的时候,你和雪雾小姐是怎样的呢?”   —— 一百三十七、天命昭昭,前路迢迢   “这件事啊。”   清晰的话语自然地从千岁的口中说出。   约为三米宽的廊道当中,站着两名距离几近并肩,互相对视着的少女。   夜色中挑染紫发、要矮上十多厘米的女孩眼神中透露着期待与好奇。   另一名白发金瞳的少女回答对方的八卦之心:   “只不过是一起做了一些很普通的事情罢了。”千岁小姐思索道:“雪雾她在我第一次见面时就是非常冷漠的类型,看着她一点点敞开心扉的样子,确实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她不太习惯寻常人之间的交往方式,一开始也不知道怎样和队友配合,说话很少,平常只一个人呆呆缩在角落。”   千岁的眼瞳中没有半分的怀念,像是单纯叙述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故事:“我虽然时常遇到不少离群的天才和受伤的野兽,但像是雪雾这种能够不做任何逃避,以自身去直接对抗命运和世界、还能活下来的人,实在是特别少见的一类。”   “我对她有些好奇,以至于时常去打趣,虽然时常不被理睬,但有时会得到一些很幼稚可爱的回应,雪雾还时常因为我的笑感到迷茫,那时候她的表情真的很有意思。”   听起来好像相处地很不错呢。   弥纪作为一个倾听者一下又一下地点头嗯嗯。   “直到有一次,我自身感觉很普通的一件事被她当做了舍命相救?”千岁说:“之后她就慢慢变得更好相处了。”   “英雄救美?”弥纪感觉可以说这个成语。   故事中不都是这样吗?   因为朋友的献身,因为拯救,虽然老套,但老套就是有用……所以雪雾小姐才会逐渐对千岁小姐敞开自己的心门,并且有可能因此而喜欢上她吗?   故事的发展是如此的正常,不过她们之间究竟是成为了深情的友人还是恋人呢?   可无论如何,最终都是眼前这副模样。   按雪雾的说法,她被背叛了。   “就算我当时不去做什么她也应该不会受伤吧,所以称不上‘救’。”千岁闭上眼帘轻轻摇头,温和地纠正一个错误的答案。   她虽然这样说着,但弥纪自始至终没有从她的神情中看到一分怀念。   这个人在感情上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缺陷吗?   也是呢,就算是绝症的原因,一般人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千岁小姐难道是天生薄情的性格吗?   这种性格愧疚心可能也比较少,容易走向犯罪诶……   但正因如此她才能够如此迅速地斩断和她人的深情,希望自己的这种做法可以减少一些自己的朋友们在得知自己死讯时的悲伤,虽然无论怎么讲都很偏激,但是会实行这种做法的初衷,也是千岁小姐她心中本质深藏着的温柔吧。   因为温柔而背叛,虽然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但是千岁小姐其实是个很极端的人呢……   弥纪在心里为她们两人的不幸叹了口气。   全部都是因为这个所谓的绝症吧,如果没有这个病症,相信这对武力值超高的朋友一定会继续友好相处下去。   “……”想到这里,弥纪再次变得失落。   但是,面前的两人现在好像完全没有复回友好的可能性了。   只要千岁小姐仍保持着这个态度,雪雾定然就会一直厌恶。   也许绝症消失的话,也许还有机会……但是弥纪却又无能为力。   “怎么了,小姐?”千岁轻柔地问道。   “我在想,如果没有这个病症的话,千岁和雪雾小姐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子吧。”弥纪将目光放到一边的空处,看向平整无痕的墙壁。   “如果没有这个病的话,我恐怕就见不到你们了。”   “诶,意思是千岁小姐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这个病症吗?”弥纪有点疑惑和好奇。   “不,没有它的话,我早就死掉了吧。”   这是什么矛盾的话……?   但是看起来千岁小姐却完全没有说谎的样子。   明明说过是绝症,但如果没有这个绝症的话,千岁小姐早就离开人世了吗?   稍微思考理解一下,大概是因为……之前曾有过想要放弃生命的时刻,但正因为有了绝症才顺其自然地打算活到自己生命该有的最后一刻吗?   这个猜测不怎么站得住脚诶……虽然也是唯一的答案了。   “千岁小姐是曾经尝试过……自杀吗?”弥纪不是很愿意讲出这个词语,或者说,与生命的逝去有关的词语,她都不是很愿意去说去想。   “很多次哦。”千岁微笑。   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千岁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没有怀旧从前也没有逃避这个话题。   这样啊。。   果然是和弥纪想的一样吗,想要死去的人反而因为绝症的消息选择活到最后一刻。   然后又在继续生活的途中遇到了美好的事物,但又不得不因为绝症和温柔而强烈地去诀别这些美好。   到现在,千岁小姐又在努力尝试治疗这个绝症。   弥纪有点想不通这个绝症到底是好是坏了……它让一个万念俱灰的人重新拾会了继续生活的勇气,在继续的生活中给了使她足以不愿放弃生命的美好,但却又给了她一个最终的期限。   给一个绝望的重点,再给一个人希望来让她面对绝望。   正因为经历着这般混乱扭曲的命运,千岁小姐才养成了如此的性格吗?   认识到了这点后,弥纪的心情愈发低落。   如果,如果这个绝症被治好的话……一切应该就万事大吉了吧。   少女的左手向上抚去,轻轻握拳,触在了自己的心口。   胸腔内有着悲悯在酝酿。   弥纪有些伤心,不再敢看向千岁,生怕自己努力忍住的眼泪在见到对方的时候就会溢出来。   同时,她向上的左手,碰到了垂落在胸间的银闪十字架。   少女的思绪忽然一顿,睁开眼睛。   她将左手攀在十字架上面,将这个宗教饰品牢牢握在手心,闭上眼帘,轻轻呼出一口气。   少女在心中默念。   尽管她认为上帝不存在,尽管她根本不觉得自己的祈祷能有效。   她也一样默念出来:   神明大人呐,我祈求您,请祛除千岁小姐身上的绝症吧。   神明大人……   ……   —— 一百三十八、骗子,欺诈者,背叛者,罪人   之后千岁小姐前往了伊丽莎白的房间那边。   弥纪默默看着她的背影远离自己,心境在悲悯之中徘徊,她的左手一直紧握着十字架直到手心发痛才缓缓松开。   松开时,她的注意力才回到了自身。   神明大人是不存在的。   而自己,对千岁的病症则是无能为力的……   无论再怎么希望,事实尖锐地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无法不去直视。   系统如果是那些小说里特别强大的修仙系统或者抽奖系统,至少正经点,应该都可以有机会拯救到千岁小姐吧。   但是弥纪的系统根本不能被叫做系统,谁家的系统是开局说了几句话就立刻睡死诶。   弥纪的金手指在哪,弥纪想要金手指!   “唔……”少女无力地待在原地垂头叹气。   我什么都做不到。   弥纪的双手垂落下去,肉眼可见的失落气氛环绕在她的身上。   少女继续用起有些酸痛的肌肉,从墙边走到楼梯的位置,抓着扶手缓缓向下。   不论怎么办,弥纪就真的只是个小厨子诶,如果有个穿越者排名的话自己肯定是比较靠下的那一类吧,不过也还算是幸运?毕竟弥纪看过有些穿越者前辈一穿越就被捅了的小说。   觉得自己束手无策的弥纪缓缓踩着红色的欧式木阶梯下楼,左手五指在圆滑有纹路的扶手上柔顺向下滑动,转过楼梯间的位置,向一楼走去。   走下半数阶梯,弥纪见到整个一楼只有雪雾小姐一个人,这名黑色长直发的冷颜少女坐在电视前的白棕棉垫沙发上,向前俯身,似乎在操纵着什么。   有轻微的咔嚓声脆响在雪雾的方向接连不断地发出。   这是在做什么诶……   弥纪踮了踮脚尖朝那边瞧了一下,只略过了对方的背影看到了一个黑色盒子的边角。   应该也不是什么秘密吧,毕竟是在一楼的客厅当中……   少女靠近过去。   沙发的轮廓在眼中越来越大,绕过一处承重的白墙,女孩来到了沙发的侧边。   雪雾面前的玻璃长桌上摆着一个纯黑色的、不算厚、圆角长方形箱子,她的双手正放在箱子的一侧按钮上,在清脆响声当中将其扣开。   这只薄手提箱中间出现一道微弱的缝隙。   感觉像是黑帮电影里的那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用的箱子诶,里面不会装着一大堆整钞现金吧?   弥纪眨眨眼,对里面的事物非常好奇,雪雾小姐也没什么遮掩的样子,察觉到了弥纪的到来,眼光冷淡地扫过。   她没有直接将黑箱继续打开。   “你以后也会被她背叛的。”雪雾小姐直接道。   这句话之前没有任何铺垫,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有。   但弥纪能够知道对方正指着的是什么。   雪雾曾被千岁小姐背叛过……   而现在,她正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自己,不要与千岁接触。   但是弥纪已经知道了千岁小姐其实是怎样的人了,稍微能够理解了千岁的心情之后,少女不会将其放之不管,即便自己其实无能为力。   但弥纪此时并不想直接反对雪雾小姐的说法。   她靠近,坐在沙发的另一侧,与对方隔开了一米多的距离。   这两名少女很像——身形,发缕的延伸,甚至五官的轮廓都有些类似的地方。   所以弥纪之前才会问千岁,是不是因为自己和雪雾小姐的外貌有近似之处,才会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少女没有直接去回应雪雾小姐投射过来的话。   她想要试探一下,雪雾和千岁之间的关系还有没有些许缓和的余地。   至少稍微缓和一点点,不至于让雪雾像是现在这般厌恶,也算是能够给弥纪一点‘自己能够做一些什么’的心里安慰吧。   “雪雾小姐是怎样看待……千岁的呢?”她本想用‘那个人’作为称呼的代替,但想了想,还是直言说出了千岁。   冷若冰霜的视线扫过少女的全身,弥纪感觉自己突然间被什么冷气带走了体温,麻木和冰凉在背脊爬上。   嘶……   感觉像是杀气之类的东西,雪雾小姐,我们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认真诶……   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回答的!   弥纪将这个信息以眼神稍带给面前的雪雾小姐,可惜雪雾完全不像是个会看眼神的常识人。   “她是恶人。”雪雾以清脆的声音直言道,完全没有去在乎自己的话会不会被其他人听到:“纯粹的恶,凡事以自己的兴趣为重,没有真心,所有的感情对她来说都只是泡影虚幻,为了一时的兴趣她会毫无顾虑地去伤害和背叛自己的……朋友,朋友这种东西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也许确实是这样吧……千岁小姐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个淡薄的冷漠者。   但虽然这样,千岁小姐在内心深处其实是隐藏着感情的才对。   知道对方有着绝症后,弥纪已经了解到了这一点。   “所以,我再说一遍,别去靠近她,她现在也许对你的态度不错,也许对你透露了些什么,但这仅仅只是铺垫罢了,她所喜欢的永远只有当她背叛你的时候,你的错愕,你的颤抖和崩溃。”   “她是骗子,欺诈者,背叛者,罪人。”雪雾小姐将这一连串不做任何停顿地讲出来,语气愈发低沉,讲完之后,她转身重新看向玻璃长桌上的黑色盒子,双手放在上面。   “……”   弥纪在一旁沉默良久。   果然,千岁和雪雾这两人,已经不能够再续前缘了。   恐怕就算是千岁小姐的绝症被祛除了,她也难以再取得雪雾的信任了吧……   这几乎可以被称得上是决绝。   会被雪雾如此的厌恶,千岁当时究竟是做到了怎样的程度呢?   弥纪无法理解,甚至难以想象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方说的已经足够明确,她不再试着去试探雪雾对千岁的想法。   顺畅地同雪雾看向同一个地方,装作自然的模样点了点头转移话题:“……话说,这里面是什么诶?”   黑色长直发的少女没有出声,只是捏住长方形黑箱的两边,把上方的一侧抬起。   里面也是黑色。   深黑带线条的硬海绵之内,镶嵌着五六个或大或小的金属部件。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把拆卸成几个大部件的狙击枪,以黑色小皮箱便携。   为什么弥纪并不是很感到意外呢。   果然杀手在现代就应该配一把这种东西吧,电影都是这样演的。   —— 一百三十九、和弥纪小姐没有关系   面前这名黑色长直发的冷艳美少女,正在将黑箱中的每一个狙击枪大部件拿出来,用雪白色的涤棉布认真地,细致地擦拭着枪身。   丝毫没有避讳弥纪的意思。   雪雾小姐拿起各种部件的动作有点过于熟练了,熟练到让弥纪心里映现出了隐约的恐惧。   原来雪雾小姐真的是一个熟练且专业的、顶端的那一类杀手吗?   虽然之前一直隐约意识到了这点,但是少女在实际地看到这把哑黑色的狙击枪散件的时候,仍不免沉默了一会。   方形斜弹匣、长斜头瞄准镜、枪支架、带抑制器的枪管、弥纪更是只能在某些科幻电影中看到设计如此结构规则的枪身。   如此冰冷,机械的东西。   也许正因为常年与这种东西为伴,雪雾小姐才养成了如今的性格吧,就像是武器一样,冷漠,言语简要。   弥纪不喜欢这种东西。   枪械是用来杀人的,死亡将会剥夺一个人的全部可能性。   她讨厌生命的消逝。   虽然还存有着敬畏,但弥纪仍是在下意识讨厌着杀手这个身份。   “雪雾小姐有没有想过,放弃杀手这个职业呢?”弥纪尝试说。   雪雾是有钱人,无论怎么看都是特别有钱的那一类,她现在所有的恐怕已经足够她挥霍一生了吧。   为什么雪雾小姐还在继续做杀手呢?   “时时刻刻。”雪雾简短回复,将沉重的枪身在手中翻转,观察着上面的每一寸细节。   果然也想放弃的吧……   请不要继续杀人诶,无论怎样,手上沾上了鲜血,心里总不会好受吧。   而且很危险的,今天就有仇人找来了不是吗?或者是在行动的途中被察觉到。   “我不想看到,雪雾小姐哪一天出门后就也再回不来这种情况。”弥纪咬着下唇说。   虽然她在三十天后也很可能会离开这里,但是弥纪会好好去告别的。   杀手这个职业,可不能做这样的告别。   “有些人需要用我,在某些地方,维持秩序。”   雪雾简单回答,将黄澄澄的子弹压如狙击弹匣,一声声机关的咔嚓响侵入弥纪的耳侧。   “我也只需要去管理那些真正只想要制造混乱和恐怖的人,所以还可以接受。”她简短介绍自己,将装好子弹的弹匣重新放回黑箱当中。   “不用担心,我很强。”   雪雾将枪械的五个部件重新在黑箱当中放好,整理整齐之后,又掀开黑箱一角的黑色海绵,从里面抓出一支细长的针剂。   捏开针盖丢向一边,将针尖向上把空气挤出。   其中是深蓝色的药液,看起来像是电影里的T病毒。   “这是又什么诶?”弥纪作为旁观者好奇地问道。   “止痛剂。”   哦哦。   弥纪点了点头,毕竟雪雾小姐的脚部扭伤肯定会影响到她的行动。   虽然眼前发生的一切有点超越弥纪的常识,但是弥纪也从西式电影和电视剧中见到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接受能力还算是比较快。   不过看到雪雾小姐掀开一部分裙子,将针剂缓缓刺进了大腿肌肉的时候,弥纪还是隐约地感受到了幻痛。   直接扎大腿肯定会很痛吧。   雪雾小姐微微蹙眉,一点一点将药液推进身体,药液的刺激性好像很强,弥纪见到对方的指尖有微弱的颤动。   直接肌肉注射的药物,一般刺激性都很强吧……   细针管推到了底,雪雾将其拔出,缓缓舒了一口气。   空针管被重新放回黑箱的角落盖住隐藏,这名黑长直少女做完了这一切,扣上箱子。   她的左脚触在了地面,慢慢用双腿支撑自己站起,稍微挪动两步,后点了点头。   “应该足够了。”雪雾小姐像是自言自语道。   弥纪感觉自己除了祝对方一路顺风,也做不了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雪雾小姐果然很厉害啊……   正当弥纪想要开口祝对方一切顺利的时候。   摆在桌上的电话响了。   雪雾小姐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上面是明显的黑底复杂白图案。   与之前一样,像是警示着什么一般刺耳,没有一点和谐的低音。   又是杀手工作方面的电话吗?弥纪想到。   雪雾小姐的有微弱的变化,她似乎也在疑惑着。   这名少女将手伸过去,纤细洁白的五指抓在了纯黑色的手机上,点击两下,接通了这个电话,将其靠在右耳。   因为距离还算贴近,在一旁的弥纪能够听到手机中传来些中性的声音,虽然难以完整听清就是了。   ‘突发事件’?   弥纪听到了电子的中性声音在手机里似乎说出了这个词语。   ‘生命实验室……爆…母神,收容突破……始祖菌……永续阶梯,收容失效,……收容失效,……收容失效。’   手机里好像报了一串数字代号?   弥纪在一旁呆呆坐着,不知道她们在讲些什么。   不过无论怎么听怎么想,都是完全和弥纪没关系的事就是了。   雪雾小姐握着手机的五指似乎愈发僵硬。   ‘事故等级R2,请迅速准备,前往事发地。’   最后一句话更清楚一些。   雪雾小姐好像接到了什么紧急任务?弥纪在一旁呆呆猜测着。   可是雪雾今天明显很忙的样子,还要做这种任务,真的没问题吗?   黑发的少女立刻将手机收起放在衬衫的侧兜当中,抓住桌上的提包快速站起,向侧边跨出两步正要离开,又停顿下来。   雪雾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对弥纪道:“今天的欢迎会可能要延后了……抱歉。”   诶?   “不用抱歉啦,我这里没什么的,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雪雾小姐就请先去忙吧。”弥纪说出了很标准的礼貌用语。   不过为什么说欢迎会要延后呢?难道所谓的欢迎会必须是要十个人在一起才可以的吗?   也许还真是?   弥纪点了点头,认为必须大家都在一起才能开的欢迎会还算不错,延后就延后吧,嗯。   雪雾小姐也点头回应,迈步朝楼梯的位置走去,似乎是还需要带上些额外的东西。   弥纪看着雪雾小姐的背影稍稍挥了挥手。   更多的脚步声同时传来。   在雪雾小姐还没到楼梯的时候,红色长阶梯的上方,有四个人影几乎同时从转角出现。   ……   …… 一百四十、弥纪欢迎会推迟啦   从楼上下来的四人分别是千岁、月乃、伊丽莎白小姐还有茜女士。   等等月乃小姐你直播完了吗?   昨天不是直播到了六点吗……现在才下午五点多些诶,是因为急事率先下播了吗?   果然你们大家其实是复仇者联盟或者侦探小组吧?   你们收到了和雪雾小姐同样的消息吗?那里发生了什么诶……   弥纪像是好奇的小猫般爬在沙发的靠背上,对着楼梯那边一同下楼的四人眨了眨眼。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伊丽莎白小姐穿上了裤子,虽然还穿着那个写着‘我爱人类’的大衬衫,但至少可以看到内衣的肩带,不至于露出什么私密部位。   这名长发及腰身形娇小的少女正边揉着眼睛边打哈气,大概是刚刚醒来。   千岁的仍是那般自然平常的模样,把着扶手一阶阶下楼。   茜女士手上已经洗净油画的颜料,像是正要出去逛街的女生一样挎着个白色的小肩包。   下来的这四个人完全不像是要去执行什么紧急任务,而像是要去一起逛街郊游的样子。   雪雾小姐冷漠认真的样子在其中格格不入。   那名正要上楼的黑长直少女没有去和这四人打招呼,直接在中间轻快地踩着两层台阶迅速上楼,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和异常,抓着黑箱两三秒就穿过一段楼梯,几声木响后,黑色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弥纪的视野当中。   好快,像是燕子一样眨眼间就飞走了。   伊丽莎白小姐带着的四人也以平常的步伐朝门口走去,她们看到雪雾的样子都不怎么意外。   “大家去做什么呢?”弥纪疑问道。   应该和雪雾小姐要做的事情有关吧。   毕竟雪雾小姐说过她在为秩序服务,而千岁这几人像是私家侦探或者断案组之类的组织,会接到同一件紧急消息应该算是正常。   “发生了一件比较着急的事情。”月乃比其他人率先回答:“欢迎会可能是要推迟到明天了,不好意思啦,弥纪。”   唔姆唔姆。   果然,是和雪雾小姐要去做的事情有关吧。   没关系,大家忙,忙,忙点好啊……   弥纪轻轻点头。   弥纪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单凭借猜测的话,应该是公寓周围的某个地方发生的犯罪案件,所以和警察或者政府有关系的雪雾小姐收到了通知,身为协助组织的月乃她们也一样收到了邀请对吧?   “大家一路顺风。”弥纪爬在沙发靠背上稍微向这几位熟人挥了挥手。   希望她们可以协助警察抓住那些犯罪嫌疑人之类的吧。   弥纪稍微说了几句送别的话,大家做了回应后直接开门离开,月乃小姐在门口抓了一件外套披上。   长方形的欧式风格木门吱呀着关上,在一声关齐的闷响之下,一楼又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弥纪一人静静跪在沙发上,转头看向楼梯那边。   欢迎会已经准备推迟了……   那么自己也应该准备一下晚饭了吧,外出的这几人可能是要在外面吃,恋花小姐则是自刚才就不在房间里,雪雾马上又要离开。   今晚房间中剩下的人应该是,自己、彼方、真昼、还有不怎么出门的八千代小姐了……   弥纪小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身体的酸痛仍在肌肉中酝酿着,她看向厨房的位置,思索起来四个人应该做怎样的饭菜。   上去问一下吧。   真昼、彼方还有八千代小姐都在三楼。   少女软乎乎地将自己挪动下沙发,双脚踩在地面上,走向厨房的位置,检查了一下食材后,弥纪准备向上去三楼,走向楼梯。   途中,少女还没能踩在阶梯上的时候,雪雾小姐像是只燕子一样快步迅速地跑下来,穿着黑色的长风衣,黑色一晃,哗啦的风声蹭过弥纪的肩边,待弥纪回过神回头的时候,雪雾小姐已经打开了一楼的正门,侧身走出。   好快!   像是刚刚上楼时一样快,情况那么紧急的吗?   还有雪雾小姐你的脚真的没问题的吗?   这样下去会有后遗症的吧……之后康复很可能就需要更长时间了。   弥纪不知道对方要处理的事情到底是有多重要,也没有机会去提醒一个看起来那么匆忙奔跑出去的人,只是摇了摇头,继续上楼。   不知多少次踩过这个红木阶梯一阶阶向上,人们说爬山或者踩阶梯似乎是对身体健康很有益的一项运动,但弥纪感觉自己今天可能有些运动过量了。   肩膀、胳膊、小腿肌肉,腹肌、大腿肌肉,这些似乎都在哀吟着,酸痛溢满全身,汗滴将弥纪身上的白色连衣裙也沾染了不少的范围。   今晚抽时间洗一下裙子吧……没有裙子的时候就穿房东小姐给自己留下的那些还在包装中的最普通的白色短袖和短裤。   边如此想着,弥纪上到了此时已经空无一人的二楼。   她甚至起了想要去恋花小姐的房间搜索一下什么的冲动,但立刻被自己否定。可不能去窥探恋花小姐不想告诉自己的隐私呀。   少女继续爬上了三楼,在楼梯间缓缓呼出一口气。   弥纪感觉好累,手臂和小腿好酸,今天的运动量要比之前的一周都更多些。   平复了自己气息的紊乱,在三楼楼道当中找到之前真昼的房间。   上方写有‘恶魔’两字的木门,出现在弥纪的眼中。   里面似乎有微弱的声音,大概是真昼小姐在和彼方一起聊天吧。   弥纪点点头,伸手敲了敲门扉。   咚、咚、   熟悉的闷响侵入了少女的听觉当中。   诶……里面的声音怎么突然安静了呢?   难道弥纪的敲门打扰到她们了吗?   少女站在木门前,注意力又一度度飘向想象当中,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真昼和彼方小姐在一起的每一瞬画面。   她们两个是恋人对吧?   所以,所以,两人共处一室的时候,除了聊天八卦看剧打游戏看书,肯定还会发生一些其他的事情,对吧?   而且真昼小姐的房间当中,其实是有很多百合漫画的……   嘶……   难道她们两个正在房间里……   弥纪打算再度敲门的手僵硬在了空气当中。   —— 一百四十一、大家一起出门吧!   弥纪要不要当做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现在立刻逃到一楼诶……   但是门已经敲了应该怎么解释呢。。   少女呆站在门口,心思从继续站在这里等待和逃跑之间徘徊。   里面却率先在她决定选择哪边之前率先传出了请进的声音。   隔着门,这个声音并不特别清晰,但弥纪可以勉强分辨出,是真昼小姐在说话。   如果彼方是平常的样子可能就直接跑过来开门了吧……难道说她们刚刚真的正在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大概只是在玩着电子游戏或者看漫画入迷了吗?   虽然她们两人确实是恋人,但是恋人之间也不是只会互相解决生理需求的,更多的还是普通的陪伴和相处交流,弥纪你不要再想多了!   在心里确定这点之后,弥纪小姐做了个深呼吸来平复思虑,抓住了把手向下按去。   门缝缓缓打开,少女推门而入。   第一眼见到的是,真昼小姐的房间,和上次完全不同了。   地面上没有了铺洒遍地的红色绸缎,干净异常,似乎是刚刚打扫过。   那些绸缎被收束在了房屋的中间,像是圣诞树一般形状大小的红绸尖锥堆上,围着中间不知道什么东西盘绕了一层又一层。   胡桃黄的差错长方木板地面干净如新,在地面上映出窗户那边亮白色的反光。   没有拉上窗帘,所以,真昼和彼方小姐刚才一定没有做吧……   弥纪装作自己其实一切如常的样子迈步进入,略过右边的鞋架和小冰箱将实现绕过,看到了真昼小姐正优雅地坐在一张纯白色的单人沙发上。   她面前的玻璃小圆桌上放着两杯茶水和一本书籍,这名少女身后披散着及腰的散乱红色长发,边角微卷,前发分为大小不一的数缕,有一缕时不时遮掩着左眼。   纯白色的长袖衬衫配上暗红的格子短裙与黑色的小腿袜,下面穿着运动鞋,衣衫并不混乱反而整齐,看起来确实没有和彼方做什么的样子。   弥纪想要稍微先打一个招呼,然后礼貌地去靠近询问对方今晚在餐食上的意愿。   然而当少女向前迈步,随便扫过一眼对方的房间时,看到了另一侧彼方小姐。   这只穿着改造后的学校制服的小偶像,正趴在真昼小姐房间里的床上,半个身体陷阱被子里,哼着轻快的旋律双手抓着一本漫画书,慢慢翻看着。   小腿在床边翘起放下,翘起又放下,仍像之前见面时一样活泼。   “弥纪……”少女听到真昼小姐轻轻要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个声音好柔和,但弥纪听到有种微妙的意味在里面。   同时间,床上的消息也回了头,一只手撑在被子上,另一只手朝着弥纪挥了挥笑着道:“呀~哈喽,来找真昼吗?真昼可是一听到你的声——”   “咳咳。”   “啧。”真昼小姐的声音打断了小偶像的话,彼方嘟了嘟嘴回过头不再多说什么。   等她回头之后,刚刚看着的漫画已经自动合上,翻开的一页已经藏匿在了上百纸张当中,这名橘发的少女苦恼地唔了一声,再寻找起刚刚所看的页面。   门口,挑染了紫发的少女也回了两声你好。   她礼貌的问去:“今晚的聚餐好像因为一些要紧的事情取消了,所以我来问下两位想吃什么?”   面前的两人好像看起来确实没做什么的样子,衣服没有变乱,鞋子也好好穿着……   一定又是你想多了吧,弥纪。   弥纪总感觉自己最近好像比之以往更加容易浮想联翩,好容易搞错事情。   就比如现在。   真昼小姐和彼方完全没有发生什么,只不过是因为不愿一个人寂寞,跑来和真昼一起看个漫画而已。   虽然彼方确实已经趴在了对方的床上,但完全只是在找个舒服的的地方看漫画罢了。   “吃冰淇淋!”彼方小姐没有回头,朗声道出。   现在是春天……虽然也有冰淇淋啦,但是要外出去买诶。   “还有还有,彼方要喝酒!”小偶像闹腾着踢了两下床。   别喝酒了呀,会有害身体健康的……   又是那么大份的麻辣烫又是酒,昨天还直接喝晕掉了,彼方小姐你的胃到底是有多强大呀。   弥纪正思考着应当用什么样的语言提醒对方注意肠胃。   “我的话,最近有点想吃面,拉面之类的。”另一边的真昼说。   居然会有人说出正常的回答,好厉害!   “拉面吗……好的。”弥纪像是个正正经经的应聘厨师一样点头,礼貌地退后了半步,她不是很想打扰这两人相处的时间。   “呜……所以说没有冰淇淋了吗?!”彼方呜咽出来。   请不要用那么大闪闪的眼睛看着我诶……总感觉看到了喵喵叫着求投食的路上遇到的小猫一样。   “大概应该是没有啦。”弥纪承认、   “草莓果酱糖霜圣代也可以?”彼方小姐换了个称呼。   圣代不就是冰淇淋甜点吗……   不过彼方酱那么想吃的话,弥纪自己出去一趟买回来应该也可以吧……?   月乃小姐可是刚刚给弥纪发了钱,而且很多,现在应该就是要用上的时候吧,嗯。   “……”弥纪想了下,点头道:“我待会出门的时候,会顺便给彼方小姐带冰淇淋。”   ‘顺便’这种说法只是为了让彼方不去抗拒,虽然她本来就不像是会去抗拒和谦让什么的类型。   “好诶。”彼方小姐对着弥纪用手指伸出了一个比字:“我之后会报答弥纪的!”   彼方小姐真可爱呢……   弥纪微笑着对她点头,这只小宠物又转头继续拨弄她的漫画。   “那个……”一旁,真昼小姐的声音吸引了弥纪的注意。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嘴角的微笑没有因为任务的切换而消退。   真昼小姐的声音有些迟钝,她看着弥纪的脸庞时,视线又一次转移到一边。   “弥纪……我们,嗯,大家一起出去可以吗?”这名红色长发的少女没有直视弥纪的双眼。   “诶,彼方不要,这就要看完啦所以彼方还想看漫画,弥弥和真昼酱一起吧!快去快回哦~”彼方小姐迅速地道出一通,又在床上滚动了两下,滚到了边缘感觉差点就要掉下去。   听到后,真昼好像突然变得呆滞了点。   弥纪眨眨眼,她倒是感觉怎样都好,自己一个人外出还是几个人都可以。   而且,虽然真昼小姐可能有些奇怪的癖好,但确确实实是个好人呢。   所以没问题。   少女看向真昼,对方也正在讲摸索试探的视线犹豫地转过来。   双目对视的时候,弥纪仍含着笑:   “好啊。”   —— 一百四十二、弥纪喜欢亚撒西的人   四目相对时,弥纪在对真昼微笑。   空气似乎凝固了,不然真昼为何会在突然间有种窒息的感觉呢?   心像是被引力吸住了一般,不断努力想要越出胸口,这个频率越来越快。   真昼小姐听到了自己心脏的呼喊,感到了血液在胸腔当中涌动串行,这加速的血液将温热感上涌,她感到自己的口舌之间正蕴藏着热气,却无法呼出。   弥纪见着真昼小姐的脸色变得红润,她与自己对视的这段时间当中,总有种无法辨别出来的微妙情感在瞳的深处闪烁游动。   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弥纪认为真昼小姐是个礼貌的少女,虽然有着稀少的红发,但实际上,在性格上,却比公寓中其他的大家都更像是常识中的人。   虽然认知到了对方可能有着些微妙的性癖,所以终于还是打破了这个印象,但只要将这个癖好除外,真昼小姐确实是个很温柔的大好人呢。   所以,弥纪没有对她收敛微笑。   “走吧?”少女对远处的她伸出右手轻快提议。   真昼小姐的眼神中总有着微妙的避让感,弥纪猜测对方的这种情感应该是她奇怪的癖好和内心的温柔之间的冲突吧……   这些有怪癖的人确实很难懂呢。   弥纪在心中点头赞成了自己的想法。   真昼小姐好像缓了几秒、做了个深呼吸后,才勉强点头站起,跟去了弥纪的旁边。   “一路顺风,对啦我还想吃炸鸡腿和薯条!”快要掉下床的小彼方没有转头直接喊道。   炸鸡腿……薯条还有冰淇淋。   彼方小姐您作为偶像真的不需要管理身材的吗?   下午三点的时候你可是吃了一大份麻辣烫诶。   难道彼方小姐你也是吃不胖的类型嘛……   大家都是吃不胖的?!   不要诶,看到其他人可以吃的夸张地多,而自己却只能有一小碗,这样的话真的很不爽!   “好。”虽然如此想着,弥纪最终还是答应了。   随后两人出门,真昼小姐将门关上,一起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楼梯口向下。   向下。   扶手和红木的阶梯地面都反着光,上面少有尘灰与污痕,像是每天都有人仔细擦拭一样。   “真昼小姐要外出做什么吗?”弥纪问道。   “没什么,只是……”和弥纪一起就好。   “只是。”真昼看着这名少女极近背影,在下楼梯途中稍微上下摇晃着的长发,在发缕之间略微显现着的白皙肌肤和耳垂轮廓,发缕当中间杂着的些许紫色似是夜空的银河显出的微弱紫光,纯净的白色单薄连衣裙带着褶皱像是花瓣般包裹着这个人的身躯,手肘外漏,无暇如果冻般嫩滑的肌肤与纤长的手指触在黯淡光滑的红色实木楼梯扶手,脚步优雅缓慢而略有轻柔。   “只是,我觉得外出的时候还是一起比较好哦。”   “真昼会有这样的想法吗,感觉和印象中的不是很相似诶……”弥纪在下楼时侧身转头向后看了下,脚步没有停滞。   这名有着纯粹红色长发的少女并不像是常人染成红发那样无论怎么看都会有微妙的不合适感,这股红发就是真昼的一部分,就是她本来的模样,如此自然亲和,从外形看,真昼小姐无论怎么说都是位很特别的美少女。   扫过一眼后,弥纪回头。   只是弥纪为什么总感觉,真昼小姐的心情总有些复杂呢?   “那……弥纪小姐对我,是有着什么样的印象呢?”   真昼的语气弱弱的,有点像是自己?   诶这是怎么回事呢,弥纪有点搞不懂了。   虽然这些情感都可以直接推到怪癖这个原因上,但是弥纪又觉得有种违和,除了怪癖之外,肯定是有着另外的什么感情在影响着真昼小姐的情绪吧?   搞不懂的弥纪直接回答道:   “是个好人呢!很礼貌温柔的人。”弥纪向一个楼梯的转角踏去两步,到达平整的位置以前脚为中心转动,后脚轻快地也踏在地面上稳住身形,双手同时背在了身后,身体稍微前倾,直勾勾地朝着真昼看去:   “真昼小姐是很会照顾别人的那种人,虽然看起来我们之间的年龄差不多,但是是在性格上可以被叫做大姐姐的那种人。”弥纪丝毫没有认真,只是将脑海中随意的想法直接讲出。   看着真昼小姐变化却又掩饰着自己变化的神情,想要游动过来却又在对视的下一瞬间立刻逃离的目光,弥纪猜测着对方的心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真昼小姐的气质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和别人聚在一起,出门也是拉着朋友玩伴的那种人。”弥纪说出来自己的疑惑:“所以刚刚才说和印象中不太相似。”   “……这样呢。”真昼在楼梯间停下脚步,朝下看着弥纪的样子,心神沉醉在其中,挤出了几分思绪回答对方的话:   “确实呢,我也不是很喜欢说‘大家’的那种角色,但是对弥纪不同……我是说,如果弥纪认为大姐姐的角色比较好的话,我也可以是……”   真昼小姐的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有点紧张吗,为什么?   弥纪眨眨眼,不是很能懂真昼的心思,便随之继续向下一个个走台阶。   走得慢是因为肌肉有些酸痛。   “我觉得做自己就好哦。”她随口回了一句。   真昼在身后跟上了步伐。   “嗯……”   这个声音好弱诶……   真昼小姐您真的没问题吗?   “但是,弥纪又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后侧的声音浸透在弥纪的耳边。   这个问题恋花小姐问过诶……   弥纪稍作思索了一下,其实也并不认真。   要不要用之前的回答呢?   但是弥纪总感觉对待真昼小姐的话不需要太认真和防备心吧,毕竟她都已经有恋人了。   随意去回答就好啦。   “我喜欢温柔的人。”弥纪用平常随意的语气道:“虽然是很烂大街的说法,但是我确实喜欢温柔的人。”   “但是真正温柔的人,在现实中确是非常非常少见的,真正能在很多时刻都努力保持内心的那种温柔,去努力让一切变好的人,我是很憧憬的。”   “也是很喜欢的。”   —— 一百四十三、弥纪回去要领诺贝尔奖!   一同出门。   熟悉的暗红色长方形的双开大门在弥纪的把握之下很轻松就可以拉开,重量与外表看起来并不是很相当,她没有多想,有着自动开门程序的大门很可能也有着助力之类的额外功能吧。   真昼小姐在后面穿着长袖白衬衫和勾勒身形的黑色牛仔裤,看起来是有点酷的样子,如果再戴一个白色鸭舌帽、配上现在的这幅犹犹豫豫的表情,就是一个标准的迟疑帅美人了。   “大家都不在吗?”真昼在后面回头看向空荡荡的一楼大厅。   “好像突发了什么事件诶,弥纪不是很清楚。”少女向前一步跨出门廊,又一次看到了千岁小姐栽种的花树和恋花照顾的园圃。   现在接近下午六点,长空被深蓝覆盖,周遭已经逐渐开始变得昏暗。   “好像,除了真昼彼方,我,还有八千代小姐,其他的大家都已经出去了哦。”弥纪想了下说。   肯定是周围出现了什么重大的案件吧。   “总感觉,现在外出的月乃她们,是什么私家侦探断案组或者电影中的那种很厉害的民间组织的样子诶。”弥纪以闲聊的语气和对方说,踏在了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   公寓似乎确实处在城市当中比较偏僻的地带,现在应当是下班的高峰期,面前的长路却仍没有车辆和行人经过。   “大概,也确实算是比较特别的小组吧。”   “真昼小姐知道她们是做什么的吗?”弥纪眨眨眼。   “虽然不能多说,但她们是在保护着人们。”真昼在后面把门关上:“不过这些和我们无关啦,相信大家就好。”   “哦哦。”   弥纪和真昼的身高几乎等同,即便并肩行在一起的时候,也很难看出有什么不一。   少女将欣赏的目光探过去。   在傍晚这种黯淡些的时候,真昼小姐的长发也成了暗红的颜色。   确实很漂亮呢。   不过真昼小姐这样有着红色长发的人,气质却像是更普通的、容易害羞又礼貌的女生一样,这点倒是很奇特。   “真昼小姐的长发是天生的还是后来染的呢?”弥纪好奇问道。   她总感觉真昼的红发特别自然,染发的话可能是染不出这种自然感的。   “……一直都是这样的。”真昼没有对向弥纪新奇的眼光。   唔姆唔姆。   果然是天生的呢,这样就可以稍微理解一点真昼小姐养成了如今这种性格的原因了。   可能就是因为有着一头非常特殊的红发,在学生时代经常被捉弄所以逐渐变成了现在这样温柔又有些逃避感,软弱又心思细腻的性格吧。   “真漂亮呢。”弥纪随意用一句话结束这个话题。   “弥纪觉得……漂亮吗?”真昼轻声说,她的眼光有些闪烁,时不时看过来,时不时扭到一边。   不是应该礼貌地讲一声谢谢吗,弥纪接下来要问炸鸡和冰淇淋店家的位置啦。   弥纪看着前方的长路,不知向前还是向后。   “当然,漂亮到我都有点羡慕了。”   闲聊,弥纪小姐说的根本都是些对她来说完全无所谓的话。   “……不,是我羡慕弥纪小姐才对,弥纪小姐在我眼中是,非常非常。。”真昼说着说着语气又低了下去。   走哪边好呢……   前面,后面,都有不少的店家呢,之前去KTV的时候好像就见到过肯德基,肯德基你真厉害呀,在异世界都有肯德基,你们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超越时空的超级机器,如果可以的话请把弥纪送回去吧!   好吧,其实并不是,这里应该算是电影里那种某个分支的平行世界吧,毕竟在KTV里都有着同样的歌曲。   “……”真昼的轻声,弥纪没有听清。   平行世界是真的诶,弥纪回去的时候如果能带点证据,是不是可以直接准备领诺贝尔奖?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身边的真昼似乎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什么,弥纪沉醉在想象当中没能听清,她侧身看向对方歪着头问:   “真昼刚刚说什么?”   对方橘黄色的双瞳像是蜂蜜一般晶莹,似是闪烁着的情感的微波。   只是弥纪不是很能看懂这个眼神诶,犹豫、羞涩、躲避、试探,还有许多微妙的情感在眼瞳中掺杂在一起,这个是什么呢?   少女摇了摇头,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说了……弥纪是非常的。。”红发的少女稍稍低下头,喃喃道出,语气越来越低。   当她的樱唇继续上下闭合动作的时候,微弱的女声即将发出的时候。   地面突然猛地一震。   同时,一个轰的雷声,响彻在天地之间。   少女浑身一颤,眼帘睁大了些。   她向上方看去,长空没有半点乌云,东边的暗与深蓝裹去西侧的橙红。   很明显不是雷声。   弥纪隐约地寻找着这个声音源头的方向,那是远边的远边。   在西侧,夕阳的微光逐渐消失的地平线的尽头,那里似乎是起了火灾和爆炸,朝着上空扩散纯粹的黑烟。   刚刚那可是非常不得了的爆炸声……   肯定出了不小的事故吧。。   弥纪如此默默想着。   蘑菇状的黑烟逐渐扩散向上,伴着长风飘向远边,黑烟当中似乎存有着飘散的纸屑或是什么细小的东西,在空中飞舞,蔓延,下落。   这是什么工厂出了事故吗……但是没看到火光。   而且在声音之前,最先传来的是地面的震动。   不过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   弥纪摇摇头,视线回到真昼身上。   对方也在看着那边的黑烟。   “大概是某个工厂出了什么事故吧?”弥纪猜测道。   至于之前的话题,在那么大的雷响之后,早已被遮盖过去。   真昼小姐刚刚要说的话是什么,弥纪意外地并没有太大的好奇心。   毕竟刚刚其实只是在闲聊。   “……不是。”真昼说。   “那个方向好像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这名红发的少女持着思虑怀疑的心思,凝望向远处的黑烟,看着漂浮着的点点黑色、像是纸张灰烬般轻飘的事物不断向周围泼洒。   直到笼罩可见的半个天空,直到它如同蒲公英或雪花般从高处飘落。   落在人的身上。   —— 一百四十四、真昼小姐从前居住的地方   “…那不是很危险吗?”   弥纪同真昼小姐望向同一个地方,那片向上冒着黑烟与灰烬、在地平线边缘存在着的,隔着许多房屋和高楼的地方。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真昼小姐提前搬到了这里呢,如果在今天真昼小姐还留在那片区域的话,也会被这种爆炸或者什么危险波及到吧。”弥纪宽慰道。   虽然看不见那边有什么火光,但绝对发生了什么爆炸吧。   难道雪雾和月乃她们其实都去了那边吗?   这是什么,恐怖分子袭击?   这也太危险了吧,希望她们不会受伤。   “……”真昼小姐静静地望着那边,好像不太同意弥纪的话似的没有做什么回答,而后摇了摇头会看向身边的黑发小女孩:“现在应该还没什么危险,发作需要时间,我们先走吧。”   弥纪眨眨眼。   真昼小姐好像在又在说弥纪不懂的话了。   “发作?”她复读对方的这个单词。   “就像是化工厂或者核电站出了事故一样,那里出现问题可能会辐射出一些伤害人身体健康的东西。”真昼走在了前头,朝道路的两个方向望了下,选择了远处有人烟的方向前去。   “哦哦。”这个弥纪还是懂的。   真昼小姐曾经住在那片区域,也许知道那里具体是什么工厂吧。   到了真昼了解的话题时,她就不再像是之前那样表现得犹豫且躲闪,话语之间没有了平常与弥纪对话中间隔的迟钝。   希望在现场的消防和警察先生可以遏制住那里化工或者核材料的泄露。   “不远处应该就有卖冰淇淋和炸鸡的地方吧?”弥纪随口问道。   “上次我们……”真昼小姐的话语暂且停顿了几秒:“我们一起去的KTV旁边就有很多合适的店铺窗口来着,彼方经常在唱完歌回公寓的时候都会带回来一些,会来之后会喊大家一起当做晚餐。”   “不过现在有了弥纪给大家做饭,就不用一直吃同一个餐厅同样的食物啦。”   “真不错呢。”弥纪嗯嗯点头。   她可以想象那个情景……彼方和真昼唱歌之后掂着装着很多快餐食品的袋子回来,汉堡和炸鸡薯条和等等各种炸物堆在纸包装当中,之后小偶像欢快活泼地串门把各个室友找来一同用餐。   真昼连对方喜欢的店都很了解的样子,真不错,不愧是恋人呢。   KTV及周围的快餐店距离公寓很近,只要稍微步行五分钟即可到达。   弥纪小姐对另一边发生的事故仍怀有着好奇,在与真昼一起前往炸鸡店的途中,时不时就朝身后看去一眼。   背后的远方,那个出现了爆炸声的地方,正一波又一波向上冒着硕大蘑菇云般汹涌的黑烟。   应该确实是有着恐怖分子之类的犯罪者吧,弥纪想着电影中的样子,那种劫持了一个工厂和其中的人员作为人质,去索要金钱利益的人。   而突然收到了消息的雪雾和月乃她们应该正是在和那边的恐怖分子之类的犯罪者们斗争。   愿她们顺利。   弥纪在心中如此想到。   黑烟持续不断滚滚而上,腐败的灰烬飘散在天地之间。   世界像是开了一道口子,裂缝中源源不断地在向上冒着这邪恶的物质。   距离实在太远太远,弥纪看不到那灰烬一般漂浮着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只能见到无数黑色的小点,逐渐蔓延在天空上,扩散它辐射的区域。   弥纪咽下口水,重新回头,跟上了真昼小姐的脚步。   真昼好像在见到了那边的黑烟之后,就不再是之前那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而变得消沉起来,眼眸低垂。   弥纪眨着眼猜测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心情低落。   真昼说,那个正在发出黑烟的方向是她曾经居住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那个地方还有她之前所认识的一些朋友吧?现在那里出了变故,不知道相熟的那些朋友有没有危险。   “真昼在担心着什么吗?”弥纪小声试探着问道。   真昼小姐是个好人,肯定会担心自己的之前朋友的安危吧,将这种阴郁的心情背在心里也许会不太好,虽然弥纪做不到很多事情,但至少听一听还是可以的。   “嗯……”真昼走在前面:“也不算是担心啦,这种事情对月乃小姐她们来说也不算是什么特别紧急的事件,只是那边的…和我稍微有一点关系,虽然它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它们,但总归是有些联系在…不不,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真昼说了一大堆弥纪完全听不懂的话,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像是否认了自己先前的自言自语:“我们走吧。”   真昼说完这些后就不怎么低沉了,像是突然又想通了的样子。   原来真的没什么吗?   弥纪不是很理解真昼小姐的心态变化,心底又在想着什么。   ‘她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们’这种话的意思是,曾经真昼小姐在那边居住的时候,其实过得不是很好吗?   感觉有点像是诶,真昼小姐的这种老实温和善良的性格,说不定确实会被一些不良少女欺负?   所以真昼小姐才搬了过来,远离了那边吗?   ……是这样啊。   弥纪感觉自己所想的应该没错。   ‘总归是有些联系在’的意思就是,无论相处得怎样不好,她和那边的人确实一起相处过。   稍微安慰一下吧,虽然弥纪并不是很会安慰她人的类型,但是至少要讲出来。   “在这里的真昼一定比起之前生活地更好吧,而且,之后也会一直持续下去的。”   弥纪向前跟上真昼小姐的脚步,肩并着肩,外露的手臂靠近轻触。   “比起之前更好很多……彼方是我很好的朋友、月乃小姐和伊丽莎白阁下也在关心着我,还是第一次有了这种温馨的感觉,是…温馨吗?”真昼的眼瞳中满溢着微弱的迷茫感。   她穿着白色长袖衬衫的手臂向一边伸过来。   真昼的手腕触在了少女的手背上,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片刻即收。   “应该是吧。”   弥纪因为一直是单亲家庭,没有体会过普通家庭的温馨,但是,公寓中的大家都是好人呢。   “嗯。”真昼小姐低语着吐出这样声音。   “应该是吧。”   这名红发的少女尝试着将左手靠近弥纪少女的右手。   是,温热的。   —— 一百四十五、真昼其实不喜欢弥纪……吗?   女生之间,一起外出,逛街逛夜市、或者仅仅只是简单的散步的时候。   手上没有多余的事物的时候。   牵手,其实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以上的想法源自于,少女的右手指上端被触碰到了。   是那种极轻柔,似是丝带绸缎划过,微卷的触摸。   而且并不是两人手背之间无意识间的触碰,而是真昼小姐带着细汗的手心缓缓慢慢地、带着微颤贴了上来。   众所周知的事实是,手心是要比手背温热的。   所以弥纪可以很明显地感知到真昼小姐的温度正在传达到自己的手上。   之前,她们两人是牵过手的。   在昨晚,KTV的时候。   弥纪想起当时,与此时同样的温热和酥麻感,伴着神经沿着脊椎,那种感受荡漾在脑海。   对方纤细柔软的手指穿插在自己的指缝当中。   真昼小姐是个含蓄且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她不会像是千岁小姐那样直接将好意从口中道出。   她会用自己轻柔的行为,犹豫不安的眼神,缓慢的动作,略微的接触,来努力传达自己的这份情感。   满溢在心中的这份温热。   她是想要通过手指,传达给自己吗?   真的是吗?   弥纪不想直接问出来,对一个含蓄的女孩子直言询问对方是否对自己有好感,可能会吓到真昼的吧?   但是弥纪无论再怎么木头,还是感受到了。   真昼正在故意地,将左手触碰过来。这个行为无论怎么说都是代表着一定的好感吧!   之前的犹豫和迟疑,之前话语中间隔的迟钝,难道其实都是真昼小姐对自己好感的体现吗?   但是但是,真昼小姐不是已经有了彼方吗?   就算现在的真昼完全已经看不到了其绿帽癖的成分,但是她可是彼方的恋人呀,难道说真昼小姐其实并不是一心一意的类型吗?   虽然对彼方特别好,虽然会在对方病发的时候一心一意的照顾对方,但是其实——   真昼小姐好像还想要另外去找情人诶!   然后,这个目标是,自己?!   不要呀,弥纪可是标准的一对一的类型,对象有情人这件事,无论怎么想都不可以的口牙!而且而且,如果自己参与进去的话,弥纪和彼方的关系绝对会变得特别差吧,所以不行!   弥纪你太激动了,好感仅仅只是好感罢了,算不上什么,真昼小姐心中所想的很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她只是尝试着牵个手罢了,你看周围一起逛街的女孩子不也一样牵着手吗?   少女呼出一口气。   以上仅仅只是猜测罢了,她想要试探一下,真昼小姐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着什么特别的好感。   行走之间,真昼的左手朝后轻抚,敏感的肌肤将如轻纱触碰的体感传入了脑海,同时,弥纪感受到对方的手臂侧来,又向前,手腕互相贴住。   弥纪看向身边并肩行走的红发少女,维持着面色的不变。   真昼小姐却躲避了她的视线向另一侧看去,红发遮挡住了她的面容和表情,不过弥纪仍可以猜测到对方,其实这名含羞的少女在主动先要牵手的时候,有些慌张吧……   就像曾经在KTV里牵手那时,弥纪小姐所想过,真昼小姐的这种表达方式。   尽管隐晦,尽管蕴藉婉转,却意外地可爱。   所以,弥纪此时不想去躲避和拒绝。   她想知道真昼小姐是怎样想的呢,她对我有着怎样的好感呢?   牵手之后,也许就可以明晰一点了吧。   于是,挑染了紫发的少女没等对方继续主动贴近,她朝下侧撇过视线,将手指末端指节,率先穿插在了对方的指隙之间。   一点点贴近。   手指的末端没有手心温暖。   但少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微颤。   贴近,收过对方的指节,真昼小姐也在顺应着弥纪的动作,两只手十指穿插,相扣在一起。   普通的动作无法将其分开。   不远处便是大大的冰淇淋模型和炸鸡快餐店了,这次牵手恐怕无法持续长久。   少女看向对方白皙的面庞。   真昼的视线也逐渐扭过来,蜂蜜般橘色的双瞳泛着秋波,她们四目相接。   真昼小姐很漂亮呢,五官的比例和脸庞的皮肤几乎看不出什么瑕疵,像是游戏中努力去捏出来的完美容颜一样,独特的红发更添了几分姿色。   只是,气质稍微有点平常了,而弥纪又恰巧是个用气质识人的脸盲。   所以,虽然看起来很漂亮,但是弥纪没有像是见到公关状态的月乃时那样心动。   对视的时候,弥纪保持着平常聊天时还算有点亲和的样子,问向对方:   “真昼,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   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喜欢过。   在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喜欢究竟是什么。   淡紫色的双瞳几乎要摄入她的灵魂,那似乎像是个黑洞一样,吸引着真昼的整个自我投射进去。   行走在人群熙攘的长街道当中,两名绮丽的少女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弥纪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真昼不由得勾起嘴角,自己居然会被对方问这样的问题吗?   看向对方的时候,和对方说话的时候,与弥纪牵手的时候,都有些开心,有些温热在胸间溢出来。   只要触摸就足够了。   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我不能期望得到更多,我没办法去得到更多。   名为真昼的少女曾在一封匿名的观众来信中写下过这样一段话:   「因为某种使命与出身,我知道我不可,也不能拥有爱人的心,更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拥有一份完整的感情。」   虽然在这之后收到了弥纪的鼓励,有了勇气去想要去接触,想要去更加靠近。   但是……   真昼小姐轻轻闭上了眼帘。   两人手心的温度正在相交,紧扣的十指像是交融在了一起。   真昼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切。   去回答对方的话。   “我还没有喜欢的人。”这名红发少女的语气变得低沉,真昼也不再与淡紫的瞳对视。   “我认为弥纪很可爱,但是。”   这名少女的谎话不由得在最后掺上了颤抖:“…但是我不喜欢弥纪。”   —— 一百四十六、真昼小姐在点餐   噫,好诶!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呀!   弥纪勾起嘴角如捣蒜般点头,扣住真昼小姐的手指更紧握了一点,心中的漫溢出的欣喜在眼角微弯中显露,少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去过甚地微笑以被对方察觉出端倪。   嗯嗯,让弥纪来想一下,被一个人说不喜欢应当用什么表情应对才好呢?   果然还是叹气吧。   于是少女装模作样地咬了下唇,摇了摇头象煞有介事。   续而转头朝向另一边,在真昼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地轻咳了两下,回看向真昼小姐微笑道:   “我也觉得真昼很可爱。”   抓着真昼小姐的左手,弥纪将相扣的十指前摇后晃了两下。   真昼听到这句话后似乎愣在了原地,直到弥纪向前更走出一步,拉着她的手也向前时,她才跟上了这名挑染了紫发的少女。   弥纪持着新奇的目光向对方看去,真昼小姐正看着前方的店铺和道路,凝视着,似乎像是要将这段不过五十米的道路用眼神拉长到无限。   真昼的手心真的很温热,比起自己的还要温热,弥纪听说手心这个部位是人可以用意识来升温的地方。   所以,对方是在紧张吗?   难道是因为对方因为说了‘不喜欢弥纪’所以在意着弥纪的态度而感到紧张吗?   好像是诶,真昼小姐是细心含蓄的女孩子,如果说了这样的话肯定会害怕自己对她表露出疏远的意味吧?   弥纪可不会疏远这样的真昼哦。   想到这里,相扣的十指又更紧密了些。   她很直白地道:“真昼小姐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好人,在作为朋友的意味上,我很喜欢真昼。”   直白到了千岁小姐的那个地步,这样真昼肯定就不需要担心什么了吧。   弥纪真是善良的人呢。   “这样的喜欢吗……嗯,这样就好,我很高兴。”真昼小姐的语气仍有些低沉:“谢谢。”   像是乌云遍布了天空,出门时看着下雨天一样低沉。   弥纪眨眨眼,认为对方应该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声音比较低一些,自己哼着轻快的曲调拉着真昼小姐的左手一步步向前。   仅仅五十米的距离,再怎么希望,也延长不到无限。   牵手的时间只持续了一分钟,两人轻快地跑到了冰淇淋的店前,相扣的十指就轻缓地松开。   真昼熟练地与店员确定了冰淇淋的味道和类型。   果然和真昼小姐一起出门是对的呢,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彼方喜欢吃的是什么味道。   “弥纪,要点一款吗?”红发的少女微笑。   只是这微笑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实际的笑意诶……   “不用啦,最近喝了奶茶吃了大分的麻辣烫和咖啡,今天摄入的糖分量已经到极限了。”弥纪唔了一声,看着诱人的冰淇淋勉强转回头。   “好吧。”真昼小姐轻轻点头,请店员小姐先做一份圣代,趁空,她们先去了旁边的汉堡炸鸡快餐店点上几份鸡腿和薯条。   弥纪向前拿出手机付了钱后,跟上了真昼。   能够在平行世界看到肯德基,听到熟悉的歌曲,真厉害呢……   弥纪对着门牌上那个熟悉,但少了黑色半框眼睛肯德基上校的标志眨了眨眼,踏入店门,有种回到了曾经那个世界的感觉。   进门后,几乎不用自己去说什么,真昼小姐在柜台那边点好了餐食正在等待。   弥纪感觉自己一直坐在角落的小桌子旁边稍微有点无聊,于是趁着真昼等待的这段时间,自己一个人推开了玻璃门走出快餐厅。   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这边算是比较偏僻的道路,只也有些许人影晃荡,目光可见处只有寥寥几个人。   稀疏到了异常的程度,甚至会让弥纪不经意怀疑起来,在这里开店真的有赚头吗?   远方的地平线那里仍升起着黑雾般的蘑菇云,这些黑色伴着灰烬上涌,又被风吹散。   弥纪站在快餐厅的门口,静静望向那边。   今日的长风也将这名少女夜色掺紫的长发吹得舞动,有几道发缕贴在脸颊,她伸手将其梳理至耳后。   在前发飘动的缝隙当中。   弥纪看到了空中飘散下来一根羽毛。   纯粹的,黑色的羽毛,看起来有手掌长度。   轻轻地飘落在,弥纪的面前,她伸出手向前摊开,这根羽毛正巧落在了她的手心,随后一动不动。   涌来的长风也逐渐停歇了。   捏住了这根羽毛之后,弥纪在手中翻动,两面均为纯粹的黑色,就连羽毛的根部也是黑色,像是在黑漆中泡过的颜色。   这是什么工艺品吗……   弥纪捏住这根羽毛,抬头看去,此时的空中正零零散散地飘落着几根同样的黑羽毛。   是大雁成群飞过了吗?但没有听到声音诶。   弥纪想不通这点,将手上的羽毛随手抛在地上。   手指上也粘上了一点点黑色,搓动了一下即消失不见。   夕阳已落,东方的暗蓝逐渐吞噬着日落的余晖,将世界逐渐染成越发沉重的黑色。   远处的黑烟在黑夜中也愈发模糊,空中的黑色羽毛左右摇晃着飘落。   寂静。   足以让弥纪出现短暂耳鸣的寂静降临,像是空气变得沉重而禁锢住了声音,沙沙的树叶、野猫的呜咽,乌鸦的啊叫,在这寂静当中显得极为明显。   身后是仍未开灯的快餐厅,弥纪总有种想要退后的冲动。   远处的羽毛继续飘落,弥纪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正缓缓变得明晰。   黑羽左右摇晃,摇晃,像是婴儿的摇篮一般慢慢下落。   直到其,轻轻触在了一个带着公文包,身穿着解扣蓝色西服的男人额头上。   那个人在女孩的眼中将羽毛抓在了手里,停下了脚步,摆弄在手中,似乎在疑惑着为什么会突然遇到这种东西。   这名上班族原地站了数秒之后,身体的动作突然变得时不时僵硬起来,似乎是突然绷紧了肌肉。   少女所在的快餐厅门口和他不算很远,只有十多米的距离。   本来背对着这边向远方离去的男人,忽然驼着背转头。   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珠,盯在了这边弥纪的身上。   —— 一百四十七、大家都好强!   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弥纪小姐已经蜷缩在了快餐店当中的角落一隅。   刚刚,在那个男人看过来的时候,那无神的眼珠和漫溢着血丝的眼白,佝偻的背影缓慢而僵硬的转身,眼珠的视向像是虫子一般乱颤,最终目光凝在了自己的身上。   弥纪承认以上的话段有着些许形容上的夸张,但当时那种心悸感并不是虚假的。   当那个人看过来的时候,她的心神和身躯同时一颤。   下意识就向后退出半步。   弥纪不是很敢去和对视的那个家伙打招呼,她只看着对方慢慢走过来,自己则咽下口水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贴在玻璃门旁的水泥墙上。   那双裂着无数血色的双瞳直直盯过来,黑眸无光,像是失去了思想。   脚步慢慢挪动,十米的距离被逐渐拉近。   难道其实这个世界其实要爆发丧尸危机吗?   当时的少女不由得心想。   并且,面前的男人也同她所想的那般加快了速度,虽然没像是真正的丧尸那样张开嘴露出狰狞的牙齿,也至少发出了看起来比较失智的喘息。   感觉像是突然磕了什么丧尸浴盐一样,失去了神志。   弥纪心跳加快连续后退,对方愈发接近靠来——   ……   少女在各种混乱之中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缩在了快餐店内的角落。   至于那个男人,已经被真昼小姐随手放倒在了地上,受到了重击之后缓缓清醒过来,鞠躬对弥纪和一旁的大家道了歉之后,迷茫地离开。   就像是弥纪现在一样迷茫。   发生了啥?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刚刚那个原来不是丧尸什么的吗,只是一种短暂发作的心理疾病吗?   弥纪看着自己右手心被对方用黑色羽毛根部划出的一道红痕,只有一丁点的血液稍微溢出,少女从一旁的餐桌上拿了餐巾纸擦了擦便再也消失不见。   到底发生了啥问题诶。   弥纪怎么想都搞不清楚,最终总结在了,自己似乎遇到了什么间歇发作的精神疾病患者身上。   她也看过类似的新闻……男子突然在大街上变得狂躁不安,见人就打,造成了多少人受伤之类的事件,最终被确诊为精神疾病关进了精神病院。   大概就是这样吧?   虽然弥纪不太确信,但事实就发生在眼前,总不可能是世界突然爆发了丧尸危机吧,那可是要比精神病的可能性要低太多了。   呜……弥纪今天运气好差。   不过不行中的万幸是,虽然遭遇了什么精神病患者,但是自己仅仅只是被一根黑色羽毛的根部在手心划破了一道小口子而已,但是……   如果对方真的是电影中的什么丧尸的话,自己现在已经被感染了吧?!   不要诶!弥纪不要变成丧尸!   弥纪缩在店铺角落瑟瑟发抖,看着自己手上的红痕,生怕它继续流出血,自己是不是像是僵尸世界大战当中的那个女角色一样要把自己的胳膊砍掉才行呢?   那个人应该没有携带什么丧尸病毒吧,毕竟被真昼撂倒之后就清醒了过来……   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真昼已经很正常地抓着装好大薯和鸡腿套餐的方便袋靠近。   “没受伤吧?”   弥纪见到真昼小姐的脸上有着愁容,是真的在关心着自己。   少女看着对方眨眨眼,摇了摇头。   虽然手心有一道划痕稍微出了点血,但这道小痕迹简直就像是被指甲不小心划破擦伤的一样无所谓,连切菜时不小心碰到的伤口都比不上。   这种小伤刻意提出来会让真昼觉得自己是个很软弱的孩子吧。   所以弥纪逞能地不愿去说。   将右手稍微握起,伤势隐瞒在阴影之下,弥纪缓缓呼出一口气。   “真昼真的很厉害呢。”她转移话题道。   刚刚的真昼仅仅是一个伸手瞬间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拉过去在膝盖上踢了一脚,那个男人就直接咣当倒在了地上,随后拍了拍手,潇洒地接过了身边呆滞住的女店员递过来的食品袋。等着那个男人慢慢爬起来道歉离开快餐店,就像弥纪这边走来。   一套动作下来,看得弥纪一愣一愣的。   原来真昼的武力值也那么强的吗?   这样一想的话,大家所有人都好厉害口牙!   只有弥纪显得那么没用……   “没有啦。”真昼摆了摆手:“这只是很简单的事。”   根本就不像是简单的事情诶。   在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扑过来的时候极为冷静,两三个动作下来迅速制服,真昼小姐你难道是哪里来的退役兵王吗?   或者说你也是雪雾或者千岁小姐那样的武术高手吗?   难道说弥纪住在了一个现代江湖人士聚集的公寓吗?   而且弥纪好像也是武术天才,至少是剑术天才!今天和雪雾小姐一起练剑的时候可是闭着眼睛都能把雪雾小姐的木剑接下来,而且还能反击呀……   《异世界生活~身为女高中生的我穿越后,居然进入了现代武林高手群居的公寓,身为武学奇才的我将要逐个挑战!》   个鬼嘞!   弥纪当时其实只是运气好随意乱挥,勉强挡下了雪雾小姐的戏弄而已。   “我们走吧。”弥纪在心里叹气,感觉自己确实好没用。   一起离开快餐店时,弥纪又揣着好奇问:“真昼小姐也学过武术吗?”   “只是,知道。”真昼简短地说了很不明不白的话,似乎自己也觉得不太好理解,于是补充:“大概,也算是学过吧,我脑海中有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   这种说法也有点奇怪诶。   不过简单去理解的话,果然大家都是很强的高手呢。   弥纪嗯嗯点头,跟在对方的肩后。   冰淇淋店那边已经将两份看起来有点大的冰淇淋和勺子装好。   “麻烦弥纪帮我拿一下。”真昼将装着炸鸡薯条的袋子递了过来,少女哦了一声,乖巧顺从地接过。   用双手抓住了塑料袋的手把处,将其垂在自己的身前。   真昼小姐将冰淇淋的小布袋子接过,挂在自己的胳膊上,从中取出一个硬塑料杯装,粉红色、撒着巧克力点点和颗粒果酱的甜品,也将勺子拿出来。   共同回去的时候,真昼旋开了冰淇淋的盖子。   看到了弥纪投来窥觊的目光,先在沙沙的冰淇淋奶油中挖了一勺。   将其慢慢试探着递向弥纪的唇边。   弥纪看着对方眼神的波动和微又颤动的指尖。   对方已经直白地说过,对自己没有什么想法了。   那么。   弥纪啊呜一口咬在了对方的勺子上,将冰淇淋吞在口中。   —— 一百四十八、彼方又一次想要喝酒。   弥纪与真昼回到了哥特式的洋房大公寓前,同踩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   此时天空已经变得暗蓝近黑,西方的余晖仅存了小片坚持存在着的黄光,被黑夜吃掉。   远处冒着黑烟的位置已经看不太清,本身就远,在入夜时分更是模糊一片,只能见到黑烟的轮廓在不停变换着。   真昼小姐在第一次投食成功后不再过多顾虑,在回来的一路上拿着勺子喂了好多次身边已经看不太清楚紫发的小女孩。   路灯也已经亮起,寂静的道路上只剩下她们二人。   一路无事发生,两人安全回到了公寓当中。   开门后,发现小彼方正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拿着手柄呆呆地左摇右晃,时不时身体前倾用力按下按钮,眼神紧盯在前方的电视屏幕上。   是在玩什么主机游戏吗?   弥纪抓着炸鸡套餐和大薯走进去,彼方小姐像是对电视的屏幕集中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一样死死的盯着,没有像是一直以来一样打招呼。   屏幕上正亮着赛车游戏的样子,小偶像将心神渗入在其中,仿佛自己完全已经成为了其中的赛车手之一,非常能够感受到她这股意志和精神。   但是,技术很差劲。   在漂移的时候撞墙或者直接面朝了后方,过桥的时候撞开栅栏直接滑进了水里,找近道的时候撞了三两次也没能进去……   不过即使这样,彼方小姐也还在努力操纵着赛车呢。   弥纪慢慢将手中的炸鸡套餐放在了桌上,坐在了这只小偶像的身边,她此时扎着侧马尾,脸上的多彩五芒星贴纸有些许松动,时不时蹙眉,每次控制着屏幕中塞着的转向,彼方自己也学着其中驾驶员的模样像是受到了车辆的惯性一样左摇右晃。   “彼方?”弥纪忍不住想要喊出她的名字,确认她现在的状态是否还能够正常交流。   好吧,无论怎么看都完全不能了。   这名小偶像在赛车游戏中的排名是,最后一位。   彼方小姐钻了一次近道却撞了三五次墙之后,才规规矩矩地嘟着嘴慢速走了直线。   “请安静。”小彼方的声音第一次那么低沉认真。   于是弥纪呆呆地在一旁老老实实地看着她撞墙掉水落悬崖,只有走反方向的时候弥纪稍微伸了伸手想要提醒一声,但看到彼方仿佛燃烧着决心的眼神,最终还是将左手放回在并齐的膝上。   屏幕上亮起了一个大大的倒计时,真昼小姐也拿着另外装着冰淇淋甜品的袋子走了过来,将其放在了玻璃长桌上,习惯般的打了个哈气。   看起来彼方小姐经常会处于认真打游戏的状态呢。   虽然打的很菜就是了。   倒计时结束成为了零。   随着叮的一声清脆电子音,彼方小姐像是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般,纯白色手柄突然无力松手嘎啦落地。   嘴唇失色颤动,盯着自己屏幕上缓缓停下来的红色炫酷赛车。   “为什么……彼方明明用了最好最贵的搭配,选择了属性最高的车,为什么还会输呢?”   这个答案明显就在你手中吧……   弥纪试探着戳了戳小彼方的肩膀,这只小动物像是没有感受到一般仍然低垂着眼眸,似乎在尽全力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没有开辅助驾驶?”弥纪根据自己曾经的游戏经验,试探着安慰道。   彼方迅速转头朝向弥纪,像是突然嗅到了血味的鲨鱼一般,用极认真的、带着美瞳的眼睛,盯在弥纪的脸庞。   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弥纪说得对。”她握拳道:“是啊,辅助驾驶,只要有了这个东西,彼方就可以轻易获得胜利了吧。”   彼方弯着腰从地上重新将纯白色的手柄捡起,认真看着屏幕上的光标选中点逐渐轮换,打开了设置之后,勾选了其中确实像是马里奥赛车一样有着的辅助驾驶选项。   自信地点了点头,切换到进行游戏的选项,开始匹配队友。   “炸鸡腿薯条还有冰淇淋就在桌上哦。”弥纪指了指。   “哦哦,感谢感谢。”彼方站起来从手柄上离开一只手将硬塑料杯装的冰淇淋拿在手里,打开盖子迅速挖了一勺,眯着眼睛幸福地塞进嘴里。   “就是这个呀,好棒……”她勾起嘴角。   电视上亮出了声音,彼方迅速按键选择了人物和车辆之后又将手柄放在软嫩的双腿上,一口一口迅速地将冰淇淋吞没。   “如果之后弥纪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都可以来找我,彼方酱是弥纪的好朋友哦。”她把勺子咬在唇中。   看着屏幕拿起膝上的手柄,屏幕中显示出了即将开始。   真昼小姐直接坐在了彼方的身边,她们两人的距离甚至不到二十厘米,弥纪觉得自己还是别去打扰她们恋人之间才好,随之躲去了厨房的位置。   在厨房确认了各种食材和酱料之后,弥纪转身问道:“炸酱面可以吗?虽然想做骨汤但炖汤的时间不是很够诶。”   沙发那边传来了应答的两声,弥纪从冰箱中拿出蔬肉、找出各种调料准备。   当弥纪刚刚切好肉丁的时候。   一声涌动着悲伤的可爱哀鸣又一次从沙发那边传来。   “为什么,即便打开了辅助驾驶,彼方碳却还是最后一名呢……这不合理呀。”   很合理吧。   弥纪没有多做理会,一点点搭配着酱汁。   这种小女友的撒娇行为就让真昼小姐自行去安慰吧,她们两人才是恋人嘛。   少女想起了八千代小姐,拿起手机给这名阳光的信教者发了消息,输入了‘今天的晚餐是这样……可以吗?’这种话之后,对方几乎秒回了一个OK的黄豆表情。   真的是秒回诶,原来八千代小姐正在看着手机吗?   收起手机,继续切起其他的菜食。   真昼小姐在那边靠近并且揉着彼方酱的小脑袋晃来晃去,像是安抚着生气的家猫一样可爱,似乎亲和地说着些什么。   弥纪抬头看向沙发那边。   眨了眨眼。   这个动作……   真昼小姐,现在可是在客厅诶,你们靠的那么近真的没关系吗?虽然恋人之间确实没关系啦,不过请不要在弥纪面前进行下一步呀。   从弥纪这个角度看,感觉很像是在接吻诶……   “我决定了!”彼方小姐忽地将真昼推开了一点,拍了拍只略有起伏的胸脯,抬头道:   “因为这次的败亡,彼方酱今天也要喝酒!”   —— 一百四十九、八千代小姐反锁了房门   彼方小姐,您是哪来的酒疯子吗?   还有,为什么全部都是女生的宿舍会存着酒呢?   虽然看起来是很普通的荔枝味果酒,和之前在KTV中和的差不多,很像是女生才会喝的饮品,但是一个人突然就搬出来那么一箱子的话,果然就完全无法说彼方是软软的类型了吧!   你这样做偶像真的好么?酒鬼小姐?   但总之,今晚的简单餐食做好了之后,弥纪为其端上。   “鸡腿套餐里面是有可乐的哦,彼方小姐。”弥纪勉强提醒着对方,希望彼方能够因为这点放弃喝酒的想法。   “可乐没有劲。”彼方小姐轻快地宣称。   这只小偶像从箱子中抓起一罐鸡尾酒扭开盖子,像是之前在KTV一样,没有拿杯子,直接抓着瓶子贴近唇边,一点一点咕嘟咕嘟抿下,慢慢喝了快要二十秒的时间,才缓缓将瓶子放下,长舒出一口气。   “果然还是酒好呀。”她一点都不礼貌地打出一个小小的酒嗝,刚刚那么长的时间让她已经饮下瓶中三分之一的酒液。   仅仅只在公寓里的话,喝酒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有真昼在这里,喝醉了的话就可以直接到楼上去睡。   于是弥纪无奈摇头,用筷子搅拌着自己的碗中。   与此同时,手机突然出现了震动声。   少女从裙兜中拿出手机,八千代小姐回复了弥纪所问的要不要帮她端上三楼,回答是确定。   弥纪看着手机点头,对身边的两人简单说了一声,走到厨房找到餐盘和外青内白的中碗,装好面后放各种菜丝,又将热香的炸酱淋在上面。   看到了餐桌上已经没人去动的一杯可乐后,弥纪点了点屏幕,打字问出需不需要带杯冰可乐上去,八千代小姐又飞快秒回了ok两个字母。   真的有看文字吗这个人……好快呀。   仅仅只是发出不到一秒,就立刻回复了。   弥纪在旁边拿上了长方形的托盘,将适中的碗筷放在了其上,配上两张餐巾纸,又回到桌边小偶像喝酒的豪爽姿态,随口道了声要带走可乐,彼方小姐唔唔点头,咕嘟咕嘟地继续慢慢将酒液倒入口中。   虽然是和之前一样250毫升的酒,但没想到那么快就已经过半了诶……过了有一分钟吗?   感觉今天彼方小姐还会喝到昨天那样酩酊大醉的程度。   真昼小姐,你太辛苦了,加油。   弥纪持着怜惜的目光看向彼方身边那名红发的少女,随即收回视线,端着餐盘向三楼走去。   碗中盛放的并非是液体,可乐有着塑料盖,勉强没有洒出。   她意识到现在这整个大公寓,只剩下四人。   虽然本身那么大的洋馆只住十个人就已经很空荡了,但缺少了其中六个之后,弥纪更是产生了一种空旷寂静的体感。   仿佛每走一步都是正在向更深处走去一样。   周围没什么声音,静默成会让少女听到耳鸣的程度,步伐踏在了红色的阶梯上,弥纪恍然间认知到自己此时似乎很孤单,孤单到了会有种自我在以第三人称看着自己的诡异体感。   这所公寓的名字叫做‘魔女之家’,一个非常诡异的称呼。   哥特式的洋馆,单从外形来看,很像是故事当中吸血鬼所居住的地方。   其中也是欧式的风格,灯光也是昏黄的色调,若不是采光的效果很好的话,肯定会驻扎许多蝙蝠吧?   行至二楼,弥纪视线扫向廊道的最深处恋花小姐房间的位置,未亮灯的那个方向越深便就越漆黑,仿佛有着什么吞噬光亮的鬼怪在驻守。   少女从小就有点怕黑,脑子里随便想了一下恋花小姐房间其中的模样,勉强升起了好奇心,又被迅速冲散,她摇了摇头,继续转身向上。   弥纪已经去过恋花小姐的房间了,里面虽然有很多特殊的灵异象征的物件,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毕竟茜女士在那边作画的时候没有一点不安的样子,应该就没什么危险才对。   鬼怪什么的都只是人想象的产物,骷髅和地面上血色的法阵仅仅只是灵异事物的象征,实际上那灵异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这时候就要遵循奥卡姆剃刀的原则了,若无必要勿增实体。   那里确实有着骷髅和法阵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没有鬼怪。   弥纪在心中点头确定了这点。   继续上行。   八千代小姐的房间在三楼距离楼梯最近,弥纪停在门口,没能抽出手敲门,刚想着在门外喊一下的时候,开关突然响起咔嚓的声音   是听到了弥纪的脚步声吗?应该不是吧……门的隔音效果很好,而弥纪的脚步声是很轻的。   但是八千代小姐就好像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到一样,是预估了时间吗?如果是的话,有点出乎意料的准确。   开关动了一下,房门出现缝隙,随后平稳地拉开。   那仍如阳光般亲和的微笑,出现在少女的视野当中。   碧蓝如晴空深海的眼瞳与她对视着,八千代小姐的眼角微弯,整洁有序的金色的长发如瀑般垂落至腰间以下,前发被一颗银色的发卡捋到侧边。   八千代仍穿着之前的学校制服,衣着整洁。   这位少女时时刻刻都在保持着开朗和完美的身姿体态,即便此时已是傍晚,也丝毫见不到和早晨的她有什么不同。   弥纪本想直接将盛放晚餐的餐盘递去,却见到八千代小姐退后了一步,将门缓缓打开,伸手平摆向室内,以亲和的目光直视向面前的少女。   很明显就是在邀请弥纪进去。   弥纪并不感到奇怪,这大概是八千代小姐礼貌的一种体现吧,因为语言障碍不能直言道出心意,所以用行为在表达着自身的谢意吗?   少女点点头,进入室内。   八千代小姐的房间主色是白色,书架上放着许多看似古朴的书籍,有看样子已经被完全翻熟透了的圣经摆在书架的最中心,其他各种各样好像也是些很少见的宗教书籍,其中不少直接没有封皮。   墙上挂着几披各色的纯粹布料,没有摊平,就只是让布料挂在一个点上自然下坠。   从左往右是,白、紫、金、红。各色的布料大小相同,再右边的墙壁上挂着弥纪熟悉的圣母玛利亚像。   一个淡金色的十字架,立在像的上方。   除了有大多宗教装饰之外,八千代小姐的房间还算是正常。   确实是一个非常虔诚的信教者呢。   弥纪将餐盘轻轻放在每个房间都有的玻璃圆桌上的同时。   她听到了房门关上,还有反锁的咔嚓声。   “……”   这是不是意味着要出问题了呀,弥纪?   听到这个清脆的反锁声,少女转身的动作忽然变得有些僵硬。   —— 一百五十、灵魂桎梏,宿命锋芒   弥纪回头后,看到八千代小姐扭动着钥匙。   茜女士曾经说过,八千代小姐是纯粹邪恶的人,弥纪当时不信,虽然现在也不信,但是至少,她从八千代的身上感到了一分危险。   嘶……   为什么反锁要用钥匙诶,那自己没有这个钥匙是不是就不出去了?   不要呀!   弥纪礼貌小厨子模式的表情凝固在面容上,嘴角有些抽搐不安蔓延在了心口当中。   自己可是在八千代的房间当中,而且已经被反锁起来了诶……为什么要反锁,这不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吗?   八千代小姐,您是要做什么事情才非要反锁房门的呀,是弥纪想的那种事情么?   我们明明才正常交流过两次,虽然八千代小姐你很漂亮看起来也非常的温暖人心,但是这绝对就是在用强呀!   可能你们宿舍的氛围就是这样随意,但是弥纪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那个……八千代小姐?”弥纪抽出的嘴角让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她退后一步,弱弱地说:“为什么要反锁门。。”   弥纪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刻跑到八千代的旁边把她手上的钥匙夺过来,然后迅速开门逃跑呢?   这样才不至于发生什么贞洁上的危机?   可是八千代小姐应该是个好人才对吧,只要弥纪义正言辞地拒绝的话,应该就不会发生什么吧,八千代小姐会为自己开门让自己出去吧……?   但是,为什么要直接反锁呢?这不就是怕自己跑出去的意思吗?   而且还是只有用钥匙才可以打开的门。。   弥纪看着八千代将钥匙环在手里转了转,保持着那份平易近人的亲和笑容,仍是对着少女微笑。   但这种微笑总让弥纪感到了有什么凉意正在从脊椎向上爬。   八千代小姐半闭眼帘,瞳眸在此时变成了深蓝的颜色,眼神如秋日的湖面一般没有丝毫的波动,她将左手的食指放在了唇边,对着弥纪发出了轻微的嘘声。   在寂静无人言的房间当中,仅仅是这个轻声,就已经足以不停响在弥纪的耳中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让自己不要说话?   在现在这种情景当中的意思就是……‘你叫破喉咙没有人会来救你的’吗?   八千代小姐,不要这样呀,你明明看起来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却非要又是那么强势的百合吗?!   比其他所有人都要强势,强势到了自己进来送饭就直接反锁房门的地步。   八千代抓出手机,缓缓靠近,屏幕解锁的轻声出现,屏幕上亮出来白底黑字:   「我们都有罪。」   她挪懂步伐,逐步接近,脚步踏在木质地板的脆响仿佛牵引着弥纪愈发加快的心跳。   手指轻微划动:「伴着原罪而生,寻求救赎,达到永生。」   弥纪看到了上面的字句,完全没去在意,八千代小姐根本没有在回答少女的问题,她只是在说着自己的话,她准备好的那些白底黑字的图片。   难道说,八千代小姐其实只是想关上门传教吗?   弥纪会认真听的,所以请不要对弥纪动手动脚!   这名金发碧眼的少女步伐很快,距离本来也不算远。   对方迅速的接近让少女连续退后了几步,后背靠在柜子上。   砰的一声,一只手,按在了弥纪的右肩上方,紫色眼瞳的女孩被这个响声吓得浑身一颤。   呜哇,这不就是壁咚吗?   「我想问你一件事。」   四目相对。   深蓝如天海的眼瞳,与紫色群星般的眸子相对。   八千代的这双眼睛真的像是拥有着操纵人心的能力一般,总是散发着无法抵抗的魅力。   笔直的手臂直撑在弥纪的头部右边,前侧被八千代小姐的身形笼罩,左侧还有空隙还能逃出,但弥纪咽下口水,心思已经变成了乱麻,就连如何离开这里这种简单的想法,都无法在脑海中组成一个连贯的思绪。   碧蓝色的眼瞳像是禁锢了少女的灵魂一样,反光的视线映出着弥纪的身影。   少女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存于对方的眼眸之中,这种奇特的魅力让她无法理清思绪。   月乃小姐之前在直播是被弹幕称呼为支配恶魔。   可是,弥纪实实在在地感觉,面前的八千代小姐才是所谓的支配恶魔吧。   差距太大了。   “……什么事。”弥纪几乎用着示弱的语气道。   八千代小姐的大眼睛眨了眨,刚刚平静下去的嘴角继续勾起,表示着她自己的好意。   弥纪能感受到对方的好意,可是,这个人的行动完全和好意没有关系呀!   「如果,如果神会帮助你实现任何有只要可能的、所有的愿望的话。」   她再划过一下屏幕。   「你会用它来让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你会让全人类获得更好的生活吗?」   「你会用它来实现你自己的真理吗?」   「你的真理又是什么?」   诶?   “……”连续好几个问题让弥纪看得有些呆愣。   不过刚刚被对方魅力捕获的心神终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开始逐渐理解起来八千代小姐此行的意义。   八千代真的相信了她所说的那些,那位所谓的神明大人真的在保佑着弥纪吗?   不不,她是位虔诚的信教者,本就应该相信这些才对。   所以,八千代小姐认为……弥纪现在已经是被神明大人祝福过的人了。   她想要知道我的想法吗?   如果真的可以随意实现自己的愿望的话,自己会去做什么?所有,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的话,弥纪会做出怎样的行动,会把世界变成什么样?   八千代小姐反锁房门就是为了问这种事情吗……?   虽然弥纪觉得很无聊啦,不过身为信教者的八千代,肯定很重视吧?   那么稍微认真回答一下吧。   弥纪收束了心灵,稍微思索了一下,道:   “我觉得……无所谓吧。”   “也许朋友和周围的人遇到了不幸的事情的话,我可能会去向神明大人祈求帮助她顺利渡过厄运的日子。如果我被什么坏人抓住,或者突然遇到了劫匪什么的,可能会祈祷自己能够顺利逃脱之类。”   “但是八千代小姐说的这些,全人类、真理、世界什么的……关于这些的事情我大概什么都不会做吧。”   “真理是全人类斗争、努力奋斗出来的,不是什么神或者全能的什么去赠予的……我认为,是这样。”   ——   —— 一百五十一、弥纪为什么又突然被告白了?   “……”   弥纪话音落下,周围没有了声音。   一只左手,按在弥纪右肩上方的木柜门。   金色长发的少女脸上的微笑逐渐平息,她湛蓝的双瞳晶莹剔透,视线不曾有过半分偏移,似乎像是要从弥纪的瞳中看出她所心想的一切。   那个……   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诶,感觉在审视或者审判一样,像是坐上了被告席。   弥纪承受对方的视线,眼波颤动,几欲先走,可钥匙此时仍环在八千代小姐的右手食指上。   这种类型的门锁,如果没有钥匙的话,弥纪甚至无法从室内开门离开。   她将实现转向左侧的窗边,那倒是大开着,可这里是三楼,从那逃出去的话,下面就算是草地也会受伤的。   夜发掺紫的少女紧张地向后仰头,后脑也贴在了身后的柜子上,不太敢继续与八千代小姐对视,随而向更左侧的窗外的入夜长空望去。   无言的八千代以这个平静的眼神凝视了许久面前少女掺紫的瞳眸。   弥纪小姐的睫毛都在微颤,这个距离太近了,她的心跳好快。   八千代小姐靠的很近,两人的心口只剩下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一种温热的体香蔓延在了弥纪的嗅觉当中。   许久。   两名少女互相没有动作。   秒针在滴点转动,弥纪不知道它走过了几圈。   她只感到八千代小姐的一此轻轻的吐息,将温热传达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敏感的体触让少女轻轻一颤,双脚有些发软。   这个人要做什么诶,为什么会一直僵持在现在这样好几分钟呢,您的炸酱面要凉掉了呀八千代小姐,还有,弥纪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那个……八千代,小姐,能不能先让我离开这里。。”   弥纪张口轻声颤巍巍提议道。   八千代却也像是刚刚才缓过来神来一样,收回了之前那种审视的目光,重新眯眼微笑变成一直以来的阳光亲和的样子,将壁咚的左手垂下。   弥纪看着也缓缓呼出一口气。   八千代小姐应该仅仅只是想要问这些东西,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虽然是百合但至少也不会对一个只认识两天的人出手吧。   当弥纪想要挪动着脚步右移,稍微想要远离一点点的时候。   一个柔嫩,优雅,纤细的指尖,轻轻触在了弥纪的腰侧。   几乎仅仅只是蜻蜓点水。   可这温和的触摸,隔着白色连衣褶皱长裙的丝织布料,就已经足够让她产生心思万缕了。   随之,这个指尖缓缓绕在少女的小肚子,而又轻柔向上。   诶诶诶诶诶?!   少女的脚步有些软,知识之间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才好,双手也动弹不得。   反锁了房门、靠的那么近、而且还肌肤接触着……   这绝对是要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不要呀!   弥纪鼓起勇气和决心要强硬的拔下去对方逐渐滑向自己胸间的指尖,然后,这个人却又转手握住了自己的十字架挂坠。   银闪的颜色在有些苍白的灯光之下涟漪闪烁,被一只细嫩白皙的左手裹在掌心之中。   弥纪已经被对方一连串不是很能懂的动作,搞的有些呆滞。   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诶,刚刚难道其实不是想摸我吗?   八千代小姐另一只空闲的手在手机屏幕上点出了自己个字,放在弥纪的面前。   「我喜欢你哦。」   弥纪看着白底黑字,眼神死掉了。   哈?!   为什么突然就又被表白了?   八千代小姐您到底在做什么诶,为什么弥纪完全看不懂您行事的逻辑呢?   刚刚问了似乎像是在传教的、关于神的问题,现在下一句话就是表白?   弥纪完全不懂所以完全就感受不到八千代小姐您的心意呀。   这就是没有心意吧?纯粹地只是简单说了句‘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实际上根本不代表什么东西?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行动,只是习惯着呆滞的伸手将自己右鬓发梳理向耳后。   弥纪不是很懂诶,兴许这座大公寓其中的交往氛围就是这样的吧,很简单可以说喜欢,交情不深就可以一起上床,对她们来说性关系和真正的情感差距很大?   其他人弥纪不清楚,至少恋花和千岁好像真的是这样子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她们两人和大家都不同吧。   但是弥纪可是很保守的女孩子诶。   她稍微抿唇,回应对方的话:   “那个……我觉得,最好还是先从朋友做起,喜欢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应该那么简单就说出口的。。”弥纪柔弱地建议道。   自己的话音落时,她发现八千代小姐似乎像是完全没有在意她此时所说的话一样,侧身点了点头,又在屏幕上敲下如下的字句:   「所以,我之后会逐渐将你引导向你应所在的地方,你应成为的人。」   她完全不在听弥纪的话诶……   八千代小姐好像很重视弥纪的样子,还说神明在注视着自己,是把弥纪当做了什么重要的人吗?   但是弥纪真的只是的普通人呀。   对方轻握着自己胸间的十字架挂坠,弥纪不是很敢乱动,生怕对方突然拽一下挂坠把自己拖到哪里去。   弥纪咽下口水。   「你是被祂选定的角色。」   一行行字句被八千代小姐迅速输入在屏幕上。   「但你并不清楚你的道路与命运。」   又来传教呀……   看到这里,弥纪小姐反而放心了一点。   面前的八千代好像真的只是想要传教,将她关在房间里也只是为了传教而已,不是要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弥纪真的不信有神来着,所以八千代小姐虽然您看起来很希望的样子,但是弥纪真的不会信教的。   抱歉诶。   弥纪松了口气,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很快一行新的字句就出现在了少女的眼中。   和八千代小姐的交流方式的与众不同,让弥纪稍微感到了些许的不适应。   「天国近了。」   「若你不承担起自己的角色,若你继续放任世间的污秽遍生,若你不给背负原罪的人以永生,若你不给受压迫者以自由,若你不愿成为我们的救主。」   「我便代替你成为弥赛亚。」   八千代小姐左手握着弥纪胸前的十字架,右手将这些方正的白底黑字,显现在弥纪的眼中。   碧蓝的瞳认真地注视着。   —— 一百五十二、真昼和彼方录了歌   之后,没等弥纪从迷茫的状态中脱出,八千代小姐就离开了少女身边,重新用钥匙开了门,拧动把手,将房门拉开。   她对着弥纪稍微抬手指向房门,做出这个送客的手势之后。   八千代走到玻璃圆桌旁边的微型单人白沙发上坐下。   不言不语。   少女呆呆地歪了歪头,无法理解对方对方刚刚给她看的文字实际表达着什么样的意思。   但八千代小姐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解释的想法,当弥纪朝对方走去两步时,那名金发碧眼的混血美少女就摆了摆手,又指了一遍已经敞开的房门。   完全就是送客的意思呀。。   “……碗筷需要我饭后带下去吗?”   虽然合同上没有这件事项,但自觉低了对方一头的弥纪小姐还是自主提议道。   八千代小姐没有回头,拿出手机点击了两下屏幕,弥纪裙兜当中的手机震动了提醒,拿出来解屏,少女看到对方只简单发了不用两字。   在面前却用手机的聊天软件的信息么……八千代小姐意外地有点宅女的感觉,不过因为是语言障碍,所以这种事情应该还算是正常的吧。   弥纪帮八千代关上了房门后,看到了熟悉的门面样式和颜色,缓缓舒了一口气……自己终于逃脱了。   八千代小姐的门牌上只用金色的笔触写着‘圣约’两字。   感觉像是有着神学上的含义,总之弥纪是搞不太懂,她只握着手机向下走去。   和信教者之间的交流本不应该是什么麻烦的事情才对……她们大多和善待人,只要自己不触怒到什么教义上的问题就可以。   但是,当这名信教者认为自己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的话,弥纪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再怎么说,她都是不信神的呀。   自己说出的想法和对方有所违背,之后就遭到了八千代小姐审视般的眼神,弥纪总觉得对方的眼中深处其实蕴藏着某种怒意。   明明八千代小姐看起来是那么一个温柔和善阳光的人,却因为认定了弥纪是神明所眷顾着的人,所以对待弥纪的态度就变得有些极端了吗?   不要诶,弥纪不想被人这样盯着,明明弥纪是整个公寓当中最普通的人才对吧!八千代小姐你看看其他人呀,武术高手、大主播、偶像、甚至还有杀手诶,你不觉得她们才是最特殊的那一类人吗?   突然被这样严肃对待,该生气的明明应该是弥纪好吧!   弥纪委屈,但弥纪不说。   弥纪小姐鼓着嘴巴回去一楼,又像是河豚般泄气,准备去用自己的小份晚餐。   下楼。   慢慢接近一楼的时候,有节奏轻快的音乐,伴着柔和的女声,浸透在弥纪的听觉当中。   两个不同的声音存于歌曲当中。   可爱温柔又甜美的歌手好像是小彼方,另一个声音则同样温和,但更添了几分低沉的气息,自然流畅,宛如春日清泉与虫鸣的声音在耳边流淌。   电子乐、吉他声,连贯响起,弥纪越向下走,这个声音便越清晰。   是电子设备中所播放出来的音乐。   这是真昼小姐和彼方一起录的歌吗?有点好听。   弥纪如此心想着,抓着扶手加快了向下踩去阶梯的步履,想要和她们一起听。   从二楼到一楼的路上,弥纪注意到了小彼方的声音。   “果然,一直合作的人就是值得信赖呀,这位后期老师彼方觉得很不错!之后那一首也请她帮忙喽。”   彼方的可爱的说话声在歌曲当中穿插,紊乱了弥纪所听到的旋律。   当时在KTV的时候,弥纪就曾听过她们两人的合唱,两名少女站在KTV的小阶梯上就有种其实是站在舞台上面对许多观众的感觉,专业到了这种程度。   闪耀着姿态、歌唱着心灵。   扬声器中可爱的曲调逐渐走向副歌。   ‘♫比起挑明一切,不如明天两个人一起出门♫’   ‘♫在保持现有距离的基础上...♫’   弥纪感觉是很轻松愉快的一支曲子。   ‘♫改变会一点一点地发生,两个人的距离也会在悄然间♫’   ‘♫越过界限,趋·于·零♫’   弥纪最后转身,跨步轻快地跃下最后几层台阶。   她望向亮着温馨的微黄光亮的用餐长桌,确认了发声的位置,是彼方小姐那只带着兔耳朵外饰的淡橘色调的手机扬声器。   手机正平放在餐桌上,响起轻快甜美的乐声。   歌声已经愈发清晰,已经身处到了一楼的弥纪微微闭上眼睛欣赏着,美妙的歌声中确实是真昼和彼方的话音。   彼方果然是大偶像呢,另一位则是会被职业偶像赞叹其音乐素养高超的真昼小姐。   靠近后,弥纪发现彼方小姐仍握着瓶子喝酒,明明长桌的中心就已经有着些刷干净了的杯子,却不愿用玻璃杯装酒液来喝。   主食没有动多少,空酒瓶子已经积攒了两瓶了,真昼小姐似乎也被彼方带着喝了半瓶。   小偶像咕嘟咕嘟地缓缓一小口一小口将荔枝果酒一点点流入唇中,放下瓶子爽快地呼出一口气,面颊的两侧已经染上了点点红色。   “酒也是超好喝!”她闭上眼睛,用很舒适的表情嘿嘿笑,听着歌的节奏左右摇晃着自己的小脑袋。   带着美瞳的双目见到了弥纪的前来,还没等弥纪自己来问,这名活泼的小偶像就立刻挥了挥手喊道:“弥弥!现在这首是真昼和彼方酱今天下午一起录的歌!好听嘛好听嘛。”   这名可爱的橘发少女眨了眨贴着星芒的橙色美瞳,强烈地征求着弥纪的意见。   “很好听哦。”弥纪边注意着乐曲和歌词,边真心回应道。   这似乎又是和上次一样,是女性恋人之间互相传达心意的暧昧歌曲。   果然是恋人呢,录音然后在大客厅播放这种恋曲、又开朗地让其他人道出感受,一点都不会含羞。   有点厉害!   如果现在播放的是弥纪之前和真昼一起所唱的那首《fly me to the star》的话,她在听到的时候肯定会不由得害羞地缩到角落里吧。   现在就算在心里想起当时的情景,回想当时自己所唱的歌词,就已经感觉要脸红了。   轻快富有青春少女体验的歌曲在唱着:   ‘♫明天会成为谁呢?终将成为你♫’   ‘♫我逃得有多快,都是徒劳♫’   ‘♫就算擦肩而过,你还要一直保持你的样子啊♫’   ‘♫因为我一定会去和那个你相会!♫’   …… 一百五十三、真昼小姐是超级大师!   乐曲在轻快的节奏与音调当中落尾。   真昼小姐和彼方的歌声却留在了弥纪的心里。   真的有点好听诶,如果当做青春动画主题曲的话便毫不违和。   会登上热歌排行榜的美妙程度,彼方这种大偶像肯定也上过排行榜,可能在现在在网络上还可以搜索到她演出的视屏,之后有空闲时间的话自己就用手机搜索看一下吧。   弥纪在心里如此想着,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却看到小偶像眨着贴着星芒图案的美瞳,似乎期待着自己做什么。   诶,干什么呢。   弥纪也对对方眨眨眼。   互相干瞪了三四秒之后,彼方酱才嘟了嘟嘴,抓起筷子咬了一口酱面,道:“怎么样,好听嘛。”   不是说过了吗……   “好听。”弥纪认真点头:“像是可以到排行榜,在大街上都可以听到的那种好听。”   “诶,这种说法嘛。”彼方却好像对弥纪的这个语气不太满意似的咂嘴,抓起旁边的酒瓶慢慢抿下一口,又皱眉,从箱子里抓出酒来递给弥纪一瓶。   弥纪也想解下渴,简单抓在手中拧开了特有的瓶盖。   彼方嘿嘿伸过来酒,稍微碰了一下,瓶中三分之一,这名小偶像舒爽地呼出一口气,语气中稍有些模糊地又说:“真昼可是登顶过好多次各种榜单啦,音乐奖项也拿了不少,不过一次都没有去现场认领奖杯。”   诶,那么厉害的吗?   虽然如此想着,但弥纪意外地没有特别惊讶,只是用怀疑的视线转向另一边透露着平凡少女气质的真昼小姐。   原来真昼是个大歌星吗?   好厉害!   “没有彼方说得那么好啦。”真昼在一边摆了摆手,丝毫不以为傲,稍稍露出几分微笑谦卑解释道:“只是因为兴趣上传了几首,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我的歌……”   “真的很厉害!”彼方强调:“那些音乐方面的大老师可是将她评为了真正全能的歌手,各种曲调各种风格驾驭自如,音域跨度极大,各种技巧运用自然……总之就是很厉害啦!彼方也觉得特别厉害!嗯,彼方认为厉害的人,就是超级超级大师啦!”   彼方说了一大堆夸人的话,听得真昼稍微掩着面着埋头吃饭。   弥纪拌着面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看着彼方希望对方继续说下去。   真昼小姐真的是大歌星?!而且听起来还是能力高到离谱的那种,不仅仅是单一场域的强,各种风格驾驭自如,就是全能型的意思吗?   真昼小姐,您还是六边形战士啊?   弥纪不由得投过去了敬仰的目光。   “那些什么评委专家都说,真昼像是集中了数千数万个音乐人合一,是前所未有也绝无仅有的天才呢。”彼方拍了拍她微有起伏的胸脯,说的很夸张但又特别认真的样子。   感觉不像是说谎诶……   “还有还有,网络上有评论说真昼就像是吃掉了好多音乐人一样,继承了那些人的经验,所以才能变得这样超凡脱尘。”彼方酱大大咧咧地不余任何谦虚夸赞道。   之后这名小动物又一口慢慢喝下三分之一瓶酒。   弥纪在长桌中间拿来普通的玻璃杯,倒上透彻中带着微白色的酒液。   抿下一口的同时,看向另一侧表现得对夸赞毫不在意的真昼小姐。   好甜,荔枝酒有点好喝诶……   怪不得感觉彼方比昨天KTV时喝得还要快。   “只是汲取过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啦,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老师们夸的过头啦……”像是没有认知到这些其实正夸奖着自己而已,真昼避让着话语,拿着酒杯微微闭上眼,遮挡住自己的神情。   弥纪确实没有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喜悦或者什么类似的情绪。   真昼小姐在微黄的暖色灯光之下,目光有些闪烁,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或者掩饰着什么。   弥纪感觉自己看眼神的能力需要升级了,最近遇到的好多种眼神都很微妙,大都看不太懂。   比如真昼小姐现在眼波中的闪烁,弥纪就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解读。   不过真昼小姐原来也是很出名的人呢……大家都是很厉害的人,只有弥纪在这种能人堆里滥竽充数地驻扎着,都开始感觉自己有点废物了。   不不,这个年龄段的人大都没什么成就吧,她们都是例外中的例外啦。   弥纪,相信自己,你并不是废物,你至少还会做饭呢。   弥纪连忙挑了一口面条吸溜在口中,肉酱的鲜香味道在唇内逸散,重新点头肯定了自己的价值。   然后抬头看去面前的两人。   橙发单马尾,带着星芒美瞳的活泼人气偶像少女,彼方酱!   红色长发散落垂落,低眸默声,活脱脱的隐藏在人群中的艺术大师,音乐榜单杀手,真昼小姐。   她又看了看的右手,手心上面还残留着些许红痕。   弥纪,比起面前这两个人,你确实是废物呀。   少女在心里叹气,也开始埋头喝起闷酒来。   不过确实好喝!为什么荔枝味的果酒会那么甜呢?   不经意间,半杯就下去了。   弥纪稍微可以理解一点,彼方小姐为什么比昨天喝得更快了。   原来真的好喝诶……   咕嘟咕嘟咽下去了两口,弥纪呼出一口气,刚刚的烦闷逐渐消散在酒液入喉当中。   其中一部分的烦闷是因为自己在八千代小姐的房间遭到了不合理的对待!   想到这点,弥纪又迅速灌了自己几口。   “弥纪,怎么了……”   似乎是真昼小姐的声音?弱弱的,在关心着我吗?   呜呜呜,居然有人会关心我,居然能有人能看出弥纪的烦闷,真昼小姐你真是个好人呀。   弥纪迷离着眼眶看行那名红发的少女,深蕴着自己的感激之心,缓缓直言道出:   “感觉弥纪好没用,大家又都好厉害的样子。”   “怎么会!”彼方小姐突然把刚喝空的酒瓶砸在桌子上,闷响震的弥纪浑身一颤。   吓?   彼方小姐您的酒劲上来了?   平时绝对不会这样吧,就算非常活泼,也不会砸桌子喊话吧。   看着桌上的三个空酒瓶,弥纪非常怀疑对方已经是喝上头了。   “彼方认为弥纪很厉害,所以弥纪也是超级超级大师!”   —— 一百五十四、还可以喝一点吗?   随着弥纪突发的请求,歌曲又被播放了一遍。   轻快、愉悦、自然、青春、梦幻的悦耳歌声在彼方小姐手机的扬声器当中放出,两名少女的曲调与歌词互相呼应,在间奏的变化之下,仿佛将无奇的一楼客厅用餐区变换成了如梦似幻的校园花丛。   两名少女互相在歌词当中抒发着自己的心声,用曲调和言语一同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短短的时间,彼方小姐桌上的空瓶已经高达五个,至于主食还是没怎么动弹,彼方小姐您的肚子其实连接着黑洞吗?   彼方果然是看起来纤细身段,但实际上非常能吃的美少女呢。   可惜的是,弥纪不是。   炸酱面还没能下一半,两瓶荔枝果酒在弥纪的身前桌上成了空瓶之后,少女又被晕乎乎的彼方递来了一瓶。   弥纪本想拒绝,但确实很好喝,所以又拿了过来。   比起昨天在KTV喝的各种果酒味道都要好,而且更甜许多。   少女感觉视线和思路都开始变得有些雾蒙,但是她现在可是在公寓当中,只要上楼就可以直接趴下睡觉,真昼小姐和彼方酱自然也会跑到一个房间。   来到这个公寓之后,弥纪这两晚都在喝酒呢……   彼方小姐今天一定也会喝醉吧,毕竟箱子里还剩下那么多瓶。   这只酒鬼小偶像肯定会喝到撑不下或者晕倒吧,弥纪觉得晕倒会先来到。   真昼小姐又要照顾醉酒的彼方,作为恋人确实很负责呢。   虽然是女生和女生之间的恋爱,但弥纪祝你们加油!   ……   在醉酒的朦胧当中,挑染紫发的少女思绪不断浮动,甘甜的酒液不停地被她抿入唇中,她不断去和彼方小姐碰杯,直到真昼将自己的碗筷收起放回了厨房那边。   直到八千代小姐下楼一次送来餐具。   直到桌上的酒瓶越来越多,打开了单曲循环的歌曲让弥纪无法辨别出时间的流逝,时间似乎在这个单曲循环当中轮回着。   懵懵然地,弥纪已经无法在满是醉意的脑海中明确地数出桌上空酒瓶的数量,不过最少也要十多瓶了。   真昼小姐像是昨天一样,没怎么喝多,只是陪着弥纪和彼方倒了两杯。   有了这位弥纪心中善良的好人来兜底,少女也就没怎么去注意自己的酒量,只是觉得自己喝多了就上床睡觉,而她现在还没算喝太多。   只是比昨天稍微多那么一点而已,绝对算不上喝太多了吧。   是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弥纪头脑有些昏沉,但她自觉还算清醒。   只是有重影在眼前晃荡罢了,应该只是光线的问题。   彼方小姐好像变成了三个人,又缩回到了一个人,彼方酱你原来是三位一体吗?真有趣。   桌上手机仍在单曲循环着那个弥纪想听的歌曲,因为声量还算适中,还没有听腻的原因,至今没人关上。   少女又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她没怎么听清彼方说的话,昏昏沉沉地又碰了一下杯,又再度将甜甜的酒液抿在唇内。   感觉彼方的妆容有些花,好有趣。   弥纪默默看着这一切,晃了晃思绪已经变得有些迟钝的脑袋。   她看到真昼小姐靠近了已经比起自己更加昏沉的彼方,似乎对着对方耳语了什么。   随后这只橙发扎着的侧马尾发型已经有些散乱的小偶像轻轻点了点头,对着弥纪摆了摆手,伴着真昼小姐扶起身子,朝厕所那边走去。   弥纪待在原地,听无尽单曲循环的歌声,仿佛自己也踏入了某个轮回当中。   弥纪感觉自己稍微有一点醉了,于是迈着自觉变得沉重些的步伐,将尚还剩些的主食残渣与餐具自认为平稳地放到了厨房的位置。   少女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多少光亮,看着用餐区此时空无一人的长桌,认为今天的晚餐应该算是结束了,她有了上楼去自己房间休息的意图。   还有点酒在餐桌上……   弥纪想起这点,打算将自己杯中最后的一口饮下,于是回到了长桌重新坐下。   另一侧,真昼小姐扶着无论怎么看都已经差不多昏迷了的彼方酱从一楼的公用厕所回到了长桌这边。   彼方小姐位置的桌上摆着好多空瓶子,大概是因为弥纪自己也有些微醺的原因,重影之间,她一眼数不出来多少。   现实当中。   真昼没有将彼方摆回到刚刚的位置,而是直接塞在了弥纪最身边的椅子。   彼方半闭着眼睛,支支吾吾地说着什么‘彼方还要……’‘好甜’‘还可以喝一点’之类让弥纪摆弄不清对方到底在说哪边的话。   “麻烦弥纪帮我照看一下彼方,我去上面拿一件东西。”真昼小姐以普通的语气道。   少女还能听到这句话,在还没能理解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对方上楼的背影,她慢慢想清楚了真昼所说的意思。   只是看着彼方嘛……差不多已经完全醉掉的人怎么可能乱跑嘛,完全没必要诶。   弥纪感到彼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右肩上,这种清晰的体感让她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抬起左边的手,轻轻揉了揉这只小偶像头顶的橘发。   红彤的脸庞,温热的吐息,整齐的长睫毛,已经要掉下来的脸上的星芒贴纸……   在暖光下仍显得白里透红的紧致肌肤,好近,肩膀在承受着对方的重量。   有趣又可爱的小彼方。   仍有些神智的少女像是抚摸小猫一般顺着对方发缕的方向,搓弄着彼方的小脑袋。   “唔……”   似乎快要睡着了的样子。   待会真昼肯定会将彼方抱上楼吧,弥纪可以想象出她公主抱的场面。   小彼方胸口的起伏变得平稳匀称,两只眼睛完全闭上,身体靠在椅子的靠背,头枕着弥纪的肩膀。   无论怎么看都是完全睡着了呢。   弥纪也在困倦当中勾起了嘴角,在她仔细观察着对方可爱睡颜的时候——   彼方平稳的表情突然皱起眉。   是有什么噩梦吗?不不,刚刚睡着哪会有噩梦,大概是无意识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总不可能是躁狂症发作了吧……   弥纪的肩膀又清晰感到了对方的身体在颤抖。   手臂伸直,肌肉绷紧,下颚两侧的肌肉也鼓起,眼帘在颤,仿佛下一刻就要立刻睁开一样。   诶……?   “彼方?”弥纪带着疑问声去在对方耳边呼喊。   然后,小偶像以一个从未有过的低沉、接近冷漠的声音回答了她。   “我……不是,不是彼…方。”似乎也因为醉酒的原因,这个人语气间存停顿。   —— 一百五十五、可能性的魔女   空荡的长客厅之内,用餐区域的长桌,靠近楼梯的一侧。   微黄的灯光之下,橙发或黑发掺紫的两名少女坐在相近的位置。   弥纪仍没有将手从对方的头顶移开,任由小偶像继续枕着自己的肩膀迷迷糊糊地说话。   她认为彼方是躁狂症之类的精神病症发作,但因为已经完全醉酒的原因发作时也表现得昏沉疲惫,看不出什么危险的迹象。   “乖乖。”弥纪柔和地顺着对方的长发。   橘黄的发缕在指缝之间流淌,抚摸起来额外柔顺。   虽然彼方的声音变得低沉冷漠,但醉酒到了现在这样即将晕倒的时候,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自己在这里等着真昼小姐下楼就好了。   彼方小姐靠在弥纪肩上的小脑袋突然晃了晃,一只手向上抬起,将弥纪伸来的左手撩拨开。   “别……别碰我。”这名少女稍稍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他吐出和彼方相同的声音。   果然呢,平时的彼方怎样都不会排斥和她人的接触的,现在的她态度突变的原因就是某种病症发作了吧。   弥纪轻轻点头,感到对方从自己的肩膀移开,收回了手指。   平时那个像是小动物般可爱活泼的偶像在对方身上已经完全消失了。   少女见到身边的彼方晃了晃脑袋像是努力要找回清醒,紧皱着眼睛又缓缓努力睁开,长长呼气。   “弥纪小姐,我不想伤害你。”她说。   “你什么都不知道……”   声音微弱地像是在喃喃自言自语。   头枕在椅子的靠背上,彼方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和昏黄的灯光。   突然就变得像是在思考人生了诶……   彼方小姐您难道不是躁狂症而是躁郁症?发作途中时而狂躁时而阴郁的那种?   还有这个称呼方式……难道彼方你是双重人格的那种类型吗?而且共有着记忆的样子?   虽然弥纪不是很了解有关于多重人格的知识啦,但是也看过类似的视频,彼方小姐就是那种吧,把积极和消极分开成两种人格,所以才会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得那么阳光开朗向上,现在喝酒到意识模糊晕眩的时候,藏起来的消极人格又会出现。   大概猜测一下,应该是这样吧。   毕竟心态变化那么大的样子。   彼方用自己的指甲将美瞳捏下来,直接放在了桌上,脸上的贴纸也撕下。   她似乎突然变得不怎么习惯这些装饰了。   “什么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诶?”弥纪倒是认为自己还算是很聪明的。   现在的彼方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少女不由得开始好奇。   “你有直面真实的觉悟吗?”彼方迟钝地以低声回道。   如果我说有的话,彼方小姐您是不是就要拿出蓝色胶囊和红色胶囊了呢?   不过看你这样醉醺醺的样子应该也拿不出来就是了。   弥纪没去回答。   “如果没有的话,想要如今安稳的现状的话,就别去听,别去看,别去念。”   好中二的说法诶……   弥纪眨眨眼,不是很明白对方说的话。   “什么诶?”少女戳了戳自己的脸颊来确认自己不在梦中。   但其实,酒醉后的世界,已经和梦中有点相似了。   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就连五感都远离了自己,痛觉和刺激都变得麻木,思维被延缓,瞳孔扩大发散,面前的小彼方时不时变成三个模糊的身影。   “我们是一样的人……弥纪。”消极状态的小彼方小声说,实际上她好像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大声说话。   “你,我,还有茜,都是一样的……”她晃了晃脑袋蹙眉,又把左手按在了太阳穴上,看起来有些头痛的样子。   茜小姐好像也说过,自己和她是一类人。   “一样?”弥纪又习惯般陷入了呆滞复读的模式当中。   一样,是指什么地方一样呢?   明明不论是能力上,还是身材,气质、性格,我们三个人好像都是不同的诶。   为什么茜女士却说‘我们是一类人’,自己又在彼方这里得到了验证呢?   已经被酒精侵染的差不多的弥纪难以去思考这个问题。   “我们有着相似的能力,并且都生活在监狱当中。”彼方说完后气息微颤地长舒一口气。   “监狱?”弥纪小姐呆呆复读,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又反驳:“是指这座公寓吗?我们明明可以随意外出的诶。”   想出门就可以出门,怎么可以被称为监狱呢,而且也根本没什么狱卒不是吗?大家都是很好的人,虽然其中八千代小姐有些偏激就是了。   “受禁锢的不是肉体,是心灵和认知。”彼方轻轻摇头:“你的思维已经被固定了,就算我想告诉你,想要你理解这一切,你自身却没有直面真实的觉悟,那便毫无意义。”   这啥呀……   难道这个状态的彼方小姐也是谜语人吗?不要诶!   是时候结束这场哑谜了!弥纪下了决心一定要从对方的口中把谜语问透。   “能不能稍微,讲的清楚明白、细致一点呢。”弥纪怀着好奇心请求。   “说明白……有意义吗?”去了美瞳的彼方小姐抬头看着暖色的灯光,轻语道:“就算我告诉你这些,把她们的项目文档念给你听,绘制身体的巫女、无间的不死人、菌主、立约之人、维持现状、菲尼克斯的附虫者、还有共为扭曲者的你和我。”   “我把这些名字讲出来了,有意义吗?”橘色长发的少女消沉道:“你我都是囚徒,你的思维在被固定着,不会理睬我说的这些话,就像是从未听过一样。”   “哦、哦。”弥纪歪了歪头。   对方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在她耳中的全部都是车轱辘话。   懂得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多说了,细细品吧,你也别来问我怎么回事,这里面利益牵扯太大了,说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你就当不知道就行了,其余的我只能说这里水很深,牵扯到很多东西。   彼方小姐刚刚好像说了以上的这些话,已经差不多快要喝醉了的弥纪在自己混沌的大脑中根本无法回想起她刚刚具体说了什么。   “别去追究了,现在这样的一切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可能性的魔女小姐。”   —— 一百五十六、睡美人   之后发生的事情,在弥纪醉醺醺的朦胧脑海当中,已经很难回想起来了。   迷离,模糊,癫狂,生长,飘忽。   如果要弥纪形容当时所见的感觉的话,她会说出这五个词语,但硬要讲述那时的情景的话,少女无论如何都无法回想出来。   只能将当时朦胧的感觉化作如此的词语。   总之,最后的时候,弥纪在因酒精失忆之前,见到了红发的真昼小姐为彼方的手腕系上了一道红色的丝带,那似乎与她房间中散乱的红色绸缎同一颜色也同一材质。   所有的混乱在红色系带触碰到彼方小姐的手腕时,瞬间消匿无形。   一切平复为了原来的模样。   之后,彼方小姐昏昏沉沉地晕倒过去,被真昼先抱到了沙发那边,轻柔地让这有着纤细身段的橘发少女躺在了沙发,枕在软垫上。   弥纪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随着酒精的分解和蔓延,少女的五感逐渐离自己而去,同时眼帘也平添了几分重量。   她看到红发的真昼小姐缓缓走来,持着另一段相似的红色丝带。   一步步接近,在弥纪即将因为醉酒而昏迷的时候,真昼小姐拉起来弥纪失力的左手腕,缓缓将这红绸缎也系在这名紫瞳少女的手腕上。   “不好意思了,弥纪。”她温柔地没有系紧,像是骑士拉着公主的纤长五指一般,轻轻将柔唇触在了少女的手背,恐怕失礼,只如蜻蜓点水般微微触动一下。   “睡一觉过去,一切都是一如既往。”她缓缓将弥纪的左手放下,同时,弥纪嗅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香气,香气透进鼻尖,渗进弥纪的嗅觉,同时眼帘愈发沉重。   刚刚发生了什么呢……?   她已经逐步忘却掉了,就连自己究竟喝了多少、还要整理碗筷、之后要自己回到楼上休息等等的事情,都随着系带紧贴在手腕上,缓缓消散在记忆与思维当中。   好困。   紫瞳的少女闭上了眼睛。   ……   在谁也没注意到的地方,少女右手心伤口处的细小血肉开始迅速地蠕动,短短数秒之间即痊愈到了完美无瑕的样子。   丝丝缕缕的黑色在她右手心的皮肤下方鼓起,蠢动向手臂上方,像是什么极细小的线钻进了皮肤当中,一点一点地艰难挪动自己的位置,向上,极慢地向左手腕系着的丝带行去。   真昼呼出一口气,擦了下额头不存在的冷汗。   客厅的其他两人都已经睡下。   刚刚彼方又一次发作了,因为是酒醉后,对方也用不出怎样的能力,轻松即可制服。   她只是生怕弥纪看到这一切。   不过,弥纪小姐在她下来时,也已经昏昏欲睡了,说不定明天醒来,自然而然地就会失去这方面的记忆。   但为了保险,真昼还是运用了自己的天赋让弥纪小姐陷入了沉睡当中,这样的话,醒来时弥纪对睡前的记忆都会模糊不清,认为之前只是在梦中。   实际上,当时的场面扭曲异常,也确实像是在梦中。   红发的少女将注意力转回现实当中,弥纪小姐瘫软的身躯已经倒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呼吸和心跳同时陷入平稳,稍微歪着头,睡颜和谐,但姿势看起来并不舒服。   多么绮丽的人呢……   就像是夜空中闪耀的星辰一般富有着神秘的魅力,她的一切都像是天体运行一般生动,仿佛有着绝对者的眷顾,世间的某条规则凝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一切都对真昼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真昼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的睡颜,呼出一口温热的吐息,努力试图将心中的邪念扫去。   心跳在加速,以咬唇的方式来压抑自己的心情,弥纪小姐就在自己的面前沉睡着,而自己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醒来。   勾勒修长轮廓的脖颈,瘫软无力的身躯,稍仰侧靠的脸庞,微黄的灯光之下,长睫毛在轻微地颤动,就算耳朵的轮廓也会引人遐想。   真昼在逐渐变得短促的呼吸当中努力将视线挪向一边,期望着自己不去看就快要平复自身愈演愈烈的心情。   可这只是在骗自己。   失去画面之后,想象占据了上风,心思万缕地浮现。   刚刚自己握着对方的右手时,那无力柔软的轻触,五指之间泛着淡淡的凉意,从自己的指尖神经渗在脑海之中。   若是……   身体的轮廓,连衣裙的褶皱,因酒液而泛起樱红的脸庞,外露的手臂,还有粉嫩的薄唇。   微弱的体香在此时传进了真昼小姐的味觉感知器官当中。   在无人知晓的时刻,黑色的丝线在弥纪的皮肤下方蠕动到了上臂。   不……不行。   真昼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   如果被弥纪知道,会被讨厌的吧,尽管她不可能知道,自己也不能这么做。   这是她不喜欢的事情。   而且自己有着使命,那是她存在于此世全部的意义,一切都已经背其占满,她没有资格再额外寻求一份爱人之心,没有能力再去渴望一份感情。   想要靠近……   这名红发的少女张了张手。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心情,触向对方的脸颊。   这个微侧着头的姿势肯定会不太舒服吧,不要伤到了脖子,不然睡醒的时候会很难受。   上楼去房间睡吧。   她将左手环在弥纪的颈后,隔着许多长发,也能够感受到对方颈部的温热。   黑色的线已经蔓延到了右肩,在无人可见的皮肤下方,向下流去。   真昼的另一手想要搂住弥纪的双腿,用公主抱的姿势带这名睡美人上楼。   可左手的五指贴在对方脑后的时候,下意识间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动作。   稍微,吻一下额头,应该没问题吧……?   仅仅只是轻轻触碰一下,就像是刚刚轻吻手背那样。   可以吧?   真昼小姐看着面前这个被自己托着小脑袋的沉睡少女,陷进了挣扎。   额头而已,西方那边甚至都有亲吻的礼节,仅仅只是额头的话,恐怕仅是握手这种程度,不会逾越。   皮肤的下方,黑色的丝线在真昼小姐陷入心思万缕的这数十秒钟之内,到达了它所期望的位置。   渗出体表,缓缓触及向红色的系带。   当真昼慢慢靠近少女的额头时。   那蛛丝般的黑色,顿时侵入了红色当中。   真昼的身体也在此时倏然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找到你了,孩子……”   一个声音,触及了‘菌主’的意识体。   —— 一百五十七、神乐真昼   两年多以前,一场名为‘日冕病毒’的新型肺炎席卷了全球。   且不说造成了多少悲剧,直到两年后,各种变异毒株仍在世间大行其道,像是人间变成了饲养病毒的培育场。   当人们开始寻找这个病毒的源头时,最先寻到的组织立刻将得知的情况划入了机密,把一切的有关的信息隐瞒下来。   最初的病例确实是人们所猜想的、实验室中诞生的生化武器。但更往前推,去寻找最初始、最源头、这枚生化武器的原型的东西时。   他们发现了‘菌主’。   所谓的日冕病毒仅仅只是稀释的上百倍的菌主病菌掺杂上一些人类的生物学手段制造出的武器。   而‘菌主’则是更可怕的东西。   它像是数据库一样,侵入菌主病菌的受感染者之意识,将此人一生的经历、知识、认知、观念都存留在自己的本体之上,并伴其一生直至死去,它的病菌,此间没有治愈的方法。   数百年的存活已经使它成为了人类文明一段时间的记录者。   组织将其收容了起来。   但世上仍有不少人仍感染着菌主的原始病菌,被感染者都可以直接被称为菌主的一部分,而菌主的弱化版本,传播全球的日冕病毒,也与菌主有着微妙的联系。   ‘菌主’本身没有意识,但感染者的精神与菌主直接沟通,反而因为感染获取了难以想象的能力与知识。   其中,‘母神’便是其中与菌主联系最为密切的存在。   组织确认了这点,几次收容了‘母神’之后,开始了详细的研究,最终确定,他们需要一个人代替‘母神’的位置,成为‘菌主’的最高权限者,才可以稳定对菌主和母神的收容。   不然,母神可以将精神随意转移到任何一个菌主病菌的感染者身上,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随意一个曾感染过‘日冕病毒’的人的心神。   更可怕的是,全球人口中,感染过日冕病毒的人,约占总人口的百分之十。   通过某种精神抑制装置收容物的帮助,组织又一次捕获了母神,并且加紧了克隆母神的计划,使懵懂的克隆体感染菌主病毒进行思维引导夺取权限,若再有端倪则直接进行思维控制。   但因为执行人员中,出现了一位中途感染了日冕病毒的阳性患者,所有的计划都显现在了母神的眼中,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可母神却意外地爱着自己的克隆体幼儿,将其视为自己真正的孩子,在一段时间后,又通过某种方式,引导其成为了菌主的真正的最高权限者。   新的最高权限者可以控制菌主的一切,甚至可以说,她就是菌主了。   更之后,一次谈判中菌主向组织妥协,她将真正的自我封闭并单向切断所有其他感染者与菌主的联系,同时外化了一个普通女孩子的精神人格来进行日常生活。   这个女孩,温柔、善良、内敛、有着一颗爱人的心。   她的名字是真昼。   ——   低矮的楼房,生锈的铁阶梯,沥青路地面,像是任何一个城市的旧角落一隅。   这是菌主与母神为了躲避组织的追踪,所待过长久的地方,仅仅只是一个阴暗潮湿的破旧楼房的一楼。   真昼小姐在这精神世界有了意识,缓缓睁开双眼后呆呆地环顾四周。   她刚刚还在托着弥纪小姐的后脑,颤着眼眸逐渐靠近,下一瞬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了意识,睁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突然间换了个地方。   这种转变让红发的少女不知所措,环顾四周之后,她认知到自己已经来到了那个自我的精神世界当中。   “就算现在,你也不愿意来见我吗?孩子。”这个声音近似于苦苦哀求,少女向声源那边望去。   那是一位背后伸展着黑色单翼、身穿黑色厚实长袍的女性,斗篷遮盖住了上半张脸,有着暗红近黑的长发垂在兜帽下方。   可她的姿态完全不符合外表这般神秘的气质,双手像是祈祷般握在胸前,低着头,语气当中略有颤抖。   “我没有背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够幸福,我想要的仅仅只是你……”她强烈地抒发着自己的情感。   “孩子,让我回去吧,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的每一份思念都石沉大海,不要再隔断我们了,可以吗?”这名穿着厚重黑袍的神秘女性双手紧贴在自己的心口,每说一句话头颅便低几分,最后甚至变成了鞠躬的姿态。   真昼在对方的言语之间理解了现在的情况。   母神突破了收容,并且接触到了自己。   这实在是一件意外到了难以想象如何发生的事情。   “我想回到你身边……”母神再次祈求着重复:“请你回应妈妈的话吧,孩子……”   “她听不到的。”真昼面对母神,直言回答:“她缩在了菌主拥有的所有回忆当中,不再看向真实的世界,而且有我在这里,她无论如何都收不到你的话。”   仅仅只是一次入侵,没什么大不了的,母神的病菌无法通过真昼这道防火墙进入真正的菌主当中,自然无法传达。   “……”母神没有回答什么。   真昼缓缓叹气。   这个人是她的母亲,至少在血缘上如此,哪怕仅仅只是某种特别的克隆,也有基因的延续。   但是,真昼与母神,互不相认。   母神只关心着真正的菌主,将一切的爱都倾泻给了对方,对待真昼的态度仅仅只是有着自己女儿外表的机器人,这种东西有多少个都无所谓。   真昼则只是一个由菌主自制的外显人格,代替她进行日常生活,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也没有关于菌主的任何权限,所有的能力只是菌主所赋予的。   可无论怎么看,菌主本身都没有收回真昼的想法,而真昼又通过能力裹住了菌主的意识,现在,连组织都有明确的书面实体文件,确定她很安全。   于是,才被分派到了魔女之家。   ——   —— 一百五十八、真昼小姐的公主抱!   母神理所当然没能联系到菌主。   真昼像是白细胞一样将母神的黑色病菌吞噬,使其消匿不见。   只剩下残留的丝丝缕缕,还存在弥纪的皮肤之下。   这丝缕甚至不敢主动增殖,一旦被真昼发现,转瞬间便可完全排除吞没。   现实中,红发的少女重新拥有了自身的意识,怀着深沉的柔情,继续在单曲循环的晴朗歌声当中凝视这名少女的睡颜。   手机扬声器仍响着活泼可爱的音调。   桌面上颓废地摆着许多未净的玻璃空瓶,真昼小姐虽然仍饱含着情感,但已不再如之前那般抑制不住自己的行动,重新体会到自身使命的红发少女在心中叹息,放弃了吻向面前这名少女的额前的想法。   只是伸手将弥纪左手腕上的红色系带解开收回。   在弥纪小姐的坐前,还有着小半杯荔枝果酒无波静置。   红发的真昼将其端起来,一点点饮下喝光。   左臂绕过对方的脖颈,将其环在弥纪的肩膀往下几分,轻轻托起上身,右手也触在弥纪的双膝之下,将这名已然浑身无力的少女慢慢抱起。   很轻,对于拥有着菌主部分能力的真昼来说,很轻。   这名夜发掺紫的少女浑身瘫软在真昼的怀抱当中,两睫微颤,胸口均匀起伏,呼吸声音微弱,但真昼可以感受到这个人的气息和无法忽视的存在感正感染着自己。   努力将视线转移,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迈起变得有些僵硬的脚步,慢慢上楼。   ‘回自己的房间睡吧,弥纪。’   真昼以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极小声地说。   ……   弥纪听到了闷重的脚步声,在昏沉当中,她联想到了秒针在颤。   自己的身体像是在被移动到另外的地方。   空间感被混沌扭曲,少女分不清自己在哪,也无法得知自己在做什么或者在被做什么。   少女紧皱了眉头,在眼帘的不安定当中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切渐明渐暗,始终变换。   醉意袭人,五感交织离在体外,宛似灵魂脱拘,在实体周边游荡。   这是梦吗?   弥纪不经意间产生了如此的想法,尽管困倦朦胧,思绪却找回了半分清明,可之前的记忆却再难寻到。   在均匀的脚步声中,隐约恍惚之间,弥纪小姐的视线逐渐凝聚。   熟悉的,红发的少女近在咫尺,不,应当说是,自己已经被真昼怀抱着了……   少女的思绪有些混乱。   “真昼?”弥纪的声音显得有些迷茫。   发生了什么呢?   真昼又要带我去哪里呢?   弥本就朦胧弥纪的思绪难以去思考这些问题,人都说,醉酒之后的人性格会大为不同,但少女只是失去了认真思考的能力。   她意识到如今正发生的事实,真昼小姐在抱着她,并且逐步向上走去。   姿势好像是公主抱。   “醒来的好快呀,弥纪。”真昼直视向少女微睁的双瞳,眼神有些迟疑和飘动,和之前一样,她只是对视了不过一秒,便把眼光挪向另一个位置。   步伐没有因为弥纪的醒来停下。   在听到弥纪小姐喊出她的名字时,这名红发的少女眼瞳稍有颤动。   弥纪将自身垂落箱子下的左手缓缓抬起只自己的面前,呆呆的看着对方那完美的容颜。   “这是…要去哪。”她的语气也因为酒精的作用变得有些朦胧,浑身失去了力气,恐怕就算真昼小姐现在做些什么也无力抵抗。   “带弥纪回房间睡,喝醉了倒在客厅可不好。”真昼解释,也跟着喝了几瓶酒的她完全看不出有半分醉意。   哦……   “谢谢。”弥纪小姐微眯着眼睛说。   视野中的一切都很模糊迷离,就连近在咫尺的,真昼小姐的脸庞都看不太清。   只觉得自己被用公主抱的姿势托抱上楼,全身上下有着空荡荡的。   生物的本能在此时动作起来,理智已经迷失了的弥纪追寻着热量,身体的姿势慢慢蜷缩,靠内,贴在真昼小姐同样纤细的腰肢和胸口。   诶……怎么感觉真昼的双手又有点绷紧僵硬呢。   少女蹭着对方的温度,微闭着眼,在衣物的摩挲声当中,有咽下口水的声音在上方发出。   弥纪小姐睁了睁自己的大眼睛,迷离略有湿润的视线向上看去。   只能见到下巴,真昼一直没有回看对视。   呼吸似乎有些急促吗?   已经被酒精迷了思绪的弥纪搞不清是什么意思,只是遵循着生物的本能去祈求对方身体的热量,愈发靠近。   右手从下面缓缓抽出,绕过真昼小姐的腰际,上楼之后,她的右手已经从对方亭亭的腰后环绕向上,左手也向上,愈发贴近对方的整个身躯。   最终,两只手在真昼小姐的左肩交织,十指像是锁一般紧紧扣住。   紫发少女的身躯紧紧贴在了对方身上,气息与体香互相感染。   为什么总觉得……真昼的步伐也越来越僵硬了呢?   变慢了?   弥纪不清楚这点,用小脑袋蹭了蹭对方的侧胸和左臂上肢,眯着眼睛温顺地躺在对方怀中。   弥纪不懂,弥纪已经喝晕啦。   双臂环在对方的胸前与腰后,肉体仅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纤维,好近,好近,比之以往和其他人在任何一刻都要近。   弥纪因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太适应,在对方抱着自己的时候在对方的身体上挪动了一下。   脚步变得异常缓慢,短短几十米的廊道似乎被拉长了,弥纪不知过了多少分钟,只记得自己又快要睡着一次。   到了门边,真昼努力用环着少女双膝的右手打开了房门,没有开灯,就着远边城市的光辉与高空洒下的洁白月芒,将弥纪松在了洁白纯粹的床被上,弯腰松下了双手。   一切都好静。   窗户外有夜猫与乌鸦的声音,远处的远处有车辆的高昂鸣笛声。   躺在床上,看着昏暗的,认识了一次的天花板,紫瞳的少女将一只手背抵在额头,胸间不停起伏。   真昼站在床边,目视着,松软地瘫在床上的弥纪小姐。   床上这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她那温热的吐息、迷离的眼神、之前与真昼身体接触时的每一寸感知——   这些使得床边站着的另一名红发少女用湿润的舌尖沾着干涸的嘴唇,渴望到发麻发热的胸腔将欲望变成热息涌向唇边。   指尖握拳扎在手心。   理性在蒸发。   —— 一百五十九、弥纪小姐难道是魔女吗?   最终,真昼小姐仍只是吻了一下额头。   而后,印着结构纹路的棕红厚木门被重重拉开。   真昼低着头咬唇走出,又砰的一声用力关上。   直到确认房门紧闭,这名红发的少女才好不容易在几次深呼吸之间寻得了半分冷静。   微黄的灯光晃荡,酒液侵染了身躯,真昼任微弱的醉意影响她的精神,但这几乎毫无意义。   这些东西只有能让大脑发热的功用,无法消除忧愁和盘旋在心间的欲望。   不是这样的。   她感到肢体有些发软,后背倚在弥纪小姐的房门上,红色的前发遮住她的半闭的眼眸,一手稍微握拳捂着胸口,微微喘气。   依靠着的房门像是瓷砖般光滑,这名少女的上身缓缓降下,长袖的衬衫与其下的肌肤擦在木门,发出了绸缎的沙沙擦声。   红发的女子低着头,以空洞的眼神向下视去,脚的位置外移,双膝合拢弯曲,她慢慢坐在了地上,右手抓着左臂,左臂又摆在膝盖上向前无力伸展。   一切变成了无声的寂静。   血液沸腾起来,胸间会有微弱的刺痛感。   但强行将其压抑下去的感觉是更加难受,理性像是白烟般,在目视那种情景时逐渐蒸发,甚至没来得及为弥纪小姐盖好被子,真昼就强硬地要求自己的双脚往外移,肌肉绷紧僵硬地跨出门栏房门,狼狈地克制自己把房门关上。   现在这么做是正确的。   真昼低沉地想着。   如果自己真的做了什么的话,之后一定会后悔的吧。   真正的喜欢,应当是双方合意才行。   真昼,你不是说过,不喜欢弥纪吗?   而且还是对弥纪直言说的……   真昼自问着,在弥纪小姐的门前环抱着双膝,呆坐了好久。   ……   梦,游离变化。   弥纪小姐感觉自己回到了床上之后,便蠕动着自己的躯体,将轻柔的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   鞋子被她随意丢在了木板地面上,依照着习惯褪去的连衣裙也不知丢在了床上的哪个位置。   只是闭上愈发沉重的眼帘,大脑一点点陷入昏沉的状态。   在酒精造成的朦胧与迷幻当中,进入睡梦的世界。   诸多色彩掀开帷幕,弥纪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在一处高楼的顶端,和周边环境完全不合适的白色木椅子上坐着。   不知为何,她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的弥纪记起刚刚发生的事情,真昼小姐将她抱回了床上,然后轻脚离开了她的房间。   真昼小姐真的是好人呀。   就算是在梦中,弥纪也如此感叹道。   梦境如此真实,少女甚至可以感受到天台的长风吹乱自己的发缕,银洁的月光高照在自己全部的身躯,天台之上毫无遮挡。   而前方,冒着黑烟。   大概是因为今天外出时看到的那一道极远处的黑烟和飘散的漫天飘洒的黑色灰烬一般的物质,给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才会在梦中也显现出来吧。   弥纪看着这一切,在梦中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只仔细地去观察。   漫天飘零的黑色物质在较劲的距离,弥纪终于看清楚了它真实的模样,原来是黑色的羽毛。   大概是因为自己在出门时有一根黑色羽毛飘在了自己的手中,并且又有另一根在弥纪的手心上划出了一道细小的红痕,所以自觉的潜意识将满天飘零的灰烬和羽毛链接了起来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   弥纪点了点头,站在天台上向四周看去。   好高,感觉快要上百米了……这样跳下去的话,自己一定会惊醒过来吧。   但是弥纪暂且还没有从梦中自主醒来的心思,虽然曾经也经历过类似的清醒梦,但从未有过如今这般真实的,而且一点要脱梦的迹象都没有。   黑色的羽毛如雪般飘落而下。   在这距离黑烟极近的距离当中,虽然已是入夜,但弥纪仍可以看到眼前的天空几乎被烟气和黑羽占据了一半。   她向前伸手,一枚羽毛又一次落在少女的手上。   也有几枚同时落在了她的身上,沿着纯白的连衣裙褶皱落入天台的水泥地面。   好多……   黑色的羽毛逐渐添补了地面,又被风吹散。   视野可及之处,无一没有这磅礴的黑羽在乱舞。   弥纪想起来春天的柳絮飘落,但柳絮也没那么显眼,数量也没那么繁多。   果然是梦呀,只有梦中会有这样的景象吧。   弥纪轻轻点头,在天台上想要下去看看地面是如何的景色,但就算在梦中也不可能直接跳下去吧,那样梦肯定会因为惊吓结束的,她想要回头寻找下楼的方法。   回头后,看到却不是想象中普通高楼天台凸起的下楼小屋。   而是在五六米之外,有一名身穿着沉厚黑袍,大大的兜帽盖住了上半张脸的神秘人。   就像是电影或者游戏里那种幕后BOSS的感觉,而且更奇妙的一点是,她的身后居然会有看起来四五米长的黑色单翼,存在感与震撼感巨大。   “这是萨菲罗斯吗?还是神话中的堕天使?”弥纪自言自语,怀着奇妙的眼神看向梦中这个人。   但是对方露出的下半张容颜明显是有着女性的柔和轮廓,脸颊苍白,唇色却像是故事中恶毒的王后或者女巫一般的血红。   无论怎么看都是大反派诶……   好厉害!弥纪的梦里居然会想象出有这种气质的角色吗?   她靠近,想要掀开对方的斗篷仔细看一下,但又害怕现在自己做的实际上是个噩梦,一旦靠近就会被突然吓一跳的那种。   然而,正当弥纪好奇现在是不是噩梦的时候,对方却对自己鞠躬行礼。   “打扰了,我请求您的帮助,魔女小姐。”   哦哦。   原来是那种角色扮演之类的梦境呀。   弥纪懂的,在各种各样的梦中变成和现实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像是什么公主啦、骑士啦、魔法少女、甚至士兵保镖之类的,尽管已经完全记不起了,但少女都曾梦到过。   现在,自己在梦中的角色,就是‘魔女’吗?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自己在白天生活在魔女之家,睡着之后在梦中就成了魔女。   这样子呀。   弥纪点了点头,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完全没有遮盖住自己好奇的样子。   “什么事情诶?”   “我…想请您靠近我的孩子。”   深红色的唇轻声说。   压抑着语气中的哀求,刻意平静道。   —— 一百六十、梦境,已经超乎常人了   弥纪小姐在梦中的角色是魔女。   梦中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就算弥纪被认知成了什么超级可怕的秒差距大怪物少女也不会感到特别惊异。   只是会感叹一声……真厉害呀。   因为梦境仅仅是最高级的空想罢了,潜意识与表意识同时作用,构建出来的一个幻象。   一切都只是幻象,就算是清醒梦,弥纪也只会将其当做是角色扮演的电子游戏进行游玩。   所以,理所当然地,弥纪将面前这个神秘气质的女性当做了任务NPC,正在按E进行互动和对话。   “你说的孩子是谁诶……?”弥纪歪歪头。   任务好像是让自己去接触什么人,靠近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是在梦中的哪个地方吗,自己要去做什么呢?任务奖励又是什么呢?   不不,这可不是真的电子游戏,仅仅只是一场清醒梦罢了。   一切都仅仅只是潜意识与表层意识的相互作用出的纯粹幻想。   梦就是这样啊,弥纪甚至认为自己只要仔细去想象,现在立刻从天上落下来一个高达也不是不可能。   梦境是会随着主人的意识发生变化的幻境。   “在红色绸缎的中心,那是我的孩子,请您用指尖去接触她。”这名神秘人的右手护在自己的心口,解释途中,话语时而停顿。   “我有话想要对她说,我难以感染那里的其他人,只有您能帮到我,请您满足一个母亲期望与她的孩子相聚的愿望吧……”她的语气从平静逐渐转向颤抖,心情的剧烈波动难以维持表面上的自然。   红色绸缎的里面、这是任务的线索吗,可是没有指引的样子诶……   NPC的神情看起来很像是正常人,该说不愧是梦境吗,比起任何角色扮演游戏的大作都真实多了。   “哦哦,我去哪里找呢?”弥纪询问,像是个刚刚进入新手村的勇者。   “我从您的记忆中看到了,红色绸缎所包裹着的东西,那就是我的孩子……”这名黑袍神秘人的双手交织在一起,放在胸前做出祈祷的样子。   台词怎么重复了呢。   对话结束了吗?所以现在说的话都是重复的?   “我的主体意识还在下面……”这位神秘人的声音变得微弱:“在努力抗衡那些……”   愈发微弱,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   梦境中的情节都是荒诞且无意义的,上一秒还在对抗着魔王,下一秒就会回到教室中,这其中没有任何逻辑的连贯性。   所以,面前这个人突然之自下而上变成羽毛缓缓散开,应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过她真的变成羽毛散开了诶!   长袍的尾端逐渐分解,变成了天空中逐渐飘落的黑色羽毛,又和所有的羽毛一样被风吹散,飘在空中。   她慢慢飘动而来,伸展开,足有四五米长的翅膀稍有摆动,这名神秘人像是真正的天使一样不借他物漂浮在空中。   “请您在醒来之后,记得我说的话。”黑翼的人说:“这是我为您预支的报酬,请看吧,这些真实。”   弥纪眨了眨眼。   看什么?   黑袍的神秘人逐渐漂浮着靠近,一只有着过长手指的骨瘦右手,按在了弥纪小姐的肩上。   将她向后推动。   少女没有去阻止和躲避,这仅仅只是梦罢了。   可面前这个像是堕天使的角色,直接用力将她向后推倒。   推倒在地?   弥纪本能地将双手向后伸去,想要撑住倒下的趋势,至少不让自己摔得那么疼。   可本来以为是有地面的位置,手却没能碰到任何事物。   自然,后背也没能着地。   她听到了风声。   不知何时,弥纪已经退到了高楼的最边上,被轻轻一推,向后倒去的时候,就直接高高落下。   没有能撑住身体的地方,没有能用手把住的地方,全身都在失衡,自己像是突然成了鸟儿,坠落坠落。   地面以疯狂的速度向她袭来。   弥纪只是简单愣神了一小会,随后安然地接受了如今的情况。   仅仅只是梦罢了,待会自己要落在地面的时候就会突然从床上醒来吧。   也许会猛地睁眼起身,也许会冒出浑身冷汗,也许会用手擦去额头……这都无所谓。   毕竟是梦嘛……大家都梦到过从高处坠下吧。   少女在坠落的途中呼出一口气,睁开双眼,在这一瞬间,她见到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正像是燕子般在月光下飞快地移动,每一次踏步都闪现翻腾十数米的距离,恰似一阵迅风或是猛禽,只在弥纪的视线当中留下一个隐约的印象和残影。   那个身姿……   黑色的长发在风中狂舞,风衣的尾端也随之鼓起风声,她抓着,每一次踏步都在沥青水泥地面上砸出一声脆响。   那个人猛踏地面,转身使惯性带着自己的身躯远去,同时端起狙击枪,在一瞬间瞄准,又在下一须臾间扣下扳机,烟气就从狙击枪抑制器的的两端喷出,一枚子弹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白痕,瞬间将远处追赶过来的其中一名同穿着黑衣的男子放倒。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中,这名黑色的少女做完这一切,转身又如夜空中起舞的燕子极快地远去。   雪雾小姐,您原来其实是英灵吗?弥纪为什么总感觉您的武力值有点高的离谱诶?   虽然知道这是梦,但也太厉害了吧,绝对超越人类的极限了吧。原来弥纪在潜意识中对雪雾小姐有着这样强大的印象吗?   而且……弥纪为什么没摔醒?   少女将注意力收回自己这边,看到下方,自己完全像是失去了绝大部分重力那样缓缓地落在了地面。   或者说是电影或者动画中,念动力者和其他会飞的超能力者那样,如同羽毛那般轻飘飘的。   总之,没有摔到。   嘛,毕竟是梦,梦里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   紫瞳的少女又一次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一切,看着满天飘落如雪般飞舞的黑色羽毛,一步步踩在了沥青路面和黑色羽毛上。   黑烟仍不断地从数百米外向上喷出,像是地狱打开了大门,只不过喷出的不是硫磺和硝烟,而是黑雾与羽毛。   这些东西不停上涌,映盖住弥纪眼前的半数长空。   如今,皎白的圆月挥下她的光芒,为这世界平添了几分银白的光彩,将黑夜照透。   又一声狙击枪的闷响传来,在声音到达之前,子弹已经率先掀翻了又一人的头颅。   同样穿着黑色调各类衣物,体型各类的奇人异士们,正追杀着那名如燕子般穿着长风衣的少女。   这就是梦吗,真厉害呀……   像是临场的电影一样,弥纪都想要爆米花和可乐来观赏了。   —— 一百六十一、弥纪是在看电影吗?   弥纪小姐在道路一侧,背着手跟去雪雾小姐的方向。   真的好快,有时候就连视线都跟不上,刷地一下就飞走了。   月光甚至将天空中洒落的黑色羽毛照出了影子,如此亮洁的夜晚并不多见,周围的环境轮廓像是更暗些许的阴天般清晰,黑烟冒出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工厂,而是一处看起来开始施工没多久的大工地,各种房屋只搭了个框架。   冒出黑烟的位置也不是什么化工厂内部,更不是什么弥纪想象中,存放许多烟花爆竹的仓库。   而是裂开的地面,宛如深渊的裂缝一般,向上涌出着黑烟和羽毛。   像是弥纪曾见过的游戏CG当中,要更换新版本的时候,大地出现巨大的沟渠,里面冒出一堆堆硫磺与硝烟,同时冒出各种妖魔鬼怪。   所以是梦呀,大概就是因为弥纪曾经看过类似的视频,所以才会在梦中由潜意识显现出来这种奇特的场景吧。   诡异,迷幻,又充满着神秘气息的宏伟场面。   那个裂缝下面到底是什么呢?   弥纪不清楚,但弥纪现在最首要的兴趣不是这个,而是雪雾和正追捕她的仇人。   至于为什么已经确定这些人确实就是雪雾小姐的仇人,弥纪在自己的梦中,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也许雪雾小姐在现实中其实也正经历着这样的战斗吧……   弥纪默默想着这些,看到一名身材硕大,有两米高、肌肉壮硕异常的角色肩扛了一个看起来就不是很一般的大口径火箭筒,扣动扳机朝着雪雾射击。   在一声尖锐的炸响与烟雾四溅之后,火箭弹离筒以比起电影中要快得多速度旋转飞行,刚发射出去,一个眨眼的时间,便在空中被中途引爆了。   炸裂开来的弹片在尖锐的破空声当中,弥纪之后才意识到有一块弹片似乎是朝自己而来,而且已经穿透了她的身体,但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点痛感。   紫瞳的少女朝后看去,发现身后的水泥墙上已经扎上了不少各种形状的弹片和流弹。   果然是梦呀……   弥纪点了点头,这些弹片直接穿透了自己的身体,没造成任何伤害。   前方,雪雾小姐持着手枪,引爆了火箭弹之后,继续以鬼魅的速度游击。   速度快到了可以轻松躲避子弹的程度……   弥纪靠近,在作战的最中心区域背着双手,身临其境地看着这有点朋克味道的武侠梦境电影。   这二三十个人似乎找不到雪雾小姐的身影,警惕地望着四周,其中有几人朝每个出现声音的方向胡乱地开枪,其他人互相点头,开始四散隐蔽。   率先开枪的人,都被游走在阴影之中与各种障碍物之后的雪雾,以几声枪响一一夺走了生命。   从不失手。   弥纪好奇地站在了那些开枪者的身边,也学着对方的样子看向每一个声音发出的地方,可最后雪雾小姐的攻击总会在最意想不到的位置传来声音,而在声音到达之前,子弹会率先抵达它的终点。   这就是弥纪心中的雪雾小姐吗?   好厉害呀。   少女鼓了鼓掌,但她知道,梦境只自己一人能够看到,这精彩的一切都会在睡醒之后逐渐从记忆中消退与忘却。   不过好不容易做一次清醒梦,弥纪打算看完整场梦境的全程。   其他散开的、各自隐蔽的身穿黑衣的人,才是更难对付的。   他们藏匿在阴暗的角落隐蔽着气息,有些则直接已经如鹰隼般已经盯住了雪雾小姐的每一寸身影,各准备枪械炮弹甚至飞刀弓箭之类的冷兵器,又或者忍具和某些弥纪完全看不懂的科技产物。   在等着一个机会发起他们的攻击。   黑色的羽毛如雪般飘落在如此的场景当中。   雪雾小姐的上次枪响已经过了十多秒钟,弥纪在各种障碍物之下乱逛,找到了几人藏匿的位置。   或在车辆的尾端,或在树林灌木阴影之内,或在断垣残骸之后,或在各种地形的坡度之下。   如果按照现实的逻辑的话,这种暗杀者之间的对决,弥纪感觉会持续好久好久。   每一分秒之间都在面对死亡的威胁,必须做到极致。   就是这个感觉呀,虽然不像是特效大片那样精彩,但每个人都在用全部的生命力量精细地策划自己的一切,以此博得一线生机和胜利。   虽然梦境是混乱的,但并不妨碍弥纪自己脑补起来。   真是做了个不错的清醒梦呢,如果雪雾小姐在现实中遇到现在这个阵仗和情景,一定也会很紧张的吧。   不过,就算是现实之间,她的仇人也都不是很弱的样子,毕竟雪雾小姐可是回屋准备了一段时间,而且还特意打了止痛剂。   希望现实中的雪雾小姐能没事……   弥纪如此想着,在梦境当中迈着无声地脚步,自在地走在满是尸体、毫无任何遮掩的沥青路之上,这是整场斗争的核心区域。   虽然弥纪在现实当中是很怕尸体的,但是如果是在梦中就完全不一样了,就像是是在看着丧尸游戏当中的那一堆堆尸体,弥纪不会有任何紧张感。   梦中的东西感受起来再真实也无所谓,毕竟是梦。   周围的一片陷入了寂静,就连树木的枝叶婆娑声都少有听到。   旧城市、宽沥青街道、昏暗的树林。三片区域之间,不知有多少的暗杀者藏于此处。   感觉有点一触即发的样子……   弥纪站在最明显的空处,无人意识到她的存在。   黑色的羽毛成批成片地落下,又被风吹乱向远边。   弥纪停下了自己无声的脚步。   可另一个脚步声,在空旷无遮掩的街道上,踏响。   几名在弥纪视野中的潜伏之人望向了脚步声坦荡响起的方向,相信不管是雪雾、还是有关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边吧。   弥纪也转身。   身后敞亮前来的人是千岁小姐,没有丝毫遮掩躲藏的意思,只右手抓着一把看起来极锋利的匕首,刀刃反着月光。   标志性的白发微卷,淡金色的瞳仍是一如既往地自然如常。   她眯起眼,左手向上,在这暗杀者的重围当中,掩住薄唇,稍稍仰头。   千岁小姐缓缓打了个哈欠。   —— 一百六十二、冷血动物会伤心吗?   千岁小姐到来后,很轻松地加入了战局。   只是拿着一把锋利的双刃匕首,就在枪林弹雨之中轻松地穿梭跨越,将所有的暗杀者一个又一个敏锐地揪出来,在持续时间较长的搏斗中,用各种技巧将斩杀。   她像是没有受伤这个功能一般,无论怎样又多少的攻击都毫无作用,战斗之后仅仅只是纯色的衣物变得更加残破了些许。   同时间雪雾小姐也以一个标准暗杀者的姿态在暗中剿杀了数人,总之,在弥纪小姐完全没能理解的情况下,还以为才刚退场不到十个人,真正的战斗已经在暗中结束了。   所谓的杀手之间的暗中博弈根本没有产生,雪雾和千岁小姐在弥纪的梦中强得有点离谱了。   而且千岁好像真的不会受伤诶。   刚刚好像看到一颗子弹直中了头颅,可下一瞬间就恢复如常了。   确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因为千岁说过自己不会受伤,所以这个概念就直接化在梦中了吗?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最后一个仇人被雪雾小姐的狙击枪掀翻头颅之后,弥纪微微闭了闭眼,这种血肉模糊的样子,即使是在梦中,也感觉有点过了……   有点太真实了,血液与白浆在血肉上流淌,渗入沥青路面,白浆像是豆腐脑一样微弱地摆动。   不过毕竟是梦嘛……   弥纪回过头,看向站在自己不到五六米外的千岁小姐,衣衫不整沾满污垢的白发金瞳少女。   战斗结束后,她把匕首插回腰间的皮带刀鞘上,望向四周。   一个黑影闪现般从阴影中展露,在弥纪反应过来之前,充满机械冷漠与重量感的黑色大口径长管手枪已经抵在了千岁的额头。   长发披散直下,裹着长黑风衣,纯黑色的瞳死死地与千岁对视。   “我可没说过,在外的时候会不会再杀你几次。”   天空吹来诸多黑羽。   这之下,雪雾伸直右手,持着与她身姿同色的黑色长筒手枪,将枪口直接按在了千岁的前额中心。   同时,握枪的拇指向上,扳下击锤,连贯的机械结构声,在这变得静寂的空旷无人道路当中,连身在五六米之外的弥纪都能清晰听到。   雪雾小姐的长发也随着空中的黑羽毛伴风舞动。   “该怎么回答呢?”即便被枪指着,千岁的表情仍自然如常,只是玩笑般也朝雪雾伸直右手,拇指上翘,中指和食指也指向了雪雾的前额。   “请便?”她单眨了一只眼微笑。   弥纪在一旁歪了歪头。   好厉害,梦里的场景原来可以那么真实的吗?   雪雾小姐的视线冷漠地都会让人感受到寒意了,千岁却仍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而且这把枪也好精细。   清醒梦,真不错呢。   靠近在了两米之内,弥纪像是电影镜头的拍摄者一样,背着双手在雪雾和千岁两人周围徘徊。   雪雾小姐目光一凝,迅速将枪口甩向另一个方向,直接开枪——   枪口亮出火光,在炸开的火药当中子弹出膛。   弥纪呆呆眨了眨眼,她看到黑洞洞的枪口突然对准了自己,然后开了枪。   子弹从脸上穿过去,别说伤害,连半分波澜都没有引起。   诶……   为什么突然朝弥纪开枪诶,好可怕。   不过因为在梦中也就无所谓了,雪雾小姐,我可不会因为梦中的事情而讨厌你的。   弥纪看到满天的黑羽毛飘落黑雾涌起,眼前这奇幻的景象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梦境。   雪雾蹙着眉,转头看向弥纪这边。   “有东西在看着。”她怀疑道。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千岁将右手收回,转身又望向浓郁黑烟与黑羽毛喷涌出来的裂缝,随手抓过来一片落来的黑羽,看了看又轻易丢掉。   “这些羽毛都是母神的一部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在她的感知之内。”   她们在说啥诶……   还以为自己要进入梦中的剧情了呢,吓了一跳。   弥纪呼出一口气,看到雪雾和千岁同时转身向裂缝的方向走去,自己也背着双手小步跟在了她们身边。   紫瞳的少女像是灵魂或者幽灵一般的事物,这些实体的羽毛甚至可以直接穿过她的身体。   在弥纪的眼中,她们是三人并肩行走的。   “你有什么目的。”雪雾没有转身看向身边的人,直言冷漠道。   梦中的雪雾和现实中的一样,冷漠与黑是她的主色调。   “把我当做什么老谋深算的角色可是大错特错啦,像是这样,我总是那么冤枉呢,人们总是擅自曲解我的意思,然后说我是个骗子——我明明没说过什么谎。”   突然开始闲聊了,虽然只是千岁小姐单方面的多话。   弥纪在一旁看到千岁小姐摆了摆手,继续道:“我没什么目的哦。”   “隐藏信息然后讲述一些片段,让人误以为是真相,引人误解其意也是变相说谎吧。”雪雾反驳了这点,以冷漠的语气直言:   “你是个糟糕透了的家伙,看到你的脸我就恶心,我哪怕死在了他们手上也不用你来帮忙。”   如此说着,黑发的少女将手枪藏进宽大风衣的内侧。   “如果雪雾死掉了,我会很伤心的。”这个白色短发的人说,但语气当中完全没有正常人说这种话的的悲悯。   “恶心的谎言。”雪雾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情绪:“再说这种话,我杀了你。”   “欢迎哦。”千岁小姐眯了眯眼:“不过,我可没有说谎。”   梦境当中还有剧情么……   弥纪静静看着她们两人的交谈,跟在千岁和雪雾的右边。   而且总感觉这种情节确实很像是千岁和雪雾会说的话,嗯嗯,毕竟是弥纪的潜意识构建出来的梦境呢,合自己的心意是当然的。   不过身怀绝症千岁小姐好像完全不在意自身的安危……果然还是离奇的梦呀。   “……”雪雾小姐陷入了片刻的犹豫和沉默当中,耳后语气仍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敌意,视如敝屣、嗤之以鼻:“你也有心吗?”   “有的哦。”千岁稍仰头,微笑回答:“如果雪雾死掉的话,对我而言,就像是看到平时优雅又充满野性地捕猎着各种小动物的黑猫倒在了窗外后街的垃圾堆旁边那样。”   “我会亲手在某颗树下挖土,将你埋下去。”   —— 一百六十三、千岁小姐的诅咒   面前的裂缝像是个小型的峡谷,剧烈的心脏跳动声在峡谷之内汹涌地传出。   如果不是剧烈到了会将岛屿割裂程度的地震,是无法制造出这种大小的地裂吧。   真不愧是梦呀,梦中才会见到这种平常根本看不到的东西,如果将面前的东西放到现实当中,肯定会引起剧烈恐慌的吧。   而且裂缝里好像真的涌上来什么妖魔鬼怪了诶……   那是什么?长羽毛的骷髅和丧尸?还是狼人?   大概是弥纪潜意识中把各种影视电子游戏作品当中的反派小兵的各种元素融合在了一起吧。   弥纪以这点说服了自己,靠近了那边成群爬上裂缝的可怕生物,地面上也有许多这种怪物的尸体,或被子弹穿透,或被巨刃斩杀,更大部分火燎致死的怪物此时仍向上燃着火焰,烧焦了周围的黑色羽毛。   月色之下,这大片空地像是过着某种野人部落的欢庆节日,每每间隔不远就燃着一支营火,只不过染料是诡异怪物的尸体。   黑烟在裂缝口比起之前变得稀薄,向上飞舞羽毛的数量似乎也在渐渐减少着。   几个怪物从裂缝口爬出来,可迎接它们的是更多穿着厚重防火布料,看起来像是军人战士,已经拿起一把又一把火焰喷射器扣下扳机。   枪口吐出如火龙喷吐般狂涌的火焰,顿时间淹没了这些奇形怪状的兽物。   这些怪兽哀嚎悲鸣着拍打自己的全身,跌跌撞撞地朝四周胡乱地移动,不过一分钟又倒在了地上。   这个梦不像是生化危机诶……   弥纪像是游魂般行走在这片刚开工却遭到了奇幻力量毁灭了的工地当中,有一座楼房的前期架构正处于裂缝中心,因此被强行撕扯拉开,许多钢筋铁管都扭曲变形,一大半落进了黑雾深渊当中。   到达了裂缝间,那些刚爬出的怪物们无视了弥纪小姐,朝远处的活人舞动着爪牙,嘶吼着沉闷的低声,浑身鼓起怪异的肌肉。   它们皮肉溃烂,流出的血水中像是蠕动着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   它们身形佝偻亦或者变异般某个部位额外巨大,像是融合了各种基因的突变体一般,已经不成人形。   但尽管失去了人形,它们还是用沉重的双脚踏地,奔向火焰赋予的死亡。   这些怪物没能像是电影中的丧尸骷髅狼人之类的怪物大肆杀戮,而是轻松地被一队又一队有组织的军装人员用各种武器击溃,大概是因为它们大多都是多毛的怪兽,火焰喷射器能轻松将这些兽物点燃。   它们身上遍插的黑色羽毛同空中不断飘落的羽毛雨,也在火焰之下迅速燃烧成灰烬。   满是黑烟的裂隙之下,那里面的深处似乎藏着一个跳动着的巨大心脏。   距离上方快要上百米,弥纪静静只见到它庞大的轮廓和均匀的鼓动收缩,像是在为周围的一片大地输血一样。   弥纪为今天的清醒梦打下了一个奇幻的标签,没有多想,便转身向后。   不知何时,雪雾和千岁,一黑一白的两名少女也来到了裂隙的边缘,随着各个作战小组的推进,怪物们逐渐失去着着它们的活动空间。   同时,远处缓步走来一个人影。   棕黑发,红色发尾,扎着一个很普通的低马尾,身穿的是很日常的卡其主色常服。   月乃小姐晃了晃散着白烟的手,左手抓着一个亮着红点,外形和颜色都很像是老式大部头电话那样。   大型号的通讯器?不不,这完全是炸弹吧,正在闪烁着红点的方形黑色金属物件,就算没有发出滴滴滴的警示音,也是炸弹。   弥纪确认这点。   “其他的禁忌物大多正在进行收容措施。”月乃小姐轻轻揉了揉眼睛,显得心不在焉,右手随手挥出一团魔法师般的火焰将新爬上来的又一只庞大怪物点燃,使其落去裂隙的下方。   “麻烦两位去斩首吧。”她将左手的炸弹递向雪雾。   摇曳着黑发的少女自然接过那颗闪着红色光点的金属炸弹。   “我一个人足够。”雪雾简单略过,向前两步在深渊边望向那种中心的巨大跳动心脏散着黑雾。   心脏上长着许多黑色羽毛,这些羽毛又在极快的脱落,并伴着黑雾向上空飘去。   “请,一人牵制‘母神’,另一人将炸弹埋进心脏。”月乃像是没听到雪雾的话一样直接交代任务:“主管认定需要你们二人共同完成,这是任务。”   “……”雪雾没去反驳也没去应话,只从风衣内侧抓出手枪,左手握着炸弹向前再度踏出一步。   直接率先落去了裂隙之内,同时,下方响起枪声与利刃出鞘的刺耳鸣吟。   “啧。”千岁出声。   月乃小姐无所谓地靠近,手拍在千岁肩上,像是事不关己地道:“还能搭档得来吗?”   “大概?”千岁少见地表露出不确定的语气。   月乃小姐摆着烂,在这如同世界末日的场景前伸了个懒腰说:“不顺利的话,记得找伊丽莎白申请调换哦。”   一旁游魂般的弥纪小姐也跟着听完。   她真的是第一次进入如此真实的梦境当中,无论是场景还是人物,就连对话都很清晰。   千岁向前了一步,也踏在了裂隙边缘,在跃下之前,她回头道:“先不说这个——我请求的东西,有线索了吗?”   “暂无,你提交的诅咒标志,在奇术部至今都没有任何明确统一的看法,那个部疯狂地想了解这个诅咒,几乎翻遍了人类现存的所有隐秘知识……你知道这个诅咒的能力对他们有着多大的吸引力。”月乃小姐默默看向面前巨大地裂中心的心脏,慢慢解释道:   “但还是因为,太久远了吧。”   “久远么,好吧…我相信,就连我自己也没什么明确的思路,到如今,恐怕只能看运气了……”千岁似乎变了副表情。   变得有些,低沉?   弥纪在一旁很好奇地看着,但因为是梦境,所以没有多想。   “加油吧加油吧。”月乃小姐慵懒地耸耸肩,没有因为千岁的奇怪说法而多虑。   说完这些后,她转身摆了摆手朝一个其他的方向走去,一个满身羽毛的混合怪物又从裂缝中爬出来,她随手挥出一团橙黄的火焰,烈火将其吞噬殆尽。   千岁摇了摇头,不自然地叹气后,也在雪雾小姐落下的位置,落入眼前的深渊当中。   —— 一百六十四、梦开始混乱啦   裂隙之下是地狱。   血肉的蔓延完全覆盖了整个地面,只依稀可以见到些许方形白色地下建筑的损坏形状,这些怪物都是从地下的实验室当中出来的吗?   至少同雪雾与千岁一起落下的弥纪认为是这样。   弥纪小姐嗅不到什么诡异的味道,但看着身边的雪雾都在微微蹙眉,一只手无法控制地放在鼻前,这地下恐怕是有着刺鼻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臭气。   不断长出黑色羽毛、向上冒出黑烟的、有着小型房屋般硕大的心脏在每次鼓动当中引发着剧烈的共鸣,似乎周围的怪物甚至铺上了一层血肉的环境都在随着它的跳动而鼓落。   千岁和雪雾,两个活人站在了这怪物群的中心,有一只半狼人挡了雪雾率先落地的位置,在未落地时直接两枪击毙。   各种生物与人的邪恶混种兽物、长满黑色羽毛的骨瘦如柴之人、瞳孔当中亮着红光,肌肉粗壮僵硬如铁的巨大长发怪物……   都缓缓转头,将视线也僵硬地移向了其中的两名少女,一黑一白。   弥纪则随便找了一处巨大的落石上坐下,轻轻地摇晃着白色连衣裙裙摆下的双腿。   周围的东西很可怕,不过好像是因为这仅仅只是梦的关系,这些家伙不会注意到自己。   它们都将各种形状各种瞳色的眼睛,凝视在雪雾和千岁身上。   甚至那些正在用利爪爬上悬崖的东西,也跳跃下来,对裂隙之下的两名少女发出了低吼声。   “有计划吗?”千岁在落下后褪去了之前的低沉,微笑装作可爱的样子用左手在面前倒着亮了个V字。   她不像是在面对些无穷尽的怪物,而像是在游乐园中准备拍照。   同时,那些怪物逐渐朝她们聚拢过来,它们仍存留者疑惑与感知危险的本能,没有直接向两名少女冲去。   只有低吼。   像是从被堵塞的咽喉中发出的,整个胸腔都在共鸣震动的低吼。   哀切、悲鸣的呜咽,且充满饥渴的欲望,利爪从毛绒之下亮出,尖锐地宛若打磨过的利刃。   黑色的雾气在地面上蔓延的血肉经脉与各种肉体的碎块逐渐蔓延向上,血肉上慢慢长出黑羽毛又极快地脱落,随着黑烟向上飘去,此时羽毛生成的速度正在逐步降下。   “自由行动。”雪雾小姐简短回答,她凝视着远边的心脏,要前往那里,还要通过数百上千个在常人看来诡异恐怖的怪物。   地面覆盖的血肉在脉动。   半狼人们咧开布满獠牙的嘴巴,长大到了几乎撕裂整个口腔的程度,朝被群围着的两名少女发出低吼。   挑染了紫发的弥纪小姐坐在怪物堆当中的一块石头上,哼着轻松愉快的歌谣,倒映着银河般的紫瞳像是欣赏电影似的看向被上百恐怖生物包围了的两名少女。   就差旁边摆上一瓶可乐,抱着爆米花了。   电影院当中的特效大片也绝对比不上现在这种真实到让人惊悚发麻的情景吧。   如果是自己在现实中被这样的怪物堆所包围的话……肯定会害怕到浑身发抖一动都不敢动吧。   幸亏是在梦里呢。   弥纪小姐想要爆米花看电影,不过没有爆米花,也可以看电影。   时间逐渐流逝,这些怪物逐渐聚拢靠近,亮出他们的利爪和獠牙。   “脚,没关系吧?”千岁小姐询问。   雪雾小姐顿时给了身边白发的少女一个冷漠且充满仇视的轻瞥,仿佛是在说你也配讲这种话。   “我的伤势并不会影响任务的完成。”雪雾的语气几乎像是把冷刀一般:“这只是任务的情报。”   “结束后需要我帮忙治疗一下吗?”千岁像是才开始热身一般活动了一下脖颈。   “我不稀罕你的身体,如果身上接种了你的部件,我会在能活动的第一时间把它砍下来。”雪雾的语气没有变化。   “那可真遗憾,注意不要死掉哦。”   千岁结束了对话,与雪雾小姐一同,从外套内部掏出两把橘红色、满是机械感的的长条块。   正当弥纪怀疑这玩意顶什么用,是不是自己的梦开始变混乱的时候,千岁小姐的左右手各紧握了一下,激眼的耀亮橘色光立刻在前端凝成了近乎实体的激光刀刃。   梦境确实开始混乱了诶……   光剑都来了。   弥纪叹气,本以为是奇幻电影,现在却突然变成科幻电影了,梦是无法预料、难以平平淡淡的东西。   而且就算努力去想象,爆米花仍然没有出现在弥纪的手中。   果然梦世界的改变是要潜意识和显意识共同作用的呀,单单是显层意识努力去想象爆米花桶,也无法凭空将其造出来。   看到这光剑之后,一部分怪物都低吼着退后了半步。   千岁两把,雪雾小姐右手持剑,左手抓着那把之前抵住千岁小姐脑袋的大口径手枪,那颗闪红光点的炸弹已经被她塞进了黑风衣的内侧。   两名少女整理好姿态,准备迎击。   周围的诸多恐怖怪兽和半狼人与一些更可怕的混种怪物,又一次共同发出了让人脑袋发蒙的低吼声。   它们似乎还保留着一定的意识,似乎认得面前的是什么人,拿着怎样的武器,于是没谁敢率先上前。   远处的心脏距离数百米。   黑烟与羽毛向上喷涌的速度此时已经变得缓慢。   要到达那颗心脏的位置,她们要穿过上千的、各种恐怖惊悚或者黑暗闯关游戏中才会出现的怪物。   但让弥纪搞不懂的是,这些看起来要强大数百倍的怪物们似乎也在畏惧着两名少女,最终只将原因归咎为梦境中的混乱。   黑羽毛纷纷上涌。   众多恐怖的怪兽发出了足以让普通人惊惧到小便失禁的兽吼。   “啧。”千岁用光剑在双手当中刷了个漂亮的剑花,重新熟悉着使用的动作。   “烦人。”   最近的一只体型极为硕大的腐朽熊人率先向前迈步,它快要近五六米高大,体格壮硕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步,哪怕现代战争中出现这样一只站立着的巨熊,敌人也会被吓破胆吧。   怪物群中,夜发掺紫的少女所坐的大石头被辉月直照,她双手撑在石面上,饶有兴趣地以看电影的心态欣赏着今日的清醒梦。   这名少女被诸多恶心恐怖的混合兽人、躯体腐败浑身长着黑羽毛的活动尸体簇拥。   弥纪以世界主人的姿态,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即将发生的一切,轻松地打了个响指。   开演吧。   —— 一百六十五、梦境可不是一个好的编剧呢   如果要让弥纪形容这场战斗的话。   少女只能称之为,华丽的屠杀。   两名少女,单方面,对各种恐怖怪物的屠杀。   这些半狼人、混合基因的邪恶怪物、骨瘦如柴的长羽者、还有各种妖魔物语当中才能见到的融合怪兽……在一边倒的,被屠杀。   一白一黑的两名少女在这月色和黑烟羽雨的覆盖之下,在各个位置闪现,在弥纪的视野中只见到两道影子不停地变换着位置,橘色光剑的光芒在几秒之间便可以跨越数十上百米的距离。   像是效率极高的收割机器一般,只要路途当中有任何一个怪物,那么就可以宣告死亡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弥纪认知到这点。   别看那么多怪物有着恐怖的身姿和强劲的肌肉,有的奇形怪状有着多数的肢体,可无论外形再怎么可怕,一旦靠近任何一名少女,都会在几秒之间转瞬即逝。   散发着橘色光亮的光剑像是摇曳的烟火一般在空中游荡乱舞,两位少女跳着利刃与怪物的华尔兹,怪物的尸体铺盖经过的地面,它们无法捕捉到少女的身影,甚至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   就算是在梦里,这两个人也太厉害了吧……   弥纪坐在石头上呆呆看着,过了几秒,有一股橘黄的剑光也从自己身边突然划过,两侧的半狼人和混种兽物突然间倒在了地上。   雪雾小姐的激光剑似乎还划过了自己的身体。   弥纪拍了拍自己腰间,呼出一口气,看样子自己还没有被斩断。   周围的几只半兽人都突然掉了头或者被切掉了一半的脑袋。   仅仅只是一闪而过而已,那么夸张的吗?就算是梦里也有点夸张了吧。   就像是超级英雄,不不,感觉比大部分超级英雄还要强,像是英灵之类的。   坐在大落石上的弥纪歪着头呆看眼前发生的一切。   像是英雄在打小兵一样,千岁和雪雾极快地收割着所有的生命。   弥纪在一边开始怀疑起来自己究竟是怎样才能在健身房和雪雾小姐对练的时候挡下她的几刀的,随后响起着只不过是梦境,于是释然。   自己如果能够挡下现在梦中的雪雾小姐一次攻击,那自己才是更离谱的吧,更别提还在一次反击当中不小心让雪雾扭伤了脚……   果然是自己的潜意识在认为,千岁和雪雾强过头了。   不过……梦境当中发生什么也不奇怪。   弥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口气。   各种怪物的尸体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震声接连不断,刀芒如流星突袭穿刺,许多半狼人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志,跑到了靠墙的角落躲去。   只要有一点生存意识的生物,看到这种场面都绝对会投降逃命或者躲起来吧。。   科幻奇幻电影又变成了华丽的特效爆米花片,这让弥纪顿时没有了什么好奇心,有种被剧透了的感觉,梦境中的千岁和雪雾都强过头了,她已经可以一眼看到影片的结尾。   肯定是雪雾和千岁在这里割完草,把炸弹安放好之后就离开,然后炸弹引爆——这种像是多周目大神游玩游戏关卡简单模式一般,完全没有起伏的故事吧。   ……梦境可不是一个好的编剧呢。   弥纪默默看着两名少女把还有战斗意识的怪物屠杀干净,朝心脏那边走去。   几百米的距离当中,已经没有多少怪物敢来阻挡她们,除了那些浑身长满黑色羽毛的消瘦生物是完全不畏生死地舞着利爪一个个被杀掉,其他看起来有意识的半狼人和混种怪物都不敢再去阻拦,最多就只是发出一两声警告般的低吼。   当然,就算在混乱的梦中,也不会有谁去在意这些怪物的警告。   足有小楼房大小的心脏仍在不停跳动,每一声心跳都震颤着整个谷底,地面上覆盖的一层血肉也在跟随着心脏而不停鼓动。   弥纪悄然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侧。   雪雾小姐蹙眉朝右后方,直直看向弥纪的位置,啧了一声又回头,以清冷的声音道:   “我总觉得有什么一直在盯着,在地面上也是,在这里也是。”   “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现在可是要去炸她的心脏。”千岁小姐将两只光剑关闭,看起来很无所谓地道。   “不……”雪雾摇了摇头,尽管并不是很想和身边这个人说话,但职业素养强求着她,在任务途中不可隐瞒异样:“我感觉不是,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我枪击过它一次,斩过一次,但被观察的感觉仍没有退却,可能是隐蔽的游魂……但我并不确定。”她没有看向千岁,只是正常地解释。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哦。”   “也对……你的眼睛能看到。”雪雾又朝弥纪的位置看了一眼,弥纪小姐在身后与她呆呆对视:“那么也许真的是母神,也许是其他更隐秘的东西。”   这段对话是什么意思呢?   雪雾小姐发现弥纪了吗?   也就是说,弥纪现在就要加入剧情了吗?   可是弥纪就算是这个清醒梦的主人,也是没有力量的普通人诶,潜意识中就是这样认为的,加入这个剧情也没有什么作用吧。   正当少女想着要不要对梦中的千岁和雪雾打招呼的时候,对方两人又转头,继续向鼓动心脏的位置慢慢走去。   接近到百米的时候,周围的各种怪兽已经不再敢拦她们的路,不惧死的那些全部变成了道路上的尸体。   三人,至少在弥纪的眼中,三人并肩行走着。   路上,雪雾小姐没有去接千岁递来的普通对话,其中有个稍微与弥纪有些关联的话题,身穿黑色风衣的雪雾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去做出任何回答。   无论怎么看,她都是完全不想和千岁有任何任务必要之外的额外交流。   就算在梦中,都感觉是完全无法再修复的、已经决裂了的关系。   于是默声之间,她们站在了心脏的数十米开外。   一个身穿着厚重黑袍,斗篷遮住了上半张脸,外露的皮肤苍白,嘴唇却鲜红如血的女性,正站在心脏前双手紧握在胸间,背对着巨大心脏,似是祈祷着什么。   一只翅展数米的单翼在她的背后绽放,这位是弥纪在进入梦中后遇到的第一个人。   这是……   要开boss战了吗?   弥纪眨眨眼,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我所能做的一切,都已经做了。”这名黑袍神秘人的语气低沉沙哑:“若要杀我,我引颈待戮……”   “请吧。”她悲哀地呢喃。   —— 一百六十六、荒谬的发展   所以说,为什么boss不反抗呢……?   连指令都不读的。   在弥纪的眼中,只是雪雾小姐漠然地将左手慢慢举起,以一个比之前差远了的速度瞄准,枪口朝向了这名看无论怎么看都是关卡BOSS的黑袍神秘女性后,连续开枪。   在毫无遮掩的枪响声之下,黑袍的神秘人连续地抽搐,血浆顿时从几个创口和背后喷洒出,不论心脏、头颅还是腹部肩膀,每一击都会长任何一个普通人失去所有的作战能力,她却仍直直地站着,面朝着。   就连躲避的姿势都没有……怎么回事诶,没有进攻也没有闪躲,真的就是在引颈待戮,等面前的两名角色将自己的血条清空。   卡BUG了吗?   弥纪靠近这只一动不动的BOSS,想要上前戳一戳看看能不能修复错误。   这种BOSS一动不动,角色用脚都能通关的电影,一定会是烂片吧。   虽然清醒梦当中的各种奇妙景象非常真实,如果能够录下来放在现实的电影当中一定会特别叫座,但是此时具体的情节发生,也太平常了。   两名无敌的少女在怪兽群里无双,就连最终BOSS都已经完全认命,这样一路顺畅地走下去,平淡无奇的发展一定会被不少电影的观众喷惨吧。   像是这种类似丧尸片的灾难电影,至少人类之间要有点生离死别或者互相猜忌反目成仇才能算是稍微有点剧情吧。   不过,因为是梦境当中,弥纪无法去相求这些。   她只看着雪雾小姐冷漠地开枪,看到一颗颗子弹在空气当中划出白痕和波动,一发又一发突破肉体,子弹从黑袍的神秘人身后穿出。   千岁与雪雾在射击后互相对视一眼,娴熟地同时点头,随即千岁小姐朝前面对黑袍人,雪雾则绕过黑袍,如一只轻燕般迅速踏在一些已无心作战的蜷缩恐怖怪物背上,又像是忍者般踩在悬崖的岩壁,朝心脏的顶端奔去。   配合好熟练诶……   弥纪已经走在了黑袍人的身边,这名黑袍的女士将视线集中在少女身上。   “你能看到我?”弥纪戳了戳自己。   对方无所谓地额首,仿佛不屑去回答这个问题。   也是呢,毕竟弥纪进入梦中所见所沟通的第一个人,就是面前这名黑袍的女士。   正像是散步般轻松靠近着的千岁小姐将两把关闭了的光剑把柄收回在外套当中,重新从腰间拔出那把之前的锋利小匕首,轻快熟练地在指尖转动耍了刀花。   不到十秒钟,弥纪见到雪雾已经在崖壁上跨越了数次,千岁小姐却还仅仅只慢乎乎地靠近了五六米的距离。   “你叫什么名字呢?”弥纪好奇地问向身边的神秘人。   黑袍的女士没有因为枪击而倒下,只是有血液从裙摆淌着,接连滴落在地面。   不愧是BOSS呢……   弥纪如此想着,并不对此感到意外,如果怪物灾难片的尽头BOSS会被几下枪击打倒的话,那还是BOSS吗?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魔女小姐。”她轻声说:“我的存在没什么意义,我播种的病菌也没什么意义,我想要的仅仅只是回到孩子的身边……您是最接近她的,所以请解开那些红绸,把我放回去。”   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呢。   不过梦境当中本身就是很混乱的,所以没关系。逻辑在梦境中是不成立的,越是想刻意理解,就越是会体会到它的荒谬。   弥纪以此说服了自己,没去多想什么,便啊对对对地点了点头。   “在自言自语什么呢?”千岁小姐右手握着利刃匕首靠近:“母神?”   原来boss的名字是这个么,确实很像是关卡首领呢。   弥纪朝一侧退去几步,在黑烟逐渐稀薄,明朗的月光直接透下的地方,继续看电影。   紫瞳的少女将双手背在身后,面前的一切都与弥纪没关系。   面前两名对立者的脚下是覆盖了一层薄血肉的工地硬土面,青筋血管和碎肉块像是枝条般在上面生长,稍微有点恶心,不过因为是梦的关系,弥纪小姐没怎么在意。   或者说,面前发生的一切,弥纪都不甚在意。   一切皆为梦幻虚无,仅是稍有些奇妙的梦一场罢了。   不论是雪雾、千岁、还是母神和成堆的怪物亦或者峡谷之上的月乃小姐。   在弥纪的眼中,都仅仅只是梦中的角色罢了。   “无需在意,无间者……”母神以最终boss的语气深沉道出:“我想和你谈个交易。”   母神的声音仍像是刚哭过一场般沙哑,但悲哀的语调已经被她所缓缓压抑。   千岁小姐勾起嘴角,眼神中明显怀着兴趣。   “嗯哼?”她刷了个刀花。   “在很久之前,菌主就知道你的存在。”母神像是个雕像一般没有动作:“我与菌主的链接持续了两百余年,就我所知的这期间,你一直在寻求解除那个诅咒的方法,寻求那个标志的含义……”   千岁小姐勾起的嘴角在听到具体的回答后略有平息,她以很普通的语气道:“然后?”   淡金的双瞳无波,不掺期待。   “菌主知晓那个标志的一部分含义。”对方的话音也无语气:“只要你随意捡起一根羽毛,将其插在菌主的本体,我来告诉你。”   “嗯,你知道,知道挺多的嘛,那么你知道我曾被类似的说法骗过多少次吗?”千岁微眯着双眼,单手握刃以刀尖指向面前的。   眼神像是毒蛇一般令人战栗。   弥纪想起之前在千岁小姐洗澡的时候,问向对方背后纹身的话题时,现在和当时的千岁有着同样的眼神。   果然梦境取材于现实呢。   “如果你现在讲出来,我会带一根回去,什么时候无聊了就帮你一下。”   刀芒在月光下闪烁。   “……”母神说:“我无法提供一个足以令你完全信服的证据,但请相信,这一切的发生、他们在实验上的失误、我们的突破、背后皆有一个原因——因为,事情的发展,很荒谬。”   千岁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重新变得饶有趣味,将挺直举着匕首的右手缓缓垂下。   “不得不承认的是,你知道的确实很多呢。”   “就算这点,我的了解本身,也许,也只是巧合中的一部分。”黑袍人继续道。   千岁听完,少有地长舒出一口气,她自然地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纯黑色的羽毛,放进了外套内侧的口袋当中。   在弥纪完全不懂的眼神当中。   她们两人再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互相对视了一眼,千岁小姐便将匕首横在胸间,如同一根离弦的箭矢般,飞快地朝对方刺去。   —— 一百六十七、醒来的弥纪没有照片   之后,母神被千岁吃掉了。   不是什么周旋,也毫不持久,只是千岁小姐用刀刃划破了毫无反抗的敌人腹腔拉开口子,将手捅了进去,随之,母神的本体便逐渐化作一团脓液,被吸收在千岁小姐的手中。   “……”   弥纪在一边看得有点懵。   梦境,你好强大。   那么不和道理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的吗?   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汁水呢,而且还像是被黑洞吸收一样。   在弥纪小姐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名穿着黑袍的神秘女士就仅仅变成黑袍和一地羽毛了。   弥纪不懂,但弥纪小姐可以站在一边发呆。   “别复活了。”千岁小姐像是提醒一般,用脚扫了两下地面上的羽毛,像是在对羽毛说话:“让一切都简单一点,你无论复活多少次都会死掉。”   裂谷低的黑羽毛仅是少数,硕大的心脏不断从血肉的表面章出无数的羽毛,被黑烟向上吹求。   弥纪呆呆将实现转移到心脏上方,雪雾小姐已经站在了不断膨胀着的心脏之上,将炸弹插在了上面,从炸弹的表面摘取下一个小块,像是灯光遥控一样的方块状的事物。   千岁和雪雾用视线沟通了一下,同时点头转身离开,向悬崖之上奔去。   明明距离快要近百米了,却还是能够用眼神交流吗……   好厉害。   弥纪对着面前的情景发呆眨眼,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最终却丝毫不能理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诶……   梦境真的是毫无逻辑的混乱产物,弥纪小姐明确体会到了这一点,那么活生生的一位,关卡最终BOSS般的人物,在下一秒却完全没有抵挡地被千岁这名闯关者变成脓液吸收。   如果有游戏设计成这样,肯定不会有人玩吧,应该要使出浑身解数,大战上数百回合才像是正常游戏或者动画中的情节。   所以,就算面前的清醒梦看起来情景再怎么真实,所谓的情节发展起伏都是极为荒谬的,摆在现实当中没人看的。   弥纪小姐在边心里如此想,边看着千岁小姐和雪雾沿着崖壁飞跃,仅几十秒的时间,她们两人就像是忍者一样在每个合适的位置接力,以不似人类的速度轻快地越出了这个裂隙。   只剩下弥纪小姐在峡谷最低端呆呆望着上面直照下月光的裂隙。   那两名少女已经消失在弥纪的视野当中。   有这样的梦吗?里面的重要人物居然会主动消失在梦主人的视野当中诶。   弥纪这个梦主人还留在峡谷下面呢,而且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离开……弥纪可不像是梦中的雪雾和千岁一样可以很轻松地爬上去。   这名紫瞳的少女朝四周环顾。   难道弥纪只能在这里看半狼人和混合怪物呲牙吗?   好像还真是……   弥纪小姐苦恼地随便找了个大石头,用手扫了扫上面的羽毛坐在了上面,开始看梦境世界的大怪物呲牙流脓液般的口水。   真的有点真实诶,弥纪现在如果能够把这些梦中的东西拍摄下来的话,拿到现实中只要将照片上传到网上的话,肯定会得到各种各样的奖项吧?   可惜的是,梦境中的事物无法被投射到现实中。   弥纪找了找身上的裙兜,还真有手机,不过就算有,照片也不可能会保存到现实里吧。   她娴熟地解开锁屏,在各种生化怪物身边朝其拍照,拍完了半狼人拍长黑羽毛的瘦人,然后是各种恐怖到无法理解的混种怪物,巨大的生物兵器妖怪——其中大多数都已经变成了被斩断的尸体。   期间,半狼人呲牙低吼,面朝着它的弥纪被它吓了一跳,颤巍巍地退后了两步,几秒之后才想起着原来是梦境,自己则是这场清醒梦的主人。   相通了的弥纪继续抓出手机道出拍拍拍,切换了前摄像头和一堆可怕的怪物无表情地合影。   这一堆照片如果出现在现实世界,哪怕只是复印成相册集也肯定会大卖的吧……   拍完数十张清晰的照片后,弥纪捏着下巴翻手机,一张一张看着。   梦境,真好呢,感觉特别自由的样子。   弥纪又切换回摄影模式,将手机的镜头对准面前这个不停跳动着的巨大心脏,其上此时已经不长羽毛,也不冒黑烟。   拿着手机,将摄像画面调整了个不错的角度,弥纪满意地拍下。   咔嚓——   时间凝固在摄像头的同时。   心脏上方,冒着红光扎在血肉上的炸弹处,亮出了刺眼的白光,引得周围一切生命体都投目望去。   诶……?   当弥纪眯了眯眼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剧烈的爆炸声和冲击绽放出照耀天地的白光,将心脏、峡谷、所有的怪物、还有弥纪整个吞没。   耳边传来剧烈的轰响,无法识别的剧烈爆炸声让弥纪顿时睁开的双眼。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梦醒了。   少女静静地目视着此时稍有些昏暗的纯白色天花板,耳朵似乎还没有适应过来,有长长的耳鸣声在干涉着听觉。   窗外透进来清冷的月光,照在差错木板的地面上。   弥纪把小脑袋晃过去,这月光似乎和梦中一样明亮,仅靠着柔和皎洁的月光,就足以令五指的轮廓清晰可见。   这名紫瞳的少女舒出一口气,安抚了一下自己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又揉了揉眼睛,好奇地摸索到了枕边的手机,解锁的一瞬间照的眼睛有些不适。   弥纪蹙眉打开相册,理所当然地,里面完全没有任何一张刚刚在梦中所拍摄的照片,那些奇形怪状的恐怖怪物只留在了她的记忆当中。   不过,就算本来就不可能,弥纪还是嘟了嘟嘴。   “没有呢……”   她看了眼时间,自己只睡了四个小时,现在是夜里十点多些。   少女将手机息屏,继续丢在了枕头侧边。   迷迷糊糊地又闭上双眼后,窗户忽然一震。   是猛地、一次强烈的震颤。   她好奇地又睁开双眼,抬头望向窗外。   远处,远处的远处地平线的位置,有一道白光,像是陨石落下般炸裂开来的亮光,又像是雷电的闪亮,在几秒之间,即便相隔了如此之远的弥纪,也感受到自己的房间突然因此增了几分亮度。   那个方向是,下午外出时本来冒着黑烟的化工厂之类的地方吧……现在爆炸了吗?   同时间,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从那个方向,延后响在了弥纪的耳中。   这种磅礴的轰鸣,大概会惊醒整个城市所有的熟睡者吧……   弥纪看着远处稍微有些刺眼的光点,困意正因此逐步退却。   ———————————— 一百六十八、千岁小姐请闭嘴呀!   梦里也爆炸,现实也爆炸。   梦只不过是现实在潜意识当中组成的无意识的想象反馈,再怎么奇怪都无所谓,弥纪并不觉得自己其实做了预知梦。   但是,看着外面的爆炸,弥纪总感觉有种浓厚的奇幻色彩在朝自己涌来。   好像自己又回到了梦中似的。   远方、白光消退,逐渐变成橘黄色的的光团,硕大的爆炸烟雾团向上涌去,火光也逐渐熄灭。   弥纪小姐几乎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身体,透过窗户,遥遥望去那边的逐渐消逝着的火光。   这道遥遥的火光像是将弥纪的困倦感照散了似的,少女还能感到身体中酒精的迷蒙作用,但不再像是之前那般昏昏欲睡。   该不会,自己其实真的来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吧……?   想到这里,弥纪立刻摇了摇头,否认了这点。   不能因为仅仅一场和梦中相似的爆炸就直接确认,眼见才为实,如果超能力之类的东西没有直接出现在弥纪的眼中,她就不会承认其真实的存在。   没有理由地,少女忽略了系统。   橘黄色的爆炸光芒与燃烧在弥纪的眼中逐渐散去,变成一个星点,变成无存在。   好像看了好久诶……   意识到自己在发呆后、注意力回到周围的现实当中,实际存在的干渴感重新被认知,女孩在床头柜上用手抓了抓,抓到的却只是一只空杯子。   “唔……”   刚从睡梦中回到现实,弥纪拨弄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过肩发,晃了晃脑袋,抓着空玻璃杯钻出被窝当中,踩上之前洗澡时穿的普通白拖鞋,揉了揉眼睛后,在差错木板上迈出僵硬的脚步出门。   走廊上明晃晃的,弥纪眯着眼,像是僵尸一样挪着步走出去。   鞋底很少离开地面,少女晕乎乎地走呀走,酒精仍在身体中起着作用,打了个哈气后,把着扶手下楼。   楼下亮着微黄的灯光,但空无一人。   一种空荡荡的沉寂感,让少女感到有些茫然。   她走向厨房,在饮水机的位置加了温水,咕嘟咕嘟地挥下几口,缓缓呼出一口气。   说来……   梦境当中出现的雪雾、千岁、月乃,其实都是今天外出的那些人呢。   弥纪在心中希望她们能平安回来。   大概刚刚做的梦,就是生怕她们遇到危险,才会做这样像是单方面屠杀的梦吧。   弥纪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自然而然地开始环顾四周时,见到长餐桌上还放着今天的餐具,厨房这边也有一套……   于是呼出一口气,拧开龙头,顺便刷洗了一下。   过去拿其他的餐具时,双开的木门外似乎传来了些许的脚步声。   厨房那边,水槽响着哗啦的水打声。   一楼的窗稍微开着些许,外界有些虫鸣和咕咕的鸟叫。   门自动开启。   弥纪站在正对着门,铺着地毯的长廊上,大脑的思绪有些朦胧,只意识到有人回来了,移过视线确认的时候,只发现一个白色的身影。   千岁小姐的大卡其色外套拉紧了拉链,和出门时只随意敞开不同。   好像在梦中,她的衣衫也是敞开的……记忆已经开始有点朦胧了。   少女摇摇头,对面前的这个人伸出手,无言地打了个招呼。   千岁小姐的右手边好像抓着一个东西……   醉呼呼的弥纪将视线向下探去。   “晚上好,真巧呢,我以为你已经睡了。”千岁自然回应了弥纪,向她走来。   这是……   一桶爆米花?   “为什么千岁会带这个回来……?”弥纪眨眨眼,即便是酒晕的状态,她也意识到了完全的违和感。   “不知道为什么,回来的路上在夜市中遇到了想要尽快出售回家的人,我拒绝之后却直接送给了我,我想弥纪也许是喜欢吃甜食的类型,就顺手带了回来。”千岁说。   “哦……”   弥纪不是很懂诶,真的会出现这种事情吗?   “等等,千岁是在说,因为我才带回来的吗?”弥纪问道。   “是的。”   简单回应后,这名白发的少女点了点头,将一大桶爆米花放在了桌上:“小姐你其实不喜好这种甜食吗?”   “不是啦,不过爆米花这种零食不是应该在看电影的时候吃嘛,而且现在夜里吃太多甜食会长肉的吧。”弥纪努力唤醒着自己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总之,谢谢。”   她总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身体有些凉嗖嗖的。   “那么先放在桌上吧。”千岁无所谓道。   这名白发金瞳的少女的视线,弥纪总感觉有些不妙,对方的目光似乎在自己的全身上下游走着,尽管没什么欲望的气息……   但弥纪总觉得有点不妙。   不过对面前这个NPC模式的千岁小姐,应该可以直接说吧。   “看,看什么呢……”弥纪小姐的气息在说话时突然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冷的罢。   “没什么,只是意外地,知道了小姐你其实与我印象中的小姐有着些不同的地方。”   这个人又在说什么怪话?   弥纪投去疑问的目光。   这个人,似乎在看着自己的……大腿?   被酒精搞的迷迷糊糊的小姐向下方看去。   白色的背心……淡紫色……   ?   诶?   “诶诶——”弥纪顿时间清醒了几分,双手捂住了眼睛。   自己只穿了一个白色小背心和内裤下楼诶!而且而且,背心里面是没有穿……   被看光了。。   弥纪小姐,深呼吸,放松,对方也是女生,你不需要那么紧张的。   而且在之前,就算是下午洗澡的时候,自己也全果着,不都已经被恋花小姐看过了吗?而且你不是也看过面前千岁的全果吗?想想她那时候自然如常的样子,不需要害羞的。   现在,根本没什么好紧张的。   弥纪努力说服了自己,缓缓将两只捂住脸的手慢慢松下,可低着头又不太敢和对方对视,脸颊染上的樱红逐渐蔓延在了耳根的位置。   “没想到,小姐你会穿这样子的内裤呢。”千岁微笑:“不过意外地,很合适哦。”   “闭嘴口牙!”   —— 一百六十九、千岁小姐似乎是年少老成的类型   少女将视线四处游荡,发散在一楼的客厅当中,却只见到门口那边鞋柜的上方裹着几个外套,大概是雪雾和月乃的,虽然不经允许就拿过来自己穿上有些不太礼貌,但弥纪小姐已经管不了这些了——   她匆匆忙地小跑过去,略过千岁小姐的身影,在心里道了声抱歉,随手抓了件纯白色的大外套裹在了身上。   “那,那个——”弥纪小姐急忙地转移了话题:“其他的大家呢?”   千岁小姐是一个人回来的。   “月乃和雪雾都有工作,其他人去做任务简报。”千岁摆了摆手,朝厨房边迈步。   任务简报……大概是去警察局备案?除了这点弥纪想不出有什么类似的事情,千岁小姐你们难道是什么冒险游戏的佣兵团体吗?   “哦、哦。”弥纪紧紧抓着大衣贴在全身,又变成了呆呆的样子点头。   “有什么吃的吗,小姐。”千岁跑到厨房的位置看了看。   没有在外面吃饭吗……   正常来说,朋友或者团体一起出门,都会在事件结束后聚个会吧。   就连电影中的复仇者联盟都会在打完外星人之后还一起去了阿拉伯餐厅诶。   “好像还够一份的样子。”弥纪转动着醉酒的小脑袋想了想,又说:“需要加热一下。”   “哦,那麻烦小姐你了,我不太会使用微波炉一类的东西。”千岁平淡道。   千岁小姐您是什么脱离时代的人吗?   “稍微学习一下电器的用法诶。”弥纪嘟嘟嘴走过去:“还有,虽然千岁是不依赖手机的类型,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手机可是很必要的东西,就像是赛博人的义体和脑内芯片一样。”   弥纪小姐说了个不明不白的比喻,跑到那边帮千岁小姐盛上碗,放入微波炉中,在几声叮响后,开始了加热。   “近些年来,变化太快了……”千岁小姐随口道,像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一样。   “虽然是这样没错啦,但千岁小姐的语气总感觉像是老年人一样。”弥纪直言道出,在微波炉面前看着上面不断倒数的数字。   裹了下遮盖住了大腿根的外套。   “世界则越来越荒谬了。”千岁像是没听到弥纪的话一样,继续自言语。   “明明千岁小姐看起来也和我的年岁差不多诶,心态却有点老态诶。”   这就是所谓的少年老成吗?千岁小姐确实懂很多东西……可能正是因为知道得多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气质吧。   微波炉发出嗡嗡的声音,里面的置物盘正缓缓转动。   “小姐你认为我有多少年岁呢。”千岁将双手插在外套侧兜。   厨房微黄的灯光下,她淡金色的瞳晶莹闪烁。   “十八……二十这样子?”弥纪猜测着回答。   千岁小姐看起来确实很年轻,弥纪还是往高说了一点。   “真好呢。”千岁没说猜测的正误。   “难道还要多些吗?”弥纪眨眨眼。   “还要多些。”   叮——   微波炉停转发出了提示音,少女按了两下,将碗取出,拿了双筷子递给了身边的千岁。   白发的少女接过,走到一边的餐桌旁。   虽然很想知道千岁的具体年龄,但是对方好像也没什么想说的样子,单看外表的话,怎么都不会超过二十四……二十二岁吧。   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够塑造出千岁小姐这样气质的女生呢?   感觉像是书香门第或者什么古族世家之中才会出现千岁这样的人呢,而且还周游过世界……   “真好呢。”弥纪呼出一口气,重复了千岁小姐之前的话。   不过,眼神能不能不要总看着弥纪的下半身诶,您真的没问题吗千岁小姐?   弥纪都有点快要发抖了,是冷的吗?   少女又裹了下身上的大外套,说起来……外套的颜色好像和千岁小姐身上的有点相像。   弥纪摇了摇头,想起自己所猜测的千岁小姐和其他人外出的原因,迷蒙向上的黑烟,还有刚刚的爆炸,不由得问出来:   “今晚,大家都没有受伤吧?”   “今天发生的仅仅是一个小问题。”千岁自然道,餐食与用具放在了桌上:“一切都已经正常有序地结束了。”   弥纪倒是感觉那边的爆炸不一定能称得上是正常有序,不过没有受伤就好。   “小姐说爆米花是看电影时使用的,待会一起么?”   突然转移了话题,而且这是,约会的邀请吗?   弥纪醉昏昏的小脑袋无法正常判断。   只露出疑问的视线看着另一侧餐桌上的千岁小姐。   现在都快要到午夜了吧,外面还有电影院开门吗,不不,好像还真有。   电影是有午夜档的……不过这个世界好像也有疫情诶,真的开着么?   弥纪揉了揉眼睛问:“去外面吗?”   “在客厅就可以,我还是知道怎么操作如今的智能电视选择影片的。”她说。   哦哦。   脑袋不是很清醒的样子,按了按太阳穴的弥纪小姐也没能让处于摆烂状态的大脑加班。   弥纪刚刚喝完酒之后,像是睡过了午觉似的,不是很困,想来自己今日上午的时候好像睡了大概五个小时,现在没睡意好像还算是正常。   “我没什么事情要做哦。”弥纪又揉了揉眼睛。   为什么弥纪总有种踩了陷阱的错觉呢……   朦胧胧的大脑想不出这点。   少女紧裹着大外套,呆呆在大门通往楼梯的廊道处站了会,又迷迷茫茫地走到了沙发和电视那边,顺手将吊灯打开后,茫然地坐在了上面。   弥纪下楼是要做什么来着?   因为醉酒,少女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这个问题的答案。   躺在沙发的软垫上,弥纪小姐发呆了好像数分钟的样子,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半裸着……和,一个百合,在深夜十点,两个人,客厅……看电影?   弥纪在混沌的思绪中找出这些语段,然后组合在一起。   缓缓睁开双眼。   千岁小姐曾说过她手法特别好的样子,而弥纪已经晕乎乎到无法正常思考了……   ‘看电影’这不是,特别危险的事情吗?!   一旦千岁有什么想法的话……   弥纪倒吸一口气凉气。   原来她处在这样一个情景当中诶……   —— 一百七十、弥纪脑袋晕乎乎   少女的眼瞳变成了无光的色彩。   身躯也在意识到这的那之后逐渐僵硬下来。   酒精作用在脑海当中,弥纪小姐虽然暂且理解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是怎样的危险,但却无法将思路串联起来,知晓了问题的存在,但却无法去思考如何解决问题。   从舒缓自然的发呆,变成紧张着发呆。   桌上有遥控器、水果篮,下面是恋花小姐的各种零食堆,旁边是千岁带来的大桶爆米花。   所以说为什么会带爆米花呢,完全不符合常识好吧。   弥纪依靠着沙发的大枕头靠背,又感觉不太舒服所以又抓了旁边的一个大枕头把自己像是汉堡包一样夹住,舒适地眯了眯眼。   之后去了趟厕所,回来又缩进大枕头汉堡当中,在醉酒时什么都没有去想,只是渴求着温暖。   空空的双腿有些凉,被弥纪抱在了怀中,大外套直接从上往下像是个超大的裙子一样直接将蜷缩着的弥纪小姐头部以下整个盖住,包括蜷缩的双膝。   大概根本没什么事情会发生吧。   弥纪像是个不倒翁双臂环着双腿坐在沙发,晕乎乎地如此想到,解开了桌上的爆米花,以指尖捏来两颗尝了下。   是奶油味的,好像还有蜂蜜的味道,好甜。   没有什么逻辑和神智的弥纪小姐不停地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吃下一颗便停不下来第二颗,一直到抓过来一整把慢慢将一颗一颗爆米花向嘴里塞去,使得唇中的蜂蜜奶油香味不断。   本能不会在意之后会不会发胖,遇到甜食,人类的本能就是全部吃光。   啊呜——   弥纪眯着眼仰头,舒适地唔了一声。   身后突然有了脚步声,在醉酒状态的弥纪小姐已经失去了危险感知的能力和心眼,她没怎么去注意。   千岁小姐从弥纪这边绕过沙发,坐在了上面。   “吃完了嘛。”弥纪小姐以空洞洞的眼神望向身边的人。   白色短发的少女点头:“小姐的厨艺很好。”   “谢谢夸奖?”醉酒迷糊糊的少女歪了歪头。   一只纤细的手拍在了弥纪小姐的前额,揉了揉。   “呜……”小女孩晃了晃脑袋,朝另一侧歪头,平衡在这种动作下有些不稳,她又努力保持了平衡。   “可爱。”千岁微笑。   没等弥纪小姐将微红的脸颊埋进自己被白色大外套包裹着的膝盖上方,白短发的少女就抓起玻璃圆角方桌上的遥控器,将电视亮屏,同时捏住了几枚爆米花。   一颗放在了自己的口中,剩下的都像是投食一样摆在弥纪小姐的面前。   发着呆的少女凭借着本能从对方手上捏过来几枚甜甜的爆米花,慢吞吞地塞进嘴里。   电视已经打开,链接了网络后,千岁小姐开始在近期电影的榜单上翻滚着选标。   “小姐喜欢看什么样的影片呢?”   即便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千岁小姐的脸上仍未似乎没有显露出半分困倦。   她说话的时候,淡色唇的动作不大。   弥纪在旁边在脑海的朦胧感当中直直看着对方的脸庞。   如果是真昼小姐被自己这样看着的话,也许会害羞吧?不不,为什么会想到真昼呢……?果然是脑海太混乱了吧,所有的思绪都浮动在了脑海当中,不论什么逻辑理性。   刚刚对方揉着自己脑袋的体感,仍然清晰地存留着。   千岁小姐的手很凉……   和之前的每一次触碰都一样。   思绪朦胧的弥纪回忆起今早凌晨,因为想要确认什么,而直接丝毫不礼貌地跑到千岁的房间,看着对方睡颜,却被突然握住了手的情景。   当时,千岁小姐的手,和现在一样,很凉。   简直就像是……   “吸血鬼?”弥纪的语气当中有着些许的疑问。   “完全和我印象中的小姐不同呢,还以为你对这种惊悚类的影片不是很感冒。”千岁调换着选择光标不断向下。   “千岁小姐认为我是什么样的呢。”弥纪疑问。   “幼稚的孩子。”千岁随意回答:“危险的家伙。”   “这两个形容完全掺不上什么关系吧……”   幼稚的孩子会是危险的人吗?   脑海和思路都在混沌状态的弥纪在这两个形容当中找不出任何的联系。   “一个恐怖组织的首领,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如果他们都有核弹发射的按钮,小姐你觉得哪个更会让人们恐惧呢?”   千岁小姐挑选了一个黑为主色调宣传图的略带惊悚类的电影,按下了确认键选择播放。   在几秒的缓冲之后,清晰的画面开始显露在黑暗当中。   “……”   弥纪的脑子仍在摆烂状态,转不过来。   “是吧。”千岁小姐将遥控器放下,站起走到旁边,将客厅的主灯关上,一瞬间周围都陷入了昏暗。   虽厨房那边还亮着微黄的光,但不足以照亮一切。   “可是弥纪又没有什么核弹按钮诶。”弥纪眨眨眼。   “那就当我在说无聊的话就好。”千岁小姐稀罕地打了个哈气。   关了客厅主灯后,白发的少女又回到了弥纪的身边,捏起爆米花,电影逐渐亮起了光点。   在黑暗当中,弥纪已看不清千岁眼瞳的颜色,只有电视的反光。   片刻间隔的几秒静默之后,千岁小姐的声音又传在弥纪的耳中。   “谢谢你帮了我。”   “……?”   弥纪完全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要突然感谢。   自己在无意识间做了什么好事吗?   电影的开幕声在薄屏电视上响起。   弥纪却仍只是看着千岁小姐的侧颜。   她总感到有些不对劲,可这种状态当中,根本无法去寻找出来这种陌生感的源头。   “可能,周围的人们知道了这一切都因你而起之后,都会抱怨些什么吧……但我不会。”千岁的语气仍自然如常:“我知道,你是在帮我。”   “无论如何,我都要向你表达出这份感激。因为你正在帮我实现我最后的愿望。我无可避免地对你产生了好感。”   “谢谢,弥纪。”   这个人,好像还是第一次,说了我的名字?   虽然意识模糊,少女仍注意到了这点。   —— 一百七十一、也许有事发生,但我们没必要采取行动   荧幕正在昏暗的气氛当中透出白光,展露出影片中的第一位角色,随着开场片头的结束,影片的进度也正在前行。   千岁小姐正像是坐在电影院一样,视线不移地注视着荧幕上显露出的每个人物。   弥纪小姐也像是电影院的观众一样,可她的视线,留于千岁的侧颜久久不曾移动。   这名少女没能理解千岁小姐在为什么感谢。   是因为醉酒状态的原因所以无法领悟到对方在说的究竟是哪一点吗?   荧幕上逐渐散着的白光又一次将千岁小姐的脸颊照出细节。   “嗯?小姐你不看电影却在看着我吗?”千岁将棉花糖投进自己的唇中。   “为什么要谢我诶……想不通。”少女直白道:“弥纪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面前的这个人在弥纪的眼中已经不只是个过剧情的NPC了,身怀着绝症的千岁小姐在少女的眼中已经成为里一个立体的角色。   千岁小姐的许多性格、事迹都与绝症有所关联。   了解到了对方身怀绝症之后,弥纪每当看向千岁小姐的时候,都会在下一时间产生一种深切的悲悯感。   同时,少女也知晓了对方这种缥缈游离、仿佛不应存于人世间的气质究竟因何而存在。   因为千岁小姐确实是很可能会在近些时候离开人世的人,而弥纪对其无能为力。   于是理解了这点的弥纪,看向对方的时候总怀着怜悯与珍惜,生怕在之后就无法见到的那种珍惜。   哪怕醉酒之后也是。   “小姐也许是很多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帮我那么多的人。”千岁微笑。   弥纪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我的荣幸’呢?   但是,弥纪真的认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诶。   找千岁小姐帮忙、然后在千岁所处的这个看起来像是私家侦探的小组一起离开之后,自己和真昼出门买了东西,回来和小彼方一起喝了酒,然后就被真昼抱到了床上睡觉……   这不就是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嘛。   别说帮助了,就连想到千岁的时候都很少。   千岁看着弥纪疑惑的目光,继续道:“尽管小姐你无法意识到,我的感谢也并非随意的话,小姐只管接受就好,无需在意那么多。”   她又朝弥纪的位置摊手,露出掌心握着的爆米花。   谜语人呀谜语人,就连感谢都不会讲清楚的吗……千岁小姐可真是奇怪呢。   弥纪看着对方还算是有些真诚的眼光,最终点头,伸出搂住双膝的右手,捻起对方手上两颗爆米花放在嘴中,   因为有所注意,接触到对方手心的时候,触知了纤珪素手的微凉。   就算是手心,也很凉诶。   “千岁是四肢容易发凉的类型吗?”弥纪没有去看正在播放电影的荧幕。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呢?”   千岁似乎也对这种话题转变稍有疑惑,而后却微弯着嘴角回答:“不过,确实是呢……小姐可以温暖我吗?”   她靠近了一点,双腿几乎贴近到近十厘米,右手过来,把握住弥纪小姐的五指。   冰凉的触感使得弥纪敏感的肌肤触动神经,这种微弱的刺激不断传至脑海,渗入骨骼,透彻心灵。   荧幕的画面与电影的台词已经不太重要。   少女的右手与千岁小姐的右手纠缠在一起,千岁将微凉的手指伸进了对方的指缝之中,缓缓扣住弥纪小姐的手背。   连接在一起。   诶……   为什么突然靠那么近,感觉就是会被气息感染味道的距离了。。   少女呆蒙蒙地看着自己被微凉包裹着的手背,千岁小姐真的是在寻求温度吗?   “小姐很温暖呢。”   对方的声息触在了弥纪的耳垂与鬓发,像是耳语一般,让脑海思绪被迷雾包裹而模糊不清的少女本能地颤抖。   “那个……这个。”弥纪小姐的语言功能似乎出现了障碍。   她的右手动了动,但却无法相通自己是不是应该抽出来,只默默感受到对方手指的冰凉。   也许发生了什么,但又也许并不应该直接强行抽离。   弥纪对于千岁,仍存留者怜悯与包容。   她迟钝的话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声长舒的气息,将紧缩着的膝盖缓缓松开了一些,千岁缠着自己右手的手背,弥纪小姐则最终又将左手覆盖上去,与千岁小姐的柔荑五指层叠在一起。   好凉。   但是,这样的话,自己的温暖会传递给她吧。   千岁小姐是绝症的患者,弥纪伴着悲悯和包容的心态和人道的态度,做出了如此的行为。   稍微低下头,似乎还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少女的脸颊无可抵挡地沾染上了红色。   千岁小姐眯了眯眼,愉悦地勾起嘴角道:“我还以为小姐会逃跑呢。”   “没,没必要吧。”弥纪强装做正常的样子,随着荧幕亮度而不断变化的昏暗环境之中,这名少女眼神中各种微妙情绪的混沌变换几无人可知。   千岁却将其尽收眼底。   “那么小姐你又在紧张什么呢?”她问在弥纪的耳边。   “不太习惯,只是不太习惯而已。”弥纪将视线强硬地扭过去,看到电影上身穿黑衣的女主角正组装着自己的枪械。   电影真好看呢,虽然刚才根本没注意,但这荧幕中漆黑潮湿,满是蝙蝠的环境、影片渲染地真不错呢。   弥纪擅自努力将所有的注意力和思索转移到荧幕上去。   可千岁小姐却没有停下她的动作,被双手覆盖着的右手刚刚沾染上了些许温度,就稍微松开,又灵巧如蛇地转动,缱绻在了弥纪小姐的左手上。   手心与手心贴合,两人的五指互相穿插在指隙之间。   撑开、伸展、纠缠、相扣。   弥纪的五指毫无动作,无力地垂下,千岁小姐却已经仅仅扣下,像是结了锁或是系了结,难以分散。   “你、”弥纪咬唇出颤声,尽管是醉酒的朦胧状态,心脏的加速也使她道出:“你不是不喜欢感情之类的东西吗?”   她的左手,在被控制着。   “是哦。”千岁亲和地勾起嘴角:   “不过现在和感情倒是没什么关系。”   “因为小姐很有趣。”   —— 一百七十二、也许应该行动,但我们的弥纪什么都做不了。   和感情没有关系,所以仅仅是肉体关系吗?   靠近,十指相扣,耳垂的吹息,还有肢体身躯的相近……做这种事情之前,应该是要有足够的感情基础才行的吧!   虽然弥纪已经了解很多次了,你们这座公寓的百合其实玩的很大这件事。   但是,但是,弥纪可不承认也不会接受这种做法诶。   可即便如此想着,少女仍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反抗动作。   “别捉弄我呀……”弥纪弱弱地拒绝着对方。   目前仅仅只是左手被抓住了而已,自己没什么力气的左手被对方灵巧强韧的右手控制着十指相扣。   “小姐不愿意吗?”   在昏暗的环境当中,千岁小姐的吐息触在了弥纪的脖颈之间,少女不自然地寒颤。   松软的沙发垫托着两名少女的身体,电视渐变着亮度,因为是有关吸血鬼的电影,荧幕上常常以黑为主色调,不稳定的亮度使得弥纪小姐的眼中,千岁这名少女的身材轮廓,与她嘴角的微弱勾起,皆若隐若现。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在视觉作用变得微弱的现在,触觉占据了上风。   即便是醉酒当中,弥纪小姐也清晰地、敏感地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在捉弄着自己。   因为,这种千岁正在轻柔地将自己的手臂向她拉去的感觉,这不是错觉。   对方正在靠近着。   少女咽下口水,在心跳的加速当中,大脑昏沉迷蒙,昏暗当中,千岁小姐的轮廓愈发靠近。   弥纪小姐甚至在紧张当中遗忘了千岁投来的问题,只觉得自己心跳的音量在耳边愈发增长。   “如果小姐说不愿意的话,也许我有几率会放手呢。”   弥纪见到她的微笑。   千岁小姐觉得这样有趣吗?   要不要迎合她呢?   思索的能力已经裂成了碎片。   酒精麻痹了认知,麻痹了五感,甚至麻痹了思维的能力。   清醒的弥纪绝对不会任由对方乱来,可现在的,只剩下感性本能和像是残渣般坚持的理性的弥纪小姐,在这种紧张和心跳加速的刺激之下,思维已经混沌成了迷惘一片。   手臂已经伸直,向后,弥纪小姐的身躯也慢慢向千岁小姐的方向倾去。   然后,失去了平衡。   本就是在沙发上抱成一团的弥纪小姐因为被拉扯了一下,本就不太稳固的重心顿时失了衡,以蹲着的姿势,左侧身朝千岁小姐倒去。   诶……   迷迷茫茫的弥纪小姐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脑袋就枕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手仍被向上拉着。   弥纪模模糊糊地将视野的焦点凝聚,她靠的很近。   不如说,已经贴上了。   稍微挪动了一下,弥纪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正枕着对方的大腿。   弥纪呆呆思考了下应该怎么办,却发现自己的脑袋根本转不起来。   “还不说么?”千岁将弥纪的左手松开,使其自然垂在了少女的身侧沙发垫上。   白色短发的少女穿着宽松长空,夜色掺紫的长发披散在了她大腿的位置,一名有着淡紫瞳色的少女正以朦胧迷离的眼神与其对视着。   “如果小姐不拒绝的话,就一直做到你拒绝为止哦。”   她的手在少女的宽松外套上划过,食指的指尖略过腰肢的位置,只是因为厚外套的阻挡,这食指划过的弧线只是在弥纪身上留下了一道触感,并不觉得有多么羞耻。   见不到身形柔和的轮廓与亭亭腰肢的曲线,也没有肌肤相触。   大概,算不得什么吧。   弥纪呆呆感知着白发的少女指尖在厚实的米白色外套上划动,沙沙的摩擦出声音,轻柔缓和地行动,从外衣兜的位置缓缓向上,牵动体表的触觉。   “……”   弥纪小姐脸上的樱色已经延伸到了耳根的位置,呼吸也同时间变得些许紊乱。   上升到了颈部。   这名紫瞳的少女想要偏移视线,可自己躺在这里,无论怎么动,都好近。   努力地遮掩着不安,少女轻启微颤的唇,简单顿出了微弱的停下字眼。   “要停下么?”   千岁小姐的声音额外温柔。   似乎有一种愉悦感在里面。   正当少女想要开口确认的时候……   正沿着脖颈向上的指尖迅速地撩过下巴,食指腹,贴在了弥纪小姐的双唇上。   弥纪好像突然忘了张口这个动作怎样透过神经传达来视线,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也许应该行动,但弥纪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说。”千岁轻声道。   同时,有轻轻的嘘声从她的口中溜出。   血液流动的速度有些加快,心跳的声音像是牵动了耳边的经脉,它的每次跳动,都响彻在弥纪的世界当中。   电影中,演绎的环境也脱离了阴暗的部分,荧幕中亮着白天。   同时,也照亮了弥纪面前,千岁小姐的面容。   那双熟悉的,金色的瞳孔,重现在弥纪的眼中。   嘴唇是很敏感的……在千岁用指腹在弥纪的唇上显示涂唇膏般从右往左抹动的时候,这种触感使她难以忘却。   待千岁的指尖移开后,弥纪舔了下变得有些干燥的嘴唇。   脸颊已经樱红一片,不太敢见人,但睁开眼就是她。   大概只是酒精的作用吧,弥纪小姐此时已经不知道如何应对,不知道如何回应。   仿佛对方说了‘不要说’之后,自己就真的不能说什么话了一样。   不是这样的……   弥纪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   “停下啊喂。”   她以为自己用了大声,但实际听起来完全不算大。   弥纪用双手撑在了沙发垫上,把自己从千岁的大腿上抬起,坐在沙发上,离开这名白毛二十厘米远——   喘息着平复自己的心情。   刚刚弥纪感受到的威胁,即便在酒精的影响下,也让少女回复了几丝清明,双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已经泛红发热的脸蛋。   啪啪啪,清醒点呀弥纪,现在可不能顺了千岁的意思。   可酒精对生理的影响,却不是仅仅几次拍打就可以抵消的。   弥纪小姐的思绪仍混沌不堪,她只得勉强使心跳减速。   再度看向身边的千岁时,只见她将刚刚抹过少女唇口的右食指指腹,触在了她自己的唇上。   诶,这不就是间接接吻吗?   不过,好像已经是和千岁的第二次了。   感觉千岁小姐正戏弄这自己诶……   “小姐虽然说了不愿意,但是我停下来的几率只有十分之一哦,而很遗憾的是,小姐你的指针并没有在我心中的转盘触碰到这十分之一。”千岁微微歪头,仍温柔微笑。   她又贴近。   —— 一百七十三、也许当初能做些什么,但现在已经太迟了   荧幕光渐显渐黯,里面穿着黑衣的短发女主角正说着低沉的台词。   电视的音质很好,少有什么杂音。   幸亏放的只是略微有点惊悚元素的影片,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肌肤似在相触。   电视亮出的荧光,直照在了两名少女的位置。   她们双腿相贴在一起,在弥纪小姐身上过于宽松的外套遮盖住了少女的一部分下身,安适地遮盖住了臀部,只留修长的双腿在外。   有点冷……正因如此,弥纪才会在刚刚把双腿也收进外套里,蹲坐在沙发上搂住双膝。   却又有点热,也许还是因为酒精的原因,面颊泛起微红,让少女羞人地想要把脸埋进某个地方,可这里却找不到。   裸露左腿的外侧,正触碰着对方的长裤,隔开这薄薄的布料便是肉体相贴。   果然千岁小姐是四肢容易发凉的类型呢,大腿比起自己、温度也稍微低那么一些。   不对不对,弥纪为什么要想这个……   弥纪的脑袋昏呼呼的。   “别戏弄我呀。”弥纪低垂眼眸,眼睫微颤。   一只手绕过她裹着大外套的后背,靠在朝外的右肩上。   这个人自然而然的动作之前,根本没有感情的基础,也并不甚在意。   她不是因为什么喜欢,什么好感去行动的,仅仅只是兴趣。   弥纪在迷蒙当中逐渐意识到这点,同时,对方的另一只手按在了左肩上,整个身体从侧后方朝自己靠来。   “不是戏弄哦。”千岁在侧后方耳语,吐息触在了少女的耳垂。   敏感到了几乎浑身都软掉了。   手臂失去了抬起反抗的动作,脚也软软的,碰在地面上连行动都没有了力气。   诶……   心在跳,温热的血液在上涌。   “没有感情就请不要做这种事情诶。”弥纪小姐搬出了自己的观念道:“……我们才认识两天吧。”   就算是千岁小姐这样的百合,也可以理解弥纪的逻辑吧!   只是因为兴趣就下手,太随意了……   虽然知道你们在这座公寓中玩的好像很大的样子,但弥纪可不能接受!   “是呢。”千岁应声,却仍在靠近。   “不过,小姐认为感情是什么呢?是心动吗?那么小姐你现在心动了吗?又或者感情只是好感吗,我对小姐确实抱有好感哦。”她将少女的左肩后拉,轻声说着。   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弥纪小姐总感觉对方即便只是气息也有些微凉。   声息触在少女鬓角的长发上,微弱抚动。   弥纪向没有千岁小姐的右边朝去视线,仍怀留着触感的左手将鬓角的长发梳理在耳后。   精神被酒精渲染蒙蔽。   自己真的心动了吗?   心确实在加速着跳动,温热的血液和气息确实在上涌,脸颊在发热,眼瞳也变得迷离。   可这是心动吗。   弥纪不知道。   “……我,没,没有心动什么的所以不要…”支支吾吾地回答对方。   “是吗?”千岁似乎是注意到了少女的夷由彷徨,想要再度确认。   “是……”   弥纪小声回答,她想要将对方裹着自己肩膀的的双手移开,可双手软软的,有些抬不起来。   “看来小姐并不清楚感情是什么呢,我来教给小姐怎么样。”千岁在耳侧提议。   她将本按在弥纪肩上是双手前伸了些许,慢慢摩擦着环在锁骨的位置,宽大的外套和略有敞开的领口使得少女两端的锁骨漏出了些许,但千岁没有直接去触摸,而是在前,逐渐变成从后方搂抱的姿势。   千岁小姐的身体也正在靠近着,弥纪感到对方的衣物在缓动时波动了自己的发缕。   这是什么诶。   少女已经像是石像般僵直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感情这种东西呀。”千岁小姐靠近着,穿着同色宽厚外套的胳膊贴在了弥纪小姐的肩膀,又在少女的颈前环绕成锁。   搂着,包裹也禁锢。   “只要身体有了快感,很快就会出现哦。”她的声息吹散了弥纪小姐刚刚整理好了的一瞬思绪。   眼瞳中已然无光的弥纪小姐呆视着千岁在自己胸前联结住的双手。   肩膀徒增了重量。   “别,别说这种话呀。”弥纪想要将自己的脸颊埋在哪里,可面前是千岁的手臂。   她想要缩在某个温暖的角落,可双腿和手臂都软软的,意志也无法凝聚,只得呆呆在千岁小姐的怀中不堪动作。   “是真的哦,要试一下吗?”千岁的声音几乎就是在耳垂的位置穿过来。   吐息也微凉。   大概是弥纪小姐的脑袋已经过热了吧。   脸上的红晕究竟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其他呢?   这名紫瞳的少女无暇思索这种问题,她只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身后,正与她人的身躯相近相贴。   “不,不要。”少女的语气颤抖,低语着自己的羞涩。   “如果小姐不想的话。”千岁轻轻点头,仿佛听从了弥纪的抗拒:“那便不。”   但环绕在少女身上的手臂仍没有松开。   千岁小姐放松了环在弥纪颈围的手臂,放弃了刚刚侵略的姿态,慵懒如常地将脑袋靠在了少女的肩上。   弥纪小姐的思绪已经混成了一团乱麻,完全搞不懂千岁到底在想着什么。   为什么突然就停息了呢?   “诶……?”这名紫瞳的女孩茫然地道出这个语气词,两只手臂稍微抬起了一点,却又中途放下。   “小姐要推开我吗?”千岁注意到了这个动作。   “不,不是…”弥纪已经难以说出什么流畅的言语。   “那就让我倚靠小姐一会吧。”白色短发的少女声音很轻柔,温和。   就像是她一直以往那样,但弥纪却意外地意识到,对方的这种柔和沙哑的声音,比起平常时更为真诚。   重量增加在少女的上身,也并不算很重,千岁小姐是身形纤细到可以被称之为瘦弱的类型。   ——   千岁几乎是放松了全身,将自己依托在了弥纪的身上。   她缓慢地将半闭的金色眼瞳转向前方的荧幕。   在依偎的少女的左耳边,轻声启唇:   “我好累,小姐。”   灵魂,很疲惫……   “好累好累。”   —— 一百七十四、之后雪雾小姐来了。   “累的话就去休息呀。”   “我想在这里休息。”   这里,指的是弥纪自己的肩上吗?   虽然感觉并不怎么出格啦,但是但是,一直这样搂着,绝对不太好吧!   虽然弥纪已经认为是朋友啦,但是,但是还没到可以搂搂抱抱的这种关系,我们真的才认识两天呀。   “唔……”少女像是河豚般鼓了下嘴巴。   “小姐可以喂我么?”   手臂环绕在弥纪肩上的、也依偎着她的千岁小姐说。   “不要,你也有手的诶。”弥纪又把鼓着的嘴巴松气。   “我的手已经依附在小姐的身上了,现在没有力气去动作。”她微笑着说谎。   千岁侧着身,白发靠在弥纪的肩上,静静地一动不动。   她轻轻张口,平稳地吐息出最自然的啊声。   明显表示着自己正在等待投喂。   弥纪小姐无奈地向前伸手用指尖抓住两三粒爆米花,她自己吞下一颗,又向自己左肩那边伸过去。   金瞳的,放松又柔和的白发少女,轻轻张口。   在弥纪递过去的时候,软软的淡色薄唇触在了弥纪小姐的手指上。   没什么压力,指尖像是触碰到了湿润的花瓣一样。   沾染上了对方的味道。   两颗奶油和蜂蜜混合味道的酥脆爆米花进了千岁小姐的嘴中,而弥纪又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特别烫的东西一样飞快收回了手指。   “一次可不行。”千岁说。   “不是刚刚才吃完饭么……”   “是呢,不过看着小姐,我又饿了一点。”白色短发的少女将怀搂着的手臂收紧了些许。   不要吃弥纪啊喂。   少女知道对方又在捉弄着自己,总想用深呼吸来平稳住混乱的心神,可无论怎样,茫然和悸动都难以退却。   千岁搂来的手臂像是有什么奇异的魔力一样,仅仅只是贴着弥纪的肩与脖颈,传来了微弱的体香时,就已经使得紫瞳的少女难以抑制胸间的热息了。   因为刚刚递爆米花的时候被千岁的嘴唇碰到,所以现在指尖都还在颤。   面前,亮着光的荧幕中,电影似乎播放到了第一个情节的起伏,短发的主角抓着手枪正进行遭遇战,在一声声的枪响从电视里传出的之后,弥纪才逐渐有了几分清醒思绪。   千岁小姐稍微张开着薄唇发出啊的小声。   “那个,千岁差不多该分开了吧……”弥纪捏起几颗爆米花,将右手慢慢驶向千岁小姐的唇中。   指尖又被舔了一下。   弥纪轻咬着下唇,酒精制造的朦胧浑噩当中,少女自醒来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想起来自己下楼其实仅仅只是想要倒一杯水,正巧碰到了千岁小姐而已。   可,没了逃跑的力气。   “不要。”千岁轻声在弥纪的耳边拒绝,又反问:   “小姐不想让我碰吗?”   “不想诶……”弥纪语气荏弱。   弥纪在脑海中的混沌当中,无法调整出思绪来寻觅真正的答案。   所以只以自己的经验与之前的本能,下意识否定了对方的话。   “是吗。”千岁用陈述的语气道:“我很伤心哦。”   你真的会伤心吗?   弥纪看着这种平淡如常的神情,完全感觉不出来诶。   大概只是随口说出来的台词吧……   千岁小姐环在弥纪脖颈与肩上的双臂已经不再如一开始那样满是凉意,染上了弥纪躯体的温热。   “但如果小姐不想的话,也没办法嘛。”千岁随即以释然的语气道:“不过呀,距离我充满电至少还要五分钟,所以请稍等啦。”   充电……?   弥纪摆着烂的大脑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单词在千岁空中的具体含义,只是意识到了自己也许还要被楼抱这么五分钟。   微弱的体香,一直蔓延到了弥纪的嗅觉当中。   这种奇妙的香气,似乎正勾着少女的心神与魂魄。   不过,反而是千岁先做出了嗅嗅的动作,在弥纪的肩膀处发出微弱的轻嗅声。   “真香呢。”   所以说不要吃弥纪啦。   紧张着的弥纪小姐打了个寒颤,又在这无事间抓了把玻璃长桌上的爆米花,一颗颗放在嘴中,希望用奶油和蜂蜜的甜香来遮掩自己心神的慌乱。   “总感觉有种水果酒的味道,小姐今天喝酒了吗?”千岁将半边的脸颊贴在弥纪圆润的肩膀,看着前方的影片,边说着类似日常闲聊的话。   “嗯……”弥纪轻轻点头,不知怎么的,就算回答这种无所谓的闲聊八卦,都有些支支吾吾。   脑海中的思绪成了乱麻,酒精让意识几乎飘向了云端,或者……真的仅仅只是酒精的问题吗?   心跳未曾减缓,如果有谁能抓住弥纪的手腕放在耳边的话,肯定能听到像是怀揣着一直小兔般忐忑不安的声音。   明明没有做什么剧烈运动才对。   “说来,昨晚也喝酒了呢,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哦。”千岁小姐在耳边轻语,看着屏幕闲聊。   是彼方和自己一起的啦,虽然今天的荔枝果酒确实很好喝……   “……”少女不知为何,没有做什么回答。   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开始教导自己了诶。   醉醺醺的弥纪完全无法理解。   “喝醉了吗?”千岁放松着身体,将上身的一部分重量交给了弥纪:“怪不得小姐今晚那么可爱。”   这种台词……   ‘今晚’这个词是闹哪样啊喂。   不要这么说口牙,如果被其他人听到的话肯定会误会的吧。   “不要说那么奇怪的话呀。”弥纪小姐的声息仍有些柔弱。   “奇怪吗?”千岁眨眨眼,将视线从荧幕上转移到弥纪的眼眸,蹭了下弥纪圆润的肩膀,过了几秒,像是才注意到了似的。   “想到哪里去了。”她微笑:“小姐好色呢,我可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哦。”   诶……?   “你肯定是想到了才说吧,明明那么熟练……”弥纪不愿承认,鼓起声息反驳起来。   “没有哦。”   千岁的声音仍自然如常。   话音刚落,弥纪还没想要怎样接着反驳的时候。   门突然开了。   现在自己这样子,被别人看到,会不会不太好呀……   弥纪怀着这样的心思,呆呆地看向那边的双开门。   自动大开的长欧式木门,皎白月光斜斜从门外投射进来,照出一只纤细的影子。   身穿黑色长风衣的雪雾小姐步履维艰地走进,看样子止痛剂的功用正在逐步失效。   她娴熟地将身上的长风衣摘下,挂在门边的衣架。   慢斯条理地走入,房门也自动关上。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电影的声音,这名黑色长直发的少女在踏入客厅后就直接望向了弥纪与千岁所在的沙发。   然后看到了她们两人正相贴着依靠。   “雪雾不是还有任务吗?”千岁小姐自然而然地发出了疑问。   弥纪却看到对方的本就冷漠的眼神正愈发微妙。   —— 一百七十五、雪雾小姐的敌意   弥纪小姐的眼神空洞到了像是失去了思想般看过去。   雪雾身穿着黑色贴身薄毛衣,下着为类似松牛仔裤的硬布料、作战用的黑色长裤,腰间绑了手枪袋、正装着把纯黑色的大口径枪支。   为了避免持续触及左脚的扭伤痛,这名黑色的少女将重心靠在右脚上,站着望来时,姿势的别扭在所难免。   尽管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的鹰隼高视那般冷漠骄傲,但因为身姿的原因,气质不再是之前纯粹的高岭之花与冷艳少女……更贴近于现实可见的人。   她没有先去回答千岁看起来像是询问,却又不知带着什么深意的话语,弥纪只见到对方望向四周,探视周围的每一处似乎是因为见到了餐桌上摆置的许多空酒瓶,逐渐理解的此时的情况。   “伤势难以压制,无法继续任务。”她像是个机器人一样回答了千岁投来的问题。   弥纪本能地感到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但大脑正在摆烂的少女无法去正确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   理解不能,千岁和雪雾似乎正互相表达着什么,她不清楚具体的含义,只记得这两人的关系不太好。   “是么,早日康复哟,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同时,环搂弥纪肩颈的双臂蹭动了两下,更裹紧了些。   “我确实想要切掉你的脚,但我可不需要安上你的东西,那只会让我觉得恶心。”雪雾小姐以冷漠的视线望过来,声音也不存什么感情。   “不要这样说嘛,有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千岁将下巴抵在了弥纪圆润的肩膀上,朝着雪雾微笑。   这种是不是不太好诶……   弥纪总觉得气氛有些古怪,身边的这一黑一白两名少女说的话好像也有点问题,但酒精的作用下,摆烂的脑子根本想不出来到底哪里古怪。   “装上你的部件,会被你吃掉吧。”雪雾的语气像是正简单叙述出一个事实,至少呆呆的弥纪凭本能感觉是这样。   紫瞳无神的少女听着对方的话,眨眨眼。   她们在说什么诶,弥纪为什么完全听不懂呢。   少女唇中的奶油蜂蜜香味逐渐消退着,她又本能地抓了一把棉花糖,看着前方站着的雪雾小姐和搂着自己的千岁交谈。   缓缓一颗颗塞进嘴中。   “说不定我确实很想把雪雾吃掉呢。”千岁用极温柔的声音微笑道。   ?   这个人又怎么回事。   明明抱着弥纪却说着这种话吗?   虽然弥纪并不想和她产生什么样子的关系,但这样子,怀中搂着一个人却对另一个人说‘吃掉’这种话……   哪怕仅仅只是站在常识的角度,也不太好吧。   弥纪小姐歪了歪头,眯着眼嚼着甜香脆的爆米花。   唔,好甜。   不过也没必要在意吧,反正自己和千岁又没什么关系。   少女的思路正逐渐恢复着,但好像并不怎么清晰。   “不过并不是,只要我不主动的话,细胞活性会维持在一个正常区间当中,所以雪雾不用担心哦。”   耳边传来了千岁的声音,但并不是在和弥纪说话,所以酒醉状态的弥纪根本没有听。   夜发掺紫的少女就像是个会活动的多功能抱枕一样,现在是默认状态。   啊呜。   一口咬下了好多爆米花的少女眯着眼睛,舒适地脑袋上扬。   “恶心。”   雪雾简单直言道出了自己的评价。   “趁着别人喝醉的时候趁人之危做身体接触,你的这种做法也让人恶心。”她又说:“这已经接近猥()亵行为了。”   她一直盯着千岁小姐金色的瞳,尽管环境有些昏暗。   弥纪在晕乎乎的心里猜测雪雾小姐是不是有夜视之类的长处,随即认为自己的想法没错,毕竟是杀手呢……   “雪雾是吃醋了吗,我不介意将怀抱的对象换成你哦,这样想一下也很有趣呢。”千岁微笑。   所以说,这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什么渣女和坏女人呀……   弥纪即使在意识恍惚当中,听到这种话也不由得感到奇怪。   感觉千岁好像是故意在找茬。   毕竟……雪雾不可能会同意吧?   少女呆呆地想着。   “我的枪里还剩下几发子弹,如果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也并不介意把这些都送给你的脑子。”雪雾的语气认真且冷傲,面朝千岁时,眼神中满是恶意。   敌意已经满满溢出来了。   距离千岁极近的弥纪也略微感受到了这种阴冷的杀意,像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背脊从下往上爬,少女打了个冷颤,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可就算清醒了一点点,在这两人的对峙中,弥纪也仍是只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为什么弥纪总感觉雪雾真的会开枪的样子?果然是她的表情太认真了吧。   如果雪雾知道千岁的绝症,可能情况会有所不同吧……即使不会再有好感,也不会这样仇视吧。   少女默默看着面前这名黑色长直发的杀手小姐,心想着这些,空洞的眼神增添了几分色调。   雪雾纯黑色的瞳稍作偏移,弥纪感知到对方正直直盯着自己的双眼。   “如果稍微清醒了一点,就努力看清你身边的这个人吧。”雪雾提醒:“这个所有行动都只是为了自己开心的家伙,你真的还要靠近吗?重蹈我的覆辙?”   弥纪小姐呆呆点头,然后又像是觉得自己表达错了一样又突然晃了晃脑袋。   雪雾蹙眉,似乎是意识到了弥纪根本就没怎么清醒,咬了咬牙转身向楼梯那边走去。   不再做什么言语。   “一直在这样误会,我真的很无奈呢。”千岁的语气仍没有什么变化:“不如也让我反击一下怎么样?”   “小姐可不要过多靠近你面前的这个黑色的女人哦。”她却是看着雪雾说:“你的这名雪雾小姐对你来说,可是最最危险的敌人了。”   诶?   弥纪已经不是很能搞懂了,千岁是在对自己说话,还是继续在刻意向雪雾找茬?   好像台词是在对自己说的诶,但是但是,完全没有看弥纪一眼。   千岁的视线始终凝视在雪雾的脸庞。   “我说的对吧?Executioner(处决者)小姐?”   依偎在弥纪的肩膀,千岁仍保持着平淡。   —— 一百七十六、大家其实都是好人吗?   雪雾最终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对千岁的话做出怎样的回答,步履僵硬踉跄,一跛一翘地踏在红木的阶梯上。   抓着扶手慢慢上楼。   无法遮掩住间歇不稳的声音。   这是不想回答的意思么……是荒谬到不需要回答,还是千岁确实说对了呢。   弥纪小姐的思绪能力无法理清解释自己心中的问题,于是在努力思索到思维的丝线在脑海扭成互相纠缠的乱麻时,又变成了呆呆的样子。   本能的将一颗又一颗爆米花塞进嘴里。   真的是送的吗?有点好吃!   如果真的是送的的话,千岁小姐的运气就有点太好了吧!   弥纪也想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过,因为是自己在吃着,所以也算是好运吧。。   “小姐是怎么想的呢。”   待雪雾走上楼,身影不再可见的时候,千岁仍怀搂着弥纪小姐,轻语在弥纪的耳边问道。   少女发着呆:“想什么诶?”   “我和雪雾所说的话,你认为谁的意见值得听取呢?”千岁稍微解释了一下。   “诶……”弥纪根本没去思索:“我认为大家都是好人诶,而千岁和雪雾说的话都感觉不太好的样子。”   少女没直接承认,只在话语之间表露着自己的本能而经验的思绪。   “虽然雪雾小姐是杀手这样的职业,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就直接认为她是冷血无情或者很危险的类型吧。”弥纪简单从自己的脑海中摘出以前的想法。   千岁刚刚说的英文,就是指雪雾的杀手身份吧。   等等……   千岁小姐好像就是私家侦探或者某种与官方合作的小组之类的诶。   所以说她们其实在职业上就不对付?   不不,雪雾小姐说过她是和官方合作的来着,感觉是又黑又白的样子,之前和千岁的关系很好就是因为和千岁合作过很长时间吧。   而且就算在弥纪潜意识的梦中也是……   这两个人真的很矛盾诶,好像在很多地方都能找出她们之间的联系和冲突,不论是性格特点、职业还是一直以来的经历和立场。   果然是长时间的好友呢,她们一定发生了很多故事吧。   “可是我说的是真的哦,雪雾对小姐你可是特别危险的。”千岁像是日常聊天那般以心不在焉的语气道,又蹭了蹭的肩膀,将视线转回电视的位置。   这部与吸血鬼有关的电影已经播放了好久,但弥纪却完全没记住它起伏波折的剧情。   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怎么去看这部电影,坐在沙发上之后,注意的地方就完全和电影无关。   直到现在也是。   千岁小姐微弱的体香仍侵染着少女的嗅觉,软软的触感也逐渐变得熟悉亲切。   弥纪轻轻摇头:“千岁可能确实认为她很危险吧,但是我觉得在作为杀手之前,雪雾小姐是很好的人。”   “千岁也是。”少女在后面补上了一句:“虽然可能性格上有些特别,之前和雪雾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   但是知道了绝症这件事之后,弥纪依然是了解了千岁偏激的想法。   表情始终温和亲善,做法却始终极端到了偏执的程度。   “我也觉得千岁不像是雪雾小姐说的那样……因为。”   弥纪看着亮光的荧幕,却不是在看电影。   不像是说的那样,是个真正没有心和感情的人。   什么欺诈者、罪人这种形容词,雪雾小姐可以说出口,但弥纪不能用此来形容身边这名白发的少女。   公寓中的大家似乎都并不太喜欢她的样子,但在弥纪知晓了这是因为千岁绝症的原因而故意操作的之后,就只剩下了悲悯。   “千岁是有心的。”   她也期待着,期望着对方是真正温柔的,有着爱人之心的人,只要这个绝症治好之后……   想到这里,少女又在心中长吁。   “小姐你能这样想,真好呢。”枕着弥纪圆润肩膀的少女在其耳边轻语道:“因为经常被人误会,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冤枉呢,都想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给她们看看了。”   “别说那么恐怖的话诶。”   现在播放的电影已经有不少比较血腥的场景了,所以弥纪听到这种话反而会在脑海当中浮现出来千岁所叙的景象。   这名白发的少女将心脏掏出来,肯定很诡异吧。   千岁微微勾起嘴角,环在少女颈肩的双臂仍没有松开。   “不过,小姐真幼稚呢。”她说:“就和我想的一样幼稚。”   “……我不觉得诶,认为大家都是好人就是幼稚吗?根本就不合道理吧。”弥纪找出几分清明的思绪来反驳。   “不过,也许正因为这份幼稚,所以小姐才会无忧无虑吧。”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什么无忧无虑诶。   弥纪可是整天都要担心自己生活在一堆百合当中,取向会不会被扭曲,甚至失去贞洁呢。   不过这样想的话,比起经常要配合警察先生,好像是在调查处理各种犯罪案件的千岁小姐和其他的室友们,自己好像确实有些无忧无虑的样子……   好吧,只有厨子这种工作的弥纪小姐比起身为杀手和私家侦探或者其他严肃行业的房客,确实会更加高枕无忧一点。   于是少女没有再去反驳。   不过弥纪可不幼稚,这点是确定的,嗯!   “那么,我想问小姐一个问题。”千岁像是闲聊一般,盯着面前不断变换着画面的荧幕,淡金色的眼瞳中映出了电视的荧光。   “什么?”少女自然回应着对方的闲聊。   “小姐是在期望着我们都是你眼中所谓的好人吗?”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怎么了吗?”   “期望着吗?”千岁重复   弥纪点点头,承认这点。   是期望着的呀,这样才会比较好吧。   弥纪不是很懂千岁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诶。   “这样呢。”千岁半闭眼眸,用极放松的视线看着荧幕。   “那么,大家可能确实都会是好人哦。”她说:“至少,好的一面会逐渐压过其他面目。”   “慢慢,慢慢。”   声音很轻,千岁似乎也缠上了某种困意。   弥纪小姐在醉醺醺的状态中没能理解对方的话语中究竟有着怎样的深意。   只是下一刻,她感到千岁环绕着自己的颈肩正缓缓松开,然后盘绕着摩挲撤离。   千岁用左手掩唇,稍稍打了个无声的哈气。   “我有些困了,所以先走了哦。”   —— 一百七十七、恋花小姐已经搞不明白了   说完,千岁便慵懒地松开弥纪,身形外挪。   肌肤相贴之处互相留下了空荡荡的温热感。   纯白的休闲运动鞋踏在木板地面上,阵阵渐远的步声响了段时间,向三楼走去,在弥纪小姐的观测中逐步变得微弱,消失。   脑袋蒙蒙的少女一个人呆呆坐在沙发上,千岁小姐残存的痕迹与味道仍存在于她的感知当中。   例如左腿外侧、肩颈的肌肤,腰与胸腔的侧后方,圆润的左肩曾温存着触压和温度,这是她们之间互相交换的温度。   两人的味道也互相浸染。   弥纪小姐直到现在还没能适应这点。   她的右手放在左肩,向下如丝绸般划动摩挲,将刚刚被白发少女触碰相贴的地方都抹过。   “……”   周围并不寂静,无论是电影的台词还是各种环境音,都在渲染着今日的夜。   但弥纪又矛盾地总觉得,自己的身边正变得清幽静谧。   发呆了数分钟,千岁小姐应该已经上到三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吧。   荧幕闪烁着亮度,影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不有关于吸血鬼的影片仅仅是弥纪随口一提,她其实根本没什么兴趣。   少女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嘴中的爆米花在发呆期间根本就没有断过……   今天吃了太多甜食了吧,虽然也锻炼过一段时间,但吃那么多甜食无论如何都不太好吧。   女孩将迷蒙的目光从电视转移在桌上的大号爆米花桶上。   为什么自己吃着爆米花一直没有停过,却一点没有饱腹感呢?   这种甜食难道真的会装在异次元胃里吗?   那能不能不要增长弥纪的体重诶。   少女努力鼓起意志,强行将大桶爆米花外的塑料袋打结系好,硬是将其推到了玻璃长桌的另一个边角,推到弥纪在沙发上再伸手都触及不到的地方。   她转动视线看着正播放的电影,荧幕上不是枪战就是阴森诡异的环境镜头,略过了剧情的弥纪小姐对其完全没什么兴趣,慵懒地托着下巴又硬是看了会,果然像是看着枯燥无味的书本一般,无聊到使得弥纪缓缓打了个哈气。   现在已接近晚上十一点。   酒精对中枢神经系统的抑制作用使得少女在失去了陪伴后,在孤独当中产生了微弱的眠意。   电影中的台词和各种混乱的声响让弥纪愈发不耐烦,便抓起那边的电视遥控器,按了两下将影片关闭,回到了初始的界面,选择了红色的关闭模块,屏幕上白光。   声音顿时消失使得耳鸣逐渐占据了听觉。   女孩伸了个懒腰,活动自己僵硬的肌肉和身躯,今天因为锻炼而产生的肌肉酸痛仍然存在着。   从软乎乎的沙发封印上挣扎着起身,少女回到长餐桌那边,将桌上的空酒瓶收拾到纸箱里,发现千岁小姐刚刚用的餐具已经清洗过,就将厚实的外套袖子上收,稍微把案板、菜刀、锅之类的厨具刷洗干净,摆放整齐。   弥纪下楼其实仅仅只是因为口渴所以给自己倒杯温水诶……   没想到又呆了那么长时间。   少女整理完厨具洗手后,揉了揉眼睛,准备再次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又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   把米白色外套的袖子重新捋在手腕,在慵懒的弥纪小姐准备拿杯子上楼回房间的时候。   门又响了。   公寓欧式的,长方形的高窄双开门又一次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和沙沙的摩擦声。   这种合叶双开门,里外自动敞开又关闭,却又没有什么明显的机械电子机构,没有大学学历的弥纪小姐完全看不出它是怎样的工作原理。   可能又是什么高科技吧,就像是那个没有黑边框的电视、还有门口迅速异常的人脸识别功能。   女孩稍稍打了个哈气,她也并不是很好奇这些科技类的产品,忽略过去这个问题后,弥纪在楼梯口前端的廊道上,看到了门口自然走来的人影。   那是,短发波波头的一名少女。   恋花仍与先前的穿着相同,灰黑色的薄毛衣裹在白衬衫之外,只是领口没了红色的蝴蝶结系带,下着是红黑相间的格子百褶裙,裙摆留在膝上的位置,从学生的棕色小皮鞋延伸出灰黑色的小腿棉袜。   客厅位置的吊灯已被关上,弥纪只看到她稍有些昏暗的身影轮廓,具体的面容与细节则模糊不清。   自然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只是见到对方看到自己时稍微停顿了两秒脚步,随而自然地走来。   “晚上好,恋花小姐。”   弥纪的思绪仍并不清晰,只顺应着平时的习惯和经验开口。   恋花点头,也道了声晚上好,但弥纪总感觉她的语气比之平常更低沉、僵硬些许。   这是因为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么?虽然弥纪也不知道恋花小姐出门去做了什么就是了。   好奇。   弥纪向对方眨眨眼。   接近时,恋花小姐标志性的、如纯净灰水晶一般的瞳孔又一次显现在弥纪的视野当中。   晶莹,透亮而又充斥着魅力的双瞳,正盯着自己。   认真地,盯着。   “……”   无言无语,眼神起了微妙的变化。   又怎么了诶……   思绪紊乱的弥纪完全看不懂对方眼神所代表的含义,只觉得可能出现了点奇怪的问题,只依靠着习惯转移话题道:   “恋花…吃过晚饭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再加一些面,之前的配菜还——”   “吃过了。”短发波波头的少女轻快地打断了弥纪的话。   气氛好像,似乎,变得稍微有点不太对劲?   恋花前进几步,轻轻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嗅着什么。   逐渐走近,在距离不到一米的时候,她稍微蹙眉。   “我要问弥纪一些事。”恋花纯净的眼瞳直直凝在了少女的面庞上。   为什么弥纪会突然感到有种压力环绕在了身上呢?   少女无意识地咽了下口水,不知道恋花在想什么,只轻轻点了头。   恋花小姐以少有的认真语气直言问出:   “为什么弥纪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呢?”   她的问题没有停顿。   “还有,为什么弥纪穿着千岁小姐的衣服呢?而且还没有裤子?里面好像只是内衣?”   “我只是出门了不到半天,你们就已经发生了什么吗?!”   ——— 一百七十八、恋花要成为弥纪心中的第一   用餐区与厨房之间的长廊道。   微黄的暖光在夜中肆意挥洒着自己的颜色。   微黄沾染在弥纪小姐外露的肌肤与发缕,也将千岁的、如今裹在少女身上的衣物熏为微黄的米白色。   下身整个腿部外露着,与上身的温暖有着明显的对比。   三个问题接连不断,让醉酒的弥纪小姐愈发呆滞。   有其他人的味道……?大概是有点吧,但是恋花小姐您的嗅觉那么敏锐的吗?   还有原来弥纪身上的衣服是千岁的吗?但是她为什么什么都没说?   发生了什么……?   弥纪恍然间意识到恋花小姐究竟确实在说着怎样的话题。   诶诶诶?!   难道说,恋花小姐因为看到自己但穿着其他人的外套和内衣,又意识到了弥纪身上有着其他人的味道,所以下意识就认为,弥纪已经和别人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口牙!   虽然确实被真昼和千岁抱过,但是实际上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弥纪是很克制自己的!   所以可以不要用这种狐疑的认真眼神看着弥纪吗?搞的弥纪也感觉弥纪真的做过什么一样。   弥纪应该没做什么太过的事情吧……   最多也仅仅只是被千岁小姐用手指划过了上半身而已,但那时隔着一个大大的外套的,划过胸部的时候也没有触碰到什么,只是很轻松的冲胸部中心的那里划过去了,根本没有触碰到。   尽管大概是问心无愧的吧……   但是弥纪看到如今恋花的眼神,又难以保持住平静的性情,她突然想蹲下,用身上的米黄色大外套将膝盖都遮住,躲在某个温暖的角落或者被窝里稳定自己的心情。   这种视线我真的承受不来诶,恋花小姐您可以收一下吗?   答案是否定的。   如同纯粹灰水晶般的大眼睛,仍认真,甚至略带严肃的盯着自己。   仿佛弥纪犯了什么错,被老师盯着一样……   弥纪一直是个乖孩子诶……会被老师说老实的那种。   很少会有什么人这样看着弥纪,所以哪怕是在酒醉的状态,紧张感仍不由地浮上心头。   “只是,只是刚刚和千岁坐在一起看了电影啦,这个衣服也只是因为…因为下楼才发现没有穿所以擅自拿过来的,真的没有做什么……”说着说着,弥纪小姐的声音变得弱弱的。   真的没有做什么吗?   随着恋花狐疑的眼神偷过来如此的含义,弥纪自己也开始怀疑。   自己和千岁小姐,刚刚在一起所做的事情,到底算是什么程度呢?   虽然是因为醉酒,难以在控制自己的思绪和动作才任由对方……   但好像,那些确实不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事情诶。68.37 02 995   朋友之间搂搂抱抱在平常人眼中大概不算是很特别的事,但千岁小姐的动作和出发点还有观点完全不同,毕竟都已经说出来‘快感’这样的单词了。   回过头来想想,好可怕。   “为什么要犹豫。”恋花又直言问,没给弥纪小姐一份退让躲避的空间。   “……”   少女此时已经不是很清楚自己能做出怎样的回答了。   酒精仍在大脑中起着作用,也许正常状态下的弥纪可以应付现在恋花的问答,但思绪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的少女无法做到这点。   “真的没做什么啦。”弥纪小姐的语气纤弱。   酒精的麻痹与对现状的迷蒙使得她的脑海浑浑噩噩。   迎来的是恋花小姐的双眼。   不过……自己做什么,应该和恋花没关系吧。   本能的求生欲使得弥纪没将这个心思讲出口,哪怕是醉酒状态,也隐约可以意识到如果自己说‘和恋花小姐没关系吧’这种话,关系绝对会崩坏的。   “真的吗?”   恋花小姐,眼睛,眼睛好近。   短发波波头的少女,身高实际上是要比弥纪矮上些许。   “真的诶……”   “真的真的吗?”   “真的真的。”在连续不断的问答中,弥纪的声音也逐渐有了气力。   “真的真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是真的!”虽然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疲惫微弱,但弥纪感觉自己的声音很有可信度。   连自己都会不由得信服,这种程度的可信。   弥纪,你可真是厉害呀。   少女在心中点头,这样的话,就算是恋花小姐也会相信吧。   这算是撒谎吗?不不,怎么可能算是撒谎呢,自己确实没有做过什么过激的事情。   “……那好吧。”恋花将审视和凝固在弥纪脸庞上的视线收回。   少女缓缓呼出一口气。   一直被那种视线和压抑感笼罩着,就算是五感在醉酒中有些模糊的弥纪,也不是很能承受得来。   恋花将右手食指节与拇指抵在下巴,作出思考的样子。   弥纪不想让她得出什么样的结论,于是立刻开始转移话题:   “话说,话说恋花小姐今天下午出了门到现在都出去做什么了呢?”少女尽量保持着自然聊天的声线。   少女努力使用了转移话题技能。   可在此之前,恋花的心中已经思虑出了答案。   她完全没有接弥纪话的意思,直接道:“弥纪在这里最值得信任的人是我。”   恋花一只手半握拳,触在自己比起同龄人更大些许的胸部上方。   “无论怎样,无论接下来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我都是那个率先为弥纪着想的人。”恋花表达着自身:“不管发生什么,到达怎样的地步,哪怕世界毁灭了,我和房东小姐都是站在弥纪这一边的人。”   恋花坚定地说着。   世界毁灭这种词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醉酒状态的弥纪小姐不是很能理解恋花所述的话究竟代表着怎样的感情。   但她又能感受到,对方确实在表达着自己的深情。   而且为什么又牵扯到房东小姐了诶,弥纪觉得自己没有提过她呀。   恋花好像是和房东小姐关系很好的样子?毕竟好像只有她才会时不时说有关于房东小姐的话。   “所以,在这里,我想成为弥纪最亲密的那个人。”   “无论是怎样的身份都好……”恋花认真的语气恍惚间变得柔和了几分。   “可以吗……?”   —— 一百七十九、房东小姐原来是女总裁?!   可以吗……   就算直接问这样的事情,弥纪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诶。   这种事情不应该是让弥纪来答应和决定的吧。   于是在恋花小姐略显迷离与期盼的目光之下,少女将视线转到其他的地方,没去接应对方的话题。   这也根本不是什么答应或者不答应就好的事情。   恋花也许是个很复杂的女孩子。在弥纪的眼中,她有着像是邻家姑娘青梅竹马一般的甜美温柔气质,是在自己来到公寓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与弥纪相处时间最久的一个人,受其照顾最深的一个人。   但是,恋花小姐真的仅仅只是因为自身的温柔和善良,才对新来的弥纪有如此体贴的关照吗?   还是说,有其他的因素掺杂其中呢?   例如,对自己一见钟情了,之类的因素?   或者说,仅仅只是生理上的一见钟情?   毕竟,恋花小姐在弥纪泡浴缸的时候,可是有过走进浴室差点脱掉衣服的经历。   就算恋花其实并没有性瘾之类的生理病症,当时也肯定在想这一方面的事情吧。   所以说,恋花小姐刚刚所说的‘想成为最亲密的那个人’可不一定就一定是情感上的亲密呀,弥纪,你要认定这点才行。   不然下次泡浴缸的时候可不一定就只是自己一个人了。   “这样呢……”紫瞳的少女干干地笑,但声音和眼角都完全没什么笑意存在,她裹着米白色大外套袖子的左手向上,将鬓角的一缕长发梳理在耳后,没有去看恋花的双眼。   “恋花小姐对我一直都很好,弥纪很感激恋花小姐。”这名少女礼貌地回答,将目光又转向了厨房的位置。   心想着找借口离开,可混沌的思绪又漂浮上心头。   为什么恋花刚刚又一次提及了神秘的房东小姐呢?   弥纪一直都没有见过所谓的房东小姐,但对方在自己来到这座公寓的前一天似乎就准备好了一切,各种日用品、新的厨具等等万事俱备。   感觉房东小姐似乎知道很多事情的样子……而恋花又时常会提及对方。   “话说,恋花和房东小姐的关系很好吗?”弥纪率先问到这点,也顺便将话题转移。   “……”   第一时间的恋花没怎么回答,似乎是不满弥纪之前的说法一样。   “不要对我用那么陌生的态度诶。”她喃喃道,又摇了摇头,轻轻叹气,最终回答了弥纪的话:“弥纪是想问房东小姐与我的关系吗,怎么说呢…其实算不是有多熟悉,或者说,其实只是她对我单方面的熟悉。”   这又是什么话诶,弥纪感觉好复杂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确实可以很轻松就看穿我的心情和想法,又不会逾越,和她相处很舒服。”恋花讲解道:“她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的能力,甚至可以说很弱小,但却知道太多太多,世界在她眼中根本不存在什么秘密一样,行动能力也特别强,雷厉风行又一丝不苟。”   “这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人。”   这种形容……   难道是哪里的女总裁吗?还是商业大亨?黑道大小姐?   弥纪在旁边眼睛一眨一眨,即便脑海并不是特别清晰,她也将这段描述记在了心里。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关于房东小姐的事情呢。   恋花呼出一口气,走向开放式厨房的位置,随手拿起一个玻璃杯,在饮水机接了温水,摄入在口腔当中。   “好厉害。”弥纪不由得道。   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凤傲天小说里的主角一样,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恋花的说法可能夸张了一点吧,在好友之间,过度的称赞应该也不算是什么反常的事情。   “嗯,确实很厉害呢,也是她一手拉拢了多方创办了……”恋花的声音变得小了些:“不过,今天的房东小姐和之前却不太一样。”   “今天?”弥纪又变成呆呆的样子复读。   用这种心理上的小技巧引导着恋花将话题继续讲下去。   “弥纪刚刚问了我今天外出做什么了,对吗?”恋花看到弥纪轻轻点头,眼神又便会了之前刚刚进门时的低沉:“房东小姐让我去帮忙解决一些事情,但却不太顺利。”   “有很多人不赞成房东小姐的想法,而走向了相反的另外一条道路。”   “议会保持了中立,只规定了不可有人员牺牲,但事态已经发展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就算不会出现什么生命危险,受伤人员也不会少。”   所以说真的是什么黑帮大小姐吗?还是什么大公司的领头人?议会指的是董事议会吗?   虽然弥纪从未接触过这之类的东西,但受过各种各样电视剧的熏陶,少女还是可以轻松地如捣蒜般快速点头。   “嗯嗯,这样呢。”弥纪小姐虽然如此说着,但却并不怎么理解。   “房东小姐那边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吗?”她只能做出如此判断。   希望房东小姐可以渡过难关吧,虽然弥纪根本不清楚是怎样的困难,但弥纪总感觉房东小姐似乎对自己很好的样子,所以擅自在心中默默为其稍微心想着祝愿了一下。   “这种事对她来说也许算不上严重。”恋花摇摇头,无所事事地站在开放式厨房那边:“重要的是,在听到有关于……总之,她的行事不再像之前那般干脆利落,我从未见过她像是今天这样,犹犹豫豫。”   说着,这名短发波波头的少女轻轻叹息。   弥纪小姐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在遇到问题时变得举棋不定,在少女的认知中反而才是特别正常的发展。   她反而在意起了其他的事情。   房东小姐怎么看都是个身居高位的人,就连邻家妹妹型的恋花小姐好像也很厉害的样子,毕竟是可以帮房东小姐这种大人物解决问题的人……   所以说,整个公寓当中,真的就只有弥纪一个人完全没什么能力诶,只能做一个小厨子。   “对了,弥纪也要小心一点。”恋花像是刚刚想起来,说:   “因为我们也是房东小姐这边的人,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独自外出。”   “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虽然他们不一定会那么极端,但是要小心。”   “不要被抓走了。”   —— 一百八十、恋花小姐想要被依赖   弥纪这是卷入了什么黑帮火拼的波及范围之内吗?   这是什么,房东小姐外面的公司或者大组织是在争权夺势?   弥纪不理解,但总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有着这样哥特风格、宛如艺术品一般的大洋馆,房东小姐自然也是身居高位的人物或者哪里的超级大小姐没错。   不过,好像这个风波影响的地方有些大诶。   就连房东小姐的房客都可能会遇到危险吗?   果然房东小姐是什么黑道白道上的大小姐吧……这种形象可以想象出来,身穿着一身整齐勾身纯色西装,带着墨镜,扎着极干净的马尾辫。   好厉害呢。   弥纪在心中感叹。   “听到了么。”恋花不怎么确定地重新提醒了弥纪。   “嗯嗯。”这名发缕间杂紫色的少女连续点头:“放心啦,弥纪也不怎么认路,本来也就不会独自出门的。”   “有其他人陪着的话就没问题了。”恋花的面色变得柔和了些许:“也没必要太紧张。”   弥纪并不清楚会发生什么所以不是特别紧张诶。   恋花小姐的说法大概是,虽然房东小姐在外的派系之间的斗争会牵扯到公寓里的人,但其实并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危险,稍微注意一点点就可以了。   嘛,这不是弥纪应该去在意的事情就是了。   弥纪就算完全知晓发生了什么情况,房东小姐的派系和组织又是怎么回事,身为普通人的自己肯定也是完全帮不上什么忙的吧。   “所以,如果弥纪有事情要出去的话,可以来找我一起哦。”恋花喝了水后将杯子放到了一边。   “好的。”弥纪表面乖巧顺从。   不过如果真的要外出的话,弥纪觉得自己应该不会特意来找恋花小姐。   也许找真昼小姐一起应该会更好些吧,不用担心会被对方盯上什么的,之前出门时也遇到过不太好的事情,她转瞬间就可以解决。   这样一想,真昼真的是好人呢。   “那么……”   恋花自下向上朝着弥纪扫了一眼,犹豫地朝楼梯那边走去两步,似是要上楼回房,可在手指还没碰到扶梯的时候,恋花又忽地转身看向弥纪。   这种一步一回头的感觉又是为什么……恋花小姐您那么舍不得我吗,虽然很欣慰但是不需要的呀。   恋花对弥纪一直都很好,但是如果这种好是因为抱着什么目的可就糟糕了。   “果然不放心。”这名短发波波头的少女轻声说,纯粹灰宝石般的大眼睛指定在弥纪的面容上。   她没再继续向上离开,朝少女的位置跨步。   走来。   轻快,步履稳定,像是已经确定了什么似的,靠过来。   脑袋和心思仍是迷迷蒙蒙的弥纪小姐无意识间退后了半步。   弥纪已经是成年人啦,可以自己管好自己的,所以不要说不放心什么的诶……   而且虽然恋花看起来很温柔但应该是妹妹的类型吧,如果要照顾的话应当是弥纪照顾恋花才对而不是……   思绪还没能在迷蒙的脑海中畅通,恋花认真的神情已经出现在弥纪小姐眼前,她将白皙润滑五指伸过来,在轻轻一声啪响当中,左手把在了弥纪的右手腕上,扣住。   然后,继续向前行走,把弥纪向后拉去。   诶……?   醉酒的少女没有做出反抗的动作,只浑浑噩噩地踉跄跟上了恋花的脚步,看着她打开客厅的主吊灯,自己则继续被拖向沙发那边。   恋花慢慢将少女带回了之前那个,弥纪和千岁一起看电影时所坐着的沙发上,几乎与刚才完全相同的位置。   “我想要和弥纪聊天。”途中她这样解释,只不过语气有些认真,不像是只普通的闲谈聊天。   “哦,好,好的?”弥纪小姐的回答已经成了疑问句。   恋花提出了这种很正常的要求,少女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必要去拒绝什么的。   如果仅仅是聊天的话。   但是,只是想要聊天的话根本就不会这么认真的特意说吧。   坐在了熟悉的位置,弥纪的身体又陷入了软乎乎的沙发垫上,她呆呆眨着眼,看着像是有了习惯般,顺手打开电视的默认台作为背景音的恋花小姐的侧颜。   如果思绪是线,那么在少女的脑海中,这些丝线已经纠缠成了无法解开的线团,难以明晰发生的一切。   世界好复杂,人际关系也好复杂,喝晕了的弥纪根本没有能力去正常地行动。   就像是负重过载的角色去打boss一样,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荧幕上亮出了蓝光,很标准的普通话在扬声器发出,似乎是正在播报着什么新闻,弥纪小姐无暇去在意,看到恋花从玻璃桌下方的零食饮品堆里又拿出了两瓶饮料。   轻易拧开瓶盖之后,将其中一瓶橘色的饮料递给了弥纪。   习惯版地说了声谢谢接过之后,弥纪感觉这瓶饮料似乎有点熟悉的样子,好像曾经喝过……   但此时的弥纪根本想不起来熟悉感的来源。   自然而然地将凭空放在了唇边,抿下半口。   好酸。   快要酸出眼泪了诶。   弥纪被橘色饮料酸的蹙眉,抿了下唇。   这种酸味让弥纪从醉酒的状态中稍微清醒了一点,逐渐回想起手中饮品所带来的熟悉感,在昨晚和大家一起去KTV之前、弥纪就坐在如今的这个位置,和恋花边看着动画电影,边喝了这款饮品。   不过真的好酸诶,为什么橘子果汁饮料会那么酸呀,这榨的其实不是橘子汁而是柠檬汁对吧!   弥纪有了几分清醒的思绪,回过神看向恋花,她也喝下一口饮料,可表情却没有丝毫异样。恋花小姐您不觉得酸的吗……?   好像还真是。   恋花饮下一口,面色如常呼出一口气,自然将瓶子放回在桌上,转头,又见到弥纪投来的疑惑。   她稍微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顿了顿,与紫瞳的少女四目相接,缓缓问道:   “虽然听起来这个问题可能比较奇怪……但是我想知道,弥纪今天都做了什么呢,又遇到了什么事情呢?”   感觉好像是小学生放学后要给家长汇报一天的情况似的……虽然弥纪是几乎没有过啦。   弥纪是成年人啦,可以照顾自己的。   这个饮料真的好酸诶,啧。   “我站在弥纪这边,无论什么事情,我大都可以帮到弥纪。”恋花的语气有着微妙的变化:“所以……”   “请稍微多依赖我一下吧。”   —— 一百八十一、房东小姐难道是类似神盾局长之类的人吗?   有点像是电影中的台词,恋花小姐居然可以说出这种话么。   弥纪呆呆被动着接受者对方的话语。   “唔,也没有发生什么啦。”弥纪回答。   虽然台词确实可能有些问题,但实际上也只是在问‘弥纪今天过得怎么样’这种平常闲聊的开场话题吧。   弥纪也开始顺从着恋花的话语,开始思考起自己今天究竟是做了什么。   今天的话……   灰水晶般的大眼睛正盯着弥纪。   恋花小姐您可要不要那么认真的看着吗,你如果一直看着电视上的新闻咬着薯片完全无所谓的话,我倒是可以慢慢说出来,被这样的眼神凝视着反而就难以开口了诶。   不过恋花小姐好像完全没能从弥纪的眼中看到她的尴尬。   算了,恋花不看的话,弥纪就自己看电视吧……不去注意恋花的视线就不会紧张了。   少女缓缓呼出一口气来缓解自己的紧张,刚刚醉酒后只睡了不到三小时,如今的眼帘已经再次变得沉重,困意朦胧地开始催眠大脑。   薄薄的荧幕上展示着的是正在讲解着一场爆炸火灾,拿着话筒的一位女主持人,弥纪总觉得她们所报道的东西似乎和自己梦中所见到的工地轮廓有些相似。   说是因为工业用料堆积和意外操作而出现了连锁爆炸和剧烈燃烧……   记者所介绍的环境仍冒着浓浓的白烟和其中雾蒙蒙的火光,现在正是直播,燃烧仍未停歇。   连锁爆炸事故的现场……距离这么近真的没关系吗?   想着这些,弥纪过了十多秒,才将注意力回到恋花小姐投来的问题上。   这名少女用食指腹抵着下巴,思索了下道:   “弥纪没什么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呀,早上给大家做了饭,中午睡过头了,之后去了月乃小姐那边一起做了一个小时的直播……”   弥纪慢慢回想着道:   “然后和月乃、彼方一起外出吃了麻辣烫,嗯,对了,好像一起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稍微有点奇怪的事。”   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月乃小姐因为某然收到的消息而突然外出,然后周围其他的黑衣人也一同,好像是月乃小姐在外等他们似的。   弥纪当时还以为是月乃小姐因为在做公关的原因,不可避免地接触了黑道组织,才有了当时的事件,虽然不知道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月乃回来之后并没有什么异样所以就没再去想了。   现在想来,可能还真是黑帮来找麻烦?   月乃可是在一起的直播解释时说过了她是房东小姐的员工,也说弥纪也是。   当时的情况不会是,与房东小姐对立的那一派特意来找月乃小姐的麻烦,不过被月乃解决了吧?   有可能诶!   “什么奇怪的事情?”恋花小姐在一边问道。   这名短发的少女表情上没有表露出意外的神色,反而觉得有奇怪的事情才正常一样。   少女双手整理了一下像是裙摆一样覆盖至大腿的过大外套,不愧是比自己要高一头的千岁小姐的外衣呢,在弥纪身上穿着甚至有了公主裙般的效果。   “好像是有几个穿着西服的人,在我们吃饭的时候跟来店里……”弥纪猜测着说,意识到了当时的不对劲。   其实当时来的六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就是来抓弥纪或者其他人的吗?只不过被月乃小姐击退了?   越想越像是!   “……”   恋花小姐你的眼神为什么变得凝重起来了?   难道弥纪想的没错吗?   “那些人穿着什么样子的衣服?”恋花认真问道。   “就是黑色的西装吧…很标准整洁的那种西装。”少女被盯着总觉得有些不适应,比划了一下手指,却发现自己没什么能够描述的。   “外出时如果在看到穿着这种衣服的人,不要靠上去哦,弥纪。”恋花的声音少有地低沉。   弥纪再怎么呆也不会擅自接近这种奇怪的人啦。   恋花小姐是不是以为弥纪很幼稚啊……总有种这样的感觉。   “那些人就是黑帮之类的吗?”弥纪晕乎乎的说。   “黑帮?弥纪怎么会想到这个,不是哦。”恋花微闭上眼摇头。   不是吗?   弥纪持着怀疑朝恋花眨眼。   弥纪看过很多电影当中,黑帮的形象都是这样的诶。   “我们没有提到过黑帮之类的说法吧?”迎着弥纪的视线,短发波波头的少女歪了歪头疑问道。   好像还真的没有?   只是因为这个描述很像是黑帮,所以弥纪脑补出来的吗?   明明和电影中演的一模一样,整齐标准的黑西装,就差墨镜和标准手提箱了。   “不是黑帮的话又是什么诶?”少女又变成了呆呆的样子。   在醉酒状态下摆烂的大脑有些转不过来。   “……这个倒是不太好详细给弥纪解释。”恋花做出思索的模样,又说:“简单来说,就是和房东小姐对立的那一部分的人员吧。”   电视那边仍传来女记者的播报声,仍在说着现场的火势情况。   “所以说房东小姐不是黑帮的大小姐?”弥纪没怎么注意恋花的后面那那句话。   “不是哦…弥纪的想像力真丰富呢。”   “那果然是商业集团的大小姐或者总裁或者董事长之类的吧?”弥纪的思绪漂浮于混乱的天海之中,将自己的所想问向恋花小姐。   她总想把这种人设投影到房东小姐身上,在弥纪的心象当中,房东小姐一直是个神秘又强大的人物。   “想到这里也不奇怪呢……”恋花听完弥纪的胡思乱想,又摇头:“并不是这样,不过这样理解也没错,虽然不能直接明说,但她确实是类似的大人物哦。”   “哦哦。”弥纪习惯般点头。   月乃说过自己是房东小姐的员工,自己也是,看起来恋花也是的样子。   “难道说,其实我们大家都是房东小姐的员工么?”弥纪眨眨眼。   虽然从来没见过自己的这个大老板,但这并不妨碍弥纪在她的公寓做一个小厨师。   “嗯……也许,可以这样说吧。”恋花表露出犹豫,最终也确认这点。   真的是诶。   那么房东小姐的手下可都是很厉害的角色呢。   杀手、武术高手、大主播首席公关、偶像、就连看起来气质平平的真昼小姐都可以两下放倒一个成年男子,其他人可能更要厉害吧。   这是什么,异世界复仇者联盟的老板娘?哪来的神盾局局长吗?   ——经受过流行电影熏陶的弥纪小姐不由得如此想到。   “对了。”弥纪想起当时不小心在月乃手机上看到的消息:“恋花知道那个什么……a、lt、o什么博士是谁么?”   …… 一百八十二、弥纪也想做谜语人!   当时,彼方小姐在一系列的失误之下不小心把月乃小姐的手机碰在了地上,并且划动在了弥纪的脚边,捡起之后,手机震动。   显出了这样的一条消息。   弥纪在朦胧的回忆当中,在电视的荧光照射指出,缓缓从记忆中掏出那几个字母的排序,一顿一顿的满满问向恋花小姐她所代表的含义是……   就看到了恋花蹙眉,神情与眼瞳之间变得凝重了些许。   诶……   难道这个人名难道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吗?   “弥纪,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这名短发波波头的少女问道。   语气变得低沉,或者说,恋花在今晚回来之后,弥纪可以很轻松地看出来她的心情变得比之前要失落许多许多。   不过刚刚恋花也说过自己出门是要去帮房东小姐解决问题,但事情并没有被顺畅解决,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似平常的失落状态吧。   弥纪可以理解这点。   “一起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在月乃小姐的手机上看到了……”弥纪被这种认真的眼光盯着,下意识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声音不由得软弱了些许,想起当时的境遇又表示道:   “当时的那些看起来很像是黑帮的人也是被月乃小姐带了出去,没有对我们做什么。”   过了段时间,月乃就很自然地回到了店里,弥纪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月乃也收到了消息呢。”恋花的目光不曾离开弥纪的面庞。   弥纪并不适应一直与恋花直直对视,看向前方。   电视上,镜头已经从事故现场切回了演播厅,主持人正对专家发问,一迎一合地慢慢讲解出事故发生的原因,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弥纪刚刚问的那个人,是奥托博士。”恋花回答:“与房东小姐立场相对的那个人,也正是她主导了这场分裂……不过弥纪不需要在意这些啦,我们会好好搞定的,弥纪只要记得不要独自出门就好。”   大人们会搞定的,小孩子不要管。   为什么弥纪感觉自己在听着这样的话呢?   嘛,不过自己本来就完全帮不上忙,所以就算被这么说也很正常吧。   弥纪像是一个听从老师教诲的学生一般,对着恋花小鸡啄米般点头。   “放心啦,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她说。   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武术大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但是弥纪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如此想着,弥纪小姐打算规规矩矩地听从恋花的提醒。   恋花嗯了一声,像是才刚刚能够放松般呼出一口气。   她不再直视向少女泛着淡紫色的双瞳,而终于将目光偏向了其他的位置,从电视移动到桌上,视野的焦点又从桌上重新回到了弥纪的所在。   “之后发生了什么呢?”她又问出来。   总感觉恋花好像很担心自己的样子,是错觉吗?   即便昏昏沉沉,少女也凭借习惯听到了恋花声音中的关心。   感觉自己完全是被恋花当做需要照顾的那类人了呢。   不过弥纪已经是成年人啦,可以自己做主的,应该是弥纪照顾恋花才对。   少女如此心想着,自然地去回答了恋花的问题:“之后一起回来就见到恋花小姐在浇花了呀,回到房间洗了澡……对了,恋花的领口系带我已经还过去啦,递给了茜小姐,好像放在了哪里吧。”   恋花似乎一时之间没想起来:“系带?”   “就是那个……”弥纪指了指自己的领口,用手指动作辅助言语:“恋花会系在衬衫这边的红色缎带,之前恋花在我洗澡的时候丢在了浴室里的缎带……”   说着说着,弥纪小姐的声音又弱了起来,似乎并不是很愿意提起这件事。   当时的恋花可是要在自己洗澡的时候脱衣服诶,现在的自己还提起这件事情真的没关系吗?   不过,看恋花现在心情有些低落的样子,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吧。。   “哦。”恋花简单道了声,没多说什么。   弥纪小姐尽快略过了这个话题:“再者的话,就是八千代小姐认为弥纪其实是被神明大人眷顾着的人……虽然我的运气确实一直都很不错啦,但远远没能到那个程度吧。”   “八千代会说什么我都不会很奇怪。”恋花轻轻额首:“她有事会讲些平常人很难看懂的亦真亦假奇奇怪怪的故事,有时候会说一点非常荒谬的话。弥纪被神祝福这种话,远不及她之前讲过的东西荒谬。”   八千代小姐果然是个怪人吗?不不,称呼一个虔诚的信教者为怪人有点太不礼貌了。   “例如?”弥纪小姐好奇地眨眼。   “嗯……”恋花稍微回忆了一下,伸出手指道:“例如神降下了祂的旨意什么的,经常有国王、先知、义人之类的词语,我也并不是很懂啦……还说了什么‘毁灭与杀戮的天使会伴着弥赛亚降临’,或者‘救世主会从角色当中决出’,‘你我都皆为,也仅为祂为自己铺平的道路’什么什么的。”   恋花小姐说着这些的时候,像是学着机械读出的语气一样,在转述八千代小姐语序时将声音放平放缓。   恋花的记忆力真好呢,如果是弥纪的话肯定记不住八千代小姐说的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吧。   而且,果然听不懂。   大概是信教者心中的认知领域和常人有些不同吧,所以讲出的东西也有些模棱两可的样子,就当做是在讲什么教义就好了。   “听不懂。”弥纪呆呆将自己听完后的想法直言道出。   “是吧。”恋花似乎也如此认为的样子,将伸出的几根手指收回:“不只是弥纪哦,大家其实都听不太懂呢,只有千岁和茜时不时会回应一下,千岁经常反驳八千代的话但她们的关系却意外地还算不错,反而茜和八千代有类似的共同语言,关系却很差呢……我问过茜,她说是虽然认同对方的话语,但实际的行动、性格、理念和观念上,她完全看不惯八千代。”   怪话超人和怪话超人是可以互相理解的吗?好厉害!   也许等到弥纪也成为了怪话超人,就可以理解这些谜语人之间都在说什么了吧——在醉酒状态当中,弥纪甚至都有了这样的想法。   听不懂这种怪话的弥纪晃了晃小脑袋,将左耳朵进的话在右耳朵甩出,又继续道:“再然后的话,被雪雾小姐邀请一起去了健身房,拿着木剑对练了一下。”   “诶,弥纪居然可以和雪雾对练的吗?”恋花的语气中掺杂着不可思议的怀疑感。   “对于雪雾来说仅仅只是过家家的游戏啦。”弥纪完全理解恋花的怀疑语气来源于何处:“总之,稍微对练了几下之后……”   “之后,我就背着雪雾去周围的诊所啦。”少女稍微略过了一点情节。   随即抬头,看到了恋花变得愈发微妙的表情。   “诶?”   —— 一百八十三、弥纪已经不需要恋花小姐的照顾了   “背?背着?”恋花小姐注意到了这个说法,手臂撑在软乎乎的沙发垫子上,在轻微的摩擦声中有靠近了一点。   灰色瞳中迷离的波动明显透露着她的难以置信。   好近诶。   被盯着的少女下意识面部略感僵硬。   像是视线有种微弱的辐射一样,被看着的那个位置有点发麻发热。   弥纪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电视荧幕,电视里的分析专家和主持人正一迎一合的将话题挪动下去,现场照片与二号镜头在后台的操作下,于讲解的途中一个个列在屏幕当中。   事故现场真的好像是之前梦中那个刚刚开工的大工地呢,屏幕上列出的撕裂的钢筋楼房框架照片能够唤出弥纪的熟悉感,而回想起来梦中的一部分场景。   回到现实当中,恋花仍看着自己……   “等等等等——”恋花摆了摆手,皱眉,脸上满是疑惑:“弥纪和雪雾对练,没被打伤应该就算是很好的结果了吧,怎么,怎么对练之后都还能背着雪雾去诊所的呀,你是做了什么呀!”   她看起来完全无法相信,怎么都想不出为什么弥纪是怎么做到的。   “说不定弥纪意外地是个剑术天才呢。”少女被恋花的疑惑感染,在醉酒状态,前言不搭后语地思绪缥缈,胡思乱想起来。   现在想来也确实不可思议,弥纪居然可以接住雪雾的攻击吗,而且还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反击,甚至让雪雾扭到了脚,这种都不能说是运气了吧,弥纪难道是什么剑圣转世吗?   拿到木剑之后竟然可以在和雪雾小姐对练的时候打中对方诶。   弥纪有点厉害!   厉害到弥纪现在都想再去找谁再去练习一下了,说不定真的是天赋异禀的类型呢。   “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会在对练的时候让雪雾小姐受伤到去诊所的程度吧……”恋花完全不能接受这点似的坚决反驳,道出另外的可能性:“她是旧伤复发了吗?还是又不小心崴到脚了?”   “旧伤?”弥纪敏锐地注意到这个词语,复读道。   “雪雾身上有几种难以治愈的旧伤来着,就算是房东小姐这边请来的医生也只能简单抑制一下不能完全解决。”恋花又伸出手指解释了一下,蹙眉意识到:“不是旧伤复发?但又怎么会崴到脚呢……她一直很注意这点的。”   真的有旧伤诶。   不过像是雪雾小姐这一类的习武之人,有些许的旧伤反而该算是正常,一直在做杀手或者保镖之类的职业,身上有枪伤刀伤应该并不奇怪吧。   弥纪在心中唏嘘。   “确实是崴到脚了来着……”弥纪承认:“对练的时候,弥纪闭着眼随便乱挥了一下,好像不小心打到了哪里的样子,意识到的时候,睁开眼睛就看到雪雾小姐倒在地上了。”   弥纪其实也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自己具体打到了哪里,雪雾又是怎样扭伤的,总之睁开眼之后,雪雾小姐就已经受伤到不能正常行动了。   “不应该还会扭伤呀。”恋花歪了歪头讨论:“在普通的热身当中雪雾不太可能会受这种伤吧,而且弥纪好像是第一次拿到木剑?就算这样还打到了雪雾诶……”   恋花小姐面容上满是不解,眼神中透露出‘完全想不通’这样子的讯息。   “嗯嗯。”   “这不太可能吧。”恋花最终确定。   “确实是这样诶。”   “不可能吧。”   短发波波头的少女仿佛没听到弥纪的反驳一样,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子的呀。”弥纪弱弱道。   “如果全世界的武者之间举行一次无限制一对一格斗的话,最终的优胜者大概就是雪雾了。”   “但是事实……”紫瞳少女的声音越发微弱。   雪雾小姐原来那么强的吗?那弥纪能够用第一次拿到的木剑击中她,是不是就表示弥纪已经是世界最强了诶?   不不,当时对雪雾来说仅仅只是过家家而已,在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时不小心出了差错,才扭伤了脚踝。   “可能是意外吧。”弥纪退让。   “意外么……”即便如此的解释,恋花仍不是很相信:“她不应该会出这样子的意外才对,不过也确实只有这个可能了。”   “总之,之后去诊所找医生上了药包扎好,就回来了。”弥纪揉了揉有些发困的眼睛,略过这个话题。   现在已经接近晚上的十一点钟。   “最近的诊所吗?”   “嗯嗯,向北走一段时间就到了。”少女活动了一下略感酸痛的四肢说:“好像大家都知道那个诊所的样子。”   千岁说过,雪雾也记着。   “那里也是房东小姐的……怎么说呢,产业?”恋花不确定地回答道:“其中我们周围很多地方,都和房东小姐有些关系。”   真厉害呢,厉害到弥纪都有点麻木了,就算恋花说房东小姐真的有什么特别重大的身份,弥纪也不会再惊讶了。   这样的一个大人物却又那么在意着自己,难道房东小姐您真的是我那从未见过的便宜老妈吗?   不然为什么弥纪在穿越的第一时间,就被安排地明明白白了呢?   就算不是什么亲人,房东小姐和自己肯定是有着什么特别的关系吧。   “原来是这样子呢。”少女发着呆摆烂,迎合恋花的话语。   但是凭借弥纪小姐的现在晕乎乎的脑筋,完全想不太通呢。   “再然后,雪雾小姐好像有什么仇人找了过来的样子。”弥纪呆呆回想着当时发生的事情。   弥纪仍可以清晰记起那时候电话铃声的旋律。   “这倒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只要待在公寓里就不用担心啦。”恋花轻轻摆手,又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摆动的手臂突然停顿下来。   她望向楼梯的位置,又将视线向右挪。   仿佛要透过层层厚实的墙壁似的,看到雪雾小姐的房间当中。   同时疑问:“今天好像,发布了紧急的任务?雪雾现在回来了吗?”   “不用担心啦,我找千岁小姐帮了忙,她们都平安无事的回来了,现在都在房间。”   弥纪小姐看穿了恋花瞳中的些许忐忑。   “哦……”恋花轻轻点头。   她转眼与弥纪对视,数秒后视线偏转低垂眼眸又一次变得失落,轻声叹息,而又道:   “弥纪,很可靠呢……”   不知为何,弥纪小姐感到恋花的态度松软了些许,语气却又低沉了些许。   ————— 一百八十四、恋花想要更加靠近   恋花今天回来之后,心情就额外失落的样子。   虽然确实也说过了自己遇到了不太好的事情,没有帮房东小姐解决问题,所以心情不太好。   但就算知道这点,弥纪也并不太清楚自己应该去怎样安慰。   明明在说自己可靠,可恋花小姐的语气中满是失落,反而像是弥纪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弥纪感觉自己做的都很好呀。   “恋花怎么了诶?”意识并不是特别清醒的少女直言疑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没用。”恋花闭上眼睛,忙摇头,启唇叹息感道:“现在的我即帮不了弥纪,也帮不到房东小姐,有我和没有我都差不多吧……”   这名短发波波头的少女的语气无可避免地低落。   因为没能做到什么事情,所以开始自暴自弃了吗?   恋花小姐在弥纪的印象当中一直是温柔甜美,又善良心细的人,难道是正因为这份温柔和善良,所以才会在没能帮到他人的时候,心思敏感而惋叹吗?   好像说得过去诶。   “不是这样的。”弥纪在一旁轻声慢语地反驳说:“恋花小姐帮了我好多,刚刚来到这里最照顾弥纪的人就是恋花了,如果不是恋花的话,我可能需要很久很久才能适应吧。”   “做饭的时候恋花也帮了我、之后收拾餐具的时候也是,又提醒了我很多……恋花对我很好,都不知道怎样报答才好的那种好。”   虽然脑内仍有些昏昏沉沉,但少女还是努力回想起来了之前的样子,努力向恋花表达自己的心意。   即便在之后,一直感觉恋花似乎有些奇奇怪怪的样子,说不定还有生理方面的瘾症,但这并不会让之前的许多善举在弥纪的认知当中化为乌有。   “嗯……”这名短发波波头的少女仍在蹉叹。   似乎并没有将弥纪的话听进耳中。   “我想帮到弥纪……”她轻语着,迷离的灰瞳当中映照出了弥纪小姐的身影:“如果再没办法做到这点的话,我在这里就没什么意义了。。”   “这种话太极端啦,恋花小姐,不要特意去这样说诶。”弥纪总感觉有些奇怪。   “我今天,什么事情都没能做好。”她又靠近几分,侧身,右膝按在了沙发的软垫上,眼瞳之中只有弥纪一人的存在。   所以说这种目光弥纪真的不太好接受啦。   少女稍有些尴尬,往沙发的右侧挪动了一点点。   “可以让我为弥纪做些什么吗?”她讲出来。   及颈的波波头短发在行动中微弱摆动,婆娑的摩擦声浸透了少女的听觉,呼吸也好近,就和刚刚的千岁小姐一样,都快要感受到了声息在肌肤上牵动的微麻触感。   少女不太敢看向身边逐渐贴近的女孩,只目视着荧幕当中的主持人结束了讲座,开始了下条消息的解读。   她从朦朦胧胧的脑袋当中挤出几分思绪来组织起话语:“恋花已经已经帮我了很多了,所以没关系啦。”   “真的么……”   “真的呀。”   “真的真的?”   恋花小姐你的状态怎么回事口牙——   明明下午见面时你在浇花的时候还一副甜美可爱的样子,晚上见面的时候,身上的气质怎么就满满都是自怨自艾的样子了呀?   “真的真的!”弥纪一只手撑着身子侧仰,看着恋花凑近的面庞,如捣蒜般连续点头。   生怕对方再来一句‘真的真的真的?’弥纪极其认真地尽快承认道:“来到这里之后,恋花小姐是对我最好的人!”   在醉酒的状态当中,弥纪没能找出什么深层次的言语,而将心思化作了最直白的语言,用上比起之前更大些许的声音,将情感直接道出。   听到这句话之后,恋花靠近过来的身姿逐渐停顿。   她半闭双眸,抿了下唇,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这一套动作几乎用了五六秒,之后恋花睁开了满怀着朦胧灰色双瞳,只在意着眼前的人。   “抱歉,我只是想……”恋花小姐的思绪看起来也有些紊乱,话语之间的逻辑并不清晰:“我是想着,如果能再多帮到弥纪一点就好了,如果能再和弥纪关系好一点就好了……”   恋花小姐看起来有些沮丧。   在外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诶,仅仅只是没能为房东小姐解决问题就会失落成这个样子吗……?   关系真的很好呢。   而且,不仅仅是关系,恋花本身也许有些太过于温柔善良了。   到了没能帮到她人,自己反而会很受伤的程度。   真的是很好的人呢,不过,好到这种程度,真的没问题吗?感觉心理上都有些偏执了。   果然恋花其实还是个小孩子呢……毕竟看起来就是邻家妹妹的类型,虽然能力很强,但心灵还是很敏感呢,感觉比弥纪自己都要稚嫩一些。   少女在朦胧的思绪当中理出一条逻辑并不通顺但感情上没什么问题的思路。   再度看向眼神中失去了些许色彩的恋花小姐时,弥纪的神情当中已经堆积了恻隐与怜惜。   恋花小姐稍微低了头,本想着靠近弥纪的右手无力地垂落,紧闭着唇,似乎是已经不清楚自己应要去做什么了。   “我只是想自己能够比其他人对弥纪更要好,弥纪却比我想的要更受欢迎。”这名软乎乎的女孩低着头呢喃:“我在一开始就说,弥纪太受欢迎的话,就很难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现在不就在单独相处嘛。”弥纪在侧边主动靠过来,慢慢抬手。   “不一样……”恋花低垂眼眸,做了个深呼吸:“要比其他人都要好才行。”   少女将右手轻轻拍在了面前这名短发女孩的头顶,在头顶蓬松的短发上慢慢蹭了蹭,想以这种最简单的方式安慰一下面前这个垂头丧气的女孩。   言语在此时已经没有了什么特别大的功用。   “弥纪,喜欢女孩子,对吧?”   诶?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呀。”弥纪眨眨眼,感觉有些不安的气氛正朝自己蔓延过来。   她触碰在对方头顶的右手,也同时僵硬着停下动作。   “能不能让我们之间,比朋友关系更好一点……?”恋花慢慢抬头,继续了之前愈发靠近的动作,她的语气仍是低沉:   “这样,也许就比其他人更接近弥纪了。”   —— 一百八十五、她其实只全心全意地在乎着房东小姐   这根本就不是喜欢呀。   恋花小姐不是因为喜欢,不是因为有着恋慕的感情才会讲出现在这样的话,而是……她仅仅只是想要和弥纪关系比其他人更好一些罢了。   虽然,虽然弥纪确实有些不知所措,但慌乱地摆手说不是之后,察觉到了这一点的弥纪小姐还是在几秒钟之内缓了过来。   并不是恋花在生理方面的瘾症又发作了,也不是因为恋慕之情,仅仅只是想要关系更好一些罢了。   这样的话。   恋花会把这两方面混淆,正是这种矛盾点才证明了她确实是比弥纪小姐更要稚嫩的女孩子呀。   不过……好近诶。   又靠近了,恋花小姐标志性的灰水晶般的大眼睛就在眼前,与自己迷离地相视着。   “可以吗。”她轻启朱唇。   语气失落地像是被欺负了之后、躲到自己房间中呜咽的小孩子。   这并不是喜欢,不是爱,不是恋慕。   即便在朦胧迷茫的意识当中,弥纪也确认了这一点。   虽然恋花小姐是百合,甚至好像还与其他人有过身体上的联系,但是,这并不是喜欢。兴许恋花从没有过真正想要成为恋人之间的情感,仅仅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才不得已和女生一起做的……   自己要解释这点,要让恋花小姐明白这点才行。   “恋、恋花想要做我的朋友,弥纪是很高兴的啦……”努力去保持冷静,但对方却太靠近了,弥纪仍忍不住出口的颤音。   她甚至能看到对方灰色的瞳中,映照出来的自己。   少女缓缓将右手从恋花的头顶收回。   “但是、”弥纪咽下口水,强作认真道:“但是恋花小姐其实和弥纪之间根本没有那种感情对吧,所以只要做朋友就好啦。”   看着对方逐渐靠近的动作,弥纪小姐本能地把自己向后挪动。   “弥纪不愿意吗?”恋花贴近的双瞳在微颤。   这个人完全没有在听弥纪说话诶!   “前提没有满足的呀。”弥纪再度紧张地道:“那种感情是要两情相悦才可以的诶,是互相都要有恋爱意义上的喜欢才会产生的呀。”   弥纪认真为看起来并不懂恋爱的恋花科普道。   而且而且,恋花你不是正和茜女士保持着关系的吗?听你们的手机通话,最后茜可是说了句‘爱你’的呀。   茜和恋花好像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   好吧那算了,不过弥纪可不是的呀!   弥纪对恋花没有那种意义上的喜欢,也不能接受和她人共享一个伴侣,更重要的是!弥纪才不是百合。   总而言之,弥纪是不可能会答应的。   “弥纪不喜欢我吗?”恋花又朦朦胧胧地反问,今天的状态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不是不喜欢呀。”弥纪强调着解释给面前这个感觉没再听自己说话的波波头女孩:“我对恋花小姐是朋友意义上的喜欢,不是恋人之间的喜欢,所以不会有那种感情啦,恋花也是!”   她迅速地补充,没去管恋花逐渐阴沉的表情和反应:“我没有察觉到恋花小姐的喜欢,虽然恋花一直对弥纪都很好,但其实也和弥纪一样,没有爱意,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对吧,恋花可能不太清楚爱意是什么,所以——”   弥纪慌乱的从脑海当中摘出来一段又一段的话语。   “所以什么?”恋花的语气和表情同时变得阴沉。   弥纪从未见过恋花脸上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一种浓烈的紧张和怪异的氛围将少女环绕在其中,恋花小姐的眼瞳当中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神采,毫无遮掩地与弥纪对视。   “为什么要解释那么多呢,为什么要避开我呢……”恋花很伤心:“为什么要对我表现得那么陌生呢?”   “我只是想和弥纪搞好关系而已,房东小姐拜托我来多加照顾弥纪,成为弥纪最好的朋友,我今天已经失败过了,不能再让她失望一次了……”恋花像是失去了自我一般喃喃道:“所以,弥纪,请让我做你身边的第一位,好吗?”   “……”   弥纪心中酝酿出来的,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解释的话语,顿时堵塞在了喉中。   对吧。   恋花对自己根本没有喜欢二字。   这份感情当中,并没有掺杂什么特别的东西。   甚至,弥纪忽然间就有点看不清楚了,恋花小姐真的当自己是朋友吗?恋花对自己就算确实没有恋人之间的喜欢,那么有朋友之间的喜欢吗?   不确定。   原来弥纪在恋花的眼中,仅仅只是被拜托,需要去额外照顾的,公寓中刚来到的新人呀。   恋花小姐确实一直在照顾着弥纪。   但是这个照顾,却不是单纯出于自身的温柔和善良,而是另有其他的目的。   少女尽管知道对方无论如何都帮了自己很多,但无法抵挡的,一种不适应的心理顿时从胸膛内部的心尖燃出,蔓延在整个胸膛与脑海当中。   也许就算房东小姐没有拜托,恋花也一样会像是这样去照顾自己,因为恋花是个很温柔甜美可爱的孩子。   但是,但是——   反感与抵触按耐不住地在心口上涌,无法控制。   心灵感性自主产生了恶感,这与理性无关。弥纪即便在现在这样醉酒的状态当中,也可以在脑海的逻辑中列出一条条恋花对自己温柔的举动与行为,将大好人的印象贴在恋花小姐的身影上,认为其即便没有收到房东小姐的叮嘱,也一定会对自己不错。   但却无法扭动感性自主产生的抵触。   少女闭上眼,又朝后方挪动一段距离,咬牙道:   “恋花才是,明明根本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讲出这样的话呢?”   弥纪虽然将话问出口,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恋花的想法根本不是和自己搞好关系,而是不想再让房东小姐失望罢了。   她其实只全心全意地在乎着房东小姐,并没有在乎弥纪。   弥纪的右手不自主地将沙发垫抓住褶皱,睁开双眼,张口直言道:“我不喜欢恋花小姐。”   话语刚脱口而出,还没落下,这位紫瞳的少女就已经后悔了。   为什么自己又要讲这种话呢……根本就只会让关系越来越差吧。   “对不起。”   少女扭过头,双手撑着沙发立刻将自己从这边拉离。   她踩在木板上,站起,轻咬着唇缓缓朝楼梯那边走去。   弥纪背对着离开,没去回头,即便在上楼转身时也没有抽一瞬间,去看恋花的样子。   自然也没见到对方无声伸出的,向她挽留的右手。   —— 一百八十六、弥纪不太舒服   沉默之中,弥纪踩着上楼的阶梯。   在一声声或沉闷或清脆的木响时,少女软软的小拖鞋踏在了二楼的台阶上。   苍白灯光晃在少女掺杂紫色的黑发当中,有细小飞虫在逐光,舞动纤薄的翅膀,却摇曳出或大或小的影子。   也晃在弥纪小姐缓缓睁开的双眸视野之内。   少女抬了抬头,盯着惨白的灯光,数秒不曾眨眼,直到光在视网膜当中留下深紫近黑的印记,才又用双手揉了揉因为要缓解眼球的干涩而溢了些许泪水的眼眶。   视线向下,向下。   向下,揉眼后的朦胧之间,看到的是二楼空无一人的廊道。   地面上的红底金纹,像是欧洲贵族城堡或者大家豪宅那样满溢着高贵气息的毯子,被弥纪小姐踩在脚下。   吱呀声在脚丫与与拖鞋之间摩擦出来。   声音好尖,有点烦人诶,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注意到其实这个声音很烦人?   弥纪强行做出几个深呼吸来试着平复自己的内心,但收效甚微。   心口有些闷,是空气质量的原因吗?还是因为最近升温了吗?   少女并不是很清楚。   只按照自己习惯的步履,缓缓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有些难受……   少女总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靠在了一侧的墙壁上,一只手扶着墙向前走,另一只手捂着心脏的位置。   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像是空气中的氧气浓度下降了一般。   同时,闷热的躁动感在心头酝酿,双膝发痒,有力气却使不出,少女一手握拳用小拇指与掌腹的那一面锤了锤墙壁,弱弱的身体完全没能打出什么声音。   弥纪沉默着努力平复心情,却无论做出什么行动,都完全做不到。   她后悔了。   后悔说出那句‘我不喜欢恋花’。   当时其实只要随便找个理由,说自己困了或者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做,直接脱离就好了。   没必要把这个讲出来的。   可就是不受控制,无法压抑自己胸间涌起的抵触,情感就是到了那个地步,很顺其自然地就脱口而出了,根本没办法控制。   少女努力做着深呼吸,期望着这能够让自己的心跳声从耳边褪去。   可这心跳声几乎淹没了她的听觉。   周围空无一人,少女稍微靠着墙俯身,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缓缓向下蹲去。   张口喘息。   弥纪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伤害了自己的心,也伤害了恋花,但是有不知道应当如何修补这段关系,却又在矛盾地用无数的理由填充着自己的头脑说自己没错。   心跳声却在告诉着她,无论究竟如何,事实都是心中有愧,不然心跳为什么会那么大声呢?   少女微颤着呼出一口气,睁开双眼。   当她想要回到自己房间,回到床上,在满脑子都被酒精侵染的困倦朦胧之下,沉沉地睡去,一切等到明天再说……如此心想着站起准备继续走动的时候。   身边的门开了。   耳中尽是心跳的鼓动声的弥纪没有注意到这个声音,但也通过视线见到了那边的门缝正愈发扩大,踏出了纯黑色的学生小皮鞋。   “弥纪?”   向上看,是穿着长袖白衬衫的真昼小姐,微卷的红色散发、橘眸朝下,看着另一侧墙边稍蹲着的弥纪小姐。   她带着疑惑与略微紧张的声音,渗透了弥纪被心跳声覆盖的听觉。   “身体不太舒服吗?”这名红色散发的少女关心道。   紫瞳的少女呆滞了几秒,直言道出心想的东西不做丝毫掩盖:“真昼为什么在这里?”   这边是二楼吧?   真昼的房间不是三楼么?   醉酒状态的弥纪想不通为什么。   “刚刚在照看彼方……她已经睡熟了。”真昼的后半句话声音很细,生怕打扰到室内的彼方,她朝里面看了一眼,又将房门慢慢关上,靠近弥纪问:“弥纪是怎么了?”   彼方在喝晕之后、甚至精神的病症发作了的时候,都会有的这样一名伴侣一直照顾着直到睡着……真好呢。   “没什么……”少女轻轻摇了摇头,踉跄地向前行走了一步,右手按了按太阳穴,又扶在墙壁上:“只是有点困,有点累,心跳很快。”   肌肉也在酸痛,脑袋雾蒙蒙地,五感像是剥离了身体,所进行的一切都像是梦境一般朦胧。   但心跳的声音告诉着弥纪,是现实。   “弥纪喝太多了,是宿醉。”真昼慢慢靠过来,提议道:“我扶着弥纪回去。”   声音很轻柔,接触来的手也很温柔。   心跳的速度虽然没有减缓,但至少声音已经有些缓和。   弥纪摇头,将真昼伸来的右手慢慢推到一边。   “我没事的,谢谢。”她强撑着礼貌回答:“真昼还要照顾彼方吧?”   如果被彼方知道真昼出了她的房门之后就来照顾了一下弥纪,就算彼方性格再怎么好,也会心生别扭的情绪吧。   虽然彼方喝的比自己都要多,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就是了。   “彼方已经睡熟了。”真昼又将双手伸过来,并不强制,只继续用轻柔的动作愈发靠近,触在少女的臂膀之间。   这种说法……有点奇怪吧。   弥纪轻摇晕乎乎的小脑袋,虽然确实感觉奇怪,但醉酒后的思绪和摆烂的大脑并不支持她想明白到底哪里奇怪。   混沌的大脑开始浮想联翩,弥纪又想起了之前完全醉酒到不能行动的自己就是被真昼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回自己房间的,于是便不再抵触。   毕竟,真昼说过不喜欢自己,没必要对她那么紧张。   “好……”弥纪小姐将左臂搭在真昼的肩上,因为身高几乎相等的原因很轻松做出了这个动作。   真昼小姐像是在刻意躲避着一样没有搂住少女的腰部,只是将手臂触在了弥纪另一侧靠墙的肩膀上,虽然有些不便,但弥纪本来也没有多昏沉,正常慢慢前往自己的房间。   这种细微的小动作让弥纪更加相信了真昼的说法。   果然她不喜欢自己呢。   “弥纪刚刚下去做什么了呢?”短短的路途上,真昼随口问道。   “……”   自己好像做了很多事情诶。   弥纪用混乱的思绪搅动着自己的回忆,最终呼出一口气回答:   “只是去喝了一杯水。”   —— 一百八十七、不要离开弥纪   真昼小姐是好人。   虽然可能有些奇怪的癖好,但确实是个温柔善良,看到她人遇到困难会出手相助的人。   弥纪紧抿着的双唇,在对方一步步轻缓地扶着自己到达房门时,松了些许。   苍白的灯光映照对比出深黑的影子,弥纪低垂着的眼眸直视着自己的影子,这些黑色的东西在不断变换着位置、渐变着色彩。   她的影子与另一人的影子做出了相拥的姿态,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刻在弥纪小姐的脑海当中。   今天是第二次,被她带回自己的房间了。   真是麻烦了。   少女轻咬嘴唇,道了声谢谢。   只是语气中不自觉地表露出自己的失落。   真昼小姐帮她扭开房门,侧身走进,顺手开了灯。   房间中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纸箱,部分未拆封,里面是各种日用品和常用的小电器与最为简朴的服装床被等物,白纸贴在上面,写了未拆封棕色纸箱当中是哪种用品。   又一次踩在自己房间的差错木板地面上,弥纪被真昼小姐放在了床边,坐在床头。   “宿醉很不舒服吧?”   真昼抚着少女的左肩坐在了靠床尾的一侧,又拍了拍弥纪的肩膀道:“我之前应该给你倒杯水的,喝了那么多酒之后,过段时间一般都会很口渴。”   真昼小姐真的太照顾我了吧……   照顾了醉酒的彼方和弥纪,明明是三个人一起喝酒,就算都倒下也不奇怪,真昼却垫了底,自己来收拾残局。   这个人有点太好了吧。。   “我没问题的。”弥纪无力地摆摆手,说话的语气有些沙哑:“稍微有点困,头有点晕,感觉有点模糊而已,明天醒来应该就好了。”   就像是今天下午的时候,能够高声宣布‘复活’的小彼方一样,虽然一到晚上就又倒了。   弥纪胡乱地思索着这一切,许许多多的回忆和思绪无法抑制地上涌。   认知有些模糊,额头似乎出了冷汗,疲劳困倦,喉咙满溢着恶心。   明明刚刚还不是这样的……   少女晃了晃脑袋,用右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   “现在吃点水果,多喝点水比较好哦。”红发的少女从床尾站起:“我去楼下拿一些,弥纪先休息一会吧。”   “谢谢。”除此之外,紫瞳的少女觉得自己说不出什么别的话。   她稍稍抬头,看着真昼的背影在视野中分成数道幻象,眼前的世界在酒精的作用下摇摇晃晃,认知也同时逐步走向模糊。   少女坐在床上,像是漂浮在海面一样,感到自身也成了虚幻缥缈的模样。   她低下头,将左手无力地放在面前,伸开又握拳直到手腕发酸,接连做着深呼吸,却无法将迷茫吹散。   “有点难受诶……”   弥纪小姐在呢喃着低语。   在这种状态之下就连时间都难以分清。   于是在不知过了多久后,发着呆的弥纪小姐又见到自己的房门被打开,无意注意过去,是真昼抓着盛放了橘子苹果和香蕉的水果篮,也端着杯水,像是探望病人一样走来。   “真昼见到恋花小姐了吗?”弥纪意识到对方刚刚下了一楼,不由自主地将这段话问出来。   不过少女甚至不知道自己问出这一句的目的。   真昼靠近过来,将水杯和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嗯,恋花在一楼呢,不过好像在看新闻的样子,我没有去打扰她。”真昼在果篮中拿出柑橘,又坐回了弥纪的床尾位置。   少女无神地看着这名红发的同龄人剥开橘子。   “哦……”她的语气此时也如失神的双瞳一般失力,她又遵循本能一般问出下个问题:   “那,真昼认识房东小姐吗?”   “怎么话突然转到这方面了……”真昼掰下一瓣橘子,对身边的少女眨眨眼,又随意回答道:“虽然知道房东小姐,她和我们之间也很有关系的样子,但是我本身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她呢,也没说过什么话。”   真昼稍微将橘子瓣上的白色丝条摘下,然后轻柔地抵去了弥纪的嘴边,动作一如既往地温柔。   弥纪没有避让,当橘子触在唇边的时候,她张口吞下。   微弱的酸意和满满的汁水甜味充斥了口腔。   她又无意识道:“我今天吃了好多甜食,会变重的。。”   “水果不是甜食哦。”真昼娴熟地随意道,又掰过来一瓣橘子。   弥纪小姐呆呆地张口吞下。   “真昼觉得房东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弥纪边吃着橘子,边下意识继续之前的问题。   “很厉害的人?”清醒的真昼小姐像是在进行朋友之间的闲谈:“没人能看出她在想什么,她所看到的东西比我们都要深。也许她是在面对某个即将到来的糟糕事件,正在囤积着力量吧……这是我们对她的看法。”   “我们?”   昏昏沉沉的弥纪小姐复读着一个注意到的词语,迷糊的触觉又感到了唇边略带了凉意,又张口将真昼递来的橘子瓣吃掉。   “不,没什么。”真昼摇了摇头道:“当我没说过就好,总之,房东小姐是很神秘的人,大家都不是很清楚她究竟怎样。”   “哦……”少女顺从着点头,不再多做提问。   房间陷入了沉默,但沉默并不尴尬。   真昼小姐将许多瓣橘子一点点放在弥纪的唇中,大脑已经发热发晕的少女在迷失的五感之中朦胧地将其吞下。   不知过了多久,一颗柑橘已经被弥纪小姐吃光。   感觉到没有食物继续供给的弥纪疑惑地呆呆朝真昼歪了歪头,被摸头之后,像是猫咪一般本能地眯了眯眼,蹭了蹭对方伸来的手。   诶……怎么停了?   弥纪睁开眼,看到真昼小姐又像是之前一样,仅仅对视了几秒,就躲避一般将视线转向另一侧。   红发的少女将僵硬的手臂收回,隐蔽地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心动之后,缓缓站起看向一边,轻咳了两声,撑着身子站起说:   “弥纪先休息吧,水在桌上记得多喝一点,明天如果还不太舒服就去诊所看看吧……就这样。”她的话语意外地快,像是着急离开一样起身。   没有回头看一眼,真昼刚向房门的位置退出半步时。   长白色衬衫的衣角,就感到了一股轻微的拉力。   “……”   弥纪小姐无声地抓着真昼的衬衫一角,迟迟不肯松开。   “不要走。”少女轻语出来,声音沙哑,夹杂停顿的腔调。   —— 一百八十八、翻转的恋意   为什么自己会抓住真昼的衣角,又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身处在醉酒状态的弥纪小姐并不明白,她只是简单地将此本能地,无可避免的倾诉出来。   如果真昼小姐离开的话,自己就会觉得孤独和空虚——所以醉酒的弥纪没有做什么思考,只看到对方离开的样子,感到了不安,就直接将这种语句缓缓道出。   沙哑地呢喃。   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的指节,不讲道理地捏住了对方纯白的衣角。   “……”   少女仍捏着,低垂眼眸,丧失了话语的能力。   思绪在脑海纠缠成了无法解开的线团,本能在行动,理智被感性覆盖。   热息溢满了胸膛。   睫毛做着微颤。   “弥纪觉得哪里难受吗?”真昼平淡的声音传进少女的脑海,只是,对方的语气似乎也稍有些不安感。   “嗯……”弥纪轻轻哼出这个字眼。   捏着对方衣角的右手被收回,感到自己没必要继续触碰,少女又将右手垂在身边的床被上。   “坐在我身边,好么,只稍微一小会就好。”弥纪用很低的声音说。   真昼没有直言回答,只以行动退回到床尾的位置,双手撑在床面上,轻声坐下。   少女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起刚才,自己拒绝恋花小姐的语调和情景。   一遍又一遍,无法止息。   “好…哪怕直到弥纪睡熟都可以。”耳边又传来真昼的声音,打断了少女混乱浮想的思绪。   谢谢。   少女在心中答谢,至于口头上的,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真昼小姐对自己有些好过头了,好到了弥纪甚至会下意识认为对方其实喜欢自己的程度,但实际上并不是,真昼之前已经说过了,她并不喜欢弥纪。   但却又简直温柔地像是亲人一样,照顾着弥纪。   “要不要,先躺下?”身边的真昼提议道:“觉得不舒服的话,还是先躺在床上比较好。”   少女轻轻点头,顺从着对方的说法。   虽然身体确实有些异样,但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对此没有自己想法的弥纪小姐乖巧地听从专业人士的话语,脱下小拖鞋,慢慢将双腿放在进了纯白色的轻绒被当中。   在脱掉千岁的外套时,少女迟疑着是不是应该先还回去,想了想之后还是准备等到明天,凭现在自己的身体状态,再跑到千岁小姐的房间说不定会直接昏倒在地,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太确定了。   拉开的大外套的拉链,少女看向了真昼小姐。   对方却像是在刻意避讳着似的,在弥纪脱衣服时,将视线转向了完全相对的另一边。   “真昼?”少女疑惑道。   在拉链的轻响当中,她褪去身上的大外套,露出里面纯白色薄背心的样式。   “弥纪先把被子盖好吧。”对方仍没有回头。   简直像是在避讳着直接看到弥纪的身体一样。   少女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特别询问,将退下的外套抓在手里,犹豫了一会。   “可以帮我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吗……?”弥纪弱弱地询问,微微朝真昼递了一下。   真昼轻轻点头,回头伸手抓住外套之后,目光却停顿在了弥纪的身上四五秒钟,隐晦地咬了下唇,才努力将视线再转移到一边,   好像真昼确实在避忌着直接看向自己诶。   弥纪朝下看了看,自己内穿着纯白色的、勾勒身材的薄小背心,双肩与锁骨基本外露着……   露出的有些多诶……似乎确实不太好?   嘛,真昼小姐虽然是女同,但说过并不喜欢自己,所以应该没关系吧。   想到这点的少女没有直接用软绒被遮盖住身躯,先伸展着躯体伸了个懒腰,在嗡嗡耳鸣声当中缓缓打了个哈气。   真昼将衣物挂在床尾旁的衣架上,眼光放在了一侧的落地镜,弥纪也从落地镜当中与真昼对视了一瞬,只一瞬,真昼又挪开了目光。   真昼小姐一直都不太肯和自己对视,为什么诶?   弥纪就算是在清醒的状态也难以想通这点,更别提大脑已经开始摆大烂的现在。   于是就将问题丢在了一遍。   只看着这名红发的美少女走向衣架挂上了衣服,又回来坐在刚刚的位置,途中弥纪钻进了被窝里,双手抓着被子的前端,稍微朝真昼探头。   直到此时,真昼才不像是刚才那样眼光忽闪。   弥纪感到困意正朝自己袭来。   但她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想清楚,许多疑问盘旋在脑海之中。   “真昼觉得,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心情呢?”少女在刚才一直犹豫着这个问题:“朋友之间的喜欢,和期望成为恋人之间的喜欢,都是怎样的呢?”   面前这个人有彼方作为恋人,肯定可以帮自己解答吧。   说不定真昼就对自己有朋友之间的喜欢,对彼方则是恋人之间。   所以,弥纪直言问出。   房间中,暖色灯光之下,红发的少女坐在床边,另一名紫瞳的女孩像是将要睡着、半闭着双眸、仰躺在床上,左手上伸,手背贴着冒出了些许冷汗的额头。   长发散落在枕。   情景极似病人与探望的来者。   “弥纪真的喝醉了呢。”真昼小姐过了许久才小声回答。   “嗯……”少女承认这点,她眼前的世界已经变得模糊而朦胧,哪怕听觉和体感都是如此。   甚至有点看不太清真昼的模样。   “期望成为恋人的喜欢,是很残酷的。”   弥纪小姐在朦胧中听到真昼的轻语,缓缓闭上双眼。   ——   “是很盲目、别扭、荒唐的……和朋友之间的那种平淡感不同。”真昼默默看着逐渐闭上眼睛的弥纪小姐。   这个睡颜,她已经看了很多次。   她将自己此时的体会所讲出来:“想要占有,想要更进一步,贪婪地想要对方的爱,其他人接近都不行,只有我才行……”   “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不知道喜欢哪里,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耀眼。”真昼的声音在愈发细小:“耀眼到想要触摸,想要接近——”   “不知什么时候,满脑子都是这个人了……”   —— 一百八十九、世界脱节了   弥纪睡着了。   真昼仍坐在床边,将刚刚的话说完后,她再不语。   这个睡颜,真昼已经看了许多遍,几乎每一次,都注视了好久。   均匀的呼吸,微颤的眼帘,与前几次不同的是,现在的弥纪时不时蹙眉,脑袋在枕头上过段时间便稍微动弹一下。   平时只有做噩梦的时候才会这样吧……但几秒钟就睡着会做噩梦吗?恐怕只是心中一直想着不太喜欢的事情。   弥纪今天意外的很失落。   大概,她并不是下去只喝了一杯水,她之前可没有穿过这件千岁小姐的衣物。   真昼看了看衣架上挂着的米白色大外套,又把视线平稳地投射在逐渐沉睡的弥纪面庞上。   深沉均匀的呼吸使得肩膀起伏,丝毫不设防的模样。   但是因为知道对方心情不太好,真昼也没像是之前一样,难以控制自己。   弥纪为什么要问刚刚的问题呢?   是遇到了相应的事情吗?说来,她在自己端着水果篮与水杯回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问了恋花小姐的事情,是因为和恋花发生了什么吗?   大概是这样。   真昼不希望弥纪和恋花发生什么,也不希望她身上再有千岁小姐的气息,穿着千岁的衣服。   如果可以的话,她期望可以使对方染上自己的味道。   但,不可以。   真昼的躯体不只是真昼的,甚至连主导权都不在自己这里。   这样不确定的自己,没资格去喜欢上她人。   但是为什么,就非要一见钟情了呢?   非要让自己有了喜欢这种情绪呢?   这是多么矛盾错乱的事情呢?   “世界脱节了,这是怎样一个被诅咒的因果啊……”她呢喃自语,声音几近于无,不愿打扰弥纪的睡梦。   这名红发的少女无声地望向四周,各种事物一应俱全,无需自己再多考量。   之后,真昼看着弥纪的睡颜很久。   直到心跳的速度稳定,真昼才挪动起自己已经变得僵硬了些的身体,衣裳与肌肤缓慢的在床被上擦除轻轻的声音,靠近在弥纪身边。   她的手轻轻触在少女的鬓角,将发缕拨开。   俯身,自己的红发自然垂落,真昼愈发靠近面前这名少女的脸庞,在摩挲声当中,她也将自己垂落的一侧长发梳理在耳后,另一侧红发瘫软在了弥纪的发缕之上。   轻轻吻在此人的额头。   体香侵入真昼的味觉,樱唇只是轻触,便慢慢分开。   随之,她自身也离开。   灯光开关被按下,房门开启又闭合。   ……   ‘静谧将整个室内笼罩,只有明晃的苍白灯光消泯,一直存在的高洁月光才会涌现在认知之内。’   “只有拥有了直面真实的觉悟,才能够破灭层层遮挡认知的帷幕,若要有此觉悟,必将真理高挂于一切之上。”   八千代小姐在自己的房间,身穿纯色睡袍,全身坐于床上,左手抚胸,仰头闭目,如此张口高声吟道。   她的声音并不沙哑,也并非长久失语之人那般支吾模糊,只是清脆,有魅力的女声,混杂着些许决意。   像是上位者的宣读。   她看着周围所发生的,看着那些既定的人选与角色。   弥纪正昏沉睡去。   恋花持着迷茫,时而叹息,饮着酸涩味道的饮料,闭上荧幕,缓步回向自己的房间。   雪雾冒着冷汗,忍受着脚踝不停刺激着神经的疼痛,无法不去回想起某个当时的情景,深沉的阴影压在她脑海,连喘息都变得粗鲁。   茜正使用着神秘的力量规划着现实,将城市之间散落的黑色羽毛聚集在火堆中,望着火焰不停燃烧,白烟向上,飘至云端。   彼方蜷缩在绒被当中,身体无自主地颤抖,左手的手腕上,红色的丝带清晰可见。   月乃正处‘夜莺’的更衣室内稍作休息,坐在镜前,无所谓地略微整理自己的容颜,持有着足以称得上无与伦比魅力的她,正等待着下一个不远千里而来的上位者女性到达店里。   千岁左手捏着一根黑色羽毛随意地转动,坐在自己床上,时不时自言自语,虽只有她一人,却像是正与什么东西说话。   伊丽莎白正望着烧却城市中黑色羽毛的火焰,将电话放在耳边,似是正与对方争论着什么,但气鼓鼓地说完一大堆之后,才意识到对方已经在中途挂断。   真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无法安眠的她终于下了决定,靠近了房间中心红色绸缎围成的丝绸堆,慢慢绕着解开了两层,却又叹息使其重新覆盖上去。   这些片段在八千代的视野当中浮现,然后又沉寂。   她始终看着,始终知道,始终了解。   甚至有许多故事都是因她而起,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她一时的兴趣与一己私欲来制造出许多足以令知情者感到滑稽可笑的行为。   金色长发垂落于腰间的少女睁开碧蓝色的双瞳,凝望向窗外的人间烟火,窗正开着,外界吹来的夜风将她墙壁上挂着的几张各色的宽大布料舞动起来。   “窗户,关上吧。”她对那些窗说。   随后,就像是窗户真的听到了她所说的话一样,顺从地响起吱呀声,缓慢地闭合,开关处自主扭动,响出咔嚓声,空气也由此沉静。   金发的少女满意点头,在这种小事件的运用上,言语的能力不会再超脱出她所预想的范围,也不会再像是之前那样,道出一声关门,结果小半个城市的门突然同时关闭,引起一大波灵异传言。   八千代慢慢倒在床上,也用同样的方式关了灯。   闭上眼睛,所期望的画面再度浮现在她的面前。   弥纪的房间当中,那枚自己送去的、携存有自己力量的十字架,成挂在距离床边最近的衣架。   距离,是足够的。   “请让我与她做同一个梦吧。”她于是如此道出。   声音在封闭的房间混出了闷沉的回声。   随后,她在几秒间陷进睡梦。   再度睁开双眼时,已经见到了正处于混乱与黑色的思绪环境当中,迷茫徘徊于梦境之内的弥纪小姐。   她见到自己的装束仍同白日一样,于是在想象之下,身着学校制服变成了纯白色的长袍,金色的长发又缩短为干净飒爽的、及颈的直短发。   同时,厚实的白色布条将双瞳裹上,她有着视力之外的方法观测一切。   确定了自己的装束不会被察觉什么,八千代又微笑,兴致盎然地追寻着愉悦,靠近梦中的弥纪。   “弥纪小姐,你好。”她甜美地打了个招呼。   话音落时,在梦中迷茫的弥纪呆呆地看向了这名金色短发的蒙眼女孩。   “我是你的系统。”   —————————— 一百九十、系统小姐想得到一切   颠倒游离的混沌梦境之中。   像是天地初开的混沌一般,许多许多的事物浮现然后消匿。   金色短发的蒙眼少女,在举手挥动之间,使梦见的情景变成了室内的模样,差错的橡木地板之中,玻璃圆桌与两个微型的小沙发置放着。   窗外的是一片漆黑。   迷迷茫茫,存于梦中的弥纪小姐暂且还没能分清楚哪里是哪里,只听得了‘系统’二字,呆滞着歪歪头思索了几秒之后,恍然大悟的呀了一声,迷茫顿时从眼瞳中散去,紫色的双瞳间眨起了星星,面朝这名金色短发,身穿白袍蒙眼的神秘少女,双手突然拍在一起。   “系统诶。”少女双手合十,像是面朝神明一般祈求:   虽然很想问对方白天的时候为什么一直不回应,但弥纪小姐还是率先想起了自己呼唤系统的目的。   “请帮我一个忙吧!”   弥纪对其眨了眨眼,神情中满是期盼。   系统果然很厉害呢,居然可以变成人形,还能够出现在……这是哪里,梦中或者什么动画中的精神空间吗?   总之,好厉害,这绝对是超能力吧!   系统本身确实是有超能力的,之前仅仅只是要给自己一个手机,周围的一大片区域就起了连环事故。   这名蒙眼的白袍少女轻轻出声,清脆自然:“想要帮千岁治疗绝症?”   系统原来其实一直知道的吗?白天的时候一直看着自己?   还是说可以读心吗?记得很多故事中的系统确实都是可以在心里交流的诶。   这点就有点可怕诶……   不过弥纪也没什么办法就是了。   少女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嗯嗯。”   弥纪小姐不由自主地开始卖萌,希望这样做可以让对方顺畅地同意。   “帮帮我嘛,我知道系统都是超厉害,治个病对你来说仅仅只是小菜一碟啦。”弥纪就差跑上前抱住对方的大腿了。   但是雪白色的长袍直接垂落在地,少女只能见到系统小姐的金色短发与蒙了眼罩的一张脸,她像极了电影中的神秘人。   看起来神秘兮兮,但有个人形的系统,至少感觉上比冷冰冰的机械更亲人了。   “还有还有,如果可以的话,雪雾也因为我扭伤了脚,这个可以治好么?”弥纪贪心道。   弥纪小姐在系统身上抱有了无限的期待,别说解决现在弥纪所遇到的问题,就算世界快要毁灭了,系统也肯定可以拯救的吧。   “弥纪小姐,真善良呢。”系统小姐却没有用‘宿主’这种词。   “不过,在此之前,先坐吧,我来问你一些事情。”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着什么无所谓的事实一样。   诶……   系统来找弥纪,说什么?   少女只呆呆点点头,乖巧地顺从了对方的话,打算礼貌地在对方讲完之后再提一遍自己的诉求。   这个又像是精神空间,又像是梦境的房间场景空荡荡的,只有玻璃圆桌与纯白色的两张单人微型沙发。   窗外是星空,另一侧有扇门,弥纪怀疑打开门之后看到的也会是星空,不过这里好像是系统的空间或者精神空间的样子,受过流行文化熏陶的弥纪小姐并不太见怪。   少女正常的将微型纯白小沙发拉出,缓缓坐下。   抬头看时,系统小姐已经像是瞬移一样已经从远处转移到自己的面前。   静静地等待对方的话语。   弥纪还有好多好多问题憋在心里想要问出。   为什么要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又为什么让自己跑到这个百合扎堆的公寓里,明明弥纪不是百合诶,只是缺少一个厨师吗?那么找一个厨艺比较好的、性取向为女性的其他人也可以吧。   但因为有要麻烦系统小姐的事情,所以少女只是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静悄悄地看着对方。   金色短发的女性正用双臂撑在桌上,食指交叉,撑在下巴。   虽然看不到系统小姐的双眼,但弥纪总感觉对方正注视着自己。   对方的话语继续。   “假如一觉醒来,发现世界欺骗了你,你之前所认知到的那些都是虚假的,你会怎么做?”   诶?   这里是黑客帝国片场吗?   弥纪小姐的右手无意识地梳理了一下自己鬓角的发缕,呆呆看着面前的这个系统小姐。   下意识地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弥纪觉得自己穿越了一次已经很颠覆认知啦,所以可不可以暂时别再搞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呢,虽然系统这种事物本身就是超越常识的存在,但是弥纪想要安安稳稳地生活度日诶。   “不知道诶。”弥纪想了想回答道。   摸不清头脑。   系统小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弥纪就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   之前系统为什么要回避自己呢,现在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呢?   完全不懂,一直对自己这种态度,弥纪都有点小生气了。   但因为有求于对方的原因,还是忍受下来做出回答。   “欺骗是什么意思呢?”弥纪小姐反问道。   “你所认为的大都是虚假的,并且正由这些虚假来擅自掩盖真实,也许这并不能称作‘世界在欺骗你’,而是你自己正在欺骗着自己吧。”金色短发、蒙着眼的的少女正视着弥纪说。   “当然,这种欺骗,是有原因的。”蒙眼少女道:“有人希望你不去知晓这一部分真实,除非你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拥有了直面真实的觉悟。”   啥呀这是。   弥纪不想听这些,弥纪只想知道你能不能治好千岁小姐的绝症。   系统是个很不讲礼貌的家伙,在白天无论怎么呼喊都不会理会自己,到了现在来到了却突然像个谜语人出现,讲一堆胡七乱八的东西。   因为有求于对方,弥纪小姐还是忍耐了下来。   弥纪装作在认真听的模样点点头。   “嗯嗯。”   “虽然答应了那个人,并且已经帮助了她。”蒙眼的女孩微笑:“但现在,我稍微有一点想要反悔了,算是……嗯,监守自盗。”   “弥纪小姐,我可以帮你实现任何事情。”   “把你的身心都交给我,怎么样?”   —— 一百九十一、系统小姐给了选择   梦境的场景当中。   弥纪所在的房间似乎身处于群星宇宙之间,窗外全是晃荡的星辰亮点,像是延时摄影的视屏一样不断转动。   有种孤独的,与对方,只两人在整个宇宙中漫无目的地飘荡的不安感。   更让弥纪不安的是,系统小姐刚刚所微笑着阐述的话语。   把全身心都交给她,可以实现任何事。   放弃自我,即可得到一切……吗?   弥纪小姐立即感到些许不安,想要双手环着胸,缩进沙发里面。   这个系统不是好人口牙!   虽然系统本来就不是什么人类就是了……但弥纪能感受到,她绝对对自己没有抱着什么好心思!   弥纪瑟瑟发抖。   白天完全见不到,晚上睡觉之后却跑来找自己,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最终还要提出这种奇怪的提议。   完全不靠谱!比起那些小说或者番剧中,会帮助主角一路攀爬高升的系统要差多了!   系统是难道真的是寄生者,而自己则是宿主吗?她真的想要占据自己的身体吗?   嘶……   “不,不要……”弥纪的语气都增添上了几分微颤。   蒙眼的少女勾着嘴角:“弥纪小姐不是有事情要请我帮忙吗?你想要治愈千岁的绝症与雪雾的伤痛对吧?我给你答案了哦~”   有点可怕,这什么剧情啊喂!   “这是一场交易,我想要你的身心,你需要我的力量。”她的声音很诱人,温和而清脆。   但弥纪总感觉面前这名奇怪少女说话的每一瞬,语言都将携带着寒意,爬上自己的脊椎,炸起寒颤。   “还是说你认为不能承担这个代价吗?”系统又说:“弥纪小姐是认为这个价码不合适吗?用人生去交换人生,我觉得很合适哦。”   这个人说话的方式有点可怕诶,该说不愧是系统吗?   不不,这不太像是故事中会规规矩矩给主角提供各种帮助各种光环的系统呀,看起来完全就是地狱出来的魔鬼,在引诱人出卖自己的灵魂,签下可怖的契约!   “但是因为是弥纪小姐,所以我的要求稍微再降一点也可以。”她按着玻璃圆桌站起,右脚向后将沙发极有力量感地推向远边。   又将玻璃圆桌向弥纪所坐的位置推动几十厘米。   这样之后,掺杂着紫发的少女就像是被禁锢了一样,即使仅仅离开沙发都困难。   她向弥纪轻快地跨出几步,蒙着眼睛的厚布条下方,挺着的鼻梁、微皱的唇瓣,轻轻靠在了弥纪的耳边:   “我们慢慢来。”   蒙眼的少女轻语。   就算不是现实当中,少女也打了个寒战。   像是极其敏感地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明明坐着很松软的沙发,却像是坐在针毡上一样,少女此时一动都不敢动。   沙发的两侧扶手,已经贴在了玻璃圆桌上,圆桌的边缘也已经靠近了弥纪小姐的腹部近十厘米,难以轻松地离开。   如果这仅仅只是梦的话,弥纪想要尽快醒来。   鬼知道系统小姐说的‘慢慢来’是什么意思,弥纪只听着就感到了浓浓的威胁感。   “我可以帮弥纪小姐完成愿望,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再以无意识欺骗自己,看穿周围这些人吧,以直面真实的觉悟,以正规的方式解除你身上的认知遮蔽。”   金色短直发的系统小姐,一只手轻轻置放在了弥纪的肩上。   少女感到了些许的重量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谜语呀。   如果现在真的仅仅只是纯粹的梦境的话,弥纪只希望自己能够立刻醒来!   但很显然,弥纪并没有控制现在这个梦境的能力,也没办法醒来。   少女轻轻咽下口水,不是很敢动。   “欺骗什么的、觉悟什么的……不好意思我真的不太懂诶。”弥纪摆烂道。   弥纪觉得自己应该并不在一个黑客帝国的世界吧?也不是楚门!   被西式电影文化熏陶过的弥纪小姐如此想到。   “没关系。”系统小姐第二次说出没关系,又道:   “当你意识到了荒谬,意识到了不安,知道了自己正身处于畸形的现实当中,你就会自然而然地去寻求真相,而我会让你发现荒谬与不安,相信之后的你就不会说出‘无所谓’这种话了。”   诶……   弥纪什么时候说过无所谓呀?   系统究竟是在说着什么,弥纪真的不是很理解,只能勉强用电影里的知识把现状代入过来。   难道自己的穿越是像是黑客帝国或者楚门那样被制造出来的吗?   明明那么真实的样子……不过确实诶,弥纪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被房东小姐安排好了住所,说不定自己穿越之后,周围的生活都是在房东小姐的掌握之中呢。   但是也没有荒谬和不安什么的吧?   弥纪感觉自己很舒心呀,像是度假旅游一样,房东小姐则是导游,如果今天晚上没有和恋花小姐发生不愉快的话就更好了。   “就算有什么欺骗的话,我觉得也没必要一定要去追求什么真相吧……?”弥纪面对着蒙眼的系统小姐,弱弱地说:“大家都是好人,一直在照顾着我,现在的状态就挺好的呀。”   弥纪轻声细语地反驳,语气中没什么气力。   “我要,你知道。”系统小姐在身边,捏着弥纪右肩的手指突然紧了一点。   声音也变得更为低沉了些。   “你如果不曾获得觉悟,又怎么能直面灾难与痛苦,成为你理应成为的那个角色,祂选中了你,而你却自顾自地沉醉在自我欺骗当中。”系统小姐的话语当中似乎略有愤怒的气息。   这个压迫感……   为什么弥纪会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是今天下午,在八千代小姐的房间当中也体会过类似的压力。   像是被八千代小姐的眼睛盯着一样。   “唔……”少女已经不是很敢反驳了,感觉自己再反驳的话会被系统小姐打一顿。   “总之,选择吧。”她伸手,在桌上排出两颗胶囊般的透明药丸:“按照你所清楚的这种方式。”   一红一蓝。   真的是黑客帝国的情节诶,所以系统小姐你真的可以读心吗,弥纪刚刚还在想这个红色蓝色药丸的电影场景。   读心就有点太可怕了吧……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蓝色是回到你自我欺骗的沼泽里继续生活,红色则是我给予你的真实,并且我会答应帮你实现你之前的愿望。”蒙眼少女的声音变得稍有些匆促,同时也有诘问斥责的意味埋在语气中。   “选择吧。”   …… 一百九十二、系统好像想要夺舍弥纪!   不安之后,少女最终还是吃下了红色的药丸。   虽然不知道系统小姐究竟在讲什么,而且这种逐渐在对话中走向偏激的性格和上次与八千代小姐碰面是被所在房间当中好像。   但总之,弥纪还是希望能够让千岁的绝症好起来的。   如果系统在说着的所谓的‘真实’真的只是揭穿假象的话,大概也不会发生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   只要不是醒来一睁眼,整个视野当中都是各种血肉组织成的事物就好。   因为系统小姐说的是弥纪自己在‘自我欺骗’,所以可能仅仅只是认知上有微小的差距吧。   如此说服自己之后,有些紧张的紫瞳少女闭上眼睛,咕嘟一下咽下了红色的药丸。   然后,睁开眼睛。   面前的一切还是一如既往的梦境场景,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话说弥纪今天已经做了两次清醒梦,不过第二次有着系统的介入大概不算就是了……   “嗯,很好。”蒙眼的少女总算重新露出微笑;“我会帮小姐实现之前的愿望,千岁的绝症比较麻烦,会逐步治愈,而雪雾小姐嘛……”   雪雾?   哦哦,自己好像确实说过。   弥纪本来只以为将千岁的绝症治好就足够了,现在系统小姐又提起了雪雾……   “还能够把雪雾小姐治好吗?”弥纪眨了眨亮闪的眼睛。   “可以试一下。”   弥纪终于第一次有了玄幻小说故事当中那种,系统会与宿主合作、帮助宿主解决问题那种感受。   呜呜呜,弥纪的系统是个坏女人。   人家其他的系统都是商城一开,像是游戏界面似的,打怪得积分买装备提升实力,或者发布各种任务来帮宿主解决现实中遇到的困难,解决之后还给一大堆奖励。   自家的系统却像是地狱的魔鬼一样,只有和她签订了什么奇怪的契约,才会获得一点点帮助……   弥纪心里苦,但弥纪不说。   少女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来,把手伸过来,脑袋放空,什么都不要想。”系统的清脆声音又传进弥纪小姐的耳中。   “诶?”弥纪呆呆地顺从。   这名紫瞳的女孩本来就已经什么都想不通了,对方的提醒完全没什么必要。   乖巧的少女听了对方的话语,边将右手慢慢伸过去,感到了有另一只纤长的五指传来微弱的摩擦触感,贴在了自己的右手上,缓慢轻柔地握住,联结起来。   弥纪转动视线,疑惑地看向对方,她迷茫地感到面前这名金色短发、蒙着眼睛的少女与自己相握的左手上传来一种微妙的热流。   似乎,真的链接在了一起似的。   脑海中同时开始浮现出各种奇怪的想法和场景,还没等弥纪去自诩注意的时候,这些声音与图像都顿时被压下去。   少女顿时呆滞在了原地,思维像是长久未涂油的发锈齿轮一般变得凝固而僵滞。   ……?   动作也同时变得迟缓,像是神经的传输能力突然受阻。   但脑海中又涌现了一种畅通异常的想法。   并且顿时间,化作了语言,从弥纪的口中道出:   “我祈愿,愿雪雾的扭伤能够迅速治愈。”*2   弥纪意识到了,自己正与身边的系统小姐一同将这句话道出。   这个人……好像,操纵了,自己的……思维和动作?   道出之后,系统将手松开,弥纪的右手无力地落在沙发扶手的位置,一两秒后,思路才逐渐恢复正常。   系统好像真的可以控制自己,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确实可以!   弥纪呆呆地看着身边金色短发的蒙眼少女,心思起伏万缕,一大堆的负面印象被弥纪下意识添杂到了这个身影上。   这个人会不会像是那种奇幻作品里一样把弥纪的身体夺舍掉呀。   真的有点可怕哇。   弥纪小姐尽快收回了双手缩在自己的胸间,蹭了蹭沙发把自己挪动到另一侧,忽然有点想要逃跑。   这家伙其实不是什么系统而是哪里来的魔鬼吧。   和自己交易,还用这种奇怪的方式许愿,和系统完全不一样,没有什么积分和商城,就连电子文字和声音都没有,更别提交互界面!   嘶……   弥纪是不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呀。   穿越的原因也扑朔迷离,只有最神秘的房东小姐一直对自己很好这点值得安慰一下。   “这样……就行了吗?”弥纪不再看对方,将思绪引到另一边问道。   “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我说过了,仅仅只是试一下。”蒙着眼的少女平淡道。   弥纪回想起了之前,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系统做的事情。   “之前……”少女弱弱地问道。   在面对这个人时,她感觉自己难以鼓起什么勇气直面。   毕竟着可是有着超能力,能够控制自己的系统呀!   普通人弥纪小姐根本就无法对抗。   “之前的时候,给我手机的那时候,也是这样做的吗?”弥纪回想起当时混乱的场景。   难道引起那样混乱的车祸,仅仅只是因为她说了一句话吗?   这不就是心想事成吗?太强了吧……?   “和上次可不一样哦。”金色短发的少女走回弥纪的视线当中,伸出一根手指道:“上次也只是一次尝试而已,如果当时没有做到的话也会给弥纪配备一只手机,虽然有些混乱、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但第一次就成功了呢。”   难道这种能力还有成功率的吗?还有配备是什么意思,如果当时没能成功,你就会真的凭空生成一支手机给弥纪吗?   经过刚才的被控制,弥纪思绪中充满了混乱与不安。   “更重要的是,之前的那一次即便可能性再小,也是有可能的……而现在嘛。”她勾起嘴角:“雪雾的扭伤在此时就直接痊愈,这种事件是没有自然的可能性的,除非调动超自然的力量干涉这一切。”   “所以说是尝试,这种力量能不能将自然中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通过超自然的方式变成可能呢,再将可能性收束,转化成为现实。”   系统小姐好像在解释自己的超能力?   弥纪呆呆点头。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是越厉害弥纪就越害怕口牙,面前这个金色短发的女生可是说过想要弥纪的身心,也就是说想要夺舍弥纪吧!   简直就是魔鬼!   魔鬼?   弥纪想着这个词语,数不清的思绪开始在脑海中浮现。   自己是不是应该在醒来之后就去外面找个教堂或者什么宗教机构看一下呀,做个洗礼驱魔什么的。   不不,公寓里的八千代小姐看起来是个非常资深的信教者,醒来之后就先去找她咨询一下意见吧。   总之有点可怕,最好快点摆脱旁边这个所谓的系统!   虽然单看面庞和外貌,还算是很漂亮的美少女,但是弥纪已经开始害怕啦。   系统小姐勾起嘴角,将手指收回道:   “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   “那么,下次再见。”   —— 一百九十三、修复了的墙壁   接着,一切陷入了混沌与混乱之间。   酒精的作用在脑海中沉淀了晕迷,使入睡者堕入了最深层的黑暗,无梦的睡眠之中。   什么都意识不到,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弥纪将醒来的那一刻,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才发觉到自己像是感冒即将治愈那样出了浑身的冷汗,身体发软,左手背贴在额头上,又像是刚从噩梦中醒来一般喘着粗气。   感觉像是大战了一场,身体好累,而且四肢发酸。   被子里面黏糊糊的。   强忍着不适感,弥纪小姐抓起手机,时间是五点二十分。   六、七点钟的时候应该就是早饭的时间了。   少女将被子掀开,躺了段时间,身上的白色紧薄背心也粘上了不少汗珠,仅仅只是穿着就感到不舒服。   她将被子掀开,任由冷气侵袭自我,却也难以好受一点。   直到迷糊地揉着双眼,踩上床边的小拖鞋跑到浴室里,惺忪着睡颜,脱下小背心和内衣丢在一旁的洗衣机上,盘了下头发用毛巾包住,打开淋浴装置冲洗一会。   淋漓落下的水花打在空荡荡的身体上,水仍是温热的。   公寓中提供的生活环境确实都很不错呢。   弥纪缓缓呼出一口气,身上汗液的粘稠正被冲刷退却。   数分钟后,仅仅只是想冲刷掉身上黏黏汗液的弥纪关上淋浴,找到一块大毛巾慢慢擦拭了淋湿的躯体,回到房间后,从各种大小棕色瓦楞纸箱当中找出未拆封的内衣和纯白的衬衫与长裤,将这些朴素的装扮套在了自己身上。   仅仅两件内衣应该用不到洗衣机,弥纪先将其放在了洗手间,又在其中呆了段时间做日常的洗漱后,重新有了精神的少女回到床边,抱起来被子和床单到窗边透光的位置挂好,打开所有窗户。   做完这些日常后,已经过了接近二十分钟。   少女休息了一段时间,拿起手机放在纯黑色长裤的侧兜当中,将盘起的头发散开,梳理了两下,拍了拍今天的脸蛋,再伸个懒腰,终于整理好一切。   今天是第三天。   穿着轻松简单的朴素衣装,少女看向了窗外。   天色微亮,目前是春季,东方有橙黄的亮光投射入窗,照出弥纪小姐模糊的影子。   翠鸟啼鸣轻吟,在开窗后,野猫的呜咽声在远处传来,更远方的远方,汽车的鸣笛喧嚣也投射入窗。   明明关了窗后,听到的声音微小的可以忽略,这座公寓洋馆隔音效果那么好的吗……   弥纪小姐没怎么多想,晃了晃刚刚梳理好的长发。   接下来要去准备早餐……   “果然还是扎一下吧。”弥纪自言自语。   虽然没到雪雾小姐那样及腰的长度,但长发在做饭的时候确实可能比较麻烦,如果有发丝掉到食物旁边可就太糟糕了。   如此想着的弥纪从日用片的纸箱当中翻找出一个很普通的、带金色小珠子的头绳,拆开塑料包装,   面对着落地镜,将长发在左肩分成三缕,双手指节在发缕之间互相穿插,熟练地将其叠放,在左肩前的位置扎了个麻花辫,垂放于胸口上方。   又感觉少了点什么的弥纪朝自己的房间四处看了看,在衣架上找到了千岁小姐的大外套和八千代送给自己的十字架坠饰。   外套应该要还回去了吧?   带上了挂坠,把千岁的大外套夹在胳膊里,出门。   少女并不打算现在立刻就去找八千代小姐,只是想着早餐的时候稍微提及一下,她实际上也并不认为宗教的各种洗礼仪式就能够帮自己把系统给剥离出去,只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不知多少次踩上了红色金边的精致廊道地毯,这上面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灰尘和垃圾,是经常会清扫的样子。   说来,墙壁上也很整洁干净。   而且没有什么划痕凹痕,或者墙漆脱落的样子。   诶……?   少女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前天的晚上,二楼的墙壁不是被雪雾用实心的棒球棍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砸出了凹痕吗?   为什么现在完全看不到痕迹呢,完完整整地没有一分破损,就连掉色的地方都没有。   是昨天找人来修补好了吗?可就算修补也至少会有些色差吧,而且弥纪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嘈杂的修补声音。   搞不懂了诶。   弥纪慢慢走到了墙边,她记得楼梯口位置的墙面在当时是损坏最严重的。   摸着墙壁,慢慢靠近。   不光是看着没有任何凹陷,就连摸着的时候也是一样。   表面平整如新,就连灰尘和所有粉刷墙壁都不可避免的微弱凸起的小点都极少见。   “奇怪诶……”弥纪小姐自言自语道。   一直触碰着墙壁,走到了楼梯口的位置。   仍是平整光滑。   仿佛之前所见到的雪雾小姐与千岁的争执和冲突都仅仅是不曾存在过的幻觉似的。   但当时、像是重型榔头猛砸墙壁的轰响,却久久回荡在脑海真实不虚。   仔细一想的话,当时发生的事情有很多很多可疑的地方呀,明明有那么大的声音,千岁小姐的衣衫也变得脏乱,身体上却没有一点伤痕,就算互相都留有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了,也不至于毫发无损吧?除非是演的?   抚摸着墙壁,弥纪仍找不出任何损坏的细节。   少女看了快要几分钟,最终蹙眉左看右看想要寻找一个坚硬的东西划一下,周围却没有什么石子,只有些挂在墙壁上的各种小型的装饰品,在高处难以摘下。   最终弥纪捏着胸间的十字架挂坠,慢慢在墙壁上划出一道整齐的直线,淡黄色粉末脱落掉色。   刮出了一个一字。   虽然有些不太好,但弥纪确实想要试一下。   因为她完全不太理解呀,墙壁难道还可以自动修复的吗?这是什么高地防御塔吗?还能够自己回血的?   弥纪像是被吸引了似的,发着呆盯着自己刮出来的这道痕迹快要一分钟,但其划痕完全没有什么变化。   擦了一下十字架挂坠,少女想先上楼先将千岁的大外套还回,之后下楼的时候再检查一遍。   她刚刚转身朝上楼的红木阶梯迈步,距离楼梯口最近的门,却忽地打开了。   那是雪雾的房间。   —— 一百九十四、雪雾没什么喜欢的   从房门中踏出的,磨砂黑的靴子今天并不是嵌着金属块的类型,只是常见的女款平底马丁靴,磨砂的黑色面上也微反着漆光,皮革相逢的线条十分柔和,上端另有魔术贴鞋带,绑的紧实,将脚踝完全包住。   如果雪雾昨天也穿着这种靴子的话,肯定就不会扭伤脚踝吧……   弥纪小姐默默想着,昨天去健身房热身时雪雾只是穿着很普通的运动鞋。   雪雾走出房门,她仍穿着那款黑色长风衣,像是标志性一般形影不离,内穿着同为黑色的薄毛衣,胸口有字母标志,看不明白是哪个品牌但弥纪总感觉很名贵的样子,下着似乎是宽松的运动长裤,有着褶皱感。   “早上好,雪雾小姐。”弥纪再度表露出厨师的那副平常模样,同时注意着对方的双脚。   雪雾昨天受伤的左脚此时也正踩在地面上。   并不是之前那样强装着的颤抖,似乎……已经治愈了?   不然就是又扎了一针止痛剂吧?   雪雾轻轻点头,转身将门关上,回头视线又自下而上扫过一遍弥纪的全身,最终犹豫着,目光盯在了弥纪右臂与腰肢夹着的米白色大外套。   这位黑色长直发及腰的少女稍稍蹙眉。   正如弥纪看着对方的左脚那般,两人眼神中表达着略有差异的迷惑。   “我提醒你很多次了。”雪雾将视线从弥纪携着的米白色大衣移向对方的双眼:“就算再多说,你也只会觉得烦扰,那索性就这样吧。”   诶,这个人又在说什么怪话?   弥纪也将视线从对方的左脚移开,与其对视,看着她的眼神,总算意识到。   哦哦,又是对千岁小姐的那一套说辞呀……   弥纪总觉得雪雾小姐似乎有点对自己不耐烦,是错觉吗?   明明之前背她去诊所的时候还挺要好的样子。   “话说。”弥纪将话题转移到自己注意的地方道:“雪雾的脚,没事了吗?”   话音刚落,就见到了对视的这个人,正像是侦探般凝视着自己,似乎想要从弥纪的眼神中寻得几分蛛丝马迹,少女被这种认真的眼神看得有点紧张,下意识退后了半步。   雪雾抬了抬左脚,又踏了下去,在地面上砸出清脆的磕声,顺应着弥纪回答了问题道:“努力睡着,醒来之后,似乎就痊愈了……”   她的话语中间杂停顿与迷茫。   “是谁做的?”她纯黑色的双瞳直视着弥纪小姐。   “我……我也不知道诶。”弥纪赶忙撒起谎来,她不想让其他知道自己有系统能够可以做到那么厉害的事情。   连忙开始撇清关系。   少女不太敢继续与雪雾对视,生怕被从眼神中看出什么端倪,只将目光偏移在一边的墙上,轻咳了两声,赶忙转移话题:   “那个那个,雪雾小姐今早想吃什么呢?”   面前这名黑发的美少女总在开口前沉默几秒,似乎正做着什么细致的判断,这种时时刻刻都保持着甚至可以被称为严谨的认真,弥纪总感觉自己有点消瘦不来。   “什么都好。”她只简单回答。   “兴许是你做的,兴许不是……但在此之前,你昨天确实帮助了我。”雪雾看起来完全没被弥纪将话题偏移过去,又跺了下自己的左脚。   她又沉默几秒,缓慢道出:“谢谢。”   似乎在这几秒之间思索了好多东西的样子……   但是弥纪真的只是想转移话题诶,为什么雪雾会觉得兴许是弥纪帮她治愈好了呢?   那么不科学的事情为什么还能勉强猜出来一定的人选呀?   雪雾小姐您难道也是什么异能人士吗?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恋花小姐昨晚可是说过的,世界上的武者们举在一起比武,最终的优胜者大概就是雪雾了……   这不是超级强的吗?感觉比一般的超能力还要强得多!   难道是通过直觉吗?听说武者的直觉都厉害的离谱诶。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直接说就好。”她的声音略显低沉,视线从弥纪的面庞上移到楼梯的位置,似要准备离开:   “如果要我杀人的话,请确保那个人值得去死。”   “不要杀人啊喂……”弥纪的思路被顿时打断。   那么顺畅的就快要把‘杀人’‘死’这种话讲出来,雪雾小姐你是不是不太妙呀,至少心态和性情与常人肯定有些差别吧。   雪雾时时刻刻保持着严肃认真的这种姿态,如果弥纪做到这个程度肯定会把自己压垮吧。   也许是因为她一直接触着黑暗阴森血腥的事物,曾经还在训练的组织里遭受过时时刻刻都要担心会不会被和自己一同生活的同伴暗杀这种听起来就很扭曲的生活,最终才养成了如今这样沉重的性格吧。   少女在心底叹了口气。   而且弥纪总感觉雪雾小姐好像很少放松自己的精神,像是时时刻刻都在准备迎接着什么似的。   和平时见到的其他女生完全不一样,不论是公寓中的室友,还是上个世界认识的人。   都不同。   虽然公寓里的大家都很特殊,但是一直保持着如此沉重个性的少女却只独雪雾一人。   “雪雾小姐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吗?或者喜欢的东西、兴趣之类。”弥纪问去。   她希望雪雾至少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不必时时刻刻紧绷着,背负巨大的压力。   雪雾保持着沉默,缓缓转回与弥纪的对视,这好像是她的标志性动作一般,每当将要开口之前,都静默思考许多。   “……”她张口,却没能在第一时间发出声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问到这点,但,我没什么喜欢的。”   视线再度偏移向侧下,她朝下楼的阶梯迈出几步,刚踩上阶梯,又轻快地转身。   鞋面在木板上踏出了脆响。   这声音让弥纪从脑海中混沌的思索清醒至现实,注意力再度集中在面前具体的人身上。   “你不必担心我什么。”她淡淡道:“我从你眼中看到了怜悯,这不是我应得的东西,我也不配被这样看着。”   “这是我的命运……我生来便只会做一件事,也会因此而死去。”   “就这样。”   弥纪无法判断出,最后的‘就这样’是‘我的话说完了’的意思,还是‘本该如此’的意思。   但总之,雪雾小姐将这段话讲完之后。   她便以轻快平常的步履,背对着弥纪,走下去了。   —— 一百九十五、千岁小姐洗了澡   黑色的长风衣尾端在行进的途中微弱摆动,雪雾小姐将双手插在衣兜中,脚步轻快干练。   真不愧是杀手呢,感觉留在脑里的印象和电影中的那些杀手都很像。   标准,经典的那种。   和电影中的杀手一样,黑色的大风衣里面包裹着各种各样危险的器具,规划好一切,让所有人的行动在自己的掌握当中,随意一个个结束掉生命。   如果是在游戏当中的话,弥纪还会感觉有点帅。   但是在现实里就截然不同了。   弥纪看到对方的身影在楼梯转角消失之后,长吁叹息。   如果自己能有机会的话,就让雪雾小姐放松一段时间吧,一起出去玩之类的?或者在公寓里打打游戏?   不知道雪雾小姐会更偏向哪一方,最好不要耽误到她的工作才好。   不然,一直那么压抑的话,人格上会出什么问题的吧?   也许已经出问题了也说不定。   弥纪看着雪雾的黑色身影消失的地方,默默如此想到。   数秒后,少女转身,腋下夹着千岁的米白色大外套,看向之前自己用十字架划动的位置。   她无意识间皱了眉,像是侦探一般靠近仔仔细细的检测这道小小划痕的每一处细节。   好像是变短了?又好像完全没有变化。   如果变短了的话,说明墙壁真的可以自动修复吗?   她摇了摇头,认为感觉变短应该仅仅只是因为心理原因。   之后再确认一次吧……   仔细确认了划痕的位置之后,少女点点头,转身上楼。   房东小姐为弥纪准备的普通纯白色运动鞋踏在红木阶梯上。   红木阶梯像是晚上刚刚清扫过一遍似的,其上几乎见不到任何灰尘和垃圾,其上光滑如新,颜色温润如玉,反射着窗外投来的光彩。   就连扶手也是,各种难以清扫的细节位置都像是用湿毛巾擦过一般,其上没有什么划痕。   有点……太整洁了吧?   弥纪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整洁到了有些奇怪的程度,就连扶手之间的各种夹角都是……   好奇怪诶。   弥纪边看着这些,边慢慢上楼。   走过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脚印,大概是因为整个公寓,无论是廊道还是室内和楼梯都没有什么灰尘和脏乱的地方,简直就像是所有的脏乱都被吃掉了一样。   为什么弥纪之前没有注意到这点呢?   不应该呀,扶手的很细的夹角根本就很难擦干净吧,但又确实,无论什么地方都光亮如新。   持着如此的怀疑,少女不再只看着楼梯的精雕扶手,观察起上下左右所有的位置。   墙壁上也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划痕和凹凸的纹路,颜色没有什么色差,几乎像是完美的、只存在于想象当中的艺术品一般没有什么异常。   是昨晚刚刚做了一次大清理吗?但是弥纪完全没有听到声音,房间的隔音效果有那么好吗?而且那么大工作量的清理,是谁做的呢?一个人做得好吗……?   太奇怪了。   弥纪走上了三楼,边看着周围的各种事物。   三楼最靠近楼梯口的是八千代小姐的房间,不过少女并不打算现在就闯进去,此时还没到六点钟,八千代小姐应该还在睡觉。   一张又一张欧式风格的雕花厚木门在弥纪的眼中退却,门牌上写着的文字,从外向内分别是‘圣约’‘恶魔’‘缺失’‘千岁’。   走到了最深处,弥纪缓缓呼出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已经是第不知多少次面对这扇门了,其上的纹路甚至闭着眼都可以清晰地回忆出来,就像可以轻松记起千岁小姐的面容一样。   白发、金瞳、真是个神秘的人呢,不过这些特征都是很少见的吧,合在一起就更为少见了,而且还有这种出众的气质,并且又是武力值很高的人……   真特殊呢。   弥纪心想这点,抬起右手。   咚咚——   敲响了门。   门内传来的请进声,千岁小姐的声音透过门之后变得细小而闷沉,弥纪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感觉声音有点近,对方似乎就在门的后面?   是正好要出门吗?   弥纪小姐的心中满是疑问,自从醒来之后,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同了,但弥纪无论如何都无法形容出究竟如何不同。   明明眼前的东西和之前一样,但却可以看到更多,在意到了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少女摇了摇头,抓住了千岁小姐房门的把手。   缓缓扭动,咔嚓的机械碰撞声在手的动作下开始响动,也同时敞开一道细小的缝隙。   将门推动,缝隙变成线条,愈发扩大。   白光在正对的窗户那边直射如弥纪的眼瞳之中。   而在窗户之前。   是一名名为千岁的白发、金瞳的美少女。   侧着,身影显在了弥纪小姐的面前。   她正用与发缕同色的白毛巾擦拭着蓬松、微卷的雪白色短发,双手伸展着上抬,伸展到了腋下都正全然暴露。   没有穿戴鞋袜,左脚脚趾微弯着点在地面。   也许不应该说没有穿戴鞋袜,实际上,千岁小姐什么都没穿。   就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   拥有着艺术性,像是应存在于画中、或者雕像那般身材。   过于消瘦,消瘦到了肋骨、锁骨都明显在身体上争显出了轮廓,但却无法在面色上看出任何无力的光彩。   尽管面色可以被描述为苍白,又如此消瘦,但弥纪却并不感觉千岁是不健康的类型。   匀称的肌肉线条在白皙的肌肤上显露,腹部没有半分赘肉,可以清晰见到马甲线与腹肌显露出的形状,皮肤紧致发亮。   看到这一幕的同时,弥纪小姐嗅到了洗发水的清香味。   千岁淡灰色的睫毛伴着眼帘将金色的双瞳遮上,她舒适地仰头,轻轻张口,呼气。   道出。   “小姐,有什么事吗?”   所以说呀,真的完全不做任何遮挡的吗?   “是来问今天的三个问题吗?”她的语气很是清淡。   千岁大部分时间都是这种超脱凡尘般的淡漠语气。   弥纪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立刻关上房门遮住双眼。   虽然不是来特意问什么的,但是……   她只缓缓吸了一口气,然后道:   “好,我的第一个问题是。”   但总有种冲动,使得少女不得已讲出来:   “千岁小姐真的有露出癖吗?”   —— 一百九十六、千岁想要了解弥纪小姐   弥纪将房门慢慢推开,这里是三楼的最角落,不必去担心会有什么其他人看到千岁小姐现在全果的模样。   话说弥纪为什么要担心这个诶……明明千岁都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少女轻轻摇头,将胳膊夹着的米白色外套稍微向前递去,准备讲出自己甚至的来意。   千岁闭着眼用毛巾搓动已经蓬松了些许的白色短发,语气仍平淡无变,回答道:   “我之前回答过小姐你的这个问题哦。”   她提醒后,又继续道:“可能在小姐你眼中有些特殊,不过对我来说,这仅仅只是一种很普通的行为罢了,自然,平淡,又无所谓。”   已经是第二次听到类似说辞的弥纪小姐也无所谓地呼出一口气。   “所以我不是有着什么特别的癖好哦,虽然也许确实有些其他不似常人的爱好,但是,并不是小姐你说的所谓的露出癖。”她伸展着胳膊,胸腔表面的肌肤因此上移几分。   一览无余啊喂……   “不喜欢我的身体吗?”千岁淡淡睁开一直左眼,看向身旁的女孩,勾起嘴角道:“说不定之后你用得上哦。”   她的声音像是挑逗着什么一样。   才用不上嘞!   这个人绝对是在戏弄着弥纪!   她是想要看弥纪慌张的神情吧,弥纪才不会上当嘞!   少女左手抚胸,在心跳的加速之中平复着心情,做了几次深呼吸后中,终于能张口道:   “‘用’这种字眼太奇怪了,不要这样说啦。”   “那小姐你喜欢我的身体吗?”千岁重复一遍,淡金色的瞳眸微闪。   她总是这样的神情,像是挑逗、勾引,做出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满足她的乐趣那般。   这个人说出这种话,也不是因为确实想要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吧……?   大概?   弥纪有点摸不清楚千岁小姐的行为目的,她真的是想要和自己发生点什么关系吗?还是说一切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她乐趣的戏弄行为呢?   但千岁小姐确实是百合这点没错吧……   毕竟在昨天的沙发上,她可是讲了那样的话来着,而且之前好像还和恋花发生过什么关系……?真的发生过吗?弥纪好像并没有什么证据诶。   不过千岁确实是百合吧,可千岁又是怎么看待弥纪的呢?   之前千岁说自己是‘幼稚又危险’,这种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弥纪小姐感觉自己的大脑稍微有点混乱,好像许多思绪都纠缠在了一起,还有好多画面都不由自主地浮现,思路变成了树枝的网状,又凝结成一团,最终颠倒流离,剪不断理还乱,无论怎样都想不通,不由自主地开始发呆。   简单来说,大脑算力不够,宕机了。   更无法去回答千岁的问题了。   眼前的千岁继续擦拭着自己的发缕。   “正像是我之前说过的一样,如果小姐想要或者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哦。”千岁说。   “不要诶!”弥纪依靠着经验本能地道。   掺杂着紫发的少女晃了晃小脑袋,左肩前的麻花辫也随之晃荡摆动了几下,之后像是将那些纷杂的思绪甩开了似的,又一次变得清醒了些许。   “话说。”弥纪连忙将话题转移过去,希望能够吧现在的对话变成平常聊天的样子:“昨晚一起看电影的时候,弥纪其实一直都穿着千岁的衣服吧,诺,这个。”   她又将右手的米白色大衣向前递了下。   “诶,我以为小姐是喜欢我的味道所以才特意套上的呢,难道不是故意的吗?”千岁微笑,眼瞳中却丝毫没有半分疑惑,完全就是故事当中的大魔王的姿态,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   “不是故意在以这种隐晦的方式来传达着什么感情吗?”   “不是的呀!”弥纪感觉到对方还在戏弄着自己,轻咳两声,强装出正经的样子道:   “总之,不好意思啦,之前因为着急找衣服遮挡所以没有来得及询问,不知道是千岁的衣服就直接换上了,现在还回来可以么?”   没错,就是这样,礼貌的说完,正常地去交流就好,不要太多去在意千岁的捉弄。   可是,就算不怎么惊讶和意外了,总这样直接面对赤身裸体的千岁,弥纪总还是不自觉地将视线偏移。   就算仅仅只是想要看着对方的脸庞,目光也仍像是被吸引了一般滑向下方。   真的有点奇特的美感诶,虽然算是消瘦的类型,但并不影响身材的美观。   自然流畅的流线身材,没有什么多余的赘肉和毛发,有种自然界当中蛇类般优雅体态的感觉,而且蛇也有些种类是金瞳……   不过胸前的起伏比较小就是了。   “小姐你又看着我发呆了哦。”千岁将金色的瞳投射过来。   诶……?   真的有吗?   弥纪又晃了晃脑袋,咳咳两声,将手中的米白色大外套双手奉去,又稍微抬头,将瞥向了不好地方的视线转移回到上面。   “总之,请先收下吧。”   “好。”对方轻声道出,将弥纪手上的衣物抓过来,退后朝室内的衣架那边走去:“请进吧。”   “我只是来送……”   “请进。”千岁的话缩成了两个字,重复道。   语气一如既往。   好像是希望自己进去的样子诶?   弥纪轻轻点头,踏足进千岁的房间。   “今天看到了小姐,我感到有些奇怪。”千岁赤裸着身子,也赤足走在衣架边,稍有些湿意的脚趾按在了交叉的木板地面上,留下微弱的痕迹。   这个人是又要说什么怪话了吗?   “奇怪的点是:小姐今天的发型很不错哦,在你身上非常合适。”她夸赞道。   但是弥纪并不能在这种夸赞的言语中找到真正欣赏的语气。   又是那种平静如水的声音,弥纪已经习惯了。   这种声音甚至让弥纪的心跳加速也平复了几分。   “谢谢?”少女自然礼貌地回应,只是声音变成了疑问句。   “但可是现在的小姐,给我的熟悉感比起之前要多些。”千岁将衣物挂上,回过头来:“我非常想知道这种熟悉感究竟是来源于何处。”   “昨天靠的那么近,却也一点都没能回想起。”   “现在我希望可以听到小姐稍微讲一下自己的故事,说不定就能够使我忆起这种熟悉感的来源了。”   “可以吗?”   千岁请求道,声音仍淡漠如常。   ———————————————————— 一百九十七、弥纪很没用的样子   白发的少女毫不在意地展露着自己的身段,关上房门,又挂好擦了头发的毛巾,很日常地回到床边坐下,双腿优雅地叠放,一只手撑着在床面,另一只手平摆在大腿上。   而弥纪则又坐回了那张,无论怎么坐都不舒服的椅子上。   窗外投来愈发醒目的光线,千岁的房间当中有着一扇凸肚窗,能看到微弱的阳光透进。   “但是……我在之前真的没有见过千岁小姐诶。”少女习惯般将鬓发梳理在耳后。   “不可以吗?”千岁略微歪头,面色语气未有丝毫变动。   视线一旦朝前,就会被她的躯体吸引住,少女只得看着窗边愈发明显的阳光色彩,缓慢开口回答对方的问题。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弥纪真的只是个很普通的人。”   “小姐你可是一点都不普通呢。”千岁的话中似乎有着什么深意。   “真的是啦。”弥纪在心中叹气,同时反驳:“家庭也好……我又不是什么孤儿呀,不是什么黑帮的大小姐,不是什么财团里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平常接触到的人们也都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兴趣也并不怎么特别,基本都是什么流行就去在意什么的样子,而且而且,大家都说弥纪很老实,话不多、就是那种……嗯,坐在教室的角落没人会在意的那一类。”   弥纪小姐一点点讲出。   “其他的话,就是喜欢宅在家里吧……看漫画动画之类的。。”   感觉像是相亲?   弥纪有了这般如此的错觉,又快速小幅度的晃了晃脑袋,将这种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奇怪想法甩出自己的意识当中。   “看来小姐确实也不知道呢。”千岁极少有地叹气。   这个人似乎确实对自己很疑惑的样子,但是抱歉呀,弥纪你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熟悉感。   少女在心中道歉。   “但也没什么关系了,虽然很想知道,但即便不知道也可以。”千岁说,她从床头柜上面捡起一片纯黑色的羽毛,在手中摆动着。   这好像和弥纪昨天外出时所见到的羽毛是一样的?   兴许只是正巧千岁小姐的头顶也有类似的大雁飞过落下了这种纯黑色的羽毛吧?   不不……   现在想起来,当时发生的一切真的有点奇怪呀,一个人因为碰到了这种羽毛,而突然发狂什么的,不觉得有点可怕吗?   “这个……羽毛,可能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来着。”弥纪道。   虽然弥纪并不真的认为仅仅是羽毛导致了那种精神症状,但至少也算是个不好的征兆吧?   弥纪突然变成了疑神疑鬼的样子,总感觉这种黑色羽毛会是带来厄运的事物。   西方不是有黑猫会来带厄运的说法吗,少女将其概念与同为黑色的羽毛关联了起来。   于是用无力伸展的食指,指了下,提醒道。   “小姐你知道这个吗?”千岁眨眨眼,似乎对这个事实新奇。   “昨天和真昼小姐一起出门买些东西的时候,见到了这种羽毛,然后……好像有个人碰到了之后就突然变得像是有精神的病症发作了似的……总之,虽然不一定是羽毛的原因,但是弥纪觉得很可怕,所以不要多碰这个啦。”弥纪盯着羽毛,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将视线瞥到一边。   “这样呢。”千岁轻轻点头,似乎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能力,甚至可以从弥纪的话中领略道话语之外的意思:“放心,那种事情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小姐你的身边了。”   弥纪只当千岁在说着很普通的安慰,跟随着对方点头。   雪白色的微卷发缕散乱,但在这个人身上却和谐异常,一般来说这样的发色会让人本身的皮肤变得有些昏暗,但对于千岁来说并非如此。   她整个人的气质模糊,就像是透明一样。   “小姐你今天还可以问我两个问题。”   感觉真的很像是NPC诶。   确实有想要知道的事情。   但是太多的问题盘旋在脑中,许许多多的疑问都想要得到解答,却不知道应该率先问什么好,就算问了,对方就真的可以给自己明确的答案吗?会不会一个问题被回答之后,又因此冒出三四个……   虽然早就有这种认知了,但是弥纪似乎真的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呀。   不过都已经穿越了,会来到奇怪的地方反而并不那么奇怪。   没有穿越到异世界成为勇者这种听起来就超级累的身份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穿越到末世之类的地方也非常可怕。   仅仅只在有点奇怪的大公寓里做个小厨师,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其实,公寓里的大家都是很特殊很厉害的人对吧?”弥纪眨眨眼睛问道。   如此说着的时候,少女又回想起一遍公寓中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九个人的身影。   就算是气质最普通的真昼小姐也在两三招之内放平一个成年男性,雪雾又被说是是能够获得武术比赛冠军的能人……   “小姐现在才知道吗?”千岁表露出疑惑。   “昨天就有点察觉啦。”弥纪说。   弥纪可是很聪明的。   嗯。   然后,弥纪就从视野的余光中见到,千岁那愈发变得略带可怜意味的眼光。   弥纪好像被当做笨蛋了?   弥纪在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够察觉到这点难道不是很厉害的吗?!   “和小姐所想的一样,是的。”千岁平静地回答:“不过具体的话,就不在这个问题之中了。”   弥纪并没有怎么意外,毕竟公寓当中都有杀手了,还有大主播大偶像与有名音乐人。   “果然呀。”只有中自己的想法被确认了的普通感受:“大家都超级厉害,只有弥纪除了能做饭之外就没什么其他的能力了。”   “会这么想,真意外呢。”千岁简单道:“从我这里看的话,小姐你才是我们之间最特殊的一位。”   因为平庸所以在特别的人群之中显得有点相形见绌,所以在千岁眼中看起来反而特殊吗?   “不用这样安慰我啦……”弥纪叹了口气。   —— 一百九十八、因为弥纪是笨蛋嘛   千岁将表示的两根纤长手指收回为一个。   意思是还剩最后一个问题么……?   但弥纪想了解的真的好多,例如公寓当中,之前墙面的破坏为什么今天就已经修复完整了,而且,千岁小姐究竟是在怎样的一个组织当中?恋花的房间当中到底藏着些什么不想让弥纪看到的东西呢?   最后一个问题是。   少女思索了一会,从万千混乱的思绪当中挑选出一个感觉还算值得去问的。   像是RPG游戏中的玩家对NPC说道一样。   弥纪将视线努力转到千岁金色的双瞳上对视。   “大家应该都是好人,对吧?”   弥纪试探着说。   虽然之前一直这样想着,但是雪雾和茜女士都说过,公寓中其实有着需要注意的人选,最好不要去过多接触的类型。   现在回想起她们之前认真对自己说的话,弥纪自己也稍微有点怀疑了。   虽然很希望自己不需要担心什么,脑子里有个无论怎么想都是在搞事的系统就已经很麻烦了。   但弥纪还是想要稍微得到确认。   千岁应该大概是不会骗自己的……吧?大概?   虽然恋花小姐说过她很喜欢骗人,但是感觉千岁直到现在都从来没有骗过弥纪诶。   难道是喜欢弥纪吗?感觉不太像,仅仅只是有好感吧……   发散了许多思绪的弥纪小姐将注意力转回到现实之中。   “小姐你可以问出那么多幼稚的问题,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呢。”千岁像是生动的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眼神凝在少女的身上。   幼稚,吗?   弥纪不觉得幼稚诶。   “弥纪在你眼中有点幼稚还真是抱歉了呢。”少女鼓气道。   弥纪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呀,平时成绩还算是中等偏上,选择题就算看不太懂一般也都可以蒙对。   也许是因为千岁的知识量比自己要高出太多吧,弥纪才刚成年,之前千岁说过自己是要比二十岁还要多,多了几年的阅历,而且还周游过世界的样子……   可能正因为这点,她才会觉得弥纪幼稚吧。   之前对自己的评价也有‘幼稚的孩子’这种话。   弥纪才不是小孩子嘞,已经成年了!   如此想着,弥纪有点小生气。   “确实有点幼稚呢。”千岁弹了下手指。   其中‘有点’两个字加了重音。   “幼稚,又无趣,无趣到我都不太想去回答了呢。”千岁装作打哈欠的模样,掩着唇仰头。   但这个人根本没有发出什么打哈欠声音,仅仅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那到底是不是嘛。”弥纪嘟着嘴道。   “……我并不能讲出绝对确认的回答,只能稍微说一下我自己的看法。”千岁无所谓地眯着眼睛,慵懒的眼神中看不出丝毫的认真。   “小姐可以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因为我的看法在你的认知当中,可能不太适用。”   就像是雪雾之前的说法一样。   “哦哦。”弥纪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嘟着的嘴巴泄气,又小幅度地快速点头。   “这座公寓当中的所有人,虽然都在相对而言上比较奇特,但大家实际上都还是人哦。”白毛的金瞳少女伸出一根手指示意。   诶?   ‘都还是人’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弥纪呆呆看着对方,并不是很能利用自己现有的知识对对方的话语进行理解。   “至少有着一部分的人性,哪怕仅仅只是人性中偏执的部分,也还算是人。”千岁似乎是解释了一下,只是弥纪完全没能听懂。   难道说大家,其中其实有吸血鬼或者狼人之类、大部分时间都可以伪装成人类,但实际上并不足以在生理上称之为人的生物吗?   不不,弥纪你想多了吧。   但是——   自己都穿越了诶,有这种超自然的东西应该不算过分……吧?   为什么弥纪之前都没有想到这点呢?   诶……   少女的眼瞳变成了无光的色彩,太多太多的东西都完全想不通。   “难道说难道说,我们之间有吸血鬼或者狼人这样的吗?在平常时间都是普通人,一旦到月圆之夜就会哗地一下变成什么什么的那种。”于是想不通的少女直言问出。   对着千岁小姐眨了眨已经失去色彩的眼睛。   虽然弥纪想不通,但是面前还是有个人可以问的。   然后,弥纪就收到了完全就是在看笨蛋的怜悯目光。   “小姐,如果你因为昨天的醉酒,脑袋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的话,还是先去检查一下比较好哦,说不定大脑的生理功能可能出现了一些,一系列的问题。”   千岁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一样。   ?   没有吗?!   好吧没有吸血鬼和狼人根本不意外,但是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弥纪诶,真的被盯傻了你要负责啊喂。   “有一间我熟悉的机构对这方面还是很有……啊,算了,昨天那里被炸了。”千岁说着说着,摆了摆手。   “弥纪不是笨蛋诶!”少女忍不住反驳道:“都是因为千岁说的话太模糊了我才会往这方面想。”   一般人根本就不会联想不到这方面吧?所以想到了这点的弥纪没有错!这是弥纪聪明的证明!   “嘛,只是觉得有趣。”这名白色短发的少女勾起嘴角:“答案是没有吸血鬼和狼人哦。”   “不用再特意说一遍啦,刚刚你的话中可以听出来。”弥纪总觉得对方确实在把自己当做笨蛋。   也许千岁的智商很高?而弥纪仅仅算得上是平均所以在她眼中自己有些笨吗?   感觉像是在被数学次次考满分的家伙看着自己不及格的试卷一样,弥纪有点羞愧难当。   “但是。”千岁面对弥纪微笑:“也许吸血鬼这种简单的东西反而会更容易应付。”   “啥诶。”眼神中没了光彩的少女已经很难去做出什么有效的思考了。   “因为这个也在小姐你的问题范围之外了,所以我不想做什么详细的回答哦。”   在不在范围之外完全是由你自己主观决定的吧?中二病暴露狂谜语百合怪人!   弥纪在心中闷闷地想着,右手握拳轻轻锤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然后又揉了揉手腹。   “而且,就算我说了小姐也不会懂吧。”   “因为弥纪是笨蛋嘛。”千岁第二次说出少女的名字,语气伴着笑意。   —— 一百九十九、弥纪小姐被看破了!   弥纪真的是笨蛋吗?   千岁的话有点太过于自然而然,甚至让弥纪都不自觉地开始思索起来。   想了几秒,恍惚意识到自己确实在思考这种问题的弥纪顿时又晃了晃小脑袋和左肩的麻花辫。   被这家伙绕进去了口牙。   弥纪可不是笨蛋!   为了表明自己严肃的观点,紫瞳的少女将目光投视在千岁小姐的金瞳上,强硬地对视了目光。   一秒、两秒、十秒。   嘶……   这个人都不需要眨眼的吗,为什么视线不会在对视当中偏移,难道说弥纪是笨蛋这种话,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还是说千岁真的认为弥纪是笨蛋吗?   “才不笨嘞!弥纪智商是中上呀中上。”   嗯,只要高于一百,哪怕仅仅高几点,在理论上也是中上了没错。   少女坚贞地反驳出去。   “嗯嗯,那么就当做是这样吧。”千岁无所谓地点头承认,但似乎完全没有在认同弥纪的心思。   “在我眼中的话。”这名白毛继续点头回答少女的问题:“我不会以态度或者性格方面的问题来确定大家是好是坏,只会以行为、欲望、倾向、和道路来认定。”   好像是在讲前提,弥纪这个问题似乎会被千岁用有点复杂的话来回答诶。   “哦哦。”弥纪呆呆点头,听着记着对方的话,她此时已经不再奢望能直接在对话的现场途中理解千岁所要传达的意思。   感觉知识经验上有着些不可逾越的差距,她的话就先记着,之后再用吧。   “第一个,弥纪小姐是好人哦。”千岁微笑。   少女过了数秒才反应过来,晃了晃手道:“不用说这个啦。”   “真是毫无疑问的好人呢,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千岁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说。   好像,自己的不少语句都被千岁无视过了诶……   弥纪察觉到这点,无奈地静静看着千岁的表演。   弥纪肯定是好人啦,这点完全不用多说的吧。   “只是,在某些人眼中,小姐你可能是很可怕的存在吧。”这句话也没什么特别的语气。   “诶……?”这段话进了弥纪的脑子。   我很可怕吗?   什么意思呢,千岁一直说这些弥纪不懂的东西,听得越多就越感觉烦躁诶。   谜语人给我滚出哥谭市呀。   但是,好像似乎有点思路?   弥纪摆烂的脑袋开始了工作,将思绪串联到了一起。   如果千岁没有说谎也没有犯中二病的话,确实有什么人会害怕弥纪的话……   那么为什么呢,是因为弥纪身上有着什么特别的东西吗?还是说有着什么特别的身份吗?   可能与房东小姐照顾着自己有关,房东小姐无论怎么想都是大人物的样子,而被特意照顾着的弥纪,其实也很不好惹?   难道弥纪傍到大腿了吗?!   而且正因为这点,才会有人将对房东小姐的害怕投射到弥纪身上吗?   只能这样解释吧,毕竟弥纪又不是什么厉害的人,不然只能是弥纪的穿越者身份被人知道了才会起到这样的效果吧。   ?   等等。   等等等等。   夜发掺紫的少女陷入了惘然的状态当中。   该不会,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已经被谁知道了吧?   脑子里的系统小姐应该是知道的没错,弥纪之前一直以为系统和房东小姐有所联系,所以,房东小姐可能知道自己是穿越者?   正因如此才会那么照顾弥纪?因为弥纪很特殊,想要从弥纪身上获取些什么?   那,和房东小姐联系很深的恋花会不会也知道了呢?   “……”弥纪小姐低下头,因自己的猜测而感到不安。   如果不是的话,房东小姐又为什么那么照顾自己呢?   如果是的话,她又想要从弥纪身上获得些什么呢?   指尖在无意识的微颤,安全感在意识到自己穿越之后又一次尽失,弥纪想要现在就逃掉,缩到哪个角落里画圈圈。   该不会,房东小姐之后会把弥纪像是美国在51区研究外星人那样切片实验吧?不要呀,虽然弥纪只在电影中看过,但就算做一般的实验都会很痛的吧?   少女将左手放在自己的眼前,张了张又握了握,想象它被切开的或者扎上各种针管图景。   “呜哇——”实实在在的畏惧心让弥纪惊叫出声,即便努力在张口后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颤抖仍明显地表露出来。   弥纪难道要成为小白鼠了吗,而这个公寓就是小白鼠的笼子?   有点可怕,弥纪不要做试验品呀。   少女感觉周围所有人都突然变得不可信了起来,就连面前的千岁,都只剩下几分的信任。   她缓慢抬头,努力直视对方的金瞳。   压低声音与胸腔内的紧张感。   少女试探着开口道:“千岁难道知道我是什么……什么样的人吗?”   “我知道哦,不过小姐你不知道。”千岁的语气依然如常,像是没有见到刚刚弥纪飘忽的眼神,颤抖的指尖,和压抑下去的惶恐神情。   只是眯着淡金色的瞳眸,以一种飘忽于世界之外的态度,观察注视了这一切。   “我自己肯定是知道的呀。”弥纪想要拍拍自己逐渐加速跳动的心口,认定了千岁其实是知道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就连这个看起来和房东小姐不怎么熟悉的千岁都知道了的话……难道其实大家都知道吗?   弥纪是穿越者这件事——   “那么,千岁小姐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弥纪的声音弱弱的,加了敬称。   感觉有种自己的本质,或者恶魔的真名被看破了的深层恐惧在心底蔓延。   “在看到小姐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小姐你是什么了。”千岁自然回答:“但是,无论小姐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认为自己是什么,都是错误、至少是有偏差的。”   “我看到的小姐,和小姐看到的、认为的你自己是不同的。”   “而如果小姐你真的知晓了自己是什么,知晓了自己深层次那部分实质的话。”千岁仍像是说着很无所谓、闲聊般的话:   “也许那些人对你的恐惧,就是正确的态度了。”   …… 第二百章、中二谜语怪人!   千岁直说了弥纪的想法是错的,意思就是,其实大家并不都知道弥纪是穿越者?也许就连千岁也不知道?   但她并不知道弥纪在想什么吧,为什么就可以直言道出弥纪说想的东西是错误的呢?   “那么千岁小姐看到的弥纪是什么呢?”少女的脑袋无法理顺那么复杂的问题,于是她学会了一个简单的方法,想不通,就直接问吧!   反正千岁小姐是NPC对吧,弥纪大概不需要在乎她的好感度什么的。   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应该好了。   总觉得自从自己醒来之后,弥纪就有了满脑子的各种各样的疑问,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能够得到解答。   现在有个人形随机解答器就坐在自己面前,虽然好像有谜语人的问题,但至少可以给出一种答案,即便答案模糊不清,也是答案。   “这可不能多说呀。”千岁将食指立在自己的唇边,嘘出一口气,单眨了一只眼,眼角与嘴角都带着笑意:“不过我也其实挺想将这些道出的,但稍微讲的模糊一点也是很必要的哦,小姐可能听不懂,请不要介意,我确实并不想让小姐听懂。”   弥纪就很少从千岁的话语当中得出过什么肯定的言辞。   都快习惯了。   于是只失落地点点头。   “从小姐的身上,我见到的东西很难被描述,它像是一种模糊的类似概念的事物,没有符号和语言可以将其完整地表征出来,只能使用一部分词语作为转喻,它像是‘无限’、像是‘存有’、像是‘绝对’却又矛盾地像是‘虚幻’。”千岁再次将食指摆在弥纪的面前。   就算习惯了,听到那么模糊的话,果然还是有点小生气诶。   这个人的谜语能力是又上了一个阶段吗?   比起之前更加谜语了,在弥纪的身上可以看到这些,你看的其实是空间本身吧!   弥纪缓缓呼出一口气,压抑了自己想要吐槽和反驳的情绪,咬着唇,继续听着千岁的话语。   没关系,只是和第一次见面是一样罢了,千岁第一次和自己见面的时候也是将很多奇怪的概念挂在了嘴边。   只不过之前说的是可能性,而今天换了一套概念的词语罢了。   “不过,现在在我眼中的小姐不再是那种诡秘的东西。”千岁将食指如同蜻蜓点水般前伸,俯身点在了少女的额中,又慢慢收回。   “而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   这个人在夸我么?   虽然感觉听到这种话之后应该感动才是,但是弥纪完全没有想要感谢的情绪诶。   只有‘啊这个谜语人又在说什么鬼东西’这种心思在脑海当中不断浮动着。   “谢谢?”于是就连感谢都变成了疑问句。   和谜语人说话好麻烦。   弥纪说着感谢,心中却只有这一个心思。   心里的一堆问题,在实际上面对千岁时,却又不太想问了。   说不定问过去之后,对方再抛来一个谜语,迷茫会将好奇都消泯掉。   这一大堆奇怪的疑问,还是由弥纪自己去找出答案吧……   少女在心里叹了口气。   弥纪揉了揉自己被点过的眉心,在迷茫中看着千岁赤裸的躯体,各种体态的曲线都不加遮掩地映照在弥纪的眼中,不过,已经是第二次遇到这种情况的弥纪也已经稍微有了点抗性了。   “不客气哦。”千岁微笑:“那么继续说一下其他人在我眼中的……嗯,好坏吧。”   她的话中少见地有了停顿。   弥纪也想要将刚才完全听不懂的谜语略过去,她点点头。   虽然感觉两个人在房间中对其他人进行评价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但弥纪总觉得自己似乎生活在了一个比较奇异的地方,也就不在意那么多了。   “恋花作为……咳,总之现在还不够成熟呢。在我的眼中,她的立场和倾向都特别明显。”   不够成熟这种形容……意外的没什么问题。   昨天也是这样。   想起来昨晚和恋花小姐一起说的那些话,弥纪的心情再度变得低沉了些许。   会对弥纪讲出那些话,恋花确实可以被称得上不够成熟吧……   “她基本上是完全站在房东小姐那边的,不过我也不知道房东小姐究竟在想什么就是了,所以很难判断对弥纪来说是好是坏呢。”千岁摊了摊手,表露出无奈的模样,不过语气倒是仍丝毫没有半分的变化。   恋花似乎说过……她和房东小姐是完全站在弥纪这边的?而且当时好像没有说谎的样子耶。   还说什么就算世界毁灭,也会站在自己这边。   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么‘房东小姐是想要研究自己这个穿越者’的想法,就有点说不通了呢。   如果房东小姐真的会做到这种程度的话,那么弥纪也真就只能想到对方是自己那自出生来十八年不见的便宜老妈了。   思绪好乱,互相之间还有点矛盾冲突,弥纪一时半会之间根本就无法捋清思路。   因为大脑整备混沌的思绪占用着,弥纪在现实中只得无神的点头说嗯嗯两字。   “房东小姐好像一直对弥纪很好的样子诶。”少女投射出这个讯息。   “她对大家还算不错哦。”千岁交换了叠放的双腿:“只是,对友善的这部分‘大家’,还算不错。”   “话说房东小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弥纪一直很好奇这点,只是稍有机会去直接问。   “一个柔软又坚毅的小女孩。”千岁轻轻打了个哈气,说了两个矛盾的词语,又道:“仅此而已。”   不可能吧……   这大概是不想多做透露的意思。   在弥纪的想象当中,房东小姐应该是那种故事当中,出门都有几十个穿着黑西装的健壮保镖和老管家伴在身边的人,走出大楼的时候会有人专门铺红地毯直到黑色的加长林肯的车门。身穿一身黑色洛丽塔长裙,随手一个动作和眼神都能叫来一堆人前来服侍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这种才是黑道大小姐嘛,虽然有点玛丽苏,但弥纪想象中的房东小姐就是这样的。   —— 二百零一、弥纪小姐摆烂啦!   “其他人的话。”   在弥纪正把房东小姐想象成各种电影动画当中的掌握一切的反派大小姐,从黑道继承人直到大财阀董事会主席、黑白两道均在掌控的幕后大老板的时候,千岁继续说道。   “例如,和恋花关系比较好的茜小姐,她也称不上什么好坏吧,虽然好像有点可能像是和小姐你有着天敌之类的关系就是了。”千岁似乎很随意地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脱口而出。   随意到了右手还在抓着梳理发缕的程度。   少女敏感地抓住了其中的词语,将思绪投在现实当中。   发着呆眨着无神的双眼道:   “天敌?”   为什么会用到这种动物之间互相的克星才会用到的词汇呢?   是因为茜女士在性格上可能和弥纪和不太来吗?   但是弥纪感觉之前交流还算是很顺畅呀,就算在恋花小姐那布满了诡异气氛的房间当中,也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感觉茜女士是艺术家,虽然可能在看待事物的观念上有些艺术家与弥纪这种普通人的差距,也不至于使用‘天敌’这种词汇吧?   “天敌哦。”千岁又露出她那标志性的笑意。   弥纪自认为她一旦有了这种微笑的时候,就是开始戏弄自己的时候了。   这时候千岁的话可信么?但就算是戏弄自己,也不至于撒谎吧。   但是弥纪无法理解诶。   少女感觉自己的眼前已经全部都是迷雾,揉了揉,看着千岁,又眨了眨眼睛,迷雾没有消失。   问题太多,答案太少,而且答案又会带来新的问题,这就是谜语人的对话方式吗?   恐怖如斯!   弥纪倒吸一口凉气,靠在了这张无论怎么做都完全不舒服的椅子靠背上。   又曾在了椅子的角落,果然还是完全不舒服。   弥纪是无法与谜语人对抗的——她实实在在的认知到了这点。   而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可是高等级的谜语人呀。   明晰到这点的弥纪小姐没再直接去以此多问些什么,变成了一直以来自己面对不熟悉事物的状态。   摆烂吧。   “啊对对对。”少女无神地张口。   “如果小姐你是‘存在’的话,她就是‘虚无’,这种程度的天敌。”千岁装了个打哈欠的样子,像是在刻意在用最随意无所谓的方式将这段话讲出来。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会变得怎样,但她的确是在实质上与小姐你最接近的类型,相互冲突又相互交融。”千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我看得到这些。”   “啊对对对。”   这个人在说什么鬼诶。   弥纪打算先不去思考,就先记着好了,如果不是谎言的话,之后了解到了相关的情况,可能就用得上了。   “小姐和茜小姐见过面么?”千岁眯着眼,像是什么前期露脸的最终BOSS一样,在玩弄着作为玩家的主角。   弥纪恍然间有了这样的既视感。   “有的呀。”少女没有思考,直接脱口而出:“当时茜小姐在画画来着,还说了很多像是……像是千岁现在说着的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她吐槽出来。   弥纪都不太懂怎么和谜语人进行正常的交谈了。   谜语人,你们祸害弥纪不浅口牙!   “这样呢,可以理解。”千岁轻轻点头。   谜语人之间都是可以互相理解的吗?   谜语人,你好强大!   弥纪之后也想成为谜语人,这样的就可以理解谜语人们的想法了吧?   不如现在就试试吧!有什么是弥纪知道而千岁不知道的呢?   ……   好像,没有诶。。   少女顿时失落了起来,继续开始数落起自己的无能,随之数秒的时间,脑海中被翻找的思绪便乱。   她顿时抬头,严肃地盯着面前这个白毛金瞳的女人道:   “千岁小姐,知道平行世界吗?”   “诶?”千岁眨眨眼,似乎没搞明白现在的情况。   很好,弥纪,千岁现在已经被你突然的话语搞得有些迷糊了。   作为谜语人的第一道试炼,出击吧!虽然不能暴露自己是穿越者的信息,但是平行世界是大家都有所认知的事物,而弥纪可是穿越者,穿越者对此的理解肯定是要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要高的吧。   少女如此在心中为自己鼓气。   随而启唇道出:“平行宇宙,世界,视域,有着接近的历史,甚至可能存在相同的人,可能千岁在另一个平行宇宙中就不是现在的千岁了,我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个话语,甚至下一毫秒眨不眨眼都会分裂出一个平行宇宙的口牙,超厉害的。”   弥纪小姐开始讲起了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正确的话语,大多都是从各种论坛群聊甚至民科和科幻小说摘取出来的一些文字。   这样的话,弥纪的首次谜语,千岁小姐肯定消瘦不下吧,毕竟就连弥纪自己也不太懂——   “这个我知道哦。”   诶。   为什么不惊讶呢千岁小姐?   “双缝干涉实验的多宇宙解释嘛,因为不承认概率波坍缩提出的,在进行任何观测时,整个宇宙分裂成了数个平行宇宙,每个宇宙对应着一个不同的量子结果。虽然概率坍缩的解释更受欢迎就是了。”千岁平淡的回答。   “不过最好不要用‘分裂’这种说法,因为所谓‘分裂’出的无限的每一个‘子宇宙’仅仅只是总宇宙的一个切面,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总宇宙’,把总宇宙作为主体的话,应该用‘演化’这种词语才对,总宇宙本身在不断演化。像是一个正方体有无数的切面一样,总宇宙之中也有无数的子宇宙。”千岁又伸了右手食指点在弥纪小姐的眉心。   让少女仰头向后倒去。   弥纪的谜语水平果然还是太低了呜呜。   对面前这个谜语大师来说,自己就是青铜、不,黑铁呀。   “而在微观层面上,这些子宇宙在理论上、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可以相互联系的。”千岁又说:“昨天早上的新闻,周长七十多千米的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二期工程不是正式落成了吗,说不定可以对此进行试验,还有可能能够真正第一次了解平行世界呢。”   她小小地伸了个懒腰。   “……”   弥纪完败。   在谜语人的程度上,我承认你才是最强,千岁小姐。   少女在心里叹气。   就连弥纪自己都不能完全理解的词语都能够解释一堆,而且还能够由此说出一堆新的谜语。   千岁果然是谜语人当中的大师呢。   弥纪小姐自认为对方根本不可能战胜,又进入了摆烂状态。   “啊对对对。”   —— 二百零二、弥纪好像生活在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弥纪已经不期望自己的谜语程度能够的对千岁造成什么影响了。   就算弥纪是穿越者,也没有超过千岁认知的知识,说到底,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穿越这种事情弥纪根本就不清楚。   她只听着默默点头。   千岁说得真好呢,真厉害呢,弥纪完全听不懂呢。   在心底叹气之后,弥纪将这些话记了下来。   至少千岁不是在说谎,之后弥纪知道的东西多了之后,说不定就可以理解现在千岁的各种说法了。   “原来千岁小姐还会关注这方面的知识诶……”   “只是时常看新闻,因为有些好奇的部分就稍微研究一下。”千岁摆手:“我对这些其实并不太感兴趣就是了,我想要做的事情和这些无关。”   “哦哦。”弥纪已经放弃了思考。   “回到弥纪之前的问题吧,茜小姐是个稳定剂般的存在,虽然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很无关紧要啦,但是对小姐你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无论你们之后是敌人还是朋友……”   千岁简单将这句话道出,心不在焉的样子。   弥纪将她的话记了下来,但却完全没去思考。   “所以,小心哦。”千岁最后提醒。   “哦哦。”弥纪复读之前的话。   虽然不知道千岁小姐究竟是在提醒自己小心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弥纪自己摆烂回应。   茜女士之前做过美术教师,而且对弥纪态度那么好的样子,不可能会成为什么敌人吧。   毕竟根本就没什么分歧嘛。   少女又揉了揉眼睛,刚刚醒来的她还有些朦朦胧胧。   “接下来是雪雾了……我很欣赏雪雾这孩子。”白色短发的少女继续闲聊道:“不过是好是坏呢,虽然我并不喜欢以‘好坏’作为对人的一个形容词,小姐既然这么问了,那么……雪雾对小姐你来说毫无疑问的是个坏人呢。”   “诶?”弥纪歪头。   即便没怎么细想,听到这种话的弥纪也有点迷惑不解。   “不要因为雪雾小姐是杀手就说这种话啦。”弥纪提醒着反驳道。   “小姐难道认为我会无凭无据抹黑一个人么?”千岁学着弥纪的模样轻轻歪头。   你这家伙明明比弥纪高一个个头就不要学这种动作啦,并不可爱,反而会让弥纪感到有些阴险的样子。   难道千岁小姐你是什么主谋或者隐藏BOSS吗?   不不,这可不是什么闯关游戏呀,是厨艺日常游戏吧,稍微掺杂一点解谜要素。   如果弥纪的生活是RPG游戏的话,游戏的制造商肯定有问题吧。   “虽然确实感觉不会但是,雪雾并不是什么坏人吧?”弥纪强调:“至少对弥纪来说不是!”   “表面和内在是有分别的哦。”千岁说:“万一有谁雇佣雪雾来杀掉小姐你,你猜雪雾会不会接受呢?”   “肯定不会!”少女一口咬定。   怎么可能会,雪雾可不像是会伤害无辜的人。   就在刚才,来到千岁房间之前,那名黑长直的潇洒少女还对弥纪说过‘请确保那个人值得去死’这种台词,虽然听起来很中二,但是雪雾小姐确实是个武艺高强的暗杀者所以没什么问题。   会处说这种话的人,应该不会是会滥杀无辜的人吧?   “如果雇佣雪雾的人是房东小姐呢?”千岁眯着眼微笑。   “才不会呀!”弥纪立即强硬地反驳。   房东小姐差不多就是在这个世界对弥纪最好的人了。   虽然不知道是有着怎么样的目的,但在实际上受到的照顾,感觉比亲人都要亲人。   穿越之后房东小姐送了自己房间、各种日用品、还让恋花小姐特意照顾自己。   而且恋花小姐也说过,房东小姐和恋花,哪怕世界毁灭了也会站在弥纪这一边,虽然可能听起来有点夸张,但也表达了房东小姐对自己的态度吧。   让弥纪叫一声妈都不过分诶!   而且退一万步,就算房东小姐是什么反派大BOSS,雇佣了雪雾来对付弥纪,雪雾小姐也不会对自己动手吧……大概?   弥纪开始稍微怀疑了一下。   感觉好像、也许,按照雪雾小姐那副冷漠的样子,还有她的职业素养。。   嘶……   好像有可能会?   弥纪陷入了怀疑的状态,思绪开始紊乱。   “如果小姐你在她们眼中是不可控制的坏人的话,又会怎么样呢。”千岁摇了摇手指,像是在循循善诱。   “弥纪才不是坏人嘞。”少女继续反驳道,只是这时的声音不可避免地变得相对之前微弱。   “嗯,我知道哦,小姐你是温柔又善良的孩子,但是——”千岁靠近了些许:“如果小姐被她们误解了应该怎么办?如果你要做一些她们无法理解的事情,她们生怕会引起什么别的波折,或者说,你自己又知道自己所要走的下一步的对的还是错的吗?说不定自认为平平无奇的一个举动,在某些东西的判断当中就成了即将要葬送全局的一个行为,又或许她们对小姐你各有想法,一旦你的行为对她们而言有一分偏差便是死罪难免,小姐你又要,又能怎么办呢?”   “……”   “到时候,就来找我吧。”千岁将一根手指停在弥纪的面前:“如果我还有能力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前去一个没人可以找到的地方。”   尽管这名少女的嘴角还捎带着愉悦的意味。   但连贯的言语之中,弥纪听出来几分认真的心情。   这个人说了好多诶,多到弥纪都不知道应该去怎么应对和回答了。   “……哦?”连应答的声音都变成了疑问句。   按照千岁的这些说法,难道弥纪其实生活在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吗?   完全不像吧!   大家难道不都是好人么……虽然好不好是由立场决定的,但是大家和弥纪都没有什么冲突才对吧?   弥纪只是个小厨子,为大家做饭而已,没有什么野心和想法呀,虽然穿越者大多都傲慢高傲的要死,普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选之人,但弥纪不是这样的呀。   “不要吓我呀,房东小姐和雪雾应该不会对弥纪做什么才是……”   弥纪小姐在说着的同时,也无法避免不安从胸间缓缓生长。   —— 二百零三、不要主动靠近八千代   “既然小姐想要这样认为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千岁无所谓地又将食指收回,并不因为没有被认可而出现丝毫神情的浮动。   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弥纪却有感觉自己和千岁的关系似乎变好了些,   是有了一份约定的原因吗?   弥纪将对方的话记在了心里,尽管她并不认同千岁小姐的说法,但至少还是习惯般将这些都记着了。   “不过,小姐至少小心一点哦,如果你死掉了的话,我会很伤心的。”千岁就连说这种话的时候,语气也丝毫没有变化。   “才不会死掉嘞。”弥纪并不喜欢说‘死’这个字。   虽然穿越了,穿越者们在小说中一般都会遇到很多困难的情景需要面对,例如世界要毁灭呀、有什么魔王呀、世界局势动荡呀之类的,但是、弥纪只是个小厨师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虽然公寓当中稍微有一点解秘要素,但弥纪又不是穿越到了什么奇怪诡异的世界,千岁小姐之前也说过公寓当中是没有鬼怪的。   不过好像也说过‘如果是吸血鬼之类的反而可能才会更加容易对付’这种奇怪的话。   不过,弥纪真的完全想不通千岁这家伙的谜语呀!   少女又开始下意识解析对方刚刚的话。   她真的会因此伤心吗?千岁不是说过感情对她而言没什么必要么,之前也说过的:就算弥纪下一秒死在千岁面前,她也不会有任何情感上的波动。   是态度转变了吗?   “千岁真的会伤心吗?”弥纪将这段话脱口而出。   “好久没伤心过了呢,所以我其实也并不是很清楚。”千岁平淡道:“如果小姐你死掉了,对我而言,就像是每天散步时都会遇到的、很亲近人的小流浪狗,在某天如常般出门的时候,走到那个熟悉的位置,却发现它变成了发着腐臭的尸体一样。”   “我大概会叹一口气,然后随便找个地方挖开土,将这只小狗埋进去吧。”   这种话有点熟悉诶。   弥纪似乎曾在梦中听到过类似的话语,但现在已经不能将幻梦中的那个场景清晰地回忆出来了,但因为千岁说得有些生动的原因,少女稍微理解了千岁的心情。   这个人会叹气,就已经很不错了吧。   “这个比喻好差,弥纪才不是什么小流浪狗。”少女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心中却丝毫没有升起反感,说这句话,仅仅只是对这种话题有些微妙的拘束感,不愿继续接下去,于是又转移话题道:   “弥纪不会死掉的所以不要说这个啦。”   少女摆摆手,看着千岁的金瞳,等待着她继续讲下去。   天色渐明,东方白,凸肚窗那边的贴在墙上阳光也正愈发更为显眼。   也许到了该要准备的时间了。   如此形象的时候,弥纪弥纪看向周围,环顾了一圈,却没能发现任何一个时钟。   千岁小姐也不带手表,不怎么携带手机的样子……   这个人是不怎么看时间的吗?   “嗯,那么我们继续,下个角色,就是彼方了。”金瞳的白发少女自感无趣,将视线从直到现在都一直凝视着的紫色眼瞳上移开,呼出一口气道:   “彼方是很矛盾的存在,她自主带上了铁枷,却又不断去挣脱束缚,那个表面的她是她为自己制造出来的救赎者,但这个自我救赎内在超越的尝试是否有效还需要打上一个问号。至少在现在,内在的她都必须时不时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千岁像是在读着丝毫不感兴趣的书籍一样陈述。   “听不懂诶。”弥纪此时已经可以将这段在脑子里回荡了不知多少遍的直接面对千岁讲出。   “她有着自己一定要解决的麻烦。”白毛半闭着眼睛继续闲聊道:“她的道路和小姐你、还有我都没有什么交叉的地方,所以无论好坏都无所谓了,就表象而言,弥纪小姐可以认为她是个好人哦。”   虽然无法完全理解千岁的说法,但‘是个好人’‘不用太在意’这种意思还是传达到了弥纪的心思中。   于是少女呆呆地点了点头。   果然彼方其实有着多重人格这一类的症状吗?   虽然因为昨天喝的很醉而忘掉了很多东西,但自己隐约还记得自己醉酒之前,彼方小姐好像有过一段时间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般低沉阴冷。   那种强烈的反差感仍牢牢刻在弥纪的心中。   “只要不在她出现另一个状态的时候接近就好了,可能会被波及受伤。”   “哦哦。”掺杂着紫发的女孩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两个字音。   虽然听起来彼方似乎很可怜的样子,但是有真昼小姐一直专门照顾着彼方,弥纪这边应该也帮不到什么忙吧……   不过照这么说的话,弥纪昨天好像正是和彼方一起醉酒的时候,与另一个状态的彼方小姐坐在了一起的样子,难道那时候其实很危险吗?   不过弥纪之后也没受什么伤的样子,大概是没大家说的这样危险吧……   真昼也是一直在照顾着那个状态的彼方,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帮上忙就去帮一下吧。   “月乃和伊丽莎白小姐就不需要多说了,她们都是房东小姐的……怎么说呢,用员工这个词可能比较合适。”   “不是说,我们大家其实都是房东小姐的下属吗?”弥纪回忆起之前恋花说的话。   千岁却只说伊丽莎白和月乃是房东小姐的员工。   “我们所有人都是下属么……”千岁啧了一声:“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不是很喜欢。”   “我们都和房东小姐有一定的联系,只是说月乃和伊丽莎白这两人是完全站在房东小姐那边,虽然伊丽莎白经常会辩驳房东小姐的一些命令,但也不会因此而擅自行动。而月乃就更是完全的,房东小姐的身边人。”   千岁像是新手指导员一般不厌其烦地讲述介绍着。   “总之,略过她们,之后是八千代小姐。”   千岁小姐床边的这张椅子无论怎么做都不舒服……   “这里我需要提醒小姐一点哦,只简单讲一下可能不足以,应该要重复三遍才好。”   什么诶?   弥纪在长时间的对话中逐渐又转为摆烂状态,睁着无神的紫瞳对着千岁眨了眨。   乖巧地听着。   “不要主动靠近八千代。”   “不要主动靠近八千代。”   “不要主动靠近八千代。”   “不然,会逐渐被掌控的。”   …… 二百零四、弥纪小姐才不是救世主!   “……”   ?   弥纪默默无言,静盯着千岁。   这个人说的好像八千代小姐是魅魔或者什么催眠大师一样,有着勾人心神,诱人堕落的能力。   在RPG游戏当中,似乎存在着不少这一类的角色诶。   虽然是信教者但也是心理学或者催眠大师吗?   但是八千代小姐明明不能说话,又怎么做到的呢……   之前看着八千代的那双有着藏匿着天还之色的眼瞳时,弥纪也确实感觉到自己快要深陷了进去,所以……差不多可以理解?   不不,不能理解吧,当时只是因为对方很漂亮而已。   千岁虽然在提醒着自己什么,但八千代真的有说的那么危险么,虽然之前见面时说着说着就逐渐变得偏激,也许是因为弥纪自己无意识间触碰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   “八千代小姐是那么认真的信教者,正因如此,她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对吧。”弥纪试探着问道。   当时,那名金发碧眼的少女在对话的途中、眼瞳之中似乎逐渐沾染上了隐晦的怒意,像是弥纪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难道因为是信教者的原因,弥纪不信神所以让她有些恼怒吗?   啊不管啦不管啦。   都摆烂了,千岁说什么就做什么吧,待会不去八千代的房间就好啦。   反正神明是不存在的,帮不到弥纪什么忙。   “小姐你认为八千代信什么教呢?”千岁问去。   “大概是新教?”弥纪将鬓发顺到耳后:“之前茜说过……八千代小姐所信的内容在天主教那里可能会被视作异端。”   “可以这样说。”千岁无趣地前后稍微摆动着身体:“但哪怕绝大多数的新教,甚至那些以新教为名的一部分邪教也都不会容许八千代的观点——以我这边的视角来看的话,她信教不是为了寻求内心的安宁,自然也不会像常见的教徒一般温顺。”   “她是要以此改造世界。”这个人淡金色的瞳眸在与弥纪对视的途中闪亮着眨了又眨:“她极端地相信救世主的存在,哪怕实际上没有什么救世主她也一定会制造出一个。用她的话来说:她想要重新奠定那个曾失落的、神人之间的律法,其不应该是简单的文字条例,而是世界的规则,平了那数不尽的乱相。直到圣经中所记载的那个最终的末日审判来临。”   似乎说着很严肃的话。   但千岁小姐语气仍平淡如常,家常的闲聊般。   “感觉好极端诶,虽然弥纪也不太懂这个就是了。”紫瞳的少女呆呆嗯嗯回应。   改变世界规则这种设定只有各种幻想作品当中才会存在吧。   除非真的有什么神明大人,不然八千代不可能实现这点,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神明大人存在,也应该不会偏向八千代小姐的想法吧……   少女如此空想着,忽然想到一点。   “八千代小姐好像认为弥纪是什么救世主的样子?”弥纪摆烂的大脑浮现出这方面的讯息,便直接张口将形象的事情讲出来:“至少,她好像是认为,弥纪是可能成为救世主的人。”   少女从这张无论怎么坐都会不舒服的椅子上稍微撑了下自己的身体,又无奈的抓着扶手继续坐上去。   下次来这里的时候弥纪要坐沙发!   话说已经聊了好久了诶,千岁小姐却还什么都没有穿,在弥纪面前赤裸着身子,全身上下都不知道被弥纪看过多少遍了。   真的不会害羞呀……有点厉害,不过很漂亮就是了。   “哦~”千岁仿佛才有了些许的趣味,道:“那小姐你就要小心了哦。”   这个意思是……   八千代可以会因为她所误以为的这点而变得很在乎弥纪,她本身是个偏激的信教者,所以千岁让自己小心。   这点还是可以理解的——就算是弥纪不知是摆烂还是进水了的脑子都可以明白千岁的意思。   少女轻轻点头表示。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不知为什么,八千代一直认为所谓的救世主,或者说能够帮她实现目标的人一定会在我们之间产生,一直以来都这样认为着,她的很多奇怪的言论大家都已经快要听腻了。”   “哦哦。”   “不过,既然她已经确定了所谓的救世主是小姐你,那么她可能会一直盯着你哦。”   但是弥纪不想被盯着呀。   “有什么,可以对八千代证明弥纪仅仅只是普通人的方法么?”少女弱弱请求问道。   “小姐你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虽然也不一定真的是什么所谓的救世主,但也许却真正的帮到八千代呢。”千岁眯着眼。   弥纪就是普通人呀。   不知道把自己是普通人这种话说过了多少遍的弥纪看着千岁无比确认的样子也不愿再多做重复,退了一步道:   “总之总之,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八千代不再那么在意弥纪吗?”   “嗯……”千岁将左手碰在下巴,装作思考的样子道:“装傻?不,小姐本来就很笨所以再装笨也没有什么用吧。”   “弥纪才不笨嘞。”少女的双手捏紧扶手,对这点必须强硬地反驳。   弥纪明明算是聪明的那一类好吧!   千岁像是没听到弥纪的反驳一样,摊手道:“不过确实没也什么好办法呢。”   “呜诶……”弥纪有些苦恼,朝千岁寻求帮助:“而且八千代小姐好像想要弥纪去做些什么事情,如果弥纪不去听的话好像还会对弥纪做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是要做些小姐你不想做的事吗?”   “也不是,说到底我根本就不太懂八千代小姐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啦,什么永生、自由什么的,那么大的字眼轰的一下朝弥纪砸过来,脑袋都要嗡嗡转了。”   弥纪朝对方吐露着自己的忧闷。   好像千岁小姐比起之前更加值得信任了诶……   虽然是谜语人,但好像确实也在为弥纪着想的样子。   “不想的话就不去做嘛。”千岁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在我看来,小姐你本身的神秘度其实更要比八千代还要高许多,她应当没办法强行对你做什么,只能慢慢潜移默化地让你的心态发生变化。”   “神秘度?”弥纪捕捉到了这个单词。   “可以听到吗?”千岁稍微睁大了半闭着的眼帘,转头再次与弥纪对视,沉默了数秒。似乎陷入思索,又缓缓点头道:“是这样子呢……”   “我来教小姐你一个好用的方法吧。”她又迅速转移话题。   “哦哦!”弥纪像是看着尊敬的教师一样,眨着眼等待对方的回答。   “顺其自然就好了。”白毛金瞳的少女装作认真的样子道。   “好个鬼口牙!”   —— 二百零五、不要吃弥纪啊喂!   之后,千岁以‘这就是最好的答案了’为由,迅速结束了有关于八千代的话题。   顺其自然这种话怎么想都其实不太好吧!   感觉如果真的听了千岁的话、不去在意八千代小姐的各种行为的话,弥纪会逐渐步入很危险的处境啊喂。   弥纪用水润的眼神与千岁小姐对视了几秒,几乎就要哭出来,可这种眼神似乎对千岁并没有什么效果的样子。   这名白毛金瞳的少女没有因为弥纪的表现而改变任何想法,只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接下来就讲到我自己了呢。”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但这标准的萌属性动作在千岁的身上却丝毫不显可爱,就像是RPG游戏当中幕后策划一切的大魔王,就算吐舌头眯眼卖萌也只会给人阴险伪善的印象。   至少弥纪是这样想的。   “在小姐你的眼中,我是个好人吗?”她点着脸颊的动作顺畅地转成了托着脸庞,银灰色的长睫毛闪动。   像是要引诱着弥纪小姐将什么讲出来似的。   “是的吧,至少……”弥纪回答:“至少千岁小姐对弥纪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感觉是好人,嗯!”   虽然在雪雾小姐的口中并不是这样,但弥纪暂时还是希望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千岁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虽然是个谜语人,但也或多或少地也在帮助着弥纪,昨天还带了奶茶和爆米花……   单单按照行为来看的话,千岁不可否认的,是个很不错的……朋友吧。   自己和她是朋友吗?   弥纪总感觉自己其实一直在被千岁戏弄,这种行为应该也算是朋友之间才会有的吧……对吧?   有点不确定诶。。   看着对方湿润的曼妙身躯,身形的曲线,每一个或多或少都足以叫做私密的地方不加遮盖的显露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向上,又见到千岁小姐金色的眼眸。   虽然千岁是百合,但对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欲望上的想法,所以,应该只是朋友吧。   弥纪有点拿不准。   于是,与对方闪亮着的淡金色瞳孔对视时,少女启唇问道:   “千岁呢,千岁认为……弥纪是千岁的朋友吗?”这名紫瞳的少女在开口是略有些紧张。   而在话音落下后,更紧张了。   不太敢再去看对方的眼眸,弥纪又生怕见到什么变动的眼神。   “是朋友哦。”千岁又随口回答之后,左手掩着唇打了个哈气。   说的有点随便诶。   随便到了刻意的程度。   “哦……”听到这种无所谓的语气之后,少女并没有得到回应的满溢感。   “我去穿下衣服。”白发的少女打了哈气之后又伸了个懒腰,舒展了身体之后轻快地从床上蹦跶站起,踩上了床边的小拖鞋,向床尾走到衣架的位置。   弥纪并不是很满意对方的回答,正鼓起了几分勇气,想要在再次正正经经地询问一遍的时候。   千岁又说话了:   “最后一位,是真昼小姐。”白发的少女以最自然平常的语气道。   ……   少女刚刚想要重复问答的决定被打断,决心又在短时间之内消泯。   白发金瞳的少女站在床位的衣架边,黑色的羽毛在她灵活的五指之间灵巧地转动着,她将其随手插在所挂衬衫的胸间口袋,将其像是羽毛笔一样贴在纯白的衬衫上作为显眼的装饰。   “……真昼就无所谓啦,她绝对是大好人。”弥纪确定道。   “嗯嗯,是呢,大好人呢,她从一开始就是被这样设定好的。”千岁将同发色一般纯白的内衣娴熟地穿插在双臂,系带挂在肩头,又在肩胛之后扣好,稍微挑动一下,在肌肤上发出了啪嗒的轻响。   内裤也是纯白的颜色,撑开、下放,环绕在双腿,在丝绸般的柔顺摩擦之下缓缓向上,总算是遮盖住。   少女缓缓呼出一口气,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在盯着对方穿衣服,感觉自己有些不礼貌的弥纪转移了视线,目光放在了一遍简朴到只有一盏台灯的床头柜上。   “设定是什么意思诶,不要用这种词语……说得人好像是机械或者物品一样。”   弥纪也闲聊着说,虽如此讲着,但也并没有特别在意。   真昼小姐在弥纪的心目中是早就有了定论的大好人,温柔热心又善良,虽然看起来和自己同龄,但总感觉像是有着大姐姐属性的女生。   大概是因为有着彼方这样难应付的恋人,所以养成了这样的性格吧……   “毕竟那孩子是我看着……”千岁套上纯白的衬衫,言语的途中愈发轻微直到失去失去声音。   “不,没什么。”   这个白色的身影背对着弥纪摆了摆手。   随后是黑色的宽松运动长裤,又直接穿上了弥纪刚刚带来的大衣。   那是自己贴身穿了好久的衣服诶……   少女如此想着,咽下口水。   虽然还不至于害羞,但总感觉有些微妙的异样。   千岁抓着衣领,轻轻嗅了下:“这上面有小姐的味道呢。”   不要说啊喂!   加上这一击的话就已经快要害羞了!   弥纪脸上再次泛起微红,为了遮掩自己不知为何升起的羞涩,她站起来努力装作平常的样子道:“我还是先把衣服洗一遍再送来吧……”   弥纪也从这张不太想坐的椅子上站起,伸展了一下双臂,靠近了些许,但仍相隔着一米以上的距离。   “不需要哦,这样就很好。”千岁保持着微笑,整理好衣着后,坐在床上换鞋子,终于开始真正的日常闲聊:“话说回来,我们今日的早餐是什么呢,厨师小姐。”   “唔……”少女一下子被问到了,完全没想好今早要做什么,只随意在脑子里浮现出来那种能迅速做好的餐食,语气有些迟疑:“海鲜粥、肉饼、鸡蛋卷饼、烤肠之类的简单食品吧,大概。”   “千岁今早想吃什么呢?”弥纪回问过去。   “都可以哦。”   这种回答是错误答案啦。   “好吧……”   千岁低头换鞋子时脸颊与米白色的大外套贴得很近,似乎是在调侃:““小姐的味道真香呢。”   “不要吃弥纪啊喂!”   —— 二百零六、雪雾要再杀一次千岁小姐   今天的早餐就决定是刚刚说过的海鲜粥、肉烤肠、鸡蛋卷饼之类的食物了。   和千岁小姐一同下楼的时候,弥纪确定了这点。   途中,少女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时间是六点零二分。   聊天软件中的交流群仍和之前一样少有发言,向上多滑几次就可以找到昨日早晨弥纪发的早餐通知介绍。   弥纪又将此收在了衣兜当中。   楼下只雪雾一人在电视前的侧边长沙发上,单手拿着手机流畅地快速点击,不停输入着字符,正是在软件上与谁交流的样子。   表情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听到有下楼的声音也没有转头。   雪雾看到千岁之后,可能会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吧……   弥纪看着雪雾小姐黑色的身影想到了这些。   她下楼之后,她走到开放式厨房那边准备食材,打鸡蛋剥虾仁等等。   而千岁则直接走到了雪雾所坐的沙发旁边。   少女边祈祷着她们不要打起来或者吵起来,边将稻米淘洗几遍泡好。   制作早餐的同时,她一直注意着千岁那边,本打算有什么事情就上去制止下来。   不过千岁只是简单地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打开,屏幕亮起蓝色的荧光时,同时响起来的是新闻报道的标准普通话,电视中又开始播报有关于昨天那场爆炸事故的新闻。   似乎是昨晚,和恋花小姐在一起时,看到的新闻的后续。   扬声器里记者的声音在较为寂静的一楼回荡着,清晰地传进了弥纪小姐的耳中。   明明是早上的六点钟,电视台的记者却已经到了现场,她举着话筒,镜头对着身后讲述,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弥纪只能看到屏幕上的蓝光变成了灰色的模糊场景,但通过现场记者的转述还是理解了具体的位置和情况。   好像事故发生的现场就距离弥纪所居住的地方不远的样子。   电视上所报道的行为应该就是昨天下午自己所见的、燃起了黑烟的位置了。   那时的黑烟看起来深黑近墨、肯定燃烧了许多重度的、各种各样的化学物质吧,说不定市内的空气现在都已经被污染了一点,当时现场的黑烟浓度更高,各种灾难事故的救助人员都需要带防毒面具了吧……   弥纪慢斯条理地将鱼虾鱿参切成小件,另一旁煮着开水准备氽烫之后调味。   记者开始讲起来现场的情况与伤员统计,似乎有许多消防员中毒昏沉,周边地区也有许多人行走在路上时就慢慢昏倒在地,过了十多分钟才纷纷迷茫地逐渐醒来,之后在医护人员努力工作之下,这场事故并没有出现多少伤亡。   但却没有报道一个具体的数字,就连失联人数也没有透明。   也许是还没有确定吧,毕竟是那么大范围的一场事故,现在网络上围绕此的讨论度一定很高吧……   少女将摊鸡蛋饼的电饼铛按几个按钮打开,鸡蛋和淀粉掺水与调料等等搅拌在一起,准备了青菜与酱汁,这种也是很快就可以做好的速食品。   与此同时,她听到千岁的声音。   “雪雾今天也有任务么?”千岁用着好奇,无所谓的语气,像是普通友人之间的闲聊,千岁完全不像是正在面对一个仇视自己的人。   千岁用这种态度搭话的话……反而会引起雪雾的厌恶吧?敌视的人突然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和自己讲话的话,总之弥纪肯定会生闷气。   “没有。”雪雾的声音仍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淡。   如果是弥纪的话就阴阳怪气地生着闷气反讽过去了诶。   雪雾小姐你都不会生气的么……果然不是一般人呀。   听着这出都市情感百合剧场,弥纪继续从冰箱当中找出肉肠和罐头黄豆之类的速食食品。   “出门散心。”雪雾的台词额外简短。   好像在交流?你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已经不可能再有所缓解了吗?   是昨天一起外出处理事件的时候缓和了一点吗?还是说因为弥纪请了千岁来帮雪雾对付那些仇人,事件完成的很顺利,所以紧张的关系稍微平缓温和了一点?   原来是弥纪的功劳呀!   弥纪小姐轻轻哼起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听到的轻快音调,突然察觉到自己好像除了做饭机器之外还有点用。   真好呢。   “要一起吗,我今天也有很多空闲。”白色短发的千岁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脑袋后仰,伸展了身体,显得极放松。   蓬松的白发蹭动,这名少女稍微扭头看向另一座侧边沙发上的雪雾。   因为背对着,十数米距离之外的弥纪见不到雪雾小姐的表情。   “……”   只是千岁问完之后,这名黑长直的少女便陷入了沉默。   只看着肩膀的起伏,雪雾应是做了个深呼吸。   “果然不行。”她略带沙哑的声音自那边传在弥纪的耳中:“我还是想杀了你,再来一遍。”   仅仅只是在远边听着这个声音。   弥纪就感到脊背正有着凉意在向上蔓延、攀爬。   这是杀意吗?   少女拿起切菜刀的右手艰难地切在菜板,想要坐下深呼吸,却又生怕引起雪雾小姐的注意。   “这次要斩断你的四肢,切开你的肉与骨。”雪雾的语气冷漠低沉,沙哑又细微异常。   刚刚哼起的轻快歌谣在弥纪的口中顿时止住。   不要这样诶。   弥纪动了动脚步,想要上去制止一下,却又被那边的气氛逼退了回来,咽下口水。   同时,锅把水烧开花,咕嘟的滚动声在三人的沉默当中更为明显。   千岁小姐却没有收回那种放松的动作,无所谓地用平和轻松的语气道:“所以是拒绝的意思么,真可惜呢。”   声音当中完全没有一毫遗憾可惜的意味。   这个人应该还是仅仅为了兴趣在调戏雪雾吧。   这样的话,会被打的吧。   “不过……”印象为黑色的少女向后瞥了一眼:“有其他人在,就不了。”   弥纪是‘其他人’么……   少女甚至没有把视线转回去和雪雾对视一眼,明明不管自己的事,却紧张到了腌制食材时指尖都会颤抖的程度。   “不要和我说话,你让我恶心,千岁。”雪雾轻轻道出对方的名字。   —————————————— 二百零七、第三日的早餐   氽烫、食材再冲凉后略腌,水又开放泡好的米粒,小火长时后,将所有材料煮至熟、姜丝葱花等调料放好,一锅升腾着热气的海鲜粥就做好啦!   弥纪嗯嗯点头,嘴角勾起了笑意。   与此同时,其他的配餐也已经准备完成,今天是汉堡肉、带生菜的鸡蛋卷饼、煎过的肉肠和煎蛋、还有放了超多超多糖的橙汁!   她赶快将早餐完成了这个好消息叫喊着告诉一楼好像似乎正在对峙着的千岁和雪雾二人,听到她们两人回应之后,弥纪小姐又快速在手机上输入了和昨天早晨格式相同的一段通知,刷的一下发出去。   不过几秒,就有人立刻回复了收到。   弥纪今天是直接按照十人份做的诶,啊算了不管了。   刚刚尝了一下感觉比自己之前做的粥都好喝,所以就算少一个人,大家也应该可以吃光的。   如此想着的弥纪又哼起刚刚那个愉快的歌谣,看了看手机后,是月乃小姐和真昼第一时间回复了,又过了几秒,恋花也回复了一个收到……   恋花。。   弥纪应该以怎样的方式来面对现在的恋花小姐呢。   少女看到了这个名字后,一瞬间苦恼又遮盖了因为做了一顿不错的饭菜而略微升起的欢愉。   虽然总感觉弥纪的厨艺已经进步了所以刚刚有点开心,但是……   但是自己昨天可是对恋花小姐说了‘不喜欢’这种非常直白无情的话诶。   有点后悔了,虽然昨晚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但现在更后悔了。   唔……   醉酒是弥纪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呀,希望恋花小姐可以原谅我吧。   弥纪如此想着,让开步履给微笑着先行而来的千岁,旁边已经放好了碗筷盘叉勺等等餐具,随意又做出摊手的动作请千岁慢用,少女望向楼梯那边。   第一个下来的是月乃。   揉着眼睛,看样子比平时都要疲惫困倦,打着哈欠,让人怀疑会不会下一步就会踩空台阶一般的倦意慢慢。   “早上好,月乃小姐难道等到了现在吗?”少女下意识认为对方是为了等用了早餐再睡。   但是吃饱了之后一般还需要休息一会再睡觉才健康诶……   月乃小姐昨天是五点左右睡觉,今天大概要到八点了吧。   “嗯,只是顺便,今天有些事很忙,直到刚刚还在处理问题。”她的话被自己的哈气打断。   无论怎么看都困意盎然到了飘忽的程度了。   “是这样子呢。”弥纪点头说出自己的口癖,又像是一个标准的小厨子或者女仆一样,裹着围裙,双手交叠自然垂在身前,礼貌地像是电影中女士一样。   随后脑海中开始漫无边际地下意识思索起月乃正在遇到怎样的问题。   “……”她隐约记起自己和月乃小姐在昨天直播的时候,似乎自己说了些有些微妙的话,引起了观众的一些反应。。   少女眨眨眼:“是遇到了关于直播上的问题吗?”   “不是哦。”月乃靠近过来,沉重的眼帘微张,又像是下一刻就会闭上:“今天已经摸了,我打算从吃完早餐一直睡到晚上,午饭就请不用为我准备了。”   “好的。”   这名发尾捎带红色的少女在其他两人备好餐食之后,走到一边,将揉着眼睛的手松开,眨了眨:“有汉堡排呢,真不错,这种酱汁很足的汉堡排我很喜欢哦,之前很长时间在争夺的半价便当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带有汉堡肉的便当……”   月乃随意讲着这方面故事的时候,言语也因为困倦产生了间隔的停顿。   “您喜欢就好。”弥纪小姐扮演厨师上了瘾,在月乃的话语当中,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作为厨师的价值感,于是嘴角持续怀有笑意。   月乃满意的夹了块汉堡肉和两块肉肠,没带一点蔬菜。   月乃小姐看起来是更喜欢肉食类型呢。   少女将这点喜好暗暗记了下来。   楼梯那边又传来脚步声,弥纪侧头望去,这位的红发就比起月乃更多一些了,仍穿着之前的衣物,长袖衬衫和牛仔裤。   “早上好!真昼。”   弥纪因为心情不错,就连语气中也带了些许的笑意,也更加亲人了。   似乎在昨日清晨,自己也这样对真昼打过招呼,只不过,现在心情不太一样了。   这次,她不再在招呼之后立刻将视线转到长桌那边的白色短发的家伙了。   而是继续直视着真昼小姐橘黄色的眼瞳。   “嗯……早上好。”真昼自己却又像是一直以往那样,在对视了不到两三秒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闪躲起弥纪的视线。   走下楼梯三阶的同时,她的面色比之前更为柔和,目光偏移朝侧下无人的位置,左手向上抚胸,略微低头遮掩着嘴角的勾起,可眼瞳波动当中隐约出现的笑意无法遮蔽。   她缓缓吐息,平复了微妙的心情后放下抚胸的左手,回视向弥纪,强装无事:“弥纪的身体没问题了吗?宿醉可能会很难受,需要我陪弥纪一起去诊所看看吗?”   她说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让弥纪感觉她似乎突然有些紧张。   “没关系啦,虽然还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昏昏沉沉,但身体已经不难受了,谢谢真昼。”弥纪略微鞠身,想要以此感谢昨晚对方的陪伴和照顾。   “……这段时间多补充下水分更有利于健康。”真昼迟疑了几秒说。   真昼小姐真是个大好人呢!感觉什么事情都可以依靠的样子,不过可不能过多依赖呢,被彼方知道的话,就算彼方再怎么友好可爱都会生气吧。   毕竟她们是百合恋人,自己要注意这点才行,稍微保持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吧。   少女如此心想着,又习惯般嗯嗯点头回应,又退后了一步介绍着说:“今天的早餐弥纪觉得自己做的很不错,来尝尝吧。”   弥纪在此时感觉自己已经开始逐渐变得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厨子了,虽然从来不知道真正的厨师是怎样工作的,但确实有这种感觉……也许又只是感觉自己像是这间公寓中真正的住户了。   “我很期待。”真昼也礼貌回答,在一旁拿上餐具。   一楼的另外三人陆续坐在了用餐区欧式的长桌边上,月乃似乎挑起了什么日常的话题,雪雾接过,千岁在一边时不时插嘴……   希望她们不要真的打起来吧。   厨房中观察着这一切的弥纪,也已经开始有点习惯在这里生活了。   …… 二百零八、恋花小姐的记性好像有点差   后来,白色长发的伊丽莎白小姐也携着朦胧的眼神走下,今天的状态比起昨日清晨还要差些,也不像是之前那样对弥纪小姐有种怕生般的态度,她只揉着眼睛来到开放式厨房那边,慢吞吞地将各种餐食都带了一份,边无声息地挪动脚步到长桌那边,对大家所有人打来的招呼也只是轻轻回应了一个嗯字。   月乃和伊丽莎白的状态都有些差的样子诶……   她们昨天处理的事件很麻烦么。   弥纪待在一旁如此无意识浮想着的时候,楼梯那边又出来轻快的脚步声。   回头望去,见到了短发波波头,白色内衬外套着灰黑色薄毛衣,下着红色百褶裙的恋花小姐。   少女稍稍低了头,看到对方的第一刻,心情顿时变得失落了些许。   恋花副着扶手,慢慢轻快地踩下阶梯,在弥纪可以躲避的视野之外,一楼的木板上踏出声音。   “早上好,弥纪。”她张口,以一个平常的音调,富有活力与甜美的青春气息,声音之中没有半分的犹豫迟疑,仿佛昨天的一切都完全没有发生过似的。   诶……   弥纪小姐轻轻歪了歪头。   恋花同声音一般轻快地走来,靠近站在厨房角落像是真正的女仆一般仍保持着礼貌姿势的弥纪小姐,右手上伸,柔和地轻抚在这名紫瞳少女的头顶。   揉了又揉。   “弥纪不是宠物诶……”少女迷迷茫茫地退后了半步,让开了恋花将自己的小脑袋都揉地左摇右晃的手心。   然后左手向上,困惑地梳理起自己的长发。   恋花小姐难道是忘了昨天发生了什么了吗?   不然为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呢。   就像是没有听到弥纪之前说过的‘不喜欢恋花小姐’这种话,或者说是听到了也觉得十分无所谓。。   “早上好,恋花小姐。”总之弥纪还是礼貌地回复,并且加了敬称。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恋花小姐大大的纯粹灰色眼瞳之中也没有外露出任何低落强装的色彩,感觉类似将记忆删除了似的,之前的经历完全没能反馈到她的情感上。   恋花小姐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将之前的争执消泯掉吗?   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吗?   “……”   少女静静与恋花对视。   恋花小姐是这样的心思,那自己是不是应该配合才好诶……   毕竟,弥纪自己这边也不讲让关系僵持住。   少女装出微笑的样子,以此遮掩住些许的心虚,但眼神的波动却未能因此而消泯掉。   总觉得稍微有些尴尬。   “今天的早餐弥纪觉得很不错,总之恋花小姐先去选一下吧。”暗中轻咬嘴唇之后,弥纪将目光从恋花小姐的脸上转移到另一边,以小厨师的态度面对着对方,摊手指了指另一侧的餐食。   “只要是弥纪做的、我都会喜欢……”短发波波头的少女在半米之内的距离对弥纪轻声说。   说完便如银铃般轻笑,撩拨般身体前倾靠近到只十厘米的距离,又挺身后撤回去。   恋花小姐的演技好到位诶,弥纪看着这样的笑容都有点感觉其实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   有点厉害呀。   打过照顾之后,恋花也走到一旁摆放着各种食物的餐台,轻描淡写又轻松流畅地盛放起自己的早餐。   弥纪在角落心情有些复杂。   恋花小姐想要这样子无所谓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笔带过,这样做是好是坏呢?   并不是很清楚了,但总之这样的话无论怎样两人心中都不可避免地在看向对方的时候,不停地认知到发生过昨晚的事情,时刻注意着这点将其掩盖下去。。   会在两人个关系之间留下瑕疵和裂缝吧……   但反过来,如果要挑明的话会更不好吧。   总之,弥纪已经不是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办了,都想要叹气了诶。   默默站在原地,看到恋花小姐端着餐盘坐在了雪雾小姐的右侧,似乎已经开始闲聊起什么,像是真正没有收到一丝一毫的影响一样。   难道说是弥纪太敏感了吗?   其实在恋花小姐的眼中,昨晚发生的事情完全都根本无所谓吗?   弥纪呆呆地望向那边的餐用欧式长桌,思绪连绵升起浮想不断,却又无法捋出一条正常的思路来解释面前所发生的一切。   回过来神的时候,已经过了快要一分钟的时间。   少女终于隐晦地叹了口气,又摇摇头想要将脑子里想不通的地方甩出去,回到现实当中。   她也抓起一副餐具,盛放好了自己的早餐,在早间不停息的新闻报道声之中,弥纪小姐端着外青内白的碗盘走到大家都坐着的长桌边上。   坐在了真昼的身边。   “弥纪刚刚好像……在发呆么?”红发的真昼小姐用筷子夹起煎好的肉肠切段,放入自己的口中,像是朋友间最为平常的闲聊一般出声问道。   真昼难道在一直看着弥纪么。。   少女对着身边的真昼眨了眨眼,愣神几秒又点点头。   “弥纪最擅长发呆了……”少女的声音无可避免地有些失落,心不在焉地对真昼说话,脑子里还是在想着恋花小姐。   “因为有好多东西,弥纪都不懂诶、想也想不通。”   遮掩着自己想要叹气的心情,她无可奈何道。   “我可以帮到弥纪吗。”真昼的声音很细,很温和。   一如既往。   “唔……”弥纪边嚼着汉堡肉边侧过视线盯在真昼的脸庞。   虽然不知道已经暗中想了多少遍,但看着对方朝自己投射来温和笑意的样子,弥纪仍不由自主地将按句话浮现在了心头。   真昼小姐真的是个温柔体贴的大好人呢。   于是少女扫了一眼远处正和雪雾闲聊着的恋花小姐,自己则靠在真昼的身边,贴耳轻声用细微的声音回应了对方。   “没什么啦,只是和恋花有了些矛盾……但是恋花今天早上却好像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就像是忘掉了一样诶,态度和之前都一样诶。”弥纪小姐鼓了鼓嘴巴:   “总觉得有些苦恼,不知道自己又应该怎么对待才好……”   “这种事情呢……”真昼似乎认真帮弥纪想了想,最后摇头道:“我觉得弥纪不需要太在意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恋花确实经常忘掉一些事情,如果忘掉的是不好的事情,我认为就不需要再将其介怀在心了。”   —— 二百零九、八千代想要控制弥纪!   恋花小姐难道有失忆方面的症状吗?   边吃着自己做的菜肴,边听着真昼讲述的弥纪稍微有点不太相信这点。   但像是真昼这样对自己这么好的人,也不可能会骗自己吧。   唔……   “恋花难道是患有着什么有间歇的失忆症么?”紫瞳的少女继续向真昼小声问道,她听说过这种病症,但在现实,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之中真正遇到。   “我也不是很清楚啦,该说症状还是什么呢……但总之,确实是有着类似的情况时常发生。”真昼也将视线投在正与雪雾开朗地说着些八卦的恋花小姐身上。   现在的恋花正与雪雾愉快的交谈着少女之间的八卦,看样子的话……恋花说不定确实失忆了呢。   总之,此时的恋花和昨晚的恋花完全不一样。   在与真昼闲聊这之类的事情时——清脆而独特的脚步声在弥纪耳边逐渐变得明显。   弥纪忽然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气息或者氛围,正在自己的侧边侵略而来。   那是一个很轻的声音——像是学生常穿的棕色小皮鞋硬底、在木板地面上踏出了轻响声的平常音。   外青内白的餐盘在咚咚两声中被放置在了桌面,温润如玉的手臂又轻轻触在弥纪小姐右侧的长椅上,她慢慢拉开木制的长椅,然后进了位置,耳后优雅地双手掩着裙子坐下。   金发碧眼的少女在弥纪将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的同时,也与这名紫瞳的女孩对视。   碧蓝与天海映在弥纪的视野之中,几乎就将少女拖拉进这个人的瞳中。   八千代她那碧蓝色的眼瞳像是镜子一样有着弥纪小姐自己的倒映,不知为何,少女感觉自己应该是对方瞳中所映出的自己,而不应该是现实世界存在着的自觉,在这一时之间,她像是整个心神都被操控了一般,呆滞在了原地。   ……   缓过来神的时候,已经是几秒后。   思绪也由此开始胡乱地起伏波动。   为什么弥纪在见到八千代的时候突然发呆了这么几秒呢……   虽然之前看到公关状态的月乃小姐时也像是现在这样呆滞了数秒,而八千代在颜值方面也是从画中走出的美少女似的,混血的金发碧眼与上位者的气质也为其增添了不少分数……但也不至于让弥纪看到对方的时候就愣在原地吧?   八千代小姐的美少女程度明明其实还在常人的认知范围之内。   大概是因为她奇特的气质么……?——弥纪只能将原因归咎于这点。   “早,早上好。”无论如何,少女还是先对这个特意坐在了自己身边的八千代打了个招呼。   千岁昨晚说的是不要去主动靠近八千代,现在自己这样的行为应当不算是主动靠近吧。   毕竟弥纪都已经与对方对视好几秒了,也是八千代小姐在早餐时主动坐在了弥纪的身边。   少女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与对方对话时稍有些迟钝与间隔。   对面的八千代表露出亲和的笑意,她招手作为回应后没再多做什么动作,安安静静地享用起早餐。   弥纪也松了口气,望向四周后,不知何时,茜小姐也已坐在恋花的身边。   现在,只剩了一个座位仍是空着的。   思索排查之后,少女已然将之前的话题和各个人物在脑海中略过,明晰了人员,于是问向真昼道:“话说,彼方还在休息么。”   那只小偶像昨天好像喝了好多好多的样子,也许直到现在,太阳都要完全升起的时候,也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吧……   “醒了哦,不过彼方可怜兮兮又模模糊糊地蜷成一团嘟囔说不想起床,要我带一份早餐上楼。”红发的少女在讲话途中半闭眼帘,嘴角勾起露出温怀的意味,并没有对彼方的任性有任何抱怨的意味。   真昼小姐你难道其实是彼方的妈妈么……   总感觉你们之间的爱恋之情是母爱而不是恋爱呢。   真昼时不时就要帮彼方处理一些心理疾病的问题,又陪小彼方一起出门玩乐,而后又要……现在是什么,喂她吃饭么?   照顾到这种程度的话,小彼方会成为一个废人吧?而且说不定已经是了?   不过无法否认的是,她们两个的关系真好呢,好到弥纪都稍微有点小羡慕了。   “哦哦。”不太好对此说什么的弥纪小姐只做了如此最普通简单的回应。   时间慢慢流逝……   八千代小姐在早餐途中将手机置在弥纪的面前,她的手指触碰了一下少女的肩头后,又使她的注意力回到了八千代的身上,这名金发碧眼的少女同时在手机上敲出些许的文字,摆出消息:   【弥纪有没有感觉到,周围其实发生了些奇特的事情呢?】这名金发碧眼的少女微笑。   诶……?   好像自己的周围确实正在不断发生各种各样诡秘的事件,而且弥纪稍微又有点觉得……八千代小姐似乎很有沟通欲望的样子呢。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自己醒来之后……变得纷乱异常,弥纪不是很能想得通,为什么会发生这之类奇妙的事件。   像是墙壁在无声息之间恢复原状……这种事。   二楼的墙面和各种其他出现了事故的位置,在弥纪今早检查的时候顿时变得平整无异,整个公寓的各个难以清扫的、墙壁上的本应有着的各种伤痕凹凸在的角落,也同时变得干净整洁,像是整个洋馆都恢复了出厂设置一样,哪怕是最角落的角落也打扫地干干净净,没有半分灰尘存在。   到了无可挑剔的程度。   “好像……”弥纪想了想之后,确定道:“确实有的诶。”   二楼那些墙壁上的伤痕都应经不见,自己因为想要实验一番,所以又划了一道墙面的痕迹,刚刚与千岁下楼时没有去细看,待会早餐时间结束之后再去检测一下吧。   说不定这个穿越之后的世界真的有什么类似超能力之类的事物,足以另前日墙壁上出现的被砸凹痕消匿。   弥纪如此想着,同时默默静视在八千代小姐她那如天海交织一般渐变色的碧蓝色眼瞳。   她像是刻意在侵蚀紫瞳少女的思维一般,在与其对视的时候,弥纪甚至会感到在某个一瞬间无法完全掌握自己的身心,在那一瞬之中,仿佛一小部分的心灵都被八千代控制了。   【这样,才是真实的。】   八千代却并未表露出什么异样,在打字之后给弥纪看了一眼文字便立刻收回、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似的,她只做出轻轻点头作出微笑的样子。   她之后又与弥纪小姐对视数秒的时间,接着注意力平淡地转回自己的早餐上,用瓷制的勺子舀起多味的汤汁,轻轻放在自己的唇中。   ‘这样,是真实的。’   不知为什么,少女感到心灵微有触动,像是被吸铁石指引了一般,注意顿时间偏向在在了八千代小姐的身上,似乎突然间,感到对方其实是世界上最为美好的人,是最为美丽的生命,又是最为值得期待的事物。   虽然下一瞬就可以解除这种影响……   但对方说了‘这样才是真实的’这种话,弥纪自己也在被影响的一瞬之中,顺畅地认为了一切才是正常的。   【来听我的话吧。】弥纪在接收这种文字时也是,完全没有感到异样。   “好……”弥纪小姐此时已经失去了许多自我的心神与思绪,宛如完全被掌控一小部分意识般,略有呆滞着回应道。   在弥纪如此朦胧的时候……左侧,红发的真昼小姐有了些许的动作。   ——   红发的少女将自己及腰的、发尾微卷的红色长发在发根的位置拽下一根,拔下时没有像是常人那样痛得皱眉,面色只有微弱不可察的扰动;   这根不到一米长的发缕轻轻触及在弥纪的左臂,慢慢在手腕之上绕了几圈系成结,贴近了肌肤。   弥纪一定要只是弥纪才行。   她低声细想这些。   ‘谁不能改变这点……’   ‘谁也不能将她变成其他的样子。’   她的想法也然,态度在静默之中异常笃定。   红色的发丝像是有着什么神秘的力量一般,即便在八千代的影响之下,弥纪也因此保留了几乎全部自我。   更是反而……反过来由此触及了八千代的思维。   “来听……我的话?”弥纪复读,她的声音细微接近最细小的耳语,只有最近的八千代可察觉。   精神能力的反噬在这句话讲出之后,逐渐展开。   —— 二百一十、请弥纪喜欢上我吧   医者难以自医,说的大概便是现在这种情况。   当神奇又奇妙的能力不受控制地逆转,想要修改她人认知的八千代小姐受到了反噬。   并且,又正因为是潜移默化的认知扭曲:她期望自己的话会被弥纪视为金玉良言,期望自己在对方眼中成为最瞩目的那颗星星,以此来逐渐扭曲弥纪的心神态度。   而当这个将精神层面认知扭曲的能力失效、甚至被反噬的时候。   八千代甚至不能认知到,自己被反噬了这种事实。   即便将周围所发生的;一切的细节都掌握在了眼中,她也不能通过分析得到结果。   精神不能认知这点。   她只见着面前这名紫瞳的少女,逐渐地,在她眼中,成了魅力非凡的角色。   即便穿着最为简单朴素的衣物,黑色掺紫的发缕,眼瞳的色彩宛若高明地天文摄影师所精心设计过的紫色调照片似的泛着星辰与银河……给人带来的感受仍如世界本身一般纯粹而又矛盾地混乱。   愈发耀眼。   ——   诶……?   少女意识才逐渐回归。   刚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呆呆地盯着八千代小姐,一动不动地对视了好长时间,脑子空空地什么都没想,只复读了对方的话,复读之后便没了声息。   回顾四周,大家仍都像是什么都没有注意似的,正以电视的新闻报道声作为背景音,闲聊着最近发生的些许八卦事件,言语之中有许多弥纪听不太懂的各类词语和说法……毕竟弥纪还是个新人,完全没能真正了解过谁,所以没太在意。   她的注意力回到自己的餐食上,海鲜粥点散发着诱人的气息,用与碗盘搭配色彩的青白小瓷勺舀上些许,慢慢填在弥纪的口中咸甜适中,就如弥纪之前所平常的那样,味道很不错呢……   此时的少女不再多想些什么,平淡亲和地点了点头。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啊呜!   唔这个鸡蛋卷饼也好吃,只是这一份涂得酱汁少了些,味道稍微有点浅……   少女眯着眼满意地用着自己的早餐,已经不再去多做注意周围的情况。   自然也没有再注意到八千代小姐逐渐模糊又迷离的眼神,。   至于她手腕上的红色发缕则已经藏在了细嫩的腕部上方,被纯白的长袖打底衫完整遮掩,头发的触感轻微到几乎无法感知的程度。   觉得稍微有点痒只以为是身体的正常反应。   只是,有个视线非常明显诶,弥纪一直被认真盯着的侧脸颊都有些发热了。   八千代小姐,用这种认真当中带着思索的眼神看着弥纪的话……弥纪连怎么下筷子都变得有点不知所措诶。   虽然千岁说不要主动靠近八千代小姐,但现在这样,已经不算是弥纪在主动了吧……完全是被动着,需要和八千代交流呢!   “那个……”弥纪小姐声音犹豫,右手丢下勺子扶在了自己的脸庞:“八千代小姐,弥纪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   少女的声音细微地像是像是不带嗓音的轻语,在面对八千代时总有些躲避的念想一直存在着。   将话讲出之后,便看到了这名金发碧眼的少女眼眉蹙起。   少女由此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弥纪是做了什么让她讨厌的事情么?   但少女又难以无法得知身边人现在又有着怎样的情绪情感。   八千代小姐没有去碰手机以文字作答,又静静盯了弥纪几秒,之后像是普通的女孩子般,迷茫地将左手抚在胸间,回视正前,低头眼帘半闭,海色的眸中秋波闪动,思绪不断。   之前那种上位者的气质在一瞬间丢失了些许。   虽然但是,弥纪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呀……   少女一瞬间摸不清了头脑,不知道八千代小姐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突然间又变了个模样。   刚才那时候,不是还在微笑着沟通么?现在怎么就感觉忽然心事重重的样子呀。   唔……被一个信教者以这样犹疑的眼神看过的话,弥纪就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呀。   搞不太懂的弥纪没有收到八千代的回复,于是将注意力回到身前的餐食上。   想要继续捏起勺子的时候,手指却首先被捏住了……   所以、八千代小姐你到底是想要闹哪样哇,可以明说吗?   少女将视线望去,看到这名金发碧眼的少女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不再如之前那样犹豫迟疑。   她触在了弥纪的手腕,向五指的位置轻抚,游移而上。   “八千代小姐?”弥纪又一次轻轻叫出对方的名字,因为有点害怕,所以加了敬称。   她是完全不明白这个信教者到底在想什么呀。   视线飘动,弥纪又对视了过去。   看到了那两抹碧蓝的颜色。   清澈的瞳眸正盯着自己,坚定地,盯着自己。   八千代的手臂似乎是因为混血的原因,比起弥纪的肤色更添了几分苍白。   慢慢捏住弥纪无力的五指尖端,向她那边拉去。   “做什么诶……”   弥纪总感觉不是自己有问题就是八千代小姐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八千代也不回她的话。   和语言障碍者沟通真的是有点麻烦哇,互相都不能理解对方心意,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对方看起来根本不想解释的情况之下。   真的好麻烦!   但即便如此想着,弥纪也没有将右手收回,无力地被抓住拉在八千代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要做什么。   指尖被对方把握在手心。   捏住,拉在了八千代的面前。   向上。   这名金发碧眼的少女眼神复杂地变动、而又失落地闭上双眼,朝着弥纪低额。   软嫩的淡色薄唇,轻轻吻在了弥纪小姐的右手背,凭着感觉,弥纪认知到,对方所亲吻的地方,似乎是无名指上端的位置。   吻手礼?   虽然很意外,但弥纪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害羞什么的,因为她还不理解自己面前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件。   迷茫将应有的羞涩完全遮蔽住。   八千代呼出一口气,又抓住了桌上摆放的手机,打出几个字来,将弥纪又面朝紫发的少女:   「请喜欢上我吧。」   哈?   弥纪反复地确认了自己确实没看错,随后呆滞在了当场。   ——   如果要改变一个人的话。   必须让对方认同自己的观点的话。   应该用一个怎样的方式才好呢?   在面前的弥纪小姐总是散发着抵抗不了的魅力时。   无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八千代最终仍是擅自确认了这点——   要改变这个人的话。   ‘就让她爱上自己好了。’   能够真正改变一个人的观念,除了仇恨、苦痛和错误之外,最为有用的感情,不正是‘爱’吗?   但高尚的道德品质与信仰不允许她只去获得对方的爱。   在这名少女正确而朴素的观念之中,爱应当是互相的。   所以,如果想要对方真正爱上自己的话。   名为八千代的这个人,必须要首先喜欢上弥纪才行。   在她吻向弥纪的无名指时,八千代如是想到。   —— 二百一十一、真心为你   弥纪小姐又瞅了眼屏幕上的文字。   嘶……   没有变化呀。   不是弥纪刚刚看错了。   八千代小姐为什么会这样表示呢,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呀……   弥纪的被抓过的右手后被轻轻放回,但她已经没了心思再度抬起拿起勺子享用早餐,尽管朦胧的温热香气仍在弥纪小姐的鼻尖蔓延,也不足以抵消弥纪此时受到触动时的僵直。   这又是怎么了哇……   为什么,八千代小姐突然表示出这样的话呢,确定是没有说错么,还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吗?   先不论这些;在这之前,‘喜欢’这两个字可不能作为要求呀,这个要求太麻烦了所应请恕弥纪回绝!   喜欢可不是靠谈判谈出来的诶。   “这个,那个……八千代小姐,至少,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好吗?”紫瞳少女的声音细而微弱,她不希望有任何其他人听到自己与八千代的交谈。   因为都已经吻手了,所以弥纪下意识就认为八千代小姐所道出的‘喜欢’,应该是恋人之间的爱慕,而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毕竟,八千代小姐岁虽然是信教者,但其实和周围的大家都一样,是百合嘛……   弥纪在心中叹气。   明明自己是直女才是,却误入了这种百合花园般的奇怪公寓,在正常的生活中都会被打扰,甚至之前自己洗澡的时候都被恋花小姐闯了进来……之后洗澡一定要锁门才行!   弥纪心里苦,但弥纪不说。   现实中,弥纪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像是蒙上了一层浅薄的雾气一般,她专注着、认真地对待着身前八千代小姐的……告白?   这算是告白吗?   大概仅仅只称得上请求吧。   但八千代小姐为什么会希望弥纪喜欢上她呢,不也正是因为对方也喜欢着自己么?   所以,虽然没有明说,但这也是在明白地表示着对方的好感了。   呜,弥纪又被盯上啦。   之前是恋花小姐,后来是千岁小姐一直在戏弄着弥纪,弥纪不知道那个短发的白毛究竟对弥纪有着什么心思——而现在,又多了个八千代小姐!   但是弥纪不是百合所以没有结果的呀!请你们就像是真昼和彼方那样互相交融谢谢!总之不要看着弥纪!   少女回看向了八千代小姐坚定的眼瞳。   “唔……”   弥纪的声音顿时变得微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好吗?”少女吞咽了口水。   连呼吸都变得紧张,生怕自己再说错什么话,让八千代小姐像是之前那样子,在对话的途中变得偏激起来。   八千代小姐认真地、在对视时,轻轻点了点头。   她在手机上快速打字。   「那么,让我们先成为朋友吧。」   「我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审视自己是否拥有爱人的能力,是否拥有被你所喜爱的权利。」   八千代的眼神坚定,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但正因为迷茫,才得以能够下决心吧……   虽然弥纪并不是很懂这样的回答究竟指代着怎样的含义,但自己现在身边的这位八千代似乎已经不会在自己的面前变成那副偏激的模样。   这样的话,就快要稍微放心一点了。   弥纪缓缓舒了口气,习惯般地轻轻点头。   信教者说的话果然和常人都不太一样呢,会做出这样完全在弥纪意料之外的回答。   八千代小姐好像是在说着什么心里话,无论是表情、神态、动作都特别认真的样子。   弥纪的心底稍微因此泛起了些许难以察觉的愉悦,难以察觉。   自己好像真的被一位那么漂亮的人喜欢上了诶……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触在了一起,看着这名似乎正穿着学校制服的少女平缓地转回头,八千代将手机重新放回在桌上,默声用起弥纪做的、今天的早餐。   不过……   少女也回到了之前的样子,捏起碗中的勺子,边喝着咸甜适中的海鲜粥,边做着思考。   八千代小姐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突然喜欢上自己呢,明明昨晚见面的时候,完全没有见到任何的迹象。   难道是弥纪今天做的早餐太好吃了所以想要突然想要弥纪作为恋人天天为她做饭?!   ——满意地喝着粥的弥纪如是想到。   不不,弥纪你又想多了哇,根本不用作为恋人,自己本来就是会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每天为她做饭的。   而且虽然今天的饭菜确实要好吃一些,但也并不比昨天的炸酱面美味多少嘛……肯定是其他的原因。   之后,完全想不通的弥纪小姐,只得将这个原因归结于八千代在今早见到弥纪的时候,突然就一见钟情了这种自己也感觉荒谬而难以置信的答案上。   太离谱了,但是弥纪完全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   自己又没有和八千代小姐建立长久的情感联络……   唔,总之先吃饭先吃饭,想不通想得通有什么关系,什么又有吃饭重要呢。   少女哇呜一口咬下肉肠。   同时,在另一侧又有声音喊了她的名字。   “弥纪。”   弥纪的左边突然出现的真昼的声音,把她吓得心跳快要停了一拍。   呜哇。   她还以为是八千代小姐又回转了心意,喊了弥纪的名字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原来是真昼哇。   真昼小姐可不是什么需要担心的类型,虽然也是百合,但已经有了恋人而且也说过并不喜欢着自己,所以只要正常地相处就好了。   完全不需要担心可真好呢。   “嗯?真昼有什么事情诶?”弥纪小姐以平常的语气和声音回了过去。   “刚刚……”   真昼小姐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   ——   像是自己在乎的东西被其他人拿走了一样,真昼稍微有些失落。   这名红发的少女看着八千代挽起弥纪的右手,亲吻了她的无名指,停留了好长时间。   又看着那像是告白的语句,看着弥纪回应,看到一切又恢复如常。   但真昼的心情却没有恢复如常。   不知为何,她的肩头耸动,微微颤抖,一种微弱的躁动感让手心变热。   她躲避着弥纪投来的疑惑,以微颤的、试探般的声音开口:“我也……”   她仿佛失去了语言一般,口中只能说出片刻的断语字词,讲不出接下来的话,只是伸出右手。   像是之前八千代拉过弥纪右腕的样子,挽住了少女的左手腕,向自己递来。   向指尖动作,握住对方细嫩的手指,略微抬起,然后轻轻低额。   她想要保持这个优势,想要成为与弥纪最为亲近的人,其他人做过的事情,自己也必须……要更过分一点才行。   像是小孩子一般幼稚、   又像是小孩子一般真心。   —— 二百一十二、只是朋友而已   所以说,弥纪这是又开始走桃花运了吗?   但是这种桃花运弥纪才不想要嘞!   少女默默看着自己的手指被抓起,又如刚刚那般上抬,真昼小姐的樱唇触在她的手背,几乎也是无名指的那个位置……为什么你们这些女同都喜欢在吻手礼时去亲吻无名指呢?这是有什么奇怪的寓意吗?   真昼小姐大概仅仅只是在表达着她对自己的好感罢了……或者,只是看到其他人这样做了,于是自己也有兴趣,想要尝试一下吗?   不要对弥纪的身体做这样奇怪的尝试啦。   无论真昼怀着怎样的心思,弥纪都没有将自己的手臂抽回。   顺从地被温热与温柔地轻轻握起,拉住。   本就紧致的肌肤表面在被拉扯,嘴唇的温热极为明显地传达在弥纪的无名指段上,这种温热与轻柔薄嫩的触感仿佛透入了皮肤之中,深陷在肉与骨髓,链接在精神之上。   比起之前在呆滞中结束的,八千代小姐对自己的吻手礼……   现在的要更有感触许多。   少女的手臂无力垂落,仅仅只是被对方所接过,她像是将整只左手交给了对方,任由真昼小姐做着这种奇怪的尝试。   真昼究竟在想什么呢。   弥纪并不是很清楚诶,不过真昼小姐是这么善良又温柔的好人,应该对弥纪没有什么奇怪的坏想法吧,毕竟现在连之前那种绿帽癖的样子都已经很少有显露了。   她也说过不喜欢自己,所以现在正做的事情,难道单单仅仅只是因为……好奇?   良久,唇分。   左手上还残留着对方所带来的温热。   也许,也沾染上了对方的味道。   毋庸置疑的是,真昼小姐也是不比八千代小姐差的美少女,红发、橘黄色的眼眸,即便在公寓中的几人当中也非常显眼。   仅仅只是气质有些过于普通,未能吸引弥纪去在意。   但此时,做了这样奇怪的动作后,面色泛起了的微红的弥纪小姐终于也对真昼,产生了生动的丝缕的好奇心。   这个人究竟是在想着什么呢?   之前,弥纪对公寓中的许多人都升起过这个疑问,唯独没有真昼……哦,还有彼方。   彼方是因为,弥纪完全能够看得出她所有的心思,仿佛没有心事一般、只存着阳光的一面,将所有的心思都明明白白地显露出来,不留半分隐在心底。   而真昼是因为……   纯粹的没有去过多注意。   “真昼为什么要做这个诶……”弥纪用很平常的语气瞳对方道。   仅仅只是好奇。   在面对八千代的时候她会紧张和迟疑,说话都小心翼翼。   但对待真昼的话,直白地将心中的问题讲出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因为,真昼是个好人嘛,不会对弥纪做什么坏事。   但,对方轻轻抬头时,红扑扑的脸蛋,却比自己更加彻底。   她掩盖着自己的呼气声,樱红如潮般攀上她俏丽的脸颊,像是熟透了的水果一般,她不由得将视线向斜下方视去。   轻咬着刚刚触在弥纪左手无名指段的樱唇,自己的左手向上掩饰,想要以此来遮挡住弥纪的视线。   另一只手在胸前压抑着心跳的速度。   “没,没什么……”   真昼的声音细微到了异常的程度。   这是?   “害羞了吗?”弥纪眨眨眼。   她还以为只有自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没曾想到会在其他人身上见到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害羞呢?   明明真昼已经有了彼方小姐这样的恋人,吻手这种事情,对她而言本应该只是蜻蜓点水吧?   有那么活泼的恋人,而且前天晚上还在彼方的房间呆了一整晚,各种常见的玩法都应该做了个遍吧?别说吻手礼、就连法式湿吻等等都做过了才对吧?   而且而且,还有各种各种不好说的东西其实都……   ——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弥纪小姐如此想到。   但是,看着这样羞红着脸,将朝向移回到自己的早餐上,用散落下来的红发挡住弥纪视线的,可爱的真昼小姐,弥纪总算是认知到,一切可能其实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说不定,看起来很保守的真昼小姐,其实是婚前不会做的那一派么?   可你都是百合了呀,这种性认知已经不在保守派的范围之内,而且女生之间的行为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健康问题诶,你们这些百合应该不会介意这种事情吧……   虽然弥纪自己有点介意就是了。   不懂不懂,大概真昼小姐只是今天表现得比较特别吧,亦或者她真的是一位观念上非常矛盾的人。   真昼小姐也会害羞呢。   她真的是百合么?   因为弥纪要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也是会害羞的,而弥纪不是百合,反过来,真正同性恋者的千岁和八千代都不会害羞。   所以……经验论的弥纪小姐,起了如此的疑问。   真昼没有对‘害羞了嘛?’这种问题做出回答,只遮掩着自己的神情,左手抚胸,右手指尖微颤地拿起勺子,像是装作一切全无发生的样子,慢慢用起海鲜粥。   看到对方比自己还要害羞的样子,弥纪反而迅速不再脸红。   她甚至好奇地向前伸手,拍了拍真昼的肩膀。   “安啦安啦,这好像只是很普通的事啦,不用那么害羞呀。”弥纪边吸着勺子,边无所谓地说:“总之,弥纪感觉没什么问题。”   “哦……嗯。”真昼小姐平息着自己加速了的呼吸与微颤的肩膀,只简单吐露出两个语气词。   “真昼和彼方小姐不应该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么?”   紫瞳的少女将自己好奇的心情直言道出。   别说吻手了,这两个人说不定全身上下各个地方都吻过了吧。   怀着满满的深黑色恶意,弥纪在满脑子的黄色废料中如此想到,并且同时想象到具体的场景、情景、动作、人物、剧情。   嘶……   少女边想着这点,边拍拍自己小小的胸脯,晃了晃脑袋把这些奇怪的图画甩出去。   “我和……彼方,不是那样的关系。”真昼低声说。   “哦?”弥纪眨眨眼。   不是么,也就是说还没有做过?   “嗯,之前对弥纪讲过呢……只是朋友而已。。”   —— 二百一十三、弥纪想要出门!   诶?   好像确实说过的样子?   在收到真昼弱弱的提醒声音后,弥纪恍然间想起对方所示意的‘说过’究竟是在指什么时候。   好像是在昨天的凌晨,第一次进了真昼小姐的房间的时候,聊了一段时间之后,提到了小彼方,于是真昼说了她和彼方其实并不是什么恋爱意义上的关系。   当时的弥纪没有轻信,之后就直接忘却了真昼小姐的这个说法,毕竟自己和她在当时只见过几面,最多只是一起唱过一首歌,那时的她还没有了解到,原来真昼小姐是如此善良温柔的一个大好人。   仅仅只是两三天,就照顾了弥纪好多次的大好人。   当时也是,自己擅自闯进了真昼的房间,却没有遭到丝毫的反感,反而被说了没关系随时都可以过来,很欢迎这种话。   这个人真的好过头了吧。   呜呜,真昼小姐你太温柔了,现在想起来,弥纪都感动地要哭了诶。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人呢。   彼方你可真是有个好恋……等等。   不是恋人吗?   “只是,普通的,朋友?”弥纪顿时从浮想联翩的思绪中回到眼前的现实,捏着的瓷勺子直接掉进了碗中,霎时僵在原地。   真昼和彼方真的仅仅只是普通的朋友?   “是的。”真昼呼出一口气,会过头稍微看了眼弥纪,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她脸上的红色还未退却,但看起来已经平复了不少的心情。   “……”弥纪小姐的嘴唇微微张了张,却没能讲出什么话。   难道,真昼和彼方的恋情,仅仅只是弥纪自我幻想出来的吗?   仅仅只是……弥纪又双叒叕想多了吗?   好像,还真是?   难道弥纪之前所幻想出来的各种能说或者不太能说的情景场面,都其实并没有在她们两人身上发生吗?   难道弥纪是笨蛋吗?   我不承认呀!我不承认,所以我不承认!   弥纪才不是笨蛋嘞!   但是真昼小姐现在看起来又完全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大概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弥纪小姐为自己寻找到了一个理由。   但即便如此,感觉真昼其实真的没有撒谎的弥纪,又一次深深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弥纪自来到这里之后,究竟想多了多少的事情呢?   希望现在这就是最后一个误会吧……   少女的情绪因此变得稍有些低落。   不过,虽然弥纪想多了,但知道这个消息后,往好的方面去想,真昼和彼方并不是恋人关系,那么自己在和他人们两人交流的时候,也就无需再去过多在意第三人的感受了,也不必怕产生什么误会而拘束、   不过弥纪才不会做什么会被人误会的事情。   “哦,这样呢……那,是弥纪想多了。”少女叹气承认。   ……   之后,这两名偶在靠近位置的少女共同持着早餐,边闲聊起一些无所谓的话题。   例如,之前从真昼的房间当中拿到的,一本百合漫画。   她是在昨天下午洗了澡后将那本漫画读完,有了和真昼据此谈论的条件。   从作者唯美的画风,与细腻的感情描写,道剧情的发展与扭曲程度,在情节发展的中段,红发与夜发掺紫的两名少女共同有着想要把其中一方的女主角指摘一番的冲动,最后又因为是goodend原因将这种想要狠狠黑屁一番心情憋在了心里。   “……总之,是个不错的漫画呢。”在长时间的交谈时,长餐桌上的一部分室友已经用完了早餐,后各自散去。   弥纪边将盘中的最后一小块汉堡肉放入唇中,边继续与真昼闲聊。   对于面前这个实实在在的大好人,少女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什么抵触,也不用担心自己因为比较亲近真昼可能会遭来彼方的怀疑。   刚刚,两名少女慢慢聊了好多分钟,粥都快要凉掉了。   将碗底的最后一口饮下后,真昼礼貌地夸奖了弥纪的厨艺,随之站起。   “那么我先去给彼方带早餐上去了。”这名红发的少女微笑着说,在刚刚的闲聊之后,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边红着脸庞,更不再像是之前那样视线游离飘荡。   “嗯嗯。”弥纪嚼着口中劲道的汉堡肉,点头回应,看着对方又盛好一份粥点端着上楼。   在弥纪也喝完后。   早餐结束了。   少有的、九人一同早餐的情景剧场已经逐渐步入进度条的尾端。   各色各样的少女们三两散去,大多直接上楼,有三人坐回在了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背景音仍是电视中的新闻报道声,之前有关于爆炸现场的新闻已经结束,换到了另一条科技方面的,弥纪并不是很懂的新闻条目。   似乎又是什么电子对撞机实验项目确定之类的新闻,弥纪对此不感兴趣,没有细看没有细听,同大家一样当做了生活的背景音。   千岁小姐在客厅的一侧,静静看着电视的播报,她倒是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少女刷洗着今日清晨的餐具,边将视线投向那边敞开视野的客厅   雪雾、千岁和恋花正坐在一片区域,恋花似乎正与雪雾小姐闲聊着什么,千岁坐在另一侧距离较远的小沙发上。   同时间,少女也思考起自己刷洗了餐具之后,清晨的空余时间,应要去做什么。   刷洗餐具的时候,头低向下,她不可避免地见到自己身上简朴到了极致的衣物,甚至连品牌标签都没有的、房东小姐为自己准备的、最朴素的衣裳。   啧。   少女自己身上的衣物太过平常,只有颈间的十字架能拯救一点自身的气质。   但以气质识人、将气质作为看待她人时第一印象的弥纪小姐,对此稍有些不满。   心想之后,发现自己只有一黑一白两件长裙,而且穿着现在这样带肩带的内衣,再去穿稍微露肩的两件裙子的话,无论怎样都不太好看吧……   会被其他人看到内衣吊带什么的……不要诶。   弥纪默默心想着这些,用各种工具将餐具厨具刷净后,呆呆站在原地数秒,在静默之中做出了决定。   要出去买衣服才行。   但恋花小姐之前说过了,自己可不能一个人单独外出。   所以,要和谁一起出门呢?   —— 二百一十四、要和雪雾一起去约会!   擦干了湿漉漉的双手,弥纪小姐甩了甩,站在开放式厨房的位置,朝着另一端,三人正在一起的大厅看去。   唔,果然还是……找雪雾小姐吧。   弥纪想要平平淡淡地买点东西,出去稍微溜一下自己然后回来,雪雾小姐在武力值方面又是很可靠的样子,而且今早也说过会帮弥纪的忙,刚刚更是说要出去散心,那么,就麻烦她稍微陪弥纪一趟吧。   更重要的理由是……雪雾小姐一直这样绷紧着精神,说不定人格逐渐都会变得扭曲吧。   之前就想过,有过有机会的话,就找个时间邀请她一同出门放松一下心情。   弥纪想好这点,将长袖子重新捋在手腕。   红色的细发一直藏在衣物的遮挡之下,在捋动长袖时也未能见得。   弥纪小姐拍了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表,又将绑成单侧麻花辫的长发落在左肩,转换了一下心情,装作平易近人的样子,呼出一口气,确认了手机之类的事物已经准备好后。   她慢蹭蹭地跑到客厅,雪雾小姐所坐的沙发之后。   在哒哒的脚步声靠近之前,这名黑长直的美少女就早有察觉。   她放下一直操作着,似乎像是和谁互相发着消息的手机,干练地回头直言问道:   “什么事。”   声音清冷,一如既往。   这个人标志性的、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弥纪虽然已经经历过多次,但还是稍微有些不适应。   雪雾的眼神也是一样,甚至见不到有什么意外的神情,像是黑曜石一般纯黑亮光的瞳眸与弥纪直视。   “诶,那个,这个……”   在这种语气之下,弥纪刚刚装出来的,平易近人的样子顿时有些保持不住,她将视线偏移到背景音的位置,薄屏电视的多彩荧幕正显露着正蓝色的亮光,仍是新闻播报的时间。   在扬声器之下、主持人的标准普通话中,弥纪也张口道:“我想要外出买些衣服之类的……就是逛街啦,可以请雪雾小姐一起吗?”   少女的双臂撑在沙发上,试着以此来让自己不那么紧张,但尝试并不顺利。   在雪雾淡漠接近于冷漠的眼神之下,弥纪还是没那么容易适应的。   而且……   少女抬头,见一旁的恋花注意到了这边,朝向转动过来,只带着疑惑。   幸亏没有什么其他奇怪的情绪,但即便如此。   弥纪也不敢去面对恋花的视线。   “好。”雪雾点头。   那么轻松就会答应的吗?   轻松到弥纪都有点快要产生自我怀疑了。   还有还有,一边的恋花小姐你能不能不要眯眼呀,弥纪不清楚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诶,如果要一起去的话请直接说就好啦!   像是另一边的千岁都只盯着电视,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一样多好诶。   “恋花要一起么……”少女无法抗衡这种视线,弱弱地问过去。   那名短发波波头的少女却摇了摇头:“有雪雾在很安全,我也没有想买什么,就没必要去啦,我待会要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东西啦。”   她说完,又讪讪摆了摆手。   弥纪总感觉她是在掩饰着什么的样子,是错觉么?   大概是的吧。   “哦哦。”少女再次像是小鸡啄米般连续点头。   等待雪雾收起手机时,弥纪小姐又瞥了眼千岁的位置,那边的白发金瞳的少女仍很有兴趣似的,静盯着电视荧幕。   千岁察觉到了弥纪投来的视线之后,转头微笑,摆了摆手,似乎仅仅是在打招呼,又似乎只是祝其一路顺风。   弥纪小姐也抬手回了个招呼,见到身穿着黑色长风衣的黑长直少女在站起后,飒爽干练的气质顿时凸显出来。   “走吧。”   真的是惜字如金的类型诶……   到现在只讲了六个字。   弥纪再度复读了一声哦哦,呆呆看着雪雾站起,双手插兜,像是一个过路的陌客般擦过弥纪的右侧。   脚步轻快飒爽,没有半分多余的扭捏动作,和在之前的世界平常见到的其他女生完全不同……   不愧是杀手呢。   黑色的薄毛衣裹着上身,腰胯部两侧被黑色风衣所遮盖,但即便如此仍能从身前的大衣敞开处观察到她亭亭袅袅的轻盈体态。   正如千岁曾经说过的那样、她有着搏击闪电的雨燕或者夜间狩猎的夜枭那般凌冽的气质与英姿。   跟着雪雾走向房门时,弥纪感觉两手有点空荡荡,但也没有带包的必要,于是将这种不适感在脑海中抛却。   “一路顺风哦~”身后传来了恋花小姐甜美温柔的祝福声,少女又回头摆了摆手,强行勾起嘴角做出回应了一句再见。   现在弥纪面对恋花时,还总感觉有些微妙的不惬意,像是自昨晚之后,就隔了一段较远的距离似的。   不再如之前那样亲近。   欧式木质的长方形大门被雪雾轻松拉开,在两人离开后,又自动关上。   走出门厅后,两名是相貌有些相似的少女并肩共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朝大路的位置走去,略过了恋花小姐照顾的花圃和千岁小姐种下的两颗花树。   今天是晴天,空中只浅浅有着少许白色作为点缀。   “去哪?”   雪雾小姐说话时真的非常简短呢。   少女不由得在心中抒发出如此的感想,将视线转移在花圃上来平复一下自己稍有些尴尬的心情。   不过……弥纪好像并不清楚周围有什么商业街之类的地方诶。   “也不必就直接先去买衣服啦。”弥纪以平常的语气道,从衣兜中拿出手机,点了又点,把地图打开,搜索了附近:“雪雾不是要出来散散心吗?一起找个娱乐场所之类的地方吧。”   唔……东京。   虽然大家都在说中文,周围也都是中文的标识,哪怕道路的名字也都是方方正正的字体,但确确实实是东京呢。   地图在放大。   手指点了两下,想要搜索商业街所在的位置时。   她见到手机地图上有一个亮点,标志性的图标和与其他颜色都不同的显眼地标文字。   “去迪士尼怎样?”弥纪询问过去。   随即注意到,现在自己和雪雾一起,有点像是约会?   去迪士尼乐园这种场所,就更像是了?!   …… 二百一十五、可能性是存在的!   并肩行走时,弥纪发现她们两人的身高近乎相等。   指甲不停点着手机,让地图软件自行规划着路线。弥纪与身边的雪雾小姐一同远离住所的洋馆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大公寓……   这所暗色调的哥特式洋馆在现代的都市之中极为显眼,房屋前的公路大道上只零零星星有着几个注视着手机的年轻人走路经过。   又正回朝向后,弥纪因此产生了些许的疑问。   明明是那么显眼的一座大洋馆,这些路过的人们都不觉得奇怪么?如果弥纪是平常人的话,路过这种地方肯定是要拿手机连拍模式啪啪啪好多张才行的。   兴许是见惯了吧……   弥纪以这点说服了自己,默默转回到自己身边的现实之中。   手机上的地图软件已经规划好了路线,语音提醒步行需要十多分钟的样子。   距离迪士尼都那么近,果然是城中心呢,虽然公寓边的行人却都意外地很少就是了。   然后……自己和雪雾一起外出,感觉真的很像是约会的样子。   “唔……”弥纪小姐轻轻发出个语气词。   逛街、游乐园等等……   虽然弥纪也很希望雪雾小姐能够从繁重的压力事件中放松一下啦,但是如果被其误会了的话该怎么办诶。   雪雾其实也是个百合诶!   如果雪雾误会的认为自己其实喜欢她该怎么办?   对方会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呀?   弥纪只是想要做朋友啦,不想要更多!   要对这个百合表明这一点才行。   “雪雾小姐?”如此想了后,她叫出对方的名字。   在这个人仍如之前那般没有表情地回过头来之后,少女想了想,试探着说道:“我们这样好像是约会诶……哈、哈哈、哈哈、”   这名少女不熟练地干干笑了几下。   但语气之中完全没有什么笑意,纯粹是紧张和尴尬的情感占据了大多数。   然后,弥纪又被那个眼神盯上了。   那个略带思索的眼神。   “……像吗?”间隔几秒后,雪雾回问。   请不要那么认真地去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听起来雪雾小姐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又是弥纪想多了吗?如果是的话就好了。   雪雾并没有认为我们之间是在约会,大概是因为她是杀手的原因,接触着许多严肃事物的她不会想这么女孩子的问题。   “不像不像。”想到这里之后,弥纪小姐收起自己越听越尴尬的一连串干笑,又强装做平常的样子摆了摆手道:“只是朋友之间一起外出散步而已而已。”   雪雾小姐那如墨般的中呈现的精致小姐的脸庞上升起了几分本应在她身上少见的疑惑感。   “约会,确实可以这样说呢。”   这名持着纯黑瞳的少女简单吐出了一个名词。   “请我一起,是想要与我约会吗?”   又问出了一个让弥纪霎时面色一僵的问题。   雪雾小姐之前没有这样认为,但因为弥纪问了,所以就开始这样觉得了。   如果不去问就好了。   弥纪可不是很想和女生约会呀。   约会不是简单的‘预约会面’而是接近‘恋爱’的一种行为呀,大多数时候,只有已经在一起、确定了关系的对象和互相有了好感,希望和期待与对方一同外出,互相增加了解展现魅力、激起强烈感情,让对方敞开心扉,唤起情绪与性吸引、让意中人怦然心动。   这才是约会呀!   所以,请千万不要认为约会仅仅只是一起吃个饭看电影一起游玩这种简单无聊的行为!   约会,是战争!   而现在的弥纪,自然是不想要和雪雾约会的!   “不不不,不是。”这名黑发中掺杂些许紫毛的少女将两只胳膊平举起来,闭上眼睛朝雪雾哗哗哗地摇动起来:“只是,只是朋友之间一起外出一起玩罢了,就像是其他的普通女孩子一样!”   “其他、普通、女孩?”雪雾眼神中的疑惑没有消失分毫。   “就是,那个这个,不是喜欢女……这一类啦……”弥纪弱弱地说,之后,声音弱到了了她甚至会怀疑雪雾究竟有没有听到的程度,又想再多些提醒的时候,雪雾小姐的声音又接踵而至:   “这样…虽然,嗯,我确实不太普通。”   这名杀手小姐的话语中时顿时隔。   轻快的脚步不停。   弥纪抬头后,却见到雪雾已经走到五米之外,匆忙小跑几下跟了上去。   “不要走那么快啦……”   “嗯?哦。”   似乎仅仅是因为习惯,雪雾的双手插在衣兜当中,每一步都跨得大些、轻捷的步伐比起常人的散步要快上许多。   “我刚刚在想。”雪雾仍用着那个没什么语气的声音:“也许我确实没有资格,像是其他的女孩那样,过上普通的生活吧……约会什么的。”   “诶,不要说这种话。”   是弥纪的话让雪雾感到伤心了么?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就算雪雾小姐确实是杀手……”弥纪说这段话的时候,努力用着很平常的语气:   “只要想要平常的普通的生活,不愿放弃这种想法,可能性就是存在的,哪怕是奇迹,也可以为雪雾创造出来。”   弥纪并不想用什么深沉的语气来将这段话说给雪雾。   雪雾的心情已经足够深沉了。   弥纪只希望能够让他轻松一些。   “真的吗?”疑惑穿过了交错的墨发,黑色的眸子带着微妙的心思转来盯着弥纪。   “真的哇!”弥纪勾起嘴角,双手向雪雾张开。   像是主持人在宣告什么盛大的开场似的,但以弥纪这样的体型,只会显得幼稚。   虽然仅仅只是强作的微笑,她也希望可以感染对方。   “嗯……”雪雾标志性地思索了几秒后才轻轻点头,转了个身,朝向与弥纪手机地图软件指引相反的方向走去,声音微带沙哑:   “跟我来。”   “哦?”弥纪疑惑地歪头:“去做什么诶。”   “买衣服,我认识一间还算不错的商铺。”她简单回答了这个问题。   “诶?”   弥纪想着先去迪士尼诶……这样就不用带什么大包小包了。   但总之,少女将手机的导航关闭收起入兜,跟在了对方的身影之后。   …… 二百一十六、弥纪又遇到了怪人!   绕了好久的各种小道,几乎都赶得上去迪士尼的路程了……   弥纪如此心想着。   而且而且,雪雾小姐走的好快,一不留神就加快了速度,还要弥纪小跑着追上一段距离才行,和雪雾小姐逛街好累诶,为什么会那么累呢,明明都说了几次请慢一点了,果然雪雾小姐你要不然就是在凶弥纪,要不然就是根本不在乎弥纪的感受吧!   心思多变的少女嘟着嘴,如此心想的时候——   总算到了。   雪雾的目标已经摆在了眼前,这明显是一件小店,像是老年代的杂货铺一般,外部装饰都用着木制的结构,玻璃也都像是流利那般模糊,看不清里面究竟是怎样的模样。   外面的木质结构有些难以擦拭的角落沾上了不少的灰尘,看起来不算脏,不过也有些部分出现了腐朽的粗陋痕迹。   店面不大,内部的空间应只有三四十平米,如果这是一间衣装店的话,想必里面绝对会很窄小拥挤吧……   不过现在的弥纪已经并不对这种古旧的店面感到好奇了。   因为弥纪好累呜……   雪雾小姐时不时就走的好快,虽然弥纪可以理解你不会累而且习惯了走很快,但是奇怪不要在弥纪提醒完之后只减缓不到一分钟,又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诶!   弥纪遮掩着自己小口喘着的粗气,在接近店铺时,雪雾总算慢下步履,修长的双腿靠近了门廊,轻敲门面之后,浅声推门进入。   果然是雪雾小姐很熟悉的店铺呢?   弥纪平复了几下呼吸的节奏。进了镶了玻璃的欧式老旧木门。   “打扰了……”弥纪不由得轻声张口道。   她感觉这种类型的老店铺,里面肯定就是擅长纺织工艺的老奶奶,并房子都有种古朴的气息。   可是进门后,看到的却不是什么老奶奶老爷爷或者擅长制作工艺品的匠人大叔。   而是一名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处在一个可视但布满了阴影的、衣架与各种橱柜与红棕木结构与装饰之间的角落。   轮椅的主色调同为红棕色,这名少女将双手平放在大腿上。   房间昏黄的灯光下,面前的女孩子同样有着黑色近棕,稍有些散乱的长发,并不如雪雾这样拉直到了像是人偶般整齐的程度,只是随意地披散、未做多少整理。   气质优雅、文静、柔弱又惹人怜爱。   这名轮椅上的少女侧对着门这边,回望过来的时候。   她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但仅看着五官的比例也可以判断出,面前的人同样是一名美少女……   弥纪是不是应该配眼镜了诶?   不不,大概只是因为房间昏暗所以稍微有点夜盲吧……所以视线稍微有点模糊。   尽管模糊,但仍可以看到这名轮椅上的少女对着雪雾,将手指触在了自己的唇上。   “嘘……”   声音很轻,但在现在这极静的场景之中,却又额外清晰。   空气好像在寂静中凭空增添了几分重量。   “顺路来了一次,没想到会遇到你们呢。”昏黄的光将阴影留在这名少女的面容之上。   “店主暂时不在,衣物上有标签标价,雪雾是常客,看好哪款在柜台扫码付款即可——在此之前。”   这名轮椅上的女孩简单讲解了一下。   弥纪有点看不太清楚在阴影角落之中对方的面庞,但总不可能因为好奇就靠近过去,盯着这名女孩子的脸看吧……初来乍到太不礼貌了。   少女因为这个好奇,没有去注意周围各种华贵优雅的礼服或连衣长裙。   而且,这样听来,其实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应该也只是客人吧,可她却像是主人一样说出指引。   甚至,雪雾还点头了。   在对方嘘声之后,雪雾没有多说什么话。   因为站在雪雾的背后,少女见不到她此时是怎样的表情。   只是看到轮椅上的那个女孩子,似乎是又将视线转向了她这边。   稍微有点紧张诶……弥纪总觉得面前这个人似乎是哪来的神秘人物。   看着对方开口。   稍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在弥纪的耳边。   “弥纪小姐,你认为自己的人生是宝贵的吗?”   “比起欲望,你更重视秩序吗?”   弥纪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诶。   难道是因为和雪雾小姐相熟的原因知道了这点吗?   还有还有,这个有点过于熟悉,似乎非常像是某个弥纪看过的动漫中的经典台词的语句又是什么意思啊喂。   少女有点想要吐槽,但是有因为和对方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原因,不太好张口。   “为什么要问这个诶……”   因为感觉对方又是个谜语人,弥纪并不是很像回答这个问题。   她从雪雾小姐的身后侧身小跨一步出来。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些事情。”轮椅少女轻轻摇头。   在弥纪的视野中有些模糊的女孩向另一侧的衣物上伸手指了指:“周围的这些衣物应该有不少的一部分可以贴合你的身形,请随意选择吧。”   所以说你到底是不是店家啊喂。   明明一样是前来购物的客人却装作一副主人的样子真的好么?   好吧,毕竟雪雾小姐都已经默认了,弥纪也就无所谓啦。   不过这个人为什么知道弥纪的身材呢,那么昏暗的光应该看不清楚才对吧……   唔……搞不懂。   弥纪小姐呆呆地想着这些,看到这名轮椅少女将双手扶在轮椅两侧。   “祝你今天愉快。”说完后,这个女孩有些困难地转了轮子。   弥纪想要过去帮她退一下,可自己还没能做出什么动作,面前的这名女孩就已经驶进了她视线中的死角,那些衣架与各种衣物的遮挡处,转进了一侧的后门,在模糊的光线下进入,又将门关上。   知道最后,弥纪也没知晓这个人的名字,甚至没看清她瞳孔的颜色。   好奇怪的人。   不过弥纪这几天来已经碰到过不少奇怪的人,对此甚至已经稍微有点习惯了。   少女只是简单在呆滞的途中思索了一下,明白自己完全想不通的弥纪又晃了晃小脑袋,想不通就不用去多想的好,身边不是还有雪雾么。   “那位是谁诶?”少女直言问向并肩站着的黑长直。   “……”雪雾小姐似乎也才回过神来,标志性地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回答:   “之后如果能再见面的话,让她自己来告诉你吧。”   雪雾鲜有地,顺畅地讲出了一段比较长的话。   至少对她来说,已经很长了。   —— 二百一十七、雪雾小姐在选衣服   啥诶……   弥纪小姐又嘟了嘟嘴,随后无力地泄气。   为什么又把弥纪排除在外呢,已经好多次了。   都快要习惯了。   得不到答案的女孩悄声叹息之后,将这些问题抛向一边,确认自己无法得知之后,她已经不再去强求些什么。   弥纪将注意力转移,看起周边的衣物。   这些琳琅满目的各种衣裳都不像是工业产的品类,看起来更像手工制品,可一般的手工艺品大都质量有好有坏,在排列的各种衣架上仔细观察过一遍后……弥纪感觉这些衣物似乎好到了,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的程度。   是的,弥纪根本不懂什么衣服。   要让她辨别各种面料的好坏,还不如让弥纪去评价各种galgame和番剧漫画和本子呢。   什么棉纶、粘胶纤维、聚酯纤维、氨纶这种衣物的主料类别光是看着都觉得头大,所以弥纪一般买衣服就是看着顺眼价格合适就直接拍下了,甚至不会考虑过多的质量问题。   总之,周围这些,在设计方面都比较独特,以灰黑白为主色的衣物,挂在两名少女面前,各层架子上的衣物,看起来都非常不错。   雪雾扫了弥纪一眼,走进了衣物组成的小树林,手指抚在其上,一个个扫过。   弥纪感觉这些衣服都很好……没必要再去仔细选择吧。。   少女也学着雪雾的样子走到了最近的黑色衣架旁,抚摸着柔顺的面料,这些各类衣物的领间都挂着一小块上面有手写的黑墨字迹纯白色硬纸板,反过来看时,其上写着的是名字与价格。   “双面短大衣。”弥纪缓缓念出这个朴素的名称,继续向下开:“四万五千五百……嘶……”   这是哪来的奢侈品哇。   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呀,只是内侧有着显眼的织纹、也带着些皮革装饰。   “好贵。”弥纪啧了一声。   这地方根本就不是她应该来的吧。   也许仅仅只是这一款很贵?   弥纪环顾四周,在另一处小型衣物的衣架上找到了款下面缝制了字母图样的短背心,将相同的标签摘出来后,就这昏黄的微光看到了其上的文字,这种比较贴身的内部衣物又在价格之下有贴心地表明适合的三围。   嘴角抽搐。   “真的好贵诶。”弥纪见到这件薄薄的小背心价格也跑到了四千往上,顿时不太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这里不适合弥纪这样的平民子弟哇。   “那个…雪雾小姐。”被价格震惊到的弥纪弱弱地说:“这里的衣服稍微有点贵诶,弥纪不是很能承担……”   想起了自己手机中只剩了一万元,在这里最多也就只能买一个背心和一个小短裤吧……   仅在两米开外的雪雾从挑选中回过神来。   “别担心。”黑长直女孩轻声回应:“三围,多少。”   这个意思是……雪雾小姐要替自己买吗?可是那么贵的衣物弥纪可不能够接受呀。   “不用买那么贵的东西啦,雪雾小姐能够答应和弥纪一同出门,弥纪就已经很感激啦。”少女婉拒着:“而且三围这种东西弥纪已经好久没有测过啦所以我们先走吧。”   说完,她立刻转身朝房门,果断地踏步离去。   随后,在身后传来了一声脆响般的踏步声,弥纪的左手腕被突然从后面抓住的时候,少女的心底顿时涌现了几分不太好的预感。   啪的一声。   左手腕被握住了。。   弥纪吞咽下口水,从紧张当中缓过神来,回头问道:“…雪雾?”   自己似乎还是第一次直接喊出对方的名字诶……   见到了昏黄色灯光之下,那颗隐约在发丝丛中显现的纯黑色眼瞳,那份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然后,左手腕传来一阵力量,被拉着,前往了房间更深处的位置。   “这是做什么呀……”弥纪怯生生地说。   突然被带到这种店里,周围没有其他人在。   光线也隐隐约约的。   在多排衣架遮掩的地方,雪雾小姐是要对自己做什么呢?   心跳有点快,在朦胧迷糊的灯光下,似乎脑袋也变得有点朦胧,只见着自己被雪雾越领越深,藏到整个店铺最角落的角落,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衣裳,心头升起几分说不清道不白的触动,只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她或是想到了什么,又什么都没相通。   兴许是因为昨天的宿醉,脑袋仍有些昏沉罢。   雪雾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大抵只是认为没必要。   将弥纪小姐像是宠物般留在了店铺被完全遮挡住的边角之后,雪雾松了手,又转身行去柜台边。   我是谁?   我在哪?   现在要做什么?   少女在被领带到这个角落之后,她呆呆站着,全部的思绪已经陷入了人生必经的三个问题之中。   雪雾小姐把弥纪带到这里,真的只是来买衣服的吗?   如果只是买衣服的话,又为什么要将弥纪带到这样角落的位置?   而且弥纪问的时候,她还没有回答……   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能回答吗?   “……”   各种本子剧情已经开始浮现在少女的脑海当中。   孤身的两名少女,在无人的房间角落,昏暗的地方……   这就是标准的本子剧情哇!   虽然弥纪现在还并不认为雪雾会对自己强行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但雪雾小姐可确实是百合诶。   难道是弥纪刚刚说的约会两个字引起了她的兴趣吗?   之后就要对弥纪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例如壁咚、咬耳朵、抬下巴、摸头发、搂住、拉手抚胸这样?   虽然肯定不至于做强吻或者更强迫的事情……但是百合一旦有了兴趣,想要做一下这样试探性的小行为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弥纪才不想被这样诶!   少女恍然抬起头,坚定了视线,盯到了相对的边角,房门的位置——   要躲一下吗?只要到达那个地方……   在弥纪还没能想好的时候,那名身着黑色长风衣的少女就抓着一件黑色的、圆形的、手掌堪握的小件事物重新来到弥纪这边。   马丁靴的硬底在地面上的每一清脆响声,都引起了弥纪心灵的波动。   “脱吧。”雪雾轻声说。   ……?   哈?   —— 二百一十八、雪雾要测三围。   等等等等。   弥纪刚刚应该听错了吧,雪雾小姐这样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完全没到那种程度吧,最多最多也只会做壁咚这一类的事情吧,怎么可能会。   怎么可能会直接说‘脱吧’这两个字呢?   嗯嗯,肯定是弥纪听错了才对。   少女啪啪啪啪啪连续地拍了拍自己小小的胸脯,因为手掌起伏微弱,所以只出现了细微的小声。   如果这种话是千岁小姐边开着玩笑边说的还可以理解,雪雾怎么可能直接讲这样的话嘛,完全就不合理。   所以,弥纪揉了揉自己耳畔的肌肤,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回问道:“雪雾小姐刚刚说什么?”   “脱吧。”   ……   自然、流畅。   也清晰。   在弥纪眼中,这名拥有着夜色、拉直整齐长发的少女,正逐步靠近。   昏黄的光晕之下,弥纪无法从她发丛中的黑眸中所绽放出的,是怎样的神采。   只觉得着两个字的声音像是桶水一般灌进她的耳朵,本就因宿醉而稍微有些昏沉的大脑顿时被冲醒,面对现实,少女感觉自己甚至出了些许冷汗。   冷气正从背脊向上爬,可怜的小女孩惊起了寒颤。   她真的说了诶……   弥纪已经不能用自己刚刚听错了这种说法继续欺骗自己了。   这个人,真的是在让弥纪脱掉衣服……   弥纪是不是应该现在立刻逃跑?   不过弥纪好像也不太可能跑得过雪雾,完全没有反抗她的力量。   难道弥纪就只能这样任人摆布么……?   少女的心头在如此的想象中涌起了一股热感、满溢了胸膛且蔓延向上,使得吐息都逐渐变得紧促温热,同时面色也温润了些许的潮红。   不行不行,弥纪怎么能被做那种事情哇,要逃跑才行。   迅速从气抖冷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弥纪迅速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运用着脑力规划起路线,极快地扫了雪雾一眼思考她会如何应对,下定决心之后,她立刻前倾身体,踏着脚步,即刻间开始奔跑的前列动作——   第一只脚刚刚迈出半步时,弥纪小姐的左手又被抓着了。   又是清脆地、啪的一声。   又是那个熟悉的紧致触感。   又是那种如同一颗松树般难以拉动的力气。   “呜哇。”少女道出个语气词,头脑中一片混乱,张口想要雪雾放弃,可真正说出的话却完全失去了逻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讲什么:   “那个…这,雪雾小姐,不要别这样我我我,弥纪是……不想做这种事情的!唔。”   言语间失去了连续的能力。   女孩的左手仍被抓着,再怎么逃跑也挣脱不了。   用上双手和双腿腰肢的力量,也抵不上对方的一只手,感觉肌肉都被拉得紧缩,手腕处都传来了痛感。   即便弥纪讲出来这种话,雪雾小姐也没有放手诶。   她不会真的是想……   “可是,不测三围的话,衣服的尺码可能会不对。”雪雾以平常那般无语气的声音说。   三围?   “诶?”弥纪顿时停下了所有反抗的动作,睁开紧闭的双眼,面对着雪雾小姐人没有丝毫变化的脸色,眨了眨眼。   “三围?”   在弥纪如梦初醒的声音之下,雪雾轻轻点头,将手上的黑色圆形物件拿出,单手灵巧地稍微抽出了里面如布条般的软卷尺。   “所以,脱吧。”她的声音仍旧平静。   所以还是要脱呀!   弥纪虽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   在一个百合面前脱衣服,还是太难为弥纪了诶。   “穿着衣服不可以吗?”弥纪小声说着的同时,用没被抓着的右手之间揪了揪自己自己胸前的白衬衫:“我今天穿的很薄的。”   “不行。”   “……”   “穿着会松、不合身。”雪雾仍没有放手,做出平静的解释。   感觉有点像是曾经看过的漫画当中,那种三无女仆的角色诶,弥纪之前就想装作那样的角色,可惜已经完全失败了,弥纪倒是很喜欢这种角色来着……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宽松一点也没关系啦!”少女强调。   “……”雪雾又表露出她那标准般的思虑目光,片刻后道:“好,只脱外衣就好。”   不要擅自觉得这种让步弥纪就会答应呀!   还有,刚刚是想要弥纪全果着去测量吗?根本不可以会做!   在一个百合面前全果着,被对方用软尺去侧自己的三围,各种敏感隐私的地方都会被触碰一遍,这都和一起睡觉没有多少差距了诶。   “不要诶……”弥纪怯生生地说。   雪雾小姐的手仍没有松开。   旁边有一扇被门帘遮盖住的小房间。   要问为什么弥纪注意到了这里的话,那正是因为……   雪雾最终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抓着少女的手,用另一只手拨开门帘,将心不甘情不愿的弥纪小姐向其中拉去。   弥纪的脸都红了。   仅仅只是测三围没错吧,不是要做什么更加奇怪的事情吧?   弥纪直接被强硬地拖进了帘子里,里面是一个几平方米的小空间,一张巨大的落地镜铺满了整个墙壁,雪雾在墙壁上娴熟地随手按了一下,透彻的白光将两人同时照亮。   看到了自己。   弥纪小姐此时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被红潮攀上的俏丽面颊,仿佛成熟的苹果颜色、令她不由得遮面,但一只手却难以遮住这链接两侧已经布满的红色。   少女呆在了当场。   耳根泛着全然的红,眼波闪动,像是被什么魅惑了似的。   心潮也在翻涌。   此时,雪雾才总算松开了抓住弥纪的左手。   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就算现在逃跑也会被对方拦住,少女没做什么动作……也许也只是因为镜子中的自己的模样实在太过微妙……   如果弥纪是一个陌生人的话,看着镜子中的这两人,一定会认为有些紫发的这名少女才是百合吧……   少女晃了晃脑袋,将这些奇怪的心思抛出脑后,在镜子中看到身后的黑长直美少女正将软尺拉开、拉长。   所以说……难道真的仅仅只是,测三围?   —— 二百一十九、难道弥纪是玩偶吗?   好像,还真的只是测三围诶。   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雪雾小姐将弥纪带过来之后,松了手,就开始准备她带来的卷尺,把里面像是布条般的软尺子抽出来,确认了大致需要的长度后,点了头。   弥纪小姐在镜中很轻松地看清楚了雪雾正进行的动作。   然而,另这名少女更加在意的是,自己面庞上的的红润色彩。   她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可自己距离雪雾小姐好近,近到了对方稍微有一点动作就可以在触觉上感知到。   弥纪意识到自己的现状似乎有些不妙——   自己正与一个百合,共处在一件极为狭小的更衣室之内,而且……弥纪还没有任何在她面前反抗的能力,室外也没什么人,恐怕这里就是那种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的地方。   弥纪似乎只能将贞洁寄希望于,对方对确实自己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这点之上。   掺杂了些许紫发的少女用深呼吸来代替加速的喘息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和加速的心跳。   但很明显的是,她无能为力。   做不到。   太近了。   雪雾小姐今早似乎是喷了什么少见的香水,在这个距离,弥纪可以闻到一种清淡的,像是雨水湿润了之后、伴着凉意的、街道上常见花朵的香气。   女孩长舒了一口气来缓解将自己的紧张与羞涩,稍微低头。   “别动。”   弥纪没有动诶……   左肩的衣物遭受了摩擦,雪雾小姐的手分开了弥纪无力抵抗的胳膊,在腋下的位置穿入。   镜子中,弥纪红着脸,清晰地见到雪雾将淡粉色的软尺递在弥纪的身前,另一只手也穿过她右侧自主抬起的胳膊腋下。   雪雾更靠近了半步,少女的背后像是错觉般多了些许暖意,明明没有相贴……   她像是搂住了弥纪一样,双手在少女的身前相交,平静地抓住另一只手的软尺后,两只手又从少女的腋下位置穿插回来,向后退却。   像是布料般柔顺伸展的软尺慢慢贴在了少女的衬衫,缓缓上移,触在了合适的位置。   只稍微觉得有点痒……大概没什么吧。   这又不是什么性()骚扰,仅仅只是女生之间的常见行为,雪雾在帮自己量胸围罢了。   虽然面色上的潮红已经到了耳根,但除了羞涩之外,这名稍微低头纠结着许多胡思乱想的少女,仍注意到了这样的一点:   雪雾小姐好像真的有在听弥纪说话?   因为她并没有再要求弥纪脱掉身上的外衣,现在正直接隔着衣裳与衬衫、将卷尺从松弛的状态缓缓收紧。   一只手握住卷尺,另一只手上前,拉了下弥纪身前的衣角下摆。   “让呼吸轻松一些,站直。”镜子中、身后的雪雾在弥纪的耳后发出了声音,语句仍如之前那般自然流畅。   现在这种状态我怎么可能轻松呀……   少女用不做遮掩的深呼吸顺从地调整了呼吸的节奏。   为什么你不紧张诶……好吧弥纪自己也很难想象雪雾小姐如果紧张会是什么模样,之前那次受伤之后弥纪帮她脱鞋子时可能算?   思考这些无所谓的事件的途中,勉强勉强,至少弥纪小姐表面上没像是之前那样紧张了。   虽然眼瞳还在颤。   站直……   弥纪乖巧地做起动作,将双手随意垂下,挺起有着微弱起伏、此时正被卷尺所触及的胸脯,轻盈的体态亭亭礼着。   “双脚并拢。”磨砂黑色的马丁靴轻轻碰了下弥纪的脚边。   雪雾的声音很轻,在这种极静、只有她们二人的环境当中,也用不到什么声音。   可这样的轻声,简直就像是在轻轻抚摸着弥纪的耳畔、早已心怀羞涩的少女由此抿着樱色的薄唇,视线游离不肯视向镜中人,只乖巧地听从着的对方的双眼,缓慢挪动着双脚,并在一同。   在对方的命令下动作,还要挺着身……无法言喻的微妙羞耻心再度攀升到脸颊,少女的小脑袋更低了几分。   “哦……”女孩弱弱道。   胸间的软尺稍紧。   弥纪有种像是将要打针一样的微恐、生怕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雪雾一只手顺畅地操纵着软尺,另一只则像是礼仪或者舞蹈老师那般时不时碰在弥纪的身上,调整着少女的姿态。   虽然只是肩、后背这种不会让人感到微妙的地方,但弥纪被这样操纵了几下,总感到了有点奇怪……   就好像,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雪雾的玩偶一样。   难以言喻的微妙羞耻感满溢在心,少女想要捂一下胸口,可她又不太愿意打扰正在测量胸围的雪雾小姐。   “面向前方。”雪雾又在弥纪的耳侧发来轻声的指示。   弥纪不是玩偶诶……   赶快结束吧……   少女如此心想着,又做了个深呼吸,眯上眼,略微地仰头。   只要不去看就好了,不去看正在被操纵着的自己,就没问题。   右侧本驻扎在肩上的,雪雾小姐的右手抚摸而来。   擦除的微弱的衣物摩挲声。   触感从耳垂、下颚、触摸在下巴上……   弥纪难堪地抿唇,缓缓睁眼……   看到镜子中,前发已经变得有些散乱的、完美地展现着面颊上晕开红霞的少女,正被另一只细白荧润的五指、指甲透着粉白的手掌,留出三指轻轻触在了弥纪的下巴上。   无论是视觉、体感、还是心灵,都清晰意识到了这点。   自己正在被触摸着。   雪雾的手指也是温热的……这点和她的名字所表露的意像不同。   雪雾的五指轻轻上抬几毫、又更向下挪动了一下,仿佛是在调整精致的可动人偶面庞的朝向。   可弥纪不是娃娃也不是人偶……   调整完好之后,这名黑长直的少女轻轻点点头道:“不要动。”   总觉得有点微妙……自己好像真的被雪雾当做了什么少女人形一样在调整,雪雾小姐您和弥纪脸型和五官都有些相似的地方、身形也差不多所以请您自娱自乐可以么,不要把弥纪当做什么玩具诶……   少女轻轻咽下口水,已经害羞到没什么心力再去对兴致慢慢的雪雾小姐多说什么。   “嗯……”她用鼻音回复。   雪雾收了手,软尺水平地穿在胸围上,一点点愈发收紧。   少女也在此屏住了呼吸。   几秒钟过去,卷尺松了些许,弥纪才稍微松气,稍稍低头,想要将手拍在心口。   “别动。”   雪雾却立刻将弥纪上抬的右手抓住。   “还有呢。”   —— 二百二十、弥纪不是换衣人偶!   接下来需要测量的还有腰部和臀部。   夜发掺紫的少女才苍白的灯光下,身体僵硬地面对着镜子。   雪雾此时已经松开了测量胸围的软尺,将这软尺置放弥纪的上衣褶皱之间、向下游动。   到达腰部最纤细的那个位置。   弥纪尽量让自己的身躯显得平稳自然。   尽管她心里的紧张感仍未见半分缓解。   但……雪雾好像真的仅仅只是在测三围而已。   所以,弥纪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女孩尝试以这样的心思来缓解自己的不安,轻轻咳了两声将试图将尴尬的心态散去,结果自然是毫无作用。   “去掉衣服、胸围大概是81,和我一样。”   弥纪可以在镜中的反光画面之中见到,雪雾小姐正在以类似半跪的姿势缓缓下蹲,同时、她也感到了自己腰部的软尺正像是刚才一样、在逐渐收紧。   “哦……”少女弱弱地表示自己听到了。   之前一起在公寓中的健身房的时候,她就见到雪雾小姐的身形和自己似乎很相似。听到胸围似乎相同这种话,她并不感到意外。   腰间的软尺也渐渐缩近着,雪雾伸手向上整理了一下弥纪的外衣。   即便现在,这名冷美人的面容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外露。   雪雾小姐很少出现什么神情与语气的变动……大概正因为这点,这名黑长直的高岭之花在脚踝扭伤的时候,落出的泪花与呻()吟才有着那种残忍的美丽,那个耀眼的泪花、足以印在心底。   弥纪想到自己其实也见过对方不安的时刻,思索到这点之后,弥纪的心情终于是舒缓了些许。   也仅仅只是些许罢了。   少女的姿势僵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动作合适,雪雾小姐又说了让自己不要动……   所以,乖巧听话的弥纪小姐,顺从了对方的话语。   雪雾小姐将软尺收紧后,默默凝视了几秒道:“……腰围大概在55cm。”   她又补上一句:“和我一样。”   “诶?”弥纪稍微低头看向镜中下蹲着的雪雾小姐:“就连腰围也一样吗?”   身高差不多,三围中也有两个一样诶……   “真是好巧诶。”弥纪的困惑中带着些许的亲近意味。   自己和雪雾虽然在性格上完全没有什么相通的地方,但是在其他地方很相似呢,这样的话,虽然并不是有了什么共同的话题和兴趣,但也同样稍微有点亲近的感觉。   而且,既然三围有两个相同的话,之后还是请雪雾小姐您不要把弥纪当做什么人偶啦,自我欣赏不就好了么。   “嗯。”   高岭之花没做什么回应,又把腰间的软尺松懈些许,继续向下。   在测量臀围的位置,缓缓包裹。   弥纪也没说什么话,静静等待雪雾量完。   这个位置,万一雪雾稍微有了一点兴趣,上手碰一下,弥纪都会紧张不得了,所以弥纪完全没去打扰雪雾小姐的专心致志。   虽然在测量的途中也肯定会触碰到就是了……   “臀围……应该是80。”雪雾小姐估算了去掉衣物之后的正确数值。   这个数值,弥纪难道发育得不是很好?   虽然臀围和胸围一般而言都非常接近,但是弥纪没怎么听过臀围比胸围要低的人诶,大家好像都是要多两三厘米的样子。   也许确实还没发育好吧……没关系,弥纪还年轻,还有机会成为窈窕婀娜的美人。   弥纪在心里点头,感受到雪雾将手昂首松开,她呼出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   “和我一样。”雪雾轻声说。   “诶……好巧。”   三围基本一样,虽然不排除因为穿着衣服所以有误差的可能啦,但真的好巧诶。   “我和雪雾的身高差不多,身高相似的话,三围比较接近的人都很多啦。”少女摆了摆手。   “嗯,是这样。”雪雾看起来同意了这个说法,动了动手指将软尺全部收回在黑色的圆形小盒子里,朝后退去两步:“我去选些衣服。”   “不要吧……:弥纪完全不开心地干笑了两声,然后移开视线看在镜中的自己,道:”这里的东西都好贵的样子,弥纪的钱连一件大衣都买不起啦……”   少女说到这点时弱弱地解释:“弥纪的钱在这里最多只能买一个背心和小裤子。”   “没关系。”   雪雾无所谓地回应,转身将遮住更衣室的宽大帷幕拉开走出。   真的要买吗……?   可是有点太贵了吧,一件常穿的外套都到了四五万元的地步。。   雪雾小姐的说辞好像是在指她会为弥纪买单?这个人确实很有钱就是了……   但明明弥纪才只是与雪雾相识了第三天的人,昨天虽然稍微帮到了对方,但也没做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   虽然弥纪也很好奇这种超高端的衣装穿起来到底怎么样……但是又认为自己并不配收到那么好的赠礼诶……   思索片刻之后,弥纪动起来稍有些僵硬的身体,拉开门帘。   外面灯光仍是不清晰的昏黄,和更衣室着亮如白昼的清晰白灯完全不同。   雪雾正在各种衣架旁边徘徊,手臂夹在腰部的前侧,将几件主色调为黑色的衣物挂在身上。   撩拨开微末,弥纪也探着头走出之后,慢慢轻脚靠近到了雪雾的一旁。   黑长直发型的高岭之花又轻松选中了一件,拿出来挂在胳膊上。   “是想要自己选吗?”雪雾注意到之后说:“现在还不行,至少,多穿几次我的搭配。”   “不是这个啦。”弥纪没怎去听,直接以想好的台词提议道:“总之,雪雾小姐这里的东西实在有些贵诶……弥纪不太习惯,我们去一些稍微便宜一些、大众一点的店里逛一下吧……”   “不行。”   听起来好像是很坚定的样子诶。。   “弥纪也不想雪雾小姐那么破费,如果又想要送弥纪的东西,只要收到简单的、便宜些的小物件弥纪就已经很开心了。”   “并不是送,是报酬。”   “报酬?”弥纪有点听不懂了。   “嗯,我希望在今天,把这店里所有合身的款式、在你身上,试一遍。”雪雾挑选好这一套的最后一件,转过头来与少女对视,认真道。   诶?   弥纪不是换衣人偶呀……   —— 二百二十一、雪雾大小姐和她的女仆   虽然这种换装play并不是很罕见的,但是,弥纪无论怎么想,这种喜好都并不和雪雾小姐您相配诶。   至少,雪雾小姐在性格上完全不像是喜欢这种事物的女孩子。   不过喜好打扮是爱美之人的天性、弥纪还是可以理解吧,她小时候也会玩一些换装人偶之类的东西。   兴许……是因为雪雾小姐并没有渡过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童年的原因?所以本该在十一二岁就玩腻的人偶换装在她并不正常的人生经历中,直到此时才有了兴趣。   但是但是,弥纪可不是雪雾的换装人偶诶!   “雪雾小姐是因为有这方面的兴趣吗?”弥纪还拿不准自己应当抱有怎样的态度。   有点矛盾,弥纪不是很想做换衣人偶,但是看到雪雾似乎是终于起了什么兴趣,又希望可以配合她一下。   “兴趣?”高岭之花思索片刻,墨色的发丛之下眼波闪动半分:“可以这样说吧。”   这毕竟是雪雾小姐少有的,弥纪也可以帮忙做到的事情呢。   所以……   稍微换几套衣服,应该也没什么吧?   幼稚的弥纪小姐还不清楚自己究竟将会面对什么。   她只是轻轻点了头。   ……   两小时后。   从各种T恤、衬衫、连衣裙、针织衫、西装、短裤、大衣、长礼裙、双面大衣、长裤和各种鞋子的深渊之中努力挣脱出来的弥纪。   已经累了。   呜……   弥纪好累,弥纪想回家……   那个宽大到掩住一面墙的镜子,无数次照清弥纪小姐的面庞,无数次将各种衣物、造型、搭配,反射在弥纪小姐的眼瞳之中。   虽然不会腻,但是好累。   少女垂着双手,无力地驼背,发出了不愿继续的支吾声,又一次掀开更衣室的帷幕,驼背走出。   雪雾小姐正在外面等着。   此时的室内已经不再是刚来到时那般昏黄,雪雾找到了大吊灯的开光,使其发出有些刺眼的冷色调白光,各个位置此时都已经清晰可见,哪怕是房间角落处的细小木纹都明白显露着。   更别提,一直被雪雾所关注着的、弥纪本人了。   察觉每一份细节、雪雾小姐少见地、像是一个普通人似的,拿出手机,为这名精心打扮了的少女拍照。   每一套衣装的样貌,都记录在了雪雾的手机相册当中。   好麻烦诶。   少女慢慢挪步向外。   弥纪像是遭受了两个小时以上的、严厉的舞蹈训练,只要一旦穿好衣服,站在外面,雪雾小姐就要求她站好、像是模特一样去摆出各种姿势,还要优雅地走步。   弥纪感觉自己在这两个小时的特训之后,都可以直接上台走秀了。   所以好累哇呜呜呜。   弥纪心里苦,但弥纪不说。   雪雾小姐好像真的把弥纪当做了什么会听话的更衣人偶一样,虽然其实也在顾忌了弥纪的感受,但少女还是隐隐约约感到了有种舞蹈教师般的严苛感。   各式的裙衫、或宽松或紧致、各种新奇的设计方案套在弥纪小姐身上,随着雪雾不做什么遮掩的闪光灯和咔嚓的拍照声,时间点滴流逝而去。   直到现在的两小时后。   弥纪像是养成了什么习惯似的,只看着雪雾小姐轻微的动作或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将要说些什么,按照刚刚的做法调整着自己身体的姿势。   虽然这样讲稍微有点色……   但是人类本身就是适应性非常强的动物。   当雪雾的声音重复许多次之后,弥纪总算是找到了几分窍门,像是养成了神经反射似的,在听到对方的话语之后、呼出一口气挺身,像是准备好服侍女主人的女仆小姐那般,双手自然垂落交叠在身前,稍稍挺胸,并拢了双脚,抬头直视向眼前的美少女。   弥纪忽然有了种既视感。   而且,自己身上现在这条衣物也是黑白配色的连衣长裙,虽然没有各种女仆装那样蓬松的下摆,但单论配色和结构方面确实很像是女仆装呢。   “是,雪雾大小姐。”少女依照着自己的既视感,轻咳后道。   “……”雪雾标志性的沉默数秒:“嗯。”   不过这次,沉默的时间似乎比起之前要长,似乎是思索遇到了不可绕过的阻碍,努力想要知道何为对错。   几乎过了十多秒的时间,这种仔细认真的眼神已经看得弥纪有些紧张的时候,雪雾确定道:“就这一身吧。”   “诶?”   试完了么?   少女侧身望向雪雾身后,她记得还有一个柜子没有被打开过的样子。   不过两个小时的高频率换衣已经足够累了,意识到雪雾说要结束,弥纪立刻如小鸡啄米般立刻连续晃荡着小脑袋同意。   “好好好!”少女总算是从苦涩中挤出来几分解脱般的欢意,动作立刻变得没那么僵硬,呼啦啦地捏着裙摆欢快地转了个身。   心里叫了声好耶。   “弥纪去换一开始的衣服。”少女又朝后退。   “不需要了。”   “是。”弥纪下意识回应,顺从地停下了脚步,又过了两秒才发觉到自身处于怎样的情况:“诶等等,是要买下这一身吗?弥纪是要穿这一身出去吗?”   这身,真的非常像是女仆装诶。   这样直接外出的话,会被误认为真的是女仆在陪着大小姐游玩吧?   “对。”雪雾又简单吐出一个字。   她转头,慢慢走向收银柜台的位置,按开手机的电源键。   弥纪呆呆迟疑了几秒,想要上去阻拦穿回自己之前的衣物让雪雾别那么破费,但都已经从几十套装扮中一起努力选出了一套,她实在没了什么阻拦的理由,最终只是在雪雾的视野之外歪了歪头。抓起身边硬纸袋里的、自己之前的衣物,便跟了上去。   雪雾迅速在无主的店铺付了款,成功之后,弥纪才缓缓来到了她的身边。   “多少钱诶……”弥纪弱弱地问。   总感觉好多好多。   雪雾又以目光扫过弥纪的全身,如常道:“不多,我有一个请求。”   所以价格就这样子一笔带过了么?   弥纪对着她眨眨眼,示意请说。   “刚刚,你对我的称呼,再说一遍。”这个声音仍旧平静。   “唔……好像是,雪雾大小姐?”   “嗯。”黑长直的少女做出回应:“大小姐。”   她少有地,轻轻点了点头:   “今天,就一直用这个称呼吧。”   —— 二百二十二、日常的雪雾小姐!   直到快要五分钟后,身穿黑白两色、类似女仆装似的连衣长裙衣装的弥纪小姐跟在雪雾的后面,出了店门后一同朝不远处的迪士尼乐园走去的时候,还没能回过神来。   诶?   当时在店里,面对雪雾小姐的请求,这名少女只简单地回答了哦字,没做什么思考就呆呆点头了。   现在缓过来之后,弥纪感觉自己似乎没有注意到某种重要的事情。   雪雾小姐想要弥纪像是真正的女仆一样,称呼她为大小姐诶。   为什么呢,单单只是因为弥纪确实穿上了行事女仆装似的黑白裙装?   不过这件裙装也是雪雾挑选的。   这个家伙,不会是什么女仆控吧?   雪雾小姐特意让弥纪穿上女仆装、然后跟在后面对对方用大小姐这种称呼,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奇怪的癖好吗?   越想越有可能诶。。   弥纪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但自己总不可能现在立刻就、穿着这样类似女仆装的衣裙,直接向正主问‘雪雾小姐是不是对女仆装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诶?’这样的问题吧?   感觉直接问出去的话,自己会非常危险的样子。   简直就像是在小黄油里穿着触手服去对抗触手怪物一样,绝对是自寻死路吧。   所以,弥纪意识到这点之后,想象了各种自己与雪雾的图景时,红霞在面颊上再度晕开的时候,心底有羞涩与惶恐交织,脑海有纠结与彷徨纠纷。   雪雾应该是不喜欢自己的吧……在清晨的时候弥纪去关心她、还被说了不需要关心之类的话诶。   所以,雪雾不是喜欢弥纪,只是对女仆有着奇怪特殊的癖好?   呜哇。   想到这点的弥纪越发觉得自己有点贞洁上的危险。   但又回忆起之前在更衣室测三围、还有换很多衣服那种薄弱的时候,雪雾都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希望又只是弥纪想多了吧。   看着雪雾的背影,弥纪强行让自己松了口气,快走两步,跟在了这名高岭之花的身边。   晴朗长空,日照刺目,净朗的恒光自天空落下,直射在两名少女身上,没有涂遮阳与防晒的少女们并未多有在意,现在是春天。   杨柳垂岸、樱花高丽,长风卷起沥青灰路上的花瓣,将其自动清扫在了四面角落之中。   雪雾小姐的长直发也被风卷起,时不时便需要抬手稍作梳理,弥纪因为绑了麻花辫整理倒是无需太过频繁整理发丝。   “雪雾的头发好顺诶。”少女尝试着挑起一个女生间常谈的话题来缓解一路上的无趣与雪雾的沉默。   她同时抓出手机,点了点继续导航。   “是大小姐。”   随着这种平静的声音落入弥纪的听觉当中,少女的手指在屏幕的边缘暂停了动作,霎时一僵。   这种女仆对主人的称呼……在弥纪意识到雪雾可能是个女仆控之后,就稍微有点不敢开口了。   “唔……”弥纪抿了抿薄唇。   但她已经答应了。   “大小姐……”仿佛这个词非常陌生似的,少女怯生生地讲出。   “嗯。”   为什么弥纪总感觉雪雾小姐您点头的时候,嘴角稍微有了些许的笑意呢?   回头又去注意的时候,那种不知虚实的微妙笑意已经消散于无形。   大概,真的仅仅只是错觉吧……   少女如此认定了。   “之前的话,再说一遍。”这名黑长直的美少女平静道。   什么话诶?   弥纪想了想,试探道:“大小姐的……头发很顺滑?”   普通的,搭话的常见语句,在此时都变成了疑问句,   仿佛这个词语有着什么奇妙的意味似的,每讲出一次,少女都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了挑动。   “之后,每次回话都带上这个。”雪雾的语气仍是无波澜的自然。   “诶……?”   这个人那么喜欢这样吗?感觉她真的想要让弥纪做女仆。   弥纪总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清到不白,只觉得嘴里干巴巴地,面色的红润又向深处蔓延,脸上好热。   兴许是阳光太暖和了罢。   “应该说:是,大小姐。”雪雾示意道。   这个人在微笑着。   虽然雪雾小姐即便到此时仍没有任何表情,但弥纪可以感受到……   她黑曜石般纯粹黑色的眼瞳之中,深藏着的微笑。   “不要捉弄弥纪诶……”   “可是,你答应了。”雪雾靠近了几分,声音又像是在更衣室那时一样,变得很轻:“约定,是很重要的,请不要反悔。”   弥纪已经很想要反悔了诶;   非常想!   直到现在弥纪才意识到,原来大小姐这种称呼原来是那么的难以启齿,这样明显指代了身份差距的词语,简直就像是‘主人’这种词语一样难以开口。   心口的起伏与热息难以保持沉蕴。   早知道不答应了诶。   但既然已经说过了的话……   “是,大小姐。”弥纪稍微低头,声音柔弱,以胸间的热息来催动了这个声音,以至于耳根都像是熟透了一般显露起红色。   只有今天而已只有今天而已!其实大小姐这种词语根本就不指代着什么,只是雪雾一时兴起希望被这样称呼罢了,弥纪不是什么女仆,我们都是平等的。   少女在脑海中不断强调着这点。   只是,像玩乐一般,无所谓的称呼罢了。   少女做了个深呼吸,已忘了自己刚刚挑起的话题。   她有些郁闷地低下头,点起手机,把导航路线标识刷出。   雪雾正走着和手机导航完全相同的方向。   “雪……大小姐。”弥纪再次讲起这个称呼时,不由自主地抿唇,缓了下继续道:“是知道路的吗?”   “嗯。”   黑长直冷艳美少女在听到这个称呼之后,似乎心情好上了些许,嘴角表露出丝缕笑意。   雪雾小姐居然会微笑么?   见到这一奇观的弥纪小姐不由得失神了几瞬。   当这名相处了三天的冷艳少女在她面前展露出微笑的那一瞬,像是忽然间、一根针戳破了气球,又像是闭在房间中三四十天之后,出门时,意识到了春天到来了一般。   总之,雪雾笑了。   在这种完全没意义和信息的日常交谈之中。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雪消融了。   如画中走出的完美容颜伴着些许的笑意,整齐的长睫毛微闪,纯黑的眼瞳在墨色的发丛空隙中多了几分灵动,雪雾微笑着说出了以上的话。   这令少女不舍移目,心生涟漪。   这样,也好美。   …… 二百二十三、雪雾小姐在摸头   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在与雪雾小姐间间隔隔时不时的交谈中,弥纪自认为自己稍微熟悉了‘大小姐’这种称呼。   只要不将其当做什么身份代指,只作为普通的玩笑般的称呼就好。   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再去说这种称呼,应该就没那么尴尬了吧。   至少,她自认为自己已经逐渐适应了。   长时间的步履之中,少女已经见到了远处那个乐园之中,蓝白配色、由尖塔丛林组成的大城堡。   乐园中满满的都是童话气氛诶。   但当二人实实在在地靠近后,却发现售票处周围反常地、只有着零零散散的几人。   记得这个世界也有疫情,大概是疫情原因吧……弥纪如此对自己解释。   只是,里面还在正常营业么?不过门前有服务人员似乎正张罗忙活着什么、所以应该没问题才是。   宽阔的大道上,弥纪并肩在雪雾身侧,两人稍微就周围稀少人数的闲聊了一两句后,一起走向那边正收拾着座椅的服务人员。   一路上,弥纪几乎每句话为里面都加一个‘大小姐’,感觉交流的性质都稍微有了微妙的差别。   少女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些奇怪的想法抛却在一边,向前几步,代替话语珍贵的雪雾小姐,问了下情况。   得到的答复是,还没到开放的时间。   乐园是十点钟才开放的,而现在才刚刚九点十分。   “大小姐……好像,还要等一段时间才可以进去诶。”弥纪像是真正的女仆一样,双手垂落相贴在身前裙摆之上,略有低头,优雅地站在雪雾身边。   直到现在,讲出‘大小姐’三个字,仍让她感到有些纠结的尴尬。   每多说一遍,就好像自己倾倒去了某个不可挽回的方向一样,逐步逐步朝深渊走去。   每多说一遍,都有心脏跳动的声音响在耳边。   直到现在都还没能够习惯这点。   当弥纪用女仆的姿态讲出这个称呼后,旁边准备着售票的工作人员投来了新奇的视线,视线扫过两名少女,表情有了些微妙的笑意,在瞬时间就理解了她们两人彼此之间的身份。   “先去周围的咖啡厅待一段时间吧。”雪雾环顾四周,没有多想,找到了一个目标,便轻松前往。   “是,大小姐。”   像是惯性一样,弥纪下意识就直接张口如此道出。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在雪雾的提醒之下,弥纪把这个称呼讲了好多遍……   不过……弥纪其实并不是很想一直讲这个称呼啦,总显得很奇怪的样子。   唔……纠结。   不过,纠结那么久,都快要习惯这种纠结和羞涩了,但这两种情感此时却完全没有任何半分将要退却的征兆。   “弥纪可不可以不讲这个诶。”跟在雪雾肩侧,弥纪的声音很细,仿佛自己现在正提出的是什么逾越了的要求。   “什么?”尽管说着这两个字,雪雾小姐仍没有携带什么疑惑的语气。   雪雾小姐你是之前跟千岁久了所以学坏了吗?   不要这样哇,既然关系那么差了,被感染的类似习性也请忘掉吧拜托了!   请不要戏弄弥纪。   少女吸了口气,抿唇道:“大小姐……这种称呼。”   “不可以。”雪雾简易回答,说这个时,语气似乎放松了很多:“只今天一天就好。”   虽然听起来已经很照顾弥纪啦,可是……就算只一天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现在可还没到早上十点呢。   雪雾小姐您看下我着水盈盈的眼睛诶,里面可是有泪花在闪动呀!   然而,看向丝毫没有理会,转头继续向一边不远处咖啡厅走去的雪雾,弥纪逐渐想到了一个办法。   决定了!   发动技能吧弥纪,对面前的雪雾使用‘撒娇’吧!   “雪雾小姐啊呜呜呜。”少女迅速上前踏步,双手灵敏地抓住对方的左手晃来晃去,稍微下顿,仰头向面前的少女,睁大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受伤了的小动物一样轻轻张口,呜咽出声。   “一天太长了哇。”弥纪就差用自己的小脑袋靠过去蹭蹭拉过来的小手了。   雪雾纤细白皙的手指之中意外地没有常年持着事物的硬茧,软乎乎地,但却又能摸到骨骼的脉络。   弥纪拉着对方的手,轻轻蹲下,不愿放开。   这个技能的成功率。   是百分之一千!   “……”雪雾小姐停下了脚步,霎时一僵。   慢慢回头,与弥纪对视,标志性的沉默了几秒后,她似乎深吸了口气,张口慢慢道:   “是‘大小姐’。”   诶?   现在还要注意这点么?   稍微有点恶趣味呀,雪雾小姐。   对方的语气仍然是很放松的样子,没有平时那样的冷意,讲出这句话的时候这种话,少女也觉得她仅仅只是还在戏弄这弥纪。   多哄一下说不定就成了!   “大小姐哇……”变得水润的紫色眼眸盯着对方的黑瞳眨了又眨:“请不要那么严苛啦。”   撒着娇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   雪雾看着已经近乎是蹲下来的弥纪,空闲的右手上伸,轻柔地抚在自己的胸间,大概是因为心灵出现了几分触动,她少见地,缓缓呼出一口气。   整齐的长睫毛向下,眼帘盖住纯黑色的眼瞳。   弥纪小姐握在对方左腕的手,在这份寂静中,感知到了正愈发加快的心跳速度。   “好……”   雪雾的声音沙哑道像是干涸一般,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对之后,她轻轻咳了两下,声音像是刻意遮掩般微弱。   这名高岭之花又强装了平静道:   “好,那么,晚饭之前,一直这样称呼我,可以吗?”   照顾到了,甚至在寻求弥纪的意见似的。   而且,雪雾真的很喜欢这个称呼呢。   真的,很喜欢。   弥纪如捣蒜般嗯嗯点头:“好好好。”   感受到面前人的左手在逐渐从自己的双手中脱出,弥纪不再阻拦。   撒娇这个技能真好用诶……   弥纪却又陷入了自身的浮想之中。   嗯,以后遇到类似的事件,可以多用!   直到,一只手,轻轻触在弥纪的小脑袋上。   那是她自己刚刚抓着的,雪雾的左手。   微弱的,动作比起其他所有人都更加微弱的、像是害怕伤害到弥纪一般的,轻柔到极点的……   爱抚。   —— 二百二十四、弥纪真的好可爱!   不过…迪士尼开门是要几点来着?   十点诶。   这样的话,甚至进门不到一个小时都要出来,不然弥纪就没办法为大家准备今天的午饭了吧……   少女恍然间想到了这点。   在被摸头之后,女孩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雪雾。   “那……去其他的游乐场怎么样?普通的。”雪雾想了下后自然地做出回应:“在魔女之家向北的不远处。”   声音有些不自然,好像是还没从刚刚的状态中恢复。   不过,弥纪也不知道雪雾刚刚为什么心跳有些加速就是了。   她也没怎么在意。   只觉得自己的撒娇技能好有用。   “好呀好呀。”少女无所谓地装作非常满意的模样点头。   弥纪想去迪士尼最大的原因仅仅只是想要让雪雾小姐在特殊的氛围中放松一下,普通的游乐园也没关系嘛,只要雪雾玩的开心就好。   而且,现在的雪雾,已经有些放松了,不是么?   那么,弥纪把雪雾小姐带出来散心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半了。   此行的目的,买衣服,带雪雾散心,完成度已经高达百分之七十五了,就算现在立刻回到公寓当中,弥纪也不会觉得可惜。   如果现在是游戏的话,这个完成度已经足够完成任务了吧。   接下来顺其自然地稍微游玩一下许久未曾接触过的游乐设施,在路上买个冰淇淋之类甜品呀,坐一会摩天轮这样不可怕的项目,然后一起回去准备今天的午餐就好了。   “雪雾今天想要吃什么午餐呢。”想到这点的弥纪问道。   然后,就收到了一个微妙的视线。   几乎不可能会在之前的雪雾身上见到的一种,极微妙的目光。   这是一种提醒。   “大小姐……”弥纪弱弱地补上一句。   雪雾很喜欢这个称呼没错啦,可是弥纪真的并不感到有趣诶。   虽然不能直说,但少女确实搞不太懂这种称呼究竟有什么好去特别在意的,弥纪讲出的时候只会觉得害羞。   雪雾小姐果然是女仆控呀,没有相同或者类似癖好的弥纪是难以理解的。   “嗯。”大小姐满意的点头回应:“今天没有特别想要吃的东西,做什么,我都喜欢。”   这个答案是零分呀零分。   ‘随便做什么都好’和不回答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少女想要列举几样餐食,随后又放弃,她打算之后回到公寓里再问一下其他人的意见。   毕竟各种说得上名字的家常的蔬菜肉食公寓中都是常备的,不用特意去出门购置。   “好吧……”   少女没再问那么多。   她们两人并肩一同返回,踩着之前来时走着的道路,略过了那边的咖啡厅。   路程是二十分钟。   从大路转向再转向,雪雾小姐像是摸清了周围这超级大一片区域的道路一样,领着弥纪在各种无人的小巷当中穿梭。   毫不犹豫地一次次转向,像是在脑子里背好了路线一样。   这种程度有点厉害!不愧是杀手呢,摸清了周围的地形,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可以更迅速地解决吧。   不过,弥纪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弥纪小姐也是可以清晰地记住各种游戏地图的!虽然在这里派不上什么用场就是了……   总之,少女被雪雾带着拐了许多弯弯绕绕之后,又回到了之前那条熟悉又安静的道路上。   那一道,魔女之家公寓之前的,零零星星只几个人步行的宽广长路。   少女遥遥见到那座哥特风格的、以暗红为主色调的大洋房,它像是教堂一般屹立在那边,周围没有什么其他的居民房,独栋占下许多面积。   在钢筋与混泥土相互凝固而成的,高楼大厦林立着的地方,有这样一间像是教堂般显眼、又像是吸血鬼电影中的大洋房的地方,它独特到了,会让人在见到的第一眼,便将这景致凝固在脑海之中的程度。   弥纪住的地方好厉害诶……见到如此的场景,紫瞳的女孩又一次感叹。   雪雾小姐所述的游乐园距离公寓确实很近,在公寓旁,弥纪边已经见到了如腾龙般乱舞又如图画般凝固的过山车道、仍缓缓转动着的摩天轮还有其他海盗船之类常见的游玩设施。   这些游乐建筑,是在公寓的后方不远处。   但,弥纪在公寓里的时候,向来没有听到过过山车启动的声音。   看起来公寓和游乐场大概只有一千米左右的距离,虽然也很远了,但是游乐园中巨大的声音很可能会干扰到公寓这边吧……   大概只是公寓里的隔音太好了吧。   弥纪如此想着,将视线放在哥特式的大洋馆上。   至今正无法习惯,自己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做小厨师。   向上望去是,少女见到三楼位置、凸肚窗的床边,站着一个雪白色的人影。   千岁似乎今天也在自己的房间向外看着风景。   但因为距离太远,太模糊,弥纪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她只稍微抬了抬手,向其摆了摆,并不对‘千岁可不可以看到?’这种问题抱有多少得到确定答案的期望。   因太远而逐渐模糊了的视野当中,公寓三楼那边,白发的人影没有做出什么动作。   啊算了。   不可能看到吧……   弥纪现在可是在和雪雾一起约会呢,最好不要做任何和千岁小姐有关的事情才是。   等等,约会?   才不是约会诶!   少女的心底浮现出诸多丝缕,由此开始漫长地自我反驳。   外在表现是,呆呆地,跟在了雪雾的肩侧稍后方。   ——   好可爱……   有着这样想法的自己,真的好吗?真的对吗?   雪雾在默然间思索,保持着面色的不变。   弥纪刚刚的一声又一声‘大小姐’,不知为何,像是钟响一般,敲在了她的心灵深处。   到了雪雾这种程度,抑制自身的情感不去外泄,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可情感自身被压抑,在心底凝聚,积攒。   最终,是否会满溢出来呢?   就像是今天这样?   就像是现在这样?   雪雾意识到了自身柔情的一面,并且,因为之前弥纪的劝导……和、她其实一直都希望体会自身极少有的,正常人的生活。   她今天,没有再去压制。   所以,真的好可爱。   别样的、微妙的、显赫而又矛盾地隐晦的……那种只有雪雾一人可以察觉的,可爱。   这名冰山美人,在无表情的外貌之下,心海之中,如此想着。   —— 二百二十五、雪雾小姐想要知道   距离公寓不远的、是一座简单,不大不小的游乐场。   设备算不上新,但也没什么老旧的腐蚀或者铁锈痕迹,有面容显得苍老的保安,有新招的年轻售票员,时不时维护修缮但并不做创新更改,大概会在使用寿命慢慢到达极限的时刻,逐渐走向废弃吧。   购票之后,两名少女一同走进栅栏铁门。园内人数不多,完全说不上是拥挤,主道路附近只零散有十几个人。   两边的商铺与小摊多数也无人,只有几名售卖快捷餐食的消瘦的婆婆正整理摊位准备营业。   整个场景平庸也老旧,但在春日的暖光之下,还能从沥青路两旁,被踩地发白变灰的干土地上,找出几分昔日繁荣的样子。   而且,门票意外地便宜。   找工作人员要了一张多彩的地图之后,弥纪将其张开,慢慢读起来。   “旋转木马、摩天轮、过山车、大摆锤、鬼屋、激流勇进,真普通呢,这些都在营业,雪…大小姐想先玩哪个呢?”   弥纪把称呼改了口,小手在地图上指了又指,边抬头判断着地图和现实的区别。   “我……没有真正来过这种地方。”雪雾轻轻摇头:“不太清楚。”   差点忘了,雪雾小姐是个很缺乏常识的人呢。   “哦哦。”弥纪点点头:“那么过山车鬼屋这之类太激烈的就不做考虑了哦,只是出门放松一下,用不着那么刺激啦。”   虽然过山车是游乐园的标示性项目,但弥纪完全适应不来。   想必如果让她坐一趟的话,一定会缩在安全带里面一直紧闭着眼睛,努力压抑自己的尖叫不去发出,但却又不能自己地,从鼻腔之中发出呜呜的鸣泣吧。   鬼屋也是,弥纪很怕鬼啦,就算知道只是工作人员所扮演的,也害怕!   雪雾小姐倒像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日攀逐升。   弥纪给自己和雪雾买了两个小冰淇淋甜筒,当甜甜的味道蔓延在味蕾的时候,少女发现自己看地图的能力似乎可能还需要一点熟练度。   本来想去旋转木马,但看着地图上的道路,却在不经意之间跑到了今天并未营业的碰碰车的位置。   “诶,不对呀。”弥纪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不清楚自己哪里做错了。   走过了竹林的长道与此时开放着的各类樱花小树林,弥纪小姐此时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北了。   不愿承认自己失败的弥纪又领着雪雾随便前往了另一条未走过的道路,像是探索游戏场景那般摸索着前进。   又跑到了完全不想要体验的、激流勇进的位置。   “这边也不是旋转木马……”少女觉得自己的方向感有些颠倒。   虽然有几个人在排队的样子,但是这种会湿掉衣服的项目弥纪可是完全不想体验呀,雪雾给弥纪买的,这个像是女仆装一般的黑白裙装直到现在还是很崭新的样子。   如果第一天就弄脏弄湿的话,一定不太好吧。   激流勇进设施的不远处,便是过山车那如蛟龙般在空中奔腾着的轨道,正发出滴滴的、像是车鸣般的声音。   黑色长直发的冷美人朝向那边,弥纪小姐也被吸引着看去。   那边包括工作人员,有十多人,还不足整车座位的一半。   “要去试试吗?”雪雾少有地率先开口。   “弥纪不是很想去诶……”   “如果,我希望的话,你会吗?”这个人的声音简短,只言片语。   不过意思已经传达到了。   “……大概?”   “那我想要你,和我一起。”   黑长直少女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在弥纪的耳中,显得有了几分的轻柔。   像是,不像是之前的那个雪雾了一样。   而且这句话好色诶。   “好…”弥纪抿了唇,声音变得很轻很轻。   “加上称呼,不要忘记这个。”雪雾提醒。   “好……大小姐。”   在对方的提醒之下、少女又讲出这个称谓,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了。   微妙的,奇怪的氛围,弥纪像是身处于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当中一样。   女仆和大小姐的游戏有点奇怪,弥纪才不是什么女仆诶。   ‘大小姐’仅仅只是称呼罢了,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弥纪如此安慰自己,想要从羞涩纠结的状态中走出,却又像是陷入了沼泽般无能为力,越去挣扎,便越陷入其中。   弥纪见到雪雾正以自然的步调前往,自己像是真正的女仆一般,跟在了雪雾的侧后方。   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的多少次,弥纪又感到面庞发热,用手背触碰了一下。   温热到了异常的程度。   她甚至能想象自己的面庞究竟是染上了多少的红晕。   跟在雪雾身后的女仆小姐一言不肯多发。   雪雾上前,买了小巧的入场票卷后,将其慢慢放在了弥纪的手心。   不安感在弥纪心头上涌着,少女像是突然有了什么迫害妄想症一般,愈发感觉雪雾似乎真的对弥纪藏着什么需要隐藏的想法。   而且雪雾小姐可是百合诶……   “雪…大小姐如果喜欢女仆这一类的元素的话,有女仆咖啡厅这种地方可以满足你啦。”弥纪在排队上过山车时,靠在雪雾的身后小声说道。   “所以,请不要对弥纪有什么……”   紫瞳的女孩稍微低头,脑海中浮现出了有大小姐和女仆这之类元素的,各种各样的画面。   奇怪的想法,这五个字,没能够讲出。   过山车又发出了一阵滴滴声。   排的小长队逐渐缩短,检票之后,两名少女缓缓走入。   因为是最后入场的两人,弥纪与雪雾坐在了过山车靠中心的位置,身后全是空座。   在这里的话,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谁发现吧……   扣上几层安全带。   雪雾将手轻轻放在了弥纪圆润的肩膀。   少女因此,指尖在微颤。   直到现在,雪雾才总算回答了刚刚弥纪的请求。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该说是情感吗?所以,稍微有点好奇。”   声音仍是平静。   微风抚来,将两名五官有些相似之处的少女的长发抚动。   “所以,希望体会这点,希望能更进一步。”   “我也希望……弥纪可以帮我,知道这是什么。”   话音落后,紫瞳的少女没做回答。   因为滴滴的、像是车喇叭的声音遮盖了听觉。   身下的过山车开始了缓慢,逐渐加速的移动。   向前,向前。   —— 二百二十六、弥纪在坐过山车   心脏在狂跳。   但这并不是因为雪雾小姐刚刚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而是。   天和地、世界、空间,在弥纪小姐的眼瞳之中,混乱扭曲的转动着。   混淆了感觉,以一种反直觉的方式,将无法言喻的混乱直观地呈现在了弥纪的眼前。   所谓天旋地转。   “呜哇哇哇哇——”   这名发缕中掺杂了紫色的少女忍不住全身发抖,双手向前伸努力做出拒绝的姿态,连续不断地摇头,微闭的眼角之中有温润的泪花在闪动。   可即便闭上眼睛,坠落的体感和狂风也让她真实不虚地感到恐慌。   完全完全,完全没办法保持冷静!   女孩的双臂又往回收,抱住自己胸口,可还是无法抵挡半分的惊慌。   雪雾小姐在旁边似乎讲了些什么,能够听到微弱的声音,但在过山车的轨道轰隆声之中,根本无法听清她所述的文字。   从高处下坠,又旋转。   如果不是今天绑了麻花辫的话,头发肯定会乱糟糟吧……   在慌乱之中,弥纪心中无意识地浮想。   她在过山车稍微缓了一点点速度的时间,慢慢睁开一直右眼,看向身边的雪雾。   这名黑长直少女正用一只手将垂落的长发拥一只手在左胸前抓着,面色平静到会让弥纪惊呼这个人难道是机械人吗的程度。   过山车的速率逐渐缓慢下来。   弥纪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车辆却是又攀到了一个高峰,缓缓地,慢慢向前,像是一条毛毛虫一般攀爬道上方,然后。   急转向下——   忽的一下,像是这只攀爬山峰的毛毛虫顿时没能抓牢似的。   天地倒转了。   少女又发出强烈的惊呼声,闭上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找周围各个位置胡乱地摸索。   触碰到一个东西后,她无意识地抓过来,双手环住,像是细小的抱枕一样抱在自己的胸间。   唔……有点暖和?   虽然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但弥纪小姐并不是很敢去睁开眼。   尤其是在,此时感知已经混乱的情况,如果睁开眼看到天在下面大地在上面的话,那可太可怕了。   过山车,太恐怖了。   弥纪再也不坐过山车了!   许久之后,至少在弥纪小姐的认知当中,是许久。   这名紫发的少女轻轻晃动着小脑袋,像是受伤了一般呜咽出声,双手抱着一只从雪雾那边伸来的,温热的事物在胸间,同时稍微低头。   用下巴蹭了蹭雪雾小姐的手指。   终于,过山车的速度在弥纪晕眩地想吐之前,缓了下来。   等等。   手指?   少女像是才刚刚察觉到一般,紧张地缓缓睁开双眼,看向现在正抚在自己胸前的温热事物。   雪雾小姐的手臂,正直接贴在弥纪自己的胸间。   正中间。   “诶?”   弥纪的发缕和她自己同时在风中凌乱,开始思考起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这种复杂的哲学问题。   雪雾小姐的左腕,正轻轻触摸在神经密集、敏感的位置。   弥纪是不是,现在,正在被一个百合摸在胸上?   还是弥纪自己,把她的手拉过来的?   不要哟……   这种事情,绝对很奇怪啊!   过山车像是耗尽了能量似的,正缓缓减速。   少女呆滞了数秒,才逐渐意识回来,立刻撒了手。   “对、对不起!”弥纪迅速用颤抖的声音说,同时后仰了身子,但又因为身上安全带很紧的原因,实际上完全没能让自己远离对方多几厘米。   “没事。”雪雾即便是做了一趟那么刺激的过山车,之后也仍旧保持着平静,收回了刚刚被弥纪抓住的左手。   就好像这只是普通的私家车,在大路上正常行驶一样。   “大小姐不觉得有点害怕么?”少女转移话题道。   虽然将这个称呼还是有点心理上的不安定,但只要稍作努力还是可以讲出来的。   只是,这个称谓像是有着什么魔力一样,正切割着弥纪小姐的心理防线。   “这种,太轻松了。”雪雾轻轻摇头。   至于之前,雪雾在过山车开动时说的那些话。   已经被弥纪有意识地忽略掉了。   ‘希望能够更进一步’‘弥纪可以帮我体会这是什么吗?’   这种说法和问题,弥纪小姐完全没有任何回答的想法。   感觉自己一旦正面回答了这种话,就要走到奇怪的剧情当中了诶。   弥纪还是喜欢厨师日常游戏,扭曲的恋爱游戏和解秘游戏都不好玩!   “是这样子呢……”少女随口道出了自己无意义的口癖。   对于雪雾小姐这样的职业杀手来说,可能确实有点轻松吧。   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大概已经到达了弥纪无法触及的领域吧……别说过山车,就算飞行员的训练高压说不定可以承受。   有点太厉害了吧!   过山车停了。   零零散散的十几个人慢慢下了车,有的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有的人下车时走路都站不稳,也有的需要别人搀扶着才能够慢慢挪着发麻的脚步一点点从过山车上走下。   很明显的是,弥纪三种都占了。   她起身长舒一口气,却发现自己根本挪动不了脚步。   雪雾则一直都在意着现在的弥纪,很快察觉到了少女的异样,询问了两声,弥纪只道没事,却又一直没能向下走,仿佛世界在摇动,一旦踏上平整的地面就会哗地一下摔倒。   最终雪雾靠近将弥纪无力的苍白手臂拉过来,环在自己的肩上,慢慢扶着向下走。   弥纪还想拒绝一番。   但被雪雾小姐的“昨天,你也这样,帮过我。”这种话,消除了自己强撑的想法。   “只是有点晕,没什么啦。”少女逞强说,但又顺从着雪雾的动作,一点一点被扶下过山车,松了口气又道:“待会,玩一下平缓点的项目吧,摩天轮什么的……”   “好。”   弥纪也缓缓回复着精神,被雪雾扶着共同走出场地的时候。   电话响了。   是熟悉的刺耳铃声。   像是警车的响声一般充斥着警告的意味,没有半分和谐的旋律。   之前,弥纪小姐听过两次这样的声音。   也在恍然之间意识到,是雪雾小姐她大衣内侧的手机在响。   雪雾也顿时停下了脚步,嘴角本来微弱到不可察觉的笑意顿时停息,神情重新变得认真且低沉,像是回到了作为杀手的工作状态。   她用空闲的手从内兜中抓出纯黑色的手机,屏幕正亮着。   极其明显的黑底,复杂白图案。   弥纪听到这个铃声的第一次,这个电话预示了雪雾小姐的仇人会到来。   第二次,似乎是哪里发生了犯罪事件,使得弥纪的欢迎会被推迟。   今天是第三次。   ——— 二百二十七、不要跳下去啊喂!   弥纪悄悄瞅了一眼雪雾小姐的手机荧幕。   屏幕上亮着的是黑底白纹的复杂图案,像是随意生长的树根一般错综复杂随意而扭曲,但其又皆向上汇为一点之上。   弥纪只当这是雪雾小姐随意设置的手机背景,没有对此过多在意。   但这铃声真是噪耳诶。   正响着的声音是纯粹为加大提醒力度而设置的噪音铃声,只能从复杂的音律当总听出几分几毫的主旋律,旋律还算亲和,但使用的音调却太过于尖锐刺耳。   听得弥纪小姐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雪雾听到铃声响起之后面庞上便凭瞬时添了几分冷漠,又迟疑两秒,才划开了接听的特殊白色扩散按钮。   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和之前一样,弥纪只听得微弱简短的模糊声音,现在处于室外甚至会更难以辨析话语,周围有人群的嚷嚷声,远处还有旋转木马启动的梦幻音乐,完全是听不清的情况。   而雪雾也没有在电话的途中去回话,少女无法凭此出她们在聊些什么,只见到雪雾小姐的表情愈发认真。   模糊的电子音中,弥纪只听清极少许的单音。   “……博士…武装单元……携有‘未来福音’圣物……”   混乱模糊到了一定的程度,弥纪不能从中获取什么信息,逐渐放弃了这种不礼貌的窥听。   大概是雪雾小姐以作为杀手的身份接到的电话吧。   听起来就感觉好麻烦的样子,是又有了任务吗?   真希望雪雾小姐什么时候能够放弃这名危险而且不道德的职业诶,明明都已经那么有钱了,就不要做这行了呀。   “收到。”雪雾小姐清脆,干练地回复道。   几面后,她将手机自耳畔收回,自然地揣进了衣兜当中,视线转档正前方。   “又有急事吗?”弥纪小声问道,生怕自己会打扰到对方的思绪。   黑色长直发的美人轻轻摇头,道:“没事。”   那么认真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没事诶。   这许长的时间之后,晕眩感已经从弥纪的脑海中散去,于是已经可以正常行走的少女缓缓收回了环在雪雾小姐肩颈处的左臂。   手肘内侧,也已经感染上了对方的温度。   “感觉不像没事诶……”弥纪嘀咕着说:“雪雾小姐如果可以放弃做杀手就好了,感觉雪雾的工作都好危险的样子。”   “这次和工作无关。”雪雾没有接过弥纪的话题。   “走吧,去坐摩天轮。”   她没有对这幅电话做什么解释,只是又向不远处高大的游乐设施轻快地走出几步。   像是刻意在对弥纪隐瞒着什么一样。   不不,雪雾根本没有任何要把事情告诉弥纪的理由吧。   毕竟,她们之间仅仅只是朋友罢了,才相识了三日的朋友。   不能够去了解对方的秘密,是当然的吧。   弥纪在心底叹了口气,埋葬了此时对雪雾的的好奇心。   黑色的人影已经走出五六米的距离,弥纪小跑着跟上。   “如果弥纪可以帮到雪雾就好了。”少女又像是女仆一样跟在对方的侧后方,将心声直接讲出来。   “放心,我很强。”   似乎雪雾曾经说过这句话?   更靠近些许,弥纪与其并肩而行。   看向对方的黑瞳,四眸相视数秒,弥纪又转头,望到远边正缓慢旋转着的摩天轮。   眼前的远方,摩天轮上挂着的、灯笼般的小房间上半部几乎透明,且两侧有着椭圆盖板、被一根金属棒撑起的小窗,看起来是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的类型。   “哦……”弥纪看着那边微微转动着的大型机械:“但是……就算雪雾小姐很厉害,也会有什么可能注意不到的、没有预料到的地方吧。”   少女的声音很小,以此来表示自己没有在抬杠。   “所以,可能也会有危险。”   “如果雪雾…大小姐一直面对着危险的话,我会担心……”   说着说着,视线愈发偏向另一侧,逃离了雪雾对来目光,也遮掩自己的神情。   弥纪还是希望雪雾可以不去做杀手之类的职业,毕竟这种工作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吧……   而且,雪雾小姐不也是和弥纪一样大的女孩子吗?   雪雾如果可以去体验像是弥纪这样普通人的生活,就好了。   “……”   黑长直美少女又沉默数秒,步履速率平缓不变,沿着长石头路在竹林之间走向摩天轮的售票处。   “我,还有没完成的约定,没有偿还的许诺。”她的声音变轻、也渐低沉。   “而且,那个培养了我的组织在各个大洲上还留有许多余孽,他们如今四散躲藏,我必须把他们清光才行、这种事情只有我一个人能做到。”她解释:“所以,现在还不能停下来。”   “哦……”   弥纪还想着说些希望雪雾可以忘掉仇恨之类的话,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这样讲。   仅仅只是认识了三天的朋友而已。   那可是雪雾拼上了生命去奋斗的目标,弥纪没有资格做出劝阻。   哪怕在弥纪的认知当中,这并不太好。   ……   无云遮挡的高阳愈发向上,撒下淡淡的金黄光幕,裹挟着温热,触在此间两名少女的肌肤与衣物之上。   片刻的时间过后,两人来到摩天轮的设施前,在人数较少的队伍后排队,没过一分钟,便检票进入,工作人员顺便推销了饮品,雪雾小姐没有在意,弥纪擅自选了两瓶的甜橙汁。   在新的一轮轿厢来到之后,有着接近半分钟的接地时间中,弥纪连忙快速走进,雪雾小姐则不急不缓地踏进去。   里面的座位覆盖着漂亮的、带白色花朵纹样的沙发套。   紫瞳的少女缓缓呼气,平稳了几分心态。   这种才好嘛,过山车那还是太可怕了,摩天轮这样又可以看景色又能够休息的设施才叫游乐园嘛……   少女奋力拧开瓶盖后,在自己嘴中咕嘟咕嘟地饮下几口,再度长舒一口气。   摩天轮正缓缓地,将两名少女所在的轿厢,向高空拉去。   距离地面,越来越远了。   风轻轻地透过上方被金属伸缩管撑开的窗户,阳光也自透明的玻璃外,向其中照来。   弥纪小姐终于在游乐园中感觉到了自己正变得轻盈,又轻松。   这种舒坦的感觉,才是游乐园呀。   弥纪很满意。   对面坐着的雪雾小姐看起来却没怎么放松,朝四周看了下,又稍微抬头看向开着的窗户。   “转一圈,要多久。”她平静地向弥纪询问。   “大概……唔,十分钟的样子?”弥纪也向后看了看,毕竟这里的摩天轮也并不大,标准应该就是十分钟吧。   “……嗯。”雪雾小姐轻轻点了点头:“足够了。”   “足够什么诶?”   紫瞳的少女眨眨眼,以为对方又要开始讲谜语了。   但雪雾小姐没有回答,只右手向上,稍微站起,一只脚踩在沙发上,转身,右手扒在了窗沿,忽地用力,脚步也在同时敏捷地向上一踏。   整个人,就像是体操运动员一样,又像是燕子般灵敏轻捷地——   迅速地从窗框钻出,落去地面。   “诶?”   弥纪还没能反应过来……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思维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   虽然才刚刚升了几米……   但这个人真的从启动着的摩天轮轿厢里面跳出来了诶!   在弥纪小姐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座位,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桌面上,为雪雾准备的、玻璃瓶装的甜橙汁正静静地摆着,其中的液体没有丝毫波动。   弥纪小脸一僵,霎时褪去了之前的轻松感。   “诶诶诶诶诶?!!”   —— 二百二十八、雪雾小姐没什么事   是我的问题,还是这世界正逐渐迈入疯狂?   脑海中浮想出了某部电影中的名台词之后,弥纪小姐呆在了原地,心中涌起无意识的浮想。   雪雾为什么要从摩天轮上跳下去呢?   是不喜欢弥纪,不想要和弥纪在同一个空间那么久吗?不不,雪雾小姐很喜欢女仆这一类的要素吧……   但是,她确实跳下去了诶。   虽然不需要担心什么安全问题,毕竟摩天轮的轿厢才刚升高两米,而雪雾小姐又是那么厉害的杀手,别说这个高度,就算从一座居民房上跳下也应该有办法保证自己不受伤害才是。   女孩默默地盯着眼前雪雾小姐越出的窗口。   无法理解,也全然得不出什么答案。   无论如何,摩天轮像是时钟一样运转不停。在弥纪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拉伸至地面有五米以上,她已经不可能学着雪雾的模样跳下去了。   眼前的景色正像是镜头拖拉着一般,从以灰白为主色调的各式居民房屋到能够隐约见到远边海色的位置,再逐渐向上。   舱内有微弱的抖动。   放弃了思考的弥纪小姐又把装着甜橙汁的玻璃瓶口触在唇边,又抿下一小口。   酸酸甜甜地好舒服诶……   少女在脑袋放空的时候,眯着眼睛,躺在了身后的小软垫上,仰头看着愈发接近又永远无法触及的长空。   等等不对劲诶,弥纪怎么又开始摆烂了。   现在重要的是看雪雾小姐在下面做什么,才对!   少女打了个激灵,晃了晃小脑袋,也站起来靠在透明玻璃上,鼻尖都几乎要触碰到,向下看去。   自己正在逐渐远离地面,稍微有点恐高的弥纪小姐双脚有点发软。   下方,在这个角度勉强还能够见到,地面上有个黑色的人影正在走向拥来的工作人员,他们之间似乎只是简单询问交流了两句,两名穿着淡蓝色衣物的工作人员又互相看了看,没再阻止雪雾小姐的离去。   黑长直的高岭之花将双手习惯般插在大衣侧兜,向来时那边的、遮挡严密的竹林小道走去,转向步入之后,她的身影在弥纪的眼中消失。   雪雾小姐在离开时也没有做什么提醒和解释。   是因为有急事吗?   因为刚刚的电话?但是弥纪和雪雾是打了电话之后才一起来的摩天轮诶,而且还一起坐上来了……   还问什么多少分钟这之类的话……但是在摩天轮上面待十分钟的人只会是弥纪自己吧……   雪雾小姐只是想要弥纪待在上面吗?可是为什么?因为她要在下面做一些事情?   上上次电话是有仇人来,上次电话大概是周围发生了犯罪的事件,刚刚雪雾打电话的时候也逐渐变得愈发认真的样子……   难道是又有仇人来吗?要把弥纪关在摩天轮上十分钟,是要自己去解决一些事情么?   而且敌人已经找到公园来了?   所以雪雾要用这种方式保护弥纪,自己去对付那些人么……   越想越合理诶。   少女本来轻松愉悦的心情逐渐变得低沉。   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完全帮不到雪雾小姐,说不定还会拖累对方。   少女静静看着雪雾小姐的黑色身影被淹没在茂密的竹林当中,失去了目标后弥纪呆呆站了数秒,又缓缓坐下。   既然这是雪雾小姐所希望的,那么自己就这样顺从她的心意吧……   坐回了软垫之后,在只有她一人的空间当中,弥纪一点点喝着甜橙汁,默默看着外面逐步上升着的景色。   不知道雪雾小姐去对付什么人了,不知道她会不会遇到危险,不知道她会不会受伤。   仔细想来,雪雾小姐也不一定就真的强到无人可敌的程度吧……毕竟就在昨天下午,她和弥纪热身的时候,就扭伤了脚踝诶。   希望能没事。   摩天轮被逐渐拉向高处。   弥纪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起来昨晚梦境中的有些场景,尽管梦境已然残缺不定,但她仍隐约记得当时雪雾小姐的英姿,像是动漫女主角一样帅气……   现实当中的雪雾,也有着那样的姿态吗?   不过可惜的是,弥纪要在摩天轮上被囚禁十分钟,大概是见不到行动的样子了……她也并不希望雪雾继续作为杀手而存在。   摩天轮就像是指针一样,带着弥纪在时钟上缓慢行动。   被拖拽向高处,望到和平时看到的、在视野和角度方面完全不一样的景色。   少女在无聊之中开始在地面上寻找起来她所居住的那个特殊的深红色调的大洋房公寓。   在公寓周围的道路上,是可以见到远处有着摩天轮的,那么现在自己在摩天轮上,也一定可以看到名为魔女之家的大公寓吧……   这样想着,看着朝高空的自己平铺而来的,实体的大地图,弥纪哼着无所谓的曲调,开始在四周寻找起那间红色的小洋房。   不过,在四周望了一遍,完全没能看到。   大概是遗漏了吧……毕竟能看到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不过周围的建筑大多都是灰色和褪色的粉白色与水泥的深青色……没有见到暗红色的、任何一间类似的公寓诶。   “奇怪……”少女喃喃自语。   再度找了一遍,甚至找到了自己之前和彼方、恋花与真昼一同去过的KTV,沿着印象向北去找,也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一间以深红为主色调的建筑。   弥纪小姐蹙眉,认真地从KTV的位置将目光随着印象,寻找起每条走过的道路和小巷,再由其汇总到一条宽广的长路,照理来说,她所居住的魔女之家应该就在这条沥青大道的东侧,可无论怎么去看,怎么去找,都没有看到任何一间主色为红色的建筑。   更别说什么像是别墅那般的、周围有花圃和栽种了树木的大洋房公寓。   无论怎样,在身处于高处的这几分钟之内,弥纪没有从摩天轮的座舱当中见到名为魔女之家的大公寓。   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但当摩天轮缓缓向下,十分钟的时间将至,少女见到衣着仍然整洁的雪雾小姐又从竹林深处出现,并且站在摩天轮项目的出口等待着弥纪出门的时候。   她打消了这份疑虑。   大概,仅仅只是被什么高楼遮住了吧。   而且,看起来雪雾小姐没有受伤的样子,真好。   —— 二百二十九、弥纪小姐不想被抓   烈日耀下。   弥纪在主机移动的摩天轮上面,捏开手机的电源,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十点二十三分。   闭上电源收回,在摩天轮到达终点的时候,女孩不知应该以怎样的一个态度,面对这位正在娱乐设施出口等待她的那个人。   要生气么,但是心中权却没有责怪,只有迷茫,还有…希望自己能够帮到对方。   自然是不可能生气的吧……   少女在心里叹气,待舱门被工作人员打开后,抓着两瓶饮料踩在了向下的铁台阶上,雪雾为弥纪买下的棕色小皮鞋踩着发出了咚咚的金属轻响。   靠近后,弥纪小姐装出不太开心的样子,稍微故意做出抱怨的样子,试着说了句:“雪雾为什么突然跳出去了呢?”   虽说是抱怨,但弥纪因为已经想通了对方这么做的原因,而没有真正埋怨对方。   她在靠近后扫过雪雾的全身,但是雪雾小姐因为露出度极低的原因——就连双手大多时间也都插在衣兜当中,所以弥纪没有发现到什么明显的伤口。   从对方的表和态度当中,也完全无法察觉出来她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一如既往地冷静,平淡,就好像这就是她的日常一般。   就好像自她自幼年时期,就一直在经历着类似的事情。   可能,都已经麻木了吧……   少女又默默在心中叹气,没去将其表露出来。   雪雾小姐是个特殊的人,极其特殊的人,穿越之前的弥纪都无法想象自己的身边真的出现这样的人。   可自知道了她的经历之后,弥纪小姐并没有去羡慕雪雾的强大,也并不渴望成为像她这般特别的人。   她只是觉得雪雾小姐有些可怜。   而因为这份怜悯,弥纪可以原谅雪雾将她一个人丢在摩天轮上,孤独又空荡荡的独自呆上十分钟。   “没什么。”雪雾又在用那种无所谓的语气了:“只是去了下厕所。”   完全不像是。   如果去厕所的话,完全可以让弥纪先待在原地等一段时间或者一起去嘛,根本用不着在摩天轮上跳下来吧!   就算再退一步,要跳下来之前,也一定会对弥纪说一声的吧。   刚才,绝对有什么雪雾不想对弥纪说,而且事发特别紧急的事情才对。   刚才的电话就是最大的证据了。   少女如此在心中确信着。   “不要用那么随意的谎言来骗我,弥纪可是很聪明的。”紫瞳的少女摇了摇头,并不相信对方的说法。   “刚刚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的事情吗,而现在雪雾小姐已经解决了?”   弥纪讲出自己的猜测。   “……”   那标志性的,深刻而又认真的黑瞳视来,停顿数秒,直到弥纪忍不住地将视线稍微偏移了一点,她才单讲了一个字:   “是。”   到这种话题时,就又开始变得惜字如金了。   “所以说不要骗弥纪啦。”少女靠近了一点:“有受伤吗?”   “放心。”雪雾又指简单讲了两个音,又迟疑了几秒,随而解释了一下:“她们用所准备的特殊武器来对付我的话,没有意义。”   听不太懂诶,是因为雪雾小计是武器大师,所以那些人准备的,一般高手难以应付的武器,她却可以轻松破解这之类的意思么?   “哦哦,总之雪雾小姐安全就好。”少女嗯嗯点头。   “大小姐……”   雪雾又提醒了一遍,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   “唔,就算现在也还要开这种玩笑么。。”少女弱弱询问,随之补上一声:”大小姐。“   “因为,约定好了。”大概是因为惜字如金的习惯,雪雾的声音中间杂着停顿。   雪雾小姐是很重视约定的类型呢,就算是现在这种玩笑一般的约定也要一直遵守。   好吧。   而且,游乐园当中没有造成什么骚乱,果然杀手之间的对抗确实很不一般呢,在隐蔽的暗中,在常人所注意不到的情况下,不发声息的就这样结束了。   “如果弥纪可以帮上什么忙就好了……”弥纪低着声说。   “说不定,也许已经帮到了。”   雪雾小姐做出的如此回答,大概只是在安慰弥纪吧。   毕竟,弥纪一直坐在摩天轮上呆了十多分钟,目睹着对方跳出座舱,弥纪独自在摩天轮舱内转了一圈之后,出门时,就看到了雪雾小姐。   根本没有做什么,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可能有机会能帮到她。   “如果,今天和弥纪一起外出的人不是我的话,可能会出事吧……”雪雾小姐少见地,用了不确定的语气:“不,千岁那个家伙,应该也可以轻松解决。”   这个人在说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少女眨眨眼。   弥纪今早可以邀请的人,只有一楼客厅当中的雪雾、千岁、恋花三个诶……其他人就不太好打扰了,大都不太相熟,彼方和真昼倒是与弥纪的关系还不错,但是真昼正在喂彼方吃饭,所以弥纪不太想闯进去打扰她们。   所以,雪雾小姐的意思是,弥纪如果找恋花一起外出的话,就会有什么危险吗?   而且,听雪雾的说法,就算雪雾不在,弥纪也会被刚刚与雪雾为敌的那些盯上吗?   所以…来的并不是雪雾的仇人,目标也不只是雪雾?   而是,那些恋花小姐要自己注意和小心的,与房东小姐对立的人?   弥纪刚刚也被盯上了?   有点可怕。   昨天恋花小姐提醒过的危险、今天就出现了……   “如果……”弥纪咽下口水道:“如果弥纪今天是和恋花小姐一起外出的话,会遇到什么不得了的,可怕的事情吗?”   “嗯。”雪雾简短道:“会被抓走。”   嘶……   ‘抓走’这两个字可不得了呀。   弥纪回想起曾经在穿越前看过的一系列新闻,顿时心有余悸地望向四周,感觉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她,就像是那边竹林深处的阴影当中,会不会就藏着些什么。   然后,雪雾一直放在衣兜当中,逐渐变得暖热的手指抽出,缓缓轻抚在了弥纪的头顶。   两人的身高近乎一致,需要稍微抬下手臂,才能够摸到。   “不用担心,他们已经离开了。”   弥纪转回头,晶莹的紫瞳与雪雾对视。   “我们回去吧。”雪雾平静道。   —— 二百三十、命运标好了价格   回去的路上,雪雾忽然说起了一个让弥纪感到非常莫名其妙的话题。   此时是十点四十分,一直将手机抓在手中的少女时刻看到代指了时间的数字。   这个话题奇怪到了弥纪不能理解的程度。   没有任何前兆,没有任何逻辑,之前她们并肩沉默,在这种稍有些尴尬的静默之中,共同走了快要上百米的距离。   然后下一刻,雪雾小姐边顿时向弥纪张口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做什么,坏事。”   就是这样,完全没有逻辑的话。   之前弥纪可是从来没有和雪雾小姐讲过类似的话诶。   所以,弥纪的应对方案只是再度把雪雾划到了谜语人的范围,认为这又是某种奇怪的,不太能懂的谜语。   而弥纪早就不想猜谜了。   回到现实之中,弥纪小姐以视线朝雪雾的侧颜探去,想要从神情中看出些什么。   这名熟悉的冰山美人仍是保持着平常的样子,正视前方,黑瞳藏在墨色发丛之下,至少,弥纪在侧边的位置,不太能看清她的眼瞳之中有着怎样的波动。   大概,就和平常一样吧,没有任何变化。   语气虽也平静,但并不自然流畅,仿佛在少有地,在向弥纪讲着怎样重要的事情。   可是,‘坏事’这种名词是怎么回事呢。   弥纪可是大好人呀!违法犯罪的事情,弥纪都不会去做的!就算道德伦理上的坏事也不会去做,弥纪可是正人君子呢!纯粹褒义的!   “弥纪不会做什么坏事哦。”少女确定道。   在这种问题上,她甚至有着可以双手叉腰、挺胸昂首的自信。   “嗯。”黑长直的美人轻轻点头,半闭着双眼道:“我知道,但是……”   ‘但是’这种词语只会给弥纪带来不太好的预感诶。   少女眨眨眼,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说来,这种完全没有什么预兆的话题,大概只有雪雾这样话语稀少的冰山美人才能够这样开启吧。   不知道,在刚刚快要两分钟时间的静默当中,雪雾小姐都在想着些什么呢?   肯定像是弥纪这样思考了好多好多段话吧,所以才会决定突然讲出来什么……那现在所说的话,也许就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弥纪如此认为,便仔细听着。   “但是,即便是……”她闭上眼,脚步却没有半分紊乱:“即便是因为善良的本意,也请,不要去做一些冒险的、不会被他人认同和承认的事情,这是我的请求。”   ‘但是’‘即便是’这两个词语,重复了两遍。   对于这个惜字如金的人而言,是非常少见的事情。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她轻轻咬唇。   仔细地凝视着对方的弥纪,察觉到了这个小动作。   虽然不太清楚,但是雪雾小姐似乎真的在说着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诶。   弥纪完全不是很懂就是了。   “诶。”弥纪习惯地将鬓发梳理在耳后,这次,因为绑了麻花辫的原因,需要梳理的发缕极少极轻:   “弥纪不太懂,稍微解释一下可以么……?”   雪雾稍稍仰头,以这个动作自然地分剥唇瓣,胸腔低伏缓息,似乎对他来说,继续讲下去这件事本身便非常需要决心。   “可以。”她又遮掩着自己的心情,面容朝着无人的侧方转去,将表情置在了弥纪所不能察觉的死角。   虽然说了可以,但她仍是沉默了接近十秒。   弥纪猜不透雪雾小姐此时心中所想,仅能够隐约感受到她挣扎的心情,只能勉强去猜测。   弥纪如果做了什么类似的事情的话,会让雪雾产生困扰吗?   而且,看起来还不是一般的困扰。   所以,现在的雪雾小姐希望能够和弥纪约定,不要什么坏事?   好吧,果然完全不懂,说白了,雪雾小姐现在所述的‘坏事’究竟指代的是什么呢?   弥纪感觉指的并不是标准的违法犯罪或者违反伦理道德的事情,这个概念可能还要更深层次一些。   毕竟‘带着善意去做的,他人并不认同的事情’也算在其中,可能更加矛盾的东西吧。   时间一点一滴落入永别的深渊。   两人并肩走过一处拱桥。   高阳照射、光鲜亮丽的、铺着大理石的桥下,河川像是病人的静脉一般细长绵延,流水涌动。   直到走过桥面,雪雾才像是无法压抑某种胸腔中的气息一般,开了口。   “某些,某些你有的东西,不要滥用,像是那句话……”雪雾稍微想了下,缓缓道:“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怎么又突然转型为文艺少女了诶。   哦,好像弥纪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雪雾就在房间中戴着副眼镜,在看一本封面有些古典的书籍……好像确实有文艺少女的属性?   有点厉害诶。   但是,弥纪确实不知道雪雾究竟是在讲着哪一方面的事情就是了。   “哦哦。”弥纪完全不懂,只是摆着烂点头。   这个人又在说着奇怪的谜语呢。   雪雾又沉默几秒,才慢慢说道:“我知道的也并不多,甚至不知道你有着的究竟是什么……我所被告知的只是,如果你做出类似的行为的话,某个事件会加速到来。”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向你解释,某些东西最好还是不要说才好,所以……我能够说的是……”雪雾小姐几乎是第一次在弥纪的面前表露出如此迷茫的样子:“请答应我的这份请求,我不想……”   ‘我不想’这三个字之后,再也没了声息,像是被突然截断了一般。   雪雾小姐好像正在说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向弥纪解释,好像,还有着不能被弥纪说的事情诶……   总之,好奇怪诶。   “但是弥纪完全不懂诶,什么坏事好事,弥纪自己也完全没办法分辨出来,虽然很想能帮到雪雾……因为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所以不经意间违反了和雪雾的约定的话;”   少女勉强从这段听起来很重要的谜语当中听出来一点信息,迷茫道:   “弥纪就会显得很差劲吧……”   似乎是被雪雾感染了情绪,弥纪小姐的声音也低沉了些许。   —— 二百三十一、弥纪不是女仆诶……   最终,直到回到了公寓前卵石铺成的石子小道的时候,弥纪也没有再去做怎样的回应,雪雾沉默下去,同样不再多说什么。   无法确定的事情,弥纪小姐给不了任何确定的答复。   虽然也很想帮到雪雾小姐,但在不清楚的情况下立下约定,可能会比拒绝更加差劲吧。   后来,少女只是用‘弥纪不会做违法和违背道德的事情啦’这种暧昧而含糊的说法搪塞了过去。   刚刚那个熟悉的沥青大道上,弥纪还想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带一些东西,又记得公寓当中不缺什么,于是作罢。   之后再没有插曲,雪雾小姐也逐步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说来,刚刚那副担心和苦恼的样子,弥纪认为真的不适合她。   抬头,暗红色、哥特式的风格大洋房再度出现在了弥纪小姐的面前。   果然之前在摩天轮上没有看到,仅仅只是因为被高楼所遮盖住了吧……   眼光又向三楼的凸肚窗位置看去的时候,没有再见到那个熟悉的白色的身影。   少女踏足在了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在恋花所照顾的花圃之间,缓缓与雪雾并肩而行走向门厅之前。   一路无话。   为了缓解这份尴尬,少女将视线转移在一旁各色的观赏花朵上。   之前,在弥纪浇花时所淹到的、暗红色,六瓣的尖花瓣、不知其名的花朵,今天也茁壮生长着,没有因为弥纪一时的失误而坏掉。   少女以为将注意力集中在这样无所谓的事情中便足以缓解几分尴尬的气氛,但实际上完全并非如此。   雪雾小姐刚刚说的话很重要,但弥纪没有回应她的期待,所以……   关系似乎变差了。   如果现在是恋爱游戏的话,那么弥纪一定选错项了吧。   弥纪也想要帮到雪雾小姐,但要弥纪去承诺一个自己都不清楚的事件的话,还是有点太难了诶……   如果时间倒回之前,弥纪说不定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这并不是什么恋爱游戏嘛,而是弥纪小姐的厨师日常游戏。   两人并肩走到门厅时,房门自动打开。   弥纪没有在这扇欧式的高长厚木制大门上见到任何像是摄像头的东西,甚至开始怀疑起这究竟是不是人脸识别的功能,说不定是更加高级的科技……或者,别的什么。   不知为何,自从今天醒来之后,弥纪就在公寓中注意到了许多异样的事物。   最明显的一点是,二楼的墙壁上,那些被雪雾小姐砸出来的坑坑洼洼,今天,却都已经完全修复好了。   待会,闲下来之后,就去看看自己早上画出来的痕迹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吧……   弥纪心想着这点,进了公寓房门。   一如既往,在房门打开之后,电视的扬声器中就传来了明显可以辨别出来的、带着沉重混音的音响声。   客厅有人。   穿着黑白色裙装的弥纪小姐跟在雪雾身边步入门廊。   她见到这名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少女轻快地将大衣褪下,挂在了门厅处、墙上预留的许多挂钩之上。   门旁的挂钩上像是什么装饰性的图画一般夹杂着各色、各型号与风格的外套衣物、大概,公寓中的大家都习惯地把衣服放在了这边吧。   昨晚弥纪醉酒的时候,就直接跑到这边随手抓了千岁小姐的米白色外套。   现在想起来,才感觉到,不太好意思。   如果是正常状态的弥纪,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吧。   少女检查了一下衣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跟着雪雾继续向前。   客厅中、熟悉的、以米白为主色调的大沙发,浮现在了视野当中。   坐在沙发上,靠在一起像是在开派对似的,沙发前的玻璃长桌上摆好了零食饮料,屏幕上播放着有名的西幻电影,沙发上的两人是橘粉色长发有着教师般气质的茜女士和像是邻家少女般的波波头短发,身着黑色薄毛衣加内衬,与格子裙的恋花小姐。   她们靠好近的样子。   距离不到十厘米了,这样很轻松就可以触碰到吧。   果然恋花小姐和茜女士是恋人呢,一定没错,虽然弥纪之前错认过真昼和彼方的关系,但恋花和茜的恋情已经多方面证实了所以完全不需要再疑惑了。   步入其中后,雪雾没有多说什么。   恋花和茜共同打了个招呼来欢迎,弥纪也鞠身回礼。   做完这种无所谓的见面礼仪后,弥纪开始思索起今天中午要做怎样的饭菜。   “恋花小姐和茜小姐不要吃那么多零食和饮料啦,待会午饭的时候会吃不下的。”   少女将心思直言道出。   “嗯嗯,没事哦,会吃完啦放心。”恋花说完,又捡起两三条薯片放在自己唇边,酥脆地咬下。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诶。   “也不要吃太饱……对身体也不好。”弥纪又反过来道:“如果午餐吃不下的话,少吃点也可以的。。”   如果弥纪把这些美少女养胖了的话,那可是罪孽呀罪孽,不过恋花小姐好像、不,大家好像都是吃不胖的类型就是了。   “哦哦。”恋花望过来开朗着说:“弥纪买的衣服真好看,像是女仆一样诶。”   “不是女仆啦!”少女反驳。   “虽然不是但是很像。”   “确实呢。”旁边的茜小姐附和。   这就是恋人之间的一迎一合吗?   弥纪感到被针对了诶。   弥纪现在穿着的真的不是女仆装啦,只是黑白两色的、下摆宽松了一点的连衣裙而已。   少女被这两双眼睛盯着,自己也再次产生了疑惑,捏起了裙摆像是行礼般上抬几分,低头仔细看了看。   嘶……   虽然之前就觉得有点像了,但听过大家说的话之后,再去仔细观察的时候……   越看越像了。   而且,这个黑色裙摆的白色荷花边,不就是各种漫画当中女仆装才会有的样式吗?   “就是女仆装哦。”   身边传来了平静的声音。   “才不是啦,雪雾小姐。”弥纪着急反驳。   因为有点心虚,所以更加着急了。   弥纪是小厨子,才不是女仆嘞!   然后,在雪雾缓缓转头时,弥纪收到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大小姐……”少女顿时理解,细声回答。   在恋花和茜小姐的注目之下,更加害羞了。   少女低下头,像是韧性空了一般陷入了僵直的状态,不太敢抬头见人。   “诶?”   只是,听到了恋花愕然的语气。   ——— 二百三十二、今天的恋花小姐更怪了   “大小姐?”   恋花在微笑着。   微笑的像是冬日冰冷的寒风,黄昏孤藤枯树上乌鸦般阴暗,又宛若被巨大怪物破坏或者核泄露之后,荒凉、废弃、倒塌的都市。   声音,也像是秋日凉风吹烂旧报纸一般的、哗啦破烂的低吟。   大小姐。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似乎突然间引起了某种强烈的化学反应。   以上,是弥纪小姐在听到了满带着威胁与危险感的声音之后,自身真实的想法。   她稍稍抬头,看向一侧的恋花,那个强大气息的来源。   她在微笑着。   弥纪为什么总觉得她的微笑之下,其实在掩埋着许多许多的东西呢?   稍微有点可怕诶,弥纪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   “那个,这个。”少女紧张的解释,双手上抬,举起手心,像是投降一般示弱道:“只是和雪雾小姐一起开的玩笑啦,就像是那种,真心话大冒险或者打赌失败了的时候,受到的惩罚或者要求之类的东西。”   “因为这套衣服是雪雾小姐帮弥纪买的啦,所以……”少女又补充着解释道。   而且这大概也许也不是什么特别过分的要求吧。   像是女仆咖啡厅,只是在扮演者这个角色而已,又不是真正的女仆,虽然穿着女仆装,但实际上只是cosplay,大家都并没有真正地将自己代入到女仆这个角色当中吧。   大概?   恋花小姐仍保持着那份完全没有半分笑意的微笑。   她将捏来的薯片轻轻摆在桌上,双手拍了拍将零食屑擦掉,两手轻轻放在大腿上,慢慢叠放在一起。   她看了眼雪雾,又将视线长久地盯在弥纪上。   尽管嘴角上扬,但眼神之中丝毫没有半分笑意,只静静的,甚至用着携有几分冷淡的眼神,盯在弥纪身上。   弥纪瑟瑟发抖。   总感觉恋花小姐好像占有欲很强的样子。   她不会将弥纪当做自己的东西或者猎物之类的了吧……   好可怕诶。   恋花小姐你还小呢,能不能稍微不要有那么奇怪的想法诶,弥纪有点消受不起。   “嗯,嗯。”这名短发波波头的少女轻轻地,轻轻地点头,像是她如果用上平常自然的速度的话就会不舒服似的:“我明白了,没关系哦。”   刻意说没关系这种话的意思就是有关系口牙,弥纪懂的。   恋花小姐不会,真的是有着类似病娇的一面吧,占有欲特别强的一面,而且而且,恋花好像还盯上了弥纪?   所以,在自己对雪雾说出了‘大小姐’这样有着类似身份归属感的称呼,感到了非常不高兴吗?   嘶……   弥纪不想要生活在那么复杂的环境当中所以可以不要这样么。   不要朝奇怪的方向发展诶,恋花小姐你才刚刚成年吧,心思可能还不成熟所以请不要有这样怪异的想法和性格啊喂……   少女弱弱的想要反驳些什么,但又想起自己也刚刚成年。   说不定,恋花小姐的年龄其实比弥纪要大一些?   等等,照这样去想的话,彼方小姐其实也说过自己已经成年了,而弥纪才刚刚成年第六天吧……   难道说,弥纪是年龄最小的一个?   诶?   有点奇怪吧。   弥纪轻轻晃了晃小脑袋,将刚刚脑中所想的东西都甩出去。   感觉自己像是被恋花小姐盯上了的猎物一样的弥纪将视线偏移一点:“恋花小姐不要在意那么多啦,真的没什么的,我要准备午饭啦。”   她掩饰着眼神中的波动,不太敢去看恋花的微笑,雪雾已经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开,弥纪也朝着厨房和用餐区域的位置走去,准备一下今天的餐食,顺便擦一下餐桌。   “好的。”恋花在侧边以温和语气说:“我来帮弥纪处理下食材吧。”   说着,她从沙发上站起,看样子步调很自然。   诶?   如果是平常的话,恋花小姐讲这种话,像是弥纪这样懒惰的孩子一定会很高兴。   但是现在……   弥纪总觉得恋花似乎是怀着什么特别的情感,在特意靠近着弥纪。   而且,并不仅仅只是朋友之间的好意。   “诶,这就不用麻烦恋花小姐了,恋花已经帮过弥纪好多好多啦,今天就休息一下吧,电影还有零食都还没有完呢不是吗,恋花就在旁边陪着茜小姐吧。”弥纪强装做正常又自然的样子说道。   总之,所有的意思就是,很想拒绝却又不能只说。   “没关系没关系。”这名短发波波头的女孩微笑着说:“一开始就是我照顾着弥纪,今天会这样,之后也是这样。”   “一直,都会是这样。”最后这一句,语气变得更轻了些。   为什么弥纪在这种话中感到了浓厚的占有欲呢?   希望恋花小姐不是什么病娇吧……   少女抿了下唇,正准备再度说出拒绝的想法,但又见到恋花已经毅然决然的加快了速度走来。于是反驳的文字咽了下去,变成在心中暗藏的叹息。   如果是第一天见面的恋花小姐,自己一定不会想那么多吧……那时候的弥纪开开心心的就把一部分食材的准备交给好心的对方了。   那个女孩没有变,变得是弥纪的脑子……   哎。   又如果现,在提议来帮忙的是那个无与伦比的大好人真昼小姐,自己也一定会顺畅自然地答应吧……   “弥纪准备做什么呢?”恋花睁着明亮的灰色大眼睛问。   “可乐卤肉饭……大概?”少女随意将脑海当中的浮想抽出来,很无所谓地讲出一个名字道。   “好。”   但是,恋花小姐的话……现在的恋花,在弥纪的眼中,稍微变得有些危险诶。   昨天下午弥纪洗澡的时候,这个人可是直接闯进了弥纪的浴室诶,而且差点就要脱掉衣服了,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具体介绍什么弥纪已经记不起了。   但当时的微妙的威胁感,还存留在心无法散去。   回到了开放式厨房,弥纪将锅碗瓢盆和部分食材拿出来备好。   恋花小姐在身边背着手温和等待着。   像是真的忘记了,她们之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弥纪,多依赖一下我,也没关系的哦。”这个人像是闲聊般以温柔的语气随口道出:   “只是,我想请求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弥纪是不是有事情在故意瞒着我呢?”   少女此时才逐渐意识到:今天的恋花小姐比起之前有些微妙的不同。   尽管总体的性格还是一样,弥纪也无法指出究竟有哪里出现了变化。   她只是这样感觉,今日的恋花比起以往,似乎更加敏感,偏激了些许。   —— 二百三十三、恋花小姐好危险的样子   听到了对方的问题,正在冰箱前寻找各种食材的弥纪小姐也稍微思考了一会。   虽然这种温热的语气听起来总有些阴森的感觉,但是。   弥纪真的有刻意瞒着恋花小姐什么吗?   应该反过来才对吧,恋花小姐瞒着弥纪的东西才是很多的呀。   “恋花小姐想要知道什么呢?”于是,少女边从冰箱中挑拣出来几块肉食,边平静道:   “弥纪不记得有刻意瞒着恋花小姐什么哦。”   平静,是装出来的。   因为,总感觉恋花小姐对待弥纪的态度稍微有点奇怪,就像是某种寓言故事当中的、情绪极端的母亲,想要牢牢将女儿掌握在手中似的。   现在不强行装出来一份平静的样子,弥纪还真的不清楚自己应当怎样面对对方。   拿着食材的时候,手指似乎都有些颤抖。   这种可不是什么正常的心态呀,虽然恋花小姐对弥纪一直都很好,但恋花小姐和弥纪可不是什么健康的关系,她似乎是想要掌控弥纪的样子。   而弥纪只是想要和恋花做朋友而已。   但是,这一切只不过是弥纪自己的臆想罢了,还没有得到任何一点证实。   少女缓缓呼出一口气,想着如何去试探一下恋花小姐心思,以此来确定对方对自己是怎样的态度。   而且,这种性格需要被纠正才行呀,病娇虽然在某些人眼中是很可爱的属性;但病娇可是非常难得到幸福的。   “总感觉弥纪的交际能力很好呢,这才刚到第三天,就和大家相处地很不错了。”恋花像是在随意地、抛出一个无所谓的问题:“我想知道,弥纪是怎么做到的呢?”   “……唔,就顺其自然吧。”   恋花小姐这种说法……   弥纪是很内向的孩子诶,在学校里会被老师和周围的同学说老实的程度,交际能力并不好……   “大概,是因为,大家都是好人吧。”弥纪小姐得出了如此的结论。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并不会排斥弥纪,就算其中有几位可能在性格上有些极端、例如恋花小姐这样,但即便如此也对弥纪很好,很照顾弥纪。   就算是高冷的杀手小姐,雪雾也同样的,即便表达的很隐晦,不过她实际上也是一位非常温柔的人吧。   才见面第三天,雪雾都已经送了弥纪两套衣服了,第一条黑色调的连衣裙只穿了不到半天,现在身上的女仆装……   不对!才不是女仆装嘞!   弥纪坚决否定这点,她才不是什么女仆,这只是黑白两色的裙装而已,和女仆没有任何关系。   嗯!   少女如此认定。   “但是我觉得,是因为弥纪很可爱。”恋花小姐轻描淡写地将这段话讲了出来:“太受欢迎了。”   但讲到后面这五个字时,语气又止不住地低沉。   弥纪甚至可以从她的话语当中听出几分幽怨。   是错觉吧?一定是!   但即便是错觉,将恋花小姐视为了病娇属性的女孩子的弥纪仍是有点害怕的吞下口水。   “弥纪和其他人关系那么好,甚至比我更好这样的事情……”短发波波头的少女说着说着,抿唇,言语中没了声息。   无法原谅。   她深吸一口气,又极缓慢地吐出。   “不,没什么,弥纪可以交到朋友,我很开心哦。”   这种妈妈一样的语气又是什么意思诶……   但听到这样的语气和语句,弥纪稍微已经有些理解了,恋花小姐所希望的是,成为弥纪在这座公寓当中最好的朋友吧?   是因为什么……明明恋花和茜小姐是恋人,却还有着这样的情感。   这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   弥纪不想要掺杂进那么奇怪的关系当中,就算茜小姐不会在意,弥纪对此也是非常——   介怀的!   重要的是,弥纪可不是百合呀。   弥纪打算先稍微试探一下,不知为何,自从今天早上醒来之后,感觉恋花小姐奇怪的地方越来越多了,她想要确定恋花小姐是否真如弥纪心中所想的,是个病娇呢?   “恋花小姐……”她礼貌地带着敬语,轻轻讲出这个名字,道:“虽然很突然,但是,弥纪突然想问一下,恋花是有点失忆或者忘了那个……昨天晚上的事情吗?“   昨天的弥纪可是说了非常残酷的话诶。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听到这种话,和弥纪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出现很大的隔阂吧。   恋花小姐是对自己那么好的人,听到弥纪说过那样残忍的话,一定会更加难受的吧……   她看向恋花小姐的灰色大眼睛。   看到对方,眨了眨。   “没有忘。”恋花的声音仿佛突然间变得沙哑了一点,其中似乎夹带着某种不安的情绪:“我也许很容易忘掉很多事情,但这种事……我不会忘的。”   突然认真起来了?   这样继续对视的话,弥纪有点遭不住诶。   但是,没有忘掉的话,而且听着恋花小姐的现在说法,还是很在意的样子……   那为什么还会像是现在这样保持着之前的关系呢,一般来说,弥纪讲了这种话,不是至少会稍微互相陌生,避让一段时间吗?   “我还以为,弥纪可以忘掉呢……”恋花说:“弥纪还记得吗?”   “记得呀。”少女呆呆回答。   弥纪又不是记性差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将自己讲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忘掉呢?如果忘掉的话,就更过分了诶。   “不应该记得才对……”恋花摇了摇头:“当时的弥纪都醉的那么厉害了,而且,而且还有遮蔽……所以,不应该记得才对。”   虽然确实已经喝醉了……但是弥纪确实记得诶。   不应该的意思是指,恋花小姐希望弥纪忘掉吗?   是呢,弥纪也有点后悔自己会讲出那么过分的话,如果外面都忘掉,就好了。   “如果记得的话,就没办法了呢。”恋花顿时停下了在水槽处帮弥纪处理主食的动作,拍了拍湿润了双手,将其背在身后,她问:   “弥纪讨厌我,对吗?”   转身,朝向正对着弥纪。   眼瞳微光闪动,向前踏出靠近半步。   只剩不到半米的距离,弥纪身后是刚刚关上的冰箱,身前,便是恋花小姐。   似乎,是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感觉,如果回答错了的话,会出大问题诶……   “我也很后悔啦。”弥纪迟疑片刻,也认真回答;“也想着,如果没有说那种话,该多好啊……如果恋花小姐想要忘掉的话,弥纪也会忘掉。”   “所以,我们就这样一笔带过吧……可以吗?”   —— 二百三十四、恋花小姐想要成为第一名!   恋花的双手背在身后。   “弥纪是这样想的吗……”她似乎有些意外。   上身在背手的动作中前倾些许,变得更为接近弥纪几分,亮闪的纯灰色大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弥纪小姐双眸,四目相对。   她像是要从弥纪的双眼中,寻得些什么深意。   被这种像是会直接看穿灵魂的眼神一直盯着,弥纪难以保持冷静。   少女后退半步,脚跟碰在了冰箱的柜门,发出了一声咚响。   又像是因为听到着声音,恋花小姐才在恍然直接回过来神,闭上眼收回了视线,也后撤了前倾的动作。   她在身后紧扣在一起的双手,缓缓放松了些许。   然后,完全松开了。   相扣的双手解开,她又在胸前,轻轻拍了一下。   “好,我答应弥纪了,也请弥纪答应我,让之前那件事情过去吧。”   在双手轻拍的响声之下,恋花小姐的嘴角勾起几分。   像是真的,放松了不少。   果然恋花小姐在心态上还是小孩子呢。   “对不起,弥纪昨晚直接将那样会伤人心的话讲出口了……”少女做了个深呼吸,对恋花小姐稍微低额道。   “没关系。”   “……”弥纪抿了下唇,又继续道:“不过我也有想问的事情,昨天的时候,恋花小姐说,想要和弥纪搞好关系是房东小姐的任务,这个,是真的吗?”   即便与对方说了将这件事略过,即便答案在昨晚已不言而喻,弥纪仍想要从恋花小姐的口中得到确定的答复。   对方也许,并不是因为喜欢,所以才靠近弥纪的。   甚至,当时在浴室当中,恋花小姐将衣领的丝带解下来的时候,那个时间,是因为喜欢着弥纪,所以才解开的吗?   如果哪怕做到这种程度也只是房东小姐的任务的话,恋花小姐实在就有些太不爱惜自己了。   也许恋花是有着人格上的缺陷吧……毕竟,即便才认识了三天,弥纪就已经感觉她做了好多奇怪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应该帮她克服这样的缺陷才行吧……   虽然弥纪不是什么心理医生,但是至少也要做到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一开始,是这样的……”   恋花小姐眯了眯眼,迟疑数秒之后才缓缓开口,很认真地在说着。   “在弥纪到来之前,和我关系很好的房东小姐就拜托了我要尽量照顾弥纪……不过。”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是下了决心一般,继续与弥纪对视着,道:   “在第一天刚刚见面的时候,那个有着像是来到新主人家中的小猫一样的、迷茫又好奇地打探着周围一切的目光的弥纪,很可爱。”   “在一开始交谈的时候,那个坐在沙发上,紧张地左看右看,拘谨地像是不小心来到这里的普通访客一般、时不时还看向大门朝侧便挪动身体的弥纪,很可爱。”   为什么突然开始说这种话诶……   少女的脸颊有些发烫。   这种以往的事件被别人揪出来讲的话,弥纪不可避免地感到害羞。   她稍稍移开了视线,没再去与自信的恋花小姐对视。   水槽的水龙头正缓慢地,流出来像是一道粗丝线一般的细水流,流畅地跳入盆中,不停发出哗啦的声音。   另一个不远处,茜小姐正继续看着电视,卡通电影正通过扬声器传达着声音。   如果没有现在这些杂音的话,恋花小姐现在所说的话,会使得弥纪更加含羞吧……   虽然现在,弥纪感觉自己的耳根都有些发烫了。   “不,不用说这些啦。”   少女轻轻摆了摆手,只是这摆手的动作也变得软弱无力。   “还有呢。”恋花没有停下,也没有转移盯在弥纪容颜的视线。   继续道:“在交流的时候,逐渐松了口气,缓过来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鼓气的弥纪也很可爱。”   “也请不要记得那么清楚诶……”少女弱弱道。   今天的恋花比起昨天,似乎更加不一样了。   恋花却又像是没听到一般,微笑道:   “第一次一起准备晚餐的时候,弥纪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拿着手机查来查去的样子很可爱。最终确定好了做最拿手的咖喱饭时那种郑重点头的样子也很可爱。我过去帮忙的时候惊讶到手脚慌乱,手机都差一点就要掉在地上的样子也很可爱。犹豫着提醒我不要切到手指的样子也很可爱。谨慎地调节着温度,在烹饪的时候逐渐认真的样子也很可爱。最后做好之后,自信品尝了味道的弥纪也很可爱。”   好长一段话被恋花小姐所连绵讲出。   像是什么连击一样,一次又一次将弥纪的心灵打出暴击,羞涩感甚至都快要满溢,满溢到了想要蜷缩在角落的程度。   “不要说那么多啦。”少女的声音都因此变得轻微纤细。   刚刚的话,那边的茜小姐都可能听到了诶。   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就更加不知应该如何应对了。   “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就是最好的吧……”恋花小姐的语气中透露着丝丝怀念。   即便仅仅过了三天,也露出了怀念的目光。   “是,是吧。”少女微弱的点头。   当时,整个公寓当中,她只认识恋花一人。   恋花小姐是弥纪在这颗星球,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在真正意义上交流的生物。   也是穿越后,明显能够感受到对方好意的人。   虽然房东小姐可能才是真正的第一位,但弥纪直到现在,还不清楚房东小姐的模样,她究竟是怎样的人,又想要做什么事情……这些弥纪都不清楚。   清楚的只有,面前的身边人。   “虽然在一开始,是房东小姐的任务,但逐渐地,认识到如此可爱的弥纪之后,这份心情就变了。”恋花温柔着说。   这名邻家少女气质的,短发波波头的灰瞳女孩,正像是满怀心意一般,将左手轻轻触在了自己比起同龄人更为宽广的胸怀之上。   恋花说了那么一长串‘很可爱’之后,弥纪就算之前再怎么认为恋花小姐对自己没有情感,此时,也不得不相信了。   因为,她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正在以真心相待。   “这样的我,可以成为弥纪心中的第一吗?”   —— 二百三十五、弥纪伤到手指了吗?   这种事情不要问我呀,那么直接地来问的话,弥纪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出回答。   弥纪小姐还想着退后一些,可后脚跟与右肩角已经是完全已经碰在了冰箱的柜门上,触感明显。   而更为在意的是,面前距离不过半米的,恋花小姐的身影。   灰瞳中满怀着柔情,这名邻家少女静静等待着。   等待着弥纪的答复,并且充满着期待。   弥纪能够感受到环绕在自己身上期待的目光,但是,却无法回应这份期待。   自己心中的第一名,是谁呢?   换个角度,恋花小姐想要的‘第一名’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刚刚恋花的话是在说,她虽然确实是因为房东小姐的任务才会刻意接近刻意照顾弥纪,但在过程之中,逐渐产生了某种情感的意思……   这份情感,到底是怎样的呢?   是想要和弥纪,成为怎样的关系呢?   朋友、闺蜜、还是……恋人?   或者,其他?   如果,如果不牵扯到恋爱关系的话,恋花小姐会是弥纪眼中的第一名吗?   “弥纪……”紫瞳的少女将目光侧在一边的地面,悄声回答:“弥纪是个笨蛋,不知道诶。”   分不清、猜不透、想不通。   到底,到了怎样的程度才是第一名呢?   到底,恋花小姐想要的第一名,是那种呢?   到底,恋花小姐的喜欢,是怎样的喜欢呢?   这些问题盘旋在弥纪的脑海深处,扭成一团,无法解开。   她无法给出任何一个确定的答复,因为她不确定,而且又不能将这些问题直接抛给恋花小姐,总感觉越在这些问题上深入的话,弥纪的处境就越危险。   可能弥纪在这种问题上确实是笨蛋吧……   “所以。”少女红着脸,努力抑制着想要用双手遮住泛红脸颊的心情道:“恋花小姐问的这种话,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啦!”   她强行将心想的几分思绪表达出来。   心跳好快,都听到声音了。   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有东西在跳动。   脸庞觉得在发烫,吐息也变得温热。   弥纪想要现在立刻缩到自己房间里,用温热的被子裹住全身,在床上扭来扭去,来努力去缓解现在的害羞。   她吸了一气,重新鼓起几分决心之后,小步蹭了蹭,将自身向侧边挪去几十厘米,在没有被恋花小姐阻挡的空处转身,拿着食材跑到案板的位置,迅速找出一个用具开始用略颤着的手指处理拿过来的食材。   必须要尽快略过这个话题才行,羞涩如果有个进度条的话,弥纪现在都快要满了。   满溢了之后,绝对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总之弥纪先做饭啦。”   切菜的手指有些颤。   恋花小姐只轻轻答了声嗯,弥纪完全猜不出她此时的心思和对弥纪究竟抱有着怎样的态度。   又总觉得,恋花小姐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些沉重诶……   不知是羞涩还是压抑,还是单纯地因为心跳很快,弥纪此时切菜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地,更有些喘不过气来。   心思还是不断,无法抑制——   恋花小姐对弥纪是恋人之间的喜欢吗?但是弥纪不是百合所以不可能会获得幸福的吧……   如果是希望作为最好的朋友的话,也许会更好些。   但是恋花小姐从来没说股哦什么要做朋友还是恋人,她只是说,要做弥纪心中的第一。   唯一的恋人和最好的朋友,哪个才是所谓的第一呢?   弥纪处理肉食的时候,在朦胧的恍惚之间,想起来穿越之前所看到过的一些狗血剧情。   像是、因为女人,亲密无间的兄弟之间反目成仇。或者因为看上了同一个男生,所以最好的闺蜜之间变得逐渐陌生最终分离。   按照这些文学作品中的剧情来看,说不定恋人才是第一位吧。   而且,恋花小姐其实是百合,所以一定是想要做恋人的吧?   但是,弥纪又应该做出怎样的回应呢?弥纪要怎么做,才能够得到一个大家都好的结局呢?   ‘恋花小姐想要和弥纪成为恋人’这种想法仅仅只是弥纪在脑海中的臆想罢了,还需要确认才行!如果恋花没有这种想法的话,弥纪要将其转变为‘想要成为朋友’而不是‘想要成为恋人’。   少女逐渐在纷乱的思绪中理清了一条思路,因此,决心爬上了脊梁。   虽然不是很想去直接问恋花小姐所谓的‘第一名’究竟指的是什么而开启一个新的,奇怪的话题,但至少。   要隐晦地稍微试探一下,以此来确定恋花小姐的想法。   “恋花小姐。”弥纪弱弱的语气加上了敬称,缓缓摸索着试探着说道:“虽然很唐突,但弥纪想要问一下……”   “嗯?”这名回到水槽处理主食的少女转头疑惑。   那双熟悉的灰眸,已经是不知多少次,牵动了弥纪的心神前往。   也不知多少次,从这双纯净的眸中,见到自己的身影。   无论如何,恋花小姐真的是非常在乎着弥纪。   “恋花认为,朋友和恋人,哪个关系会更好呢?”少女轻声问去。   问的时候,拿着小厨刀的手正微微颤动。   “怎么突然问这个呢?”恋花送给弥纪一个略带着怀疑的眼神,仰头看了天花板想了想后,又忽地轻轻拍了下手,像是恍然大悟了什么,朝着弥纪道:   “弥纪难道是认为,只有成为恋人才会有更好的关系吗?”   “诶?不是不是。”   不知道恋花是怎样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弥纪坚决摇着双手晃头否定。   “可明明,弥纪就是喜欢……”   在恋花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少女立刻道:“弥纪是觉得朋友之间的感情不一定会比恋人更差啦,而且而且,只做朋友,没有掺杂一些多余的情感的话,说不定还会更加长久,比恋人这种关系更好一些呢!”   她装作极为确定的样子,说着自认为的谎言。   但少女的真心并不这么认为。   但为了维持这一份表面上美好的关系,不让其掺杂什么奇怪的杂质,不让恋花小姐向病娇之类偏激的方向发展,弥纪要说谎才行,她只想和恋花成为朋友而不是什么恋人之类的关系。   “这样吗……”恋花显出了几分犹豫。   “是这样的!”   这名紫瞳的少女边处理着食材,边以决心道出。   “那个……弥纪。”   恋花小姐的声音好像越发犹豫微妙了,是被弥纪说动了吗?   弥纪见到面前的少女伸手,向案板的位置指了下。   “切菜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伤到手指了?”   诶?   隐约的痛觉,蔓延在左手食指尖的位置。   —— 二百三十六、恋花小姐藏着什么?   大概是因为刚刚太过于在意恋花小姐的事情了。   处理食材的时候不小心伤到手指,几乎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事情,但是……   弥纪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因为如此简单的事情而受过伤了。   明明只是在切一块肉而已。   刚刚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恋花小姐那边吗?   甚至,都没觉得有多痛。   血,就已经流在食物上了。   “唔……”   少女静静看着被伤到的食指,那个已经被血液遮盖住的伤口仍在发着刺痛,足以另弥纪皱眉的刺痛。   不知道伤口多大,只是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被深红的血液淹没了。   “我去拿创可贴。”恋花并不怎么惊慌,但步伐却快得意外。   血液在身体中满溢出来,在深黑的肌肤之内,透过一缕伤口涌向光明。   没有声音。   “啧。”   面色变得低沉的少女没有接过恋花小姐的话,静静地站在原地,将左手抬起,像是呆滞了一般,盯着自己的伤口。   将受伤、流了血的指尖向上,向上。   触在自己的唇边。   稍微伸出湿润的舌尖,自流下的血液、自指腹到指尖,将这些深红的血舔舐在舌。   这是一种有点熟悉的味道。   而且是,近期的,熟悉味道。   腥、咸、又涩——   少女静静盯着自己已经舔舐干净,但仍不停外溢着血液的食指指尖,开始思索起来着熟悉的感觉究竟是来自记忆的哪个方向。   同样、或者至少有一部分相同的味道,来源于……   少女闭上眼睛,不再去注意血液的流逝。   数不清的图像与记忆在被翻动浮想,与此事无关的思绪被摆放在一边,层层流逝过去后。   弥纪缓缓睁开了双眼。   右侧,电视养神气当中还想着动画电影的声音,恋花在那边向茜小姐询问了两句,又小跑到了健身房的方向去找公寓当中常备的医疗箱。   看着这名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当中。   弥纪逐渐想起,自己感到熟悉的血腥味,似乎是与恋花小姐有关。   是在昨天,与月乃和彼方一起外出吃了麻辣烫之后,回来的时候,看到恋花在浇花的时候,帮她浇了一段时间,稍微用舌尖触碰了一滴,浇花水当中淡黄色的液体。   而且,当时的恋花说,浇花水里面有着蛋白质和微量的元素。   味道又如此相像。   那里面装着的东西,是什么呢?   而且,在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恋花小姐拿着的黑色塑料袋,里面可是有着很多温热的东西,她不愿意让弥纪知道那里面是什么,紧张地又掂上了楼。   当时,弥纪就下意识认为,那黑色的塑料袋当中装着的其实很是奇怪的东西,例如……血液和内脏。   现在更是如此。   之前恋花小姐没有将那袋东西丢掉,所以沉淀了血浆之后,灌在浇花水里面了吗?   所以,味道才如此相似。   但这一切的猜测,都只是基于‘黑色塑料袋当中的事物确实是血液和内脏’这点之上的。   但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可以直接证明这一点,还只不过是一些在细节上链接起来的猜想。   那里面是血吗?如果是的话,是什么的血呢?那么大一包……而且还是温热的。   怀着如此的疑问,弥纪在旁边找了张卫生纸,擦了擦指腹上正逐渐滴落的血液。   恋花小姐本人也从前往健身房的那个廊道之中走出,抓着一个标准的,纯白色、刻着红十字章的标准医疗箱。   “用不着那么正经的东西啦。”少女看到后说:“只要拿个创口贴贴上就好,这种小伤在做饭的时候是很常见的。”   恋花走来时摇了摇头否认,快步走来时,将医疗箱放在一旁的厨桌上,打开后,认真讲了一个字:   “手。”   她同时将左手伸来摊开,做出一个接过的姿势。   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真的像是关心到了偏激的程度,自己的家人一样……   少女将手上的左递去,仰着手心,将此时仍在刺痛的指腹显露。   缓缓置放在恋花小姐的摊着的左手上。   手背被软软地包裹住。   弥纪自己是四肢容易发凉的类型,可触碰到对方五指和手心的时候,大概是因为恋花刚刚准备主食的时候浸在了冷水中,所以才像是这宛如冰淇淋似的凉意吧。   恋花小姐一只手流畅迅速地开了医疗箱,从中检出几块酒精卫生棉球,捏着靠过来,一点点触碰擦拭着弥纪受伤的位置。   稍微有点痛……   少女朝向一边,不愿让对方看到自己皱眉的样子。   擦干净后,稍微瞥过去一眼,那仅仅只是个细微的,不到半厘米的小划伤。   和以往的划伤一样,贴个创口贴,就没什么问题了……弥纪向来都很幸运,就连受伤的时候,也只会有一些细微到可以忽略的轻伤,至于感染什么的自然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恋花看到了如此细微浅薄的伤口,呼出一口气,从医疗箱当中摘出一片创口贴撕开,将其缓缓护在了弥纪的食指上。   弥纪的心思已不在眼前,而沉浸在了回忆之中,思绪一直浮想在,昨天的凌晨时间,和那时候,看起来有些奇怪的恋花,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的恋花,虽然外貌看起来和眼前这个恋花小姐一样,但气质截然不同。   她恍然间觉得当时所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奇怪诡异,为什么现在才察觉呢?   而这两天下来,恋花小姐又表现得那么偏激……有些病娇的潜质,还对灵异与魔法之类的事物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她当时到底在藏着些什么呢?   虽然知道,一直去在意对方的隐私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但是……   越想越觉得奇怪了。   好奇心一点一点涌上来,甚至伴着些许的……畏惧心。   恋花小姐的房间当中,好像是有着一整套手术用具的……那是为什么准备的。   弥纪想要知道恋花的房间当中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诉她的东西,所以她想要问出来,而如果对方不回答的话,好奇心便会不可抑制地将她引向恋花的房间,在其中探查一番。   该怎么问才好呢?   她想起来恋花小姐今天刚刚问弥纪的一个问题。   于是,在左手被对方握着的时候,在微弱的痛感刺激之下。   她问道:   “恋花,其实是有很多事情在瞒着弥纪吗?”   —— 二百三十七、魔法是存在的。   也许不仅仅是恋花小姐,除她之外的大家都在或多或少地遮掩着什么事情,深藏着什么东西。   虽然弥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虽然弥纪现在还完全搞不懂……但也隐隐约约地开始察觉到,周围似乎有些不合常理的,奇怪的事情。   首先,这个公寓中的成员就很奇怪了。   每一个人都很特殊,特殊到了无法理解的地步,而且大家说话都很像是谜语人一样,让弥纪有些迷迷糊糊的。   完全不一般,和上一个世界所能够接触到的人完全不同。   而且‘魔女之家’这个名字,也很奇怪。   并且说话的方式也很诡异,特别是千岁这个家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像是中二病一样将各种概念向弥纪讲了一大堆,之后还说会为弥纪回答关于这里的一些问题,但越多的问题问过去,就越来越听不懂了。   弥纪似乎在认知方面,和公寓中的很多人,有着些不小的差距诶。   像是,她们所看到的一切,和弥纪所见到的一切完全不同似的。   之前对这点全无在意,直到今天弥纪才缓缓认知到——   自己,好像有些太幼稚了?至少在公寓的住户们之间,显得有些幼稚。   但总之现在要做的,是从恋花小姐的口中,得到关于这方面的回答。   弥纪本打算首先察觉一下周围透露着怪异的点点滴滴,像是二楼的墙壁,但目前最重要的是……稍微有点怪异过头的事件是,恋花小姐在昨天凌晨的时候,拿下楼的黑色大袋子当中,到底装的是什么呢?   恋花现在又是不是已经将其丢掉了呢?如果丢掉了的话,那么丢在了哪?   而且,就算丢掉了,如果里面装的是不可告人的东西的话,也一定不会直接扔到某个垃圾桶里吧?如果真的是不可告人的东西……那里面会是人的血和内脏吗?   如果是话的,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呢?而且当时还是温热的。   但是这种猜想又未免太过于糟糕并且脱离实际了。   恋花小姐虽然确实偏激了一些,感情沉重了一些,但她也确实是十分照顾着弥纪的好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呢?也许只是弥纪的中二病犯了吧……   弥纪在试图给自己心理安慰,但在得到真相与确定的答案之前,这种安慰毫无意义。   所以,她直接将这个问题向正牵着自己左手的恋花本人问出。   她是不是有着可以隐瞒着弥纪的事情呢?   夜发掺紫的弥纪小姐等待着对方的回答,静静,与这双纯净灰色的啊眼睛对视。   “诶……要这么问的话。”恋花听到后稍作迟疑,沉默几秒思索了一段时间。   “我确实没有告诉弥纪一些事情,不过,弥纪还是不去知道比较好,大家都是有秘密的嘛。”这个人做出如此的答复。   创口贴已经贴好,弥纪将自己的左手收回。   大家都是确实有秘密的,没错。   弥纪也尊重这一点。   但是情况不同,恋花小姐在昨日凌晨表现出的怪异模样已经深刻在了弥纪的脑海之中无法忘却,这份好奇已经蔓延在了心底,不得到答案,便不可罢休。   少女不想要对恋花小姐有着如此强烈的怀疑。如果想要真正搞好关系的话,这种带有着血腥与诡异意味的怀疑心,必须要解决才行的吧。   恋花小姐情绪有些偏激,感情有些沉重这件事,还是可以去包容并且慢慢努力引导其改变的。只做朋友的话也并不需要担心太多,只不过这种怀疑不去解决掉的话,自己和恋花小姐之间的友谊,就会永远隔着一层迷雾吧?   所以,弥纪希望将这一份怀疑心彻底消泯掉。   如果在此得不到答案的话……   弥纪已经开始想着如何才能够偷偷摸摸地闯进恋花小姐的房间,不留痕迹地搜查一遍。   “如果恋花小姐愿意告诉弥纪一些的话……弥纪会更加安心一点,因为,有些时候,恋花小姐的表现实在有些不是很能够理解诶的样子。”少女以此来诚实道出自己的真心。   “所以,我想,如果弥纪可以更加理解恋花小姐的话,说不定关系才会更顺畅地变好呢……”   少女说出后,生怕对方会有什么偏激的反应,又生怕自己无意识之间说的什么话会触碰到恋花小姐的心理阴影,于是转回头,慢慢走向案板那边,继续处理午餐的食材。   “这样呢。。”过了一会,恋花小姐回答的声音变得有些迟疑。   “如果,稍微告诉弥纪一些,应该也不是特别违规的事情……”她犹疑着将这段话讲出口:“有关于我的一部分事情,应该也不是不可以让弥纪知道。”   ‘应该’‘也不是’‘不可以’?   这三个语句的意思是指,其实有着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在限制着你不能多说什么吗》恋花小姐?   为什么诶……   难道真的有东西是不能让弥纪知道的吗?   “弥纪记得我说过一段话吧?”   “哪个诶?”   “奇迹和魔法那一段。”   “……”夜发掺紫的弥纪小姐想了想,过了快要五六秒钟,才回忆起来之前和恋花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好像是因为知道了恋花喜欢灵异或者魔法一类的要素,边稍微聊了一下。   但在之后,却又没怎么在意这种说法,只是以‘中二病’这种心思忽略了过去。   现在回想起来,为什么弥纪会将这种恋花小姐明明在认真说的话忽略过去呢?   之后,也再没有想起来过。   “恋花小姐说……魔法之类的东西,是存在的?”   弥纪想起恋花当时所说的完整语句。   并且,逐渐反应过来。   “弥纪不相信吗?”恋花也回到水槽边,继续淘洗米粒。   虽然房屋的整体是欧式的古典风格,但开放式厨房和各个房间都是很现代化的,各种日常用具一应俱全。   身处在如此日常的现代、没有丝毫魔幻元素的场景之中,弥纪下意识在心中就开始反对了对方的说法。   “那么我再说一遍吧:魔法,是存在着的。”   但是,对方如此确信的话语,灌在听觉中的时候。   这名紫瞳的少女又开始矛盾地认为:   恋花小姐,应该是不会骗人的吧?   —— 二百三十八、恋花小姐在维持自身   魔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   世界上相信魔法存在着的人,又是在抱有着怎样的心情与想法呢?   它的具体定义又是什么呢?是超越于科学之外的事物,还是说   命理学、神秘学、占星术与星座、易经等等,这些实际存在着的,无论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都与科学发展不在一条平行线上的学说,是魔法吗?   算命、风水、冥想、阿赖耶识、内观等等是魔法吗?还有各种宗教,世界的三大宗教或多或少都有些超越了科学存在的经典。   人可以成佛,拥有六神通,断尽烦恼,知晓一切,感染众生。   耶稣的复活、摩西开海,先知的能力与权柄、神明传达的语言、天堂与地狱的存在……   这些,是魔法吗?即便不能用魔法来称呼,也是超自然的描述吧?   与现代科学并不平行的事物,超越常人观念的事物是有着如此之多的人相信着,全世界的信教者可是有25亿人呢。   就算没有宗教的地方,也会有人相信鬼魂的存在,也会有人相信命运的存在,哪怕不相信命运,至少也会实际在生活中体会到所谓的‘运气’。   而运气这种东西,是无法通过科学去完整解释的。   这是魔法吗?   或者哪怕更退一步,思维本身这种东西的存在、或者人类这个生命的存在本就巧合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如果不是所谓的外星人刻意培养的人类,那么‘人类在地球上自然诞生’这种情况所发生的可能性,并不高于一场龙卷风过后,废铁堆被刮成了大型航运飞机的模样。   是因为所谓的超自然能力吗?   再接近一点,弥纪的穿越是魔法吗?   弥纪得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所以,恋花小姐现在所在说的,所认为的‘魔法’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魔法,是存在的吗?   至少,在魔女之家的一楼,现代化的开放式厨房的位置,弥纪眼前的短发波波头少女,相信着魔法是存在的。   “恋花小姐所说的……魔法。”弥纪讲出这个词语,突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中二时期:“是指什么样的‘魔法’呢?”   魔法也是分种类的吧,如果魔法真的存在的话,影视作品中的魔法和现实当中的魔法应当有着不小的差异,如果恋花小姐讲的是各种非严肃向的影视作品,像是动画中的魔法的话……就是中二病的表现吧。   那样的话,自己就不需要多加理会了。   但是,恋花小姐此时使用着的语气,却意外地认真。   如果这样解释的话……恋花在昨天凌晨所做的奇怪事件,其实与魔法有关吗?   “就是弥纪所知道的那种,咒语、仪式动作与其他要素所组成的超能力。”恋花说。   “不是很懂诶……”弥纪小姐直言吐露自己的心思。   “就像是各种小说电影中所讲的那样,从一些神秘的地方召唤投影出来什么东西,或者把意识投射到另一件事物上,像是会动的玩偶,亦或者自制的……咳咳,总之就是那种可能在弥纪眼中很奇特神秘的能力。”   “例如,像是电影或者游戏里那样,拿起法杖呼啦啦地丢火球?”弥纪实在有些不理解,只能用自己浅薄的、从各种影视作品和小说中学来的说法与恋花小姐交谈。   “这种我倒是不太会啦,不过之前给弥纪的幸运祝福很好用吧,就算掷硬币都能够立起来诶。”恋花丢弃了之前认真的样子,微笑道。   因为弥纪一直以来运气都很好,所以被施加了这种所谓的祝福的话,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实际上的效用。   “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诶……”少女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嘀咕着。   左手的拇指稍微碰了碰已经贴好了创口贴的伤痕位置,仍不可避免地感到闷痛。   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实,魔法这种虚幻的,从未出现在弥纪眼前哪怕一次的事物虽被恋花认真确认,但仍不可避免地怀疑着。   “不相信也好,相信也可以,这都无所谓。”恋花说:“我有着被称作魔法的能力,这是比较秘密的事情之一,我已经对弥纪说了。”   “真的么?”少女仍保持着疑虑。   “真的。”   短发波波头的女孩子点头。   果然,无法就这样直接相信。   无论怎样希望信任恋花小姐,这种奇异的话对现在的弥纪来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她从小生活在现代的城市当中,被灌输的观念向来是唯物的,如果有魔法的话,那么魔法必须直接出现在弥纪的眼前,她才会相信。   而恋花小姐现在不愿就此多做谈论的样子,走到一边插上电器准备主食,哼着无所谓地,弥纪从未听过的轻快歌谣。   而且意外的,听到恋花认定了这种话,也没怎么感到惊讶。   就算所谓的魔法真的存在,就算恋花小姐突然念了一串奇怪的咒语,空中忽地出现一个燃烧的火球,弥纪也觉得自己并不会怎么特别惊异。   毕竟,自己都已经穿越了。   大概也仅仅只会在口头上感叹一句‘好厉害呀’,便继续忙起准备大家的午餐了。   切完了菜板上的肉丁,弥纪将其清洗了一下。   “那么……”紫瞳的少女平静地洗净着食材,靠在恋花小姐身边,声音变得比起刚刚更为低声些许:“昨天凌晨的时候,恋花下楼时抓着的黑色大塑料袋,里面装着的也是和魔法有关的东西吗?”   弥纪最想知道的,其实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是什么瞒着自己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魔法,仅仅只是想要消除自己的疑虑。   希望自己看向恋花小姐的时候,不再有怀疑的心情。   仅此而已。   少女说完,缓缓呼出一口气。   总算是,装作很平静的样子,将这段话问出来了。   她又一次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身边恋花的背影。   只见到这名少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放着电饭煲的厨桌旁边缓缓转头,她嘴角的微笑消失了一会,又像是强行装出来似的在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   “是的哦。”   “感觉弥纪很像知道的样子,但是……我不能告诉弥纪那里面具体是什么,所以请相信我的话吧。”   “我没做什么坏事。只是,在维持自己而已……”   …… 二百三十九、弥纪小姐不是女仆!   之后,因为弥纪并不太清楚恋花小姐究竟是在讲着什么的原因,有关于魔法这一类的话题就很快略过去了。   最终还是没怎么相信,不过就算是真的弥纪也已经不会太惊讶了。   周围的大家本就已经很特殊了,所谓的魔法仅仅只是在这种特殊之上再去添加一层面纱而已。   开放式的厨房当中、两名少女准备着大家的午饭,切到手指之后的弥纪有意识地放缓了动作,注意起指尖的位置,同时思绪万千。   昨日凌晨的发生的那件有些诡异的事件,当时的场景已经占据了弥纪的大部分脑海。而弥纪想要知道其中的真相,恋花小姐也已经给了一种解释——   那么,弥纪应不应该去相信呢?   少女犹豫了一会,随即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还是怀疑呢……   虽然恋花小姐说过‘请相信我的话吧’。   虽然很想去相信,但是却无法真正地去释怀。就算是现在强行让自己的不顾任何后果地去相信,之后还不免会想到这种事情,造成隔阂吧……   所以,弥纪小姐很犹豫,要不要自己去像是侦探一样寻求答案呢?   她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缓缓叹息。   静默地咬着唇,维护着表面的平静与动作,慢慢处理着最后的调料品。   很多说法都不是很懂,弥纪可能是需要自己一点点地,慢慢去寻求一个答案吧……虽然很想相信但怀疑的心情果然还是无法真正消泯。之后如果有机会能不留痕迹的话,就悄悄走进恋花小姐的室内,找一下那个黑色塑料袋吧。   主要是,这所公寓奇怪的地方太多了,就先从有关于恋花小姐的事件,一点一点去探查。   大概正是因为弥纪不知道很多东西,所以,和其他人对话的时候,才会觉得对方其实是谜语人吧……很多大家都知道的东西,弥纪都不知道,所以——   想要知道。   仅此而已。   少女逐渐下定了决心,无论恋花说是怎样,只要自己保有着疑惑的地方,就去稍微探查一番吧。   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自己可以相信的答案。   弥纪沉陷入着无边际的思索当中,低垂着闪烁的眼眸,唯一投射在外界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准备餐食这一方面。   以至于,听到恋花小姐的话时,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不过说真的,弥纪今天的衣服好像是女仆装。”   像是平时非常常有的,闲聊的语气。   “才不是诶……”少女像是自言自语般嘀咕着,食材和需要的调料准备好后,开始了下一步,她也接过恋花小姐的闲聊:“只是黑白两色、装饰比较多的连衣裙子啦,不要看着群尾的荷花边是白色的就说是女仆装啦。”   “但是确实好像。”   “唔……可能有点像但并不是。”弥纪如此确信着。   “这件女仆装是弥纪挑选的吗?真好看呢。”恋花的语气中带着笑意。   似乎,真的就这样很平常的,回到了日常的话题。   “好看……吗?不对不对,才不是女仆装嘞!”弥纪又反驳,热锅的同时缓缓解释道:“是雪雾小姐选的来着……一直在那里给弥纪试衣服换衣服都快要又两个小时了,现在想起来都好累。”   虽然像是模特一样一直换衣服也稍微有点有趣就是了。   不过,当时的雪雾小姐像是舞蹈老师一样,一直指导着弥纪的姿势,各种各样的东西都纠正了一遍,弥纪感觉自己现在就可以直接上台参加走秀了。   “……”恋花小姐沉默了几面,声音变得稍微低沉:“这样呢……真好呢。”   只是听着这个语气,就可以察觉到……恋花小姐的心情为什么又双叒叕突然变差了呢?   弥纪难道又说了什么不太好的话吗?戳中了恋花小姐的心理阴影?   “恋花?”少女因此轻轻唤出对方的名字。   “嗯,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弥纪可以稍微配合我一下吗?”   恋花小姐转头再次与弥纪对视。   紫瞳的少女眨了眨眼,示意对方请说。   恋花小姐很明显也是会看眼神的,她以平常的语气继续道:“弥纪今天回来时,对雪雾的称呼是‘大小姐’没错吧。”   “诶?”   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弥纪当时在恋花和茜的面前讲出这个称呼就已经很羞耻了,所以能不能暂时不要提及这之类的事情呀。   听到这个称呼之后,弥纪刚刚缓和甚至低沉下来的心情重新变得紧张,下意识地向后退出半步。   “弥纪穿着这样的衣服……所以,我也想要弥纪对我说一下,嗯,这种称呼。”恋花平和地点头。   这种话题还不如之前的那个魔法之类的、奇怪又听不懂的话题呢。   “不是女仆装诶……”弥纪弱弱地反驳。   到了现在,已经被多个人认为在穿着女仆装的弥纪,也已经下意识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在穿着女仆装了……   不不,仅仅只是黑白色的连衣长裙罢了,这钟配色满大街都是,只是因为女仆装有点代表性所以大家在看到的时候都会潜移默化地认为是女仆装,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嗯嗯。”恋花小姐看起来全无所谓地点点头:“所以,弥纪可以试着叫我一声‘大小姐’吗?”   不要说这样的请求诶……虽然也不是不可以啦,毕竟只是玩乐性质的玩笑罢了。   恋花小姐不是真正的大小姐,弥纪也不是真正的女仆,就像是和雪雾那样的玩笑而已。   而且,就算是真正的女仆,又怎么样呢?   现代的女仆大概也仅仅只是小时工之类的东西吧,不像是之前那样真正的主仆关系,而是契约之间甲乙双方的关系,女仆和大小姐在现代也都是平等的人了。   所以,稍微像是玩笑般去称呼一下,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深意的。   ——弥纪如此说服自己。   恋花小姐对弥纪那么好,今天还来帮弥纪一起处理食材,只是稍微讲一个这样无所谓的称呼,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少女边如此想着,深吸了一口气。   红着脸,羞涩道:“大,大小姐……”   虽然已经用了那么一大堆的心想来说服自己,但是,但是。   还是害羞哇!   —— 二百四十章、弥纪小姐不怎么惊讶   将油脂煸炒出来后,把肉食捞出,在底油上加了刚刚切好的洋葱粒,炒香后再倒回肉粒、各种调味品一勺勺加入,再加上改刀过的熟鸡蛋、油豆腐、金针菇等等配菜,放入一罐啤酒先煮几分钟去腥、啤酒在……   少女红着脸转身专注起工作,以此来转移自己全部的注意力,不再去想那些令人感到害羞的事情。   不知为什么,刚刚对恋花小姐讲出那个称谓之后,脸庞就止不住地发烫,变得羞红。   并且,恋花小姐听到之后,好像受触动很大的样子,目光呆呆地看了弥纪几秒后,又尝试着说了‘可以再来一次吗’这种话。   不可以呀!   弥纪对此的意见是坚决反对,边随口讲了两句立刻绕开了这个话题,跑到烧菜的位置继续今天的午餐准备,接下来的流程是放入啤酒,然后放入可乐……   等下,啤酒呢?   少女左看看又看看。   厨房好像完全没有诶。   昨天和彼方小姐一起喝的荔枝味的果酒可以作为代替么……   不不,这样的话卤肉会带荔枝的味道吧,太新奇了,虽然也会有人喜欢,但第一次在公寓当中做卤肉饭,弥纪还是想要弄一些标准的味道。   啤酒虽然也会带一些麦芽香就是了……不过很多食材都会用到所以没关系。   “话说。”完全看不见任何一瓶普通啤酒的弥纪小姐转头问道,但面对身边的恋花小姐时,她总觉得自己在语气上有些无力。   看到恋花回过头来后美少女询问了一下啤酒的位置。   “在冰箱右门的位置,应该还有不少。”恋花无所谓的简单提醒了一下。   “哦哦。”   弥纪也日常的回应,在恋花小姐所述的位置,眼光闪动当中寻找了数秒,最终只拿出来一罐全是英文的,上面写着啤酒单词的大罐,开启后咕嘟咕嘟地倒在锅中。   “恋花小姐对厨房很熟悉呢。”少女也像是在闲谈着无所谓的事情。   恋花一点都不像是真昼在今早对弥纪所说的那种容易失忆的类型。   “只是经常用冰箱而已啦,因为存着很多零食,可乐之类的饮料也要放在冰箱里。”恋花微笑着摆摆手。   “这样呢……”弥纪点点头,想起一点,像是调笑般道:“不过,恋花小姐不是说自己什么魔法师吗?喝饮料之前用操纵冷气的魔法把可乐冰一遍不就好了嘛。”   虽然仍然还保持着对恋花小姐口中所谓魔法的怀疑,但就算确实存在,弥纪大概也不会太过惊讶,甚至能够由此稍微开一下玩笑。   “不是魔法师,硬要搬来一个称号的话,应该说女巫或者巫女才是。”恋花的声音仍旧平常:“而且,魔法可不是用来做这种的事情的。”   恋花小姐没有因为弥纪的玩笑产生什么情绪。   “那是用来做什么的呢?”少女接过对方的话题。   “魔法的诞生只为了一个目的哦。”恋花像是在用着说‘今天的天气很不错’这种的、非常日常的语气回解释。   “什么诶?”   这种平常到了极点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在讨论什么神秘又灵异的事物,不沙哑也不低沉。   像是只在讨论,大家都无所谓的,动画电影中的语气一样。   一点也不严肃。   以至于弥纪都可以很流畅普通地接过话来。   “让死去的人复活。”恋花平淡说着,抓来一些脆蔬菜、番茄与黄瓜,慢慢切开,准备再做一盆蔬菜沙拉。   “哦……”   紫瞳的少女呆呆点了点头,把脚边准备的可乐拿过来,等着啤酒挥发差不多的时候倒进去。   感觉,恋花小姐像是,在说着电影当中的台词一样……而且,和周围的场景,很不搭调,但是语气却又平平无奇。   如果纯粹去想台词的话,这种台词在电影当中会很重要吧。   不过,弥纪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了。   不仅没什么感觉,甚至可以反过来接话道:“那么,恋花小姐会复活之类的魔法吗?感觉像是游戏一样诶。”   “不会呢。”恋花却道:“就像是炼金术师永远无法真正用石头炼制出金子一样,魔法也从来没有真正能够复活一个人。”   “那……恋花小姐说自己会魔法,是怎么样的魔法呢?”少女看到锅中的啤酒已经开始沸腾起沫减少,慢慢将大瓶可乐拿上来缓缓将其倒入锅中。   虽然知道自己好像在谈论着非常超自然的话题,但弥纪却意外地并不怎么感到奇怪,反而有种,习惯般的错觉。   大概是因为,自己在怪人堆里待久了,于是奇怪的事情也逐渐在认知当中变得平常了。   而且,弥纪在今早看到二楼的墙壁没有任何凹痕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了。   毕竟,弥纪都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了,就算跑到了魔王与勇者那一类的世界当中,一直深受着各种奇幻作品熏陶的少女,也会很快适应。   “虽然从未有过一个真正意义上死而复生的魔法,但有关于灵魂的魔法可是相当丰富的。”   恋花小姐好像在聊着神秘学之类的事情诶。   “弥纪听不太懂诶……”少女鼓着嘴说了说:“有什么用么。”   灵魂这种词语太高太远太神秘,是从来弥纪没有真正去认知并解析的东西。   在这种迷茫当中,紫瞳的少女并没有对这个词语怀着太高的敏感度。   “例如,像是童话故事当中的魔法,将灵魂附在某个人偶或者娃娃小熊、甚至餐具、青蛙的身上,这种古老童话故事当中的描述,会意外地更加贴近于真实。”   她呼出一口气。   “稍微有点可怕的样子……”少女疑惑的看过去一眼,看到平常而普通的恋花小姐,便转回头继续准备午餐的其他部分。   饮品就鲜榨一些水果吧——弥纪如此心想着。   弥纪知道自己正在和恋花小姐说着些很特殊很厉害的事情。   但——   已经迷茫到稍微有点麻木了,毕竟,完全搞不懂。   就算下一刻陨石从天上砸在窗外的泥土上,弥纪大概也只会说一声‘真厉害呀’,便转回头不了了之了吧……   ———— 二百四十一、彼方完全理解了   在闭着盖的锅中不断传来咕嘟的声响时,弥纪也已经将西瓜汁榨好,等到午餐的时候装饰一下,就可以给大家每人递上一杯啦。   怀着这样的心思,弥纪小姐嘴角露出微弱的笑意,呆呆站在正在小火熬煮着的卤肉之前数十秒钟,她才发现自己好像突然闲下来了。   已经没有了什么特别要做的事情,卤肉还需要三十多分钟才能开盖,至于恋花小姐准备的主食现在已经在电饭煲中蒸着了。   四周望了下,确实没什么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情了。   恋花小姐帮弥纪准备好主食与蔬菜沙拉之后就回到了电视前的沙发,同茜小姐一起继续看那部弥纪看着不是很能懂的动画电影了。   电视的扬声器中不断朝着厨房这边传来音质不错的混音,在无事发着呆的弥纪无意注意过去,同恋花与茜女士一同,看了几分钟动画电影。   但因为不懂之前剧情的原因,实在确实有些看不懂。   接下来这三十多分钟的空余时间,弥纪要做些什么呢?   少女问向自己。   果然还是先上楼,看一下今早自己在墙壁上划出的划痕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变化吧。   弥纪已经接受了自己其实确实生活在一个奇怪的地方的事实。   但更为无法理解的穿越都已经发生了,这种诡异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二楼的墙壁上,雪雾和千岁在弥纪到来后的第一天晚上所造成的多数凹陷裂痕此时都已经消失,弥纪认为自己早上在二楼墙面用十字架画出来的一道细小的一字现在也应该不待见了才对,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着怎样的原理就是了。   大概,是因为某种魔法?   恋花小姐可是说过她是会魔法的,魔法是存在的这种话。而且还由此对弥纪稍微讲解了一点……不过弥纪根本就没怎么听懂就是了。   那么,将一切超自然的现象,归结于魔法的话,可以解决弥纪心中的疑惑吗?   答案是不可以。   就算承认了魔法的存在,弥纪也完全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想要得到答案,但又不知道怎样开始去寻找答案,只能自己一点一滴的去摸索,去察觉,去观测。   直到,自己给出一个自己能够满意的答案为止。   少女在心中如此想着的同时,缓缓离开了厨房,向楼梯的位置走去。   现在弥纪所处的情况,简直就像是一个主线特别模糊的开放式游戏,稀里糊涂朦朦胧胧地在主线上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似乎正在玩一款满是荒谬与错误的游戏,想要更加了解一些,却又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只能从自己身边最近的事情开始做起。   在红木阶梯上的每一次踏步,让弥纪产生了一种确确实实到了一个新世界的感觉,一个比起之前要奇怪与神秘许多、周围的人物大都有着特异的性格……特异到了在上个世界当中弥纪根本见不到的程度。   这个世界大概只是平行世界、同样有着迪士尼和肯德基,而且也有着很多首与上个世界完全相同的音乐。   踏踏。   脚步声渗入耳中。   干净到了怪异程度的、反光的暗红色楼梯扶手被掩在手下,少女一步步向前,一步步向前。   像是,正要逐步踏往一个未知领域似的……或者说,正要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虽然不知道如何才能准确形容自己的感受,但弥纪小姐隐隐约约地感觉确实是这样没错。   每一步踏上楼,都有种正在逐步面对真实的感觉。   但与脚步声同时响来的,还有另一个声音。   似乎是在二楼的楼道,有叽叽喳喳的,青翠如啼鸟般、活泼的女孩子的声音不停响起。   这所公寓当中,大概只有彼方小姐会发出这样活泼的声音了吧。   “真真,MV动画制作老师发来了文件,快看快看。”   就在楼上不远处,和彼方小姐在一起闲聊着的人应该是形影不离的真昼。   她们就算不是恋人,也肯定是最好的朋友了。   两名少女缓缓的脚步正摩擦出声,在手机扬声器响起歌声之后,上面两人的脚步声正逐渐缓慢,接近于停滞。   “唔……”   彼方小姐的声音似乎有些困惑。   “嗯,挺好的吧。”真昼的语气倒是很无所谓。   为了听清她们两人的话,弥纪下意识把脚步声隐到最低。   “但是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诶。”   转身,轻快地上楼。   在几声踏响之下,弥纪在楼梯口的位置放缓了脚步,在打招呼之前悄悄瞅了眼二楼已经停下了脚步,注意着荧幕画面的两人。   熟悉的歌声在耳边回荡,手机的扬声器当中所散的是,昨日晚饭时间弥纪和彼方与真昼一直在听的那一首、她们所唱的可爱活泼的歌曲。   橙色长发扎了低马尾,头戴着星芒装饰,脸上也习惯般贴着五彩贴纸的彼方正在像是在琢磨般盯着手机荧幕,左晃脑袋,又晃脑袋,然后视线贴近。   忽地,拍了一下手。   “我懂了,我完全理解了。”这只小偶像郑重严肃地点头:“绝对是缺了kiss的动画,绝对是!这种歌曲果然是要配一段酸酸甜甜的青涩恋爱动画才好呀,但现在的MV犹犹豫豫朦朦胧胧的感觉太差劲了,现在立刻,我要看上垒!一垒牵手完全不够!至少来一个亲吻的画面才行!嗯嗯就是这样,我把要求发给动画老师啦~”   小偶像立刻将正播放的视屏暂停,音乐声戛然而止,似乎是退回了界面,又快速认真地在手机上输入了几个字符。   “诶……?”一旁红发的真昼抓了抓头发,像是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好,迷茫了一会后只摇了摇头,做出微弱叹息的动作。   像是一个内向些、不懂照顾孩子的年轻小姨在带着一个活泼到了极点的侄女一样,两人看起来并不是很能互相理解,但内向的那一方却在无条件努力附和着。   至少弥纪在楼梯这边瞅着是有这种感觉。   这两人果然是好朋友呢……   少女如此想着,对着那边眨了眨眼,而后缩回了楼梯的阴暗处,做了下心理准备,准备自然地上前打个招呼。   缓缓吸了口气。   还没踏上一步,还没发出任何声音。   “弥纪,中午好。”真昼小姐温和的问候声就自然地传了过来。   明明弥纪在你们视野的死角来着诶……   —— 二百四十二、弥纪小姐并不可爱!   刚想着自己应该如何自然开朗地去打一个招呼,还没能够调整好一个标准的心态,心思却都已经完全被真昼小姐的声音打断了……明明弥纪在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真昼小姐,突然被喊了一声,所以稍微有点不知所措。   ‌刚刚弥纪也只是向那边稍微瞥了一眼,连声音都没有发出,真昼最多也就只能够瞅见一点衣物的摆动吧……而且弥纪穿的可是新衣服,为什么真昼却能够直接认定是弥纪呢?是哪里有反光吗?   弥纪抽空看了下四周,完全没有。   “弥纪?哪里有?真昼不是说弥弥出去逛街了吗?”   这种叠词称呼虽然很可爱但请不要再说啦,彼方小姐我们已经不是幼稚园里的小孩子了,好吧彼方确实满是童真就是了,像是……被家人一直惯着的、富养的女孩子。   而且而且再说回来,弥纪可从来没有对真昼小姐说过自己出去逛街的事情,是在窗边看到了于是推测出要去逛街吗?   而且彼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真昼怎么就直接认定是弥纪呢……   也许是因为最近神经很敏感的原因,弥纪稍微有点多疑。   少女缓缓呼出一口气,继续踩上,出现在两人面前,上抬右手,打招呼道:   “午好。真昼,彼方小姐。”   紫瞳,夜发掺紫、身着黑色两色,裙摆稍微蓬松些许的少女自然地看向面前的两人,露出平和亲善的微笑,像是女仆……不,像是一般标准的厨师继续道:“今天的午餐是卤肉饭、蔬菜沙拉,鲜榨的西瓜汁,大概还需要等三四十分钟左右。”   “……”   诶,为什么看到弥纪之后就突然不说话了?   弥纪感觉自己应该说了非常正经的东西,虽然有些方方正正,但也不至于产生这样的沉默吧?   沉默在弥纪话音落后蔓延,化好了精致妆容的彼方酱对着弥纪眨了眨她那贴了多彩颜色美瞳的大眼睛,然后露出新奇的目光,向前俯身,手指点在嘴唇旁边。   至于真昼小姐也如平常那样表露了几分迷茫,习惯般地梳理着长发,但并未多做什么表情。   两名花季活泼的少女仍没有回话。   弥纪也呆呆地,将目光向彼方和真昼身上轮转。   她看到稍微站在前面的彼方小姐缓缓点了点头,像是在心中下了什么决定似的转头看向身边红发的少女问道:“嗯……对吧?”   真昼回过视线,与一旁的彼方对视几秒,最终也点了下头。   弥纪倒是完全看不懂她们到底为什么会说‘对吧’两字……   你们两个难道心灵是互通的吗?为什么只要‘对吧’两个字就能互相体会到对方此时的心情,并且还能自然地做出回应呢?   弥纪完全不是很懂诶。   故意作出的平和亲近的微笑僵在了嘴角,甚至抽搐几下,在如此尴尬的气氛当中,少女又再次被两人盯住。   “真昼?彼方?”   弥纪在尴尬地想要逃跑的时候,轻轻唤出了对方两人的名字,想要知道这两人看到弥纪时突然的沉默究竟是因为怀着怎样的心情。   “可以拍照吗?”彼方将裹着白色带兔耳朵手机套的手机在弥纪面前摇了摇吐舌头询问,像是在动物园看到了奇异的多彩观赏鸟类一样,将摄像头对准了弥纪小姐跃跃欲试。   甚至左走两步、又右走两步,甚至下蹲着在寻找合适的角度。   这只小偶像要做什么……   还有真昼小姐你为什么也在掏出手机呀?!   不要把摄像头对准弥纪哇,好吧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今天上午都已经被雪雾小姐拍了快要几百张照片了。   少女微弱地在心里叹息。   虽然不知道彼方小姐在做什么,但在这种朦胧的尴尬气氛中,她也轻轻点了点头。   大概,仅仅是因为弥纪穿了新衣服和之前显得有些不一样了吧。。   “嗯,果然还是摄像比较好呢,刚刚的那句台词弥弥可以再说一遍么。”彼方将摄像头扶着弥纪道。   手机的大摄像头反着微光,像是某种动物的眼瞳,没有半分眼白,溢满了冷漠与机械的气质,看起来稍微有点想要退后半步。   而且这个要求……   “不要诶。”弥纪已经完全搞不懂她们两人到底在做什么了,自己只能怯弱地反对。   彼方小姐的目光,就像是把弥纪当做什么游戏当中的漂亮建模似的,要从每个视角都观察几遍。   彼方这种活泼到了古灵精怪程度的孩子会做什么事情弥纪都不会很惊讶就是了,但是真昼小姐你不要就这样陪着彼方闹腾诶。   为什么真昼那么温柔认真的人也会跟着彼方一起拿出手机呢,而且听着咔嚓的声音,好像已经拍下不少张照片了。   “对啦对啦。”小彼方嬉笑着说:“彼方酱可以把弥弥现在穿女仆装的照片发一下动态嘛,放心啦肯定会用卡通贴纸遮住脸的。”   “诶……”   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少女发出了这个疑惑的语气词。   “可以是可以啦,弥纪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只是……弥纪才没有穿女仆装嘞,仅仅只是黑白两色的长裙而已!”   已经解释过许多遍的弥纪强烈地抒出自己的观点。   “哦哦,这就是指鹿为马的现场版呢,完整地录下来啦,真不错。”   彼方小姐像是很欣赏自己拍到的画面似的点点头欢快道:“而且,弥弥会在说话的时候用名字来自称的这种属性也非常可爱!都快要赶上彼方酱了呢,要不要和我一起来做偶像呢,绝对会一路顺畅地攀升到高点呢!”   这只新手导演将镜头对准着紫瞳的弥纪小姐,缓步行走着的同时,引导着少女的话语。   等等,弥纪真的会经常自称自己的名字吗?好像因为早已习惯了所以一直没有感觉到诶……   但总之,穿着的不是女仆装!   弥纪也不是女仆!这点是绝对要确定的!   虽然在心里以如此的话语安慰着自己,少女也不免将视线再一次转移向下。   真的……是女仆装吗?弥纪看着明明不像诶,为什么大家都这样简单地直接认定了呢?   少女晃了晃脑袋,将这篇杂乱的心思抛出,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决心上涌,朝彼方装出正经的样子回答对方:   “不想做偶像!不是女仆装,弥纪也没有说的那么可爱口牙!”   —— 二百四十三、彼方小姐在牵线   之后,接连着被拍照了好多分钟真昼和彼方都没有停下来,直到弥纪难以压抑尴尬心情地喊了声停一停,连续的拍照声才逐渐平息。   真昼将手机默默地放回衣兜当中,似乎并没有想要让弥纪看一下的想法诶……是要收着做收藏吗?   少女朝着真昼眨了眨眼,做出了如此的猜测。   被一名性取向为同性的女生收藏自己的照片,如果不是真昼的话,弥纪就会感觉对方的性格可能稍微有点阴暗诶……   嘛,不过真昼小姐是那么温柔善良的大好人,弥纪应该不需要担心什么才是,如果真昼真的有什么奇怪的问题的话,之前弥纪两次醉酒的时候就已经应该有所行动了吧……   自己居然会对真昼有着这样的想法,弥纪,你难道有着被害妄想症吗?   少女腹诽着。   “拍的真好呢,感觉。”彼方看着自己的手机一划一划,点头微笑:“如果这个视频传到动态日常视频分享的,说不定播放量会创下新高呢……”   说道这里,这只小偶像用手指捏着下巴想了想,抬头看向弥纪:“弥弥,彼方酱可以上传这个视频嘛?”   带了多彩美瞳的少女嘟着嘴,眼中秋波闪动,迷离而水汪汪的视线直视着这名紫瞳的少女,上前一步啪地一下抓着了弥纪的左手腕,朝左晃,又朝右晃。   这个人,好像……是在撒娇诶。   而且,撒娇的熟练度很高,弥纪稍微有点抵挡不住。   这种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接看过来的话,哪怕是雪雾小姐那种冰山美人也没办法抵挡吧!   少女实在地感到了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渐加快。   面色似乎也粘上了些温润的红色,至少,弥纪刚刚呆呆与彼方小姐对视的那几秒,充分感到了自己的脸蛋有些发热。   仅仅只是把视频上传在这只偶像日常生活的视频动态,大概看的人并不多吧……所以稍微上传一些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以的吧……只要不完全露脸的话?”少女习惯地将少许的鬓发拂去耳后。   “本来还想着稍微露下脸来着,好吧。”彼方嘟了嘟嘴,收回了刚刚那种可怜兮兮的目光,转而看向自己的手机。   这种表情的变化好快,偶像都是这样的吗?有点太厉害了吧……   “弥纪不想要出名诶……”紫瞳的少女摆了摆手:“自己的样子被放到网上弥纪会感到害羞所以算啦吧。”   “哦哦。”彼方无所谓地回应了一下,操纵着手机似乎正在顺畅又熟练地坐着些一连串的操作。   这就发布了吗?好快!如果是弥纪的话肯定会刻意剪辑好,然后重复去看五六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再慢慢上传,上传或者审核的时间中如果想到了哪里可能会出问题就立即取消重新编辑之类的。   这名小偶像带着闪耀着的五角星芒耳坠,身着仍是之前的那一套擅自修改过的学校制服。   说来,公寓当中好多人其实都是学生呢……   不过,似乎是因为疫情的原因大家都暂时休课了,至少,弥纪在这里的三天时间当中,没有看到谁去了学校。   彼方小姐带着那么多的装饰品,画着这样精细的妆容,在学校当中说不定会被说奇装异服之类的吧……   弥纪无意义地开始空想,静静看着彼方快速的手指动作。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啪啪好多下,同时小偶像开始哼起悠长的旋律,几秒过后,刷的一下又将手机收起,放入衣物的侧兜。   “已经发出了吗?”弥纪眨了眨眼,这种速度,她严重怀疑彼方其实没有打码。   “嘿嘿。”这只小动物狡黠地笑了笑。   完全不像是确定的答复,这个家伙果然是没有打码吧!弥纪可是真的不想要露脸诶,在路上被陌生人认出来的话,像弥纪这样内向的性格真的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应对!   “请给弥纪一个正常点的答案呀……”少女苦恼地面对着眼前这只阳角自来熟。   这种类型真的有点好难应付口牙。   仔细想起来,这个自来熟在与弥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会大大咧咧地讲着高速神言边拍拍弥纪的小脑袋,回过来神的时候已经溜不见了。   而且,现在这种看起来在隐藏着什么的微笑,会让人稍微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弥弥安啦安啦。”小偶像又嘿嘿笑着挪步靠近,向上拍手对着弥纪的肩膀拍了又拍,简单的几声扑扑声之后,又开始抚摸起少女身上的黑白长裙:“衣服面料很不错诶,而且很漂亮很适合弥纪,弥弥最近这几天就一直穿着这件吧!”   也不要就这样擅自为弥纪做决定诶……弥纪又不是大家的女仆。   弥纪只是小厨子而已,如果彼方特意说了想吃什么的话,弥纪会单独去做一份,但是……   “衣着方面就不用提醒啦。”少女以比较轻的声音反驳道。   “还有还有——”彼方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弥纪说的话:“弥弥可不可以做彼方的女仆呀,另算一份工资!”   “才不要嘞。”弥纪的语气终于变得有些强硬:“弥纪可不是因为工资才来这里的……”   说到最后,想到了自己穿越之前的正常生活,弥纪在心中缓缓叹了口气。   希望之后可以回去吧……   不过,确实也有在给弥纪发工资,至少月乃小姐是这样说的。   “诶?”小偶像停下了动作,用她那不大的小脑袋思索了几秒过后,眼睛一亮,拍拍拍又上抬右手拍在了少女的肩上:“那是为什么,难道弥纪是在这里有喜欢的人吗,啊果然果然,怪不得总感觉弥弥对待女生的态度有点奇怪呀,原来是因为这个呀,是喜欢谁呢?啊我懂果然是月乃吧,那种颜值只要看过她的人都绝对会被惊艳到,诶仔细想一下也不太对,难道是恋花酱?毕竟在KTV的时候都完全是靠在一起了呢!唔……感觉也不那么一定。”   弥纪听着彼方小姐的高速神言,感觉无奈和苦恼涌上了心头。   这个家伙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口牙?!   少女忍无可忍地轻轻将左手抬高些,点了下小彼方的眉心。   “唔……”这只橘发的小偶像像是被戳到的小动物一样发出了呜咽的声音,又对着弥纪眨了眨大眼睛。   “你个恋爱脑都在想些什么呀。”弥纪的语气满是无奈。   “啊!我知道了!弥弥其实只是想要恋爱但还没有确定人选对吧!那么现在就是彼方酱派上用场的时候啦!”彼方却又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弥纪的话一样,揉了揉被点了的眉心就再次恍然大悟地拍了下双手,又忽地朝后一指,她的嘴角咧出像是像是热血动漫主角一般的微笑。   随后堂堂正正地道出:   “弥弥觉得,我家的真昼怎么样?”   请不要擅自就开始扮演红娘啊喂……   弥纪扶额,已经无力吐槽了。   —— 二百四十四、弥纪喜欢真昼吗?   彼方小姐你真的有点太天然了诶,弥纪又不是百合。   ——虽然不可以就这样将心里话直接讲出来,但弥纪可不是彼方所想的那样正在寻求恋爱。   不过弥纪这种刚刚成年、大概也确实已经到了适合谈恋爱的年龄……但少女向来没有真正去喜欢过什么人,也不清楚恋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只是听过了各种流行的情歌,看过了很多恋爱漫画与动漫,粗略地间接领会到了情感这种事物,但,仅仅只是极为粗略的感受罢了。   大概,需要等到她真正去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慢慢得到属于自己的答案吧。   ‘我家的真昼怎么样’这种话……   少女扶额时,又一次在心里叹气。   彼方,真的是很纯粹天然的女孩子呢,虽然很喜欢喝酒这一点稍微有点豪放了,但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阳光又女孩子的人。   而且,很喜欢开玩笑。   所以,现在说的这种话,绝对其实也是开玩笑的吧。   还有还有,真昼的名字之前加了‘我家’这种前缀,彼方小姐您确定自己和真昼真的不是比朋友更加亲密一些的关系吗?这种关系真的可以扮演红娘吗?在给弥纪与真昼牵线的红娘?   这些浮想出现在弥纪小姐的脑海之中,少女又不知第多少次摇摇头将这些无所谓的空想排除在心思当中,重新将注意力投射回周围的现实当中。   彼方正怀露着新奇的目光,看着弥纪却像是在看着一只非常不得了的稀奇的可爱动物,同时微笑着,以请看的姿势将一只纤细的手臂朝向后方那位红发的少女。   真昼小姐也在这里吗,刚刚和彼方说话的时候差点忘掉了呢,真昼的存在感总感觉有些低诶,或者可能是因为气质很普通的原因,弥纪没有去过多注意,逐渐忘却了她也在这边。   不怪弥纪吧。   大多数时间都以气质识人的脸盲小姐望向真昼,却看到了非常不一样的景象。   这名红发的少女正低着头小步磨蹭退后,左手成掌,放在略有起伏的胸上,红色的发丛遮掩了这名女孩的面色与神情,如果单凭猜测的话,弥纪认为……真昼现在可能,稍微,有那么一点害羞?   肩头在微颤着,膝盖并拢在了一起,左肩靠在了墙壁上,和弥纪害羞的样子很像,似乎也是想要找一个没人在的角落独自待一会。   果然真昼小姐和弥纪一样都是内向的角色呢……   “弥弥听好哦,我家真昼可是超级超级适合作为恋爱对象的大美人呢!”彼方强调着,将一根手指竖在弥纪的眼前,继续像是调侃般说:“身材很苗条,长相也非常非常可爱!在外面上学的话肯定会被一大堆男孩女孩追着捧着呢,而且才能也特别出众,在音乐上面简直是大师中的大师,更关键的是,真真可是超级超级温柔善良的女孩子,有她作为女朋友的话绝对会让弥纪体会到被当成小孩子一般,却又一点也不烦人的关爱,听着我自己都想要了呢。“   小彼方快速讲出一大串之后,另一边被描述着的红发少女微弱地出了声音:   “别,不要说这种话……”   这个台词有点熟悉诶,似乎是弥纪才会常说的类型?   真昼小姐你都已经害羞到这种地步了吗?弥纪是可以稍微理解你的。   红发的真昼抬起只手掩着唇和一侧的面容,表情藏在红发丛当中,弥纪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她现在正表露着怎样的神情,但至少也可以通过体态和语气来分辨……   真昼小姐的脸颊现在绝对已经遍布了红色吧,可能都有点发烫了。   弥纪有着挺多次类似的经历,所以只看着对方的动作,就足以推测出来,真昼现在到底是有多害羞。   不过小彼方看起来却没有什么想要停息的样子,她又微笑着在弥纪身前摇了摇手指,道:“那弥纪喜欢真昼吗?这样的美少女绝对是人见人爱的类型吧。”   也请不要那么轻快地就讲出这样子感觉非常重要的问题呀。   彼方的话音刚落,弥纪还没去向怎么回答的时候。   她眼角的余光就瞧到了真昼小姐稍稍抬了抬头,真昼似乎是对这个问题或者答案非常敏感。   弥纪喜欢真昼吗?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诶,如果是恋花千岁雪雾这三人的类似问题倒是都去思考了一下,但是对真昼……   弥纪此时还是第一次在心中思考这个问题。   不可能就这样在本人面前说不喜欢着三个字的吧……如果说了的话,关系绝对会变差的,弥纪不希望自己与真昼小姐那么温柔善良的人,在关系上产生裂痕。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去做出那么说了像是没说般的回答吧。   “唔……”弥纪先是吐出个语气词来缓解自己稍有些紧张的心情,然后装作平常的样子,看向真昼道:“真昼小姐是弥纪很好的朋友。”   红发少女用皎白柔嫩的五指背去,手背触在唇前,也遮挡着半张脸,只让红色前发之下的、半闭着的橘色双瞳显露出来。   似乎是对弥纪的回应极为重视。   “那,喜欢吗?”彼方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在弥纪正在编答案准备回答之前,又先继续道:“说不定真昼很希望弥弥可以喜欢她呢。”   大家都会希望有谁会喜欢自己吧……因为弥纪被喜欢也会稍微有点被承认般的开心。   所以弥纪没怎么注意彼方继续说的话。   “作为朋友来说,我非常喜欢真昼小姐。”弥纪努力装出自然如常的模样,将自己心中将这种话的尴尬与害羞尽力遮掩过去,将这万金油般的车轱辘话掷向眼前正缓缓抬着头,看着自己的真昼。   “嗯……我,我也很喜欢弥纪,是呢,作为朋友。”   真昼的声音微弱且伴着颤抖,像是和弥纪一样,正在努力压抑着怎样的情感,又继续道:“这样就足够了……”   真昼小姐果然很贴心,说了这样的话之后,彼方就不会继续开这种让双方都稍微有点尴尬的玩笑了吧。   弥纪微笑着重复了一遍真昼的话:   “是呢,这样就足够了。”   —— 二百四十五、墙壁上的划痕不见了   挑染紫发的少女,与红色散乱长发、发尾微卷的少女,相对着礼貌而坦率地表述着自己的想法。   但这种想法,又是真实的吗?   真昼将这段话的时候,垂眸看着平整洁净的金边红地毯,前发掩住大部分视线,视线之中的弥纪仅仅只是宽松的裙摆、外露的小腿袜与棕黑的小皮鞋。   在讲这些话的时候,她不愿,也不肯去直视对方的双眼。   大概是生怕自己会说出什么不太好的话吧。   但总之,在这两名少女互相确认了‘只做朋友就好’之后,这个话题终于是告一段落。   站在一侧的小彼方鼓起嘴巴,又无趣地泄气,目光从真昼身上转到弥纪的脸庞,又转回去,故意装出唉声叹气的模样,没了兴致之后,她悄蹭蹭挪着小脚步回到了真昼的身边,傍上了红发少女的胳膊,装模作样道:   “你们两个简直就像是刚才的MV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哇一点意思都没有!”她将这段话重复两边,跺了跺脚又哼了一声道:“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有什么好的诶,明明——呜呜呜。”   真昼把这种小偶像的嘴巴捂住了,直接用行动告诉她别继续说。   橘发的小偶像挣扎着摇头但又挣脱不了真昼的捂嘴攻势,最终动作缓缓平息,投给了真昼一个微妙又复杂的眼神,可爱的、带着多彩美瞳的大眼睛一闪一闪。   这时,真昼才呼出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捂住的左手。   “我就要看大鱼大肉哇!”彼方又突然道。   彼方您知道自己这句话已经把真昼小姐吓得不轻了吗?   弥纪在一旁作为观察者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像是某种情感剧片场的景象,虽然不知道真昼和彼方两人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不过这并不会打扰她退后两步试图抽身事外……   然后,弥纪眼睁睁看着这种小偶像再次被捂住嘴,啊呜呜呜地像是在求救一般将双手朝着弥纪伸来,又像是被绑架的少女一样一点一点被真昼拖着走,在另一侧的楼梯那边慢慢下楼。   “不好意思了,弥纪。”真昼像是家长一样对弥纪稍作鞠身,随后没再多说什么,看起来并不怎么费力气地拖拽着小偶像走下每一层阶梯。   弥纪倒是感觉没什么关系就是啦……毕竟只是在开玩笑。   不过……总感觉真昼比弥纪更在意这个玩笑呢。   少女轻轻摇头道了声没事,边看着真昼拉着彼方消失在楼梯口,也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虽然楼梯的位置还一直传来彼方求救般的小声呜咽,但二楼终于暂时恢复了几分平静。   紫瞳少女的内心,也总算是安静了几分。   少女默默呆滞了一段时间,直到听到楼下彼方哼了一声,才回想起自己上楼是要做什么。   她上楼可不是为了过来经历真昼和彼方的这段奇怪情节呀……   弥纪转过身,躯看向楼梯正对着的墙壁。   廊道并不显得狭隘,以米白色为主的、带着许多其他颜色装饰条纹的墙壁上也挂着诸多装饰,其上没有灰尘,也没有常见的坑坑洼洼或者掉漆掉色的地方。   弥纪将刚刚所发生的那些丢到思绪之外,默默靠近了眼前的墙壁,开始寻找起来之前自己用颈间十字架所划出的一字。   好像……就在这个花纹的,上面偏左边,就在这个装饰品位置的正下方。   可,没有看到。   当时的弥纪已经猜测到了这种可能,所以将位置记得清清楚楚,之前划字的位置绝对就在这里,在记忆当中清晰,绝对是在这个位置没错。   但是,墙壁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划痕。   不用说划痕,哪怕一个细小的坑洼都观察不到,每一个细节都完整无缺,整洁干净到了诡异的地步。   诡异……   虽然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有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弥纪此时仍是有点无法相信。   早上划出的划痕,中午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这难道是什么超自然的能力吗?墙壁会自己回血吗?   女孩伸手向前,以右手指尖轻轻抚摸记忆中划痕应当存在的位置。   有点梦幻般的错觉,难道自己早上根本没有划出划痕吗?难道之前仅仅只是自己做的梦吗?   不不,那绝对是真实的,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但同样也绝对真实。   错乱的思绪盘旋在脑海当中扭成一团,弥纪小姐有些苦恼地死死盯着面前的墙壁,呼啦地用手摸来摸去,可就算用小拳头去锤也找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左看右看,将视线投在周边,不过似乎整张墙面上都没有什么瑕疵,无论怎样去看都找不出任何可以得到其他信息的地方,虽然弥纪已经知道了这面墙壁似乎真的可以自动修复,但却不知道是通过怎样的原理,原因又是什么?   如果不是超能力的话……难道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发展的特别厉害,都创造出各种肉眼不可见的、可以自动修复各种普通缺陷的纳米小机器人了吗?   如果是魔法的话,之后就问一下恋花小姐吧,恋花自称会魔法,所以可能知道些什么吧……   不过总之,弥纪确实是来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地方呢。   但,看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结论,少女并不怎么惊讶。   只是产生了一种‘原来猜测是真的啊……’这样感叹般的心态。   弥纪又捏起来自己胸间的十字架坠饰,慢慢向上抬起,缓缓又在墙壁上像是恶作剧的孩子一般划出一道线段。   自己下午再来看的话,说不定现在所划出的线条又会消失吧。   这就是超自然的事物吗?真奇特。   这种超自然已经在弥纪眼前证实了,弥纪也已经相信了,那么……恋花小姐会魔法这种事情,是不是也是真的呢?   大概,有着非常大的可能会是吧。   少女如此轻轻点头,又拿手指抹了抹上面刚刚划出的划痕,身后再一度传来了声音,自然轻松的脚步声。   此时已经是午饭时间,弥纪并没有怎么惊讶,回过头的时候,又一次见到了那抹意想之中的,熟悉的白色身影。   …… 二百四十六、和千岁一起猜谜语简直是煎熬口牙   熟悉的身影。   说来,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遇到这个人了。   今天也是,早餐之前就因为要送衣服去她的房间做客了,算是做客吗?   在对方刚洗完澡,还没穿衣服的时候,聊了一大堆奇怪的事情,虽然记住了对方的很多说法,但现在仍是完全不太懂。   其中记得最清楚的一条的话……果然是那一句非常奇怪的话吧,把弥纪周围的环境描述的特别危险,好像稍微做一点与平常不一样的事情就会受到威胁似的环境,然后又说如果到了某种极端的情况就去找她吧。   她会带自己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这种话,现在想起来果然是很奇怪的吧。   该不会……千岁小姐其实在pua自己?   不不,感觉大概应该不像是……吧?   稍微有点不确定诶。   紫瞳的少女看到对方的身影正逐渐踏步下阶梯时默默想到这点。   雪白色、蓬松自然微弯的柔顺及颈短发像是透着光似的,在走廊与楼梯上方的暖白光色下显眼异常,身着是早上的米白色外套,弥纪昨天穿过、且放在自己房间一晚的衣裳。   在见到弥纪那标志性的紫瞳时,这名白发、淡金色眼睛的女孩自然流畅而平淡地摆手道:   “午好,小姐。”   “中午好,千岁小姐。”少女几乎与对方一同开口,一起落音。   有种意料之外的、微妙的默契感,两人都没有因为听到对方的话而打断自己的言语。   “在做什么呢?”   白发的少女平稳轻畅地下楼,没有半分停顿。   少女张了张口,没发出什么声音,随即闭合。   刚想说‘没做什么,今天的午餐是……’这一类完全没什么意义的话语时、启唇后,心思就浮上来,挡住了声音。   要不要对千岁说一下,自己所发现的奇异呢?   虽然在一般的故事或者动画、电视剧当中,穿越者发现自己周围的事情有些奇怪,一般都会瞒下来自己一个人去探查真相。   但是,千岁小姐应该并不是需要隐瞒的类型。   毕竟她所说的谜语可是比弥纪刚刚所认知道的奇怪要高深多了。弥纪静静只是发现了墙壁可能会自动修复而已,而千岁可是经常会把各种概念一类的词语像是中二病一样时刻述说。   再说了,对方在这个生活地可要比自己久远多了肯定也知道这回事,而且感觉千岁对弥纪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才对,虽然相处的时候确实有点微妙但也不会有什么实际意义上的危险……   总之,自己稍微和对方交流一下这种超自然的事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紫瞳的少女在心中如此说服了自己,暗中轻轻点头呼出一口气,下了决心后睁开双眸看向面前这名白发的女孩子。   再度启唇,又轻声道出:“墙壁,好像稍微有点奇怪。”   不过声音很轻,只是在试探着说。   “哦?”千岁的反应却不像是弥纪所预想的那样仍保持平淡的自然,眨了眨灰白色的整齐长睫毛,新奇地快走了几步,靠近过来:“居然可以……咳,小姐发现了什么呢?”   千岁难道不知道吗?   这点倒是让弥纪非常非常意外诶。   “千岁小姐不知道吗?”意外到了弥纪称呼对方都要用到敬语的程度。   “——不知道。”   少女的话音还没落时,这名白毛就立刻像是没有去做任何思索地马上回答道出。   怎么可能诶……这个人应该在公寓当中生活了很久才是。   难道是在骗弥纪吗?   不过又有什么欺骗的必要呢……果然还是搞不太懂呢,这个人。   那么就先当做她确实不知道吧。   “千岁记得,嗯…就是那个,也许直接讲出来不太好但是,在弥纪来到的第一天晚上,从KTV回来的时候,千岁和雪雾小姐其实在二楼出现了一点小冲突,对吧?”   少女提到这点之后,发现自己的话可能会戳到千岁的心理阴影或者痛处之类的东西,于是描述地比较含糊一些。   “哦,当然,我可不是会失忆的类型。”千岁自然又想当然地点点头。   看来没有戳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呢。   最近老是戳到其他人的心理阴影,因此都快要让弥纪自己产生类似的心理阴影了……   “当时,雪雾小姐用棒球棒在墙壁上砸了很多凹陷或者掉色的地方吧……”少女转回头,看向身后一片完完整整的墙壁解释道:“可现在都是完好无损的样子。”   什么坑洼、凹陷、掉漆,无论怎么细心去看都完全找不到。   “这个呢……小姐可以想到这个,真聪明呢。”千岁微笑着点头,靠近些许,像是看着小朋友自己正努力算出计算题答案的大学生。   这就算聪明吗?   千岁表现的有点奇怪,之前明明弥纪表现地那么聪明却说弥纪是笨蛋,反而在现在察觉到了一种非常明显的事情却夸弥纪很聪明。   果然这个家伙现在其实现在也是在戏弄着弥纪吧!   不过即使察觉到了这点,弥纪也只是继续以言语步入正题道:   “为什么会这样呢?”   “嘛,谁知道呢。”千岁表露出无所谓的样子摆摆手。   这个人果然是知道些什么吧,如果不知道的话,怎么可能会对这种神奇的现象并不感到好奇呢?   但是,她好像并不是很想要和弥纪继续谈论关于这个的话题的样子。   为什么呢?   “千岁是在瞒着弥纪什么事情吗?”弥纪如此认定,且直言道出。   学着刚刚做饭之前恋花小姐问自己同样的话时的那个语气。   “哦?小姐认为我在瞒着你什么呢?”   这个人说话一直不清不楚地,跟着她的各种说法来一直猜谜语简直就是煎熬。   现在也是,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口牙!   “总感觉,有些事情,大家都在瞒着弥纪……千岁小姐也是。”少女苦恼地回答。   “那,弥纪想要得到答案吗?”   “当然呀。”   “也许,不去想着一定要得到答案才比较好哦。”千岁装出来打哈欠的模样,揉了揉眼睛,继续道:“不过……我现在再说什么也许都没有什么用处吧。”   “毕竟,你都已经察觉到了。”   —— ⑥⑧,③⑦,②ο ⑨⑨⑤ 二百四十七、千岁不想要弥纪知道   生活不易,弥纪叹气。   她已经不是很想要和千岁小姐一起讨论有关于墙壁会自动修复这种超自然的事情了。   总感觉这个人会在一起交流的时候讲出一大堆可怕的谜语——正如之前那样将完全没有脉络的信息一并抛过来,根本就不给弥纪任何思索的时间,话题就又突然立刻转移到了另一边。   和这个人的交流,好多次都是在一脸迷茫当中慢慢度过的。   这种猜谜游戏,真的是一点都不好玩。   如果弥纪现在继续依照先前的样子,与身边的千岁小姐讨论有关于任何超自然的话题的话——   她总觉得自己还会被千岁刻意地绕歪,正常的思绪会完全断掉,并且产生另外一大堆似是而非的问题。   这就是谜语人的力量哇,可怕到异常的程度。   而且,这个中二病暴露狂谜语百合怪人此时脸上这种似乎怀着深意的微笑,绝对是在代表着她完全不想要告诉弥纪想要的答案吧!   真的是一位非常让人苦恼的家伙,弥纪明明只想要知道一个很普通的答案和原因,但这个人绝对会不顾现在的话题,然后又将事情引导向另外的方面。   然后再抛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和话题,让弥纪的思绪愈发迷茫和混乱——   直到完全听不懂满脑子都被谜语充满之后,才肯罢休。   这就是千岁呀……   想到这里,少女的心情带一度变得无奈。   这个人只有着要戏弄弥纪的心思。   千岁小姐,您的精神状况或多或少绝对有些问题吧……好吧,毕竟是得了绝症的人,精神上有些与常人不同的地方也无可厚非了。   就算是弥纪,如果知道了自己其实有绝症的话,也会变得有点偏激吧……   在弥纪看来,千岁小姐的性格已经走向了极端的自然与淡漠,不问世事,一切都只为了自己开心,每次见面都要捉弄弥纪也是这个意思。   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感情,所以弥纪也不需要担心她会像是其他的百合那样对自己产生什么占有欲。   正如雪雾所说的那样,千岁所做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为了兴趣罢了。   少女以贴着创口贴的左手指尖轻抚刚刚又被自己划出了一道痕迹的墙壁,在连绵不断浮现出的思绪当中呼出一口气。   “千岁小姐如果不想告诉我的话,那就这样吧……”弥纪小姐从无奈与苦恼当中挤出言语,道:“感觉千岁小姐一定知道些什么,但又总是表现地神神秘秘的,话中有话特别模糊,很多事情或多或少都在瞒着弥纪,还说什么‘不知道才好’这种话……可我听了那么多谜语之后绝对会很好奇的呀。”   紫瞳的少女直接将心声道出,期望着可以得到几分回答。   “所以正像是千岁说的那样,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所以想要得到答案,千岁再说什么弥纪也都不会改变这个心思的。”少女将目光从对方的双眼转向自己刚刚划出的那道痕迹之上。   整个墙面此时只有着这一道瑕疵。   而这一道瑕疵,很可能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再次消失于无形之中。   虽然已经知道了有这回事,但弥纪在惊奇与感叹过后,想要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又是为了怎样的目的。   仅仅只是为了保持房间的整洁吗?还是说真的仅仅只像是游戏里面那样,墙壁会自动回血?   是怎么做到的呢?原理是什么?   许许多多的问题已经逐渐浮现在了脑海,需要一一答复。   而答案,看起来是无法在千岁这边获得的。   “理解理解。”千岁闭着眼微笑点头,又睁开闪亮的淡金色双瞳道:“但即便小姐讲了这种话,我也想要稍微再说一下,大概……可以理解为劝阻?”   “诶?”弥纪回了头。   “小姐觉得,在你知道了之后,在你已经得知了许多问题的答案之后。”她将左手抬起伸出一根手指问道:“周围会变得怎么样呢?”   感觉是一个非常没有意义的问题呢。   不过,既然是千岁说提出的,一定有着什么深意吧……就算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她的兴趣。   千岁小姐真狡猾呢,让人完全猜不出她究竟在深层的心理当中有着怎样真实的想法,用捉摸不透的言语和神秘与淡漠的感觉来吸引她人,又时不时稍微露出一点点隐约的真实,有种时远时近的感觉。   当这样的人出现在身边的时候,每一个注意到、在意着的人,都会忍不住地想要更加靠近一些——至少弥纪如此感觉。   “知道之后和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吧。”弥纪认为这是很正常的,继续道:“毕竟,就算现在,很多弥纪根本不知道、想不通、搞不懂的东西都是存在的。   像是……知道了夜空中的星星其实每一个都比太阳更大之后,知道了自己的眼前有肉眼看不到的各种微生物细菌之后,日常不还是那个日常吗?”   就算知道了世界上确实有着什么超自然的东西,知道了雪雾小姐是非常厉害的杀手,知道了恋花小姐确实有着像是童话故事当中女巫般的能力。   弥纪所处的环境又不会变,日常应该还是那个日常才是,弥纪也仅仅只是一个小厨子罢了。   少女的想法如此。   也已经将其道出。   “小姐是这样想的呢。”千岁小姐轻轻点头道:“不过,实际的发展很可能和想象当中不太一样——当你了解到一定程度之后,也许,说不定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呢。”   “什么不好的事情?”   少女以及完全不愿继续应付千岁小姐的谜语了,苦恼着直言问出。   “至于会发生什么,我上次说过的话就不想再多说一遍啦。”这个让人有些生气的白毛装作打哈欠的样子道:“总之就是会有危险啦危险,我个人还是很希望小姐你不要去把一切追问到底,毕竟,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不是吗?”   “所以千岁小姐还是谜语人呢。”弥纪在心里叹气。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因为我其实并不想让小姐你知道,但我也明白说这样的话并不能打消你的好奇心,所以……我们就顺其自然吧。”   终于能有一句可以听懂的话了。   “那么请千岁小姐不要再说什么谜语啦,稍微说些正常的回答,缓解一下弥纪的好奇心可以么?”   回答绝对是不可以吧……   弥纪已经稍微懂了点千岁对话模式了。   “不行哦,今天的三次问答已经结束啦。”她将伸出的手指自然收回。   “哦。”   果然会拒绝呢。   —— 二百四十八、弥纪穿着女仆装   “对了,小姐身上的衣服很好看呢,是雪雾选的?”   “诶,这个都可以猜出来吗,有点厉害。”   弥纪直接将心声道出。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这种话绝对会藏在心里吧。   弥纪现在已经稍微有些习惯了与千岁在日常对话时的直言不讳。   这个人大概是不会因为弥纪的什么说法产生什么反感……也许,弥纪就算现在对着这个谜语人狠狠地褒贬一番,千岁对弥纪应该也不会降低好感。   而且,这个人究竟有没有好感度条都说不定呢。   她对人的好感度也许都是锁死的吧——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弥纪总有着这样的感觉。   “雪雾总喜欢黑白两色的衣服,该说喜欢吗?应该只是因为方便经常穿罢了。”   刚刚,在千岁拒绝回答之后,弥纪也就只发着呆最后盯了墙壁几秒钟便回了头,感觉一直看着也没什么意义的弥纪便跟着千岁一同下楼。   并肩踩着红木阶梯时,弥纪无所谓地做出了回答:   “这样呢……千岁和雪雾认识那么久,知道她有什么爱好或者兴趣吗?”   “嗯?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呢,难道小姐是喜欢雪雾吗?所以想要通过兴趣更接近一点?”   这个人说话有点过于直白了吧!   而且弥纪才不是喜欢嘞!   “只不过是好奇啦好奇。”弥纪轻轻摆手说。   在今早一起去买衣服的时候,雪雾可是像是舞蹈老师一般指导了弥纪快要两个小时,是因为雪雾觉得这样有趣吗?   喜欢玩换装游戏?还有,喜欢女仆一类的元素?   或者说,仅仅只是喜欢自己扮演大小姐,体会这种掌握她人的感觉?   啊……搞不懂。   “兴趣之类的话,杀人算么?”   “嘶……不要说那么阴暗的话呀!”少女心里一惊。   雪雾就算确实有着杀手之类的身份,但不可能像是杀人魔犯罪狂那样有着这种可怕到极点的兴趣吧。   毕竟,雪雾之前可是说过,自己时时刻刻都想要脱离这份职业呢。   “而且,雪雾小姐才不可能有这种兴趣!”弥纪如此认定。   少女天生便反感有关于生命消逝一类的词语和字眼,即便它用了再避嫌的说法,只要是指这一类的事情,便极为抵触。   也因此,非常不喜欢杀手这个职业。   但一份职业不可能直接代表整个人,所以这种反感并没有被投射在雪雾小姐身上。   “嗯嗯,她确实不太喜欢这个呢,但是兴趣么……”下楼时,这名白色短发的少女把着扶手,右手食指尖则放在脸蛋上揉了揉,稍微仰头做出思考的样子缓缓发出声音:   “嗯……”   用得着想那么长时间么?都快要下楼了诶。   转过楼梯的转角,在这边的高处,弥纪见到一楼客厅的位置,恋花小姐与茜女士在沙发上靠的很近,也听到了薯片清脆的咬碎声——不过马上都要吃饭了还在吃薯片真的没关系么?   “不知道呢,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有什么真正喜爱的事物。”千岁在身侧摊手摇头。   “千岁和雪雾明明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朋友,却没有见到过她有什么兴趣么?”少女眨眨眼呆呆道。   “朋友?……大概也算是朋友吧,只是我们一直用搭档来称呼。”白毛短发的少女似乎有些不确定,又说:“很少见到雪雾会对什么事情感兴趣,就算有,也只是对新式的枪械或者特殊武器之类更加在意一些,平常的话……”   她没有接着说,只是轻轻摇头,白发招摇。   但语气,很无所谓。   大概对她而言,有关于她自身绝症之外的事情,其实都非常无所谓吧。   “这可完全不算是兴趣诶,只是雪雾小姐工作或者完成目标的所需吧。”弥纪小姐又直接将平时会藏在心里的话讲出来道。   时刻希望退出杀手这个职业的人,怎么会像是枪械迷一样时刻对新式武器保持着兴趣呢。   不过,弥纪还是从千岁的说法当中得到了几分信息。   大概,雪雾小姐对女仆元素的兴趣,是最近才有的吧……   难道是因为弥纪穿了这身衣服,才突然产生这种兴趣的吗?不不,弥纪这身才不是女仆装嘞!   少女又一次低头,将自己的这身装束扫了一遍。   “话说,千岁觉得,弥纪身上的这一套新衣服像女仆装吗?”弥纪疑惑地问去,急迫地希望自己的看法被承认。   “嗯哼?”视线瞥过来,自下而上扫了一眼后,千岁轻松道出:“不是哦。”   啊果然!   “嗯嗯嗯嗯。”少女如小鸡啄米般连续点头,小声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是啊是啊,完全就不是什么女仆装来着,仅仅只是黑白两色的长裙,可……”弥纪小姐掰出手指,一个个开始数起来道:“恋花、茜小姐、彼方还有真昼都认为这是女仆装,根本就不是好吧!千岁说的才是对!嗯!。”   “是呢,英伦系的那种、黑色长裙配上白色围裙,耐脏又方便,严肃正经的工作服才是女仆装吧。”千岁投来视线与弥纪对视,眼神中有着微妙玩味的笑容。   “嗯嗯没错没错。”   千岁已经承认了弥纪的说法,那么弥纪便开始无脑地拥护对方的话语,不做思考。   “而像是,小姐现在所穿的这一套装扮。”千岁以视线多次扫过弥纪的全身,自然道:“像是这样的,蓬松的裙摆可以反衬束紧腰肢、领口白色蕾丝的装饰可以衬托出颈部……不能够说是女仆装吧?”   “嗯嗯嗯嗯。”   感觉说法有些奇怪?   不过弥纪已经开始无脑同意对方的说法了,毕竟话尾确实带了‘不是女仆装’之类的话。   弥纪身上的并不是女仆装,弥纪也不是什么女仆啦!   所以雪雾小姐,您的那种稍微有点奇怪的兴趣,弥纪可满足不了!   “而小姐现在所穿的嘛。”白毛的千岁小姐似乎仔细思考了一番,才缓缓道:“这种让人会产生垂怜感的衣物,大概,算是朦胧暧昧的制服,有点像是最近这段时间兴起的、为了满足征服欲和受关怀需求的……类似女仆装的带有诱惑感的制服吧?”   “嗯嗯——诶?”   这个话好像有点不对劲?   弥纪急忙从全肯定的状态中脱出,仔细思索了一下,顿在原地发呆了数秒,才缓缓从对方的字里行间中读出来——   诱惑感的制服……?   意思是……情趣制服?!   “才不是口牙!”   —— 二百四十九、雪雾小姐下了决心   这可是要比女仆装还要糟糕呀,说什么情趣制服什么的……   千岁小姐你其实现在也是在捉弄弥纪吧?是在捉弄没错吧?弥纪现在所穿的绝对没有真的像是那种奇怪的衣服没错吧!   少女忽然无比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此时又不太敢直接向对方问出来。   “总之,不是,才不是你说的那种……”刚刚一鼓作气喊出之后,此时的声音不可避免地弱了些许。   “我倒是感觉非常像呢,雪雾也是因此才买下的吧?”   “请不要擅自就开始思考这种问题,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诶。”少女紧闭了双眼数秒,手臂伸直急忙地左右晃手,但碰到了千岁小姐的肩膀搓了又搓。   啪的一声,手又被抓住了。   诶?   惊讶之余,弥纪睁开双眼望向四周,看到一楼沙发那边的恋花与茜小姐,还有用餐区长桌位置正一起看着手机的真昼与小彼方,都在看过来。   脸颊逐渐充盈了红色,泛红蔓延到了耳根。   自己和千岁刚刚的话,似乎被大家都听到了诶……   不过大家请不要认为千岁小姐说的的正确的呀,恋花小姐你不是说千岁很会骗人吗?今天也请继续保持这样的偏见。   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少女愈发想要逃走,用另一只没有被千岁握住的左手掩着面庞,轻咬嘴唇,朝无人的楼梯上方看去、想要跑回自己的房间待一会来消除此时的尴尬。   不过,只是弥纪自以为无人罢了。   这套黑白色连衣长裙的购买者与赠送人,正站在楼梯转角的平台处。   她那熟悉的及腰黑色长直发自然垂落,同样黑色的长风衣也流畅向下,衣摆在停顿的动作当中依照惯性轻微荡漾。   墨色的发丛略遮双眸,雪雾小姐稍微以指尖平静地梳理发缕,娴熟地将鬓发梳至耳后,精致如神造人偶般的面容朝来,深黑的眸也无波静视在身前的两名少女。   而少女的手此时正被千岁抓住,虽然握地很轻随时就可以挣脱就是了。   无比想要逃跑,逃离周围这六人的视线,但又已经害羞到这种程度,脚都有些软掉了。   “被提及的正主来了呢。”   弥纪听到最近的白毛少女带着捉弄般的笑意回头说。   至于自己的视线,已经低着头只能看到自己的小皮鞋和千岁身着的白色运动鞋和长裤了。   虽然弥纪与现在在场的大家都挺熟悉啦,但是……被大家就这样一直看着的话,还是会忍不住低下头像是鸵鸟一样闭上眼睛,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消失在大家的视野当中。   可宏观世界并非是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的量子状态。   弥纪此时也没再去多心理会千岁与雪雾可能会有的那种争执与对立状态,只顾着掩着自己的害羞,把自己孤立于世界之外。   恍然感觉到千岁松了手,她便立刻收回。   “不要再捉弄我啦……”少女娇蹭蹭地稍抬头,两只手撑在楼梯扶手上,驱使着自己微颤无力的双脚缓缓下楼。   要跑到厨房那边才行,走到那里之后,就可以装作认真准备午餐的样子了。   这使得弥纪充满了决心。   找到了目标之后,少女迅速小跑向了厨房的位置,转身踏步,几乎就要摔倒、惊慌过后的下一刻便立刻稳住了平衡,五指攀在厨台的位置,再转身,总算是来到了卤肉锅的位置。   一楼的窗户大都全开着。   弥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全心全意地拿上汤勺,回到了作为厨师时的状态,看向四周。   千岁仍没有继续下楼,似乎是在雪雾小姐出现之后,她的兴致边转移在了这名黑长直的少女身上。   而雪雾看向千岁的眼神仍是满透着冷漠。   “雪雾很喜欢这一类的衣装吗。”千岁提问,又扫了眼厨房这边的紫瞳小女孩。   少女察觉到这个视线,又像是躲猫猫一般把自己藏在了开放式厨房侧边的支撑柱后,煞有介事地摆弄起手里的汤勺。   雪雾小姐没有直接回答。   她们两人大概已经没办法恢复可以互相开玩笑的关系了吧。   雪雾与千岁两人互相的数秒沉默当中,弥纪回到了卤肉的大锅当中,在咕嘟的沸腾声当中掀开盖子,感受着此时的浓香四溢。   “算是。”   雪雾在长久的迟疑之后,做出了非常有个人风格的简短回答。   弥纪听到雪雾回应的时候稍有些诧异……难道是,她们之间的关系稍微有点缓和吗?为什么?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希望雪雾可以穿上同样的服饰,感觉会很有趣呢。”千岁的声音当中理所当然地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   原来没有继续想要捉弄弥纪呀,那再好不过啦。   少女听着这般的话语,松了口气,只将其当做了背景音,继续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以长汤勺舀出些许,放在唇边吹气,等凉几秒后,以舌尖沾着品尝了一下这次的汤汁。   甜味很足,用可乐卤肉还真是不错。   弥纪在厨房中自满着点头,同时听到楼梯口那边两名关系复杂的、一白一黑的少女之间的对话。   “雪雾如果也做女仆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呢?”   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诶?   弥纪不是女仆哦?请认清这一点!   少女在心中如此腹排,不过没有打扰千岁对雪雾的戏弄,周围恋花和茜小姐、真昼与彼方都在,她们两个应该不会在这里打起来的……对吧?   虽然弥纪也稍微有点想要看到雪雾小姐作为女仆的样子,但是千岁继续这样挑衅的话会不会有点糟糕诶……啊不管啦,弥纪只是做饭的小透明而已。   “……”   在弥纪的视野中,黑色长直发的少女又陷入了她那标志性的沉默,黑色的眸子从千岁身上转移到弥纪的位置,又回到那边,似乎思绪纷乱地纠结到了一起。   过了数秒,才总算得出答案,平静地开口道:“之后,有机会的话,确实可以试一试。”   怎么回事诶?   如果是平常的话,雪雾一定会有些生气,再威胁千岁一顿,然后不了了之吧……   现在确是这种态度,雪雾小姐您心态变化地有点快了吧。   是关系在弥纪不知道的时候变好了点吗?还是发生了什么?   雪雾缓缓呼出一口气,继续道:“不过,不是今天。今天过后我要出门……”   周围六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雪雾小姐身上,各自带着疑惑。   “出远门吗?”是恋花小姐在客厅的沙发那边问来。   大家下意识缩小了各种电子设备的声音。   几秒沉默之间,弥纪只听得咕嘟的沸腾声在身前的锅中响起。   “嗯。”雪雾又经过了几秒钟的犹豫,轻轻点头道:“我要把一些事情做完,回来之后,就不做杀手了。”   “如果……还可以回来的话。”   —— 二百五十、弥纪希望着   伴着浓郁香气的白雾正在弥纪身前的卤肉锅中上涌。   火焰喷吐着风声,香甜的酱香味道在一楼蔓延,又被几乎全开着的窗户刮出。   弥纪停下了品尝味道的动作,将小碟子放在厨台,刻意遮掩着声音。   因为此时的一楼,已经陷入了沉默当中。   电视的扬声器被茜小姐静音,一旁用餐区长桌上,真昼与彼方手机响着的歌声也已经停息。   只因为,雪雾小姐宣布了什么。   是要出远门吗?是的,出远门。   是有危险吗?没错,有危险,甚至有可能出去之后,就回不来了。   弥纪能帮上什么忙吗?不能,这种有关于杀手的事情,弥纪无能为力。   大家呢?   少女将汤勺轻轻放下,抬头看向与雪雾瞳站在楼梯上的千岁小姐、沙发上声称自己会魔法的恋花还有用餐区长桌那边同小彼方待在一起的真昼。   大家会帮她吗?   “我和你一起。”千岁说,言语仍是自然平淡,只是失去了之前那样调笑的意味。   当然吧。   千岁小姐也不希望雪雾遇到危险,如果有她一起的话可以吗?   如果危险到一定程度的话,可能千岁也难以返回吧?而且,她有着某种绝症,说不定会影响发挥。   周围陷入了沉寂之中。   空气也似乎凝滞了些许。   弥纪只见到雪雾小姐在这种沉默当中轻轻摇头。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理应我一人承担……并且,我并不擅长团队协作,如果有人同伴的话,会更难。”   非常正经的拒绝话语,让人没什么反驳的余地。   听起来,雪雾小姐也同样认为自己这次出门会很难,这种‘难’是生命意义上的‘难’。   刚刚说的可是非常像是在立flag的话诶。   说出之前那种话的人在游戏剧情或者电影当中,基本大多就是……   可是弥纪完全不希望自己的周围有任何人死掉。。   哪怕是敌视着弥纪的人,哪怕是做过一些坏事的人,也请不要死掉诶。   少女在心里叹气。   雪雾小姐如果不外出就好了吗?不,就算不做这种事情,只要还在做杀手,就同样会有危险。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一直继续去做杀手,也许哪一天就会出问题吧……所以雪雾下了决心要去完成自己的迫切的愿望。   如果放手释然就好了吗?去卸下身上的重担,不再理会世事,直接放弃去做杀手,也放弃现在这样像是要去复仇一般的行动……就可以安心了吗?   可心结又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解开的,她也没有资格去劝说对方。   弥纪什么都做不到。   紫瞳的少女只能在厨房这边,默默见证着一切。   “如果雪雾死掉了的话,我会伤心的。”千岁的这句平静、流畅的话让一楼已经沉静下来的气氛更是多了一分阴郁。   “我知道,你说过。”   仍是如此简短的回答。   记得千岁小姐也对弥纪说过这样的话……   少女在一旁看着,怀着复杂的心情,默默地在心中浮想着什么。   气氛一下变得沉静,之前的害羞此时也已经消失无踪。   这时,弥纪还有什么能够帮到雪雾的呢?说些祝福的话?认真地请求对方一定要安全回来?过去傍着雪雾小姐的大腿让她一定不要走?   大概,根本就没什么自己能做的事情吧。   就算千岁的帮助都会被拒绝,弥纪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走之前,我会送你一件东西。”白发的千岁小姐继续道:“别像是之前那样,说是明天走,结果今天下午就自己擅自跑掉了。”   “……”   这关系特别严峻的两人之间,似乎逐渐缓和了些许。   至少,雪雾在这个时间已经不再如之前那样。每当千岁说完话之后自己都要去威胁一番。   这名黑色长直发的女孩又轻轻点了点头,不愿多做口语。   点头之后,在上方的雪雾小姐率先下了楼梯,白色短发的千岁静静站着,面色平静,只是已经不像是之前与弥纪那样嘴角环绕着兴致。   磨砂黑的长筒马丁靴硬底在铺着薄毯子的地板上敲出闷声,雪雾小姐在凝滞的空气之中,保持着沉默,先是朝最近的、在开放式厨房的弥纪走来。   这边还在向外蔓延着、仍炖煮着的甜香。   雪雾表露着的是很平常的表情,靠近之后,轻轻嗅了嗅,故意对仅隔一个岛台的弥纪做出几分微笑。   只是在这个人的面容上,这一抹几乎不可见的微笑总有些勉强的意味,像是下一刻就会缥缈着消失的虚假事物。   根本就不真实的微笑。   “真香。”又是极为简短的语句。   这个人根本就不会夸奖吧……只能够讲出这样最为普通的语句。   现在的弥纪可不会被这种话转移注意。她稍想之后,问出来自己所最在意的问题道:   “会有危险吗?”   尽管已经基本上知道了这个问题会有怎样的回答,但少女仍是想要确认一遍。   “嗯。”   像是猜中了弥纪的问题,雪雾即刻点头道:“但请不要太过在意,这是我必须要面对的,无论早晚——只是,今早运气有些不错,一名与我合作也值得信任的线人找到了那个组织最后的聚集点,并且没有被发现。”   字句之间完全没有说‘不用担心’或者‘虽然有危险但并不严重’还有之前那样说的‘我很强’这种话……   弥纪越来越担心了诶。   “虽然弥纪觉得自己可能没什么资格去这样说,但是……请、不要去…好吗?”少女轻咬嘴唇,向雪雾鞠身道:   “明明知道会有很大的生命危险。。就算是雪雾,也一定会害怕吧。”   所以,请顺从这种害怕的心情,退步吧。   面前黑发的女孩子却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在之前,我从组织出来后,继续生存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这个,所以,请不要太在意,也请不要挽留我。”   这个人,说话,有点太直接了吧。   这种话可不是什么安慰,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应该是雪雾来安慰弥纪。   “那么……”   少女抬头,在周围寂静的空气中,与面前的黑眸对视。   努力吐露出自己压抑着的话语与情感:   “请活下去……然后,回来这里。”   她,如此希望着。   —— 二百五十一、如你所愿   即便前路遍布了丛林荆棘,也请……回来。   哪怕再怎么困难,也请……   “活下去。”少女呢喃着这三个字,决心已经在话语讲出之后消散离去,以至于这名少女只得默默低下头,无声息地在讲出之后,以前发遮掩着对方的视线,半闭眼帘,于心叹息。   在少女低头时。   熟悉的体感在自己的额上触动了神经。   又被摸头了。   一只纤细、莹润白皙的五指、轻轻抚在弥纪绑着单侧麻花辫的发上,这种柔和的温热按捺住了弥纪心里的紧张与不安,在被触碰的时候,少女沉默无言。   雪雾小姐也没有再去多说些什么其他的话。   只简单又道:“没关系。”   声音略带沙哑与低沉。   这个人没有许下什么约定,也没有立下任何承诺,更没有对弥纪说‘放心’。   仅仅只是留下了一句没什么意义的话。   即便试图挽留了,弥纪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功挽留,她其实也没什么资格去挽留。   心理微妙又复杂繁琐,仿佛所有的思路又一次扭曲着拧在了一起最终只化成一声不可闻的叹息,将这些纷乱扫除。   在这些杀手、女巫、民间高手组织成员、大主播、大偶像、武力很强的大音乐人之间,弥纪根本就……什么都做不到。   弥纪也没什么资格能比其他人,更能够挽回些什么。   少女不再想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脑海中又不断出现各种如果。   如果是坏结局的话,如果雪雾所向做的一切都不顺利的话,现在弥纪要做什么事情才能够帮到雪雾呢?   少女第一次明显地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游戏,就算是,她也不是其中的主角。   因为,她做不到。   弥纪不能够像是游戏中的主角一样,通过各种行为来让所经历的剧情达到一个good end,也没办法存档,更没办法像是玩了许多款的那种galgame那样,只要点击每一个出现在眼前的选择项,就可以让发生的事件通往美好的结局。   即便是现在,坏结局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她也不能像是游戏主角一样使用自己的影响力,做出各种行动,让好结局逐渐出现在面前。   闻着锅中沸腾的甜香味道,感受着雪雾小姐摸着自己小脑袋的右手缓缓收回,犹豫了数秒抬头后,见到黑色长直发的少女已经转身,朝着另一侧恋花小姐所在的沙发那边走去。   少女呆呆地看到这些眼前所发生的情景,静默无声。   直到雪雾小姐已经远去至客厅那边,才回过神来。   弥纪抬起刚刚切食材时不小心伤到指尖的左手,看着自己的手心,然后翻转、握住又敞开。   感觉自己有些……太过于无能为力了。   她听到恋花与雪雾交谈的声音,但她不太想听,于是只在厨房这边自己盯着灶台上沸腾的汤汁,听着似乎永远不停的咕嘟声。   一种,在第一次听到千岁小姐怀有绝症时所产生了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   悲悯穿透了心脏,透彻了灵魂,遍布在血液当中,同时也溢在了眼眶。   无声之间,少女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如果。   如果、   如果……   连续几个‘如果’在脑海响起之后,一个又一个想象的场景浮现在了脑海,也几乎幻觉般地满在了视线之前。   黑色的燕子落在地上,血流在陌生、不喜欢的大地,逐渐被尘土掩埋,无人在意。   这种想象的幻觉变成了水润的泪,满溢了眼眶,自然地从眼角垂落。   如果要阻止那个场景出现的话,弥纪又要怎么办才好呢?   答案是,没有办法。   泪水被引力诱离,少女无声啜泣,双手缩在黑白两色的长袖内,四指指尖按着已到了手心的袖子,以被覆盖的手腕向上,抹上自己的眼眶。   大概是被洋葱熏得吧,虽然现在洋葱粒已经放在了锅中,已经没有了刺激的气味就是了。   少女再度听到缓慢的脚步声再靠过来,立刻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迅速呼出一口气来调节心情,感觉擦干之后眨了眨眼,左手拍了拍胸口,轻咳了两声,抬头,向前。   是千岁小姐。   有着一头自然透光、蓬松白色短发的美少女正向弥纪走来,神情仍是那般自然平和。   就好似什么事情其实都没有发生一样,她的心情实际上不会有任何触动吗?   是呢……   记得千岁曾经对弥纪说过,就算弥纪下一刻死在了她的面前,她的心情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动。   也许这样才是一个比较好的态度吧——反而弥纪现在这样柔弱地哭哭啼啼,虽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这样的柔弱对现状不会有任何改变。   “别哭哦,哭了就不好看了。”千岁又一次表露出自然的微笑。   “谁要好看呀……”   千岁还能够挤出这样的微笑,是不在意雪雾吗?大概不是吧……   说不定,她比弥纪还要在意才对。   弥纪小姐吸了吸鼻子,将实现转移在锅中,拿起汤勺搅了又搅。   “怎样才能……有好结局呢?”她忽然呢喃着问向面前人。   这样无厘头、完全没有先前铺垫的话语,一定会让千岁感到迷惑吧。   弥纪自认为自己说的话有点太意识流了,就算是知识丰富的千岁,也一定无法知晓自己究竟在表达着什么。   “小姐认为,如果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会是你所谓的好结局,还是坏结局呢?”   所以说,用问题来回答问题会让人感到很迷茫的,千岁……   “大概,不太好吧。”少女缓慢地吐出这两段话。   毕竟是连雪雾都认为会有危险的事情,弥纪无法来编出一些话来安慰自己她能够顺利回来。   “嗯,不过说不定你所谓的好结局和坏结局在实际上,在你自己的利益上,是反过来的呢。”   “现在不要说这种弥纪完全听不懂的话诶。”弥纪又用指尖抹了抹眼角。   “好的。”千岁点头答应。   “……”   沉默数秒之后,客厅沙发那边,恋花与雪雾之间的对话也步入了尾声。   此时,千岁才真正对弥纪的第一个问题做出了回答:   “会是好结局哦……嗯,大概。”   不加后面的词语就好了。   不过,弥纪知道她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因为。”   “如你所愿。”   —— 二百五十二、所有命运的见证者   之后,在电视扬声器播放的动画电影背景音中,时间流逝。   弥纪给大家盛好了餐盘,饮品,蔬菜沙拉、向餐桌那边送去。   入座时,见到金发碧眼的八千代小姐也下了楼,只是没做什么交流,装好了自己的食物,无话之间便就上楼去了。   和恋花之前所说的一样,八千代很少出门呢,就算出门也只是一小会。   弥纪此时已经不再去主动思绪些什么。   因为思索的结论已经很明显了……就算再怎么去想,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于是她只看着。   默默地站在一旁,像是个雕塑那般,在已经无人前来的厨房这边,静静凝望着用餐区那边盈满了话语的六人。   恋花小姐时不时便与雪雾说些什么,千岁也是。   彼方则是简单笑着说了一声‘早点回来’之后便再回到了自己的日常,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雪雾要去的可能是一片非常危险的地方似的。   虽然不想去多做什么思索,但记忆还是如往常那般,在无意识之间涌上了心头。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怎样的……   要说第一印象的话,嗯,果然是文学少女吧,干净、纯粹像是全透明的冰块一样,气质也非常不错呢……如果不是月乃小姐真的太过超凡了,魅力值最高的应该就是雪雾了吧。   第一眼非常惊艳呢,真不愧是异世界,穿越之后能看到那么漂亮的人真好呢,如果弥纪是男生的话一定会被迷住,雪雾小姐就像是刚刚穿越的勇者遇到了自己队友里高冷女魔法师一样,真是标准的王道剧情呢……   厨房此时已经没有了声音,只剩下温热的食物上升的热气烟雾袅袅,徐徐上升、回旋、又随窗户投进的风而逝。   挑染了紫发的少女背着手,轻轻抿了下唇,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时的状态,于是缩在了厨房这边的最角落,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坐下着的黑色背影,思绪不断。   千岁小姐说‘如我所愿’,如果事事都如弥纪所愿的话就好了呀,但不是的,弥纪只是运气好一点而已。   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在胸中涌起。   少女轻咬着下唇侧边。   默默地看着,只看着。   与雪雾小姐有关的思绪又一度浮上了脑海。   见面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评价了一番弥纪的长相身材诶……说实在的这个人的说话方式有点太直接了吧,完全不像是弥纪所经常见到的那种女孩子。   不过,既然是雪雾的话,有很多特别的地方,反而会让弥纪感觉很正常。   之后送了弥纪一件看起来就非常名贵的黑色蕾丝连衣裙礼服,过了段时间邀请弥纪去了健身房结果却自己摔倒扭伤了脚踝……真是有够不小心的呢,以这样的状态出门真的没问题吗?   少女又轻轻叹气。   “弥纪不来吃饭么?”   一个轻灵的女声在用餐区长桌那边传来。   短发波波头,有着纯粹灰色眼眸的女孩子回头,侧身看过来,嘴边残存着几个小白点的米粒,又用舌头舔了下嘴角。   似乎语气和神态都自然如常,只是向弥纪做出最平常普通的询问。   “我还不饿啦。”弥纪勉强摆手道:“等大家完了之后再……”   说到这里,少女又把自己藏了一下,半个身子躲在了支撑柱的遮挡阴影处。   厨房这边寂静空无,用餐区却有着日常聊天八卦的话语——大多是彼方挑起、真昼接话。   彼方小姐真的像是只认为雪雾小姐只是普普通通出一趟远门罢了,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真好呢。   弥纪在观察时、心中想着。   如果弥纪也可以这样一点都不去担心的话,现在大家的气氛会更好些吧……只是弥纪又不是什么演员,没办法现在就过去表演成无所谓的样子。   ……   时间像是进度条一样,总会将某个事件导向结尾。   此时也是一样。   雪雾小姐最快用完了午餐,而后直接上楼,盘内几近无痕,饮料与沙拉也已用完。   这个黑色的身影踩着一层层红木台阶,步履沉重平稳,以平均的步履又一次消失在弥纪的视野当中。   只是几秒的时间,弥纪听到了二楼房门拉开,又在开关的清脆声中关上。   之后,在自然平常的氛围之中,大家也都结束了自己的用餐时间。   “今天的饭菜很不错。”恋花小姐在用完后将碗盘送过来的同时道。   “谢谢。”   弥纪平静回答。   如死水一般平静。   “别担心,弥纪。”   “雪雾是很厉害的。”她微笑。   担心的心情被看出来了——弥纪一直保持着这样沉静却又躲避的样子,任谁都会看出来的吧。   “嗯。”紫瞳的少女点了点头,迟疑数秒又道:“可是。。”   可是就连雪雾看起来也很不确定的样子。   雪雾没有对弥纪的请求做出确定的回答,没有点头,没有‘嗯’,也没有‘放心’。   她只说了‘没关系’。   虽然弥纪并不愿去这样想,但……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雪雾小姐这一次离开,其实根本就没想着要回来吧?   确实总有着这样的预感呀。   所以,如果想要她能够安全回来,弥纪要怎么做才好呢?   “恋花小姐有着魔法这种超能力对吧……所以,能不能用什么特别的法术之类的东西,像是祝福或者像是游戏里那样,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逃脱的那种……”   越这样说着,弥纪越不自信了。   魔法怎么可能会和游戏当中的一样呢,游戏当中的魔法都只是为了好玩,所以有了火球冰锥闪电或者飞弹之类的东西,超乎常识的复活和回血。   这种魔法,即使是在穿越之后的这个世界,也是不存在的吧。   “有啊。”   身前在水槽中放置了餐具的波波头少女仍勾起嘴角。   “诶?”   “记得昨天早上就对弥纪用过,幸运祝福。”   恋花伸出根手指强调。   弥纪回想起来。   确实是有的,但少女并不觉得之前所谓的祝福有什么用处,就像是佛堂的祈福、幸运兔脚的传说、神社的御守那样,仅仅只觉得是个心灵安慰罢了。   “哦……”她的语气变得低落些许。   但是,恋花小姐大概确实是会某种魔法的,所以应该也有一点效用吧?只是弥纪没有感受到。   “那么,可以麻烦,给雪雾祝福一次吗?”少女不清楚魔法当中有什么门道,只是试探着问。   “当然。”恋花点头:“不过,也许这次我们一起祝福会更好些呢。”   “可是弥纪又不会什么魔法诶……”   “没关系,魔法可不是那么复杂的东西,和我一起。”   纯灰色的洁净眼眸靠近了些许,闪烁着,眨了眨。   在弥纪无意识的时候,左手腕又被对方把住,向上缓缓抬高。   纤柔的手指向上,触在弥纪的手心,穿插指缝之间,静置又紧锁。   少女没有反抗的几秒时间,恋花小姐的右手与自己的左手已经十指相扣,难以挣脱。   略微的压力伴随着柔软的触感控在她的手背,她的指尖碰在自己的关节之间。   名为恋花的少女轻启樱色的唇瓣。   “这是幸运的祝福,注意着我的话,心想着我的话,心灵上的力量就可以联结共通,祝福的力量就将变得更为强大。”   “唔……嗯嗯”   可是弥纪真的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所有命运的见证者啊。”   恋花闭上眼睛,像是祈祷般将空闲的左手放在比之同龄人更有起伏的胸上,缓声道出:   “洞察可能性的眼睛。”   弥纪按恋花所说,心中默想着对方的话,也同她一样闭上双眼。   “现实和未来的缔造者。”   她闭上眼睛,却似乎在黑暗中,自上而下,像是游戏中第三人称那样,看到了恋花小姐的身姿。   “我感受到变化之风,请让其中幸运的一缕伴随在雪雾身边,我的愿望就是这样——”   她的声音回响在了弥纪的听觉之中,仿佛产生了混音,清脆的女声重叠,显现在脑海之内。   明明是闭着眼睛,却仿佛在脑海之中见到了恋花。   这不像是视觉,像是更深层次的感觉。   脑海之中的场景、恋花小姐所在的位置发出了微弱的光亮。   弥纪以幻想之中的手指,朝光亮点去。   那是愿望。   —— 二百五十三、把希望借给彼方小姐   恍惚之间,似乎意识飞向了高空,但也并非太高。   只是有种,在玩第三人称视角游戏的感觉。   幻想中的手指点在光亮之后,隐约之中似乎有一种身处于梦幻般的,模糊朦胧的感觉。   睁开眼睛之后回到现实,甚至稍微有些不适应。   弥纪甚至产生了‘自己是在玩游戏吗’的错觉。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第三人称视角的感觉呢?   大概又只是错觉吧……   眼前的恋花小姐才是真实的,刚刚那些只是闭上眼睛后,隐约浮现出来的无所谓的幻觉罢了。   “祈祷被回应了,祂会帮我实现愿望。”恋花说。   “诶……”   这些魔法师、女巫之类的超自然人士,是不是都要先将谜语人这个职业熟练度练习到专家,才可以晋升呢?   弥纪听不懂。   “哦。”少女只低头轻轻点点头,以为对方还只仅仅是在安慰着自己。   毕竟恋花小姐所谓的幸运祝福弥纪是体会过的……虽然确实在抛硬币的时候得到了还算不错的结果,但弥纪一直以来运气就很好,就算没有这样的祝福也会得到相同的结果吧。   “所以说,弥纪就不用担心啦。”波波头的女孩子将与弥纪十指相扣着的右手摇了下,轻柔地缓缓松开。   “嗯。”又是只讲出一个字。   觉得自己这样不领心意有些不太好的弥纪在低沉时缓缓道:“谢谢。”   “那我先回去了哦。”恋花摆手说。   “好。”   感觉自己现在变得像是雪雾小姐那样,惜字如金。   “弥纪放心啦。”恋花又伸过来手,摸了摸少女的小脑袋,微笑着说。“不用那么紧张,我的魔法可是很厉害的。”   “唔……”少女左右晃了晃小脑袋道:“好的好的,不要摸头啦。”   今天被摸好多次了,都要长不高了诶。弥纪又不是什么宠物,要摸头的时候先问一下可不可以啊喂!   “嗯嗯,总之放心放心啦。”恋花小姐轻轻摆手。   都说过好多次‘好’了诶。   总感觉恋花小姐是把弥纪当做小孩子一样来照顾着,安慰着。   但是弥纪已经是成年人啦,已经可以自己去承担某些东西了诶,一个人穿越过后就应该独立啦!请不要把弥纪当做小孩子!   夜发掺紫的弥纪小姐小小地退后了两步,离开恋花小姐手指可以触及的范围。   “我,我要吃饭了。”弥纪转回头,悄蹭蹭地小步挪到电饭煲的位置,背对着恋花,在旁边抓起盘子。   “真可爱呢,弥纪。”   紫瞳的少女听到身后传来这种话,面颊上又一次染上了樱粉。   “不要这样说啦。”她以几乎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小声,细语嘀咕着。   发丛遮住了被樱粉所覆盖的面庞,背对着恋花的同时也听到脚步声正在慢慢挪走,摩擦般的声音离开了厨房的白瓷地板,少女此时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   在开放式厨房这边准备好了自己需要的分量,端着餐盘,在大家基本上都用完午餐之后,弥纪才总算坐在了用餐的长桌边。   餐桌上,还剩下其他两人,红发与橘发的少女。   真昼同大家一样已经是用完了午餐,只是另一位就……   “彼方小姐,饭要凉了哦。”少女刚端来餐具,坐下之后提醒道。   这只小偶像却是只动了一点的样子。   大概,还不到三分之一吧。   在整个餐桌,六七张空盘子之内,彼方小姐身前感觉还有些满满当当的餐盘还是挺显而易见的。   而且现在这名橘发的小偶像关注点完全不在午餐上,而是……手机荧幕上。   “呜哇等等等等,让我再来一发十连!audition start!!”   轻松,愉快的背景音乐当中,闪烁着像是游戏中拾取到了贵重物品一般的空灵声,屏幕亮成了晴空般的蓝色,然后闪耀出各种光芒。   刷刷刷刷的好几个声响之后——   彼方小姐霎时滞在了当场,像是被美杜莎盯了好长时间,受到了石化般的魔法影响一样一动不动。   直到数秒之后,红色散乱长发的真昼小姐在旁边戳了戳这名小偶像的肩膀,同时以一种新奇的目光探向对方。   她才呢喃着出声: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这是在游戏中没有抽到想要的角色么。   “彼方碳可是阿P呀,阿P作为经纪人,麾下就应该有所有游戏中的角色才对吧……可为什么却没有收到她的简历呢?”小彼方把脑袋垂下,低沉且无力地说:“浅澈小姐你听我说话呀,彼方也是偶像,所以先来彼方这里不好吗?彼方绝对会让你成为业界第一的唔……”   身后的低马尾也从右肩的位置下落。   似乎突然变得失落了?   好吧,玩过好多手游的弥纪也是可以理解的,虽然她基本上很轻松就可以得到想要的角色就是了。   至于所谓的‘浅澈小姐’大概就是彼方在手游中想要的角色吧。   紫瞳的少女对这名失落的小偶像眨了眨眼。   对面,坐在彼方身边的真昼又戳了戳彼方小姐圆融的软软肩膀——像是在逗小动物一样。   “吃饭啦,等会还要一起出门的。”真昼细声提醒。   “唔……哦。”   橘发、化着精致妆容贴着各种装饰的少女只在呜咽声中轻轻点了点头,不情愿地拿起勺子盛来一片蔬菜沙拉入唇,慵懒地动着小嘴巴。   一起出门,是又要去KTV或者逛街么?   如果是平常的时间弥纪大概就直接问出来了,只是现在,稍微有点……没什么心情过多交谈。   彼方的眼光闪动,将一口卤肉饭吞下后,忽地抬头,认真地、以正燃烧着决心的眼神看向长桌正对面的弥纪。   她迅速灵巧地抓起桌上手机,以指纹刷的一声解锁,轻快又高昂的背景音乐再度响起,以此荧幕像是令牌一样哗地一下向弥纪摆出,郑重道出:   “弥纪的运气怎么样?”彼方以在她口中极少见的,低沉地语气问道。   “诶……”   怎么又牵扯到弥纪了诶。。   “还,还好吧。”少女边品尝着自己做的卤肉饭,边发出闷声。   “嗯!”   彼方像是游戏角色动作模块卡了BUG一样立刻站起,又是俯身刷地一声,将正响着背景音乐的手机突然摆在了弥纪的餐盘旁边,随后双手又合十啪出了脆响声,低头鞠身道出:   “拜托了,把希望借给我吧!”   ……?   这种行为艺术,弥纪不是很能够突然就适应过来诶。   不过,虽然话语上有些模糊,但实际的意思也只是让弥纪来抽一下卡吧……   紫瞳的少女随即点头,将手机拿起。   …… 二百五十四、弥纪的回合,抽卡!   在小彼方充满期待的注视之下,少女拿起来她套着兔耳朵手机外壳的白色机型,观察了一下游戏的抽卡界面,不下半秒便娴熟地找到了十连的按钮。   好像,抽卡道具还有很多呢,彼方小姐您真的氪了不少吧,这样的话拿数量去堆,就算运气再怎么不好,想要的角色都会出吧……   界面旁边,是这次活动的任务图画,虽然从未玩过这款手游,但单看着角色的立绘,也稍微有了些兴趣。   ‘浅澈’是这一轮抽卡的主要SSR珍稀角色。   立绘是穿着时尚的、蓝灰两色的多层衣装,发缕有着不同的淡粉浅蓝的渐变,轻微地露出半分微笑的散乱短发角色。   立绘的气质画的很不错嘛,这种透明清澈的美少女,确实冠上‘浅澈’这种清淡的名字会很合适。   这位角色的气质稍微有点像是千岁小姐,但千岁更多的是如阳光下白雾那边模糊不定难以触及的感觉,这位则是透彻的有着像是快要喝完的矿泉水瓶那般的空净感。   二次元美少女真不错呢。   少女如此想着,看了荧幕几秒,又稍抬视线,与小彼方对视瞬时。   彼方充斥着充满着热情与期待的眼神。   看到这样的彼方,弥纪总算是稍微脱离了刚刚那低沉的心态,对视时、少女的眼瞳伸出浅浅出现了略微可见的笑意。   她此时也希望可以帮到小彼方。   又欣赏了几秒立绘的二次元美少女之后,少女的食指尖点在了十连的位置,弹出确认的窗口之后,将手机荧幕向前侧摆,确定彼方也可以看到。   在小偶像如同鲨鱼嗅到血迹的热烈严肃的眼光之下和略有紧张的呼吸之下。   按下了确认键。   轻松且高昂的背景音乐在此时逐渐转化到高()潮曲段,第一次在穿越之后的世界游戏抽卡的弥纪小姐没有去按右上角的加速。   小彼方则无声地睁着带多彩美瞳的大眼睛,努力磨蹭着靠过来,两只胳膊肘部按在了长桌上,裙摆几乎就要碰到饭菜。   细心的真昼小姐将餐食向她那边拉了一下,才总算无事发生。   音乐与抽卡演出在荧幕上展现的时间,弥纪抽出一瞬看向真昼,这名红发的少女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只是默默看着弥纪……大概也在看着彼方。   手机扬声器的曲调忽地变换。   “哦!!”   彼方水润润的大眼睛投在弥纪调整好了角度的荧幕上,在音乐突然变奏之时,惊叹着出声,眼中似乎有小星星在闪。   化着精致妆容的橘发少女更加挪动着自己的身子靠近了几分,几乎大半个身体都已经压在了桌上。   幸亏桌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污垢。   手机荧幕上,音乐变奏之后,渐入渐出的白幕之后所显现的并非往常那般普通的角色立绘。   而是一整段PV动画。   彼方小姐眨了眨眼,其中亮光不停闪动。   正如多色美瞳边角的五角星细微图案那般。   动画呈现出黄昏的校园、高耸的多云天空、长风吹动的樱花,在校园天台之上,吸着带吸管盒装橙汁的动画美少女显出她的美貌,将清澈的淡蓝眼眸悄然视在镜头这边,微弯的发缕摆动,微笑清淡。   无论怎么看,都是宣传图上的所谓‘浅澈’小姐。   “唔哇哇哇哇!!”现实中趴在桌上的小彼方高兴地摆摆双手,却又一个不小心没稳住身子,啪的一声略有起伏的胸口直接严丝合缝地贴在了桌上,下巴也轻敲在了桌上。   看起来有点痛诶,你真的没事吗彼方?   “好诶!我中啦!”可彼方在睁眼后说的第一句不是‘痛’而是又突然用双手猛地把自己的小身板一撑起,灵巧地将双脚踩在椅子上,一下子保持了平衡。   该说不愧是偶像吗……像是森林中的精灵一样柔韧灵活。   PV在此时也已经渐渐落幕——漂亮的二次元角色在此时终于变成了静止的二次元立绘。   随后,几个白板角色连续弹出。   弥纪还以为会像是穿越前一样连续出好多个SSR呢,但其实并没有。   看来今天的运气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呢。   少女很无所谓地将手机递给小彼方,嘴角略微勾起着些许。   彼方则像是拿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支支吾吾胡乱摆弄了一通,过了好多秒才抓稳,嘿嘿笑着点了点手机屏幕。   “浅澈……我的浅澈。”她眼中仍闪着星星。   这个对二次元美少女发情的百合已经没救了。   弥纪如此想着,无奈扶额,用勺子再舀了勺卤肉饭,慢慢放入唇中。   “弥纪太强了!”彼方又转回视线,眨着钦慕向往的眼神看向弥纪,又重复说:“第一次十连就能出货!太强了!”   “诶,只是运气稍微好一点而已,没什么可在意的啦。”女孩习惯般地摆了摆手。   少女其实有些难以理解,这种抽卡时耗费了好多,终于才能抽到的兴奋感。   “简直就是幸运女神本人呀!”彼方像是完全没听到弥纪的话,立刻变回手肘触桌面的姿势,开心地把双手啪的拍在一起,同时脚部也下了椅子,踏在实在的地面上。   那么灵巧自然的动作转变,弥纪自认为自己几乎不可能做到。   不愧是偶像呢……   “哪有哪有。”少女谦虚着说。   “爱你哦弥纪!mua!啾!”小偶像表演出两次不同的飞吻,弥纪看出她动作非常熟练,这种单眨一只眼的可爱样子也非常熟练。   这个人到底是做过多少次呀。   不过,就算知道这种可爱样子是对方作为偶像的职业素养,樱红仍再度蔓延在弥纪的脸颊上。   “好啦好啦,总之彼方先好好吃饭吧。”弥纪转移了话题道。   “哦哦!幸运女神大人,彼方听你的话!”彼方又嘿嘿笑,双手一撑桌子蹦跶回了原地,两只柔嫩、涂着各色指甲的手抓着手机,像是守护着什么宝物似的,慢慢把手机请托在桌上。   拍了拍椅子后,小偶像坐回原地,边看着手机亮着的屏幕,食欲大振地抓来被真昼抽在一边的盘子,啊呜着真正用起午餐。   经过这一场闹剧,弥纪的心情已经稍微缓和了些许。   —— 二百五十五、八千代小姐今天很奇怪   午餐结束后。   至少,是弥纪的午餐结束后。   那只小偶像吃到一半又开始嘿嘿笑着点起手机,将新得到的角色设在了主页,对着角色的动态立绘点了又点,注意力分散着。   直到弥纪都已经起身,她还在餐桌上一点点慢慢将餐食放入口中。   真昼则在一旁静静耐心等待,时不时拿出手机在聊天软件上打字,似是在处理着些工作上的事情。   大概是音乐相关的工作吧……   弥纪并不太懂音乐方面的东西,没去多问些什么,饭足之后,哗啦啦地摆上了几层盘子碗筷,两只手费力地抓住这些沉甸甸的餐具,慢慢挪步回到厨房的水槽边。   怀着已经稍微平和了些许的心情,弥纪开始在水声中刷洗起今日的餐具。   恋花与茜小姐仍在客厅沙发上,似乎正讨论着电影剧情的样子,鲜有清铃般的女孩子轻笑声。   用餐区,真昼仍是时不时戳一戳注意力又一度转移在手机上的小彼方,像是家长那样敦促着这只小偶像尽快吃饭,然后彼方就可爱地哼了一声,之后吃下两大口,不过几秒又把注意力转移在手机上,以此循环。   大家,看起来似乎都并不怎么担心雪雾小姐的样子。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在餐盘的清脆碰撞声当中,弥纪的思索又飘向云端。   大概,自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吧……千岁说要送雪雾什么,应该是可以在一路上保护安全的东西。   这样安慰着自己,少女缓缓呼出一口气,水哗声、电视扬声器的响声、彼方手机的轻快音乐与角色语音已经是充盈了全部的听觉。   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又一人从红木楼梯那边走下。   她伸延出了长筒黑丝袜的小皮鞋在木响声中踏足于每一层阶梯,裙摆垂落于膝上,以黑为主色的学生制服上衣外套,无时无刻地不表露出这个人的JK属性。   如瀑般的金色长发散落于腰下,藏匿着天海般的碧蓝眼瞳微有波动,此时的八千代小姐似乎不像平常那般开朗,表露出了低沉。   之前那种显眼的上位者气质,此时也变得朦胧。   今天这次所见的八千代小姐,像是符合她外表那样的,容易在情感上产生纠结心态的、十八岁的JK少女。   她双手抓着一份干净、只表面剩些许酱汁的餐盘,步履缓慢。   注意到了八千代之后,少女疑惑地看过去,停下了双手间刷洗的动作,顺便道:“餐具放在旁边就好,八千代小姐。”   感觉对方状态可能稍微有些不对劲的弥纪加了敬称。   这名态度不似平常的、金发碧眼,外貌典雅,如画中走出的美少女只轻轻点头,眼波闪动,无论怎么看都是心怀不安的样子。   “是……有什么话要对弥纪说吗?”弥纪眨眨眼问去。   看着对方将左手附在了领口的浅蓝色系带之下,垂眸深呼的样子。   总觉得有些奇怪。   八千代在外套衣兜拿出手机,双手拥住,两只拇指在上缓缓点击出了扣字的哒哒轻响声。   指尖停下之后,这位美少女又似乎觉得不太满意,按着退格键删除,又开始重新输入。   诶……八千代小姐今天好奇怪的样子。   是要说什么呢?   少女关上了水龙头,擦了擦手后,礼貌地静静等待着对方将话语递过来。   不过这样子用手机的文字表达心思,感觉不会将真情一下子脱口而出呢。   而且八千代小姐本来也有点谜语人的属性,所以已经习惯了谜语的弥纪已经准备好去面对对方新的谜语了。   又是点点扣字。   然后删删删、   这个动作重复数遍,八千代小姐犹豫到皱眉,看着手机上的文字数秒,才悄然叹息。   抬头看向面前弥纪如藏着银河般的淡紫色星瞳,深深陷入其中的时候,又等了几秒,慢慢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将荧幕递去。   感觉,八千代小姐今日的心思繁多。   只是,弥纪不是很能够理解就是了。   她只看向手机荧幕上显眼的字迹。   「下午,可以与我一同祷告吗?」   似乎,只是在邀请弥纪?   “可是,对不起但是……弥纪其实不信教的诶。”少女犹豫着将这个真相讲出来。   面前的金发美少女轻轻摇了摇头,手机收回轻快点击几下。   「我知道,没关系。」   八千代小姐挤出几分微笑,只是,看起来有些勉强。   之前第一次见面时,宛若社交名流或者学生会长般的上位者气质,此时已是消散无踪。   「你本为善,所行的也善,便可以。」她又拿出手机,下面更多出一列:「请与我一同得胜苦难、忧与不安吧。」   所以说,邀请一个无神论者参加祷告,真的没问题吗?   八千代小姐今天好像确实有些不安的样子诶……自从早上对弥纪说‘请喜欢上我’这种话之后,态度的变化就非常明显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才会造成这么大的转变。   弥纪确实有点搞不太懂诶。   不过,这样的、与之前反差感有些大的、非常漂亮的美少女如此闪着目光来邀请自己的话……   不过果然还是要先询问一下,虽然下午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就是了。   “唔……话说祷告的话,具体是要做什么呢?”弥纪思索了下。   如果是对着十字架去祈祷的话,果然还是拒绝好了。   然后看到八千代小姐又迅速点了点手机,这次不再对荧幕上的文字多做检查。   「向神明祈求祝福,实现愿望。」   “诶……祝福么?”   弥纪刚刚才和恋花小姐一起使用了一个祝福魔法来着。   八千代点头回应。   “这个祝福,可以帮到雪雾小姐吗?”少女试探着问道,又怕对方不清楚似的先做了解释:“雪雾明天要出远门,而且好像很危险的样子所以……”   虽然不太信神,但这世界上好像都有魔法了,那大概也会有祷告或者神术之类的东西吧,说不定还真有用?   然后,见到这名金发碧眼的少女又点了头。   「下午任何时间,请来我的房间吧。」   「我会为你准备修女服。」   —— 二百五十六、欢迎会推迟啦!   ‘来房间?’‘修女服?’   诶……?   似乎,稍微有些不对劲吧?   弥纪在原地呆住了好久,直到八千代小姐收起手机,行了个宗教礼,转身又上楼离开,才缓了过来。   这是,又在玩什么奇怪的cosplay吗?   但是弥纪不是什么换衣人偶诶,而且弥纪根本不信神,穿修女装之类的衣服会不会不太好呢?   好怪。   但是八千代小姐已经在弥纪的视野当中缓慢上楼,已经失去了更改想法的机会。   弥纪已经默认答应了,而且……如果这种祝福真的对雪雾小姐会有效的话,穿一次修女服应该没什么。   八千代小姐应该不会像是上次那样在弥纪进门后反锁房门,把穿上了修女服的弥纪按到在地然后做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不会出现这样子本子中常见的剧情吧?   八千代小姐所信的宗教应该是不允许同性恋的吧……   不过好像茜小姐说过八千代小姐所信的不是天主教的样子,所以还是感觉有点危险。   啊不管了,毕竟是信教者,应该道德观念还是可以放心的……大概?   少女晃了晃脑袋,又回到现实的工作当中,刷洗起今日的餐盘。   在厨房与用餐区来回往返几趟下来,长桌上的空盘收完,彼方小姐却还剩下好多口的样子。   这种橘发的、妆容精致身材贫瘠的可爱类型美少女,正在边看着手机边放松地吸着鲜榨西瓜汁,果汁里面的冰块此时已经完全化开,而彼方小姐仍保持着自己的吃饭拖延症。   真昼大概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戳过彼方多少次了。不过仍是耐心地等待着一起出门。   另一边,客厅处的动画电影仍在持续着,恋花和茜又拿出来零食……不过刚吃完饭就吃零食,大家真的不需要在意体重吗?   好像大家都是吃不胖的类型诶……为什么弥纪不是呢。。   弥纪如此浮想着各种各样无意义的思绪,将厨具与餐盘刷洗收拾好之后,呆呆地发现自己又闲下来了。   ……无事的弥纪拿出手机,看了下公寓的群聊记录。   主群聊当中仍是没什么消息,只有彼方经常转载一些搞笑类的视屏、或者发一些奇怪的表情包。   弥纪点开了几个视屏看了下,都是宠物猫、天使、动画片段之类的,虽然都挺有趣,但没有感觉值得在意的地方,都只是消遣的短片。   紫瞳的少女又在视屏与信息的海洋当中游荡了快要五六分钟,小彼方总算是蹦跶哒地做出很开心的样子轻快地哼着歌走过来,将餐具礼貌地放在了水槽旁边。   “麻烦弥纪啦~”   而后彼方又轻快地回到真昼所在的位置,不时、两人共向门口走去。   在门厅一同即将离开时,这名时刻注意着妆容的小彼方又进了次洗手间,出来后,午餐时被打乱的妆容已重新补好。   洗手间难道是有着非常齐全的化妆台吗?   少女在厨房的位置默默想着,挥手对着背影,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默默做出送别的动作。   之后,雪雾小姐也会像是这样出门。   只是,可能不会像彼方与真昼这样轻松。   看到远处,彼方小姐像是胡闹般地贴在温顺地真昼身边,偷懒般地双手抱住对方的胳膊,依着搂着把自己的重量给了对方。   一点一点地缓步离开,这两名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弥纪的视野当中。   像是萤火虫在夏日的夜空中逐渐飘远一样。   ……   水流声再度响起,刷好了彼方最后递来的餐具后又跑到用餐区将长桌表面擦拭了一遍。   工作结束后,弥纪伸了个懒腰。   “对啦对啦弥纪。”一直与茜小姐一同在客厅看着电影的恋花小姐忽然回头叫她。   “今天晚上是你的欢迎会哦,就不用做饭啦。”   短发波波头的少女言语之间带着这个年龄女孩的活泼笑意。   “……哦。”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呢……   如果是上午听到的话,自己说不定还会稍微激动一点吧。   不过,知道了雪雾小姐要在明天离开的消息之后,再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徒增了几分感伤的心情。   “好的。”弥纪礼貌地轻声回答。   如果昨天欢迎会可以顺利进行的话,也许渡过很不错的一段时间吧,只是现在……就算顺利开展,也不太好。   欢迎会一结束,明天就会有人远走面对生命危险,甚至有可能再不能回到这里。   果然不太好诶。   “因为昨天突然出现了那些紧急的事件,所以推迟到今天了,不好意思哦弥纪。”   “恋花小姐倒是没必要这样抱歉啦。”弥纪遮掩着自己心中的叹息,又犹豫着继续道:“我只是觉得……这个时间,稍微有点,不太好。”   “欢迎会开完之后,就会看到有谁走掉什么的……不太好,比起送别,弥纪更喜欢团聚这样子的词语,所以……”   她低下头,表露着自己真心的想法。   重复了许多次‘不太好’。   所以……   “这个欢迎会。”弥纪声音带着犹豫:“可以再稍微推迟一段时间吗,我想,嗯,就是,等到雪雾小姐回来的时候,再一起……”   说道最后,少女的声音已经夹带了些许的颤抖。   “这样的话,也许,气氛就会更好一些吧,我想是这样的。。”   她一段一段地将话语吐露出来。   话音落后,电视的扬声器仍响着动画电影的角色台词,但即便没有抬头正视那边,弥纪也有着被盯着的感觉。   “可以哦。”   恋花小姐的声音又一度,进了弥纪的耳中。   “弥纪是想要推迟吧,好的,我通知一下大家。”   “嗯……”弥纪轻轻点头,稍微把主要的视线扫向恋花的位置,那名少女正向后趴在沙发靠背上,动作自然地拿起手机点了又点。   忽地,自己的手机传来震动声。   大概是在聊天群上的通知吧……   想对恋花说一声谢谢,弥纪却又怎样都开不了口,只抿着唇,隐隐作罢。   欢迎会推迟了,恋花所发的公告上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展,也没有说有关于雪雾的事情。   弥纪在恋花看不到的位置对其稍作鞠礼,最后说了声‘我回房间休息一下’先行离开。   …… 二百五十七、千岁的角色   眼角余光中显出恋花小姐挥手道别的样子。   女孩不做回应,心情黯淡,缓步上楼。   柔软无力的左手不知道第多少次触在干净的楼梯扶手上,在逐步上楼是,弥纪又听到脚步声。   脚步声持续在在头顶的上方,主人大概是三楼的某位吧……现在还在三楼的话,千岁亦或者八千代?   弥纪没有多做思索,她此时只想着自己一个人静静去待在房间,缓息一段时间。   待在房间的角落里,或者裹着被子蹲在床上,一个人发呆很久。   这样子的话,低落无力的感觉和沉寂的心情就能够回升一点点了吧?   刚刚,对恋花小姐说要推迟欢迎会的时候,说道雪雾小姐的时候,稍微有点没能够缓过来,所以现在要缓过来才行呢。   不然,就睡一会午觉吧,毕竟八千代小姐说在下午的任意一段时间上楼就好了。   少女如此想着,也无神且迷惘地向上行去。   也许,弥纪在穿越者当中,还算是很幸运的吧……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也没有一个重大的使命等待自己,不需要去击败魔王,也无所谓去拯救世界。   房东小姐只让自己来做厨师而已。   所以,弥纪是很幸运的——一直以来也都是如此。   但是,自己也是无力的,不像是勇者一样有着拯救他人的力量与使命。   周围的大家都太强太强,特别是雪雾小姐,非常强。   弥纪没有能力让她从危险中脱身,也没有能力去帮到她,但是非常自己能够帮上忙,非常希望对方活下来。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个不切实际且幼稚的愿望吧,毕竟穿越之后还能够好好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再去奢求太多的话反而会显得贪得无厌。   但是,弥纪确实想要自己,能够多做一些什么。   在坏结局没有发生之前,她想要挽回一些东西。   因为,无论怎么看,无论怎么想,即便再去希望,即便给了自己多少的心里安慰……不论是恋花小姐的幸运魔法,亦或者是八千代小姐的祷告。   都无法改变弥纪此时的心情。   也无法改变她心中糟糕的预感。   如果雪雾小姐可以亲自来对她说‘放心,我没事的’或者如往常那般说‘我很强’就好了,她就可以暂时安心一下了。   但雪雾没有说,只讲了个模模糊糊的‘没关系’。   这个‘没关系’指的是不是‘请不要过多在意我的安危’的意思呢?   那么……雪雾小姐是不是,正带着必死的决心,以破釜沉舟的心情前往的呢?   甚至,没想着回来?   只因为她之前说了,这是她一直活着的目的?   弥纪之前也请求她活着回来,但是这个请求所得到的回应又仅仅只是‘没关系’三字。   怎么想,都是很担心很担心呀……   明明只认识了三天,但却有种相处了很久的感觉,而且弥纪本身对‘死’这种字充满了厌恶。   “请不要死去。”上楼时,紫瞳的少女自言自语道。   上方,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这个自然的轻踏感觉稍有些熟悉,弥纪的脑海中显出了猜测当中个声音的主人。   “千岁小姐。”弥纪向侧边看去,确信道。   左手的方向,那名白发金瞳的少女下楼时右手也触在楼梯扶手上,一步步踩向下方。   这位气质游离如无法触摸的白雾般的白发少女抬头侧转与弥纪对视,少见地露出疑惑的眼光,似乎没想到弥纪此时会在这里,从心思万缕的状态中惊醒。   “哦?”   她的左手向后缩了缩。   在这个明显的动作中,弥纪眼角余光扫到千岁的左手正握着张浅青色的手帕,里面似是包着什么。   根据轮廓,大概是一根细长的物体,不过,弥纪完全没有具体的猜测。   千岁小姐似乎是正躲着自己,不想让弥纪知道的样子。   “千岁小姐在做什么呢?”弥纪试探着以自然平常的日常语气问道。   虽然感觉有点猫腻,但此时的弥纪其实没有要寻根问底的心情,只准备简单与千岁招呼两句,待会便打哈欠装作要午睡的样子回去自己的房间。   “去给雪雾送个东西。”千岁自然大方道。   只是,左手已经完全藏在了衣兜当中。   记得,千岁在之前说过会给雪雾一件……送别礼?   “……嗯,是能够帮到雪雾小姐,或者,有着保护作用的礼物吗?”弥纪好奇着猜测道。   也许是某种新式的武器,亦或者……某一类超自然的物品?   像是千岁和雪雾这种武力值巅峰的类型,大概也会接触一些超自然的事物吧。   “不算是。”   蓬松的雪白短发微弱摆动。   “哦。”弥纪语气低落些许。   就算千岁小姐,也没办法直接帮到雪雾吗?   “大概可以算得上。”千岁右手指按在下巴,淡然道:“一种可以定位的物品吧。”   “定位,是指如果雪雾小姐可能会遇到危险千岁就会去帮她吗?”   弥纪眨眨眼:“千岁可以依照这个定位,赶过去?”   没有去想怎样检测危险,也没有去想距离上的原因。   只是,想着也许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就好了。   可千岁却没有回应少女的期待,又摇头。   “雪雾并不想其他人也参与在这件事当中,所以,我要做的只是为了事件结束之后的处理。”   这个说法有点模糊诶。   弥纪以呆滞眨眼的动作来表露出自己的疑惑。   “……之后的事情?”   想知道,但又因为听着很像是‘后事’,稍微有点不太想听。   白发的少女自然平静地与弥纪对视,启唇以平常的语气道:   “小姐你认为,雪雾有可能死在那里吗?”   不要这样说呀,弥纪不喜欢这个字,更不喜欢有认识的人与死字链接上。   但是……   “大概,是,有可能的吧。”夜发掺紫的少女失落着说,话语中间隔不断。   “是的,有可能。”千岁点头,也沉默数秒,似乎心思在摇动斟酌,之后才又自然讲出:   “我之前对雪雾说过,如果她死掉的话,我会找个不错的地方埋葬她。”   虽然今天的千岁在神情上仍是如常那般自然平和的样子,但语调却略微显得低沉一点。   “不要说这样的话诶……”   这个人,为什么可以用这样自然的语气,说‘死掉’这种词语呢?   在她眼中,死,难道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吗?   “小姐像是现在这样在意的话。”   “那么我现在所做的,大概就已经变成了很徒劳的事情吧。”   “即便如此……我也、”   千岁没有继续讲下去。   只是转身,向离二楼楼梯最近的、雪雾的房间,踏步。   —————— 二百五十八、弥纪接到了电话!   要不要跟上去呢?   果然还是不了吧。   夜发掺紫的少女握住护栏的左手更紧了些,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这个穿着米白色外套的身影轻轻敲门。   数秒后,雪雾将房门打开。   这白发与黑发的两人相互对视几秒后,在千岁的微笑之下,雪雾终于叹息,道了声仍带着些许冷漠的‘请进’。   不过,这时的冷漠,弥纪听着像是装出来的。   这两个人的关系,感觉确实好些了呢。   但是……   此时的千岁小姐有着难以治愈的绝症,雪雾又即将赴死。   在这种情况下,关系挽回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呢?   也许,正因为雪雾正要远走,所以关系才有了缓和的余地吧。   紫瞳的少女从联翩的思绪之中回到现实,见到二楼廊道已是除弥纪之外无人。   千岁小姐已经步入雪雾的房间。   就算千岁也说自己帮不上什么忙,那么弥纪无论怎么想,都没有什么意义吧。   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叹息。   弥纪抹了抹眼角,慢吞吞地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门,再关上。   静静坐在玻璃圆桌旁的白色微型沙发上,无力地向后躺在靠背上。   糟糕的一切还没有发生,但终究发生,弥纪即便知道这点,也无力去阻止,无力使一切变好,无力拯救什么。   因为,弥纪不是什么勇者。   只是个,根本没有什么能力的穿越小女孩罢了。   就连系统,也不理弥纪。   “系统?”   想到这里,她稍微呼喊了一声。   可等了好久,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这真的是系统吗?和那些小说与动画当中的系统完全不同,弥纪的系统帮不了、也不会帮它的宿主。   如果是那种带积分和商店的系统,弥纪说不定就可以派上点作用了吧。但是弥纪现在的这个系统根本就毫无意义诶。   少女将两只手扶在沙发两侧的圆润扶手上,一点点缓缓撑着无力的上身站起。   找到书桌边落地镜的位置,又一次看到镜子中的自己。   掺紫的黑发、清晰的五官、耳朵与唇瓣,还有眼睛的形状,都……   除了此时绑着的麻花辫发型之外,都稍微有点像是雪雾小姐。   弥纪将麻花辫散开,晃了晃小脑袋,散发垂落,向前更靠近几分。   不过气质倒是怎样都模仿不来,就算故意去装冷漠,也完全没有雪雾小姐的样子。   身上的黑白色连衣长裙,也正彰显着它的存在。   这一身要好多好多钱吧,雪雾可真的是有着富家大小姐一般的财力呢,但她又不在乎这一切……   弥纪静静看着镜中勉强冷着脸的自己,总有种正面对着雪雾小姐的错觉。   虽然,很多地方都不像,但加上想象作为调料话,也许就足够了。   “虽然不是女仆装,但实际上,确实有点像呢……”少女呢喃着自言自语。   才不可能是千岁小姐所说的情趣女仆装。   本来想到这里会害羞的弥纪,在独自一人的环境当中,只露出了些许浅浅的微笑。   她看到颈间挂着的十字架饰品,在镜中反着窗外微弱的亮光。   弥纪将左手上伸,放置在自己的胸前,缓缓握住这枚十字架挂坠,胸中盈满了温热的情感。   八千代小姐说,弥纪是被神明大人保佑着的。   是真的吗?   虽然很可能是假的,但是……   这个世界上也确实有可能是有各种超自然能力的,所以,哪怕不知真假,也稍微试一下吧。   “嗯。”   女孩自言语地同意自己的话。   右手也上伸,像是祈祷般,轻柔地覆盖在握着十字架的左手上。   看着镜中的自己,闭上眼睛,缓慢低头,下巴触在右手上,缓缓念出。   “神明大人,请再帮我一次吧。”少女祈祷:“请让雪雾小姐活着回来。”   心中默读了三遍。   松开了双手,弥纪重新睁眼,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   开着的窗之外时不时透来鸟鸣猫喵声,远处还时不时有着模糊的、各种车辆警告般的高鸣叫。   世界仍在正常的运行。   果然……没有回应呢。   就算这个世界真的有所谓的神明,大概也不会就这么直接对弥纪说些什么吧。   弥纪松开了双手,又轻轻叹气。   在看着镜子,呆滞了许久的时候。   手机,突然响了。   一个熟悉的刺耳旋律,携着警告意味的铃声,霎时间从弥纪腰间裙兜中响起。   音量,是百分之百。   会让人觉得厌烦程度的大声。   几乎一瞬之间,整个房间都被这噪音填满了。   弥纪正逐渐平复着的低沉心情突然被扰乱,皱眉后第一时间将手机拿出来。   “谁诶……”她在噪音中问。   弥纪手机的备忘录上谁的手机号都没有,又是谁在给弥纪打电话呢?   这熟悉的铃声,弥纪已经听过了好多次。   而且,都是和雪雾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听到的。   手机屏幕亮着极显眼的,黑底复杂白图案。数不清的线条如树根般扭曲向下,又被多个圆环所围住。   令人烦躁的旋律又一次响起,下方只有一个不停泛着显眼波纹的接听键。   弥纪来不及再多去注意图案,也完全不想细听这个旋律,烦扰的噪音使得少女想要立刻结束这段音乐。   于是,在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直接点击了接听。   习惯地将手机放在耳边。   还没来得及缓过来说‘你好’的时候——   里面就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脆又活泼,听起来甚至感觉稍微有点幼稚的女声。   “雪雾小姐打扰啦打扰啦!关于您的眼睛,我突然想起有一个特别特别合适的道具收容品适合您,刚刚已经向老板申请好啦,绝对绝对特别好用这次请相信我吧!”   你谁啊?   弥纪听起来一头雾水。   为啥说雪雾小姐,打的不是弥纪的电话吗?   “那个……”少女犹豫着提醒,声音细微:“我不是雪雾来着。。”   “……”   电话中突然间只剩下了沉默之后的细小电流声。   “诶诶诶诶!”电话中的女声仿佛非常震惊的样子。   感觉,电话里的这个人脑袋好像不是聪明的样子?   “难道……我又打错电话了吗。。”手机中的声音忽然变得沮丧,又试探着问道:“那个,听声音,您是,魔女之家的弥纪小姐吗?”   为什么会知道诶?   你难道听过弥纪的声音吗?   虽然突然有了很多问题,但弥纪还是礼貌地回应了一句是的。   “呜。。”电话里的人似乎装模作样地抽泣了两下:“上次发错邮件被举报后就已经扣半年绩效了……这次万一再被举报都要扣到明年了。。”   “弥纪小姐,请不要把这通电话的事情告诉别人!拜托了!”   所以,我完全不认识你是谁诶……   —— 二百五十九、八千代小姐可以说话   接到了个奇怪的电话。   然后,当对方理解了自己其实打错了之后,又很快把电话给挂断。   可是……明明是打给雪雾小姐的电话,为什么会打错给弥纪呢,而且,对方好像也认识弥纪的样子。   弥纪倒是完全不知道对方是谁,声音也是从来都没有听过。   直到挂断后,盯着手机发呆的弥纪在只有自己一人的房间对着镜子歪了歪头,又看向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胡乱摆弄了两下。   通话记录也没有留下有关于这通电话的任何信息记录,像是从来就没有过一样。   “好奇怪诶。”弥纪又一次喃喃自语。   找不出任何思绪的弥纪小姐嘟着嘴将手机收入方便的裙兜当中,盯着镜子稍微摆弄了一下自己散落的长发。   少女缓缓捏住裙摆,对着镜子自己做出了个像是贵族小姐或者公主那般的提裙礼,右脚尖点在左脚后,双腿交叉些许,身体略微前倾,保持平衡。   鞠身行礼。   确实很漂亮……这套衣服。   不管雪雾小姐对其他人是怎样的,至少,对弥纪是很好的样子。   稍微在镜子前优雅地转了个圈,弥纪轻轻点头。   真不错呢。   雪雾小姐,对弥纪那么好的你,请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十多分钟之后,心情总算转好了些许的弥纪开门,走出自己的房间。   刚刚那段时间,看着镜子中、穿着雪雾小姐所赠衣物的自己,已经想好了自己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   虽然弥纪在帮助雪雾小姐这方面确实什么都做不到,但是……至少,在送别之前,她想要送给雪雾小姐一件什么礼物。   就像是雪雾送给了自己南那么的两套衣物一样,自己也应当返礼才对。哪怕弥纪给不了雪雾什么同样贵重的东西,也至少在她离开之前——   给雪雾小姐准备一件,代表着自己心意的礼物吧……   弥纪是这样想的。   想要,稍微,做一点什么,哪怕对实际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但想要用一些实在的物品,在雪雾小姐远走之前,表达自己感激的心意,或者说……不只是感激的心意。   虽然没有像是百合那样掺杂恋爱的感情,但是现在的弥纪,确实舍不得雪雾就这样离开,不希望失去对自己那么好的一位朋友。   哪怕仅仅与对方认识了三天,她也已经认为雪雾是自己的、很好的朋友了。正像是不希望千岁小姐被疾病击败那样,弥纪也不希望雪雾被死亡赶上。   为了表达这个心情,在对方临走之前,弥纪想要送些什么。   下了如此决定的弥纪,行在走廊上的薄金边红地毯上。   可是,恋花小姐又说过,自己外出购买物品之前,要先找一位同伴才行——今天上午与雪雾一同外出的时候,已经证明了这点是正确的。   雪雾和千岁正在一起,月乃小姐和伊丽莎白昨晚一直很忙的样子,现在应当还在睡觉……彼方和真昼已经在弥纪之前外出了,茜小姐和恋花应该也还在客厅一起看电影,弥纪并不是很想打扰拆散她们。   那么……剩下的人只有八千代小姐了。   弥纪想着一起做完祷告之后,就稍微提议请对方一起和自己外出吧,购买礼物什么的……如果八千代小姐因为有事回拒的话,再去找其他人吧。   只是不知道和八千代的这种祷告要做多久,弥纪希望不会太长。   只要在晚饭之前,或者晚饭的时候,就将代表自己心意的礼物送给雪雾,就好了。   弥纪如此认定,轻轻点头。   只有这样,弥纪才会稍微安心那么一点。   即便没有实在的意义,也不至于毫无作为。   如果弥纪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还继续无所事事的话,心底就成了空虚的一片。   少女呼出一口气,左手又一次抚向自己的心口,按捺着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与温热,在心灵处在柔软的状态时,一点点一点点走向楼梯,按照这个步履慢慢上楼。   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弥纪认为八千代小姐是一位比较难以正常相处的、认为弥纪是什么救世主之类的,有些偏激的信教者。   但虽然偏激,也不会真正伤害弥纪,并不算是坏人。   而且,今天的八千代小姐态度似乎比起昨天,要更加细腻与克制一些。   感觉,会比昨天的相处方式,更好些,弥纪也对此怀抱有微弱的希望,期望着八千代小姐能不想像是上次那样搞一些锁门壁咚之类奇怪的事情。   逐步在红木台阶向上行走。   空荡的视野在微弱摇晃。   十数次呼吸之间,紫瞳的少女缓步来到了距离三楼楼梯最近的房间之前。   弥纪的前方是木制、带着许多花纹的欧式房门,上方的门牌上写着‘圣约’二字。   抬手,少女轻轻敲门。   又一次听到熟悉的咚声,弥纪仿佛重新回到了日常当中,像是昨天那样的,不会有任何波澜的日常。   片刻,开关的咔嚓声便也扰动,红木门框微晃,无声之间,门缝扩大。   金发碧眼,身着JK校服的身影在门后显出。   她举起手机:   「欢迎。」   仅隔一道门框的女孩子,沉静平和。不像是昨天那样时刻如太阳一般温暖开朗,今天的八千代小姐更像是月亮一样,清净高洁。   她收起手机,朝后退去半步,向室内摊手,指在了一处座位上。   “打扰了……”弥纪轻轻点头,礼貌走入。   在少女走入之后,身后立刻便传来了关门的砰声。   那么急迫地关门是不是不太好诶……?   少女稍稍回了头,看到了八千代正背靠着已关上的房门,面朝弥纪表露着温和的笑意。   碧蓝色若天海般的大眼睛向少女闪烁。   她走到门旁的衣架上,将一套又是黑白两色,带着许多金色十字架纹饰的,无论怎么看都是修女服的服装,向弥纪递来。   “请换上吧。”   “哦……”   感觉露出度稍微比普通的修女服要高一点诶,这个裙摆已经在膝上了吧?真的不是什么cosplay用的修女服吗?   而且,为什么会有表面带金色十字纹路的白丝袜?   真的确定没问题吗……   弥纪愈发觉得自己的处境好像确实有点危险。   然后,又听到了房门反锁的声音。   八千代左手稍微一动,将钥匙从房门插口上拔出,再次放入自己的裙兜里。   确实有点危险啊喂!   “嘶……那个,八千代小姐,为什么要……”弥纪感觉心跳突然在耳边有了声音。   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   八千代,刚刚,好像,开口说话了?   …… 二百六十、弥纪不穿修女服!   在要得到上个问题的答案之前,首先有一件另弥纪非常非常好奇的问题,忽然缠绕在了心中。   八千代小姐不是语言障碍患者吗?为什么刚刚却说话了?   对,讲话了,绝对没错。   弥纪可是亲耳听到了她清脆的声音,丝毫没有问题,女声也非常自然、完全不像是长久不说话的人所发出的声音。   等等等等,弥纪脑子里有点乱!   那为什么,可以说话的八千代小姐,之前却一直在用手机文字来表达心思呢?   太奇怪了吧!   比起超自然的东西都要奇怪!因为弥纪是已经通过各种细节知晓了各种超自然事物的存在,可现在八千代小姐可以说话这件事,完完全全地就是弥纪的预料之外!   就算八千代小姐桌上的耶稣受难像突然发光甚至传来什么神明大人的声音,也不会比这件事让弥纪更感到惊讶。   虽然现在弥纪面对的更主要的问题是八千代锁上了房门,并且想要让弥纪穿上这如同cosplay般的修女服,但是——   更为深沉的好奇,此时已经遮盖住了少女心中少许的畏惧感。   “八千代小姐不是语言障碍患者吗?为什么突然能说话?”弥纪迅速道出,对着面前正收着钥匙的八千代小姐眨眨眼。   不过此时的八千代,似乎对弥纪一样有着深度的疑问。   “为什么……你会。”她也挑了下眉,疑问的神情之间却又矛盾地似乎是知晓了什么,轻轻歪头,又陈述道:“在原地,坐下。”   她的声音很慢,却又像是有着什么奇异的魔力一般,在八千代如同命令般的声音之下,弥纪脚忽然一软,晃了晃头,才勉强继续站稳。   八千代小姐现在好像并没有想要回答弥纪问题的想法诶。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弥纪可就要生气了。   不过,因为在祷告之后还有求于对方同自己一同外出,少女还是在心里叹气,顺应着对方的话,疑问过去:   “可是,直接坐在地面上不太好吧。”少女嘟了嘟嘴,轻轻跺了跺脚。   八千代投过来一个非常意味深长的眼神,微妙地有点让人害怕。   至少,弥纪看着这样的眼神,总想抱着胸口退后几步。   “而且而且,八千代小姐为什么能说话呢?这个答案还没有告诉弥纪诶。”弥纪稍微将一丝恼火放出来道。   不要再当这样的谜语人口牙!弥纪想要知道的事情就请好好地给弥纪回答,不然弥纪真的就要生气了。   虽然弥纪就算生气也不会做什么,只会默默地生闷气罢了。   不过,金发碧眼的少女本人,也满是疑惑地正在对弥纪试探着什么的样子。   弥纪可不是谜语人诶,八千代小姐为什么要对弥纪歪着头露出这样的眼神呢?   虽然八千代很好看就是了……面前的女孩子有着混血儿的金发和碧蓝色的眼瞳,但脸型却非常符合弥纪的东方审美观,整个人高洁又完美,有种圣女或者月亮般的气质,真不愧是被千岁小姐称之为圣女的人物呢。   但即便很好看,对着弥纪露出这样疑惑的眼神,也有点让人生气。   明明弥纪才是被谜语的这一方!弥纪才应该疑惑迷茫才对!   “只能,稍微,说一点。”八千代小姐慢慢将这三个语段讲出来。   每个词语的道出似乎都经过了短时间的斟酌般,缓慢又间隔着道出。   无论怎么看,八千代小姐也确实不像是有着口吃之类的病症。   但她在说话时,好像确实又有着什么限制,难道说是的确有着语言方面的障碍,但也可以简单说些话?   那么,之前不说话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八千代小姐讲话很困难吗?”弥纪猜测着试探道。   便看到了对方轻轻点头。   眼瞳清明澈亮,不见半分其他语言障碍患者般的模糊朦胧。   “那,如果难受的话,还是用手机打字交流比较好哦。”弥纪提醒。   “没关系。”   八千代小姐又流畅地讲出一个语段。   感觉八千代小姐在讲很少的语句时并不怎么困难,如果她也装作像是雪雾小姐那样惜字如金的类型,大概不会被发现是语言障碍患者吧?   弥纪轻轻点头。   “其他的,无所谓,给,衣服。”这名混血的美少女双手托起这一整套带着各类装饰的修女服。   看到八千代小姐双手托着的一套完全像是什么动画角色cosplay服的修女服,少女不自觉地又退后了一步。   感觉这一套衣物一定有问题口牙。   “弥纪可以不穿这个么……”   无论怎么看,这一套修女服都稍微有点奇怪诶。   弥纪有点不太想穿,感觉一旦穿上就会被八千代小姐做些奇怪的事情。   “弥纪也不是信教者来着,所以,不信神却穿上这样的修女装,肯定不太好吧……”少女如弱弱地想要反抗。   八千代轻轻摇头做了回应,启唇又道了声没关系,说出后继续张了张口,只是此时已经没声音道出。   她抿了下唇,强硬地靠近将手上的衣物全部塞在弥纪小姐的怀中,同时拿出手机。   在屏幕上打出字迹,转来道:   「你行也善,心也善,遵从真心便可上天堂。」   所以说弥纪根本就不信神也不信什么天堂诶,就算对弥纪说这样子的好话也因为不太明白,所以并不感到安慰,不想穿!   弥纪搂着这一整套衣质轻柔的外衣,视线在自己与八千代小姐身上转动,突然想要逃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先知,救世主,王冠,弥赛亚。”   八千代小姐又讲出来三个不明不白的词语,继续打字。   「这件衣物是洗礼,我为此已经逾越,我怎能为你洗礼呢,应当是你施于我洗礼才对,但……我们按道理做。」   啥?   弥纪此时已经有点完全搞不懂这位稍微有些偏激的信教者在说什么了。   按照八千代手机上的说法,如果她没有打错字的话,衣物便是‘洗礼’,但她不应该将洗礼给弥纪,而是弥纪应该把这套修女服给她才对,但又已经塞给了弥纪。   这逻辑上绝对有不小的问题吧?!   总之弥纪确实是已经被八千代绕歪搞不明白了。   “那……”弥纪试着按照八千代的逻辑,将手上的衣物托着递给对方,试探着带着疑问的口气道:“弥纪给八千代小姐洗礼吧?”   因为不明白,所以弥纪就以最简单的方式,把这一套像是cosplay般的修女服的名字当做‘洗礼’了。   少女完全没有去想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弥纪只是因为不太想穿,便随随便便地把衣服递了过去。   但八千代好像很想要弥纪穿上的样子,所以之后大概就会继续讲一堆谜语让弥纪穿上吧……   一般而言是这样的。   弥纪将双手递去,看着八千代,眨眨眼。   可是今天,稍微有点不同。   因为,在霎时的呆滞与迟疑之后,完全不像是昨天那边阳光开朗的八千代小姐,在听完后有些认真地以双手轻柔地拿起弥纪手上的衣物。   各式带着十字架图案纹路的白色披肩、有着金色十字复杂纹路黑色长袖裙,白长筒丝袜等等一件件被八千代拿走。   “好,那么。”   “我来,穿上吧。”八千代闭上眼睛,轻轻点头。   诶,还真的可以吗?   不太理解你们信教者的逻辑诶。   弥纪的思绪开始纠结,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是好是坏,只呆呆看着八千代小姐又虔诚地对弥纪行礼,带着这一整套修女装,退后两步,转身前去洗手间换衣。   好像,弥纪不用穿修女服了诶。   —— 二百六十一、请为我洗礼吧   虽然弥纪在现场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不懂具体发生了什么,那件修女装对八千代小姐来说又有着怎样的深意。   但是,得到的好结果就是。   弥纪,似乎不用穿修女装了!   好诶!   少女在心情忽然好上了不少,像是自己随心所欲地胡乱操作,就轻而易举地赢了一盘游戏一样。   感觉自己在某种奇怪的对弈当中获胜了的弥纪,于嘴角勾起了半分微笑。   少女在旁边随便找了个木椅子坐下,看了看周围有些宗教气息的布置与墙上挂着的几披单色宽布,十字架、圣母像、疑惑地想要知道刚刚对方递过来、自己又递回去了的修女服到底有着怎样的宗教含义。   看八千代小姐最后如此认真的点头,感觉有些严肃地接过这套修女服弥纪也稍微意识到。   自己刚刚的行为,在对方的眼中,是不是代表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诶?   是不是,有着什么宗教方面的含义呢?   越想越是这样,要不然八千代小姐不会是说是‘洗礼’。   但是,因为弥纪根本就没有什么宗教方面的知识,所以完全搞不明白。   啊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这就是弥纪被这群谜语人摧残之后所能得到的最大的智慧了。   “大家都是谜语人呢……”少女又自言自语。   坐在椅子上,弥纪以视线扫过周围的装饰与窗外的风景之后,转向洗手间那边。   所有房间的独立卫生间,都是由一扇模糊的毛玻璃门遮挡的,八千代小姐的房间也是一样。   可,即便是这种模糊的玻璃,也是透光的。   所以,在外的弥纪也可以见到八千代小姐在洗手间当中,正在换衣的模糊身影。   以及……圆润粉白的肤色与隐隐约约的身材,还有慢慢褪去衣物的动作。   甚至,在房间的静默当中,弥纪可以清晰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   弥纪就这样在外面听着看着,就算隔了一层玻璃门,会不会也不太好呀……   如此想着的少女先是缓缓移开了视线,可眼角的余光却不听使唤地注意在那边的玻璃门之后。   看着对方略有些模糊的身姿,少女无意识地在想象中推断起对方身体的曲线,也顺便想了想八千代小姐穿上刚刚那一身修女服会有着怎样的气质。   一见到模糊玻璃之后粉白泛着淡黄颜色的肌肤,立刻想到八千代小姐此时大概是只穿着内衣,立刻想到像是在千岁房间中那样,自己会不会也看到八千代小姐的全果样子呢?立刻想到那身修女服,立刻想着白丝长筒袜,膝上裙摆之下的绝对领域,立刻想到外露的锁骨与颈部。   立刻想到各种看过的,有关于修女或者圣女、骑士姬之类的本子剧情。   又立刻想到那种高洁如月的气质被逐步侵染与玷污的样子——不是弥纪这样希望,而是本子剧情当中大家都是这样写的。   虽然弥纪不会做这样奇怪的事情,但是想像力是无法阻挡的,它在跃进,在这一层上飞跃。   随着如此满篇的浮想,弥纪脸上又一次泛起了樱红的颜色,随之向侧边蔓延,在不停地空想联翩之下,少女的耳垂都像是煮熟般发热,变成红色。   八千代小姐,是一位非常漂亮的美少女。   高洁、完美、又靓丽,真的是所谓的圣女一样。   如此美丽的人正在自己的身边,就隔着一扇透光的模糊玻璃门,换着衣服。   少女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心跳也正逐渐加快,耳边也同时响起了脉搏的声音。   稍微有点,心动的感觉。   但这并不是感情上的心动,仅仅只是欣赏艺术那般地,期望着美好能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种心动。   八千代穿上那身看起来很漂亮的,像是cosplay般的精致修女服,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知道。   本身,她就像是从画中、或者童话当中走出来的,哪怕是冠上‘爱丽丝’这个童话般的名字,都不会让人感觉突兀的金发碧眼的美少女。   也是……信教者。   虽然之前一直穿着jk装也很漂亮,有着动画中学生会长那样的气质。   不过,果然信教者穿上这样子带着些许宗教意味的服饰,会更有气质呢。   接下来弥纪会不会见到一位从画中、故事中走出来的圣女呢。   稍微有点期待。   想象太多了,思绪太多了,在脑海当中已经不知道有过多少次的浮想联翩,弥纪迫切想要一个现实。   想要,现实的、有着绝美面容的八千代小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虽然把一位女孩子比作艺术品确实不太好啦,但是弥纪此时想要看到。   回过神来时,弥纪已经不知自己发呆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好像一直呆呆地盯着那边的模糊玻璃,听着其中衣物婆娑的摩擦声,看着那模糊的身姿,时间便慢慢移动远走。   此时此刻,仿佛心灵都被八千代小姐捕获了一点。   平常的自己不是这样的诶……也许,弥纪是和这群颜值时刻在线的女孩子们待久了,所以心思正在稍微向百合的方面挪动?   不,不是的。   弥纪摇头确信。   自己大概是没有什么情欲的,只是希望欣赏一下各种动画、游戏、小说当中所谓的圣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人类逐渐在生活中培养出来的审美欲望,恐怕任何人,哪怕是一部分禁欲了的修道者或者真正的修女,都会怀有欣赏的心思吧。   所以,弥纪没错,弥纪是正义的!   好色,咳咳,爱美无罪!   弥纪小姐如此在心中鼓舞着自己,又过了一小段时间,黑白色的衣物遮盖住了八千代小姐光滑的肌肤,片刻整理后。   浴室中的模糊玻璃门,总算是开了。   少女几乎是正襟危坐、道貌岸然地看着门后的,白、金、黑、三种颜色共同交织而成的华丽衣物,共同交织在八千代小姐的身上,勾勒出她仪态万方、婀娜的身姿。   缓缓,整个闭着眼睛,双手合在一起,似正祈祷着的身影,显在弥纪面前。   八千代抬起头,碧蓝的眼瞳中秋波闪动。   心怀无限思绪,如柔情湖波,如潮水起伏。   “请你,为我,洗礼吧。”   她轻柔伸手,以间断的语句邀请。   —— 二百六十二、弥纪的地位好像很高!   洗礼,是什么意思呢?   无论究竟是怎样的意思,总之弥纪感觉穿着这样像是cosplay制服的美少女,换好衣服后从试衣间开门说‘请,为我……’。   不管后面是什么词语,这个情景就已经很色了吧!   呜哇。   弥纪俏脸沾红霞,如果现在是在漫画里的话,小脑袋上绝对就会生气发热般的雾气吧。   非常不好意思,目光由此溜走到了窗户的位置,但又时不时以眼角的余光投视在八千代小姐柔美的身段之上,注意力连续变换,哪怕有着及强大的意志力,弥纪也已经将对方此刻的模样印在了心底。   根本就不像是修女服,哪有修女服是那么的复杂繁琐,时刻彰显华丽与高洁呢?   比起教会那朴素的黑白修女服,现在八千代所穿的,更像是动画或者游戏当中,cosplay用的圣女装扮吧。   而且,露出度很高的样子,真的和弥纪想象中一样,脖颈与锁骨的线条与阴影清晰可见,印着十字架金纹的白丝袜在裙摆之下将双腿曲线勾勒出纤长的美感。   三围处,一点不像是传统的修女服那样的黑色长袍直接披散下来,而是有紧身的缎带在这几处裹出优雅的身材曲线。   黯淡的金色变成棱形如结晶般的纹路,结成十字。   金发的少女正在弥纪的眼前,单手失力握住,抚在自己胸部的曲线之上,轻轻低头,微闭双眼。   圣洁,却又因为衣物的露出度,有着半分色()气。   至少,弥纪感觉是这样。   这种气质,稍微有点……超过想象了诶。   有点厉害!   弥纪即便此时仍未回答八千代小姐投来的话语与请求,紫色的眼瞳中不停闪着兴致的微光,战胜了害羞之后,少女一遍又一遍地将这个身影清晰地铭在脑海之内。   这样有着魅力的画面,如果弥纪可以拍张照就好了。   对,拍照!   少女忽地惊醒,压抑了自己想要拍大腿的心情,在裙兜中拿出手机,立刻亮屏一划,摄像头对准了面前的美少女。   虽然没有经过同意但是确实非常想拍,弥纪小姐打算先上车后补票。   手机屏幕中由摄像头未开的昏暗,逐渐像是睁开眼睛一般,捕捉到八千代小姐的样子。   然后,没想那么多的弥纪轻轻按下快门。   ‘咔嚓——’   清脆的电子拍照声在房间当中响起。   同时,闪光灯也亮起瞬时。   照片将时间凝固其中,一瞬八千代小姐的模样,已经存留在弥纪的手机数据当中。   相片中的八千代小姐已睁开双眼,以那清澈碧蓝的眼瞳盯在弥纪这边的镜头上。   嗯嗯拍的真不错,有种被看着的感觉呢,就算现在也是,有种视线被凝聚在脸上的温热发麻感。   诶……   少女恍惚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咳两声,顺畅自然地将手机收回自己的裙兜,呼出一口气,闭眼、抬头、睁眼。   面前,是正直视过来的八千代小姐。   而弥纪,刚刚那张照片,是完全没有经过对方同意,擅自拍摄的。   说不定,像是八千代小姐这样的、保守的信教者,很不喜欢这种行为呢。   不过,弥纪想要将这张照片存留下来。   所以,弥纪强撑着面色在对方的神情之下挤出几分自己感觉还算自然的笑容,看了眼窗外,又面朝面前的少女道:   “今天天气真不错诶……”   弥纪使用技能‘转移话题’!   “话说话说。”少女向对方露出一副学生般求知的目光:“八千代小姐说的‘洗礼’是什么意思呢?弥纪要怎么做诶?”   把照片的事情略过去!   弥纪刚刚如果没有开闪光灯和拍照声音就好了,之后一定要关掉才行。   如此想着的时候,弥纪小姐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装出对自己问题非常在意的样子,可手却下意识又将手机向里更塞一点。   “……”   八千代小姐像是被雪雾感染了似的,讲话之前迟疑了数秒,盯在弥纪身上,思虑往返,才开口道:   “洗礼是……赦免与赐予”   “可以,赦免,我的罪吗?”   真的很像是惜字如金的类型。   今天的八千代小姐,与之以往有点很不一样诶。   不过,这位信教者所说的‘罪’又是什么意思呢?   “八千代小姐是做过什么坏事么?”弥纪歪了歪头,眨眼道:“不过大家都会做很多错事的,所以如果是小事的话,也可以不要太放在心上。”   眼前,这名圣女般的人物朝着弥纪靠近了几步。   紫瞳的少女还以为对方又要来摸头,嘟着嘴稍微后仰了一点。   结果,八千代小姐仅仅只是在弥纪的椅前,在衣物的摩挲声中,缓缓半跪下来。   神情不似一般的低沉。   “做过,很多,错事。”金发碧眼的圣女声音间隔停顿,语气携着些许沙哑:“我,伤害过他人,以为戏谑;扰乱过他人,以此玩乐;侵害过他人,误入歧途;欺骗过他人,希图野心。”   确实很认真的样子……   虽然弥纪根本不知道具体八千代小姐做过什么,但是,现在的八千代小姐言语非常真心。   和有点偏激的信教者说话真的有点非常纠结,而且八千代小姐又有着语言障碍之类的问题,交流起来有点麻烦。   不过,在八千代小姐看起来那么失落的时候,稍微安慰一下对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弥纪也不是很懂,不过,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的话,之后就请不要再继续犯同样的错误啦,和弥纪一起做个好人吧。”   弥纪讲出了正确的废话。   “嗯……一起。”面前的八千代小姐更低下头。   虽然弥纪完全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是在想着什么就是了。   尤其是现在,这样一个穿着华贵修女服的女孩子半跪在自己面前,弥纪总感觉自己好像是有着什么很高的地位似的,完全无法适应。   “不用对弥纪行这样的半跪礼啦。”紫瞳的少女向前伸手,想要拉起对方。   弥纪只是个很普通的女孩了而已,又不是什么公主或者贵族小姐之类的上位者。   如果非要看身份地位的话,一定是弥纪眼前的这位像是圣女一样的八千代小姐,地位更高一些吧。   可伸过去手,想要拉起八千代小姐肩膀的时候。   左手,忽然被握住了。   而且,正被眼前这名修女,向她唇边挪去。   吻下。   无名指上端,感到湿润也温暖。   —— 二百六十三、这都是啥啊?   半跪着的少女静静将另一人纤细且柔软的五指捏来,轻轻抓过握住弥纪小姐无力的左手,移在自己的唇边。   低头,像是要将自己奉上一般,抿唇,又轻吻在弥纪的无名指上端,那个许多人戴戒指的位置——像是正要表明她对弥纪的臣服一样。   至少,弥纪在被亲吻的时候,确实有着这样的感觉。   吻手礼且半跪行礼,八千代小姐大概真的把弥纪当做了什么上位者吧……因为她之前说过弥纪是神所保佑的,是救世主,那么现在的行为在对方心中,大概远远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了。   所以弥纪才搞不懂这个信教者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   ‘洗礼’这个词语,绝对是有着什么深意的,而且现在八千代所做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像是有着什么特别的宗教含义一样。   弥纪感觉自己的的一举一动所想要表达的意思,都会被八千代小姐歪曲,扭曲。   简单来说,就是……弥纪感觉八千代小姐脑补能力特别强的样子。   无名指的上端被轻轻献在她的唇边,柔软的淡色唇瓣酥麻触感传入脑海,之后紫瞳的少女再将左手收回,呆呆地放在椅上。   八千代小姐到底为什么要做现在这样子的事情呢?   她的行为到底象征着什么呢?   弥纪不懂,但是看着八千代小姐那么认真的样子,这个行为对她而言,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吧……   ‘洗礼’究竟指代着怎样的含义呢?   “那个……”弥纪收回仍保留着温润触感的左手,迷迷糊糊地朝对方问去:“弥纪现在要做什么诶?”   感觉,自己和八千代小姐的交流有些困难。   现在都已经快要僵住了,之后一起出门买礼物的话会不会更加麻烦呢。   唔,总之先按照对方说的去做吧。   生活不易,弥纪在心中叹气,注意力回到现实看向身前的八千代小姐。   金发碧眼的少女仍低着头,闭眼。   她双手像是失去了力气那般放在膝上,半跪的姿势也在摩擦般的声音中缓慢地变成跪坐。   “八千代小姐?”弥纪又试探着问道。   少女此时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行为逻辑,而且,八千代似乎也完全没有想要对弥纪解释的心思。   就算是弥纪这样有耐心的人,都感觉有点心急了。   而且,现在八千代跪在弥纪面前,到底是有着怎样的含义呢?难道八千代小姐您是抖M吗?之前完全是一副抖S的样子,为什么现在就突然变了呢?   好怪好怪!奇怪到了像是游戏中最终大boss突然向只有一把木剑和木盾的主角表示臣服,邀请对方登上自己的王座——这种程度!   弥纪又一次喊出对方名字的数秒之后,仍没有得到回答。   就好像现在闭着眼,向上慢慢抬头,正缓缓仰起头的八千代小姐,根本就没有听到弥纪说话一样。   少女又一度轻轻讲出对方的名字。   面前的八千代金发如瀑般垂落,紧张的抿唇,身上华丽的衣装裙摆此时已是落在了差错木板的地幔上,稍仰头。   弥纪可以见到对方五官的细节,润滑紧致的肌肤表面上难以视到的毛孔,下颚显骨的形状,本紧闭着的微闭薄唇的略微松动,长睫微颤的样子。   脖颈那像是花瓶般柔顺曲线,锁骨、透光蕾丝罩着的圆润肩膀,一身华贵黑白裙装所覆盖的躯体,勾勒出的身材……   好像,胸部要比弥纪大上不少诶。   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向对方,一种难以言喻,自然而然产生的挫败感蔓延在了心头。   “唔……”弥纪向上抬手,又无力地自然垂落。   虽然弥纪确实也不是不喜欢小胸部。   但突然有种输了的错觉。   不对不对,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弥纪啊弥纪,明明八千代小姐那么认真地在做着宗教礼仪般的动作,你却在想着这样的东西,你要知耻口牙知耻!   少女迅速晃了晃小脑袋,回到现实当中,仔细观察期八千代小姐的模样。   “……诶?”   对方,好像。   流泪了?   发生什么了,弥纪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   为什么突然就……   少女忽然手脚慌乱了起来,迅速左看右看去寻找纸巾,站起来从椅子后面几米处的书桌上迅速地抓了两张,慌慌张张地又靠近在八千代小姐的身边。   “别,别哭呀,弥纪没有……总之对不起!!”少女紧张地想要将纸巾递在八千代小姐的手中,对方却没有接过,仍闭着眼睛。   面前金发的、像是故事或者油画当中圣女般的角色,虽然正流着泪,但神色却如刚才那样平和酣静。   没有硬咽,没有呜咽,仅仅只是有液体,从眼角落下了而已。   像是仅仅只有着泪腺在工作,情感却没有变化。   “请用手,帮我,擦一下。”八千代小姐闭着眼,轻声说。   即便闭着眼,她也像是完全了解着周围发生的事情似的。   而且,语气也很平静。   但是,为什么,会哭呢。   搞不明白,也不清楚为什么不要用纸巾,非要用手呢?   “哦……”弥纪迷茫着答应。   同时听从了对方的话语,把右手上抬。   右手的指节,轻轻抹上了面前这名少女的眼角。   皮肤,很软,脸上的便更软了……像是果冻一样。   泪痕与泪花在弥纪的指节之下,一寸寸抹去。   “为什么要哭呢?”   和信教者去做这样的沟通,真的好麻烦。   “因为,你,赦免了,我。”她仍闭着眼睛。   “所以说,弥纪完全不知道赦免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洗礼又是什么,八千代小姐不是说要和弥纪一起祷告的吗?可祷告又是什么东西,弥纪真的完完全全不懂诶。”   直言将心中怀满的疑问讲出后,少女叹出一口气。   “没关系。”   弥纪想要的可不是这个回答呀。   “可以解释一下么……”边用手轻轻擦着对方眼角垂下的泪痕,弥纪嘟着嘴道。   “洗礼,已经,结束了。”八千代慢慢睁开眼帘,碧蓝色的双瞳盯在弥纪身上,总算是,重新露出了一抹微笑:“祷告也是。”   “你,救赎了我,那么……我就是你的人了。”   ……   弥纪霎时一僵,擦拭对方泪痕的手指也失去动作。   “……哈?”   这都是啥啊?!   —— 二百六十四、弥纪小姐请多指教!   无法理解。   八千代小姐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弥纪完全不能懂!   弥纪只像是听到了某种完全无法理解的的,不同种类的语言那样,呆滞在了原地。   窗边墙面的耶稣像,正吊着双手高高挂在十字架上。   而弥纪自己面前的这名金发碧眼,无论怎么看都是超级美少女的,正穿着华贵的修女裙装的家伙从跪姿当中缓缓站起。   八千代小姐眼神视在弥纪胸间的十字架挂坠,片刻后又向上,再一次对视弥纪的双眼,眼神已经复杂到了弥纪看不懂的程度。   “受洗后,我,便是你的,门徒了。”她以轻柔,略带些许沙哑与隔断的声音将这事道出,嘴角挂着微弱笑意,像是实现了什么愿望。   弥纪知道,人与人之间是不能够互相理解的。   没有任何两人有着相同的认知领域,也没有任何两人有着完全相同的生活经历。   甚至有些时候就连自己,也无法理解自己。   所以在不能够理解八千代小姐的心思这种事实上,弥纪在刚刚的一大堆迷茫以懵懂当中,已经稍微有点认命了。   可是,可是——   弥纪刚想通这点,还没适应没习惯的时候,一个更大的迷茫便朝着弥纪,砸了过来。   ‘我是你的人了’这种像是结婚时才会说的话,现在在八千代的口中,又是什么意思口牙?   弥纪只是想要和这名信教者正常交流,但真的好难呀,自己都要有心理阴影了诶。   难道弥纪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没有吧!   自从来到这个房间之后,八千代小姐让弥纪换衣服,然后弥纪就自然而然地推辞了一下,这名信教者便自己去洗手间换上了这一身漂亮的修女服……等到八千代换好了修女服出门,又说了些奇怪的话,就半跪在弥纪的面前,对弥纪做了吻手礼。   松手后却自顾自地流了泪,弥纪帮她擦了擦,这名金发碧眼的美少女就说什么洗礼完成了,祷告也完成了,又说要做弥纪的人。   无论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奇怪到弥纪现在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对方了。   少女将去对方眼角擦拭泪痕的右手收回,试探着说道:“那个……八千代小姐,要不,我们先站起来?”   这样一直跪坐着,膝盖和脚会很不舒服的吧。   八千代微妙且情感杂乱的目光视在弥纪数秒,最后只轻轻点头。   她只手撑在地面,慢慢像是摩擦着改成了半跪的姿势,右脚踩下牵动双腿,有点像是复苏或者重生般缓缓站起。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   弥纪真的搞不明白,八千代小姐到底对弥纪拥怀着怎样的想法,但是能知道的是,八千代小姐绝对是误解了什么,所以才会做出这样一大堆奇怪的举动。   弥纪现在最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个误解消除掉。   只有消除双方的误会,才能够正常的,成为普通的朋友吧。   现在这样由于误解而产生的上下级关系,绝对是非常非常不健康的关系。   什么‘门徒’‘救世主’都是不存在的好吧!   少女以如此的心思消除心中的迷茫,感到自己充满了决心,于是轻咳两声后,认真开口道:   “八千代小姐,好像对弥纪有很多误解的样子。“   感受着对方投来的视线,弥纪继续强调:“弥纪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家伙,只是非常非常普通的一个人而已。”   “就像是,在大街上随处就可以见到的那种,经常带着耳机,不擅长言辞稍微有点自闭,一看就很老实的人,就是弥纪啦。”   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八千代小姐认为有着特殊的身份。   弥纪虽然是穿越者但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啦。   反而周围的大家,都是非常厉害的人。   如果弥纪真的是什么救世主的话,也不需要像是现在这样一直担心这雪雾小姐的安危吧……   “嗯。”八千代发出鼻音,听完后又点头。   “哎,知道了的话,就不要说什么救世主和门徒这样子的话啦,弥纪真的不信神也不觉得自己又什么特别的力量诶。”少女苦恼道:“一直被八千代小姐这样误解着,弥纪也听不懂什么宗教意味上的词语,所以,就算八千代小姐这样说,弥纪也不是很能理解八千代小姐到底是对弥纪怀着怎样的心思呢……所以,希望八千代小姐能够直接告诉我。。”   “我,想要更加,接近,弥纪。”对视期间,她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将这段话以平静的语气讲出来。   在眼前,这双熟悉的碧蓝色双瞳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诶?”   其实,八千代小姐所怀有的心情,本质上那么简单的吗?   靠近的话……只要稍微表现地亲近一点,只要是想要和弥纪做朋友的人,弥纪就会自然而然地放下戒心啦。   不用像是现在这样,做那么多神学宗教方面,弥纪完全搞不懂的花招。   弥纪其实是个很好接触的人……   “八千代小姐也是非常非常有魅力的美人,弥纪也想和八千代小姐做朋友,所以就请不要用其他的代称作为掩饰啦,救世主什么的,门徒什么的,弥纪还是觉得,‘朋友’这个词语,会更好一些。”少女摆了摆手,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其他的称呼取消掉。   八千代又张了张口想要回答,可最终没能发出声音,双唇闭合后,拿出手机像是之前那样点了又点。   删删改改,几乎快要半分钟后,她才将手机荧幕面朝了弥纪。   「我不会看错,你是祂所选定的角色,我在你手下受了洗,按道理来,我应是你的门徒。」   「但……如果你希望,我也可以是朋友。」   “唔姆唔姆。”   弥纪看着对方伸来的手机荧幕点头。   八千代小姐总算是明确地做出了一点让步呢。   苦恼的心情已经稍微消除了些许。   “所以,我们之间就不要再去多说有关于救世主之类的事情啦。”少女也像是对方一样做出微笑的样子道:“至少,在讲这些之前,请稍微对弥纪讲解一下,不要像是今天这样让弥纪一直迷迷茫茫地就好。”   “弥纪只是弥纪而已。”少女多次道出自己的名字:“八千代小姐想要和弥纪交朋友,弥纪也很开心。”   “所以,请让我们之后好好相处吧。”   “请多指教!”   弥纪小姐稍作鞠礼。   —— 二百六十五、弥纪真的被告白了!   弥纪不想掺杂什么复杂的关系,所以,只要做朋友就好了,弥纪就已经很满意了。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为什么会来到一个那么奇怪、甚至都有着超能力的地方。完全没想到自己可以在生活中遇到那么多特别的人,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完全搞不清楚大家各有着怎样的想法,但是……   如果能够和这里的大家做朋友的话,弥纪还是很开心的。   少女双手垂叠于身前,鞠身对八千代小姐行礼,同时,她听到八千代小姐自然且间杂停顿的声音。   “请多,指教。”   这个语气当中到底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思呢?仅仅只是八千代小姐所谓的‘想要接近’吗?   八千代小姐为什么如此在意着弥纪呢?   想到这里,弥纪不得不猜测出一个稍微有点难以置信的答案。   难道喜欢上弥纪了吗?   为什么?又是什么时候?   从第一次正经见面与交谈开始,她对待弥纪的态度就非常特殊,见面时便送给了一枚十字架装饰,之后又说弥纪是被神明大人保佑着的,更后来甚至直接认定弥纪是所谓的救世主。   是因为这些事情才喜欢上弥纪的吗?还是因为喜欢上了弥纪,才做了这些事情呢?又或者,仅仅只是误解吗?   不不,弥纪你陷入了人生的三大错觉之一呀。   ‘她喜欢自己’这种猜测,可不是能够轻易在想象当中就可以认定的。   像是八千代小姐这样,外貌与气质那么完美的绮丽少女,怎么可能就突然喜欢上弥纪了呢?   弥纪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虽然几率特别小,也不能够直接排除掉这个答案。   所以,弥纪打算稍微试探一下。   少女在心底于此想象中决定,看着面前这位刚刚从跪坐中站起,似乎正在手机上哒哒哒输入着什么文字的八千代小姐,稍微打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谜语,问道:   “话说,为什么要把这枚十字架送给弥纪呢?因为之前八千代小姐的回答有点模糊,所以想要再问一遍。”   弥纪左手又向上,捏在了自己胸间的闪亮银制十字架的下端,像是个传教士一样将其对着八千代小姐稍微举了些许。   一开始,她给自己十字架的时候,是有着怎样的想法呢?   自己那时以为对方是想要对弥纪传教,但是,这几天来又感觉她没有传教的心思。   对方手指尖与屏幕连贯的动作停顿,抬头,仍是平和的微笑与带着微妙神情的眼眸再度视来。   “这是,命运。”她张口。   好吧,又是一听就非常非常谜语人的词语。   不过,弥纪今天就是要刨根问底口牙!   “麻烦八千代小姐详细解释一下吧,用弥纪可以听懂的那种说法,拜托了!”少女双手啪的拍在一起,又对着眼前人低头鞠身。   哪怕出现再谜语的词语,弥纪也要知道它究竟代表着怎样的意思,八千代小姐的行为逻辑究竟是怎样的呢?除了之前说的‘本应有此’之外,一定也含着更层次的心思吧。   “八千代小姐想要和弥纪做朋友不是吗?所以,请把这些含义告诉弥纪吧。”   弥纪再一度复述强调。   谜语这种东西真的很不好!   人与人之间本身便就是靠着互相去猜测,使用语言去试探,拼命地去了解,用符号与话语努力去表达自己的真心。   如果用谜语来阻断双方互相了解的进程,那么关系会很难逐步行进,难以维持正常的交往。   弥纪想要知道,八千代小姐此时此刻对弥纪究竟有着怎样真心的想法。   无论这个想法是好是坏,无论自己知道之后会不会后悔,都想知道——   这位大家都说很神秘的八千代小姐,对弥纪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好……”   八千代以深沉的眼光与认真的弥纪对视数秒,又一次转向自己的手机,双手拥住,二指不停在屏幕上哒哒闪动。   「我不能够告知太多,不然会出现问题,会造成混乱。」   「单纯的结论是——你所看到的,你所经历的,你所意识到的一切。神使这些,在你面前涌现出来。」   「在讲这些之前,我想问,你相信神是存在的吗?」   果然又是谜语诶。   已经猜测到的弥纪在心中叹气,看到对方置来的屏幕上的反问,少女习惯般做出回答:   “所以说弥纪真的不信神啦,但是,也不确定诶。。”   因为这个世界好像确实有着超自然的事物。   那么,神明大人可能就是存在的吧?毕竟就连上个世界,也有很多科学家认为造物主是存在的。   「那么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吧,神是确实存在着的。」   金发碧眼的少女认真将这段话递给弥纪。   信教者当然会是相信着神的存在的,弥纪并不怎么感到惊讶。   她只是只是犹豫着悄声问道:   “虽然对八千代小姐来说,弥纪的话可能不太礼貌所以请见谅,但是……弥纪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弥纪的之前的朋友、家人都是不信神的,虽然城市里也有教堂,也见过穿白袍的牧师,但,总之就是……弥纪确实是不信神的啦抱歉。”   八千代小姐轻轻摇头,又在手机上打上了新的语段:   「我可以理解你的怀疑,没关系。」   「我在之后会慢慢向你证明这点。」   「我相信祂存在,也相信你便是祂所选择的角色,」   「所以,在见面后,我非常在意你,也因此,我可以将我的全身心奉献于你,但并不是现在。」   嘶……   这种话,有点不太好吧。   少女咽下口水。   ‘全身心’的意思是?   弥纪看着面前这位,金发碧眼,身穿着修女服的少女,听到这种宛如告白的话之后,心跳也不由得开始加速。   弥纪刚刚问出十字架有关的问题时,所想的是……想要试探一下,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   而答案,此时已经有些呼之欲出了。   “八千代小姐难道……”   可话音还没能落下。   面前的对方,却以声音将弥纪的话语打断。   “是的。”   “我非常,喜欢你。”   ——— 二百六十六、弥纪难道是主角吗?   八千代小姐此时已经做出了她的回答。   一个,十分简单的回答。   像是她已经读出了弥纪所想要表达的心思那样。   很直接地,回答了弥纪还未能出口的问题。   八千代小姐喜欢弥纪吗?是的,喜欢。   而且,在喜欢这两个字的前面,加了个‘非常’。   她已经用最直白的话,解答了弥纪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会在见面的第一眼,便送给了弥纪一枚十字架饰品,又为什么会如此在意着弥纪,今天又为什么做出这些奇怪的事情——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把弥纪当做了所谓的‘救世主’。   其中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对方真的,喜欢上自己了……但是,八千代究竟是因为把弥纪当做了救世主所以喜欢弥纪,还是因为喜欢弥纪,所以给了弥纪这样的一个印象身份,亦或者,这两类并不相干吗?   少女听到这份真正的告白之后,大脑忽然放空,自己也待在了原地。   弥纪,被告白了。   而且,是一位非常非常漂亮的,金发碧眼的混血美人。   如果是在游戏里的话,面前这位穿着修女服的圣女就可以被当做女主角了吧。   如果弥纪是游戏中的勇者,那么面前这一位,就是一路上会陪伴自己的牧师。   如果弥纪是游戏中的那些男性角色的话,是那种后宫小说中的男主的话,那一定就会答应吧?说不定还会一起做一些不好说的事情,然后开始经营自己的后宫。   但是,这里并不是游戏。   被那么一位美人告白的话,弥纪心中确实非常激动,也确实有种被承认般的、体会到了自我价值的感觉。   那么漂亮的美少女,居然会喜欢弥纪吗?   如果在上个世界当中的话,八千代小姐绝对是校花、偶像、英伦贵族的大小姐、校园中学生会长之类的,因为她确实有着这样的气质。   她是那种,弥纪在现实当中难以接触到的那一类人。   是高高在上的、耀眼的明星,是绝对的主角。   这样的人能够喜欢自己,心里确实会生起些许的开心,如果这份心情泄露在表面的话,肯定会窃窃地欣喜很长时间吧。   但是,面对对方的告白,弥纪会答应吗?会和八千代小姐交往吗?   弥纪不是什么游戏中的勇者,也不是什么后宫番的主角,更不是什么小说中的男主——弥纪只是弥纪罢了。   交往的前提是‘互相喜欢’。   八千代小姐喜欢弥纪吗?喜欢。   弥纪小姐喜欢八千代吗?喜欢。   但两个喜欢,大概并不是一样的。   弥纪希望确定这点,于是向前做出认真的样子,问道:“八千代小姐对弥纪的喜欢,是指恋爱意义上的喜欢吗?”   这是对方告白之后,弥纪所讲的第一句话。   八千代看起来很认真地道出了这份心意,那么弥纪也要认真去对待这一份感情才行。   不过……被那么完美的人告白,确实有点小鹿乱撞,稍微有点难以认真起来呢。   “恋……爱?”   一直都保持着自然模样的八千代,似乎是在弥纪进门后,少有地露出犹豫与疑惑的样子。   似乎,她对这个词语有些陌生。   “诶?难道不是吗?”   弥纪眨了眨自己澈亮的紫色眼瞳。   “大概,是的。”八千代小姐轻轻摇了摇头,却在下一刻又有些矛盾地点头。   八千代小姐也会有这样迷茫的表情吗?稍微有点新奇诶。   少女稍稍向左歪头。   “八千代小姐难道不是很明白恋爱是怎样的意思吗?”弥纪好奇:“明明经常穿着学校JK制服的样子……”   “不……我只是,没有过,恋爱。”   明明那么漂亮的人却没有恋爱过么?   可就算没有,学校里应该也会有不少的男生女生对她表白吧,难道从来没有答应过?   大概是……因为八千代小姐是信教者的原因?   弥纪擅自在心中想好了一个理由,连连点头。   “那么,八千代小姐想要和弥纪……嗯,恋,恋爱,吗?”弥纪试探着说,可讲出这句话的时候越来越害羞,话音落下时,面色又一次泛上了红潮。   虽然自己说这种话确实有点害羞,但她要确定对方的喜欢是怎样的喜欢才行,不然就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过这里住着的人可都是百合诶,所以,八千代小姐说的应该是恋爱之间的吧?至少有很大的几率是!   金发碧眼的混血美人又一次像是祈祷般双手在胸前相拥在一起,闭眼温和地轻轻点头。   “我想要,你,爱上,我。”她的话语之间像是有着什么魔力似的,令弥纪的心神不由得开始向往。   仿佛在一瞬之间突然感到了对方的无与伦比的魅力似的,过了几秒,弥纪摇了摇头,心神才回到原点。   ……奇怪。   弥纪习惯地将鬓发梳在耳后。回到现实当中。   八千代小姐确实是喜欢着弥纪没错,刚才的话已经证实了——真的是恋爱意味上的,喜欢。   弥纪虽然也喜欢对方,但这两种喜欢是不同的。   她只是想要和身前这名极为特殊的、金发碧眼宛如从画中走出的混血美少女成为朋友而已。   朋友可不是恋人。   所以,一如既往地去回答吧,弥纪。   紫瞳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开口。   “弥纪虽然也很喜欢八千代小姐……不过,并不是像这样,恋爱意味上的喜欢所以。”少女的语气在认真与犹豫之间不安地变换:“所以,能听到八千代小姐对弥纪有着这样的心意,弥纪真的很开心,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没能回应你的心意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弥纪也想要和八千代小姐做朋友,请不要因为这个而讨厌弥纪。”   语言和思维都在一顿一顿,少女站在对方面前,含羞又不好意思,抱歉的向八千代欠身鞠礼。   “而且,这才是我们互相认识的第二天,对吧。”   “所以,请让我们先互相了解吧。”   弥纪以这样正确的废话词藻,将话题搪塞过去。   …… 二百六十七、无法压抑的感情   好吗?   少女浅声向对方问去,低下头,继续欠身鞠礼,向面前这个之前跪在自己身前的人抱歉道。   周围的寂静让弥纪有着一种时间停止般的错觉。   但细听来,紧锁的玻璃窗外,仍有着极为细小的自然动物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所公寓周围没有什么树林,却一直吸引着鸟,野猫之类的小动物。   因为弥纪正向对方低着头的原因,略微睁开双眸后,少女所看到的是更为贴近的、被嵌有金十字的白色丝袜所包裹紧致的双腿曲线。   随即,弥纪也听到声音:   “……我会遵从。”   一句,很不对劲的话。伴着自然平和的声音,表达进弥纪的听觉之内。   八千代小姐为什么要说这样子的话呢?又开始把弥纪当做什么救世主了吗?   什么‘遵从’,我们之间明明不是这样的关系才对。   “不是什么指令诶,是请求啦请求!”少女仍低着头,但态度认真地强调这点:“八千代小姐如果想要拒绝当然是可以的,弥纪和你并没有那种谁可以命令谁的关系,朋友之间是有着互相拒绝的权利的!”   语气不存半分动摇。   说完后,少女抬头对视,等待起对方的回应。   “好……”   八千代小姐只是轻轻的,轻到了异常程度地,将这一个单字讲出。   不知为何,八千代小姐今天倒不像是之前那样偏激。   弥纪所说的话她都在听着,就算说自己不信神,对方也只简单道了句‘没关系’。因此,心底放松了些许。   抬头后,又一次见到对方精致的五官、柔顺如瀑般散落的金色发缕,那双天海共同交织成的碧蓝眼瞳。   睫毛长而整齐,肌肤在白皙间透着粉红。   八千代小姐此时的气色似乎也非常不错的样子。   而且……一旦想起来,面前这位美人向弥纪告白了,心底却是还是小鹿乱撞砰砰跳的状态。   为什么会喜欢弥纪呢?   搞不懂呀搞不懂。   少女向左歪头,又向右歪头,食指尖点在了果冻般软糯的脸庞,揉了揉。   不过,要让弥纪继续把这一点问下去还是有点太羞人了,赶快略过这个恋爱话题吧!   之前,弥纪来的时候,似乎就是想要和八千代小姐一起出门为即将出走的雪雾准备礼物来着。   “八千代小姐…之后有空吗?”   弥纪立刻迅速转移了刚刚那个有关于恋爱与告白之类话语的话题。   对着对方,眨了眨自己真诚的大眼睛。   “就是,嗯,弥纪可不可以再麻烦你一下……”少女面带犹豫地向对方请求:“弥纪想要外出准备些礼物什么的,因为雪雾小姐很快就走了、而且她之前送了弥纪很多东西,所以想要反礼!”   “但是因为恋花小姐说,外面可能有点危险所以弥纪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唔。”   弥纪以闪烁的眼光连续地向八千代小姐的眼眸瞅了又瞅。   但是……两个女孩子出门就没危险了吗?和雪雾一起的话就还可以理解啦,毕竟那个人可是职业杀手诶。   难道说,八千代小姐也像是雪雾那样,战斗力其实特别强吗?   不过,并没有从八千代小姐的眼中窥见几分变化。   至少在外表上,金发碧眼的圣女小姐始终保持着身为信教者的平和与静谧。   “所以,希望八千代小姐可以和弥纪一起出门,买一些东西什么的。”   听到这个简单的请求后。   对方点了点头,手指又敲在屏幕上,没有多余的删减动作,表示出:   「你应了我的话一同祷告,我也应将答应给你。」   稍微有点不明不白的话诶。   “哦……?”   不过,感觉这个说法,应该已经算是答应了吧。   “哦哦。”弥纪又如小鸡啄米般连续点头,视线从八千代头顶的金发扫到对方身后做的白色过膝袜,边想着自己出门的时候要准备些什么,   不过,需要准备才能出门的似乎并不是弥纪诶。   又以眼神欣赏般从下向上扫过八千代小姐此时身着的服饰。   穿着这身装束直接出门的话,可能不太好吧……虽然也很好看,但是大街上并不会有什么人穿着特别漂亮的,带有奇幻色彩的cosplay服逛街吧?   就算确实有也仅仅只是拍视频作秀罢了!   “谢谢啦,不过八千代小姐直接穿现在这一身出门的话,可能稍微有些太华丽了……弥纪在外面等你换好之前的学校制服吧!”少女退后两步,转头瞥向另一边已经被钥匙反锁住的房门,又回头弱弱地指了指,道:   “那个……八千代小姐可以先开下门嘛。”   为什么这个人要把弥纪锁在房间里呢?   是担心有谁突然闯进来,还是在阻止弥纪突然的逃跑?   但无论如何,这个行为都表明了,八千代小姐的掌控欲确实有点强诶。   也许正因为这个,弥纪对她才有着这样非常微妙的、细微到难以察觉的抵触吧。   隐隐约约地,面对八千代小姐时一直有着,自己其实正面对游戏中那种隐秘的隐藏boss般的感觉。   意识到这点之后,进门时的紧张感忽然又重新涌现在心意当中。   “不,穿这些,就可以。”八千代又摇头。   “这样啊……看来八千代小姐很喜欢这身衣服呢。”少女又向门边退后两步,在心底不知为何忽然升起的半分紧张之间,用闲聊般的对话试图缓解自己此时的心情。   所以,为什么不开门呢?   而且,为什么……慢慢朝着弥纪走过来了呢?   八千代小姐?   眼前,金发碧眼的、圣女般的少女没有像是弥纪所想的那样朝房门走去。   而是以那种捉摸不透的眼神,逐渐靠近着弥纪。   心跳也越来越快。   弥纪下意识在这种紧张的气氛当中一步步后退,可没过几步,就又一次,以背部贴在了一处紧闭着的白色木衣柜前。   门,反锁着。   “八千代小姐……?”弥纪紧张又迟疑,闷沉的心跳声占据了听觉。   对方没有回答,八千代仅仅只是越来越靠近着。   越来越近,一米、半米——以至于现在,四眸相对,鼻尖几乎触上。   诶……?   弥纪紧张到了不知所措的地步,在这种情景下,双腿发软得几乎就要站不稳。   如果不是身后靠着衣柜的话,恐怕,就要倒在地上了吧。   八千代左手上伸,又一次像是之前那样按在了弥纪右肩上方的衣柜门壁。   又一次,被壁咚了……   弥纪的脑海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好,明明刚才还在正常交流可是现在却……突然就变成这样子了,完全不明白为什么。   金发碧眼的少女踮起脚尖,闭上满是复杂与微妙的眼神,靠近——靠近。   直到,她柔软的唇边,轻轻触在弥纪的额上。   吻过,她轻轻将吐息送到弥纪的耳畔,轻语:   “对不起,稍微有些,难以抑制。”   “这份……心情。”   —— 二百六十八、弥纪难道要被……?   冷静,弥纪,冷静。   现在这个时候,在你面前,发生了什么呢?   来,慢慢睁开害怕到闭上的双眼,看一下吧。   心灵在颤抖,使得指尖与睫毛也伴随了心跳的韵律,它们像是有着自己独自的生命一样,在抖动着。   身体,软软的起不了什么力气。   有种奇怪的、微妙的温热感,自口舌缓缓吐息而出,可温热不能从弥纪的身体中完全散去,有些在上升,溢在了脸庞,淡淡的红点逐升、直到粉扑扑的微红直接蔓延到了耳廓。   少女努力地,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眸。   睁眼的时候,睫毛像是害怕了一般连续闪动,掩藏在其中的紫瞳水润的也闪着波动。   “唔……”   不由自主地,轻轻将这个语气发出来了。   同时,光亮也重新进了眼瞳之中,朦胧的黑色慢慢被拨开,眼前的人仍是那个金发碧眼、身穿华贵修女装的混血美人。   她此时已经是退后了半步,对着弥纪表露出一个非常纯粹的微笑,正像是电影中标准的笑不露齿那样内敛的笑意。   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呢?是在道歉吗?   弥纪应该原谅她,当做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吗?   刚刚,又发生了什么呢?   自己,被壁咚了,然后,被吻了一下额头。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弥纪之前也被八千代小姐壁咚过,也被真昼在迷醉的状态下吻过额头。   行为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别,那么弥纪就可以不去在意吗?   大概,是不可以的吧……   因为行为上虽然没什么不同,但是心意却完全不一样呀。   真昼小姐说过并不喜欢弥纪,所以她吻弥纪额头的话,大概也仅仅只是朋友之间表达好意,并且在弥纪醉酒的时候表达安慰罢了。   但是八千代小姐却是,真真正正地,在恋爱的意味上喜欢着弥纪的。   这个吻可不能够当做朋友之间表达好意的行动。   这可是,喜欢着弥纪的人,在真切地对弥纪表达着自己的恋意呀。   这个差别是非常非常大的,但是……弥纪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将其当做像是之前那样,真昼小姐对自己的吻那种平平无奇的行为吗?但是明明完全不一样诶。   那么,现在立刻严肃地推开八千代小姐,告诉对方以后请不要这样擅自触碰弥纪就好了吗?   这样的话……会让对方伤心的吧。   而且,八千代小姐已经对弥纪说过‘对不起’了……她也认为着这种行为并不是很好吧。   所以,这件事的发生,仅仅只是因为所谓的‘难以抑制’。   “压抑不住的话……”弥纪抿着唇,害羞着小声说。   她已经在刚刚的呆滞当中,强行用心思说服了自己。   “就算这样,也请不要再来做这样的事情诶……”说这种话题的时候,弥纪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害羞和惊慌紧张地小声嘀咕:“这些事情,明明是恋人之间才可以互相……”   弥纪甚至开始猜测,这些性观念比较开放的百合是不是都不会考虑这个,稍微有一点好感就开始互相上手了呀?   她继续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呢喃:“就算是女生和女生之间的恋爱,也不能那么开放呀。。就算难以压抑也请再多稍微压制一下诶,弥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事情,八千代小姐又那么……”   这样自己小声自言自语着,少女忽然又叹了口气。   思绪全乱了,小声嘀咕完之后,弥纪又在原地呆滞了数秒,脑海中又一次开始无意识地浮想联翩,根据刚刚所经历的事件,脑海中止不住地出现各种各样的画面,无意识地浮想出各种后续的时候,少女刚刚在嘀咕中缓下来的心情再度让面庞变得羞涩。   这次,耳根都红了。   ……   回过神来的时候,八千代小姐不在弥纪的身前。   “诶……?”   弥纪不清楚过了多少时间,半分钟,还是两三分钟?   视野当中已经没有了八千代,眼前只是透亮的房间,一旁的书架上装满了各类排列整齐的典籍,有不少是英文。   衣物、鞋子等等日常用品都在门边摆放整齐,另一边的角落中摆放着各种宗教物品:古朴的装着水的瓶子、一根纯木制手掌大小满是裂纹的老十字架,各种颜色的蜡烛、盛着土的盘子、奇怪的包浆兽角、几根满是锈迹的大钉子、还有一小块皮。   床上的布置倒是普通的白色带着些许散乱的花纹,如果不注意看的话,可能会认为是医院单人间的大病床。   不去看那些奇怪的宗教物品和书架,不去看墙上挂着的各色宽布,也不去看书桌上那些像是碎片一样散落在桌上写满字迹的硬纸张的话。   会认为这里是个有些空荡荡,完全没有什么特点的大房间。   “八千代小姐。”少女轻轻唤了一声。   她人呢?   弥纪刚刚到底发呆了多久诶,体感上来说只有三十多秒呀、   少女不清楚为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突然就消失掉了,左看右看也没什么影子,只有细细去静听的时候,才能意识到洗手间那边似乎有衣物摩擦的轻微声响。   这个消息开始是微妙的萤火虫,在思绪逐步清晰的时候又变成了烛火,随而再度变得如直照眼瞳中的强光手电那般刺眼,无法抹去。   该不会……八千代小姐现在正脱着衣服吧?   那之后,嘶……   刚刚的一大堆浮想又一次涌上了心头,各种各样的画面再度从脑海中闪过,少女感到冷意爬上了自己的后背,打了个寒颤后,紧张地以小步子朝房门的方向走去。   房门仍反锁着。   弥纪,该不会在这里被……   少女咽下口水。   呜哇雪雾小姐千岁真昼快来救弥纪呀!   刚想着用手机通知她们求救的少女忽然又听到一侧轻碾般的脚步声,毛玻璃门也缓缓朝侧边拉动,八千代小姐的身影也再度显现。   “八千代小姐请不要对弥纪做那种……”   “诶。。?”   少女见到了她手上拿着的房门钥匙。   同时,也见到她走来弥纪所在的房门这边。   刚刚的话只让她像是很无所谓般地瞥来一眼。   钥匙插入了锁孔,扭开。   “走吧。”   她似是早有准备,将另一只手上亮着屏的手机朝向弥纪。   「我知道周围有一家不错的饰品店,也许很适合用来挑选礼品。」   弥纪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无神地点头。   弥纪难道,又想多了吗?   —— 二百六十九、弥纪有被害妄想症吗?   弥纪难道有被害妄想症吗?   经过刚才的那一段胡乱的心思,弥纪现在又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不不,大概只是纯粹地因为弥纪在这群百合当中呆的时间有点长了,所以变得稍微有点疑神疑鬼了而已。   或者是因为被表白,情感波动稍微有点剧烈,所以才突然间有了这种短暂的被害妄想症的情况吧。   嗯嗯没错,一定是因为这样弥纪才会想错一些事情,过一段时间就没问题啦!   少女给自己刚刚的胡思乱想找了个借口,便跟着八千代小姐出了房门,一同下楼。   离开公寓的一路上无事发生,只有正上楼的、有着一头橘粉色长发的茜小姐在上楼时见到八千代与弥纪一同,而顿住了脚步。   这名身穿轻薄勾勒身形优雅服饰的女士和蔼地微笑着,在面对她们两人轻轻挥了挥手,可眼瞳中却没有丝毫真正的笑意。   少女对其眨眨眼,只轻轻抬手摆动回了个招呼,八千代则点头回应。   三人之间只互相无声打了个招呼,便就继续各自的上楼下楼。   不过弥纪总感觉,刚刚茜小姐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   好像是不太希望看到弥纪与八千代一同离开的样子。   记得之前,茜小姐好像对八千代就并没有什么好态度,还曾提醒过弥纪——八千代并不是什么好人。   那……现在弥纪和八千代在一起,会不会也连带着同八千代一起,被她讨厌呢?   所以刚刚她的眼神才那么微妙?   唔……   啊算了,弥纪现在想这些应该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多去想一下自己应该选一个怎样的礼物给雪雾小姐,而且八千代小姐虽然确实稍微有点偏激,弥纪也不是很懂她的行为逻辑,但就算这样应该也算得上是好人……吧?   弥纪小姐稍微扫了一眼肩侧的八千代。   应该算是好人吧,毕竟是信教者。   “嗯……”   少女摇了摇头,将这些混杂进来的思绪扫在外面,无论茜与八千代如何都和现在的弥纪没什么关系。   现在的弥纪,心思中所住着的最重要的人,是即将远去的雪雾小姐。   要给雪雾选择一个什么样子的礼物作为回礼与送别礼物会比较好呢?   这个礼物最好不要影响她的行动,如果她可能将礼物带走的话,自然是一些小巧的饰品比较好……像是项链、坠饰、手链发卡或者戒指之类的。   不过送戒指的话稍微又有点显得太亲密了吧。   那么就准备其他的小饰品吧,毕竟八千代小姐说要带自己去的是一家饰品店,没有在饰品店中看到什么相好的物品的话再考虑自己去别的地方。   如此稍作思索之后,弥纪又下意识嗯嗯点头,确定这点。   楼梯已经被甩在脚后,一楼此时已是空无一人,客厅沙发与玻璃长桌上的零食袋也已经收拾干净。   越向前,弥纪与身边金发碧眼的少女一同走出魔女之家的正门。   向外看时,弥纪随口问道:   “八千代小姐是经常会去这种饰品店吗?“   长久的无言当中,弥纪试图挑起一个话题。   下楼梯时直到现在一起走在大门外的鹅卵石小道上,她们两人一直像是这样稍有些冷漠的样子,完全没有弥纪印象当中女孩子们一起逛街的叽叽喳喳的感觉。   虽然弥纪也并不是很喜欢说话,但至少一路上弥纪还是并不想要一直保持着这样稍微有点尴尬的气氛。   “只是,去过几次。”   八千代爱弥纪身侧简单道出答案,面庞转过来,四目相对,而后她的视线向下指了指弥纪的胸间。   诶,为什么要指弥纪的胸口?   难道是……性暗示?   少女一瞬间慌了神,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接话,双臂忽地交叉护住自己的小小的胸脯,两只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缩了缩脖子。   再抬头与对方对视时,看到了八千代小姐伸过来的手。   向着弥纪胸间,探去。   “诶,不,别这样……”   不知所措的少女停了与对方一同行进的脚步,匆忙地考虑起来自己是不是要回去,朝外侧扭身躲闪。   可完全没能闪开。   不过,八千代小姐没有像是弥纪想象中那样在户外摸胸,只是抓了下弥纪颈间银色细柔链条,将那枚于阳光之下银闪发光的十字架摊在了手心。   “这个。”八千代小姐轻快自然地道出两个有些不清不楚的字。   弥纪小姐歪头看向对方,呆滞数秒过后,逐渐从混乱中理出条思绪,总算在一声叹息之下开始了自己的猜测:   “哦……是说这枚十字架就是从那里买来的吗?”   “嗯。”   对方点头。   弥纪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可以稍微猜出来一点点这些谜语人所述的话当中,所隐藏的意思了诶。   有种自己升级了的错觉。   八千代松了手,继续向前,在公寓门外的鹅卵石弯曲小道上不快不慢的行走。恋花所照顾的花圃也在两侧退却。   弥纪感觉自己有点被丢下了,便小跑几步,又一次跟在了八千代小姐的肩侧。   在身边看着这样的八千代小姐,心中升起了点点异样的感觉。   异样在于,明明身边这个人确实喜欢着弥纪,却没有像是大多数人那样过于在乎着弥纪。   八千代不会注意弥纪的一举一动与各种细节,表白的时候也非常大方,如果是弥纪要告白的话,肯定会羞红着脸腼腆地小声细说‘我喜欢你’这种话……   而面前这位金发的美人却完全不同呢,就算是现在这样表白之后没有交往,也完全像是无事发生过一样,很正常的在和弥纪一起。   有点奇怪诶……要不然就是,八千代小姐的心态有点太好了吧。   她真的像是弥纪所想的那样,是一位非常完美的美少女吗?   稍微有点,想要更加了解对方了。   ——弥纪在如此的思索当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与八千代小姐一起走在了大路上了……而且,熟悉的手机又一度浮现在了弥纪眼前,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八千代小姐使荧幕滞在了弥纪的咫尺之间,同时另一只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示意。   尽管八千代小姐完全没意识到,但这确实是有点可爱的动作。   不知为何,弥纪感到对方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一直在看着我,是为什么?」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穿着修女服的圣女同时歪头疑问。   …… 二百七十、房东小姐是玛丽苏吗?   下午两点,艳阳高照。   距离公寓最近的大道上,掺杂着紫发的少女与金发的八千代小姐并肩。   停下了领带前往的步履,八千代小姐歪着头朝弥纪投来疑问——这样必杀技般八十五度角的轻歪头,有种魔力般的可爱。   如果是弥纪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的话,一定会被摸头的吧。   八千代小姐现在是在学弥纪歪头吗?就像是弥纪之前向雪雾学习了这个技能一样?   嗯嗯学得真不错呢八千代小姐,不过弥纪可不是会经常去摸头的类型哦,所以这个技能对弥纪没用啦。   如此想着的时候,弥纪也开始回答对方问来的问题。   “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啦。”弥纪连忙平举起双臂像是拒绝一般朝对方哗啦啦地摆手:“只是,只是……”   思考着应该用怎样的借口,少女看着对方精致的面庞五官,感受着她宛如圣女般正散发着的高洁气质。   刚刚的想法又一度涌上自己的心头。   弥纪之前从未见过想把八千代小姐这样的人……所以,现在想要更加了解对方。   “只是,稍微有点好奇。”   眼前,金发碧眼的美人已是将手机收回裙兜。   “嗯哼?”   仿佛已经知道了弥纪心中所想,这个人投来微妙闪烁着的目光。   碧蓝色的双眸所藏匿着的海面荡起水波。   她似乎正期待着弥纪接下来的话语。   看到这个样子,弥纪反而有点讲不出来,支支吾吾地出了一大堆没意义的声音,慌乱的退后了半步。   实在是,超级难应付这个人!   如果八千代小姐没有喜欢弥纪就好了,就不用像是现在这样支支吾吾地难以正常交流了。   现在,只要是与她对话弥纪就会非常紧张,生怕自己又说错什么,让她产生什么别样的心思。   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一次有了那么漂亮的人喜欢自己,第一次有机会与这样完美的人成为朋友。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弥纪现在应该非常开心才是……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虽然现在确是内心中还残留着些许被告白的欣喜就是了。   可同时,心中也在叹气。   想要上前摸头的心情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弥纪晃了晃小脑袋,继续自己日常的话语和攀谈:   “八千代小姐,是怎样来到这座公寓的呢?”   问出了自己认为,很普通的一个问题。   弥纪已经对公寓当中的不少人都问过了这个同样的问题。   和八千代小姐稍微熟稔了几分之后,弥纪也有些循规蹈矩地,在此时问出。   “这件事……嗯。”   公寓之外,宽广的沥青大道上同往常一样鲜有车辆来往,行人也是额外稀少,至少在弥纪的视野之中,道路两侧只走着仅仅几个独行者,大都带着耳机不问世事,概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走在了哪里。   八千代继续用右手食指腹对着自己的脸蛋点了又点,展露出半分微笑,左手收回在手机上。   输入了一会,又开始自己思索起了什么,下一刻便又删除了自己刚刚打出的文字。   八千代小姐,难道您是在现场编造着自己的来历吗?   看着对方这样写写删删,弥纪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来,只是这怀疑藏在了心底,未有显露。   紫瞳的少女对其眨了眨眼,挪着脚悄悄靠近几分,伸长脖子在侧边偷偷瞥了一眼对方手上的荧幕。   看不到。   太阳的反光让少女眨了下眼睛,她嘟着嘴把目光扭向一边,失望地又回到之前的位置。   八千代小姐却边点着手机,边扭头继续向之前的方向走去。   是要边走边说的意思——少女意识到这点,又跟在了对方身边。   行进数步。下一刻,刷的一下,在阳光下略黯的荧幕又亮在了少女的面前。   【我是,被邀请来的。】   “邀请?”弥纪问出来的话音还没能落下,眼前的荧幕便已经开始划动。   【被房东小姐邀请来到了这里,我之前只是在另外的地方看管一些东西,不过……现在那个地方这时已经不在了。】   弥纪不是很能看懂诶。   不过又扯上房东小姐了,而且……‘看管’这种词语稍微有点奇怪诶。   “八千代小姐之前是在看管着什么呢?”   热气与暖阳之下,远方车鸣与啼鸟声中。   在这城市间繁华的景色之下,弥纪只盯着八千代小姐一人。   “像是,真昼,这样。”   “诶……?”弥纪听起来,并不是很能理解。   怎么又牵扯到真昼小姐了呢?   其他地方,看管像是真昼这样的女孩子……   记得真昼之前好像说过,她是从另一个公寓转来的呢。   看管的意思是,难道八千代小姐是哪里的宿管吗?   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了呢,毕竟像是房东小姐这样的大人物,手下肯定有许多房产或者地盘之类的东西,这些肯定不是她一个人去管理的。   嗯嗯,就像是电影里一样呢,房东小姐在弥纪的印象中越来越像是商业大亨或者财团大小姐了呢,而且……好像恋花也是被房东小姐邀请过来的,如果恋花确实有着魔法的话,房东小姐难道和超自然的事物也有联系吗?   有点太厉害了!   简直像是玛丽苏一样呀玛丽苏。   这么厉害的人却又那么照顾弥纪,弥纪穿越之后的环境也有点太好了吧。   “哦哦弥纪懂了。”   少女如小鸡啄米般满意地向八千代点头,感觉自己越来越聪明了,像是头顶飘上去了一个‘智力+1’似的。   “八千代小姐就像是房东小姐请来的重要员工对吧,就像是宿管一样,主管着我们居住的公寓的各种事件事务对吧?”   弥纪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年轻的宿管呢。   “不是哦。”   可清澈自然的声音又一次否定了弥纪的想法。   少女点头的动作渐顿,对着面前的八千代小姐一言不发地眨眨眼。   弥纪怎么可能会想错诶,这不是最合乎情理的答案么……   哒哒哒哒。   八千代又在手机上敲出了声音。   【如果要论谁最像是所谓的‘宿管’的话,答案应该是伊丽莎白小姐。】   诶?   那个经常不穿内衣只穿一个宽敞的白衬衫的长发白毛?   【我只是协助着她和房东小姐而已。】   “哦……”   …… 二百七十一、弥纪碰到了小猫   那位长白发、感觉态度有些腼腆的女孩子,在公寓当中,一直是被其他人尊敬着的。   甚至在之前吃饭的时候,雪雾和真昼称呼她时使用的后缀词都是‘阁下’。   在更之前,恋花也直接对弥纪说过,伊丽莎白小姐是有名的大人物。   现在弥纪才知道对方是公寓的宿管诶。   而且是那么大的一间哥特式洋馆的主要管理者,而且而且,肯定不会仅仅只有这一个身份,说不定伊丽莎白和房东小姐的关系会非常不错。   弥纪下意识点头认同着自己的想法。   而八千代小姐只是受邀来的协助者。   不过……公寓当中明明只有十个人。弥纪也不会惹事,大家看起来也都是好人,应该不需要怎么管理才对吧?   这件事倒是稍微有点奇怪。   弥纪暗自把这点记在了心底,同时,跟在八千代身边,转身走入一个阳光所照射不到的、阴沉又潮湿的小巷。   “话说话说。”刚刚的问答并未满足弥纪对八千代的好奇心,继续问道:“在来到这里之前,八千代小姐生活,是在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呢?”   在弥纪的想象中,像是八千代小姐这样虔诚的信教者,一定是生长在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家庭。每个周日的都要去教堂做礼拜。   弥纪都可以直接想象出那种画面。   现实当中,弥纪被八千代小姐领着行在这条长而深的小巷当中,少女让自己的新鞋子避开有些淤黑的泥土块,以散乱的步调随在对方身边。   虽然不知道对方真正要把自己领向哪里就是了。   只要不是奇怪的地方就好……   少女的各种心思浮在脑海,同时,在对方肩侧文静地等待着正敲击着屏幕的八千代小姐回答弥纪的问题。   “我么?”   边用双手拇指在手机上殿下一个个字迹,八千代先是轻轻说道:   “我之前,在,帮大家。”   这间顿的声音停住,八千代也轻轻仰头,在行走间做出思考的样子。   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小巷很长,长到深处那个出口在弥纪眼中,小的可怜。   如此长的、除弥纪与八千代之外空无一人的狭窄巷子,足够她在路途中想很长时间了。   陷入了无言沉默的数秒,在远处细微但杂乱的车辆声音之中,弥纪听到前方传过来几声小猫的叫唤。   像是装可爱一般,非常纯粹的‘喵呜~’声音,像是刚满月,在祈求食物的细小又稚嫩的叫喊。   弥纪眨眨眼,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四处想要找那只小猫的时候。   八千代小姐的手机,又一次亮在了弥纪的眼前。   “……”   被打断之后,弥纪稍微有点不爽,不过还是回过神读起来荧幕上的文字。   「只是在一个设施当中做一些检测和固定的工作罢了,帮房东小姐更好的管理一些东西。」   感觉没有正面回答诶。   不过现在的弥纪注意力已经不在八千代小姐身上了,完全没想着继续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因为,刚刚的猫叫声超可爱。   注意力已经被完全转移了的弥纪小姐对着八千代伸来的屏幕点了点头,迅速问道:   “哦哦原来是这样呢,弥纪已经完全理解了——话说八千代小姐刚刚有听到小猫的叫声吗?”   “……猫?”   八千代小姐又一次露出了那少见的疑惑样子。   仿佛完全摸不清弥纪的脑回路似的。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这次是八千代对弥纪眨了眨碧蓝色的双眸。   “刚刚有小猫叫声呀,八千代小姐没有听到吗?感觉超可爱的猫叫声,感觉大概是那种刚满月小猫的声音,这个时候的小猫幼崽真的非常可爱诶。”   少女解释这点的同时,看向周围。   “好像稍微,听到了一点。”   “对吧对吧。”   不过弥纪没有看到小猫在哪,感觉声音并不像是从屋子中传来的,小猫应该就在这边,弥纪所在的小巷当中。   八千代也随意地撇下了之前的话题,顺从着弥纪的言语和视线,向前扫视。   在此时,两人默契地共同沉静下来,脚步声也变得很轻。   许是刚离开光天之下,走入这座阴沉的小巷。所以视野当中尽是蓝与深灰。地面墙边有些蓄了小水泊,左右两边的墙面五六米高,巷子的宽度又像是要被两侧墙壁挤压过来般窄小。   而且,像是梦境一般长。   那种……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梦境。   环境阴郁而压抑,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哪怕抬头,也只感觉蓝天是一个不见尽头的深洞,脚下的大地会坠进去。   八千代躲着脚下的黑淤泥,向前继续踏出两步。   ‘喵~’   小猫的稚嫩叫声再度响起。   一直注意着的弥纪像猫一样迅速锁定了猎物的位置,那是一处堆叠的废弃木板之后。   确定之后,弥纪小姐轻脚慢慢一步步靠过去,略过八千代小姐的肩边。   连续的小猫叫唤声响起。   轻轻地蹲在了这堆废弃木板旁边,弥纪向下见到了一处小洞当中,有一颗深黄色的眼睛。   这只小猫收缩着瞳眸,但也并没有完全变成裂缝那般的竖瞳。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弥纪,它向里缩了缩。   这只小猫有着灰色近黑的毛皮。   “唔……”弥纪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把小猫勾出来,一只手收着裙摆蹲下,另一只手伸在小猫木板房子的洞口之前,只是有点不知所措。   几声轻轻的碾声脚步,八千代小姐也站在了弥纪身边。   在弥纪摊过去右手数秒之后,小猫终于又一次从木板叠出来的洞口冒头。   又一声猫叫。   有点可爱过头了诶。   弥纪想要把手伸过去摸一摸,又怕吓跑她,于是只一点点地将纤嫩的五指慢慢靠近。   这次,没有被躲避。   之间,轻轻碰在了这只小猫的头顶。   这只毛色近黑的短毛小猫,只有爪子处有着些许泥痕,身上倒是没什么污垢。   不过,很小,确实像弥纪所想的那样,大概只出生一两个月大。   旁边也没有什么大猫照顾诶……   “八千代小姐有什么吃的吗。”少女想起来,向旁边站着的少女细声问道。   可是,却看到她摇头的样子。   “好吧……”   弥纪的指尖轻轻摸着小猫的头顶,柔声说:   “乖哦,我们回去的时候也走这条路,给你带吃的。”   —— 二百七十二、弥纪想要领养宠物!   虽然如此说了,但这只小猫又叫了一声,弥纪就突然不是很想继续走了。   小黑猫睁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弥纪,沾了些污泥的毛茸前爪向上,朝着弥纪的食指挥了一下。   最后,逗了地方好多分钟的弥纪才对这只小猫不断摆手,走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这个小猫的窝。   主要还是因为……这只小猫有点太可爱了。   可爱到了,弥纪想要带回去养的地步。   可是公寓里可以养猫吗?大家都没有什么宠物的样子。   而且,也不知道这只小猫有没有大猫照顾,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主人。   大概是流浪猫吧?可刚出生一个月就独自流浪也太残忍了吧……这种小巷里虽很少过人,一天下来应该也可以受施舍到足够一只小猫吃饱的食物。   说不定会有好心人把它领回去呢。   弥纪会是这个好心人吗?   至少,弥纪希望是。   于是少女问向身边的八千代小姐道:   “我们的公寓里可以养猫嘛……”   声音稍微有点怯弱,毕竟看着大家都没有养宠物的样子……很大几率确实是不准养的吧。   弥纪用亮闪闪的紫瞳对着八千代小姐。   “可以哦。”   弥纪本以为会经过层层磨难,可得到的回答,却特别地轻松。   轻松到了,以为是自己没听清的程度。   “真的吗?”弥纪如是问。   “嗯,可以。”   “可是大家都没有养宠物诶。”   “有的。”   诶?   可是弥纪已经见过了公寓中的所有人,却没有看到任何宠物。   八千代身上又传过来哒哒哒的打字声,片刻后,捎来了她的消息。   【茜在房间里养了只不会说话的小鹦鹉。】   有吗?   但是,弥纪为什么没有见过呢?明明弥纪已经见过很多次茜小姐了……   房间里,好像,弥纪确实一直都没有去过茜小姐的房间呢。   所以,才没有见到过那只鹦鹉吗?   原来是这样呢……   想到了这点,弥纪才恍然道:“所以弥纪真的可以直接把刚刚的那只小猫领回去吗?”   “可以。”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   八千代小姐说这句话的时候,仍是如往常那般自然平和。   好诶!   “嗯嗯嗯嗯。”少女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在这长长的阴暗小巷当中,心情却变成阳光的样子。同时哼起愉快的曲调。   “那,就请麻烦八千代小姐和弥纪一起,在这一路上顺便一起去宠物生活店买一些宠物用品和猫粮吧!”弥纪提议道。   “好,不过,已经确定了吗?”   八千代小姐似乎找到了规律,连贯的话语字数逐渐增多。   “唔……还不确定。”   这只小猫还说不定是从哪个居民房里偷跑出来的呢,或者说不定有着大猫招呼,这样不打一声招呼直接把小猫带走、大猫回来之后会非常伤心吧……   但,刚刚那个木板堆下面的小洞只容得下小猫一个人进出,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大猫的样子。   “如果,如果我们回去的之后,没有大猫在旁边,而且小猫也乖乖让弥纪带走的话,就直接领养带回去!”少女又点头下定决心。   虽然弥纪也有可能照顾不了太长时间,但领养带走肯定是要比现在这样让,让它一直风餐露宿要好得多。   小猫,弥纪会让你吃剩饭的,不过记得猫只喜欢吃生肉的样子……而且喂小猫的话还是用猫粮和奶粉喂更好。。   照顾宠物,好像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过,弥纪会照顾好的。   ……   在弥纪自己擅自在心里激动的时候,八千代小姐倒是始终保持着自然平和的样子,一直以平稳的步履向走向小巷尽头。   这条阴暗潮湿的一段小路,在五六分钟的路程下,毫无波澜地走到了进度条的尾端。   离开小巷,转向走过一个十字路口,两人来到一个,弥纪之前从未见过的商业街——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穿越之后的异世界,见到这么繁华热闹的地方。   眼前,被钢筋水泥束缚着的高楼如丛林般立着,各个硕大的荧幕更像是眼睛般贴在楼面,高高地俯视下面如水流般窜涌着的人群。   硕大的路口行人互相来去如鱼群般穿插,各式的人影闪现又消失在茫茫人海,远处街道上遍是闪着显眼灯光的大招牌,许多店前搞着活动、响着音乐。   甚至可以看到女仆咖啡厅,两个身穿着女仆装的少女正微笑着邀请客人进店。   弥纪还从来没去过女仆咖啡厅呢,之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和雪雾一起来一趟吧……   想到这个名字,刚开始被热闹的侵染的内心再度沉寂下来。   现在还是,先准备礼物给雪雾小姐反礼吧。。   毕竟,弥纪完全没什么可以为她做的事情。   在稍显逐渐沉静的心情之中暗叹一口气,弥纪又继续跟着八千代小姐前进。   总感觉,周围这些人,看过来的视线稍微有点奇怪诶。   弥纪感到也看到,在这人群当中,许多许多的视线留在了自己与身边的八千代小姐身上。   少女也以自己看眼神的能力稍微瞥去周遭如流水般走过的人群。   是一种新奇,欣赏……甚至还有一部分赞同的眼光?   为什么诶,弥纪和八千代小姐又不是什么艺术品。   甚至还有人在悄悄拍照,如果不是弥纪看的很仔细的话完全发现不了。   被这样的视线盯着,稍微有点不太好意思。   弥纪习惯般地将鬓发梳在耳后,自下向上看了一遍此时自己身上的装饰。   黑白两色的、稍显蓬松的长裙,和之前一样,自我感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是,八千代小姐这边就……   华贵的黑白色主调修女服饰、其上挂着金边、整齐地雕纹了许多金色的十字架图案。修女装上装饰着许多棱形的扁宝石、领口有着银链与蕾丝。   无论怎么看,这件修女服装都非常现代审美化。   配合着八千代小姐这样完美的容颜,真的像是从故事或者画中走出来的圣女大人一样。   说不定,现在这个人只要说一些中二的话,周围的这些年轻人们都会默契一笑,一同欠身像是演员般对其行礼吧。   不过,大家为什么看着弥纪,也用着和看向八千代小姐那样,相同的眼神呢?   弥纪现在的外表应该没那么特殊才对……吧?   —— 二百七十三、弥纪在被拍照   与八千代小姐一起并肩在大街时的弥纪,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周围的大家正用这种欣赏艺术品或者贪婪的目光看着八千代小姐。弥纪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八千代可是个非常漂亮的美人,想要拍照或者多让她留在眼中,自然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   为什么大家。   也正以同样的眼光,注视着弥纪呢?   明明之前逛街的时候都不会这样诶,至少没有像是今天这样,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是因为弥纪站在八千代小姐的身边吗?   还是因为……弥纪自己其实也穿着很特殊的服装呢?   这种事情不要诶……   少女环顾了周围人群的目光之后,更靠在了八千代小姐的身边,以这种完全无意义的方式来试图遮住自己的身影,害羞地低下头。   以为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   可实际上完全没用,周围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笑声。   只不过是眼神而已,大家只是在看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弥纪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弥纪只要学着八千代小姐这样完全不去理会就好,走自己的路,大家也只是看一眼就忘了,也不会有谁拦着……吗?   好像,还真的会被拦着哇。   眼前,八千代小姐与千岁身前,有个十二三岁的、染了发的小女孩抓着个粉扑扑的、挂在脖子上的相机跑了过来,   “那个那个!”她只手抓着相机,又朝弥纪挥挥手。   “姐姐是刚从漫展过来吗?真的好漂亮。”她举起左手抓着的相机,看了眼屏幕:“可以拍下照嘛?”   商业街的大广场中,人流满攒。   发尾染了粉蓝交织颜色的小女孩自信地跑过来,丝毫不怯生、开朗地抓起相机,朝弥纪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金发与掺杂了紫发的少女,也同时在小女孩面前,停下脚步。   虽然这小女孩非常阳光的样子,非常好沟通……但弥纪自己却其实非常怯生!   尤其是,在这样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   要摆出姿势被其他人拍照的话,有点做不到,根本就做不到!简直就是牡蛎!   “那个……这个。”弥纪小姐紧张地缩在八千代小姐的身后,却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出自己的拒绝。   而且,心里稍微有点不忍心拒绝小孩子的请求。   “八千代小姐?”于是,少女用着疑问的语气,将这个问题推给了身边的八千代。   周围的大家有一小部分,停下来步伐,留在了原地。像是要看完这番似的,饶有兴趣地将眼神投在小女孩与两名衣着奇特的绮丽少女身上。   弥纪认为八千代会拒绝……至少会犹豫一番的时候。   这名金发的信教者,却露出自然的微笑,像是一位真正的圣女那般点头柔声道出一个单音:   “好。”   八千代小姐?你难道是不会拒绝他人的类型吗?   而且,在人群的视线当中,八千代好像真的是完全不会害羞诶。   甚至有点……都要超出弥纪预料了。   那么轻松地就点头同意了,信教者的柔和慈爱请不要在这时候露出来诶。   “谢谢!”小女孩开心在笑,双手抓住相机放在面前。   果然,是非常难以拒绝呢,特别是在对方说了谢谢之后。   在周围纷乱的视线与人流窜涌之下,人们有意识地为这边两位修女与女仆小姐让步。   粉色的大相机被举起来,荧幕放在小女孩的眼前。   弥纪小姐在镜头中,听到了小女孩的请求,犹豫地从八千代小姐身后走出,深吸一口气后,像是今早那样,双手手指捏起长裙摆,右脚后撤做出提裙礼。   不过这次,是在广场人流中心。   咔嚓——   相机被清脆地按下,但没有一次过后便立刻停息,开启了连拍模式,在数秒之间拍下数十张。   八千代小姐没刻意做什么姿势,她只要站在那边气质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与小女孩的相机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不少周围人手机上的咔嚓声。闪过灯闪了又闪,羞涩的情感在这个过程当中愈演愈烈。   被周围那么多实实在在的人所关注着,这还是第一次。   一两秒还可以忍受,可手机的拍照声根本不断。   虽然弥纪之前也参加过什么漫展,也见到过coser们被很多摄影小哥用相机围绕着的场面,但弥纪可不是那么阳光的人,出门一般都是要带口罩的。   在这种场面之下,内向且性格腼腆的弥纪小姐完全承受不来,在手机的拍照咔嚓声之下,甚至没有向面前的小女孩道别,就直接抓住了八千代的收为,低着羞涩的脸庞向前快走脱离面前的人群。   “怎么了?”   八千代在身后没有反抗,自然地跟在弥纪身后。   “不行不行,被那么多人拍照的话弥纪完全忍受不来。”快走变成了小跑,快要半分钟过去,弥纪与八千代逐渐脱离了刚刚的人群。   从刚刚的大广场一路跑到了商铺的石板长路上,被注视的感觉总算是小了点,松了口气,步伐也总算减缓。   “不习惯?”金发碧眼的少女微笑着,像是安慰般,声音很温柔。   “嗯嗯,这种事情根本不适合弥纪啦。”少女抓着对方无力伸展过来的左手腕,继续向前。   话说,这个触感有点软诶。。   “美丽,是上帝赐予的礼物。”她向前走几步:“并不是要,隐藏起来。”   虽然话语间顿,但语气却自然。   不要现在来讲什么道理诶……   弥纪晃了晃脑袋道:“不行不行,那么多人照相,弥纪根本平静不下来。”   抓住对方手腕的五指松开些许,要离去的时候,却反过来被抓住了左手。   八千代的右手在弥纪的手腕上触摸翻转,纤长软嫩的五指触碰在对方神经密集的手心,引起少女指尖的颤抖。   “八千代小姐?”弥纪茫然地又一次唤出她的名字,已经不知道今天是第多少次,说出这个称呼。   对方没有回应,但手指已经穿插在了弥纪的指缝之间,逐步深入,慢慢将手指一一碰在弥纪的手背,然后——握紧。   十指相扣。   两人的手臂在手腕的位置互相交叉,少女们牵着手,像是有种锁,将两人连在一起。   之后,身边这名修女才轻声说:   “那么,不要对我隐藏。”   —— 二百七十四、弥纪要送雪雾戒指吗?   在这种……稍微有点奇怪的氛围当中。   弥纪与八千代小姐牵着手,一起在这商业街上,在周围人们的时不时的目光之下,共同远处走去。   果然,跟一个喜欢着自己的女生一起逛街,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感到紧张,完全猜不透对方的心思,就连自己脸上正在挂着怎样的表情都不清楚。   只感觉面庞好热。   脸都红了……   手心似乎出了汗,可僵硬地不敢有什么动作,两只手像是锁住了一样,在互相传达着双方的温热。   牵手,应该是恋人之间的行为吧?至少是有着暧昧关系的两人间的行为。   但是女生之间呢……在女生之间,牵手代表着怎样的尺度呢?是有着怎样程度的感情之后,才能够一同进行的行为呢?   答案是,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   弥纪也无法推测出来自己要做什么,她只是迷迷茫茫地顺从着八千代小姐的动作,跟着对方在紧张当中一同行走。   直到好久好久之后……又或许时间根本不长,体感上很久,但实际大概也就几分钟,八千代小姐在一家店面前停下。   轻声说了‘到了’。   听到这个声音,弥纪才从混沌纠结的思绪当中回过神来,听着对方的说法,抬头看向最身边的一家店铺。   这家饰品店有着纯白的大门牌,店面的设计非常简约,像是极简设计的楼房,白色与黑色交叠在一起,各种条纹亮光与三角形状凸起,甚至有点科幻气息。   但里面,看起来仅仅是一家装修设计非常整齐、也简单的小店铺,面积很小,里面几个柜台、收银柜或上下皆放着各种饰品的玻璃柜。   少女伴随在八千代小姐身边走进这间陌生的店面,里面,穿着白色服务员装扮的店员以之前在广场中所感受过的新奇与欣赏般的目光朝着弥纪与八千代欠身礼貌地说了欢迎词。   弥纪则像是真正的女仆那般伴在八千代小姐身后,好奇地以目光在店里四处徘徊。   厚实的透明玻璃柜台当中大多是些戴在身上的小饰品,以银色为主,也有少许的黄金与各色宝石的装饰。   感觉像是银制品店铺诶……   “八千代小姐,需要些什么?”旁边的店员正经问。   看起来,八千代小姐已经是熟人了。   居然在这种看起来就很名贵的饰品店当中被熟知姓名,难道八千代小姐也非常有钱吗?可是明明她房间中的各类装饰与物品都没有显得多么贵重——宗教物品除外。   八千代摇了摇头,对着店员指了指弥纪,便自己走到一边。   “她来选。”   弥纪没去注意她们之间的交流,好奇地走到最近的玻璃置物柜旁边,看起里面的各类小巧的装饰品。   戒指好多……而且看起来确实有些相当不错、许多非常漂亮的艺术纹戒。   不过,送戒指还是显得有点太过于亲昵了吧,戒指代表的含义和其他的饰品完全不同。   “客人是要选戒指吗?”一个陌生的声音跟在了侧边。   弥纪疑惑地看去,是刚刚身穿白色衣装迎接的店员小姐。   扎着干净的单马尾,妆容很淡,衣着整齐……眼神中满是亲和,像是要刻意制造出的一般,浑身散着可亲的气氛与气质。   又是个阳光的角色诶……除了真昼小姐之外,难道就没有像是弥纪这样内向腼腆的类型吗?弥纪现在这个状态可以正常应对的只有这个类型了。   “不不,不是不是。”少女摇头,边看向另一侧墙边的玻璃展柜上的各类发卡,边解释:   “我想要送一份礼物……但是还没想好具体要送什么才好,不过,戒指感觉有点太亲密了所以就算啦算啦。”   弥纪刚想离开戒指区,迈出两步,却又因话语停下。   “请问,这份礼物是要送给男生吗?”身边的店员又是问来。   “不是不是啦。”弥纪重复,左手轻轻摆动。   “这样呢。”店员小姐点点头,思索几秒又问道:“不过,如果是送给女生的话,又为什么要担心可能太亲昵这种事情呢?”   诶?   不需要担心的吗?   绝对是需要担心的好吧!   “但是。”弥纪小声反驳:“送戒指这种行为,不都是只有情人之间或者恋爱关系才会做……”   说着说着,话音又一度变得微弱。   言语戛然而止,但言语之间的含义已经传达。   “女生之间……恋爱关系,哦……这样子呢。”店员小姐缓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弥纪为什么没能理解呢?   店员小姐您懂了什么呢?可以稍微为弥纪解释一下吗?   弥纪总感觉对方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不过出于现在这个害羞腼腆的状态,自己实在不太想直接多问。   而且,自己其实也可以通过话语隐约猜出来对方正在在讲着什么。   “但即便是女生之间,作为朋友互相赠送戒指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哦。”店员小姐作着导购:“像是要表达两个人关系很好,也可以选择一套情侣戒指,与对方戴着相同的饰品,用来表示自己希望和对方做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原来,也有不少女生之间会互相送戒指吗?   只是用来表达希望两人之间的友好关系可以长伴,而并不是以情人或者恋爱的关系上赠送的戒指。   那么,稍微看一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说不定其实有着非常适合的产品呢……   “情侣戒指……唔,这个肯定会被误解的啦,还是其他的吧。”弥纪小姐回过头来,看向最身边玻璃柜台之下的各类银戒指。   “好的,那么这边柜台您看下怎么样,毕竟我们店里主要做的就是戒指之类的小巧饰品,最注重的自然也是这一类,像是这枚莫桑石pt950铂金……”   店员小姐忽然讲了一大堆知识,听得弥纪似懂非懂,思路又纠缠在了一起,有点转不过来。   最终,这名穿着整洁的店员小姐将一个奶白色的小盒子拿出来,放在柜台之上缓缓打开,微笑道:   “女仆小姐,这是实物、您先试一下?”   “弥纪不是女仆诶……”   听从着对方的话语,她的指尖慢慢捏在了玻璃柜台上,被褪去了层层包裹的、纹路繁杂的、堪称工艺品的戒指。   ——— 二百七十五、新客人是有着特殊福利的哦   “哦哦!是这样子呢。”   “哦哦……”   “哦..”   感觉被介绍了一大堆各种各样饰品的知识,但听了一段时间之后,很多名词基本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而且,当弥纪问起价格时,面前这名店员小姐便露出亲和的微笑着说。   现在是优惠期间,因为八千代小姐会给您更优惠一点,七折的价格,不能更低了哦之类之类的话。   然后抛出来一个四位数。   平民子弟家的弥纪小姐听到后只眨眨眼,将这个数字重复了一下。   “是的呢。”店员小姐眯着眼睛亲和道:“这已经是已经是非常非常优惠的价格了,给到八千代小姐的会员价格。”   虽然只是上千多一点,但对于没怎么接触过金属奢侈品的弥纪而言,还是稍微有点不太好直接接受。   ……弥纪的消费观念本一直都很保守,大概只有结婚的时候才会买一样昂贵的奢侈品戒指吧。   “嗯?女仆小姐是觉得费用方面稍微高了些吗?可是,您脚下的鞋子就远超这个数字了呢,更不用说这一整套衣物还有身上的十字架挂坠了。”店员小姐似乎很疑惑的样子。   “这个,这身衣服…是她送给我的。”弥纪将戒指缓缓放回到桌上的奶白色小方盒子里,礼貌地退后了半步,又继续轻声解释:“那个,我要送给的人。”   难道弥纪的消费观念有点问题吗?   总之,确实是不知所措。   弥纪自己其实也没有特别喜欢这枚戒指,虽然中间的那颗像是结晶花朵一样绽放着的宝石的确有点好看……但是这件饰品带给弥纪更多的,还是迷茫。   “而且,弥纪不太懂这些装饰品方面的东西。就算听您讲了那么多,也还是不懂诶。”弥纪说:“所以,麻烦帮我介绍一些普通但好看的饰品吧,就不用挑什么特别的材质和工艺啦。”   弥纪不是来买什么奢侈品的,只是想要选择一款合适的礼物送给雪雾小姐。   重要的甚至不是礼物,而是想要在对方远走前,为她送一份礼物的,这一份心情。   但,恐怕对于雪雾小姐这样的有钱人来说,价格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意义吧……   “好的。”店员自然地将桌面上戒指收起,顺便调笑道:“感觉像是节俭的女仆小姐在为自家的大小姐挑选礼物呢,客人请稍等一下哦。”   说完,她便离开了这边的柜台,走向一旁放着各式发卡、项链、耳坠与普通戒指的地方,从玻璃柜子下的封闭柜子中寻找起来。   不过,弥纪才不是女仆嘞,雪雾小姐也不是弥纪的大小姐。   “只是朋友啦朋友。”少女小声强调着这点。   不过,这样的细声、对方大概是没能听到吧。   在等待的期间,少女朝四周看去。   一整间主色调为白色的店面当中只有她们三人。   八千代小姐正在身后背对着弥纪,逐个看着墙壁上所挂着的方形玻璃展架,那里面大都是比较大些的饰品,像是弥纪挂在胸前的这枚十字架。   身前,店员小姐正蹲在玻璃展柜旁,开了各个抽屉,从中取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礼盒,像是圣诞老人一般捧着十多个盒子愉快地走来。   然后,成摞的小盒子便一个又一个地摆在弥纪的身前的玻璃柜台上。   “这边都是些价格区间比较适合学生的一部分畅销饰品哦,比较热卖的几款、造型比较独特的几款、还有褒贬评价比较极端的几款,都在一百元上下。”店员小姐认真地将桌上的各色礼盒一个个打开,把饰品主体展露在弥纪小姐的面前。   手链、手镯、发饰、耳坠手环……大都是优雅简约风格,也有可爱与奢华调。   “嗯。”   都有点好看呢。   倒不如说,这里整间饰品店当中的大多数商品,都很漂亮——毕竟饰品本身就是为了美而生的。   弥纪下意识做出思考的样子,小步又把自己挪在柜台的周边,仔细地看起对方刚拿出来的这些款式。   诶等等为什么会有带铃铛的项圈,另一边那个雕纹非常细致的玫瑰色手铐又是什么东西口牙?   这是造型比较独特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饰品吧……   弥纪稍微有点害怕,但也有点好奇,经过数秒的徘徊犹豫,直接问向面前的店员小姐:   “这个……手铐也是饰品吗?”   “当然当然。”衣着整齐的店员点点头,非常正经地认真道:“手铐类的商品也是有专用礼盒的,现在也有小部分人喜欢以此作为礼物。”   手铐‘类’?   难道你们还有很多不同的手铐吗?   桌面上,玫瑰金色的手铐正像是镜子一样圆润反光,上面印着几个螺丝。   而且,钥匙头是标准的玫瑰色心形。   这东西应该是情趣物品,完全不是什么装饰吧!   难道这家饰品店还兼职贩卖成人玩具吗?不要诶,弥纪突然就不想多待了。   “只是有着手铐的外形而已,大家都会有征服、蹂躏与掌握一个人的时候吧,手铐的外形可以联想到这方面的概念,所以这可是艺术品哦,推荐购买!”店员小姐严谨地组织了导购语言,道:“推荐的款式是这种玫瑰金色,净重约200克,链长15cm,适合女生佩戴……重要的是,有两把钥匙呢!”   为什么有两把钥匙这种事情值得重点讲呢?   不要不要,弥纪才不会买嘞!   “用手铐作为礼物肯定不太好。”弥纪摇头:“我选一些其他的东西好啦。”   “项圈?”   “项圈也不行!”   话说项圈上面为什么会带铃铛啊喂!这是给宠物带的项圈才对吧。   弥纪把手铐与项圈这两种奇怪的物品向里退了下,店员小姐以残念的情绪收回。   “手铐,如果女仆小姐需要的话可以给个特别优惠哦。”她把玫瑰色的手铐装入礼盒当中时,试探着又说:“还有还有,有几款皮质内带绒毛的手铐,使用起来是不会伤到手腕的。”   弥纪才用不到!   “不要再说手铐的事情啦……”弥纪轻轻以指尖碰了碰桌上的一枚深蓝色的蝴蝶发卡。   蝴蝶设计上有着深邃神秘的魅力,翅膀表面的线条颜色纹路像是裂纹般结构化,   有点好看。   少女嗯嗯点头,捏起这枚蓝蝴蝶发卡道:“弥纪觉得这个好看诶,就这一款吧,麻烦帮我装一下谢谢。”   “好的承蒙惠顾。”   店员小姐点头,将蓝蝴蝶发卡装好后在旁边找了中等大小的纸袋。   “女仆小姐很可爱,而且,新客光临在我们店里是有着特别福利的,所以这只手铐类的饰品就作为赠品了。”她轻快地说完,先是将手铐礼盒放在了纸袋当中。   “欢迎下次光临。”她装完,欠身道。   “……”   诶?   —— 二百七十六、想要改变世界   这种事情,有点太奇怪了吧。   朦朦胧胧的弥纪小姐抓着纸袋子,从那家白色的店铺率先走出后,感觉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有点光怪陆离。   为什么卖项链、戒指之类小饰品的地方,会有手铐呢?   而且,这只手铐还被称为‘工艺品’。   虽然看起来确实挺漂亮,但是……这明明就不对劲吧。   现在抓着纸袋绳把手的右手,感觉有点沉甸甸的,像是有着什么特别的重量正在向下拉。   将要把弥纪拉着,堕入奇怪的地方……   难道这件手铐是滞销品吗?所以看在弥纪是八千代小姐的朋友的份上,将这枚无所谓的工艺品手铐作为赠品附送?   如果是这样的话,八千代小姐可真的是非常厉害的会员呢。   “欢迎下次光临哦~”身后传来声音。   少女随意回应一下,抬头看声音的位置。   眼前,那名身穿着修女服的金发碧眼的少女也已经走出,在店面当中逛了一圈之后,八千代只带出了一个很小的纸袋,似乎只一件事物。   “八千代小姐买了什么呢?”少女随口问,向回走去。   “戒指。”   “诶,哦,自己戴?”   “不确定。”她轻摇头。   阳光辉耀散落,对方摇头时,柔顺金丝发缕与日光极是相配,八千代小姐像是自己在发着光一样……浑身散发着魅力。   真不愧是圣女般的人物呢——弥纪小姐在心中感叹。   而且,面前这个魅力非凡的人,是真正地正喜欢着自己的。   所以她现在所买的戒指,是为了谁呢?   是要送给弥纪吗?毕竟刚刚八千代小姐才对弥纪做过表白。   如果是的话,弥纪又应该怎么应对呢?接受,还是拒绝?如果要拒绝的话,又应该用怎样的说法来婉拒才好呢?   弥纪'暂时找不出答案。   人际关系,真的很复杂呢。   不经意之间,捏着硬纸袋提绳的弥纪轻轻叹了口气。   “回去吧。”八千代像是没有注意到弥纪的一样,说完戒指的事情后,边开始在前领路。   嗯。   弥纪做了极轻声的回答,轻到没能发出声音。   路上看了眼时间,是两点四十三分。   人流仍像是鱼群般互相穿插,纷乱嚷声不断,三五成群,时嬉时闹,装扮大多时髦自由。   逛街的人们大多都是阳角。   像是弥纪这样腼腆内向的类型,比起外出逛街,更喜欢在家里缩着遨游在互联网……或者各种游戏里奇异的世界当中。   旁边,身穿着修女服的八千代小姐始终吸引着路人的目光,不过这一路上小段时间,倒是没有人前来特意打扰。   弥纪抽空在一旁的便利店中买了一小袋幼猫粮和一袋浓稠的牛奶饮料,便利店当中并没有适合小猫的羊奶粉。   将这些放在了中等大小的纸袋当中,弥纪见到店门前有一个陌生的青年男性在纠缠着八千代小姐。   金发的美人被搭讪了。   这倒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弥纪没怎么惊讶,照理说,像是八千代这样漂亮到了完美程度的少女待在一个地方等待着什么,不被搭讪才是小几率时间吧。   紫瞳的少女靠近,正想着帮八千代解围离开的时候,却见到她身边的人亮出名片,真诚又稍微有点激动地迅速介绍起自己。   好像,还不是普通的搭讪诶。   “星探?”   靠近之后,弥纪听到八千代的疑问声。   “是的是的。”这名带着眼睛的青年连连低头道:“在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找到了角色的人选,这是位怜天悯地的圣女角色,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现在将可以将角色剧本与企划简案发给您,这是我的名片您看下,影片企划的导演与编剧皆是在四五年前获得过映画大奖的老师,预算也相当充足,甚至有着冲击世界奖项的可能……”   又讲了好大一堆诶。   弥纪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怀着新奇的眼光看着面前这交谈着的两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星探呢。   “但是,我,说话时。”八千代小姐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平淡道:“有些,障碍。”   “……没关系!”青年下决心说:“可以采用后期配音调音的方式,现在的软件很轻松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我,还是学生。”八千代轻摇头。   之后,那个年轻人说了一大堆的没关系,八千代小姐则是将自己是学生、还有着其他的职位,亦或者精力不足之类的理由连续讲了出来,最终却还是被强塞了名片。   青年鞠躬请求说了句‘总之,如果有需要的话请联系我’之后,脚步有些不安地走了。   直到此时,闹剧结束,弥纪才站起,真正靠在了八千代面前,好奇地看着她右手捏着的名片。   “八千代小姐会同意吗?”夜发掺紫的少女靠在对方耳后问道。   “大概……不了。”   金发碧眼的姑娘轻轻摇头,看了数秒,终于还是将名片随手抛在风中。   “我想要做的事情,不是这个。”她说。   话音落后,八千代继续领带着弥纪,回去那条深而长的小巷。   八千代小姐的意思是不想做演员吗……毕竟是信教者呢。   “那,八千代小姐以后想要做什么呢?”弥纪好奇地闲聊道。   稍微有点想要了解面前这个非常神秘的人。   “改变世界。”八千代平淡道。   似乎,她讲出了四个非常不得了的字。。   “诶?”   “你认为,这个世界,好吗?”碧蓝色的双眸盯在弥纪身上。   “不要问这样子特别大的问题啦,弥纪真的不知道。”少女连着摇头。   但八千代小姐讲起这些的时候,已经又开始把弥纪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她再度拿出手机,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轻敲,迅速将文字展现。   「如果,这世界能有个绝对的秩序,它可以直接去抑制真正罪恶的泛滥,能让世上多数人们所经受着的苦难消泯,能让剥削、支配、屠杀、奴役、贫困、暴政、瘟疫与饥荒不存,能让人们不再受到病苦的折磨……」   “该。”   还是第一次,听到八千代小姐的语气中有了颤音。   “该多好呢……”她低下头,也将手机收起。   这句话稍微有点低沉。   而弥纪是第一次从八千代的脸上,见到低沉这种情绪。   —— 二百七十七、弥纪小姐领养了小猫!   非常难得八千代小姐会露出这样子的表情呢……   不过,弥纪确实没办法直接接过她的话。   这些词语都太大了……大到了弥纪无法接触与讨论的程度,脑袋都要被转晕了。   少女一直生活着的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和八千代这种信教者完全不同。   只有有信仰的人们,才会经常思考这一类的话题吧——什么世界、人类、真理与各种各样的苦痛灾难,这些过于重大的词语对于没有遭到过什么磨难的弥纪,并不存有什么深刻重要的意义。   虽然也看过不少的灾难片,像是歌颂各种各样优秀品质的、或者是人类在常伴在痛苦磨难当中艰难生存的,亦或者仅仅只是爆米花特效电影。   但弥纪的人生都有点过于一帆风顺了,从未亲身体会过任何在心底留下过深刻印象的负面事件。   所以听着八千代小姐的话,少女总是朦朦胧胧的,无法理解。   在应对是,也只是以一种心态,听着对方的话时,做着无所谓的回应,心思只在手上的礼物、手铐、猫粮上面。   在八千代小姐向弥纪表达着自己想法的时候,弥纪只听了一小段时间,但实在是不太理解,于是又开始摆烂的状态。   在这个话题结束之后,两名少女已经回到了之前遇到小猫的阴暗潮湿巷子当中,   弥纪注意着自己脚下的黑色淤泥,踏着碎步靠近了出现在眼前的大堆木板。   “我去找一下那边的小猫!”   比起八千代小姐说那那些意义重大的各种词藻,弥纪更在意这边的小猫现在是不是还在碎木板堆下面。   毕竟,就算弥纪认真说了自己关于这些大词语的想法,也只会讲出非常稚嫩的话吧。   对于八千代小姐来说,自己的想法大概并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所谓的‘世界规则秩序’这样子听起来像是史诗一般伟大的事情,和自己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吧,哪怕八千代小姐本人也应当只是简单说一下自己的希望。   “好。”   讲完那些之后,这名金色长直发,怜悯众人的圣女大人又像是之前那样失去了大多数言语的能力,开始变得惜字如金。   弥纪小姐左手掩着长裙,在木板堆旁边蹲下,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声响。   似乎有着微弱的磨爪子或者咬着什么的小声音。   它还在呢。   弥纪嘴角挂起微笑,像是敲门一样轻轻碰了碰边缘的一小块木板,见到里面的小猫没有什么反应,自己就学起了猫叫。   “喵~”   少女期待地眨眼,用鼻音哼出猫的呜咽细声。   不过,这样子的声音,小猫肯定不能听懂吧。   八千代小姐此时也静静站在了身边。   八千代似乎正以一种非常特别的目光看着弥纪诶,啊不管啦。   弥纪又嘟着嘴敲敲木板,刚想着再学一次喵声的时候,破旧的木板堆里面率先出现了细微的幼猫轻叫。   这个小堆下面的洞口,又出现了两只像是荧光般的,橘黄色的亮点。   然后,黑色阴影之下,不自然地浮现出一抹灰色……这稍浅些的深灰构成了一只小猫轮廓。   它警惕地慢慢四脚走出来。   而迎接它的,是一瓶盖仍温热的鲜奶饮料,和一小袋子饼干小鱼碎猫粮。   这只小到弥纪两只手可以握住的小猫停下了脚步,又发出了可爱的叫唤,直到弥纪以指尖像是之前一样再次轻点在它的额上,才轻轻靠近,伸舌头舔着瓶盖里的鲜奶。   等了好多分钟。   弥纪自己也把瓶中的鲜奶饮料喝下半数之后,这只小猫才停下来进食,剩下少许的猫粮饼干。   “看样子,没有大猫呢。”弥纪像是自言自语,边用食指陪着这只小猫舞爪子。   “领养吗?”   身侧的八千代小姐也总算是不再讲那种弥纪不太能够听懂的话题了。   “嗯……”少女轻轻点头。   毛茸茸的小爪子不断地朝着自己的食指拍过来,一起玩着这样子的游戏。   “能让我把你带走吗?”弥纪轻声朝这只小猫问道:“不用再住这种地方了哦,也不用每天都受饿挨冻,我住的地方真的非常不错来着,大家对新人都很好,也不会欺负你的。”   小猫仍是幼稚地拍着它毛茸茸的小爪子。   弥纪抿了抿唇,将棕色的硬纸袋子放在这潮湿的石地板上,将开口朝着面前这只小猫。   至于本来占领了右手的瓶子,已经落在地上了。   像是开了张大门一样,弥纪双手撑着袋口,等待面前的小猫钻进来。   可这只小猫像是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在前犹犹豫豫地,靠近一点却只是又在拍弥纪的手指。   身边的八千代小姐似乎自言自语地细声说了什么,但弥纪完全没能听清,这模糊的细声仿佛有着极为特别的魔力,让少女的心神牵动在了别处,回过神来时,手上袋子里,小猫已经自主钻了进去。   “好乖诶……”弥纪眨眨眼。   把袋子抓起,戳了戳里面正对自己投来目光、非常安然模样的深灰色幼猫。   “走吧。”   八千代继续先行几步。   “哦哦!”弥纪开心地跟上眼前的背影。   圣洁的修女裙正在优雅的步履中像是波纹般轻摆。   之前那副自信高傲的身姿仍在,不过,弥纪在身后总感觉对方此时的气质增添了几分孤独感。   ……   回去的路上,弥纪在距离公寓最近的宠物生活店中买了软垫猫窝、猫砂盆等等生活用品,之后勉强搂着一个不算重的大包,同八千代小姐回到了公寓洋房。   洋房外的草坪与花圃旁有位正照顾着花树的少女。   与弥纪想象中不同的是,站在花圃旁的并非是来浇花的恋花小姐,而是拿着剪子,正修剪着一旁树枝的千岁。   这位有着蓬松短发的少女,正一点点将她所栽下的两颗花树修剪整齐。   千岁小姐玩味地将视线转来,扫视一遍后,一如既往地眯眼微笑说:   “欢迎回来哦,弥纪小姐。”   咔嚓一声,一枝青嫩的枝条落地。   “小姐身边那个人,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 二百七十八、雪雾小姐没有在   弥纪双手托着涨到了胸口,并不沉重的、包着宠物用品的大包裹。   千岁小姐的话,有着怎样的含义呢?   根据千岁的说法,难道八千代会对弥纪做些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也是呢……这名圣女小姐是一位稍微有些偏激些的人,这点,弥纪已经非常清楚了。   她可能确实有点危险,弥纪之前就被八千代小姐在反锁的室内,被壁咚着吻了一下。虽然被吻到的地方仅仅只是额头而已,但八千代根本没有经过弥纪的同意,所以大概也可以被称作强吻……吧?   八千代小姐,作为一名信教者就好好控制一下欲望呀。   千岁和八千代关系似乎也比较好,所以大概也是知道,她是有着这方面行事和性格上的缺陷吧。   所以现在的千岁小姐才会认为弥纪其实已经被做过了什么。   不过答案是,才没有!   只轻轻吻了一下额头,应该不算是做过什么了才对!   弥纪和八千代小姐之间应该是清清白白的。   仅仅是喜欢和被喜欢的关系。   少女也只想和八千代做朋友,没想着多有怎样的发展。   “我们只是一起出门买了礼物而已。”弥纪装作平静的样子说。   她身前印着猫狗图案的套装袋很能证明这个说法。   同时,手指牵着的硬纸板袋当中,那只深灰色的小猫把自己扒上来。   可爱又新奇地从袋口探出脑袋看了看外面,却又没抓牢,又喵了一声,哗啦掉回了袋子里。   “还买了些……养宠物时可能要用到的一些东西。”   “这样呢。”   千岁小姐只是轻轻点头,便继续拿着园艺剪刀修剪起她栽种的大花四照花小树。   ……   真的,完全猜不出千岁小姐的心思。   这名白色短发的少女轻快的舞动着手臂,纤细的青嫩枝干在剪刀开合之下散落一地。   如果是弥纪自己见到有谁回来时带了只小流浪猫的话,肯定会立马靠近过来。   可千岁看起来完全没有和弥纪类似的想法呢……不过,如果千岁真的像是弥纪所想的那样热情地小跑过来帮助弥纪的话,反而会不适应。   这个人一直保持着她的神秘感。就算已经相谈过好多好多次了,弥纪也知道了对方其实患有绝症,她的性格与行为因此有些极端……即便如此,她也总感觉自己其实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不过,算了,猜不出就猜不出吧……   弥纪几天来,面对这些谜语人都已经有点习惯了。   少女继续走向房门。   八千代这次没有跟来,她靠近了千岁,正小声地一起在闲聊着什么——像是刻意不想要弥纪听到一般小声。   似乎这两位彼此之间也很熟悉呢,可以一起说悄悄话的那种熟悉。   弥纪嘟了嘟嘴,见到没有自己插话的余地,摇摇头踩着鹅卵石小道,来到房门前。   和之前一样,这扇长方形的深棕雕纹双开大木房,在弥纪站在了门厅前时便缓慢地,像是恐怖电影那样在吱呀声中自动打开。   袋子中的小猫发出轻微的幼喵声。   弥纪想轻摸一下这只毛茸茸的小猫,不过发现自己根本腾不出手来。   公寓一楼此时空荡无人。   面前铺着红毯的差错木板道路像是正为弥纪敞开一般直通二楼、   弥纪四盼无言,她打算先把小猫和身上的这些物品留在自己房间安顿一下,再把那只蓝色蝴蝶形状的漂亮发夹送给雪雾小姐作为反礼。   于是少女向着眼前敞开道路的终点,自然迈步踩在了干净的红木楼梯上。   携着成堆各类宠物用品,不过这些大多也只是轻件,不太重。   即便如此,弥纪在孤身一人的路途中还是想着,如果恋花或者真昼小姐能够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帮拿一些就好了。   那么她就快要在和这些朋友的闲聊中,愉快地回到房间,把宠物安置好。   弥纪踩下一层层阶梯,顺畅自然又平稳地来到了二楼楼道。   同一楼一样,这里寂静无人。   少女向左看去,那是二楼距离楼道最近的房间,雪雾小姐现在很可能就在那里。   房间中有着怎样的布置怎样的画面情景,也显现在脑海。   如同还在房间中的话,现在的雪雾小姐有着怎样的状态呢?   是像之前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带着眼镜,以一种文学少女的气质看书吗?还是正在整理着自己的装备,思考着行动的计划呢?   几分钟后就可以得到答案了吧……   想起了雪雾小姐之后,弥纪的心情仍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起来。   毕竟是空空无人的走廊,那么叹一口气吧。   “欸……”   “喵~”   不过,即便是空无一人的走廊。也有只小猫,在最身边陪着弥纪。   在这所公寓当中,它是要比弥纪还要新的新人。   终于是有一位,比起弥纪更加不了解情况的生物在了呢。   弥纪困难地转开自己房间的门把手,开门走近两步,扑的一声将各类物品放在地上,后脚又把门关上。   小猫从倒下的棕色纸袋里爬了出来,又喵一声,毛茸茸的四只小爪子迈出几步,圆润的大眼睛新奇地看着周围,肉掌轻轻点在差错的木板上,踏出两步,又像是害怕一样,缩了缩身子。   “别害怕啦。”弥纪蹲下来,用指尖点了点这只小猫的脑袋,揉了揉。   它闭上眼睛向上抬头,喉咙发出咕咕的舒适声。   摸了快要一分钟,弥纪将小窝、猫砂盆、食盘和水盘拆了包装放到了房间角落,冲了羊奶,食盘上洒了一点软糯的猫粮,又把小猫引过去。   这只小家伙像是有着灵性一样知道这些都有着怎样的作用,自己就走在了猫窝里,蜷缩起来,安心地闭上眼睛。   来到这个新世界后,这只小动物就顺畅自然地适应了起来。   像是弥纪一样呢。   少女看它正要睡去,洗了手之后,又拿上那个装有礼物的袋子出门。   里面是两个礼盒,玫瑰金色和蓝色。   弥纪在自己门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将门关上后,在逐渐加速的心跳中,向楼梯旁,雪雾小姐的房间走去。   路程不过一分钟,便来到那扇门牌上写有‘优姬’两字的房间前。   敲了敲门。   “……”   无人回应。   她又敲了敲。   弥纪在外静静等了数十秒,里面仍没有任何反应。   是睡着了吗?   少女将装了礼物的纸袋捏地更紧些许。   又轻轻敲了敲,向里喊了雪雾小姐。   没有回应。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打扰了。”弥纪低沉地出声。   拧开了房门。   就如她刚刚所想的、也不希望的那般。   里面空无一人。   —— 二百七十九、礼物送给了真昼小姐   是外出了?还是在其他房间,亦或者在一楼的健身房或者书房吗?   又或者……难道雪雾小姐此时已经离开了吗?   已经前往了一个弥纪不知道的地方,准备以最后一次行动,结束自己作为杀手的生涯吗?   “……”   无论怎样,房间当中确实空无一人,甚至几乎完全和上次进来时一样,周围没有任何特别的道具。   可能,她已经整理完一些必要的用品,已经带走了。   ……雪雾小姐明明说是明天才会走,才对。   可千岁也讲过,这个人之前曾有过在声明的时间之前便擅自率先离开的前例。   大概雪雾小姐是个不习惯别离场景的人吧。所以才在道别之前,直接先走了。   不不,雪雾小姐其实也有可能还在公寓当中呢。   弥纪想的太悲观了。   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熟悉的,弥纪来过不少次的空荡房间,抓着硬纸袋的左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得无力。   礼物,落在了地上。   在敞开的房门前呆滞了几秒,弥纪小姐慢步走进去,踩在了她房间的木板地面。   雪雾的书桌上还放着那本骑士封面的看起来稍微有些古典的书本,少女靠近书桌,在上面翻了翻,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一旁的书架上也只摆着许多经典名著,大半书名弥纪都很熟悉。   书边放着黑色的眼镜盒,里面便是雪雾看书时带的黑色半框眼睛——弥纪拿起看了看,便又放在原地。   她的房间中有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清香味道,像是薄荷、也像是雨后的百合茉莉。   周围并没有什么像是杀手才会有的管制刀具利器或者枪械,唯一还能称得上是武器的也仅仅是摆在墙角的一杆顶端有些坑洼的棒球棍,弥纪走过去拿了一下,重到自己没办法挥舞起来。   “雪雾小姐?”少女又轻声在房间中呼喊一下。   自然,没有任何应声。   弥纪气馁地再扫视了一遍整个整洁的房间,最终回到房门的位置,又捡起自己掉落了的棕色硬纸袋。   回头再扫视一遍,随之关门离去。   那么,雪雾小姐在健身房吗?还是在一楼的其他地方或者别人的房间呢?   ……总之,弥纪想要将这份礼物送出。   少女带着低沉的情绪出门后,苦恼时,又听到刺耳的脚步声传在她的脑海。   这个脚步声绝对不是雪雾小姐……雪雾的脚步声应该是清脆短促又自然的,而现在这个声音更缓慢一些、而且像是有些心不在焉似的,步履之间间隔不一。   完全不干练潇洒,大概是茜小姐?不不这种感觉应该是……真昼?   少女如此确定之后,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着对方下楼。   白灰线条交织的运动鞋,黑色宽松长裤,白与红为主色调的长袖衬衫自下向上出现在弥纪的视野当中。   然后是那如瀑般垂落着,发尾微卷的红色长发,与那副如人偶般精致的五官面容——简直像是游戏当中费尽心思捏出来的一样。   缓慢下着楼的真昼小姐划着手机,但却像是本就知道弥纪就在身边似的,微笑着望过来,摆了摆手,轻轻道出了少女的名字。   她垂下手机顺畅地将其放入兜中,又对弥纪轻右手招呼。   红发的少女脚步停在了距离二楼的最后两层阶梯。   “欢迎回来,如果下次要出门的话,也可以来找我的……”真昼的语气没有强求的意思,甚至连建议都算不上,这只是柔弱些的提醒:“之前,说过这个。。”   这次,真昼又回到了之前那一副对弥纪稍微有一点生疏的模样。   眼神也是,在与弥纪对视了几秒后,便又不由自主地移到的别的地方。   弥纪虽然觉得真昼小姐这样的表现稍微有点奇怪,但也……感觉有点可爱。   “好的。”弥纪轻轻点头:“真昼知道我出门了吗?明明彼方和真昼先出了门诶。”   “因为……关于弥纪的事情,我会知道。”这名红发的小姐说出来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又转移话题:“弥纪现在是在找雪雾小姐吗?”   很轻易地就被看出来了。   毕竟弥纪此时正站在雪雾小姐敞开的房间门前。   “是,不过雪雾不在房间里,现在,她还在公寓里面吗?”   在公寓中的健身房?别的房间?还是在公寓中其他的地方……或者是,已经离开了吗?   如果已经走了的话,反礼就没办法送出了。   如果她这一走之后,没能……   弥纪不太想往下接着想,轻轻摇了摇头。   “雪雾小姐已经出门了。”真昼言语时语气沾满了犹豫:“似乎是收到了通知,赶去了周围的一座设施,但走的时候带了许多物品,所以……今天大概不会回来了。”   明天也是。   “哦……果然。”   果然像是弥纪想的那样,雪雾不愿意面对离别的情景,于是今天便先行离开了吧。   雪雾也确实像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   但是,现在弥纪手里的礼物要怎么办呢?   弥纪所产生第一个想法,是将这枚蓝蝴蝶发饰留到雪雾回来。   但是……等她回来之后,送礼的心意也会从‘希望在对方离开前表达自己的好意’变成‘迎接对方的回归’。   虽然这两份心意都与礼物本身是什么无关就是了。   但是弥纪现在带着的礼物,所代表的意义只能够在对方离开之前传达,如果送不到的话……   那么。   少女在心里叹气,向下看了看。   这只纸袋当中有着两个礼盒,蓝色与玫瑰金色。   这种饰品礼盒颜色自然是要与其中的礼物所对应的吧,哪怕仅仅按照经验也是这样。   嗯,蓝色礼盒当中自然是蓝蝴蝶发卡,而玫瑰金色的礼盒当中当然也是那个手铐啦——虽然这两个礼盒同样大小,但毕竟颜色是一一对应着的,所以完全不需要检查。   “这样的话……那个。”少女在硬纸袋当中拿出蓝色的礼盒,递向对方道:“真昼小姐照顾了弥纪好多次,所以弥纪想要送你一份礼物,请不要拒绝。”   感觉重量不像是发卡?也许只是因为礼盒材质比较好吧。   —— 二百八十、这种事情不要呀!   真昼小姐的表情变化,真的非常有意思。   该怎么形容好呢……嗯,首先好像稍微有点愣神,看到弥纪拿出来这份礼物走近之后,犹犹豫豫地伸过来手,细声道了谢谢。   然后橘色的眼瞳闪起微润的波动,抬头看着弥纪的眼睛,不过几秒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礼物。   这份礼物像是烫手一样,真昼看起来不是很清楚自己应该用怎样的姿势去捧着比较好。   明明刚刚说了谢谢,现在又说了一声。   这种紧张感,弥纪懂的哦。   真昼小姐是很少收到过礼物吗?   至少,弥纪感觉是这样的,可能就连和她关系最好的彼方小姐也很少送礼物吧,毕竟看那个人大大咧咧的阳光样子恐怕不太会照顾到像是真昼这样心思细腻的人的情绪呢。   而弥纪和真昼一样,也是内向且敏感的类型,所以,可以理解对方此时收到礼物的惊讶。   “没必要那么紧张啦。”少女说:“毕竟,真昼小姐可是照顾了弥纪好多次了,这也仅仅只是一份小礼物而已,请真昼顺畅地收下吧。”   礼物仅仅是一份不怎么贵重的蓝色蝴蝶发卡。   这样子的小饰品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真昼小姐着一头红发,带上蓝色的发卡可能有些不搭调吧。   “哦……嗯。”红发的真昼小姐腼腆地点头,   “话说话说!”少女立刻将话题转移,顺便也努力开始恢复自己平时的心情,试图缓解雪雾小姐的离开对弥纪的影响:“真昼今天吃完了午餐后和小彼方一起出门做了什么呢?是一起出门约会了吗?还是像是之前那样去了KTV之类的娱乐场么?还是一起去了录音棚之类的地方吗?”   这两位一个是名声在外的大偶像,一位又是听说非常专业的音乐人,一起出门的话,应该是一起去做了什么音乐企划吧。   真的有点厉害!   弥纪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呢,自己也只能唱一些难度很低的歌曲罢了,日系的歌曲虽然学过,但大多数真的完全唱不来。   “真羡慕会唱歌的人呢。”少女感叹道。   之前的话题已经顺其自然地掩盖了过去。   真昼小姐也不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上的礼物上,抬头,轻轻摇头细声回答了弥纪的问题道:   “和音乐方面的事情没关系,今天是彼方的体检日,一起去做了检查。”   “诶……”   体检这个词,距离弥纪好远,完全没有想到过。   “这样呢。”少女嗯嗯点头:“彼方小姐每天都喝那么多酒水,就算是果酒也确实应该体检呢。”   “嗯,体检的结果还算是比较稳定正常。”真昼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也在朦胧的话语之间勾起嘴角道:“不过,又买了一箱西柚苏打酒呢。”   “刚体检完就买了酒呀……”弥纪也带着笑意叹气。   不过毕竟是那只小酒鬼偶像呢,这个人买再多的果酒饮料弥纪也不会惊讶。   和真昼一起讲到小彼方的事情时,气氛就逐渐缓和了下来,两人的语气也逐渐变得平常……   闲聊之后两人散去,弥纪先回了房间,而本要下楼的真昼带着礼物返回了楼上。   直到步入自己的房门,又反手轻轻将房门合上之后。   背靠着这扇雕花的欧式房门,在与真昼聊天时消散了的阴郁心情此时又再度回到弥纪的心海。   阴暗在思绪当中蔓延。   不过,比起之前好一点的是,弥纪终于有了个机会,可以自己蹲在无人的角落,独自忍受这股糟糕的心情了。   她将还剩一份礼盒的棕色硬纸袋落在地面。   雪雾小姐没有收到弥纪的礼物。   “还能收到吗?”紫瞳的少女独自呢喃。   还能回来吗?   毕竟,走前的态度是那么的坚决。   弥纪就连自己唯一能做的,想要面对面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好意,都没能做到。   之后,她还会再给雪雾小姐准备一份更好的礼物。   可是,之后她就可以收到吗?   如果……自此之后,名为‘雪雾’的这个人就永远了无音讯了吗?   不,她说‘雪雾’只是她的代号,她的名字可能并不是雪雾。   而弥纪,直到现在,如此在乎着雪雾小姐的弥纪,就连她真正的名字都没能知道吗?   弥纪失神地叹气,背靠着房门,全身向下垂落,膝盖弯曲,直到自己坐在地面上。   不顾这地面是脏乱还是洁净。   过了几分钟,意识到这份心情难以释怀的弥纪摇了摇头,双手撑着地面将自己站起,慢慢向前,走到新领养的小猫旁边。   看着它酣睡的样子,小幅度而快速的呼吸,身体绒毛的微颤。   静谧像是精灵般充满了房间。   无言无声地看着这只小猫可爱的睡姿,弥纪的心情波动也在它呼吸的起伏当中逐渐地平缓。   弥纪小姐将担心呼出。   尽管心情还挂在雪雾小姐身上,但自己的担心毕竟没什么意义。   雪雾说过她要一个人去承担这件事,而弥纪没有什么资格去反驳她的意志。   现在自己所能做的,仅仅只有祝福吧……而自己已经祝福过很多次了。   少女摇摇头,拉起自己因蹲下而僵硬的身躯,在房间一旁的落地镜又看了一遍身上的贵重衣物装饰,稍微梳理了一下发缕。   小猫就像是某种情绪稳定器一样,在看过之后,弥纪已是平静下来。   甚至,有关于各种事物的好奇心又浮现在了心头。   像是中午时二楼墙面上自己划出的一字现在有没有恢复,那只手铐工艺品真的好看吗,恋花小姐的房间当中到底有什么,而看起来没什么感情的千岁又为什么如此照顾着她在花圃边栽下的花树。   其中,最容易得到回答的是,那只手铐。   弥纪小姐没有多想,回到房门边,将纸袋重新拿起,把玫瑰金色的盒子从中拿出。   稍微有点轻?   嘛……也是呢,店员小姐说过是女性适用的手铐工艺品所以会轻一些吧,不对不对手铐这种东西又不是什么装饰品或者玩具,不需要分什么适用人群!   而弥纪想要欣赏一下这只工艺品做工罢了,才不会用这个手铐做什么,嗯!   如此在心底对自己做着自我暗示,弥纪缓缓将礼盒打开。   礼盒当中,黑色的基座之上。   所见到的并不是什么手铐。   而是一只深蓝色、蝴蝶形状的发饰。蝴蝶翅膀上有着裂纹般的结构图案,精致异常。   “……?”   这个,不是应该已经送给真昼了吗?   可发饰就在面前……那。   现在真昼手中所收到的礼物是。。   那件手铐?   弥纪把手铐作为礼物送给别人了吗?   这种事情不要呀……   —— 二百八十一、弥纪小姐今天也很可爱   第三天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   一枚精致雕纹的蓝色蝴蝶结与弥纪一起。   因为这个,少女记住了这一分钟。   为什么玫瑰金色的盒子里面,装的并不是玫瑰金色的手铐,而是深蓝色的蝴蝶形状的发卡呢?   这种事情,绝对很奇怪。   店员小姐装礼物的时候绝对搞错了,请给我根据经验原则将相同颜色的礼品放在相同颜色的礼盒当中口牙!   但现在的弥纪没空去怪罪店员小姐了。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更加重要的现状。   如果自己拿着的是发卡,那么现在真昼小姐收到的礼物不就正是手铐吗?   现在都过了许多分钟了,她大概已经在房间当中拆开礼物了吧……   真昼小姐会怎么看待这份礼物呢?   弥纪是个会把手铐作为礼物的坏女孩?——会被真昼小姐这样认为吗?   毕竟真昼小姐看样子就是有点内向保守的女生,即便是百合也不能接受手铐作为礼物吧?   总之总之,这件事情太奇怪了。   奇怪到,弥纪看到了这个玫瑰金色盒子当中的深蓝发卡,已经是呆滞在了当场。   真昼小姐会因此感到迷惑吧,甚至……印象都有可能会变。   甚至,她有可能会认为赠送手铐这个行为是某种暗示,至少弥纪自己被送手铐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颤颤巍巍地开始思考起来对方对自己究竟有着怎样的想法。   毕竟这所公寓的大家性取向大都偏向同性之间呀,送礼的时候选择‘手铐’这种道具,完完全全的就是性暗示。   送手铐的人肯定是喜欢什么捆绑束缚之类的特别玩法。   ——至少弥纪自己如果收到那么奇怪的礼物,就会这样认为。   不过弥纪自己倒是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真昼小姐请你相信我呀。   自己与真昼小姐现在关系很不错,弥纪不希望因这件事而产生任何变化。   那么。   少女抿了下唇,将手中这枚玫瑰金色的礼盒砰地合上,迅速开了门,双手抓着盒子在长廊道小跑起来朝楼梯奔去。   如果真昼还没有打开的话,要把礼物换一下才行。   或者已经打开,要解释这并非本心。   路上,右侧的一间房门在弥纪靠近时忽地大开,咚声闷响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中活泼地跳出来,穿着仍是先前自己改造过的学校制服。   从房门走出后,这只小偶像转着圈左手上抬在面前伸展两根手指做了V字,仰头朝向弥纪手背对着面庞,身上衣裙褶皱旋动——踏的一声,像是在舞台上登场一样,娇小的身躯踩在金边的红色地毯上。   “你的明日之星,夜空中闪耀登场的星芒,来带给你光芒与希望!我是大家的偶像彼方!”她又如精灵般灵巧地后退半步,上抬的右手洒脱地变成食指刷的一下指向弥纪小姐:“彼方碳——”   “今天也很可爱……”弥纪缓下脚步,可紧促的心情并没有任何减缓。   虽然也分出一部分心思开始猜测对方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而特意抓时间开的门,但更多在想的还是尽快打了招呼跑去三楼。   “彼方碳今天也很可爱哦!”这只少女自信地亮起虎牙,贴了淡蓝的美瞳闪烁、肩后两侧的低双马尾也随之轻摆,语气高扬到自傲的程度:“要这么说才对呢!弥纪要做什么?有没有时间?可以来和彼方一起玩电脑游戏吗?”   “虽然很可爱,但是我现在还有急事要上楼去找真昼小姐所以不好意思,弥纪其实也很喜欢各种电子游戏但是之后有时间再来和彼方小姐一起吧,所以再见再见我先走了——”   高速神言过后,弥纪再度加快小跑着的步伐,数秒下来便赶到了楼梯的位置,猛地一抓扶手托着身子飘逸地踩在红木台阶,一步两阶轻快地跃上,眨眼间便在小彼方的眼前失去了人影。   “……”   将过肩的橘发扎了双马尾,留在原地仍摆着偶像动作的彼方小姐呆呆站了几秒。   “诶?”   像是风刮过去了一样。   ……   没有敲门,紫瞳的少女直接转开门把手,哗的一下将真昼的房门大力推开。   “真昼小姐!”少女双手撑在膝盖,喘着气,抬头时柔顺的发缕软软地散在了肩前眼前。   喊出这个名字之后,才将朦胧的视线聚焦,查看起面前真昼的情况。   红色散发的少女正坐在微型的纯白沙发,沙发前的小圆台玻璃桌上正摆着一个已打开的礼物盒。   顺便,弥纪也见到了对方左手腕上挂着的玫瑰金色的、刻有雕花纹路的工艺品手铐。   她只戴了一只手,另一手铐圈自然垂落下来。   手铐紧缩在纤细手腕上,没有钥匙的话怎么看都取不下来的。   弥纪眼前像是出现了游戏中的死亡界面一样,心思一团乱麻。   想要点击读取存档返回过去。   现在这个情况,绝对是走到了奇怪的路线上吧。   双手撑在软软的膝盖上,弥纪稍微有点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倒在地上,只得强撑着不去落地。   请问哪里有时光机吗?   “弥纪?”真昼小姐疑惑地望过来。   “那个,对了,礼物!”   弥纪用微颤的指尖将自己带来的玫瑰金色礼盒稍微抬了抬:“其实,这个礼物才是……”   可话语还没能落下,便首先被对方打断了。   “弥纪送给我的,我都非常喜欢。”她的声音亲和也温柔:“虽然可能看起来有点奇怪……但是,因为是礼物,我会好好使用的。只是……还并不清楚应该怎样使用。”   她也害羞地侧过脸颊,将脸庞藏在红色的散落发缕之间。   “可以告诉我吗?”她小声说。   “不是这样呀!”   真昼小姐看起来已经是误会了呀!   少女连忙靠近几步,要将手上的这一份真正的礼物交给对方再去解释。   可走出几步后,才发觉,脚下的触感稍微有点不对劲。   自己并不像是在踩着木板,而是踩中了飘忽的浮云一样,身体的重心一时没有把握。   弥纪小姐发出一声惊呼的尖声。   然后,无法抑制地落去地面,双手前伸挡在身前,玫瑰金的礼盒也落往地面。   清脆的木板敲击声连贯响起,弥纪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就快要摔在地上的时候。   忽然,地面的红色绸缎像是触手般蜂拥。   一道又一道,裹在这名女孩的身上。   …… 二百八十二、想要多靠近一点   遍地的红绸寸寸丝丝,将弥纪拉扯向上,这些绸缎像是有着强大的力量,或像是围猎的蜘蛛网瞬间将猎物包裹——   弥纪即将摔在地上的态势如被牵扯了丝线的木偶一般,提线,躯体被拉直。   这些怪异的红绸几乎仅仅只是两三秒的时间就将弥纪是半数身躯宛如木乃伊一般收拢,也缓慢将其扶起。   攀升的某种想法,涌在了真昼的意识体当中。   正如红线正牵动着人偶,她的整个心神意识也都在被牵动着。   名为真昼的红发少女轻咬着唇,在小沙发上闭着双眼,低头忍受着种种。   牵引控制。   更贴近。   继续。   红发的女孩抿着唇,闭上橘红双眸吐息只得另寻窗口。   热量在传递。   名为真昼的少女身体无法压抑着自己情感的涌动,只得用封闭了视觉的静止与黑暗来抵挡着现状。唇与面庞像是要溢出液体般剔透。   动用这份力量,像是木乃伊的制作似的,层层叠叠使得透光的布料附在其上,下意识之间,甚至包裹到了臃肿的程度。真昼愣神之后,将其中部分散去。   这些绸缎已经长久未曾挪动,甚至,动用之后让她稍微有点不习惯。   此时的她少有思索的能力。   大多的意识和精神,都用来去压制逐步攀升的某种想法。   但,闭上眼睛仅仅是封闭了自己的五感之一罢了。   她仍能实实在在地体会到她的提线,正将人偶的动作束缚。   从脚尖,裹上一层一层。一种占有的欲望无可避免地在心头攀升着。   红绸缎正于那边攀爬与贴紧。本来她仅仅只是想要抚住弥纪不让她摔倒,之后也只是简单地希望能再多触碰一小下。   可是。   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每一份丝缕在沿着布料上升,触在了黑白两色的长裙上。   这像是无数蛇类,有着卷曲禁锢扼紧的本能。   这些红绸缎一点点缠过去,又一点点向上。   本来夜发掺紫的少女,身上黑白两色的衣物被红掩埋。   像是木乃伊一样,将其变成……   “我的。”   闭眼低头时。   真昼沙哑地轻语。   ——   “诶。。”   发生了什么事情?   弥纪怎么会突然变成了现在这个……   样子?   稍微,有点紧。。   双腿也被禁锢地紧裹在了一起。   只有脚尖还能勉强撑在地面上。   这种姿势好累,一点都不舒服。   紫瞳少女再度睁开双眼之后,却只见到自己全身已经被红色的绸带紧紧裹住。   像是自己被人特意缠了好多好多圈,肩膀之下的每分每寸都已经被红带包裹,黑白色的长裙没能够露出一分,只小皮鞋的前端还勉强踩在地面。   好紧……   因为胸腔被裹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许多。   少女像是毛毛虫一样晃荡了两下自己的身体,完全挣脱不开。   也完全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弥纪只记得自己刚刚快要摔倒,失衡向地面落去的时候,闭上了双眼,但等了几秒只感到身上的衣物忽然像是按了什么机甲战斗紧身衣的按钮似的变得额外紧致,又被拉了一下,就算不想这么诡异地恢复了平衡,也站稳了身体。   可是现在,身体却没办法控制了。   自己像是裹在蛹中无法挣脱的幼虫一样。   不不,该想的不是这些呀。   现在重要的是挣脱出去,然后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发生的事情是:真昼小姐房间中,地面上散乱落着的红色绸缎,突然像是铁粉找到了吸铁石那样包裹在了弥纪的身上。   “真昼小姐?”少女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无能为力的扭动着身躯。   幸亏这些绸缎还没有把弥纪的脸也裹住,不然就没办法说话和呼吸了吧。   刚刚自己应该是不小心踩到了这些绸缎,难道是弥纪踩到了什么捕捉陷阱吗?为什么会有人在自己屋子里布置陷阱呀?   而且,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像是者自然的机关可以做到的。   除非……   感受着身上红色绸缎仍在慢慢将宽松的部位变紧,弥纪得出了一个不太敢相信的答案。   这些红绸带。   是活的?   像是蛇一样,因为弥纪踩到了所以立刻就把弥纪包了起来吗?   好可怕!   她又扭了扭身体,但身上的缎带仍不见其有丝毫松动。   “对不起弥纪好像又踩到了地上的红布所以好像触发了什么搞不懂的奇怪机关或者程序什么的,总之总之真昼小姐请帮弥纪弄开呀!”   弥纪着急地喊过去。   可真昼却仍低着头,双手撑在大腿上,肩膀肉眼可见的在颤抖着。   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弥纪在说话。   ———————   想要更贴近。   更接近,更接近。   从一开始,见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真昼就做这件事了。   宛如群星般耀眼,似是天体的运行般生动。   深似黑夜的长发,掺杂着银河一般显眼的渐变紫色。   那双眼睛更是如此。   透彻的紫色像是星云,双眸之间每一次眨眼,对这名红发的少女来说,都像是整片星云的闪烁。   所以想要靠近,想要接触。   但这个人的身影又模糊迷离,难以触及。   弥纪小姐穿着女仆装的样子很可爱。   但,真昼更喜欢的还是第一次见面时所看到的、如微开花苞一般的纯白连衣长裙。   美好到像是刚刚来到人世间的天使,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   因此……   那边的红色绸缎更将之前放松的地方裹紧了几分。   真昼听到了弥纪的话。   可是这次,她不想遵从。   触感不断涌现,肉体的心跳在加快着,越来越多的绸缎正从房间中心紧裹的那个东西上剥离,转到另一侧紫瞳少女的身上。   不想离开。   缠在脚腕、小腿,膝盖。   不愿松开。   这个想法无法抵挡地控制了真昼小姐的行动。   不想要将这些自己的线条,自己的绸缎,自己的东西从弥纪的身上再剥离开。   第一天是这样。   昨天是这样。   今天……今天的真昼要做什么呢?   真昼慢慢停下了抖动,缓缓睁开双眼,眼帘之下,橘黄色的双瞳也正在从不停波动中恢复平静。   看着自己左手上挂着的手铐。   红发的少女拿起桌上心形的钥匙,将其解开。   然后,抬头看向那边正无意义挣扎着的女孩,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   这次,她想要稍微多做一点。   只一点就好。 二百八十三、手铐派上了用场!   真昼此时没有回应弥纪的呼喊。   如果,如果是平常的话,听到弥纪这样的叫喊声,她一定是会不顾一切地上来帮忙吧。   只是今天稍微有点不太一样。   因为造成此时这种现状的人,是她自己。   并且看着对方扭动的样子,挣扎的样子,无数的触感从绸缎传达在真昼的精神之中。   这刺挠的、不断涌现着的感觉。   像是火焰,燃烧在她的胸膛,她的心尖。   “弥-纪-”   真昼轻轻将这两个声音从唇中道出,双唇微闭又轻快张开,然后咬住上下齿,舌尖触在齿后,将这两个声音咬出来。   不过,很轻。   轻到了,真昼以为,弥纪会听不到的程度。   房门正敞开着,不过没人在乎,那微凉的空气从室外蔓延过来,不足以减少一分少女心中燃起的火焰。   ‘真昼’虽然有着菌主近百年来记录的一部分知识经验,构成身躯的各种元素也早已有了数十上百的年岁,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已经成熟。   但是,从这个人格分化出现,直到现在。   其实,没有几年。   换言之,像是多重人格的诞生那样,真昼很少有着,仅仅属于自己的故事,仅仅属于自己的真正的朋友和有着亲密关系的人。   所以,尽管有着足够的知识——   但实际上,她还是第一次体会恋爱这种情绪。   甚至会因此产生怀疑,到底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欢着对方呢。   这种怀疑很轻松就消泯了,因为一次又一次地见面,一次又一次的占有欲,一次又一次的罪恶感,以及……   一次又一次的空虚。   让她明白,这确确实实是,真真正正的。   喜欢。   面前的人是她的生命之光、欲念之火、罪恶、灵魂。   越来越多的红色绸缎像是蜘蛛那般裹在弥纪身上,而这些红绸缎原本封印着的房间之间的事物正开始逐渐显露出它真正的形状。   不过,这件事对于现在的真昼来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这间公寓当中很安全,哪怕不用这些红绸缎去保护,菌主的本体、那个形状怪异的肉瘤也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现在唯一值得放在心上的。   也真正正在占据着她内心的,无尽的触感使真昼的手指都在颤抖的。   只有着面前这个,被红绸缎包裹着的少女。   同样在注意着的,还有右手握着,眼前人送来的礼物。   一只手铐。   为什么弥纪会送来手铐呢?   真昼一开始想不明白这个问题,难道是给错了礼物吗?   可这个手铐又完完整整地放在一个专用的礼物盒里,就算是给错了,弥纪也确实买了手铐作为礼物。   将手铐送给自己,代表着怎样的含义呢?   弥纪是想要对真昼做些什么吗?但是……弥纪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在关系当中保持权威与主动方的类型呢。   那么……这份礼物的意思是。。   也许弥纪自己,在期待着这种事情?   所以,以手铐作为暗示?   不过已经到了此时,不论弥纪的真心如何希望,真昼都要继续接下来的一步。   用手铐来继续。   ——   弥纪正像是蜘蛛网捕获的动物那般无意义地扭动着身体,脚尖触在地面,支撑着无法得到平衡的身躯,一直保持着这样子的姿势真的好累,可如果将足尖也放松的话……自己就真的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不过,真昼小姐总算过来帮忙了呀。   少女小小地呼出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自己触发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真昼小姐就在旁边,她这么好的人肯定是会帮弥纪挣脱掉这个奇怪地红色绸缎,弥纪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就算现在这些绸缎仍在不断朝弥纪的身上拥来,感觉都快要被包裹成木乃伊或者蚕蛹了诶。   有点可怕诶。   为什么真昼小姐的房间当中会有这种东西呀!   而且……越来越紧了,虽然不至于窒息,但呼吸已经开始有些没那么顺畅,声息也难以大声。   只能沙哑地请求对方:“真昼,麻烦快点帮我拿掉这些,这种感觉好奇怪诶,根本动不了,脚也好累。”   如果脚尖还要继续撑着身体的话,恐怕用不了一分钟,弥纪就会无力地软下去吧。   然后,就要完全被这些绸缎包裹控制了,像是被蜘蛛网捕获的猎物一样,完全无法挣脱开。   眼前,真昼正像是努力抵抗着什么一样,一步一步慢慢靠过来。   真昼小姐一定会帮弥纪,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从第一天见面开始,她就是一个温柔又善良的大好人。   弥纪也根本不需要像是警惕其他的室友那样去戒备真昼小姐。   虽然她确实是百合,而且和彼方也并非恋人关系。   但是真昼可是明明白白说过的,她并不喜欢弥纪。   所以,弥纪完全不用担心会在真昼的房间当中遇到任何意外。   虽然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被捆住了,但真昼一定会微笑着说‘怎么那么不小心呀弥纪’之类调侃的话,慢慢将弥纪身上的红色绸带一条条摘下来吧。   看着真昼已经足够靠近,少女放弃了挣扎。   小腿肌肉仍紧绷着,以足尖撑在地面。   这红绸带真的像是茧一样,要把弥纪吊起来似的。   紫瞳的少女甚至只要向上看一下,就能够见到自己身上的许多条丝带像是粘着极为强力的胶水那样紧紧贴在了天花板上。   这种事情太奇怪了吧,刚刚还在地面上的绸缎忽然就自己贴在了天花板。   果然这东西是活的吧!   在真昼愈发靠近时,红绸缎在弥纪身上像是害怕着真昼一样又一再紧缩,将本来垂在身体两边的双臂挪到了靠在背后的位置。   弥纪反而放心了些许,这个活着的绸缎果然是在害怕着真昼将它剥离开吧。   不过真昼可是弥纪的好朋友呢。   真昼靠近后,没有抬头去看弥纪,只是很自然又熟练地,在弥纪的腰部将一条条红绸缎轻松解开。   腰部的一大片红绸缎在碰到真昼的手指之后就像是失去了力量一样,松垮也剥落下来。   真昼小姐的手,似乎在颤抖着?   啊,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不管啦,弥纪的双手终于可以稍微活动一下了。   “谢谢啦。”少女放心地呼出一口气:“还有上面的这些和脚上的,也请真昼快点帮弥纪解开吧!”   “嗯……”   红发的少女轻语着:“稍微等一下,就解开。”   “嗯嗯嗯嗯,果然真昼小姐是弥纪的好朋友呢!不过对不起啦,弥纪又不小心踩到了你的这些红缎带。”   “没关系,弥纪……”她的声音仍有些奇怪的低沉。   “手。”   真昼慢慢伸手向前,轻轻将左手触在了弥纪才稍微可以活动的手腕,向后拉了一点。   “嗯?”少女乖巧地顺从对方的动作,将两只手都背在身后。   随后。   手腕上便突然有了冰凉的触感。   坚硬的物体困在了其上。   然后是连续的咔嚓清脆响声。   那件手铐,将弥纪的两只手腕。   从她的身后,链接起来。   无法挣脱。 二百八十四、角色扮演真好玩呢   诶……?   手腕上,那种冰凉又坚·硬的金属触感,在背后代替了弥纪之前被红色绸缎紧裹的感触。   现在,身上胸部与腿部红绸缎已经裹的并不紧了,可身体完全无法放松。   因为有着……更加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在了弥纪的身边。   真昼小姐走在弥纪的身后,用手铐,把弥纪的两只手,锁在了一起。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最不该对弥纪使用这个手铐的,正是真昼小姐才对呀!   可为什么现在……弥纪却正在经历着这样的情景呢?   好奇怪呀,这一定是梦吧?弥纪其实现在在午睡才对吧?现在的时间上也没问题,所以,真昼小姐应该不会对弥纪做这样的事情才对,弥纪绝对绝对是在做梦吧!   两只手腕被接连拷住后,弥纪的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叮铃的金属脆响声在两只手腕间,纤柔五指抓了抓,却什么都做不到,强硬的金属将两手锁在手铐圈中,弥纪自己无法解开。   像是自己这样的女生,怎么可能扯断手铐呢?   “真昼?”   她轻轻出声。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   简直糟糕透了。   尽管弥纪无限地希望现在所经历的情景只是梦境。但是……实实在在的现实体验却不断反驳着弥纪的想法。   手腕上有着冰凉的触感、胸部紧裹着的绸带微微松动着的感觉、两只脚跟终于落地带来了些许舒畅,软软的小腿和膝盖让弥纪想要倒在地上,少女只得努力地维持着站立的动作——她的两只膝盖并在了一起,像是在强行忍受着什么一般稍微弯曲,双腿在颤。   这些体感都太真实了,真实过头了。   真昼小姐已经将弥纪身上缠着的绸带解开,但是弥纪的心情却在此时凉到了冰点,没有丝毫无需再去忍受紧裹的庆幸感。   背在身后的两只双手动弹两下,可结果很明显,丝毫不得解脱。   满脑子都是,这种事情实在太奇怪了吧。   “弥纪……果然在做梦吧……”这名眼瞳失神的少女以此催眠者自己。   脚裸落在地上之后弥纪只呆呆地站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才好。   因为,双手都已经被拷住了,无论弥纪想要做什么,答案也只会是什么都做不到吧。   被黑白连衣裙长袖裹着的纤直双臂僵硬地落在腰后,两只手腕只要有任何轻微的动作,便会发出金属的响声。   这个声音,使得弥纪小姐面色上再度泛起了红潮。   双臂被强制的留在了身后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动作,手铐不仅是观赏用的工艺品,饰品店当中卖的手铐还非常实用。   可是……不要在弥纪身上实用呀。   弥纪想要用双手遮住自己的面颊,可希望挪动双手时,实实在在的拘束感禁锢着少女的动作。   不要说捂脸,她仅仅只能挪动几寸罢了。   现在,弥纪才在眼瞳逐渐失神时,理解到。   ——为什么手铐是逮捕犯人的用具。   因为,真的,挣脱不掉。   后面的金属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   她已经没有自由了。   ————————   红发的少女听到对方轻轻呼喊了自己的名字。   言语之间伴着沙哑与迷茫。   弥纪说自己是在做梦。   “不是在做梦哦。”在对方身后,真昼将心形的钥匙放在兜中,控制着对方身上的红色绸缎散开。   双手铐在背后,让面前的弥纪小姐不自然地挺胸,圆润的肩头轻颤。   同时,五指也在握着猫拳,蜷缩在一起。   向前挺胸、闭着眼,双手笔直的努力向外伸展撑着手铐,可普通女孩子的身体怎么可能直接将坚硬的金属撑开呢。   做不到哦,弥纪。   真昼看着对方这幅动物般的可爱样子,轻轻抬起了手指,指尖触碰着空气向上滑动。   然后,点触在对方的脖颈之下,肩胛之间。   这身女仆装逐渐向腰部凹陷的位置。   “呀。”感受到这个触碰,面前的女孩发出了可爱的声音,双腿似乎颤了下,然后迅速回头,水汪汪的紫瞳正盯在真昼身上:   “别,别碰诶!”   “真昼为什么要用这个手铐,真的很不舒服快帮弥纪解开呀!”   这只少女急切地说。   可是……为什么想要解开呢?   “手铐不就是弥纪送我的吗?”真昼装可怜道。   别想着解开哦。   因为,我心尖上正燃着的欲望,是不会允许我去解开的。   指尖轻轻碰在弥纪正向前挺着,形成了柔顺曲线的背脊,向下轻轻滑动。   在这种轻微的滑动当中,身前的少女起了反应,肩膀正抖了又抖。   真有趣呢。   真昼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有趣的事情。   那么,稍微比之前再过分一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毕竟,弥纪可是把手铐送来了呢。   不就是在表示着,她想要自己对她去做某些行为吗?   所以……   真昼的指尖从对方腰间再向上,柔顺地梳过松软的发丛,这些掺紫的发缕在她手下散着,再之后变成手掌,轻轻裹在弥纪微颤着的肩头。   “不是弥纪送的呀!弥纪没想要送这个礼物,弥纪也没什么坏心思的!”面前的少女强调反驳。   不过,只有犹豫着的人才会将反驳听进去。   而现在,对于真昼来说——   哪怕弥纪当场拿出所有的证据,百分百能够证明赠送手铐并不是她的本意。   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以说呀!”弥纪扭了下身子:“地上那个粉金色的盒子里才是礼物,我以为礼物的颜色和包装应该是对应的所以才送错了,要送的是蓝色的发卡呀发卡,所以真昼请快点松开呀。”   面前的女孩子把手腕轻轻扭了扭。   “嗯,这样呢……”红发的少女轻轻吐出声息。   同时,地面上的散落着的绸缎重新开始了动作,朝着弥纪聚笼。   不相信。   虽然对方已经给出了证据,但不相信。   就算证明再多,也不相信。   因为此时的真昼,已经不想相信自己所想的故事之外的任何可能了。   “弥纪原来,喜欢玩这样子的游戏呢。”   这种游戏叫做……   角色扮演,对吧? 二百八十五、耳垂,是美味的吗?   “才不是!”少女快速地跺了跺脚。   扭回头,对着只能勉强看到的真昼小姐轻声呜咽。   弥纪的上身已经不再被紧裹,可双脚仍被贴着红绸,难以动弹。   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在武力值也非常高的真昼小姐的手下逃掉的吧。   现在的真昼绝对绝对误会了,弥纪要解释清楚才行。   都怪这个手铐呀,为什么盒子的颜色和礼物本身的颜色完全对不上呢?   真昼小姐收到了这个手铐,所以才会这样想的吧。   所以,她现在才会以为,弥纪送手铐的意思是想要让他对自己做这样奇怪的事情……   甚至想到了‘角色扮演’这种类别词语。   “才不是什么角色扮演,弥纪真的只是送错了礼物,真昼你不要乱想什么诶!”弥纪又扭了下身子,下意识让双手撑了撑。   手铐的禁锢,仍紧固真实。   脚动不了,红绸裹着脚踝与上方,没像是其他的绸缎一起散去。   弥纪只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了沼泽里面,抬不起腿来。   而且,不只是一条长绸缎,还有更多的红绸正缓缓地,像是蛇一样,在地上一点点蔓延过来。   真的,是非常超自然的景象。   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真昼小姐有着操作绸缎的魔法吗?   不过现在弥纪所最在意的并非是眼前这种超自然的东西,而是她自己右侧被捏住的肩膀、被梳理着的长发、愈发靠近的温感,还有温热的吐息在自己身上飘动。   这些感触,比起面前奇怪的超自然现象,更为重要。   “我没有在乱想……”右侧耳边有着温柔的声音。   同时,左肩上方,一只手臂伸来,环在弥纪的颈间,靠的越来越近。   “弥纪喜欢这样子对吧,我知道的,所以才把手铐送了过来,就是想要做这样的事情对吧,没关系,我会帮忙的。”   对方的声音几乎贴在了弥纪小姐的耳垂,温热的声息传递了温度与触动。   真昼的手臂在弥纪的肩上稍微蹭动,然后五指轻轻握在了软软的圆润肩头。   地面上的红绸缎逐渐从脚踝爬上弥纪的双脚,向上至小腿的位置,又向上,触在了膝盖。   弥纪感觉自己就像是进了蛇窖里一样,不太敢乱动。   只是,慌乱。   “真的真的不是呀……”少女怯弱地恢复。   弥纪不想做那么奇怪的事情。   真昼却更靠近了一点。   心跳的加速让面庞上的红潮上涌,少女轻轻低下头用散落的长发遮住自己的脸庞,又动了动身后被拷住的双手,可明显无能为力。   做不到,就连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庞,自闭一秒都做不到。   现实正在四周六面疯狂地涌来,各种感触让弥纪不得不去面对真昼小姐正在触碰着自己,正在逐步靠近的这个事实。   温柔的热感贴近的右侧的耳畔,真昼小姐温热也微颤的五指正穿插在弥纪耳畔垂下的长发,将这些发缕一点点梳理在肩后。   将耳朵,露出来。   动作温柔到了,像是她也在害怕似的。   少女听到了咽下口水的声音,只是不知道是自己还是真昼,感触太强烈了。   红霞蔓延在了耳廓。   似乎正有着什么柔软的东西在逐渐贴近,与其相伴的还有柔顺的丝缕。   少女向右肩看去。   那是自己的头发吗?   不……发丝是红色的。   “别这样诶……”弥纪感觉鼻梁都在发麻,说话没了力气,只剩沙哑和微弱的颤动。   “弥纪……真的没有想要。”   ‘做这种事情。’   少女阖上眼帘。   都怪店员小姐附赠了弥纪这一件手铐,而且盒子与礼物的颜色是反的。   和弥纪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真昼小姐不听弥纪的话又是为什么呀。   真的真的,脑子都要乱掉了,好多思绪和感触像是毛线般纠缠在了一起,无论怎样去努力去理清一条思路,所获得的接过都仅仅只是又一度将思绪组成的线条拉扯,将纠缠扯得更紧,更紧。   “听弥纪的话诶。”少女轻语着。   紧张在全身的皮肤蔓延,因此变得更为敏感。   之后,哪怕仅仅只是被戳一下,都会‘呀’地叫出声音吧。   地面上的大堆红条绸缎仍在向上,紧贴在弥纪的小腿袜与外露的膝盖之,再向上便包裹住了长裙。   真昼没有在听弥纪说话,就好像在她的认知当中,弥纪在说着的其实是引诱的话语似的。   温热感愈发靠近。   似乎有一个热热的、软软的东西,在右侧。   弥纪向右看到红发。   迷茫地开始观察与思考自己现状,可思考没能够快过现实。   可以感受到的是——柔软像是果冻,温热像是暖水袋的事物。   樱粉与薄红交织在一起,即分离。   又闭合。   “……”   紫瞳的少女霎时一僵,不敢有任何动作。   明眸睁大,双手又反抗般晃荡了一下,却只响起了金属的声音。   心神已经纠缠成了毛线团,任何一分撕扯边引起脑海所有思绪与神经的触动。   不过,在这时,现实已经不重要了。   —————————————————————————————   弥纪真的很配合呢。   明明可以扭开肩膀上拍下的手,明明可以晃脑袋去把自己搂在对方颈间的左手推开,只要稍微扭一下腰就可以轻松躲开。   但是没有去做。   真昼闭上眼,感受着唇中柔软的触感,牙齿间的的微弱颤动。   慢慢松开,看着面前这位少女。   身体僵着,一动没有再动。   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吧。   弥纪特意送了自己手铐,又特意挑了这个时间走过来,差点摔倒在自己的房间。   被自己的丝线裹住之后没有挣扎,哪怕现在拷上了手铐,也只是象征着简单动了动。   所以,弥纪想要做的事情,其实就是这个吧。   虽然嘴上说着不同意,失误了,送错了礼物……但是,身体却很诚实。   所以……   真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息在对方的颈间。   嗅到了对方的体香。   而且,这种事情好有趣。   第一次,那么激动。   再稍微多做一点,也没关系吧? 二百八十六、欲望的失衡是生存的痕迹   心跳的声音响彻在耳边,血液的流动似乎也开始擅自加快,以至于呼吸都变得短促。   大概是因为……现在正经历着的事情,稍微有些新奇。   面前的弥纪小姐,这位存于自己眼中的少女,好像与自己有着相同的状态。   真昼能感觉到这点。   弥纪像是愣住了一样,肩膀也变得僵硬。   真昼的双手按在对方的肩头,用极微弱的力气轻轻摇晃着。   自己还是第一次,这样开心,可以真正体会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自这个善良温柔,平庸的人格出现之后,的第一次。   所以不想离开。   请不要停下。   ……   “不要这样诶……”被真昼控制着的少女怯怯道。   同时,地面上的绸带也正不断聚拢。   所有红色绸缎,都聚笼在了这边——弥纪与真昼的脚下。   像是找到了猎物的蛇类,又像是碰到了磁铁的金属条带……红绸缎在地面上攀爬,向两人齐聚,触碰在鞋底。   人偶小姐在轻轻抖动着。   没有反抗哦。   这种意思是……弥纪也并不认为这其实是坏事吗?   真昼会帮你的。   同时,也请顺便让我满足一下自己的小小欲望吧。   因为在我眼中你一直一直,都无法触及。   你的身影,太朦胧了,太迷离了,像是下一刻就会离开和失去一般。   可,又太闪耀了。   所以,请让我现在稍微再多触及一下吧。   请不要离开我。   ——红绸正攀爬上升。   希望你在我的动作下有所回应,就像是刚才那样在咬耳垂的时候忽然就停下扭动腰肢的动作,打了冷颤。   也希望,弥纪可以感受到我,因此,想看到你做出反应。   “快帮我解开诶。”   颤抖着的语气真不错。   这样子被哀求着的感觉也非常好。   所以弥纪才会喜欢这样的玩法么?   所以,才会将手铐作为暗示送过来吗?   “可是,弥纪是希望这样的吧?”真昼继续装着可怜,嘴角怀揣着一抹对方看不到的微笑。   是的。   我现在所做的事情,便是对方希望发生的。   真昼并没有违背弥纪的意愿,也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甚至这应该是带着善意,帮助对方实现愿望的行为才对。   所以……即便搂住对方,也是可以的吧?   身高同等的两名少女之间,距离又缩短了几分。   本来轻轻抚摸在柔软肩头的双手更向前伸出一点,再一点……似乎是一个不小心,便在肩头下落。   双臂环在了腰肢上。   清脆的金属链条轻响,真昼小姐清晰地感受到了弥纪双臂的轮廓与前挺的腰肢曲线。   即使到了现在,双手环在对方小腹之前的时候,弥纪仍没有反抗。   是还在期待继续的下一步吗?   在手铐铁链的清脆金属交互声之下。真昼在身后怀抱了眼前紫瞳的无神少女,像是在宣布着所有权一般,将其搂在怀里。   “不希望诶……”怀中的少女细声说:“我现在完全搞不清楚了,不知道地上这些红缎带会自己动会怎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礼物盒会这样装,不知道真昼为什么要锁着弥纪,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现在,应该是梦才对吧。”   “发生的事情,太离奇了,完全思考不过来。”   真昼轻轻点头,静静侧过脑袋,将自己放在对方肩上。   微妙的体香正不断侵蚀着嗅觉,真昼几乎是全身靠了过去。   她将搂在对方腰间的一只手拿上来,轻轻穿插在对方脑后掺紫的长发上,在对方的耳畔轻语吐露出心声:   “没关系,弥纪。”纤手五指缝隙充满了柔顺的发丝,如此接近地体会着,她甚至可以轻易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体会道对方身体的每寸抖动:   “如果弥纪想要当做梦的话,把这些当做梦就好了。”   因为这对我来说,也是梦幻一般的时间。   好激动,却不知道如何才能去表达这份激动。   好开心。   仅仅是贴在弥纪身上,用手指梳理着对方的长发——就已经很满足了。   愿望成真了,短暂而强烈地快乐溢满了她的胸膛,这种感觉也是第一次真正体会到,甚至感受着这种快乐时,真昼有些不知所措。   就这样,一起拥抱着,紧贴了数十秒。   “真昼不是说……不喜欢我吗?”弥纪支支吾吾地把这句话讲出来:“可,为什么现在却,总之现在的真昼完全就不像是我印象中的那个真昼诶。”   “我知道的那个真昼,不会咬……唔,不会对弥纪做这种事。”   你印象当中的那个真昼是错的,弥纪小姐。   真昼,其实,是喜欢着你的。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喜欢。   喜欢。   喜欢。   喜欢你的笑,喜欢你的头发,喜欢你模样,喜欢你穿着白连衣裙含苞待放的样子,喜欢你第一次见到我时支支吾吾解释的模样,喜欢你的误解,喜欢你唱歌时紧张停顿的样子,喜欢你言语之间带着口癖和惯用语气词的样子,喜欢你迷离模糊像是天使一般触摸不到的气质。喜欢你纯净的样子,喜欢你醉酒之后迷迷糊糊的睡颜,喜欢现在的你。   “弥纪很可爱,但是我并不喜欢弥纪。”   红发的少女像之前那样说了谎,她装出犹疑的样子,在对方耳边轻语:   “但是,弥纪喜欢这种吧……才会给我这只手铐。”   “我也稍微对此有一点兴趣,没想到弥纪也有兴趣,所以就像是游戏,比较特别的游戏。”   “我们一起玩这个游戏,可以吗?”   心中的激动在嘴角转变成了笑意。   “不要诶……弥纪的观念还没那么开放呀。”怀中的少女弱弱说:“这种事情,已经有点过分了吧。”   “这样子的游戏什么的。。”弥纪羞红了脸:“明明是只有恋人之间互相请求到对方的同意了才可以做的吧!”   “可能你们这些观念那么开放的人来说只是比较特殊的游戏……唔,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呀!”   “所以,麻烦解开弥纪的手铐诶。”   真昼满足的心情逐渐在时间中退却。   正如所有得到了自己欲望的东西的人一样,她又将在短时间内将欲望投射另一件事物之上。   这种不停的欲望失衡状态就是生存本身的痕迹。   爱()欲是生存的痕迹。   只要是生者就不可能摆脱这种痕迹。   “但是,弥纪没有反抗呢。”   所以……   继续下去吧。   ——————   (稿件修改之后的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捏) 二百八十七、原来是在做梦吗?所以,在梦中做什么都没关系!   玫瑰金色手铐之间金属链条的互动使得弥纪身上再度响起了轻微的脆响声。   链子的响声,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   弥纪每当紧张地稍微做一点动作的时候,它都会响。   就像是宠物所带着的铃铛……或者之前在饰品店铺当中,那那个店员小姐对弥纪推荐的另一件奇怪的物品,那个挂着银色铃铛的项圈。   而现在——其中推荐的奇怪饰品之一,已经装在弥纪的身上了。   完全没办法挣脱,而且身下又有一大堆红绸缎在向上爬,有几缕已靠近少女的腰部。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真昼小姐明明并不喜欢自己,却在对弥纪做着这样奇怪的事情。   对于这些百合来说,这样子的玩法,难道仅仅只能算是比较特殊一点的游戏吗?   不行的吧。   不能这样呀……这样子的事情只有恋人之间才可以互相去做诶。   弥纪被禁锢着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向外伸了伸。   链条触动的声音不断。   少女想要轻轻跳跳,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下面这些或者的红绸缎固定在了原地。   刚刚的对话之后,真昼小姐又一次将她的小脑袋靠在了弥纪的肩头。   此时从弥纪肩膀垂落着的不再是黑紫发,而是鲜艳的红。   这些柔顺的丝缕发丛自右肩压迫触感的位置,亲和地贴在弥纪身上。   不太敢,去看那边真昼的眼睛。   弥纪总觉得,真昼的说法可能与她心中真实所想有着微妙的差别——可也仅仅是感觉罢了,弥纪并未寻到差别存在何处。   靠的好近。   近到可以轻易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体香味。   这种温热的气味和感触已经完全扰乱了弥纪思索的能力。   面上的红潮久久不能消去,红到了耳廓耳根的位置。   弥纪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才好,要做什么,怎么才能做到……   思绪没有结果。   脑海中的各种想法掺杂在了一堆,像是堵了车,只能去极慢的一条一条理顺,才能在纷纭的脑海当中寻得一分真正的思路。   弥纪呆滞在原地,各种现实的体改扰乱着思绪。   思索之间出现了些许问题的少女,只得,继续僵持着。   “别……别这样呀。”夜发掺紫的女孩子怯弱地说着。   想要让双手抱在胸前蜷起身子,可是根本就做不到,阻挠太多了。   此时,任何想要去进行的行动,都没有结果。   触感不停的涌来。   “虽然弥纪这样说……”真昼小姐疑惑地在耳侧轻语问道:“但完全没有反抗呢。”   “这,这是因为。”   少女咬了下唇,从脑海中提取着词语:“太紧了诶,根本没有办法做什么动作,而且真昼还在搂着…还在枕着弥纪的肩膀……”   说到后面,少女轻轻低了头,声音也变得微弱。   身体的异样,心跳的加速,因喘息而加速了起伏的胸口——这些实实在在的感触无法忽视。   右耳侧又传来声音与气息。   “嗯,我明白的。”   这个气息将弥纪的鬓发吹散。   就连自己想要习惯般地,抬手梳理一下鬓发都不可能做到。   手铐这种东西,真的有点太可怕了。   怪不得抓捕犯人之后第一时间就要拷上。   因为拷上之后,就真的什么都做不到了。   真昼继续道:“弥纪的这种说法,其实,都是play中的一部分,对吧?”   诶?   弥纪好像又被误解了。   “听我说话呀!”弥纪急切说,声音因为紧张而无可避免地变得沙哑。   真昼小姐请您不要只活在自己擅自的认知当中口牙!   你现在可是变得像是弥纪一样经常容易想多东西了诶。   “嗯嗯,我在听呢。”   肩上这名红发的少女虽然这样说着,可实际行动却完全和话语没有任何联系。   更近了。   对方的前身,贴在了弥纪僵硬挺着的后背上。   互相之间的气息正萦绕在一起,发缕也同时接触,在动作之间开始纠缠。   少女被锁在背后的双臂,也被柔软的触感,感染了更多的温度。   长发在被梳理,明明弥纪没有同意。   真昼将弥纪的发缕梳在一起,轻轻将右侧的长发挪到左边,然后面庞靠近。   吻在了少女脖颈的一侧。   诶……   可怕。   明明真昼小姐在弥纪的认知当中是最不需要担心的那一个,可为什么现在。   却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弥纪,其实,在做梦吧……”少女轻语言出。   “是呢,在做梦。”轻轻吻过散着体香的脖颈后,真昼也轻声回答。   “现在,只是我们两个一起在做梦而已。”   “所以,不用想那么多啦,弥纪。”红发的少女吹在弥纪的耳畔道:“只是梦而已,梦里面做什么都可以吧,所以……做一些和平时稍微不一样的事情,也可以被允许的吧。”   “是梦吗……?”   “是的哦。”   得到了承认后,思路已经变得混乱与茫然的弥纪缓缓抬头,向周围看去。   会动的红色绸缎正缓缓朝着自己匍匐,自己与真昼的下半身已经又一次被这些红绸缎裹住,并且正逐渐拉紧。   房间正中,一颗形状怪异的肉瘤正像是心脏一般不断跳动,被一只一米多高的,像是烛台一般的银色长棍托起。   这些明明如此诡异。   可,真昼小姐却对此熟视无睹。   这些红绸缎,可是将两个人都缠住了,而且,正在像是生长的藤蔓一般,在两名少女的身上盘绕向上。   太奇怪了……所以,果然是梦吧。   虽然感觉有些真实,但昨天的、那一场黑色羽毛铺天盖地的梦,感觉不也非常真实吗?   所以,在梦境当中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吧。   毕竟,仅仅只是梦罢了。   像是真昼小姐那么善良温柔的人会对弥纪强硬地动手,在现实当中不可能出现才对。   弥纪其实仅仅只是在午睡,对吧?   所以,别担心那么多了。   这是梦。   这是梦。   你没有醒来。   在现实当中,真昼怎么可能会轻咬弥纪的耳垂,又亲吻弥纪的颈部呢?   现实当中,那么内向,容易害羞,腼腆的真昼小姐,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又怎么可能,会把弥纪拷住呢?   少女呼出一口气,看着下身不断在自己身上上攀着的许多红绸缎,总算是不再紧张。   真昼说,可以做一些和平时不一样的事情。   那么,自己的答复是……   “好……”   弥纪轻语出来。   可,在声音还没能完全落下的时候,倐然之间,弥纪身上的红绸缎像是转瞬从活物变成了死物一般失去了所有力气,松散开来。落地上一片。   一只纯黑色的羽毛,不知何时间,插在了房间中心那颗跳动着的古怪肉瘤之上。   同时,敞开的门外,传来几声轻踏,刻意作出的脚步声。   “哈喽,打扰了,本来还想看下去呢,不过这个时机真是完美所以稍微有点忍不住了呢。”   是千岁的声音。   “对不起啦呢~”   ——— 二百八十八、千岁的愿望   像是花瓣忽然被风吹散纷落一般。   如同花苞般裹着弥纪的红绸缎,此时忽然失力散开。   这些活的绸缎,感觉……忽然死掉了。   发生了什么?完全无法理解。   而且,千岁小姐为什么突然站在了门边呢,难道她一直就在外面?   果然,弥纪其实是在做梦吧。   梦中的故事情节发展的太过离奇变换。   身后,也忽地失去了压迫感与重量。   “真昼?”   比起现在门边突然出现的千岁小姐,此时自己身边真昼的奇怪变化更加重要一些。   少女疑惑地回头看去。   可仅仅是这个轻微的动作,自己就在对方的怀抱当中挣脱了出来。   腰间缠绕的双臂不再紧裹。   真昼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落地时,响起了轱辘般的、似是叠放的事物连贯倒下的声音。   弥纪回头后,确确实实见到了真昼小姐忽然失去了意识似的即刻间便昏倒在了地面。   她的红发像是在地面上蔓延的血迹般散乱,这名穿着雪白色长袖白衫、黑色丝织长裤的少女,此时面庞朝上、双眸闭合。   这是被谁打了镇静剂吗?   弥纪搞不明白现状,又轻轻呼喊了她的名字,想要伸手触碰对方的脸庞,可一旦想要活动双手,被束缚的感觉便无法忽视。   在手腕的动弹当中,她后背金属的链条在响动着。   完全解不开,更别提去触碰对方的脸颊。   弥纪只是蹲了在了她的身边,又轻轻呼喊了她的名字。   “真昼怎么就突然晕倒了,不要吓弥纪呀。。”少女咬着唇,紧张的说着。   难道是生病了吗?   记得低血糖就容易这样子昏倒下来。   转身蹲下后,弥纪同时看到了刚刚在门边发出声音的主人。   有着蓬松的白色短发和蜂蜜般淡金色眼瞳的少女,正随意地靠在敞开的房门上,仍保持着一直以来的平和。   “千岁小姐不要只看着不动啊!”弥纪喊:“真昼晕倒在地上了,快一起送去医院或者打电话。”   听千岁现身时的说法,她好像是一直在暗处注视着弥纪和真昼刚刚做的那些事情。   不过现在的弥纪已经没心情害羞了,真昼可是就倒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少女不顾手腕的疼痛,强硬地将手铐全拉在右边,抓住真昼落在自己腰身上失力的手臂,晃了又晃。   这种行为全无作用。   真昼小姐真的像是没有了灵魂,面色上没有半分变化,放松到了极点,在弥纪的动作下甚至未有半分皱眉。   而且,弥纪被强拉过去的左手腕好痛。   真昼醒醒诶。   明明刚刚还活力满满的样子,下一刻就突然晕倒了,弥纪这是又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故呀。   “不用担心。”靠在房门的千岁小姐打了个哈气:“稍微等一下就可以了,嗯,应该也用不了多久。”   “可是,真昼昏倒了!”弥纪强调。   就算千岁知道真昼的身体具体是出了什么样的问题,也是要先把真昼送到医院才对吧!   “说不定还摔到哪里了。”她急切紧张地又轻轻晃了晃对方的左手。   此时的弥纪只能做到这样子细微的动作了。   眼前,两名少女身下,之前的薄红绸缎像是地毯般层层铺洒在一地。   真昼落在地上的缎带中心,周围散落着的红绸像是她溢出来的血液——红绸与她的发丝,是同样的颜色。   弥纪轻轻摆动着对方的左手,甚至掐了一下手背,可真昼却没有任何回响。   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梦里还是现实,但急切的心情无论在哪都是真实的。   真昼手腕的心跳仍然平稳,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弥纪暂且放松了些许。   她抬头:“千岁不担心的话也没关系,但是快点请帮弥纪找到手铐钥匙吧,弥纪来叫救护车或者去旁边的诊所”   “不要。”   白发的少女没有动作:“我倒是觉得小姐你带着手铐还是挺可爱的,而且,我现在完全没有做其他事情的心思呢。”   她回答时也没有面对着弥纪。   而是始终盯着房间中央的,那一颗正在如心脏般跳动着的,形状奇怪的,大肿瘤般的肉块。   无限制随意生长的丑陋肉块。   之前在来到真昼小姐房间的时候,自己脚下的这一堆绸缎,是始终包裹着那个东西的。   现在,它外露出来。   丑陋肉块的表面正扎着一根纯黑色的羽毛,肉瘤跳动时,羽毛也在颤抖。   弥纪在千岁的房间当中见过同样的羽毛,而自己的手上也被这种羽毛划伤过。   一种强烈的诡异命运感充斥在少女的脑海。   一时间,弥纪的双膝触在了绸缎铺满的地面,静静看着那边跳动着肉瘤,呆在了原地。   记得,梦中所见的,也是这黑色的羽毛。   所以,弥纪现在也是在做梦吗?   说到底,梦和现实的区别到底在哪里呢?   沉默之后,心跳的声音不停在中间中心长银烛台上的跳动肉瘤上发出。   这声音与房间产生了共鸣,也与弥纪的心跳声共鸣着。   无法理解。   太诡异了,这东西简直像是应该出现在恐怖游戏当中的事物。   可它却实实在在地,以实体的样貌,出现在了弥纪的面前。   “这,什么……东西。”   呢喃无法抑制。   幻梦感愈发强烈。   像是在现实当中见到了奇幻生物一般强烈。   因为那肉瘤不仅在跳动,并在每一次鼓起与收缩的声音中,深黑与红相间着的、像是闪电或者裂纹般的触须都在极速地生长。   在空间当中,从核心向外扩散着。   跳动越来越快——甚至超出了心跳速率的阈值。   一秒之内数次跳动,眼睛几乎已经是完全看不清。   直到这个在空间当中固定着的深黑红色触须,闪电般击打在真昼外露的脖颈。   将肉瘤与真昼,链接在一起。   弥纪忽地像是触电般松开了握住真昼手腕的右手,左右手又因为手铐的牵引,落在了腰后。   她刚刚感觉到,自己握着的手腕,突然抽搐了一下。   “真昼?”少女又迷茫的叫出她的名字,稍微有点害怕的心态控制了少女的行动。   弥纪慢慢站起来,向房间深处退后了半步。   真昼是醒了吗?   感觉不太像诶。。   少女咽下口水,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怪异事件。   真昼小姐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只手按在地面,微微摇头,只手伏在额上,缓慢站起。   真昼醒了,但是……   庞大迷惑充斥了少女的心灵。   面前的真昼,这个气质,这个表情,这个动作习惯。   完全不像是她。   肉瘤伸过来的黑线像是剧毒一般,真昼被触碰到的脖颈脉搏也逐渐显出青黑色。   “……不胜唏嘘啊。”   沙哑的声音也完全不像。   而且,她起身后,仅仅只是瞥了弥纪一眼,便望向了门边的千岁。   “为了长久的生命,人类制造出多少狂乱般的悲惨,多少荒谬可怖的苦难。”   “可真正的不死者,却用了大部分生命,去寻求一份自身的终结。”   她站起后,一开始摇摇晃晃地向肉瘤退去几步。   将右手在身侧画圆,上抬,像是欣赏着自己的躯体一般,将细嫩的手臂在自己面前转动。   “我认同你的意志,无间者小姐。”   “但你又能得偿所愿吗?”   真昼想着千岁,完整地将双手伸展、摊开。   千岁沉默数秒,左脚不耐烦地不停敲击地面。   在连续的踏声当中,她将简短的话出口道:“按照约定,给我答案。”   “好。”   真昼将外摊的右手收拢在腰间,左手更向后伸展,像是西式的贵族鞠礼。   低头之后,她保持着微笑,将手指向另一侧迷茫着的弥纪小姐,对千岁说:   “要想实现你的悲愿,就请去把身边的这位小姐吃掉吧。”   ……………… 二百八十九、愿望   事件的发展,完全在弥纪的意料之外。   或者说,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现在这样梦幻般的事件,都会感到怪异的吧。   弥纪已经不知道自己退了多少步,后脚跟已经触在一旁白色的微型沙发上才停住脚步。   面前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但是,弥纪,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因为真昼好像要让千岁吃掉弥纪诶!好可怕。   简直像是弥纪不敢去玩的恐怖游戏一样可怕。   所以,看着这些,仔细想一下,面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自从千岁小姐出现之后,周围的情景故事,就开始朝着一个难以想象的方向发展了。   眼前的一切,都沾染上了幻梦般的迷离感。   不知道自己在现实还是梦里。   “太奇怪了……”弥纪喃喃道。   真昼小姐在忽然昏倒之后,醒来就像是变了个人。   这合理吗?   真的,就完全,一点也不合理口牙。   现在这个醒来的真昼小姐,完全就不是弥纪印象当中的那个真昼。   她身上的气质完全变了——弥纪对她人的气质比较敏感,所以非常清晰地认识到了这点。   真昼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奇怪的违和感,就像是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真昼’,此时的这个气质才配得上这样子耀眼的红发和极少见的赤金色眼瞳。   在对方身上,弥纪感到神魅又迷幻,这样的人就算冠以‘魔王’之名,也可以轻松写意展现出这类称呼所应有的格调吧。   而……刚刚那个温柔的女孩子,似乎不见了。   然后,现在的‘真昼’在醒来之后,怪异的对千岁说了一大堆意义不明的话。   弥纪注意到其中有一个称呼:‘无间者’。   雪雾说过这三个字,真昼现在也说了。这个称呼对千岁来说大概是很重要的吧……不过现在的弥纪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   这个奇怪的真昼在在挑拨千岁吃掉弥纪。   “弥纪不好吃的诶……”少女怯弱地又退后两步。   从纯白色的微型小沙发旁边,更退后到了圆台样子的玻璃桌上。   为什么要吃弥纪呢?   这个‘吃’又是什么意思呢?   能不能对弥纪这个当事人解释一下,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口牙!   真昼现在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格似的……等等,真昼难道有着双重人格之类的症状吗?   ……可怕,整个公寓当中除了弥纪难道就没有什么正常人吗?   还有你们两个请不要看着弥纪啊喂!请将视线转过去,弥纪真的有点害怕!这样子微妙的眼神弥纪真的完全看不懂!   诶……目光真转过去了?   弥纪想要抱住胸口,可身后的手铐锁链又在晃荡着。   希望的事物又转瞬间转为了解开手铐,非常希望。   千岁与真昼的视线又变成互相对视——真昼表露着神秘的微笑将指向弥纪的手臂收回,而千岁的表情少见地阴沉下来。   而此时,希望解开手铐的弥纪,在碰到圆台玻璃小桌的时候,见到了桌面上的礼物盒边上的心形钥匙。   于是弥纪背朝着玻璃圆台,使得被禁锢着的双手靠近桌面。   被锁住的五指不知方向,必须时不时转身回头确定钥匙的具体位置。   好难……   在弥纪希图挣脱的时候,房门那边的千岁以低沉的语气问出。   “如果你所谓的答案只有这点的话,我并不介意把你也吃掉。”   “会疯的哦。”   好奇怪的对话。   所以你们能不能不要一起谈论要吃弥纪的事情啊喂。   尽快逃掉吧……   少女的指尖轻轻触在了轻薄的心形金属上,心中略定,连忙拨着五指将钥匙收在手中。   “嘘,别用这种表情,我与你不同,不会在这事上做玩笑。”真昼说:“你想要我来解释,可你我都明白知道的太多并非什么好事,听到解释之后,你说不定反而会无法下手。”   “现在最好的行动就是放弃思考,下手吧,无间者呐。”   这枚细小的钥匙在五指之间晃动穿插,总算是在一次次的颤抖之下,流落在了弥纪的五指与食指之间。   不过,面前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下手是什么意思啊喂!   弥纪为什么听着你们的对话,会感到非常害怕呢?   你们要对弥纪做什么?!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口牙!   “就算这样,也想要知道吗?”红发的少女语气中满是戏弄的意味:“果然呢,人类的劣根性……哪怕知道无法理解也会去不停思考,哪怕知道自己得知真相后会疯掉也会忍不住去探寻,哪怕知道不能去看不能去想不能去听,也会挣扎着努力认知。”   “知识,可是有危害的。”   “就像是你们的经文一样,在蛇的引诱之下吃下了代表智慧的伊甸园禁果,从此背上这个罪源……   说不定你们最终面临的毁灭,也会是由这个被你们捧到高处的‘智慧’所带来的。”   真昼小姐好像真的有多重人格。。   至少,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弥纪认识的真昼小姐。   说的话也非常奇怪。   弥纪的双手在背后不停地扭动,响着连续的金属锁链碰撞声,钥匙没有找到锁孔……只得在金属的表面不停处戳动。   心情也逐渐焦躁起来,弥纪完全看不到锁孔在哪,只能凭着手感一点点寻找。   “我可不是来这里听你废话的。”   弥纪即使身在侧边远处,也可以感受到千岁话语中的杀意。   这两个人……好像有可能会打起来诶。。   “好好,你这家伙聊到这点上就突然变得没意思了,哎。”真昼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么就稍微回想一下吧,你以为的,自己被诅咒的那天,发生了什么呢?”   “……”   千岁听到这些后,又将杀意收敛,沉默以对。   “不记得了,对吧。”红发的少女摊手:“为什么会忘掉那么重要的事情,其他的大多数却记得清清楚楚呢?你一直很疑惑这点吧。”   钥匙、钥匙……   右手两指捏着钥匙,弥纪总算在手铐表面找到了一个凹凸不平的地方,找对了角度,总算使得钥匙尖端一点点深入。   而此时,真昼还在与千岁进行着非常奇怪的交谈。   “而且,所谓的‘诅咒’,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永续性呢?”   “世界上大多的诅咒只有一次效果,而你身上的这份所谓诅咒,却无数次违反了世界的规则,甚至能从一粒灰尘开始不讲道理地修复你的身躯,这是所谓的诅咒能够办到的吗?”   “所以这不是诅咒啊……”她微笑着歪头。   “这是‘愿望’才对。”   —— 二百九十、可能性的魔女   不断深入,轻轻扭动。   钥匙的尖端已经插入锁孔的按钮,悦耳的咔嚓声总算响起。   从之前千岁陷入了沉默,到现在弥纪终于即将独自把手铐解开的时候,已经过了好长时间。   这快要几分钟的时间中,千岁始终沉默着,在房间三名少女制造出来的无言当中,似乎正纠结地思索着什么。   对弥纪而言,现在这段时间更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解开手铐,可……   弥纪还是第一次,见到千岁小姐露出这样子迟疑犹豫,眼瞳闪烁沉思不断的表情。   这样子的表情,不适合她。   而站在数十红色绸缎铺垫之上的、红发的真昼小姐已经站在了那个古怪跳动肉瘤的旁边,勾着嘴角,像是正嘲讽或者戏弄着千岁。   这两人的表情和身份应该要互换过来才是正确的吧……   太奇怪了。   而且,她们两人在说着的事情,好像还和弥纪有关诶。   虽然弥纪听不懂,但是,就算弥纪在无意识间犯了什么错也请不要吃弥纪诶……   少女只能在心中如此祈祷,不敢打断面前两人营造出来的静默氛围。   而且‘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字面意思,还是隐藏着什么其他弥纪不清楚的含义呢?   她如此暗自想着的时候,慢慢进行着自己的正事,轻轻扭动着好不容易插进手铐锁孔的钥匙,细细听着这沙沙的锁孔机关响声。   钥匙有点卡顿,再抖动了两下,用力向里伸……   咔嚓——   一个清脆悦耳的轻响声起来,双手间的禁锢忽地一松,弥纪迅速把手腕从手铐圈开口逃出来。   痛,但虽然脱手时不小心被划得有些痛,但双手终于重新拥有了自由,弥纪也总算真正放松了一点。   不用背着双手,太好了。   少女呼出一口气,两只手分开在身侧两边伸展,途中,只挂在右手上的手铐仍不停响动着。   真好呢真好呢真好。   弥纪活动了几下已经变得僵硬的手腕,看着右手上挂着的单个手铐,又拿着钥匙插在了右手铐的锁孔。   这次倒是简单多了。   “你在说……”千岁将沉默打破,瞥了眼一侧可爱地伸着懒腰的弥纪小姐,又使得自己无力的左手在眼前轻微摆动。   她抬头,直视着身前红发的少女,轻轻举着自己的左手。   “我的这种能力,是一个人许下的愿望,而且……成真了?所以,我无论怎样都……”   她声音细微深沉,深深的迷茫无法掩饰,在时而停顿的语气中不停显露着。   “无论怎样都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无论如何都能够重新恢复意识。”真昼接过了她的话,轻轻点头:“因为在此之前,你失去了解除这个所谓‘诅咒’的可能性,所以你即便踏遍世界各地也寻不到一分一毫的机会……正因为你没有可能。才无法真正没入终结,对于你来说……在这个世界当中没有‘终结’的可能性,也没有任何‘解决诅咒’的可能性。”   “所以,哪怕世界真正存在着斩杀不死之人的武器,存在着即死的诅咒,存在着所谓焚尽一切的混沌之火……你也没有‘可能’找到。”   “你活着的概率,是完美的百分之一百。”   真昼轻轻歪头,声音逐渐变冷:“现在,明白了吗?”   不只是声音。   之前调戏般的微笑也已经从嘴角消泯,冷着面庞,眼波闪动。   眼神当中闪动着的是,怜悯与悲哀。   她们说的有些话……弥纪没能听清。   突然变了个人的真昼和千岁似乎正在谈论着某个比较严肃的话题。   不过……就算是听清了的那一部分,弥纪其实也无法理解。   什么‘可能性’‘诅咒’‘恢复意识’‘解决’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话题诶……又是超自然的东西吗?你们为什么每个人知道超自然的事情诶。   难道这间公寓其实是复仇者联盟公寓吗?   ——被流行超级英雄影片熏陶过的弥纪如此想着。   少女将全松的手铐摘下,放在一旁的玻璃圆桌上。   目光在真昼和千岁的身上不停挪动着……想要找个时间从她们两人中间偷偷溜走。   弥纪也想着直接逃出去,可不知为什么,在这种有些阴沉的氛围当中,总觉得面前这红发与白发的两名少女会对自己做什么,所以不太敢明目张胆地向房门走去。   感觉好危险,弥纪可以申请场外援助吗?快来人救我呀弥纪要被吃掉了!   不过,就算如此想着,弥纪也下意识认为千岁和真昼不可能会真正伤害自己。   所以她没有在聊天软件上求救。   大概,之后找个时间说一声要回房间,然后自然的走出去应该就可以了。   现在……先不要打断她们的对话吧。   千岁仍沉着声:“但为什么现在,你却能对我……”   她没有说完,像是恍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声音。   “我明白了。”她闭上眼:“因为我的愿望又被实现了,对吧。。可我这次的愿望是‘绝症’而不是……所以我现在仍然没办法受伤。”   “呵、”   白发金瞳的少女苦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像是小丑哭泣般的苦笑。   她睁开蜂蜜眼神的双眸,认真地将视线扫在弥纪身上,又再度问向真昼:“就因为这个?当初那个魔女其实是……可能性?”   真昼点头:“可能性的魔女,在大陆、空间、世界、甚至时间上漫步的魔女。”   她也望过来,静静将视线投在弥纪身上。   又缓慢道:“不知多少的故事因她而起,也没人知道她曾许下过多少不为人知的愿望。”   “在知晓其存在的人们当中,有人说,这世界的规则便是她所建构出来的。”   “潮起潮落、花开花落、春夏秋冬、夏暖冬凉、万有引力……她许下一个又一个愿望,将这一切规律在世界上固定,所有的一切都是建构在所谓的可能性上,原本的世界混沌不堪,只有可能性被固定之后才有了这些。”   “就像是微观的粒子,只有在概率云坍缩之后,才可以观测到数据。”   “那么,如果我们生活着的具体世界也是这样的呢,大爆炸之后的世界仅仅只是一团混沌,只有当这混沌不定的概率坍缩成为固定,固定成为世界的规则,一切才变得井然有序,这规则详细到甚至可以用公式进行计算。”   “这一切,也许就是可能性的魔女,许下的愿望。”   “世界的真正变得井然有序是因为这位魔女的愿望,就像是故事当中盘古的一斧,又像是上帝说的要有光……”   “当然,这些只是极少数的个体的说法……更多还是认为,可能性的魔女只是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巧合之间拥有了将宏观世界的概率坍缩的能力罢了。”   说完这一大堆弥纪完全听不懂的话之后,真昼轻轻摆手。   在一侧解开了手铐正在活动者肩膀的弥纪歪着头,一副‘这啥啊’的模样当中。   千岁将左手抚在了胸口上,似有强烈的感情在其中涌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几秒沉默,才低沉开口:   “你之前说的话,有一个漏洞。”   “哦?”真昼好奇。   “你说我听到这些解释之后,可能会反而无法下手……”千岁抚着胸,轻轻呼出一口气:“但是,我现在感觉,自己随时都可以。”   “那就要说到重点了呢,至少对你来说,是重点。”红发的少女又摊手道:“这位可能性的魔女,为什么希望你活着呢?”   “她怀着怎样的目的?”   …… 二百九十一、弥纪两眼一黑   听不懂呐。   弥纪在一边右歪身子,时刻准备逃离现在面前这个稍微有点可怕怪异的现状。   真昼小姐确实是多重人格,而千岁好像就是要找这一位真昼的另一个人格,她们之间聊的事情好像还和弥纪有什么关系。   然后……这个不太熟悉的真昼,讲了相当一大堆话。   总之就是弥纪完全听不懂的话,语段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更多的还是确实是完全听不懂诶。   弥纪悄悄螃蟹似的横跨出两步,来到墙边书桌与各种漫画轻小说书架的的位置,让自己贴着墙,慢慢的朝门边靠去。   为什么这两个人时不时就会向弥纪这边看一眼,但却始终不和弥纪说话呢?   太奇怪了吧!   在聊着和弥纪有关的东西却不给弥纪解释一下,这种行为未免有些太不礼貌了吧。   简直像是故意在瞒着弥纪一样!   所以弥纪不听了,走了!   在心中轻哼一声后,少女慢慢把自己悄蹭蹭地从书架朝着挪到几个衣柜所在的、靠近房门的位置。   千岁与以往的心态都不同,这名白色短发的少女在弥纪眼中,还是第一次那么认真又难以压制急切。   像是科学研究者即将得到自己为之奉献一生的答案似的。   贪求着,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急切又压抑着内心,语气和声音都变得沙哑而低沉。   看起来,并不像是即将会得到一个好答案的样子。   “这位魔女小姐为什么要许下这个愿望呢?”红发的真昼歪头看着千岁,摊手指向弥纪。   “她为什么非要你活着才行呢,她所许下的愿望并非是没有代价的,为了你而无视世界的规则,强行许下这个愿望,是为什么?”   “……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会感觉很难办的。”真昼的语气中平添了分无奈,装了模样打个哈欠,轻松道:“我也仅仅只是能提供一个可能的猜测。”   “你认为自己被魔女诅咒了……可为什么最后你活着,而你所谓的魔女却死去了呢?这样永生的愿望,不应该留给她自己才对吗?   所以,虽然逻辑上存在着不小的问题,但这种情况确实也是有可能的——即便可能性很小,也是有的。   在发生那件事之后,你真的还是你吗?”   “你真的就可以确定,你自己不是魔女吗?”   “千岁小姐?”   真昼话音落后,空间又陷入了沉默。   已经不再听她们说话的弥纪逐渐摸到了距离房门更近的浴室门前,绕过了一旁的真昼,朝着千岁所靠着的门边走去。   “妄言。”依靠着房门的千岁小姐低语:“我本以为你真有什么见解……原来就算是你,也只能讲出一两个完全没有依据的猜测罢了。”   千岁小姐在摇头。   一旁的真昼也没有要阻止弥纪离开的样子。   嗯嗯,弥纪要溜走啦!   少女轻着脚步,一点点向敞开的房门迈去。   “但你也没办法真正去反驳这个可能对吧?”真昼随意地将胳膊靠在一旁的肉瘤上:“那么,现在的你,还能吃掉她吗?”   吃掉谁诶!   弥纪的心脏像是忽然被攥了一下般紧张。   这个‘吃’到底是什么意思请你们告诉弥纪诶,是字面意思还是其他意思?为什么弥纪感觉你们这些非正常人无论做什么都不奇怪呢?   有点可怕过头了……   少女轻轻用左手拍了拍心口,快速迈着小步朝房门加快逃走的速率。   弥纪想要回自己的房间,锁上门,好好陪一下小猫然后洗澡!   所以请不要对弥纪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哇!   “那个那个!”弥纪小姐即将走到房门时急切道:“弥纪回房间还有些事情所以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顾不得去在乎真昼这个第二人格的问题,也顾不得现在千岁为什么表情那么奇怪。   弥纪只感觉一道又一道的危险气息正逐渐渗透进自己的心房。   所以哪怕仅仅只是为了自己,也应该尽快逃掉!   少女鼓起勇气,朝敞开着的房门迅速迈出几步。   然后,啪的一声——右手腕上方,小臂忽然传来细微的痛感与拉扯紧锢的感觉。   力气好大。   脚,迈不动。   而且……千岁抓得好紧,右臂的血流都有被压抑的感觉。   被抓住了。   还有,可能要被吃掉了!   到底是怎么吃呢?应该不可能是字面意义上的‘吃’吧?那是什么?情欲意义上的?还是更加超自然的那种?   完全不知道她们都是怎么想的,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要面对什么。   弥纪只知道的是,自己似乎正要被做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   少女紧张地朝后看:“那个……千岁小姐?请放手诶。。”   千岁完全没在听。   她抓住弥纪的胳膊之后,甚至都没去看弥纪,眼神只紧紧盯着房间中心那位红发的少女。   “那么,你要吃掉吗?”她眯着眼,身边跳动着的诡异肉瘤伸出的闪电般细小无规律触须已经蔓延了数米。   “这是,威胁?为什么,明明是你的提议?”   一时间,千岁也抬起了空荡的左手。似乎是要伸向对方。   “真不好意思,因为我家妹妹不希望她死掉,所以突然改变了注意……真麻烦呢,对吧。”红发的少女按了下自己的额头,做出了苦恼的样子:“刚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就醒了,现在还在我的脑子里嗡嗡转。”   “你们在说什么诶……”弥纪呆呆停在了原地。   ‘死掉’是什么意思?   吃掉又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词语链接起来似乎就有点线索了。   原来,弥纪其实在那么危险的一个状况当中吗?   不不,怎么可能呢,弥纪应该是想多了才对,嗯,想多了。   但是……为什么千岁小姐不放手呢?   弥纪又抽了抽右手腕,完全挣脱不开。   “刚刚那所谓的猜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因为你不希望我动手对吗?”   千岁完全没有去回答弥纪的问题。   好乱。   弥纪好像处在一个非常混乱的情景之下。   “不完全是。”   好乱。   “你一开始又为什么要我吃掉她?吃了她让我获得她的一部分能力,就能够解除这个诅咒吗?”   好乱,有很多话就算在那么近的距离也听不懂。   千岁小姐的语气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平静。   而且,不只是场景混乱,就连大脑与思维都在混乱。   “如果我说可以呢?”   好乱。   “她不是那时候的魔女……如果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我也并不希望伤害她。”   ‘她’是谁?   弥纪迷茫地皱眉,完全想不通。   眼前的一切变得凝重、模糊、扭曲……光线变得昏暗,所听到的话也突然模糊不清。   只剩下了隐隐约约的声音,灌进没有思索的脑海当中。   “我认为……魔女自身可以主动违背自己许下愿望,吃下她之后你便有了一部分魔女的能力,这样,你可以实现自杀。”是真昼的声音:“这是你想要的答案。”   但,没听懂。   没听清,没听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挡着弥纪的听觉和思索一般。   不知为什么,视线也开始变得昏暗。   大脑的运转似乎在变得僵硬,成了半睡眠的状态。   “……”少女轻轻出声,仅仅只是简单几个难受的语气词。   “按照你的说法,应该还有一个折中的方法。”   “哦?”   好乱。   好困。   好累。   什么都分辨不清了。   就像是突然有一道网阻挡了自己与世界的接触似的。   五感变得模糊不清。   最后在弥纪身边回荡着的话语是:   “只要让她主动来杀了我,就足够了。”   …… 二百九十二、真的只是梦?   模糊,迷茫,朦胧。   还有困意。   这些蔓延在弥纪此时已经不太顶用的脑海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自己在哪,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总之,直到现在,意识总算稍微回归了一点点。   好暖和……全身上下都好温暖,温暖到了有点闷热的程度。   眼睛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般,仅仅只是睁开都很费力。   唔……   弥纪在哪呢?   总算醒来了吗?刚刚那些梦境太可怕了,完全不愿意再做一次同样的梦。   还有……果然都是梦啊。   脑袋稍微有点胀,四肢也有些无力,弥纪这是感冒了吗?   弥纪记得自己没有开空调诶,为什么会感冒呢……   总之,虽然周围很暖和,但是好难受。   少女轻轻挪动了一下自己垂在腰间的双手,周围困住自己的是软糯布料的摩擦感,认知到了自己其实缩在被子里面。   是在自己房间里吗?可是……弥纪好像忘了好多东西,我是怎么睡着的?   好奇怪。。   少女轻轻晃了晃小脑袋,抬手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再一点点睁开。   黑暗总算是从眼前消退了几分,亮起了一点点的缝隙,眼前是白色,然后在几次眯眼后逐渐清晰。   陌生的天花板。   和自己房间的纯白色天花板,完全不一样。   “诶……”少女双手捏在被子边缘,呆呆更向上轻轻拉了一下。   下巴和嘴唇都缩在了被子里,迷糊的眼睛左看右看。   为什么墙面会有一个动漫人物壁纸呢?还有……那边的手办柜又是怎么回事?   弥纪的房间里面应该没有这些东西才对诶……   少女不作声的继续向周围望去。   这里,好像有点像是真昼的房间?   弥纪为什么会睡在真昼的房间呢?真昼的被窝里面?   难道——   少女忽然向左侧看去。   床上,自己宽阔些的地方,没有枕头,同样也没有人。   弥纪缓了一口气,又开始稍微有点紧张地去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很好,没有乱,衣服都好好的,没有被脱掉的样子。   弥纪应该没有被真昼小姐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才对。   大概?   但是为什么弥纪却睡在了真昼的床上呢?有谁可以为弥纪解答这个问题吗?   意识在困惑当中逐渐脱离了困倦,意识抽离了粘稠的睡欲。   床上,真昼……真昼的床上?   百合的床上?!   少女眨了眨眼,恍然之间才了解到自己真正是在处于一个怎样的情况当中。   “诶诶诶!!”   弥纪立刻坐起,双手顿时将被子掀开,任由空气中的凉意袭遍全身上下。   双手掀开被子后,又飞快地抱在了胸前,眸中初醒的眼波闪动,面庞上红霞逐现,同时升温。   呜哇!   弥纪,弥纪,弥纪真的睡在了一个百合的床上啊喂!   双眼紧闭上,两只小手又在双腿两侧的被子上锤了又锤,下一刻用遮住自己的眼睛和面庞,呜声哀鸣。   残留的困意在这声呜咽之下顿然消散。   闹腾了几秒钟,弥纪将遮住眼眸的双手松开。   才看到面前,端着茶杯的真昼小姐,正愕然地看着自己。   被这样怪异又微妙的目光看着,弥纪又害羞地红了面庞。   真昼小姐请不要用这样的表情看弥纪呀,反而像是弥纪在做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一样,明明,明明是真昼小姐你做了坏事吧!   “总算醒了呢,弥纪。”红发的少女轻轻将属于对方的名字道出。   真昼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呢,真好……   诶等等,弥纪为什么想的是‘恢复’这个词语呢?真昼小姐一直都是这样的才对   ……大概是因为在梦里梦到的那个比较奇怪的真昼小姐给弥纪留下的印象有点太深了吧。   可是,梦中弥纪就在真昼的房间,现在也在,难道现在也是梦吗?   或者说……那些在脑海中有些混沌的记忆,其实不是梦吗。   总之,先问一下吧。   “弥纪总算醒了。”真昼温和地对弥纪表露出些许笑意,像是在庆幸着什么似的。   弥纪倒是完全搞不太明白诶。   “弥纪……”少女说着的时候,下意识把被子向自己身边收拢过来,像是自己其实光着身子一样,用轻棉被至少捂到了胸口的上方。   这种场景……如果真昼现在不是喝着茶水而是吸着烟的话,就非常像是事后了呀。   真昼难道真的对弥纪做了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如果没有的话,弥纪现在又为什么会在对方的床上呢。   少女也低下头,害羞向对方问道道:“我……我为什么会睡在真昼小姐的床上诶。”   这种事情,太奇怪了吧。   “没什么,只是弥纪在我房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晕过去了,所以……”对方轻声解释。   突然昏过去的难道不是真昼吗?   那个场景弥纪还记得清清楚楚。   自从千岁出现之后,真昼忽地倒下,弥纪用带着手铐的双手去摸倒地的真昼的右手,甚至掐了两下她都没有醒过来,之后醒来的就是另一个真昼了。   不不,那些都只是梦里发生的事情……大概?   分不清。   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之前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弥纪找不到一个可以领自己信服的答案。   “昏过去的……应该是真昼才对吧。”所以弥纪直言向对方问道:“真昼在和弥纪一起……抱的时候,突然就倒在地上了不是吗?”   头有点痛,脑子里面也是一团乱麻。   之前发生的事情是梦境还是现实呢?   或者是,幻觉?   难道弥纪和这些不太正常的室友们一起生活了三天,自己也变得有点不太正常了吗?   不要呦……   弥纪不想有多重人格、病娇、躁狂症这一类的症状。   “不是哦?”真昼歪头疑惑道:“明明是弥纪来我房间之后,忽然晕倒了来着……呼吸和心跳还很平稳,我也知道些医学方面的知识,似乎是缺少休息才昏倒了……所以就先把弥纪抱在床上了。”   听起来很委屈的样子?   “……?”   这个说法,难道刚才模模糊糊的记忆那些真的只是幻觉或者梦境吗?   ——   ‘八千代的能力可以使她在某些领域的认知变得模糊。   所以,在醒来之后,告诉她这一切仅仅只是梦就好。’   千岁离开时,对真昼这样说过。 二百九十三、弥纪有点分不清。。   弥纪最终还是偏向了认同真昼的说法,毕竟对方看起来如此确信的样子,而自己却非常犹豫。   只是梦吗?仅仅只是梦吗……   弥纪在床上坐着,弯着腰缓缓挪动,脑海中仍存杂合那种奇怪的胀痛,弥纪好像是着凉了,如果不能忍受的话就去最近的诊所买些药品吧。   少女叹了口气,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有点依依不舍地从真昼程度床上下来,踩上了自己的棕色小皮鞋,身上的黑白色裙装起了些许的褶皱,已经站在地面上的弥纪轻轻拍打了两下。   揉了揉困倦和迷茫的双眼之后,听到了真昼的话语。   “不再休息一下了吗?”一旁坐着的真昼像是在担心似的说。   “不不,弥纪感觉自己睡了好久,该做晚饭了……现在都要到。。”   要到几点了?   话语停滞在了当场。   少女迷糊地呢喃答道,朝向窗外。   房间的灯开着,窗外鲜少见到什么亮光。   她无声间靠近窗户,朝印象当中的西方望去。   那边天空只剩下朵朵昏暗的红霞,以及即将消散的一楼微光。   “真昼……现在什么时间了?”弥纪喃喃问去。   她伸手摸向腰间裙兜中的手机,在还没摸到的时候听到了真昼的答复: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哦。”   “……”   弥纪到底是从什么时间睡到现在的诶。。   好乱,时间感都混乱了。   只记得自己和八千代小姐逛完街之后,回到公寓,来到真昼小姐的房间时,应该才只有三点多些才对。   弥纪晕倒之后,睡了四个半小时……   不自己应该赶快去准备晚餐才是,现在虽然晚了点,但晚餐时间在八点钟应该还算合理,大家都还醒着吧。   少女呆滞当中缓过神来。   今天弥纪作为厨师又迟到了呢,等下给大家道个歉吧……   弥纪啊……你才来到这间公寓才不到三天,怎么就摆烂成了这个样子呢,摆烂这种事情应该要在正常工作好多天之后才可以试探性地做一次吧。   希望,不要因为这次迟到使得弥纪的印象在大家的眼中变差吧。   弥纪将身躯裙兜的手收回,又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满是褶皱的衣物,转身对身边的少女说:“弥纪该去准备晚餐了,所以就不休息了……谢谢。”   不知道对她说什么才好,弥纪可是刚刚对方床上醒来,迷茫地失去了自己与对方交谈时的定位,在面对真昼时,弥纪已经不清楚自己应该是这样的一个态度了。   自己在真昼的房间昏倒了这件事,有点奇怪过头了。   之前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是梦境,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又才是现实。   已经有点分不清了。   朦朦胧胧的,脑袋也像是着凉般胀痛。   做饭好晚餐之后就再多休息一会吧…今天的状态真的好差,弥纪居然都会在真昼小姐的房间昏倒吗……   弥纪并不觉得有那么累,身体应该也还算健康,为什么今天就那么特殊呢……心情也不太好。   说来,今天一整天都过的不太好诶,雪雾小姐离开了……   弥纪现在的状态有点太差劲了。   心情逐渐沉到深渊底层。   ‘太差劲了。’她无声自语。   面色上因害羞而染上的红潮也逐渐褪色为苦恼的苍白。   弥纪今天好像有点一事无成呢。   “没关系的哦,弥纪。”身边的真昼说:“我已经大家点了份不错的外卖作为晚餐,晚饭已经结束了,如果弥纪现在不舒服的话,再休息一会才比较好。”   所以说,弥纪还真是有点没用呢……   “外卖,不是应该送不到我们这里吗?”少女喃喃道。   明明弥纪才比较好吧。   外卖什么的……   阴郁在心底蔓延,在胸膛结成了果实,使眼眶变得湿润。   弥纪真的好没用。   真的好没用……   什么都做不到……   雪雾小姐走了,弥纪连礼物都无法传达,连心意都无法递出。昏倒了之后,连大家的晚餐都没能做好。   “只要让外卖送到一个街区外,走过去、带回来就可以了。”身边的真昼温柔地说着,像是不愿扰乱弥纪此时的心情。   这样的话,弥纪不就显得更没用了吗?   弥纪作为厨师,怎么可能比的过公寓中的大家喜欢吃的外卖呢。   大家都非常有钱的样子,点的肯定也都是大酒店的外卖吧。   弥纪好没用。   “那个……”少女轻咬着下唇,细声说着:“真昼小姐觉得外卖好吃,还是弥纪做的食物更好一点呢?”   肯定是外卖吧,毕竟是大家所点的一定是真正的大厨制作的菜肴,各类菜品和各种地域菜系都在菜单上列的整齐,而弥纪仅仅只会几道家常菜罢了。   “我当然更喜欢弥纪,嗯,做的食物,如果是弥纪的话,哪怕。。”   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   真昼小姐还是那样,每当多看几秒弥纪的时候,都会把视线瞥到一边。   每到和弥纪一起说话的时候,声音就不可避免的变得细小一些。   弥纪究竟有着怎样的特质,会让真昼变得这样呢?   还是说,这仅仅只是真昼内向和腼腆的表现呢……   不过听到这个回答,紫瞳的女孩呼出一口气。   “谢谢。”她小声说:“真昼小姐一直在照顾着弥纪,弥纪能够遇到你,真的很开心。”   “不要说这种像是离别一样的话啦。”红发的真昼摆摆手:“我们还要在一起好久呢。”   “是呢……”弥纪看向窗外:“还有好久。”   天色逐渐被黑暗侵蚀。   “雪雾小姐走了吗?”她望着窗外,问出了这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窗外响起乌鸦的悲鸣,夜猫的哀切呜咽。   “嗯。”   那边做了正常的回答。   “真昼,你说,弥纪是不是很笨呢?不只是笨,而且还没有什么能力。”她睁开眼,望向窗外只有西边地平线还存着些许昏黄的夜色:“大家,都好厉害的样子,而弥纪却什么都做不到。。”   声音低沉,眼瞳中的神采也被面前窗外的夜色夺走。   眼眶也更为湿润。   只要眨一下眼,恐怕就会有泪珠落地。   “就像是现在。”弥纪努力掩饰着哭腔,努力正常道:“迷茫到什么都分不清了,想要帮助雪雾小姐,最终却连反礼都未能交给对方,而且……说不定以后就见不到她了诶。”   “所以,弥纪真的很没用,是吧?”   回头时,左眼已有一颗泪珠,从眼角滚落。   “稍微借弥纪一个肩膀,可以吗?”   ………… 二百九十四、彼方会带来笑容吗?   抱着真昼,哭过后。   感觉她更加亲近可靠了一些。   但此时的弥纪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过了好多分钟,弥纪有些浑浑噩噩地离开真昼的房间之后,稍微有些呆滞地看着周围这些熟悉的墙壁花纹、边带金丝的红色地毯与头顶亮着苍白灯光的小灯。   看着这些现实的事物,弥纪才逐渐能够意识到,自己现在确实处在现实当中。   迷惘消散了一点,可低沉到了谷底的心情还没有任何起伏的迹象。   同时,脑海中一直徘徊着同一个问题。   ‘为什么弥纪会在真昼的房间中忽然晕倒呢?’   而且,到底是从哪个时候开始晕倒的呢?在那堆混乱的记忆当中,从什么时候起是做梦?又从什么时候开始是现实?   手铐也不见了,带来的蓝蝴蝶发卡礼物也不见了。   难道说,之前弥纪和八千代小姐一起逛街这件事,也仅仅只是所谓的梦境和幻觉吗?   弥纪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然变得那么奇怪了呢……像是思维边上有张网,无数的思绪根本无法挣脱,所以会不停产生迷茫。   那,那只小猫是真的还是假的?   走在楼道长廊的少女忽地恍然抬头,睁开双眸,仔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轻轻拧了下自己的小臂。   痛感久久存在,现在是现实!   她的步伐愈发轻快,小跑到楼梯口,一步两阶地迅速下楼,转身,来到二楼的时候,几乎就变成了快跑。   下楼后,第一时间向右侧转身,二楼的这个方向只有自己和彼方小姐的房间。   小彼方的门正大敞着,里面似乎正响着什么电子音乐,可此时的弥纪没什么心思去看彼方在做什么,快步略过了这扇敞开着的房门。   来到自己的房门前。   可,弥纪没能想到的是,自己的房门,也正大敞着。   而且,弥纪的房间里面,有着女孩子的声音。   “喵喵喵喵喵喵,你不要不理彼方呀!”   一位,正在逗猫的女孩子。   自己和八千代出门,遇到了的那只小猫,又领养了回来,这件事并不是梦境。   是现实呢。   “呼……”   弥纪总算稍微舒心,之前满溢在胸口的迷惘在听到彼方逗猫的声音后,已经消散了不少。   之前,大概就只是因为被真昼小姐用手铐锁住这件事太奇怪了,因为太靠近所以一时紧张,才晕过去了吧……之后做的都是梦。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当时确实非常害羞。如果是漫画里的话,那个时候的弥纪肯定满脸的通红了,头顶都会有冒烟般的特效。   太过害羞所以一不小心昏倒了,即使弥纪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而昏倒,可这毫无疑问就是最佳的解释了呢。   现在,也已经无需太过迷茫,弥纪已经明白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她的脚步也缓下来,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扭头望去那个发出声音的角落。   那只扎了两个低马尾的,橘发过肩的彼方小姐正蹲在自己房间的角落,拿了只软软的小纸卷棒,将前端前端试探着一点点靠近地上的小猫。   有点像是阴湿地正蹲在角落里画圈圈一样——这样子只有弥纪才会做的事情。   彼方也听到了脚步声,向右侧弥纪的位置望去。   “弥弥你总算是回来了哇!”她刷的一声站起,精灵般轻快地在差错木质地板上跨过来几步。   在弥纪还存着些许迷茫没回过神的时候,这名小偶像就在几秒间跨过了十数米的距离,哗地伸开双手,突然一下子把待站在门口的弥纪小姐拥住。   “弥弥下午明明说之后再来和彼方玩游戏,我可是等了快要一个小时哇!——等等你身上怎么有真昼的味道,啊算了不管了,彼方可是在房间里开着门开着双人游戏的初始界面开了一小时呀一小时,实在没有耐心了才跑去楼上真昼的房间找了弥纪,但却看到你在床上睡着了…之后回房间肝了一下手游。吃了晚饭后上楼时又听到你房间中有小猫的声音,所以跑过来想要逗一下小猫,可是为什么这只小猫不理我呀,为什么三番两次躲着彼方……”   这什么高速神言诶。   “总之总之!”说完了一大段,彼方深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带着美瞳的闪亮双眸,仰头看向弥纪的双眼:“弥弥现在有时间了吧!可以陪彼方玩电子游戏了吧!”   说的真的好快,这么长的一段话只吸了一口气,你们做偶像的肺活量都那么惊人的吗?   因为太快了,所以在现在弥纪还稍微有点迷茫的时候,没能够完全听清楚小彼方在说什么。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之后,总算是把最后的那句话听了进来。   “游戏?”   “对对!刚买到的双人游戏,闯关的那种,超好玩!”这只活泼的小偶像搂着弥纪的时候像是小兔子般轻轻跳了跳,又松开环着紫瞳少女腰间的双手,掰着手指说:“下午彼方碳找了恋花、月乃还有真昼,她们都有事情推脱了,所以我可是一直等到了现在诶。”   “弥纪陪我玩好不好嘛。”她嘟着嘴,装出可怜的样子,又迅速抓住弥纪垂下的右手,拉在自己这边左摇右晃。   “可是……我也有事情来着。”少女习惯般将因睡着而散乱的鬓发梳理在耳后。   “要喂猫、吃晚餐、然后……弥纪想要再休息一下。”弥纪稍微打了个哈气:“虽然才刚刚睡醒,但还是有点困。”   “才刚刚睡醒就不要睡啦,会变懒的所以陪彼方玩游戏吧!”彼方没有松开。   “至少,等我吃了晚餐?可以吗。”   “唔……”   衣着与妆容精致的橘发少女仰头看着弥纪,露出了疑惑的样子:“感觉弥纪今天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吗?”   ……可以被看出来吗,也是呢。   少女叹了口气:“发生了,好多。”   多到了处理不过来,脑海中的思绪都纠缠在一起,变得非常混乱。   “不过放心啦,偶像就是带来笑容的!”彼方舞蹈般后踏两步,左脚触地,右脚尖在地上一点,灵巧地旋转身,伸直一根手指朝向弥纪,欢脱道:   “刚刚弥纪说要吃晚餐对吧,那么——”   “彼方碳带你去逛夜市吧!”   —— 二百九十五、彼方小姐想要知道。   “夜市?”   这个疑问刚刚冒出来的的时候,弥纪的右手腕就已经被抓住,还没意识到自己需要挣脱,彼方就已经洒脱地朝外跑去。   带着弥纪向外飞快地走出了几步。   “诶,等等,还要喂猫——”此时的现状有些难以理解,弥纪将左手向室内伸去,可实在难以抵抗彼方的拉力。   步履踉跄地一下又一下砸在地面,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平衡直接倒在地上。   和这个大大咧咧的彼方一起出门,会不会很容易出问题呀……   会像是之前和她伴舞那样一起摔倒吧。   “没关系没关系,在弥纪回来之前,彼方已经找了猫粮和奶粉冲泡好了哦~小猫也已经吃啦。”彼方依常大步流星,哗啦啦地几声就把弥纪拖拽过去数米距离。   幸亏走廊铺着地毯诶,如果再稍微滑那么一点,这几步下来就肯定要摔倒在地了吧。   “也别,别那么快!”少女在身后喘息着喊道。   这个人活泼过头了吧。   完全对不上频率,而且这个运动量,弥纪完全消受不来!   不过,说完这句话,对方的速度确实是降下来了一点。   少女松了口气,刚刚一下子快跑了几十米,心脏现在跳得好快。   空闲的一只手拍着胸口喘息,同时又听到了彼方的声音。   “还有还有,想问下弥纪的猫为什么只有吃东西的时候才会非常谨慎地靠近彼方诶,一旦其他的时候稍微想用手摸一下就又飞快地逃掉了。”   彼方做什么事情的步调都好快,弥纪稍微有点跟不上。   “弥纪?”彼方疑惑地问。   几秒后,因为跑步紧促的呼吸逐渐平复了一点,两人一起转身朝楼下走去的时候,弥纪才把对方的话听进去。   我不知道诶……   弥纪纪接触这只小猫的时间可能还没有彼方长吧。   “可能是因为,怕生?”少女想了想道。   红木阶梯又一次被踩在脚下。   步声紊乱。   彼方精灵般矫健地连续下了好几步,可爱地在转角的楼梯间歪头问道:“怕生吗?那么弥纪把这只小猫领回来的时候肯定超级麻烦吧,身上有没有受伤?等等弥纪的左手指尖上好像有个创口贴,就是被小猫抓破的吗?”   连续跑了好多步,彼方却仍是气定神闲,之后又连续讲那么多话也没有一点问题   这个人的身体素质是不是有点好过头了,弥纪可都喘了好多次粗气。   弥纪听到有关于创口贴的话,下意识停下了步伐将左手抬起,轻轻单手捏了下左手食指的指腹。   今天经历了太多,都忘了创口贴的事情了。   现在,就算轻轻捏一下指尖也已经不痛,创口贴早就到了要摘下来的时候。   “不是……那只猫很乖,自己就跑来弥纪的纸袋子里了。”少女慢慢将创口贴撕下,其下方早已经止血。   淡黄色的药片部位,是自己的一点血液,在其上逸散成了圆形。   “那为什么彼方想要碰的时候,它都不给摸呢……”小偶像嘟了嘟嘴,哼了声:“彼方碳明明像是弥纪这样,很可爱来着。”   弥纪将创口贴黏胶处沾在一起,抓在手心。   “嗯嗯。”弥纪随口接过了对方的话,言语间行在了对方身边。   “虽然这么说,但果然还是弥纪更可爱呢。”彼方继续像刚才那样在阶梯上几步跃下,清脆的踏响之后,便站在了木制地板上。   然后用脚步点着地板转身,对着弥纪嘿嘿一笑:“可爱到,就连彼方都稍微有点心动了呢。”   “心动什么诶?”   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又在想什么呢?   弥纪自己倒是完全没什么办法对上对方的脑电波。   仅仅因为外貌就可以心动的话也不应该是对着弥纪心动吧,公寓当中还有月乃小姐这样超规格的存在呢。   “心动当然是,想要弥纪跟彼方一起去做偶像!绝对绝对会流行起来的!”啪一声,彼方忽地将双手在胸前合十,眼瞳中像是闪起了星星:“彼方绝对会把弥纪带成大大大大大偶像的,现在就连弥纪的舞台服设计方案我都已经想好了呢。”   不要那么热情啊喂。   弥纪心理其实还是有点没有缓过来呢。   现在满脑子还是之前那些东西,自己的真昼所做的、奇怪的事情。   既然猫不是梦,那么手铐肯定也不是。   ……也就是说,真昼确实给弥纪拷上了手铐,而且做了好多不太正经的事。   只是在中途,弥纪就忽然昏倒过去了。   在弥纪晕过去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呢?真昼又对弥纪做了些什么呢?   总之手铐肯定是解开了,弥纪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乱,但她真的只是就立刻停了下来,检查了一下之后把弥纪抱到了床上吗?   真的就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吗?   “……”   “唔……弥纪果然还是不想做偶像呀。。”似乎是因为看着弥纪忽然又变得低沉的眼神:“虽然新闻上经常出现各种各样的坏事,但作为偶像来说,比起伤感,更能够给大家带来笑容呢。”   小彼方还在劝说。   “不,不。”弥纪轻轻摇头:“只是想起了之前和真昼小姐的事情。”   彼方歪头,眨眨眼。   “想到了真昼所以心情变复杂了吗?难道说……真昼对弥纪做了什么坏事吗?!”   在歪头时,她睁大戴着渐变美瞳的双眸,似乎对这个猜测大为震撼。   “真昼原来也有可能会做坏事,还是第一次知道。”彼方又向侧方无人处看去,像是侦探般认真捏着下巴思索起来。   “不过弥弥放心!如果你被欺负了的话,彼方碳会帮你的!”她左手捏起一个小拳头道:“虽然彼方和真昼关系也很好,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弥弥和我有着什么奇妙的联系似的,像是好长时间未曾见面的好友呢,或者……嗯,总之就是感觉和弥纪超级亲近。”   这种话也是用来安慰弥纪的吧。   “谢,谢谢。”下楼时,少女对身下的的彼方低头道谢:“不是欺负之类的事情啦……只是,感觉稍微有点微妙。弥纪和真昼的关系也非常好,所以,应该稍微是没关系的吧。”   没关系吗?   真昼可是直接用手铐把弥纪给拷上了诶……一动都不能动,还对弥纪动手动脚的。   弥纪真的就可以任由对方这样子吗。。?   好奇怪。   这样子的事情,明明不是弥纪可以做的吧。   弥纪又不喜欢女生才是。   “嗯……?”彼方在阶梯下方眯起了眼睛,哼着声音用审视般的视线看了弥纪一遍。   在弥纪下楼的几秒时间,她睁开双眼,得出结论。   靠近在弥纪身边,像是在说着女生之间的悄悄话,带着微妙的笑意道:   “弥纪和真真绝对发生了什么吧。”   “悄悄告诉我一下,好不好呀~” 二百九十六、彼方小姐你是什么酒鬼呀……   请不要先是左看右看,然后再用这种若有其事的细微声音,和弥纪小声窃窃私语诶……   搞得好像是真的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弥纪和真昼发生过什么吗?   ……好像,还真有?   嘶……   “没有口牙!”少女低落的心情忽地不再延续,自己急切地想要证明这点:“那个,只是,弥纪和真昼只是玩玩——不不,连玩玩也算不上所以,总之,就是没有做过!”   这名夜发掺紫的少女慌乱地闭上眼睛,之前苍白的面色又染上扑扑的红点。   面前的彼方和真昼可是好友的关系诶。   这几天看来,她们之间好像还是那种形影不离的感觉,都快要到了闺蜜的程度。   而且,这两位性取向都为同性之间的,那么好的朋友,就算她们真的没有做过,也一定有过什么非常亲密的行为吧。   而弥纪,刚刚和真昼……好像,大概,确实是,稍微做过了那么一丁点,可能有一点点过分的事情。   例如咬耳垂、舔舐脖颈?还有,弥纪昏倒之后,对方有没有继续做过什么更过分的事情诶……   如果早意识到这点,弥纪醒来之后就不和真昼抱着哭诉了。   然后到现在,弥纪被彼方怀疑了!   不要哟……   弥纪小姐在连贯的脚踏声中向侧边退出几步,左顾右盼地看着只有她们两人的一楼客厅,不清楚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彼方小姐。   “玩玩……?嗯哼~这样呢,弥纪难道和真真玩了什么有趣的游戏嘛?”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弥纪的窘态似的,她看到弥纪退后,自己就靠近了两步。   “没有没有!才没有什么游戏!”少女将双臂向对方直身躯,手心朝着对方飞快左右摆动:“只是,身体有点不太好,嗯,所以当时晕过去了而已。”   说着这种撒谎般的话,使得弥纪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声音也在言语间逐渐变得更为微弱。   ‘弥纪才没有做什么坏事诶……’   最后的话,都无法从唇中道出了。   而且,彼方小姐离得好近。   “嘿~”这只小偶像扮演成了侦探的样子,在僵硬站着的弥纪周围游荡了一圈,似乎像是要无死角地看穿弥纪的灵魂似的。   她身上轻盈的、改造过的华丽的学院制服裙边微摆,精致妆容又一次移动在了弥纪眼前,贴着星芒标志的渐变色美瞳也浮现在了弥纪的视野当中。   “难道难道。”她好奇地眨眨眼:“你们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昏过去了?”   “……”   ?   这个人是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是因为弥纪和真昼最近接触太多了,所以彼方小姐想要稍微揶揄戏弄一下弥纪吗?以此来抒发自己的不满?   但是这种话也太可怕了吧。   这真的是面前这只可爱活泼靓丽的小偶像能说出来的吗?   ‘做到昏过去’这种话……为什么能够从这个人的唇中直接出现呢。   少女的脑海想象当中,逐渐出现了与这五个字有联系的画面。   究竟是做到什么程度,才会昏过去呢?   羞涩的意味化为颜色再度攀上了面庞,而少女轻轻低着头——各类看过的本子和黄色废料的画面浮在了脑海。   只有做到那种不太能说的程度,才会晕过去的吧。。   不不,弥纪在被真昼小姐抱着的时候,也确实是晕过去了诶。   “不是。。”弥纪小姐弱弱说:“没有做什么,晕过去只是因为弥纪身体不太好诶。”   心跳在加速。   眼神也向外游离。   这样子的谎言,应该很轻松就可以看出来吧。   “嗯哼……”彼方露出微妙的笑意,眼神也很微妙:“啊,这样呢,原来只是身体问题呢~”   总觉得这句话有点阴阳怪气,是弥纪的错觉吗?   “是,是。”少女连忙点头承认:“只是不太健康,真的没有做什么事情!”   “嗯嗯,彼方碳已经完全理解了。”橘发扎着低双马尾的少女连连点头:“真好呢真好呢,真昼居然得偿所愿了诶,之前就一直在说关于这些的事情,虽然彼方是不太理解这样子的感情啦,但是总感觉很有意思呢……嘿嘿。”   之前就怎么了?为什么话突然就停住了呢?   而且这个嘿嘿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弥纪总觉得彼方小姐你错怪了什么诶!   得偿所愿又是什么意思,您可以对弥纪稍微解释一下吗?   弥纪总觉得对方的话语当中确实藏着深意。   彼方小姐绝对是想错了!   “总之总之绝对没有做过什么!”少女害羞地说着谎:“不要再聊这种事情了,彼方不是说要一起去逛夜市吗?快走吧快走吧。”   少女催起来对方。自己先大步朝房门走去。   “好呀好呀。”彼方酱乖巧地跟了上来,像是调戏般说道:“弥弥今天晚上就吃一些营养的食物补一些身体吧。”   谁需要补身子口牙!   虽然弥纪确实昏过去了但那是害羞造成的,弥纪才没有什么需要补的地方!   “随,随便吃点什么就好啦。”不到半分钟,两名少女便迅速跨足长远的距离,弥纪先抓住门把,将宽长的双开木质雕纹大门用力拉开。   但其实也不需要太大力气,这扇大门自身就像是有着什么助力装置似的,只要稍微用力,它便会自动将两扇门全开。   不愧是有着人脸识别功能的高科技呢……   硕大的房门在吱呀声中打开后,两名少女踏足在清朗的夜色当中,走出门厅,踩在鹅卵石铺成的门前小道上。   凉爽长风拂过弥纪的耳畔,将散落的长发吹得向一侧止不住地轻摆。   “既然要吃非常营养的食物就不去之前所想的夜市摊位了哦。”彼方轻快地走在了弥纪的前边,脚步踏在原地把自己转身,双手在背后相握,前倾上身,勾着嘴角歪头道:“正巧彼方也想喝酒,一起去吃个烛光晚餐怎么样呀弥弥,有着东西方的菜品,一家氛围很不错的餐厅哦。”   彼方完全没在听弥纪说话。   这个人是不是已经把自己所幻想的东西当做现实了呢?。   而且烛光晚餐这种……不也是稍微有一点暧昧的约会场景吗?   还有。   “什么酒鬼呀你是。”弥纪叹气。   …… 二百九十七、彼方想要登上舞台!   四周蔓延着昏暗,整个硕大空间的一个角落,在几只立花篮的拥簇之下,两名少女坐在一处垫着纯白餐布的圆桌旁。   椅子也铺着纯白,桌上有放好的干净刀叉和纯白带金色纹边的餐盘。   圆台形状餐桌的两边,有着银白带雕纹的三叉小烛台,其上各是燃了三竖如白玉脂般的的微光蜡烛。   暖黄色的火焰照射在弥纪身前这名妆容精致的小偶像上。   烛光的光影忽闪,使她的面庞在弥纪眼珠逐渐清晰。   睫毛长而整齐,染成的橘发根部已经长了些许的黑色。   这种小偶像装模作样地请咳了两下,做出认真的样子,仰头,碧眼,将桌上的白色餐巾贴在自己的脖颈之间,向领口的位置塞了两下。   伸了伸袖子,褶了两下后抬头将清澈的目光对准弥纪,轻轻摊手,微笑道:   “我美丽的女士,这些都是彼方为你的准备的,你喜欢吗?”   请不要突然就开始扮演绅士好么,一点都不符合你的设定。   这个人是不是看剧有点中毒或者有着本身就有着类似演员的天赋呢。   眼神也学的有点像。   “喜欢。”弥纪困倦地揉了揉眼角,只在语言上陪对方稍微表演了一小下。   稍微有点滑稽的感觉,明明面前这个人是可爱风格的、穿着制服的偶像少女,却正做着非常绅士的模样。   橘发的少女以中指与无名指唯美地抓起空荡荡的高脚杯,在面前晃了晃,透过这层玻璃,看到着其中弥纪的样子。   “这位小姐,你觉得,彼方怎样呢?”   像是真的在演着什么偶像剧似的,她擅自开始扮演起老牌贵族家公子的样子,露着非常微妙的笑意,与外貌所展示出来的气质完全不同。   不过弥纪可没有什么兴趣陪你把这部电视剧演下去哦。   弥纪现在坐在着圆圈样子的纯白餐桌上,是想要来吃饭的诶。   而且……这个西餐厅上菜好慢。   少女轻轻打了个哈气,接过对方的话语,思索了一下,随口回道:“彼方也是很好的人,活泼可爱,稍微有点笨笨的样子,有点像是非常标准的那种……嗯,动画中的女孩子一样,而且还是很知名的偶像的样子,这样年轻却能够成为那么厉害的偶像,彼方很厉害呢。”   烛火没有声音,只默默散着光亮。   这几道暖黄色的微光能够辐射的范围很小,只将两名少女覆盖。   周围也很安静,一旁响着轻轻的钢琴音乐,曲调几乎缓慢到了极点,又清脆若泉流。   这一整家西式风格的大餐厅,都被舒缓且寂静的氛围萦绕着。   和彼方来到这里,坐下点餐之后,弥纪自己也感到了几分舒心。   之前常伴着自己的大部分紧张和害羞,像是突然被空间化地排挤在外了一样。   在这里待久了,即便仅仅只是看着桌边两侧的烛火,都能够安心不少。   而且,自己的面前有着一位妆容非常精致的少女呢。   “嘿嘿。”彼方又忽地一转之前演出的绅士模样,嘴角再度浮现出之前奇魅的笑:“那么弥纪喜欢我吗?”   这种话也可以那么轻松地讲出来的吗?   都有点超出弥纪的想象了。   ‘喜欢’这种词,应该要更加认真地以真心去讲出来才对。   “喜欢哦。”少女将手肘撑在白色的洁净桌布上,五指则抚在了自己右侧的面庞,也像是对方这样轻松地回答过去:“如果能够和彼方一起做朋友的话,弥纪会很高兴的。”   弥纪平淡地将这段话道出。   心底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起伏,相同的话这三天来,弥纪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喜欢对方,想要做朋友什么的……弥纪好像对很多人都这样子说过了。   “嗯嗯。”彼方小姐欢快地点头:“那么弥弥要和彼方一起去做偶像嘛。”   果然话题又会扯到偶像上诶。   难道在彼方的认知当中,确定互相喜欢之后所要进行的下一步不是交往,而是拉对方一起去做偶像吗?   这也有点太奇怪了吧,彼方小姐您都是被什么东西洗过脑子才对偶像那么重视呀。   “诶不要不要,都说了弥纪做不到被好多好多人看着,一定会紧张害怕地不行的。”少女摇头摇头。   “没关系啦,有很多偶像也都是性格比较内向的孩子哦,只要可以坚持下来,反而会更受欢迎呢!”   “所以不要,弥纪就是坚持不下来的那个。”   “唔……既然这样的话。。”   小彼方将空空的酒杯放下,左手食指在自己的唇边点了又点,想了好快要半分钟的时间,然后嗯嗯点头。   “弥弥~”她亲密地微笑着朝弥纪称呼过来:“彼方碳很可爱对不对呀~”   哪有自己夸自己可爱的喂。   不过……说出这种话的人是彼方,反而并不感到奇怪了。   “嗯嗯。”弥纪小姐随意点头回复。   确实很可爱,像是非常精美的人偶一样呢。   不过稍微有点粗心大意,而且沾了点酒鬼的属性……这三天来,彼方每天晚上都要喝酒到喝醉,一直这样的话身体肯定会撑不住的吧。   “因为彼方很可爱,所以我想呀,弥纪可不可以帮彼方碳一个忙呢?”   这只小偶像向左歪头,单闭了一只眼睛,做出一个标准又可爱的wink偶像动作。   以期待的眼光,又对弥纪眨了眨眼。   似乎,现在这件要讲的事情,才是她请弥纪一同吃饭的本意。   “嗯?”   在等餐上桌时,无事做的弥纪倾听着对方的话语。   “彼方呀,其实一直一直都,想要开一个演唱会诶,不是偶像live的那个性质,而是更加更加个人一点的演唱会。”   “在第一次和真昼一起唱歌的时候,就有这种想法了呢。”   “非常想要和大家,一起走上同一个舞台。”她可爱地左右轻轻晃着身子,语气生动伶俐,认真向对方描述着自己想象中的美好画面:   “还有弥纪,对啦对啦还有月乃小姐,大家唱歌都很好听!”   “可是彼方好多次邀请,大家都拒绝了诶。”彼方嘟了嘟嘴“所以呀,想要请弥纪帮我,一起邀请她们登上舞台好不好呀~”   “还有还有,弥纪。”   “和彼方一起走上舞台吧!”   —— 二百九十八、相信的心就是我的舞台!   舞台,对彼方来说原来有那么重要的吗?   对于偶像来说,这个词究竟是代表着怎样的含义呢?   不太懂诶,弥纪又不是什么偶像,而且也并没有打算答应对方。   少女轻轻摇头:“所以说,弥纪也一样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啦,被很多人看着的话,肯定会非常非常害羞的吧。。”   要弥纪这样腼腆的类型去登上舞台,在众目睽睽之下唱歌跳舞什么的,根本就做不到诶。   大概在游戏里才做得到吧,现实当中的话,会出丑的吧。   在超级多的人面前出丑什么的,还是饶了弥纪吧,肯定会变成心理阴影刻在心里,记一辈子的。   “唔……”彼方碳像是河豚般鼓了下小嘴巴,又在下一刻像是漏气似的松懈下来。   她带着美瞳的瞳中眼波闪动,两只双臂贴在自己的胸间发出呜呜的声音,眨眨眼像是要挤出几颗泪滴似的,可泪腺完全没有按她所想的去工作。   “虽然很可爱但是不行,弥纪完全没那个胆量诶。”弥纪摸了下自己空荡荡的小肚子,远处正有端着西式金属餐盘的侍者慢慢走来。   总算上菜了哇。   “弥弥帮帮我嘛……”小彼方圆润的大眼睛与长睫毛眨了又眨。   她眸中美瞳的渐变色彩像是沾上了烛光,显得异常梦幻。   弥纪像是正在和故事中的精灵一起约会。   而今天面前这只小精灵并没有在侧脸贴上反光的星芒颜色贴纸。   “不要不要,弥纪不行的,根本做不到。”弥纪小姐摆摆手随口回应过去,看到身穿西装背心的、像是动画中侍者般的人物优雅地将像是开放花朵形状的铁盆放在桌上。   上面是各种样式与形状的面包,或是颜色不同、或是表面撒了葡萄干与干果,或者抹着芝士奶油……   同时带来的还有两杯淡红白渐变色的、吸管卷曲着的饮品,饮品表面冒着些细微的气泡。   侍者将饮品放在两名少女面前,讲了声请慢用,接下来的餐品还在准备。便迈着优雅平稳的步伐离去。   这种认真的样子,感觉真的像是来到了什么西方贵族的高级餐厅一样……不过实际上大概也是cosplay的一种吧,和女仆咖啡厅差不多呢。   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少女脑中无端联想着什么。   “弥弥……”对面的彼方还在弱弱地、做出非常可怜的样子哀求着说。   不过弥纪是不会答应的,弥纪可不是能够登上舞台的类型诶。   “不行不行。”少女连续回应,在桌中间拿了只淡红色的小面包,啊呜一口为饥饿的自己咬下三分之一。   好甜诶……奇怪的甜,是用甜菜根把面染成红色的小面包吧。   少女慢慢嚼着,边分析着这种味道。   “呜哇,弥弥求你啦,彼方碳什么都可以做的!”小彼方装出的可怜样子特别真实,不过完全没有一点眼泪。   什么都可以做这种话稍微有点色诶……   但是弥纪又没有想要彼方去做的事情。   于是这名紫瞳的少女又去摇头,顺手抓去边上的饮料,吸了吸吸管……   诶,这是什么东西好好喝。   少女眨了眨眼,将吸管放在唇中四五秒钟。   好像有一点酒味?   “彼方小姐也给弥纪点了酒吗?”   喝了好长时间才感觉到一点点酒劲,这东西有点不得了呀。   “嗯嗯嗯嗯。”彼方碳连连点头:“西柚苏打酒哦,超级好喝对不对,彼方最近才发现的!所以看在这份晚餐的份上答应彼方碳好不好呀。”   这只小偶像又可爱地吐了吐小舌头,单眨了一只眼睛,为弥纪暗送秋波。   “诶,这样说的话……”弥纪小姐又把吸管对在唇中。   真的有点好喝。   “虽然弥纪确实不是很想去什么舞台啦,不过稍微配合一下彼方的邀请,在聊天的时候和真昼与月乃小姐提一下这件事,大概还是可以的吧。”弥纪眯着眼睛享受着唇中的味道:“不过也不会像是彼方硬要把人拉过来哦。”   只要不是太奇怪的请求,弥纪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逐渐,几道菜慢慢被侍者端上来。   小牛排配鸭肝是什么吃法诶……还有为什么五个餐品里面有四个带鱼子酱,还是看看这个意大利面吧。   弥纪用叉子卷了卷让人看着非常有食欲的、满沾着酱汁的意面,放入唇中。   虽然感觉很好吃,但是确实也稍微有点吃不惯。   “唔……好吧。”橘发的双马尾小偶像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用叉子扎下一块裹了各种事物的虾肉,藏在唇中。   “对彼方小姐来说,舞台是什么呢?”   弥纪把好奇的这一点以平静的声音问过去。   周围的宁静像是侵染了自己的内心一样,使得情绪少有起伏。   优雅舒徐的徐徐钢琴声反而是衬托出了这种优美的宁静。   小彼方听到这个问题后,咕嘟一下把事物吞咽下去,随后用餐叉手持端敲击在了白色的桌布上,随即道:   “舞台,是魔法!”   这个回答好怪。   少女朦朦胧胧地点头,又喝着西柚苏打酒疑惑再问一遍:   “魔法又是什么诶……”   “相信的心就是彼方的魔法!”她只手握拳,仰头朝侧上方看去,微笑着骄傲道。   所以弥纪根本听不太懂诶。   不过就算听不太懂,彼方非常看重舞台这个事物这一点倒是已经了解了。   “只要有了相信的真心,什么都可以做到哦!”   “弥纪是这样,我也是。”彼方像是要拍照般在面前竖起双指,朝对方道:“只要用真心去期望,世界定然会回报强烈的回应,诶嘿~”   什么唯心主义者呀你这家伙……   弥纪抬手扶额。   因为自己曾经也是中二病,所以和中二病一起交流很麻烦这种事情弥纪是知道的。   “啊对对对。”于是少女开始了摆烂。   话说西柚苏打酒真的好喝诶。   弥纪又去咬起吸管。   “所以在彼方眼里,舞台是什么诶?”弥纪回归之前的话题。   “舞台是实现梦想的地方哦。”彼方理所当然地回答:   “相信的心就是我的舞台!” 二百九十九、月乃小姐似乎在应酬   对彼方小姐来说,舞台是非常重要的事物。   因为彼方用了‘魔法’两个字作为比喻,所以对于她来说,舞台就是像是巫师的魔法、画家的作品、工匠的技艺这种程度的重要吧。   作为一名偶像,会追求舞台,应该算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才对。   不过弥纪不是很能理解这种非常热爱一件事物的心情就是了。   大部分兴趣弥纪自己都是三分钟热度,许多游戏都很难一直坚持玩到通关,基本都是每隔一段时间捡起一款,一点一点去走进度。   “哦哦。”弥纪不能理解,但是弥纪可以摆烂回应。   少女听完彼方说出的这些不是很能懂的话语之后,只选择了最轻松的摆烂反应。   回应后,少女用到刀叉和勺子将其他单单看摆盘就感觉非常贵的法式餐点一点点放入自己的唇中。   稍微有点吃不惯……   这些食品之间,给她留下最深的就只有桌上的西柚苏打酒了。   “弥纪懂了嘛?”小彼方又把双手十指交织在一起,手肘按在桌面,侧脸也向前靠在交织的双手上。   可爱地眨眨眼睛。   “嗯嗯,我已经完全理解了。”少女边用叉子吃着一块没有鱼刺的香煎鱼排,边随口向对方回应。   虽然西餐吃着确实有点不太习惯,但味道都还在及格分以上呢。   “彼方小姐非常重视这个舞台这一点,已经明白啦。”   “所以呢所以呢。”彼方勾着嘴角,朝弥纪又抛过来一个眼神:“答应彼方碳一起登上舞台吧!”   “……但是弥纪不想上台,比起登上舞台这种事情,还是不露面的幕后人员才更加适合弥纪才对吧。”紫瞳的少女又礼貌拒绝。   另一侧,旁边的侍者走端着两只刻了雕纹的铁盘走过来。   掀开半圆形的铁罩后,其三散溢出焦香的味道。   不过这小羊排真的好小诶,你们法餐都是这样的吗?   “那,如果真昼能够一起的话,弥纪会上场嘛?”彼方像是已经退了一步。   “诶为什么假定真昼在场弥纪就会同意诶,弥纪和真昼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对方却疑惑地又眨眼,干巴巴道:   “没有吗?”   “没有啊喂!”少女强调着反驳。   弥纪和真昼就算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也……不不,根本就没做过任何不对的事情!   少女摇摇头,将这些扫出自己的脑海,将注意力留在了面前的小羊排上,刀叉共用,生疏地切下一片使其掩在唇中。   好甜,好像加了蜂蜜。   彼方视来的神情有些微妙,先是皱眉认真看了弥纪好多秒,随后眉头舒展,捏着小下巴轻轻点头,慢慢说着:“唔……哦,哦哦。”   忽然,她又像是恍然大悟地理解了弥纪的说法一样,以一种默契般‘我懂的’的目光看着弥纪,又一次轻轻点头,随后自言自语般一个人嘀咕起来:   “地下恋情……?还是说其实只是pao,原来是这样子诶。”   这只小彼方立刻握了奶白的小拳头,只手锤在了桌上盖棺定论,突然又变成认真的样子朝弥纪说:“弥纪和真昼之间的关系真复杂呢。不过你要好好对待真昼哦,她可是个超级超级温柔的好人!”   “不然——”   不然就怎么样倒是说呀……这只小偶像的声音为什么又忽地停住了?   “彼方小姐?”   弥纪小姐插着一小块小羊排,在彼方面前晃晃叉子,示意对方不要分心。   不过,彼方目光的聚焦点似乎忽然转移在了弥纪身后的一个位置。   彼方停下的话语,好像并不是因为想要做谜语人,而是忽然间又见到了什么,所以被转移了注意力。   看到了什么?   弥纪先啊呜一口将小羊排吞入口中。   嚼着美味多汁的肉食,少女正要向后面看去的时候……   首先看到了身前的小彼方忽然伸出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唇前,发出小小的声音:   “嘘~”   这一副谍战片的女主角忽然见到了敌对情报人员的表情和表演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彼方好像确实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在西餐厅中平平常常吃饭的时候,会露出这样子的表情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遇到她的狂热粉丝或者经纪人了吗?所以让弥纪嘘声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   毕竟是偶像,确实有这样子的可能诶。   弥纪也认真地点点头,没有作声,朝身后看去。   不是想象中,弥纪不认识的偶像经纪人或者什么粉丝。   而是……正穿着公关干练西装,精致打扮过的月乃小姐。   她所坐的位置靠着墙壁,在花篮的隐约遮挡之下,弥纪见到月乃优雅地起身,将另一烛台蜡烛尽数点燃。   同时,在隐约的昏暗当中,她对面的那个人也露出了些许面容。   因为距离与环境的昏暗,弥纪未能真正看清那个人具体的模样,她只能够隐约从坐姿与气质和略微可见的肌肤与面容上,判断出这应当是一位文静且优雅的少女。   似乎在哪里见过……弥纪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而且她所坐的座位好像和其他人不太相同,至少弥纪自己所坐着的白色餐椅靠背只高在腰间,而那个人所坐的椅子靠背都在她肩部上方了。   弥纪慢慢将口中柔韧的小羊排肉吞咽下去,呆呆看着那边。   然后回头,朝彼方前倾,以近距离才能听到的细声问去:   “是月乃小姐?”   “嗯。”小彼方认真点头,两人像是配合默契的密探一样。   可是,月乃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现在这个时间,不是应该要去准备去公关店上班了么。。   不过,此时的月乃也确实已经化好了精美的妆容,穿上了那身优雅也干练的西式衣装。   “月乃小姐对面那个人…是谁诶?”弥纪悄悄问去。   感觉自己稍微有点八卦?啊算了不管啦,弥纪确实很想知道!   这种微妙的熟悉感,无法忽视。   “不知道,太暗了有点看不清。”这名可爱的少女浑身都是戏,此时又变成了间谍剧场,在薄唇边竖着手小声说:“不过彼方看到那个人之后就突然有点害怕和心悸,像是突然遇到了初中时候非常严厉的班主任似的。”   诶?为什么?   弥纪这边看过去,只感觉那是一位文静优雅柔弱又惹人怜爱的女孩子。   少女于是自己想了想。   嗯,月乃小姐是女公关的形象、在星级很高的西餐厅里和人聚餐,难道说……   月乃小姐现在是在做作为公关必备的应酬吗?   而月乃小姐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包下她一顿晚餐时间的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唔……原来现在是公关和客人的店外约会呢。   弥纪起了些许的兴趣,时不时就将视线瞥向那边。   只是,在慢慢吃着桌上的食物,第不知多少次将目光送去的时候。   看到月乃小姐对面的那位气质柔弱的女孩子转头过来,看着弥纪。   朝着弥纪轻轻挥了挥手。   …… 第三百章、彼方小姐有点害怕   黑棕色的长发随意散落在她的肩边,前发也并不整齐,至少只看发型的话,这位莫名有些熟悉的少女只是位很普通的女孩子。   她抬起叠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无力地朝着弥纪这边挥了挥。   看到了这个动作,月乃也疑惑地将视线投向弥纪与彼方这边。   好像是被发现了。   弥纪明明没发出什么声音,而且距离很远,烛光晚餐的环境又那么昏暗,为什么可以看到弥纪呢?   看到对方轻柔挥手打招呼的样子,弥纪也朝那边迷茫地稍微摆了摆左手作为回应。   月乃似乎只是愣了一瞬,而后并不惊讶地也以手势打了个招呼,随后自然也绅士的坐回餐桌旁。   只是略微打了个招呼,那边的两人便不再往弥纪这边注意。   之前的侍者这次带着黑色皮革装订的厚菜单,在那桌边愣愣盯着月乃小姐好多秒,随后才在慌乱地桌旁鞠身做礼致歉,将菜单递去。   这位侍者也好厉害诶,见到月乃小姐居然只呆滞了几秒钟,弥纪都做不到。   而且,月乃对面的那名女生居然可以和公关状态的月乃一起约会吗?真的不会沦陷掉吗?还是已经完全沦陷了呢?   弥纪摇摇头,努力转回视线,想要在桌上再切一下小羊排放在嘴中。   转回头之后,却见到了更加奇怪的事情。   自己这桌的彼方小姐,像是地鼠一样,颤巍巍地缩在了桌子下面,只露出上半张脸和两只奶油般的小手在上面。   “彼方?”   弥纪无法理解她又在搞什么行为艺术,疑惑问去。   彼方没有直接回答,眨了眨带着渐变美瞳的大眼睛,向上伸了伸脖子,瞄了一眼那边月乃的餐桌,看到那边两人都没在看着她,才松了口气。   但回坐在椅子的时候,一紧张地差点摔在地上。   好像在害怕着什么的样子。   “没,没事。”   彼方小姐说话也有些支支吾吾。   真的没事吗?弥纪看起来倒是完全不像呢。   就对那个人那么害怕么……明明在弥纪眼中,那位不知名的小姐是很优雅柔弱的类型呢。   小偶像连续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坐稳之后立刻端起自己的酒杯,杯缘在她唇中停留了好多秒才慢慢堪堪放下,总算呼出一口气。   怕到需要用酒来壮胆的程度了诶。   “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哦。”弥纪小姐提醒了一下。   “……真的没事啦,只是彼方的心脏刚刚彭砰砰砰跳得好快,而且动作好大,都听到声音了。”彼方左手捂着心口叹气。   “……”   可是弥纪无论怎么去看,那边那位少女都只是个很柔弱的女孩子。   无法理解彼方为什么那么紧张,又为什么做出那么大的动作来。   明明这个距离根本看不清呢。   “难道。”少女猜测道:“彼方也觉得,那位和月乃一起来的小姐很熟悉吗?”   “嗯嗯嗯嗯。”橘发的少女像是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又在心口轻拍了两下,呼出一口气:“超级熟悉呀,虽然感觉彼方是没有见过她才对,但是好熟悉,仅仅是见到一个侧影就……总之就很熟悉。”   大概是见到一个侧影就很害怕吧。。   “弥纪也是这样的吗?”彼方寻来认同。   “是……但不知道为什么,弥纪和她好像是之前见过的样子,但总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像是梦中的人一样。”弥纪说完摇了摇头,专心对付起来桌面上这块所剩不多的小羊排。   “梦中的人?”又瞥了眼那边,感到自己安全了些许的彼方好奇地对着弥纪左摇头右摇头,新奇道:“简直就像是故事里的设定一样,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嗯。”   态度请不要突然转变的那么快拜托了。   刚刚还紧张兮兮的彼方小姐怎么又一瞬间变得健谈起来了呢?   你们偶像都是这样子的吗?   而且这个双手拍在桌上蓦然前倾的样子也太活泼了点,眯着眼微笑双手抱在面庞边神情又立刻变成了憧憬和期待的样子……这个心态转变快过头了啊喂!   不过……有点可爱所以没关系就是了。   “不会错了!这是前世的因果,你们是穿越时空来相逢的命运的同伴呀。”彼方嘻嘻笑了笑。   “请不要突然就开始讲什么常见的动画剧情好不好诶。”少女苦恼道。   “不要。”小偶像吐了吐舌头,抓起来旁边的大杯西柚苏打酒吸了吸,言语模糊道:“现在剧情的走向不就是这样子嘛。”   “只是像是啦像是,不是真的在梦中见过,弥纪的记忆有点模糊而已……其实好多记忆都有点模糊,甚至都快要习惯了。”   第一次注意到这种事。   弥纪的大脑中记忆的能力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障碍呢?   应该要做个体检比较好,可是大脑功能要怎么体检诶,问卷调查之类所得到的结果根本不清晰吧。。   少女摇了摇头,将这种事从自己的脑海中甩出去。   还是顺其自然吧,她想。   “诶,这么一说的话,彼方好像也有点类似的情况呢。”彼方又在吸着习惯时朝另一边月乃所坐的位置探了眼:“确实好奇怪,像是昨天晚上,明明喝得没有那么醉却什么都记不起了。”   “绝对已经很醉了吧……”弥纪小姐吐槽:“感觉昨天彼方喝得比之前的KTV还要多。”   “哪有哪有哇。”彼方干干笑笑,用酒杯遮了一下自己的脸庞,也很迷惑地缓缓道:“和KTV里的鸡尾酒度数不一样啦,昨天的彼方绝对没有醉哦,但是确实好多事情都记不起了。”   “好奇怪诶。”弥纪总结。   “嗯嗯,好奇怪。”   又过了段时间,弥纪已经完全解决了自己的小羊排的时候,吸着吸管,却听到又有脚步声正逐渐靠近。   记得没有更多点单的弥纪疑惑地回头。   随即,又呆住了。   主要是因为……月乃小姐这幅外貌的杀伤力有点高过头了。   还没从呆滞中缓过来神时,紫瞳的少女听到对方稍微打了个哈气,语气也随意而慵懒,道:   “哈喽,那边的小姐邀请弥纪和彼方一起拼桌哦,要去吗?”   在月乃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弥纪仍沉堕在对方的外表上久久不能分离。   还没能完全回过神来,却先听到了彼方的声音:   “不要不要……不,彼方的意思是,嗯,彼方碳还想要吃炸鸡,咳咳,这只小羊排呢所以就不去啦,让弥纪过去就好啦。”   那么紧张地急忙谦让,任何人都看得出有问题呀彼方小姐。   “弥纪?”月乃没多说什么,转头问来。   “哦,我?”弥纪小姐直直盯这月乃的双眸,又过了几秒意识才稍有回归,不自觉地轻轻点了头说:   “嗯……好。”   ………… 三百零一、世界是奇迹   月乃小姐漂亮过头了。   像是在科幻作品的人物一样,做过好多代基因改造似的,每一寸每一缕都已经是完全超越了现代的审美极限。   漂亮到只要在光亮下随手拍下这个人身为公关状态时的照片,发送在任何一个游戏聊天群里,明天一睁眼就能发现自己的四五十个群聊都在转发同一个照片。   就是这种程度呀。   常人没办法比拟,就像是她其实是红花,而公寓当中的那么多美少女都只是绿叶一样。   如果现在是漫画或者动画的话,这位月乃小姐肯定就是女主角吧。   不甘心呀不甘心,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呢?难道她其实是从两三百年后穿越回来的吗?   唔……   听到了对方伴着慵懒与超级随性的语气,即便如此弥纪也已经深深沉堕在了对方的容颜中数秒。   包下这位公关的费用应该超级贵的吧……弥纪自己可以负担地起吗?不不,大概也只有雪雾小姐那样的人才可以吧。。   少女神色忽黯淡,苦恼叹气。   如果可以的话弥纪也想要和这样子的月乃小姐一起吃饭诶,等等好像之前一起吃过?不过第二天凌晨的夜宵真的算吗……   弥纪小姐抬头又看到月乃稍微扫来一眼,看了弥纪这样子,却没表露出任何特殊的意味,这位外表完美的少女只稍稍打了个哈气,便懒洋洋地说了下:   “那走吧。”   没去多说什么挽留彼方,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该说效率高呢,还是月乃小姐其实也很摆烂呢?   不过,有着这样的美貌,就算再摆烂一点也应该没关系吧。   “哦……”弥纪放下手中的西柚苏打酒,从白椅站起,跟在了月乃小姐的背后。   面前的人步伐优雅平稳也放松,不知是才刚刚起床还是为什么,在路上,月乃小姐又轻轻打了哈气。   行向前去时,弥纪稍微回头看了眼,身后那边,仍在正襟危坐着的小彼方肩膀微颤,急忙地把高脚杯缘接在唇边,悄悄看着弥纪这个方向,同时一点点饮下杯中红酒。   像是非常紧张在偷偷观察着一样。   真的用得上那么紧张吗?   弥纪不太懂的擅自摇头,回见身前月乃的背影。   优雅的身段与挺拔的曲线,身材的比例也稍微有点完美。   弥纪小姐被月乃的身影完全吸引了注意,直到距离那边餐桌仅仅几米距离的时候。好奇心才逐步压过了快要被魅惑的心感,将视线挪向桌边的另一位女孩子。   这位在弥纪的想象当中,能够包下公关状态的月乃小姐一顿晚饭时间的,大小姐中的大小姐。   她面容整齐,五官也精致到了会让人心生悦意的程度,整齐的长睫毛、修整过的眉边、涂着淡色的唇膏——昏黄的烛光使她黑色的披肩长发映出了棕色,只是发质有些一般,并非雪雾小姐那般如人偶似的整齐,而是有着短发与发尾常见的干枯感。   她身着的衣物也是黑色,同弥纪身上的黑白长裙和月乃的西服相恰。   靠近之后,弥纪更能看清些。   她正穿着黑色、尾摆带白色荷花边的双层蓬松长裙,肩上是黑色蕾丝所细织的菱形披肩、颈间系了黑蝴蝶结缎带、只有胸上显出些许带花边的白色内衬。   有点优雅精致过头了,这是定制的黑色洛丽塔裙装吗?   仅仅只是看着就感觉好贵。   而且……这位不知名的小姐,正坐着轮椅呢。   由此,少女忽然响起了自身胸间这种微妙的熟悉感究竟来自于何处,之前的记忆也自脑海浮现。   就在今天上午,弥纪与雪雾一起去选购衣装的时候就见到过这个人……不过当时没有太能看清。   “那个……”弥纪小姐犹豫着朝这位优雅却又柔弱的少女问去:“你好?”   弥纪记得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   圆桌的侧面,已有张白色的用餐椅。   月乃用手势稍作示意,自顾自地于自己的位置坐下。   不知名的少女好像在弥纪前来的时候,就始终看着弥纪诶……   轮椅上的女孩露出几分温和笑意,或许是因为其柔弱的气质,这份微笑也更加用心。   算是,已经打了招呼?   弥纪不太懂她们这些大小姐之间的相处方式,按照示意在一旁餐椅坐下,月乃将烛台挪走,以一个桌边的按钮呼喊了远处的侍者。   这家高星级的西餐厅看起来有点正规的样子,不会不允许拼桌吧?   弥纪悄悄向月乃问询,得到的答案是不必担心。   “这里是我的产业,放心。”像是不想打扰谁一样,坐在轮椅上的小姐轻声说。   “诶……”   那么厉害的吗?   明明看起来只是和弥纪同年龄的女孩子而已。   少女与这两人坐在同桌,有些迷茫,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这位大小姐?“少女疑惑也犹豫地问道:“叫弥纪来,是要说什么吗?”   “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只是觉得你很可爱,顺便想要问几个问题。”不知名的大小姐没有介绍自己,只微露笑意。   她的双手又叠放在了大腿上,虽体态柔弱,但又有种无法忽视的,上位者一般的气质。   另一边,侍者连忙赶来了这桌边,月乃吩咐了多加一套餐具与几个菜品,又重视地点头离开。   “唔。。总之,先请问下,您的名字?”   弥纪有点好奇,但在对方的视线之下,说话总感觉有些紧张。   这个人绝对是什么大集团的大小姐吧。   而且而且,明明月乃小姐就在身边却觉得弥纪可爱,是不是有点怪诶。。   “称呼我为大小姐就好。”她温柔说。   感觉完全就是不想要把名字透露给弥纪。   “哦。。”弥纪无奈。   “弥纪,你认为这个世界是宝贵的吗?”她对视过来。   这又是什么中二病问题诶……你们大小姐之间现在都喜欢这一套吗?   相视时,弥纪发现对方的眼瞳是黑灰色,只是在眼底隐约可以见到一抹渐变的、梦幻般的紫。   这紫色稀少到了像是快要流逝完全的沙漏,似乎下一刻便会消失不见。   和弥纪眼瞳中的紫色稍微有点像诶……弥纪还是第一次,见到另一位同样在眼底有着紫色的人,不过,对方的这抹紫色太稀少了——稀少到可以忽略的程度。   虽然对方问来的是中二病问题,但紧张的弥纪在面对这个眼神时,还是稍微想了想,回答一下:   “我觉得……是很宝贵的吧,毕竟自然当中可以生成这样子的世界,是非常非常奇迹的事情吧。”   是概率无限接近于零的,奇迹。   弥纪小声说,但言语在最终逐渐注入了决心,稍微有些不容否认的感觉:   “所以,还是很珍贵的。”   …… 三百零二、无数个亿万分之一叠在一起的奇迹   弥纪还记得在曾经见到的一个自然科学报刊上说过,太阳系形成之初是一片原始的星云物质,恒星云在最初的收缩过程中形成了太阳和八大行星,而太阳系的生命宜居带星云质量只占太阳系总质量的0.0003%。   在太阳形成的时候,由于巨大的引力,适合生命形成的宜居带不一定有足够的质量留以形成行星,这些物质能够在宜居带上自然形成行星的概率,仅仅只有0.0003%。   在这个极微小的概率当中,地球才得以出现。   生命出现的时期,需要太阳处于壮年的稳定期,稳定期为太阳总年龄的百分之九十。   再算上地磁场的存在、碳的存在等等等等,仅仅只在理论上的话,生命会在太阳系出现的概率仅有着五十亿分之一。   而地球上的生命获得了这五十亿分之一的幸运。   之后,各种考验,各种变量复杂到了难以想象,实际的概率要远远小于这个数值。   生命的出现,并进一步进化出了人类这样的智慧体。   是最难以实现的奇迹。   不知多少个亿万分之一叠在一起,实现了这个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的奇迹。   想起了这种奇迹般的可能性,弥纪下意识变成认真的样子,去回答对方。   握住左手,抵在满溢着温热的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她向面前这位无名的大小姐回应道:   “你、我、还有我们每个人的存在,都是一份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的奇迹,所以不只是世界,大家每个人,每个生命,周围可以经历的一切都是非常珍贵的。”   将这种话脱口而出后,弥纪面对生人之前的紧张也逐渐消散了。   世界是宝贵的吗?是的。   “真的很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呢。”不知名的大小姐平静微笑,眼眸与视线均低垂些许,神情像是……怀念?   为什么怀念诶……   想不通的少女歪了歪头,片刻后,对方眼波其中怀念不再,恢复之前那个柔软但也高贵的矛盾气质。   “难道,这位大小姐,您认识弥纪吗?”   好奇满溢在胸膛当中,弥纪吐露出自身的疑惑。   “嗯,认识。”对方没有任何避让,清晰明亮的双眸始终注视在少女身上,轻轻点头。   “……为什么诶?”   “秘密。”她莞尔一笑,不再多语。   又是个谜语人呀。。   在上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人就直接喊出了弥纪的名字,而且她好像还很熟悉雪雾小姐。   现在又在和月乃一起吃饭。   能够请得起月乃的人,能够和雪雾小姐这样的大杀手有所联系的人……一定是非常有权势或者财产的大人物吧?   不过这样子楚楚可怜的柔弱身体,真的可以做大人物吗?   认识弥纪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那所公寓当中所居住着的大家都是很厉害的人,所以一旦有新人的话,新人的情报就会立刻传遍市区各大小组织里?   这是什么黑道小说啊喂,是不是还要立刻下放各种通知,让自己组织的成员看到弥纪别去招惹呢?   少女默默在心里吐槽。   但是,还是完全想不通,面前这个人是谁,只知道是大人物。   认识弥纪、月乃、雪雾,说不定面前这位大小姐还认识其他人呢……等等,大小姐?   大小姐、很有财力、和公寓当中的人员相熟……   难道说,弥纪面前的这一位就是房东小姐吗?!   弥纪恍然呆住了,对着面前这位大小姐眨了眨眼,但是看了几秒,又稍微有点犹豫了。   轮椅、长裙,优雅又柔美的身姿……她想象当中的女强人房东小姐和面前的这位少女完全对不上。   可,还犹豫着应当怎样问出的时候,对方又抛过来了一个更加奇怪的问题。   “如果,这世界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末日即要到来,而你既拥有着牺牲自己阻止末日的机会,同时也可以离开这个将要毁灭的世界,回到过去的所在来保全自己。”她仍在微笑,像是仅仅只是在闲谈着普通的、女生之间的八卦似的:“你会怎么选择呢?”   这种常见的漫画设定又是怎么回事诶?是因为这里是东京吗?   这位大小姐您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中二呀,和弥纪正常交流好不好。。   少女苦恼地在心里叹气。   不过,都已经问出来了,稍微回答一下?   嗯,回到过去的所在,弥纪可不可以理解为回到之前生活的世界呢?虽然弥纪也知道对方并不是在说另一个世界,只是在说同世界的其他时间罢了。   “要让弥纪选的话……”少女像是在面对着游戏的选项一般犹豫想了想说:“大概,就会牺牲自己吧?”   不过,如果真的实际遇到类似的情况,倒是有点不确定。   听大家都说,死掉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但是……能够救到那么那么多的人,一定是一件好事吧。。   “……”   ……   少女将这种话道出之后,此间被静默所侵蚀。   不过,并不是尴尬的静默。   月乃小姐在另一侧非常随意地点着手机,像是完全没注意弥纪与这位不知名大小姐的对话。   而与弥纪对视的这一位大小姐,则始终是保持着微笑。   她将叠放在大腿上的右手上抬,轻轻落在铺了层白桌布的木桌面,食指抬起又落下。   咚——   咚。   富有节奏的微小敲击闷响击碎了这份寂静。   此时,弥纪才见到对方的微笑,像是雕塑般,僵在了脸庞。   这位无名的大小姐,眼神中的笑意已经消泯于无形。   模糊的第六感使得弥纪在心底升起了不安与紧张。   感觉是……   生气了?   虽然对方完全没有任何正在生气的样子,但弥纪总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这点。   “果然呢。”这位大小姐的声音失去了语气,言语中的沙哑感更为明显。   她右手指尖跳动的速率逐向急促。   像是钢琴键走向了高潮,然后在最后一声更为沉重的闷响之后,忽然停滞。   四五秒的静默之后。   弥纪能看出她刚刚怀有着许多许多的思索。   她开了口,许久没有声音。   又过了四五秒,才道出:   “这种想法会伤害到你身边的人。”   像是将全部的情感藏在了心底的最深处,她平静地说:   “请你再多自私一点,改正这种想法。”   弥纪呆呆眨眨眼。   这个人,好像在非常认真地对待着,一个超中二的话题诶。   …… 三百零三、弥纪会欢迎的!   弥纪不懂呀。   什么拯救世界什么珍贵什么的……   わ か ら な い!(不明白!)   睁着纯粹紫眸的女孩子对着轮椅上不知名的大小姐愣愣点头,完全不像是听懂了的样子。   难道你们这个世界的各种大小姐都是这样的吗?   像是维多利亚时代的贵妇联合体会寻求各种巫术魔法一样,这个时代各种大小姐也会经常谈论‘拯救世界’之类奇怪的话?   “哦…嗯,好。。”   虽然听不太懂,弥纪还是做出回答。   对方想要怎样的回答,弥纪就做出什么回答就好了,毕竟,面前这个人可能是月乃小姐重要的客人。   那个微妙的视线始终与弥纪对视,长久不动。   大小姐的双手重新叠放在裙摆上,像是雕像般平稳,若不是肩膀和胸口的上下起伏,弥纪甚至会以为自己周围的时间是不是停滞了。   这位不知名的小姐,一直在看着弥纪。   像是看不惯似的……   这点太奇怪了,如果现在角色互换的话,弥纪肯定会一直去盯着对面的月乃小姐,而不会在意一旁走来的挑染了紫发的小女孩,只会礼貌地打个招呼。   还有,为什么要问这样子奇怪的问题呢?这位小姐也是位谜语人诶……   环境又进入了几秒的静默,弥纪之前想要问的事情此时还在犹豫着应当怎样道出才好。   直接去问对方是不是房东小姐,可是面前的这个人都已经说过是‘秘密’了。   就算去直接问,弥纪应该也不会得到正经回答的吧。   唔……   好麻烦诶。   不告诉弥纪名字,也不告诉弥纪她是什么人。   大小姐的怪癖,好麻烦。   不远处的脚步声捎来讯息,侍者推着带托盘的小车将新的餐具、饮品、与一道餐点端来。   礼貌,且有些紧张地来到所坐的三人身边,做了个深呼吸,靠在桌边将餐具房号,同时也上了第一道菜品。   一盘细小的、稍微有点奇怪的酪冻、上面散着鱼子酱与各类切成小颗粒的蔬菜,下面像是奶油但更多水分。   像是盘装的颗粒蔬菜汤……   少女接过餐具,疑惑地拿着勺子品用。   味道好奇怪,各种口味一应俱全……但还算不错。   旁边的饮品并非酒水,而是一种多色的果汁饮料,杯口插着些水果装饰,味道同样很奇怪。   整一餐都有点像是第一次喝普通的咖啡一样,难以适应诶……   身边的两人也动了餐具,在静默当中慢慢用餐,如此的情景之下,弥纪实在不太能有什么勇气挑起话题。   无论是左侧的大小姐,还是右侧公关状态的月乃,每一个动作都是训练有素地优雅。   开胃的酸甜菜品之后,又上了些许海鲜肉类,至于面包在之前便已在餐盘中间。   弥纪时不时瞥一眼左边的奇怪大小姐,又时不时扫过一遍右侧的月乃。   弥纪今天好像……蹭了两顿非常非常昂贵的晚餐。   她也朝后望去,另一个餐桌上的小偶像此时总算放松了下来,一点点清空着自己桌上残留的各种事物,又随性地拿出手机,横着屏幕点了又点。似乎是在玩着抽卡游戏。   那边的轻松气氛和这里完全不同。   这边月乃与大小姐的一桌,气氛可是沉静到了稍微有点压抑的程度……   ……   不知过了几分钟,才总算又有人打破这个令人苦恼的宁静。   还是那位不知名的小姐,在微弱不可见的吞咽之后,眼神转在弥纪身上数秒,启唇:“听说,你是她们公寓里的新人,这几天来过的怎么样?”   ‘他们’   弥纪小姐敏锐地在这简单的嘘寒问暖当中把握住了这个词汇。   如果对方真的是房东小姐的话,大概会说‘我们’才对吧……所以,弥纪难道猜错了?不是房东小姐?   感觉是这样,对方的这种柔弱气质也并不像是弥纪想象当中的房东小姐。   弥纪并不清楚这个不知名的大小姐为什么会那么在意着弥纪,还是说这些问话仅仅只是饭间的消遣?   总之,少女礼貌地回答:   “很不错呀,公寓中的大家都像是月乃小姐一样,虽然大家都很特殊,但也都是很好的人。”   “特殊?”   不知名的大小姐单单只挑出两个字前来反问。   “嗯嗯,各种各样的特殊,弥纪也说不上来,不过……很多都是有名人呢。”   “这种特殊么,嗯。”   轮椅少女轻轻点头。   “有遇到什么坏事么?”她像是并不特别在意地随口道。   一旁的月乃小姐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仅仅像是配角般静静处理着自己面前的餐食。   感觉,她并不在意弥纪会泄露些关于公寓里的什么事情。   坏事的话……   弥纪以干净的指尖点着下巴稍想。   “没有坏事啦,只是……”   只是弥纪好像经常遇到些很奇怪的事情诶……不过大多都是因为公寓中的大家在性取向方面都是稍微偏向在同性这一方面,而弥纪却不是这样,所以才会出现各种问题吧。   因此,弥纪才会稍微有点融不进去的错觉呢。   仅仅只是错觉罢了,实际上大家都很欢迎弥纪。   “只是?”左侧的小姐又问来。   所以说,这样子但用两个字来反问的语气,弥纪真的是有点无法习惯诶。   有种在面对自己老板的意思……不过事实上并不是。   “不不,没什么‘只是’,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少女摇了摇头:“虽然公寓里的大家都各有着些完全不同的性格,但实际上对弥纪都是非常非常友善的。”   但因为不同的性格与观念,会做许多不同的事情,也是非常正常的。   像是八千代小姐经常在对话当中走向偏激的话题,像是真昼始终腼腆、心思摇摆等等……这些并不算非常奇怪,都是可以理解的。   嗯嗯绝对没问题,虽然已经遇到了不少奇怪的事情,但弥纪也不会遇到真正的坏事和危险。   这样想的话,这所名为魔女之家的公寓……   “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地方呢。”弥纪小姐总结道,同时轻轻点头。   “嗯……”   轮椅上的女孩子终于重新露出了那一份微笑。   “听起来,很不错呢。”这位大小姐温婉道:“如果之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去做客。”   “欢迎。”这是摆着烂的月乃,用非常随性的语气说。   “嗯嗯!弥纪也会欢迎的——”   …… 三百零四、弥纪会帮忙吗?   今日无事发生。   弥纪今晚所见到的这位、无论怎么看都非常特殊的、眼眸中稍亮着紫色微光的大小姐,在之后只问了些很平常的、生活上的问题。   这个人似乎有些关心弥纪的日常生活。   但……弥纪思来想去,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们点的餐食虽然都额外精致美味,但实际的分量,确是实在为小鸟胃准备的。   而且,速度也很快。   月乃小姐始终是在一旁慵懒地摆烂。   弥纪来到侧边之后,她便完全不像是一位需要服务客人的女公关。   这位大小姐的注意力,也始终保持在弥纪的身上。   她刚刚所问出的问题,在弥纪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为什么要问‘有没有水土不服?’   ‘想家了吗?’   ‘房间是不是感觉有些狭小?’   ‘一个人睡觉害怕吗?’   这位不知名且非常有钱的大小姐,您难道是弥纪的妈妈吗?   为什么可以问出这样子的问题啊喂。   弥纪可不是小孩在口牙!   不需要这样子详细地去担心弥纪的生活近况吧!   不过,最终弥纪还是出于礼貌,在对方认真的眼神注视之下,把这些虽然怎么看都不奇怪,但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就变得非常奇怪的问题一一回答过去。   没有水土不服,虽然也想家了但是回不去也没办法嘛、房间倒是非常宽敞、一个人睡根本就不害怕弥纪已经是大人了呀。   “如果一个人去睡觉、不太适应的话。”这名大小姐提议道:“也许可以去找其他关系不错的房客同睡在一张床。”   而弥纪完全就不需要这样子的提议。   和这些性取向为同性的女孩子们,一起去睡一张床的话,有点太奇怪了吧。   弥纪会坏掉的……   不是情欲意义上的坏,而是神经与精神上绝对会有点支撑不住。   “不行不行——”紫瞳的弥纪小姐将手臂伸直平举,想了那个画面之后紧张地摇头晃手:“根本做不到。”   就算精神答应,生理上感受危险的本能也会强烈做出拒绝的反应。   “……”她用手帕轻抹沾了油渍的嘴角,话语在此时顿住数秒:“不好意思。”   大小姐又将双手叠放至裙摆上方,做出了这个习惯般的动作之后,她稍作欠身,   这位不想告诉弥纪姓名的大小姐好像还非常礼貌诶。   “用不着道歉啦。”弥纪小姐摆摆手。   明明没说什么过分的事情,这些对话大概仅仅只算得上闲谈取乐罢了。   “……也许,我需要向你道歉的事情,有很多。”   “诶?”   “不必在意,当做这只是我的自言自语就好。”   “哦……”   真的很奇怪。   这位大小姐,对待弥纪的态度,似乎有点特殊。   又想不出,是为什么。   眼神,很微妙,神态也有些僵硬,平静是刻意做出来的,似乎是在用这层恬静的面纱来掩饰什么。   对方呼吸的节奏也并不平稳,是生病的原因?还是因为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情感的原因?或者两种都是?   弥纪看眼神的能力根本就无法看出对方的任何想法。   明明这个技能的熟练度已经高到了只需短暂扫一眼月乃小姐,就可以完全看出她现在躺平摆烂不想工作啊对对对的心态。   但这种高熟练度的看眼神能力用在面前这位不知名大小姐的身上后。   只能察觉出她的眼神非常微妙。   “弥纪。”目视着的对方又叫出弥纪的名字。   少女眨眨眼示意我在听。   “如果……”大小姐逐闭双眼,又缓慢睁开。   因为观察的足够细致,弥纪捕捉到了她睁眼是一瞬的怀念。   “如果,嗯……你现在所在的公寓变成只有一个房间的租房——”她讲到这里,又摇摇头:“算了,还是从头说起吧。”   大小姐眸中闪着秋波,目光转向一旁的空处,启唇:   “我这里有一个很长的故事,你愿意听吗?弥纪小姐。”   “可能要,几分钟的时间。”   此时,铁餐盘上的各种菜品已经几近清空,另一边的月乃小姐甚至已经完全不再掩饰自己的摆烂,依靠着椅子拿出手机,像是在刷视屏一样时不时划一下。   喂喂,这位大小姐可不是弥纪的客人诶,弥纪也不是公关来着……   月乃小姐您可不可以稍微拿出一点作为首席公关的样子呀……虽然就算是这样摆摆烂也很好看就是了。   那么……弥纪就出于好心,帮她接待一下面前这一位特别的大小姐吧。   “当然可以。”弥纪想象着所谓的公关应是怎样,边向对方露出一份微笑。   晚餐即将走到结束。   而弥纪愿意为面前的这位神秘的大小姐,再停留一段时间。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似乎很关心自己。   “其实,也并非完全算是故事。”她欣慰解释:“我也只是想通过这些话,来问你一些事情。”   “嗯嗯,请说吧。”   弥纪小姐也礼貌地回答。   虽然完全学不来月乃小姐的公关气质,但弥纪也是会去认真倾听的。   大小姐轻轻点头。   “如果,仅仅只是如果。”她与弥纪对视,言语始终保持平静。   “如果有这样一种可能:你第一天来到这里,衣服里没有什么大公寓的邀请,所遇到的人也并不是现在这些房客。”   这是什么,心理学课题调查问卷的题目吗?   “哦哦。”弥纪听着,无所谓地点头。   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来到这里之后,你在大街上四处徘徊,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   “你苦恼又迷茫地找寻数个小时之后,用了无数方法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直到下了雨,你无奈地不顾身上衣物的脏乱,坐在了一处房沿下方。”   “天色逐黯,四处慢慢失去了人影,你感到被世界所抛弃。”   “这时,我、也就是一名陌生的,坐着轮椅的普通病弱女孩,努力边撑着伞,边用一只手奋力划动轮椅,来到你身边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这位大小姐您的脑补能力有点强诶。   “嗯嗯。”弥纪重复点头。   “这名坐在轮椅上,难以行动的女生,请求你的帮助,希望你可以帮她撑着伞,一起回到她所居住的廉价租房当中……她的身体很差,一旦被雨淋湿、便会受寒感冒。”   大小姐继续以平淡的语气缓缓叙述。   “你会帮她吗?”   ……………… 三百零五、为什么要逃掉呢?   烛火微颤,暖明散辉,空盘掺杂于桌上,反透微光。   昏暗裹挟着三名少女,各于桌上,一人慵懒后躺,两人空谈。   澈泉琴声不断,时若流水、时若翠鸟轻吟略空、时绽放、时合苞。   ‘如果。’   紫罗兰色,有着清澈与透明气质的、名为弥纪的少女,被所谓的‘如果’牵引,言语之间,沉入了她所讲的故事当中。   雨。   徘徊漫游在空中的温柔灰美人,她冰冰纤手在屋顶瓦片或铁檐拂弄无数的黑键灰键,淅淅沥沥、淋淋漓漓——   潇潇的冷雨让思念霏霏潮润。   屋檐下,纯白裙摆沾染了泥泞,夹杂紫缕的黑发平叙肩下,纤长双臂撑在双膝,下巴沉在其上,呆呆看着面前,听着冷雨。   接下来就是如果。   如果这名不知为何来到陌生世界的少女,在这阴冷迷惘望着陌生世界的时候,遇到一名只手努力摇着轮椅向前,只手摇摆撑伞的另一名少女向她请求帮助。   那个时候的弥纪,会做出怎样的回答呢?   “一定是,会答应的吧。”   现实中,面对被暖色烛光映照清晰的,大小姐的面庞,坐在白色小餐椅上的弥纪小姐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虽然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会非常困惑,迷惘。   若是有一位柔弱、怜怜动人的女孩子,在她的面前遇到了困难,且请求了帮助。   那么,无论自己再怎么慌乱迷茫不知所措,都一定会上前帮忙才对的吧。   因为……弥纪是弥纪嘛。   在烛光的见证下,弥纪做出这样的回应。   “嗯,是呢,一定会答应的。”   轮椅上的大小姐语气仍旧无波。   “你答应了。”   “你让这名坐着轮椅的女孩子自己撑着伞,而你在身后,慢慢把她推去所指的那个方向。”   “在雨下,即便你身前的人已经把伞举得很高,伞面也是已经遮住了你的头顶,可在各个方向漂泊摇晃的水滴却并不在意。”   “十几分钟之后,你的裙子不可避免地湿掉了一半。”   她嘴角扬起略微的笑意,低垂的眼眸,整齐的长睫毛之中,底层带了一抹淡紫色的棕黑瞳闪动着粼粼波光。   这个眼神,倒是可以稍微看懂一点了。   是,怀念。   可为什么怀念呢?   她曾经历过与所述故事相同的事件吗?   如果是的话……把这个故事讲给弥纪,又是为什么呢?   “嗯……”少女又点头。   她正认真听着。   “陪着这位女生的一途中,你听到她无数次的道谢,之后又一起闲聊,在雨下伞下、她问你来自什么地方?是不是被雨困住了?家在哪里?”   “可是,这些,你都没有去认真回答。”   “你仅仅简单点头,就算有声音回应,也只是一个‘嗯’。”   微弱的钢琴轻声缓入低潮、幽荡。   这位不知名的大小姐,似乎是正讲着属于自己的故事——弥纪有着如此的感觉。   但是……为什么却要用‘你’这个人称词,来代指弥纪呢?   难道是说,她曾遇到过的那个人,与弥纪有着什么相似之处吗?   所以,才会那么在意弥纪。   把自己请来同桌共餐,也是因为这个吗?   紫瞳的少女在心中渐渐有了猜测,但此时的她并不想以言语去打乱对方的故事。   弥纪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是倾听。   “再之后,大概是因为不想过多谈论自己的事情吧,你反过来,问向这名身体残缺的女生为什么会独自住在窄小的单人楼房里——这一路上你听过她所居住的、是怎样的环境。”   “她的回答是,因为发生了一点点冲突,所以现在暂时是正在离家出走的状态。”   “之后,你不再多问。”   “稍有些老旧的高层楼房立在了面前,住所是一楼,她开门后也邀请了你。”   “这位女孩子为你接了杯热水,问你家在哪,你没有回答。”   “她看出了你的迷茫,提议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之后可以和她居住在一起。”   这似乎,是一个很平常的,稍微有点温馨的小故事。   “你会答应吗?”大小姐问来。   像是有着选项的互动游戏一样。   这个故事当中的两位主角此时已经相遇了,那么,依照故事的发展逻辑,这两人定然会在一起吧。   而且,对方故事里的这个弥纪,两手空空地迷茫来到这个城市,也一定不希望漂泊流浪吧?   所以……   “一定会答应的吧?”弥纪猜测着说。   “不是哦。”   可给出的答案,却与所设想的不太一样。   “你没有直接答应,反而开始问起各种各样的常识,你支支吾吾地说自己失忆了,天真地聊了一段时间。”   “再之后,你没有听我的话,没有洗澡换衣,就穿着那身湿了一半,裙摆满是泥泞的白色连衣裙,礼貌地快步离开了。”   “我推着轮椅出门,想要追上去,可到了一个转角,一转身,你消失不见。”   “……”   这位小姐讲故事时,语气的转变是不是稍微有点,过于认真了呢?   就像是现在,讲到她所述故事当中的角色离开的时候,盯着弥纪的眼神便更加微妙了。   声音,也添了几分忧愁似的沙哑。   “我很好奇。”   “非常的,非常的好奇。”她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认真道。   所以说不要那么认真诶……不只是在讲一个故事吗?   这样子的眼神,弥纪确实是有点承受不来诶。。   弥纪小姐咽了下口水,抓起旁边还剩些许的饮料,稍微遮住一点对方的视线。   “为什么要跑掉呢?”大小姐歪头问。   声音有些沙哑,很轻。   但是,又很重。   简直,像是弥纪曾经在某一刻真正把她丢下过一样,言语之间吐露出的感情,非常沉重。   “那个……这个,弥纪也不知道诶。”少女慌张地将视线左看右看,不知应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对方。   如果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么对方现在会有这样的心情,也就可以理解了。   只是,为什么这份沉重的感情会投影在弥纪身上呢?难道弥纪和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其实长得很像吗?   “弥纪也觉得应该住下才对,毕竟,故事里的那个人其实无家可归,对吧。。”   “……嗯。”   “这样子离开,身无分文去露宿街头,肯定会很困难吧。”   弥纪也因此联想到了自己。   如果做出逃离选择的人是她,那么,是为什么呢?   不想要麻烦对方?   来到新世界之后,对一切都很紧张?   无法去直接相信一个才见面十几分钟的陌生人?   认为对方的帮助太过于贵重?   “是呢……”轮椅上的女孩子点头:“所以,很奇怪呢。”   “弥纪稍微想要问一下……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紫瞳的少女抿下半空冰饮,试图缓解紧张。   她认为这故事应当是真实的才对。   不然,怎么可能仅仅讲出就会使得面前的女孩子,情感变化到了这个程度呢?   可是,对方却又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轮椅上的女孩子摇了摇头。   “不是哦。”她轻声说:“这次,没有发生,这个故事仅仅只是梦境一样,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东西。”   “诶……”   弥纪搞不懂了诶。   所以说你们这些奇怪的大小姐能不能现实一点不要搞这样子中二的各种神秘行为呢?   仅仅只是梦境一般没有发生过的故事也可以沉入感情,大小姐您共情的能力有点强过头了吧。   “那么……故事里的这两个人,之后还会再见面吗?”   如果真的是梦境,这个简短的小故事就会在此戛然而止吧。   “当然会再见面。”   “她们之间的故事,是很长……很长的。”   她的神情又朝着温和转变。   “不过,这些我们之后见面的时候,再继续讲吧。”   “月乃,时间要到了。还有……弥纪,期待与你的下次相会。”   …… 三百零六、弥纪要吃甜食!   之后,月乃小姐从持续摆烂的状态中脱离,重新变回了那副作为公关时的样子。   她潇洒,绅士又礼貌优雅地行在了旁边这位大小姐的身边,将轮椅拉动,向空旷的位置推去。   此时是晚上八点二十分。   等她们离开后,弥纪一人坐在这张满是空铁盘的中间,呆了数十秒钟。   终还是摇了摇头。   她还是不太懂,月乃小姐是在想什么,这位不知名的大小姐又是在想什么?   也许仅仅只是为了制造一些消磨时间的乐趣吧。   少女这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将饮料用尽、从桌边站起,向周围环顾一遍,见到了身后仍轻松横屏点着手机的小彼方。   她松了口气。   大概是因为,弥纪总算是不需要去面对谜语人大小姐了。   虽然那个人似乎很关心自己的样子……但在与对方交谈时、弥纪总觉得拘束。   对方又好像是知道很多很多关于弥纪的事情,但弥纪自己却完全不了解这位大小姐。   与她相谈了那么长的时间,同在一座星级餐厅吃了西餐,甚至还听了对方讲述的一个故事。   但是……   弥纪直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对方的名字是什么。   还是只能称呼所谓的‘大小姐’。   比起那个神秘的人,还是和知根知底的彼方小姐相谈,更加从容一些。   想着这点,弥纪已是回到了原先和彼方同桌的那个位置。   自己身前的杯中还剩不少微红色的西柚苏打酒,一道甜品、半张之前留下的小羊排、还有一杯装饰非凡的冰淇淋圣代,正在这边等着自己。   少女轻轻摸了下自己的小腹,软软的、有种已经长肉般的错觉。   脂肪请不要长在这里拜托了。   ……今天的晚餐,有点多过头了。   吃了两顿昂贵的法式西餐,虽然都分量不多,但加起来的话,弥纪已经稍微有点勉强了。   现在的桌上,还有甜品和圣代。   甜品应该是装在另一个胃里的,没错吧?   对吧,应该没问题吧?   弥纪心思纠结地看着自己这边的甜品和冰淇淋,又看了看彼方娇小的模样与纤细的身材。   嗯,应该没错,彼方经常吃那么多,而且几乎每晚都在喝酒,还是那么苗条、亭亭玉立的样子……那么弥纪稍微多吃一点点,也是没问题的!   相通之后,少女拿起自己的小银勺,把装饰繁杂漂亮的大杯冰淇淋圣代一勺勺消灭。   它们像是有头上有着血条的大BOSS,而弥纪要做的就是把这血条一点点消减至空。   啊呜!   “欸……弥弥今晚吃那么多没问题嘛?”   带着美瞳、妆容精致的彼方小姐对着弥纪,眨眨眼睛。   此时,冰淇淋圣代的血条才刚下去一小截,弥纪听到之后,像是听到了‘住手’‘刀下留人’的电视剧行刑者那样,忽地停下了动作。   同时间,血色从面容上消去,动作也变得僵硬。   彼方小姐您不说这种事情不会怎么样的,请让弥纪就这样在不知情的时候,继续犯错吧!   “没,没,没关系。”紫瞳的弥纪小姐咽下唇中甜美诱人的果味冰淇淋后,闭上洞察现实的眼睛,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空间当中,紧张地顿声道:“其实……也没有吃太多,嗯,菜品的分量都比较少,而且只是一顿而已,稍微多吃一点,没关系的,是的,没关系的。”   弥纪小姐边解释,也边开始进行自我催眠。   睁开双眸后,眼瞳似在微颤。   不过,手指还是托着银长勺,慢慢又伸向圣代冰淇淋。   真的有点好吃,虽然他们的法餐和意大利面怎么都吃不惯,但是这种重糖的冰淇淋圣代就是另一种怎么都吃不惯了,根本习惯不了,如果不会因为会长肉的话,连吃三份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口牙!   啊呜!   “哦哦,那弥弥慢慢吃捏,不用着急的,彼方这边还在做日活任务呢,浅澈小姐,嘿嘿,我的浅澈小姐……”   这个对二次元美少女发情的百合小偶像真的好像有点没救了……   少女心中的阴霾在吐槽中散去,下意识顺从了自己话语当中的暗示。   仅仅只是多吃一点而已,体重这方面不会有问题啦~   唔这个西柚苏打酒里的冰块还没有完全化掉,现在还冰冰凉凉地有点好喝诶。   弥纪小姐处理着自己主餐后的甜食时,也将经历刚才一系列时间时,心中难免产生的好奇化作语言,向面前的小彼方道:   “那位坐着轮椅的大小姐,好像认识公寓里的大家,刚刚还说有机会的话会来做客……彼方曾见过那个人吗?”   今晚,彼方第一眼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似乎就极少见地露出紧张和害怕的情绪。   彼方小姐这样子活泼可爱的人,在这之前,在弥纪眼中,从没有害怕,也从没有紧张。   所以,变化那么大的彼方,一定是认识那个人才对吧。   “呃……彼方不知道啦。”她停下手中点击屏幕的动作,嘟着嘴道:“完全不认识她是谁,但是又像是突然间遇到了天敌一样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怎么想都想不通,这种事情…我也完全不清楚呀。”   这是什么说法诶。   明明完全不认识,却在见到这个外表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女生时下意识就感到害怕——   “呜哇等等等等,弥弥你说什么?那个人会来公寓做客吗?!”彼方像是忽然才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顿时间呼喊着打乱了弥纪的思绪。   “对啊?”弥纪歪头。   小彼方慢慢将手机轻轻爱护着放在桌面,随后双手忽地无力坠下。   倒吸一口凉气,面色也倏忽间消去了几分红润。   “那个,那个,有具体的时间嘛?”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她言语首次变得磕磕碰碰,朝弥纪慢慢问来。   “唔……没有说诶,大概只是有时间或者顺路的时候就会来一趟吧?”在轻轻歪头的时候,弥纪眨眨眼。   “哇不要呀,彼方要躲着这个人才可以!”小偶像丝毫不掩饰地道出,同时迅速请求:“如果见到这个人要来公寓的话请马上通知我呀,到时候彼方要缩在自己的房间一整天!”   “用不上这么严重吧……”   “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彼方完全不想靠近那个女生,所以拜托你了弥弥!”   小偶像忽地双手合十,祈祷般,眼神波波闪地看着弥纪。   “……好?”   直到应答声,都变成了疑问句。   这顿稍微有点漫长的晚餐,才结束了。   —— 三百零七、彼方小姐是偶像!   冰淇淋圣代。   这是一位全身上下都始终散发着着令人馋涎欲滴魅力的,强大BOSS。   鲜嫩的草莓方块、剔透又浓稠的淡粉色果酱所凝成的衣帽,覆盖在柔嫩甜美的奶油上。   杯边正缓慢流下的融化奶液,似乎正在催促着什么。   这位魅魔系的大BOSS,在勇者弥纪的银长勺之下,一点点削弱着她所有的体积与总量。   像是头上有着血条一样。   在弥纪挥动长细勺的时候,圣代头顶的血条也就逐渐减少一小截。   数分钟后,弥纪小姐终于饱饱地战胜了这位馋人的BOSS,幸福地呼出一口气,懒散地将重心向后倒去,舒适地躺在了餐椅上。   她们这桌的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小节。   桌上杯空酒、餐也尽。   彼方小姐在紧张地提醒了弥纪之后,又把注意力投射回了自己珍贵的小手机上,时不时嘟嘟嘴,又时而勾起嘴角嘿嘿笑。   “走了哦。”弥纪擦了下唇,提醒了这只小偶像。   “哦哦——”   她活跃地直接站起,完全是一点路都没有去看的样子,双手捏着手机,在昏暗的环境中凭着感觉自动离开座位。   费用则是在点餐时就已经被彼方小姐付过了。   “话说,彼方今晚好像只喝了一杯果酒?”弥纪发现了这件不太寻常的事实。   前两天,不都是以箱为单位去消耗果酒的吗?   “嗯嗯,在这种餐厅里,再像是之前那样喝太多的话果然还是有点太不礼貌啦,不太符合偶像的定位!”   所以说在KTV和房间里喝那么多就没问题了吗……?   彼方小姐您真的确定自己确实有着所谓的偶像定位吗?   “也是呢,每天晚上都喝醉的话,完全不像是偶像吧。”离开餐厅时,弥纪说。   夜深了。   西边的霞光再也不见,上方笼罩着深蓝近墨的色彩,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感,沉在了少女的心头。   蝉鸣长久、鸦声嘶哑不安,室外少见人影。   入夜后,天气渐冷。   凉意蔓延在了少女敏感的肌肤上,随着神经,蔓延至脑海。   冷、爬上了脊梁。   “哪有啦,现在很能喝的偶像也非常非常畅销呢。”如精灵般活泼的彼方小姐,似乎并不受这稍有些阴暗的环境影响。   畅销这个词又是什么意思,偶像难道都是商品吗?   “真的会有人喜欢这样子的偶像么……”弥纪对此表示疑问。   “当然当然,现在这个时代呀,没有噱头和特色的偶像可不太受欢迎了呢。”彼方竖起两根手指、手背贴在额上,单眨了一只眼,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娴熟地做出这一连串可爱动作之后,她微笑:“而且彼方认为,作为偶像的自己就应该是这样活泼大方才对。而且……彼方很喜欢喝这样子低度数的果酒饮料,所以偶像喝酒是没问题的啦。”   “毕竟呀,彼方一开始想要成为的就是会被自己喜欢的那种偶像!”   会有这种说法,这个人好像之前就是偶像厨呢……   “是因为喜欢这个,彼方才会去做偶像吗?”   此刻,这稍有些阴冷的暗色调环境在彼方小姐如精灵般活跃的动作当中,压抑的气氛稍微舒缓了些许。   只是蝉鸣与乌鸦的叫喊,未曾有半分停息。   可以成为自己喜欢的样子。   偶像,真厉害呢。   “嗯嗯,虽然也有其他各个方面的原因啦,但是彼方作为偶像,第一目标就是出名!第二目标就是成为自己喜欢的那个偶像啦。”彼方开朗道:“彼方要制造出自己喜欢的东西,并且,要把这种喜欢传递给世界的大家。”   她在解释这点的时候,活泼地靠在了弥纪小姐的身边。   两只纤细的小手很自然地就环在了弥纪那被黑白长袖所遮盖的小臂。   弥纪小姐困难地保持了自身的平衡,稍微试着挣脱了一下,结果却自然是完全挣脱不开。   “所以呀所以,弥纪要来和一起做嘛,我们一起成为偶像好不好呀。”彼方小姐撒娇式地摇了摇。   “再这样的话说不定又要摔倒了诶……”   这个大大咧咧的家伙,能不能稍微理解一下内向腼腆的弥纪的感受呀。   靠的那么近,虽然彼方已经是很熟悉的朋友了,但弥纪还是有点消受不来。   “唔……那彼方可以摇轻一点,人家也只是想和你一起做偶像而已呀。”她的脸蛋也过来蹭了蹭。   软软的触感穿透轻薄的衣物,渗入在弥纪的肌肤。   少女又抽了抽自己的左手,完全不能挣脱这只小偶像的贴贴禁锢。   这只百合小彼方的脸蛋和胸口都贴在自己的胳膊上,是不是有点奇怪诶……?   算了,反正她和弥纪一样没什么胸。   无视了左手传来的重量和轻柔触感,弥纪小姐摆摆手回道:   “弥纪完全没想过要去做偶像,也不是偶像厨,完全不了解现实当中的偶像是什么,所以就算啦~”   “偶像是可以为大家带来笑容的存在!”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靠在弥纪的左肩,稍微抬着头用撒娇的语气说这种话。   就算都是女生,也稍微有点,抵抗不来。   “那么就让彼方稍微解释一下吧,偶像!”   “咳咳,这个时代的大家都是心灵当中有一部分缺失的人哦,而沉醉于一个偶像,就是填补这份缺失的一种方式。”   “空虚啦、孤独啦、不安啦,这样子那样子让人心慌的东西,只要用相信的力量去填补这一份缺失,就会好很多。”   “这就是彼方作为偶像存在的意义!嗯!”   小偶像用自己的右手,向上抬起,在弥纪的面前,比了个欢快的V字。   看起来笨笨的彼方小姐刚刚好像讲了一些深奥的东西诶……   不过她就算讲着这些的时候,也是活泼的样子。   彼方哼着轻快的曲调,环搂着弥纪的左手,跟着弥纪小姐缓慢的步调,一次次轻快地踏步。   而且……‘缺失’这个词,好像有点熟悉。   但片刻间,有点想不起来是曾在哪里见过。   “弥纪先想一段时间也没问题,彼方期待你的答复!”   “不过现在嘛,嘿嘿。”她又露出了之前玩手游时,完全不像是偶像应该会有的笑容:“一起回去玩电子游戏吧!彼方房间里可是还剩了两箱西柚苏打酒呢!”   “……”   果然还是要喝那么多啊喂。 三百零八、偶像是很强的!   夜深。   蝉鸣不会在意它们是否会打扰人的入眠。   乌鸦、野猫与家犬也都时不时搅乱夜的宁静。   此时才至春深时节,随着黑暗的蔓延,月光似是带来冷气一般。   而弥纪小姐身上的衣物,并不足以完全抵挡夜晚的寒冷。   被夜风吹得微摆的过膝长裙摆更是无法将冷气抵挡在外,过大的弱点使冰凉从小腿的位置向上缠去。   两名少女走在鲜少人影的长街道上,路灯忽闪。   弥纪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身边这只小偶像,却始终未曾感触到周围有半分异样。   橘发、低双马尾,带着渐变色美瞳的少女,哼着弥纪熟悉的轻快歌调,甚至时不时唱出两句。   和现在愈发阴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在这只非常大心脏的小偶像身边,弥纪自己甚至也开始怀疑,这种阴森的感觉是不是错觉了。   “所以说呀所以说,所谓的偶像呀,现在可是可以与后现代宗教一样类比起来的东西了哦。”这一路上,彼方解释了好多关于偶像的事情,就连现在也正继续着:   “虽然和所有的宗教都不相同,但是,偶像可是有着类似信仰的作用呀,超级超级厉害的。”   “如果众人的相信可以给予那个人力量的话,那么偶像就是最简单的、人工制造出来的神明大人呀。”   “彼方听说,只要成为国民偶像,你的运气就会变得特别特别好,不管要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轻易完成,就像是冥冥之中有着命运的帮助一样。”   “是不是很厉害呀弥弥。”彼方在一边抓着弥纪的左臂,摇了摇道。   啊对对对。   弥纪听了一路。   现在的小彼方为了让弥纪成为偶像,都开始讲神秘学之类的事情了。   这样的东西,她自然不会信的。   再说,弥纪本来运气就已经非常非常好了,基本上就和对方的描述相同。   所以,就算世界上真的有着‘气运’之类的东西,弥纪也不需要再去追求什么了吧。   她向来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热爱、喜欢、追求的东西。   “嗯嗯,好厉害诶。”少女像是机器人一样,声音中完全没有什么情感。   “呜哇,弥弥根本没有认真听!”   “真的不想做偶像啦,我……向来没喜欢和热爱过什么事情。”弥纪小姐稍许苦恼,以右手扶额。   “什么都不喜欢?”   旁边的女孩子瞅着疑问过来。   “嗯……”   “唔这样子说不定可以做个三无属性的人设呢,不过最近几年三无属性也没那么吃香了诶。。”   “所以说呀,弥纪不做偶像。”少女又摇头确定这点:“顺便因为好奇问一下,什么属性才‘吃香’的类型呢?偶像之间对这种二次元属性也很自已吗?”   “毕竟是宅文化的一种嘛,现在比较容易爆火的人设是……嗯。”她做出认真的样子思考几秒,然后点头道:“果然还是败犬和抱憾终身的类型吧!”   偶像厨,奇怪过头了。   “当然一般的败犬是不行的,还要有多种元素结合才好,像是……”小彼方数着手指,连连点出几个弥纪听不太懂的奇怪词语。   听不懂的弥纪又摆烂了一大段时间。   啊对对对。   面前是无人的长街道、远处的路灯像是眨眼般一闪一闪。   静默也阴沉的夜、空荡的长路,乌鸦又一次嘶哑高鸣。   这种甚至会让走夜路的人不敢回头的环境当中,彼方小姐却仍然叽叽喳喳地说这些什么。   仿佛她正身处阳光之下、人潮当中。   而不是现在这样寂静的长夜路。   “彼方。”弥纪轻呼出对方的名字:“周围稍微有点阴森……吧?”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所以完全不害怕走夜路。”小偶像轻轻打了个哈气:“彼方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到最后都会化险为夷的所以没关系啦放心放心。”   “别那么放松啊喂……”少女叹气:“就算有时候运气好,也不代表运气会一直好的。”   “说不定,那天就失灵了,所以也要小心才是。”   恋花小姐说过,弥纪自己一个人出门的话,可能会被房东小姐的对手抓走,所以最好和其他人一起外出。   但是,彼方小姐怎么看都不像是雪雾那样武力值超强的角色,真的可以保护弥纪吗?   应该打一个问号才对吧。   直到现在,弥纪才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危险。   在这种空荡的大街上,弥纪和彼方这两个非常柔弱的女孩子,于夜中一起行走。   就算不会遇到什么房东小姐的对手,也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奇怪的大叔和拦路的小混混吧……   弥纪在动画中经常会见到这样子的桥段……而且,现在自己所在的城市,就是各种动画番剧中的主场地了。   “快点回去吧。”弥纪催促。   “安啦安啦。”彼方小姐跷起脚尖,轻轻拍了拍弥纪的额上,温和道:“彼方可是偶像,而偶像可是什么都可以做到的人哦,所以放心。”   “如果有谁要欺负弥纪的话,我会把他们赶回去的!”彼方握了握自己像是奶油般的小拳头,在弥纪面前露出几分自信的微笑。   弥纪这是被小彼方安慰了吗?   紫瞳的少女眨了眨眼。   “偶像,真厉害呢。”少女无奈回应,接受了对方的安慰话语。   “嗯嗯,很厉害呢,弥弥也有成为偶像的潜质哦所以——”   还没说完,她的话就已经被弥纪小姐的摇头打断了。   “不要。”   “呜……”   但周围的阴森,却完全未能消散半分。   弥纪甚至有种,周围的阴暗当中其实正有着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可是,向那个自己所意识到的方向疑惑望去的时候,只见到一抹白色的影子像是幻觉般快速闪过。   之后,在一个狭小路口转向的时候。   弥纪在不远的一处路灯之下,路边的长椅上。   见到那其上正坐着一名弥纪所熟悉的,白色短发的少女。   她正拿着支粉白色的四瓣花,悄然等待着什么。   “哟。”   是千岁小姐。   “伊丽莎白因为害怕你们两个在一起被伏击会搞出什么更可怕的大新闻,所以让我来接你们。”她看起来很无所谓地说着。   边摇动着粉白的大花四照花。   …… 三百零九、永续性   弥纪发现了什么呢?   一只武力值超级超级高,甚至可以比得上雪雾小姐的白毛出现啦!   朦胧月色映照之下,树影斑驳,路灯忽闪忽闪的阴森场域当中。   在弥纪前方最近的一盏路灯下的长椅上,总算出现了一位在武力值上还算比较可靠的同伴。   虽然不知为什么这个人一直喜欢捉弄弥纪,但她作为保镖的话,应该还算是一位非常非常靠谱的人选吧。   因此,弥纪缓缓松了口气。   这样子的话,自己应该就不用担心什么了,大概。   不过……   “伏击?”她注意到对方使用的这个词语。   这是一个是十八九岁模样的女孩子,会讲出来的词语吗?   “是的哦,不过小姐不用担心,那些家伙我刚刚已经清理干净了。”她仍轻轻摆动着手上的花枝。   ‘清理干净’这种用词也稍微有点让人害怕诶。   少女一时不知如何去正常回应,带着彼方,缓步靠近到千岁小姐的身前。   至于身边这只小彼方,在见到千岁之后,仅仅稍微瞥了一眼,没怎么惊讶。比起你突然出现的千岁,她也许更在意偶像和弥纪之类的事情。   不过听了千岁的说法,她也嘟了嘟嘴道:“明明我自己就完全可以啦,弥弥在我身边很安全的。”   “是是。”千岁随意的摆手,自长椅站起,无所谓地靠近说:“想要抱怨的话请去找伊丽莎白小姐。”   “唔……”   身边这两人似乎有着长久相识的、习惯般的友好气氛。弥纪忽然觉得自己实际上还没能真正意义上融入她们之间。   大概是因为,有许多在她们的认知当中非常平常的事情,在弥纪眼里却有些无法理解吧。   认知的鸿沟无法轻易逾越,这不仅仅体现在交往的观念上。   “难道彼方也很厉害吗?”   于是少女想要了解更多。   身边这只小偶像的身体素质确实非常好,各种复杂的偶像动作也可以很轻松洒脱地迅速展现出来。   但是,在武力值这种方面,总不一定也是非常厉害的吧?   “哦,她呢,小姐可不要小看彼方哦。”千岁将手中粉白划动中心的绿色多柱花蕊靠近鼻息。   轻嗅芳香,吐息。   在这种沉寂的夜中,千岁小姐却像是郊游似的随心解释:   “这个小家伙如果认真起来的话,大概只有茜小姐能够真正压制吧……虽然从没见过这个状态的她会认真就是了。”   千岁另一只空荡的手,轻轻触在彼方小姐的侧发上,朝下轻抚,五指又脱离。   “喂喂说谁小家伙呢。”   小彼方在对待千岁与对待弥纪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她像是炸毛的小猫一样挥挥爪子要把千岁伸来的手臂挡开,只是反应差了一瞬,扫过去的时候千岁的手指早已离开。   彼方轻哼了一声,搂着弥纪左臂的力道更紧了些许。   所以为什么千岁惹毛了你却要在抱弥纪诶?现在稍微有点近过头了,弥纪想要逃掉。   不过……触感确实很不错,有种暖暖的感觉。   “彼方可是很厉害的,所以再相信我一点也没问题!”她又像是依赖般用脸蛋蹭了蹭弥纪小姐的上臂。   该不该把这只把自己的左手当窝的小偶像赶走呢?   还是算了……   听千岁的说法,原来就连这位身材娇弱的彼方小姐,武力值都超级强呢。。   “除了弥纪,大家都很厉害呢……”弥纪小姐自己得出这个结论,叹息着说。   “诶,不要这样子说,弥弥也很厉害,在彼方眼里可是超级超级强呢!”   她又握着拳头,自信地说。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一段无所谓的安慰吧。   弥纪有什么能力,自己都是清楚的,最多也只是运气稍微好一点而已。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靠近的话,恐怕就会吓得不敢乱动吧。   “嗯。。谢谢啦。”   “真的真的,啊算了这个用言语也说不出来,弥弥慢慢自己去感受,总有一天可以知道哦~”   ‘自己慢慢去感受’这种话,根本就是掩饰和无所谓的安慰吧。   明明在上一个世界,弥纪还是会做饭、除了运动之外各种都算是中上的学生呢。   到这里,却是垫底的水平。。   少女又抽了抽左臂。   完全挣脱不开彼方小姐双臂的禁锢。   对周围各个人物有些懵懵懂懂的弥纪小姐有点好奇,在稍作了解之后继续表达起了自己的疑惑:   “不过。彼方武力值也很强的话,千岁小姐就不用直接赶过来了吧。”   “怎么说呢……如果我不在的话,刚才就出大问题了哦。”她打了个哈气,模糊地将问题回答后,递过来那朵粉白的四瓣花枝。   “诺,送你。”   她微笑递来,将话题轻松也自然地转变。   似乎并不是很想要解释什么是所谓的‘大问题’。   ……弥纪认得这花。   午间同八千代小姐回公寓时,就见到千岁在修剪这种小花树的枝条。   而此时,同在路灯下,对方淡金色的眼瞳仍足有魅力。   像是淡茶一般,需要细细体会的魅力。   一旦深入便有些不可自拔。   “哦……这是。”少女以自由的右手接过,想起恋花说过这朵花的名字:“四照花?”   “嗯,也叫花水木,周围湖边很多地方都可以见到……不过小姐居然知道名字吗,真意外呢。”她轻嗅了下之前捏着花朵的指尖:“今天的小姐似乎比之前稍微聪明一点。”   弥纪也有这种感觉!   不过之前就不聪明吗?之前也很聪明口牙!   “之前看到恋花小姐浇花的时候,问了这个。”弥纪稍作解释,在路灯下停住脚步,仔细看着这枝粉白花朵。   感觉,千岁小姐真的只是随手自然地送给了弥纪一朵花。   完全没有附带什么心意,神情自然,嘴边的微笑一如既往。   但花朵本身也都是有寓意的。   “有什么花语吗?”弥纪向对方问道。   “嗯……永续性。”她简单道出这三个字。   “哦哦!”   非常简单的花语。   似乎与所谓的情感与心意全无干系,无需去过多谈论。   “什么的永续性呢?”但弥纪小姐还是向对方问出。   她感觉自己心中存有着好多好多问题。   面对千岁与彼方时,自己无需顾虑太多,只要将问题道出就会得到回应……所以只要不太在乎答案所带来的更多困惑,就可以随意去问了。   “故事,生命,历史和存在。”千岁轻笑回答:“弥纪不需要在意这个哦。”   “因为,就要结束了。”   …… 三百一十、千岁好像要说什么?   在夜色笼罩的街巷一起多次转向后。   几乎快要到了把弥纪绕晕的时候,那条熟悉的宽广长路终于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无人无车的长路,苍白的路灯像是飞机跑道的提示灯般在两侧排列地极其整齐,也不像是其他街道那样因老旧积尘而时不时闪烁。   风把平整沥青路面清扫干净,也轻拂在三名少女的柔顺发缕。   橘发、掺紫的黑发、白发。   要不然是时尚过头了,要不然……这样子多彩配色的三人恐怕也就只会在二次元里出现了吧?   少女在这两人中间,轻轻摇了摇头将刚才的奇怪想法甩出。   在弥纪眼中,周围的大家可不是二维卡通纸片人呀。   彼方的橘发大概是染的,毕竟发根已经长出来一点点黑色了……而千岁的白发确实是完完全全透彻般的雪白,甚至会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妖精或者自然的精灵。像是故事中的雪女一样的白色。   而且就连眉毛都是银白色……所以大概是天生的吧。   弥纪在上个世界听说过,也曾见过,有人生来,身体当中的黑色素就特别稀少。   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过千岁小姐的白发。   虽然直到现在弥纪都还在被彼方小姐抱着左臂,但弥纪的注意力更多还是在千岁这边。   还有一部分注意力分在面前那座隐隐接近着的,哥特式的红色洋馆。   她们所居住的地方。   “安全回来了呢。”少女的心情放松了些。   这一趟夜路,并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像是千岁说的那样,她已经‘清理干净了’。   弥纪又抽了抽自己被抱着的,已经完全沾染上了彼方气息与温度的的左臂。   这次也只是试探性地稍微挣脱一下,没想到这次彼方哗一下就松开了。   彼方小姐张开双臂,完全无惧气温忽然变化似的,走在路上时用小小打哈欠的声音伸了个懒腰。   长舒一口气说:“充电完毕!”   “……”   您是机器人吗彼方小姐?   为什么搂着弥纪的胳膊就是充电呢?难道弥纪身上又什么您需要的能量吗?   少女在心中默默吐槽,表面却只是疑惑地向这位小偶像稍微问了一下:   “充电?”   那件暗红色洋馆越来越近。   右侧的千岁正将双手背在脑后十指交织,仰头遥望着难见星月的夜空,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只要抱着可爱的朋友,就可以慢慢恢复彼方的元气呢!”   弥纪好像被说可爱了……不过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来恢复元气也太怪了吧。   你们偶像之间都是这样子的么?还是说百合之间都是这样子?   这样说的话,彼方和真昼一定是会经常抱在一起吧……   弥纪小姐慢慢脑补着奇怪的图画和场景,在普通的日常闲聊当中,路途的距离也正缓缓缩减。   走在公寓前的庭院,踩着花圃之间的鹅卵石小道,一同来到门厅。   像是迎接主人归来一般,这扇欧式的长方形雕纹双开木门,在吱呀声当中自动打开。   熟悉的一楼场景又一次出现在弥纪的视野当中。   木板地面,厚实、毛绒带金边的暗红地毯,各类家具排列整齐有序,像是刚清洁过似的不见尘灰。   面前的木板长道直通着像是正敞开着一般的长楼梯,红木阶梯的左右两侧各有向上的通道。   虽然灯正开着,但这时的一楼并无她者……有点空荡过头了。   少女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接近九点。   大家大概都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吧……   “啊总算回来啦,之前说过的哦,弥纪要和彼方玩双人游戏!”   小彼方在话语间忽得抓起弥纪的左手,同时向前迈出脚步。   “可是现在都那么晚——”   弥纪还想着再找个借口躲过去,可在落音前,一股拉力就又忽地从左手传来。   步履踉跄,拉扯几乎在仅仅一瞬间就变成了拖拽。   不到几秒,跟随就变成了踉跄的奔跑,努力维持着平衡。   回过神来时,停下了脚步,喘息着抬头,就已经在彼方的房门之前了。   “稍微慢一点喂……”弥纪有点后怕。   “嗯嗯知道啦知道啦。”   这家伙完全没在听吧。   橘发的小彼方哼着轻快曲调,抓着把手熟练地向下一按。   与其他房间同样式的雕纹木门边缓缓打开。   弥纪更抬头看了下门牌。   与其他房间一样,并没有什么门牌号码的数字。   彼方的门牌上,只写着‘存在’两个字。   弥纪将这两字呢喃出声。   彼方已经大大咧咧地挎着步走进房间,而弥纪还呆呆站在门前,看着这两个字。   她其实一直都有点好奇。   门牌上的字仅仅只有着门牌号的作用吗?只是像是各类中式餐厅在包房门牌上刻下的文雅名字?   弥纪总感觉不止如此。   在大大咧咧的彼方小姐这里,直接问,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   “话说……”弥纪看着彼方轻快地在一个屏幕地枕垫上坐下,迅速拿起手柄将屏幕按亮,自己指了下门牌上的两字,直言问去:“彼方小姐知道这个门牌上的字,有什么含义吗?”   屏幕点亮、两只手柄与坐垫放好,房间中散落的零食包被她迅速聚在了一起。   她动作没有停下,又跑到自己床边,房间角落处堆积的一大堆箱子里面搬来一箱粉红色包装的、看起来抱起有些吃力的重箱子。   同时伴有的,还有叮铃的玻璃瓶相撞脆响声。   “含义?”小彼方在搬运途中回应:“那些都是很简单本质又有点深奥的东西啦,弥纪不去理会也可以的,这种词语有没有都是一样的所以无所谓啦!”   “总之总之,现在更重要的可是一起双人闯关游戏!”她将一箱果酒饮料放在显示屏前,刷的一下、不知是用什么,直接划开了胶带,从中取出淡红近分的饮品:“当当!在那种餐厅里果然喝不够对吧弥弥,彼方可是备了很多呢!”   不要在这方面骄傲诶。   弥纪将左手脱离了房门的位置,靠近去彼方身边。   好像……自己昨天和前天,要睡觉的时候都基本是喝醉的状态了呢……   弥纪正想要认真劝一下彼方,也让自己少喝一点的时候。   身后的房门,忽然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吸引了室内二人的注意。   弥纪歪了歪头,迷惑地朝身后看去。   千岁小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外。   “在这之后我有些事情,想要对小姐你说。所以——今天请不要喝太多。”   她提醒的语气仍自然如常。   “好……”   下意识就,答应了。   …… 三百一十一、花水木   “插机关了哦。”   “电流不是这样运作的呀!”   “游戏,游戏而已,弥弥快进管道!”   “哦哦,等等那又是什么?会飞的扫地机器人?”   ……   彼方小姐所邀请游玩的,是一块卡通风格的双人闯关解秘游戏,扮演两位决定离婚的夫妇被魔法书变成的人偶合作闯关。   虽然主体有点暧昧,不过弥纪认为那么大大咧咧的彼方小姐大概没想用此去暗示一个暧昧的气氛。   彼方小姐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彼方只是想玩游戏而已。   半个小时、又闯完一关之后。   彼方丢下橙蓝主色的手柄,习惯般地再抓起身边的小玻璃瓶,上抬将其抵在唇边,可其中泛红的果酒饮料只剩几滴侵入唇中。   “弥弥帮我再拿一瓶啦。”她欢快地摇晃着这只小瓶子,随手放在了右边的空瓶堆里。   响起阵阵玲珑。   粗略一看,那边至少摆了十二个小空瓶。   而弥纪这边,还只有四个。   今天彼方喝的额外地快,简直是报复性饮酒,而且直到现在还没有半分醉意。   “哦……”   弥纪向前伸手,在箱中摸索几下,却怎么也没能再碰到任何一个玻璃瓶。   “好像。”少女眨眨眼:“没了诶。”   “诶?”彼方也学着弥纪的动作:“这就喝完了吗?明明感觉才不到十五分钟。”   “从游戏开始到现在快要一个小时了喂,稍微有点时间观念呀。”   “唔……没感觉到,总之彼方再去拿一箱,等下等下。”她像是小动物忽然醒来般跃起,刷一下站起来,啦啦啦地哼着歌。   “彼方小姐都已经喝了十二瓶了,再喝下去一定不太好吧。”弥纪回头提醒,将手柄放下。   “没关系没关系,彼方天天进化中!”   这种进化方式肯定是错误进化吧。   “总之弥纪已经有点困啦,所以先回去了哦。”她收拾了一下两人中间的零食袋,将空酒瓶装在了箱子当中。   “呜哇,不要诶,彼方存着十几箱西柚苏打酒呢!”彼方亮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盯在弥纪身上:“弥弥快进入战斗状态、不,超级无敌持续战斗状态呀!”   这只偶像,已经完了呢。   彼方小姐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小酒鬼了。   “不行不行,弥纪和千岁说好了今天不能喝太多的。”   收拾完这些零食袋与酒瓶后,弥纪退后几步,同时捡起之前暂放在地上的四照花枝。   “那……总之再玩一关?”彼方并没请求,只是试探着再弱弱问来。   “之后千岁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对弥纪说来着,所以今天就算啦。”紫瞳的少女轻轻摆手:“弥纪又不会跑掉,之后很多时候都有空哦。”   “呜……好吧。”彼方完全变成了惹人怜爱的可怜样子,蹲在地面刚刚抱起果酒饮料又丧气地放了回去。   意外的听话?   不会强求弥纪继续留下来,彼方小姐真不错呢。   “那,先再见了。”   ……   离开房间,帮彼方光上门后。   弥纪呆呆站在门前,默默看着门牌上的两个字。   她总觉得,自己刚刚就算是玩游戏时,也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从自己在真昼房间醒来之后,直到现在,都有种奇怪的,心中的堵塞感。   一点都不舒畅。   这种奇怪的感觉无法完整形容,它不像是体感,而是……第六感似乎出了点小问题。   “总感觉会有什么坏事发生诶……”少女呢喃着自言自语。   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了。   摇头也无法将这种想法甩出。   她能清晰地体会到心脏在胸膛跃动,像是正提醒着什么似的。   因为这个奇怪的第六感,她所以才会像是现在这样,站在彼方的门前,发呆了快要半分钟的时间。   在时间的流逝当中慢慢试图脱离着这种奇怪又忧愁的状态,弥纪微皱着眉,抚着墙壁向二楼的更深处,那个自己的房间走去。   越来越近。   那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第六感就在提醒自己。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而自己正在接近着。   就像是周围的所有事物都在说着谜语似的,地面在说,墙壁在说,灯光、地毯、围绕的微小蚊虫,都在对弥纪传达着这种的消息。   “好奇怪。”少女迷茫地继续自言自语。   她移动地很慢,慢到了异常的程度。   仅仅十多米的距离,几乎是被弥纪拉长到半分钟的时间。   她才见到自己敞开着的房门。   也听到里面传出的轻轻步声。   “有人吗?”   弥纪轻轻向里呼喊。   同时来到门边,向自己的房间当中探头。   “有的哦。”里面传来了自然的应答声。   这个有些轻灵的声音,是千岁小姐没错。   她也见到,穿着一袭纯白色的露肩长裙、像是仙子或者昙花栀子花的精灵似的千岁小姐。   她身上这件过膝长裙简洁到了纯粹的程度,精致的脖颈与锁骨、圆润的肩膀与腋下皆是裸露在空气之中。   长裙衣料白的仿佛透明,微泛光,像是难以触及的、天使的翅膀。   此时纯白的千岁小姐更像是幻想当中才会存在的角色,而不是弥纪面前这个在现实当中存在着的人物。   就像是梦境一样,如果努力注视,拼命想要去接触的话。弥纪下一刻就会醒来,就会发现对方根本就不存在。   弥纪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其实就真的是在做着梦呢?   这一切,都只是梦?   不过,在这种怀疑还未能深入心灵的时候,面前的人就唤醒了她。   “我等了很久呢。”她呼出一口气。   不好意思。   弥纪想去如此回答,可这短暂的片刻之间,她恍惚的难以组织好自己的语言。   这一袭纯白的薄长裙,气质与魅力的加成好像有点过于惊人了。   弥纪见到对方后,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打招呼好,于是只能直入正题。   “千岁找我,是要说什么呢?”   言语道出的同时,张望向前的少女见到她自己房间中心的那个玻璃圆桌上,此时正放着一只黑色的礼物盒,有鞋盒般大小。   这是……又要送给弥纪什么礼物吗?   看大小应该是鞋子?不过黑色的礼品盒外面没有任何图标诶。   “要说一件比较重要,可能也有点严肃的事情……”她侧对着弥纪,仍保持着半分微笑:“不过,在此之前,先聊聊其他的比较好哦。”   “我这身衣服,好看吗?”千岁小姐意外地说了非常女孩子的话。   好看吗?   还需要问这样子的问题吗?   白纱般的长裙贴于曼妙的身躯之上,锁骨边沿的蕾丝、胸上一点相结的系带,下方的收腰,裙摆未能完全覆盖的、纤细紧致的小腿。   她绽露的双臂纤细白皙,五指细白莹润。   不舍移目。   ‘好看吗?’这种问题是没有必要的。   因为,感情都快要黏上去了…… 三百一十二、花水木(二)   “非常,漂亮。”弥纪的话语间顿,把自己的答案,给向对方。   弥纪的房间,室内。   窗正开着,透进外面微凉的夜风。   千岁小姐的发缕尾端,在游荡变换的空气与她自身随意自然的动作中微摆。   裙摆也是如此。   少女在自己房间的门口道出回答之后,走进房间,接近一个大纸箱的位置。   她的左手还捏着对方路上送给自己的花枝,弥纪想找个水杯,延缓它的枯萎。   千岁这一身白色、带花边,表面许多褶皱的露肩无袖的长裙。就像是弥纪第一天所穿着的纯白连衣裙,那也是她从之前的世界带来的唯一一件自己的物品。   千岁来到了弥纪的房间,特意换了一身衣服,还准备好了礼物……这是要说什么呢?   一定是要说,重要的事情吧?   弥纪在满是未开封日用品的纸箱中找出一个刷牙用的白粉色塑料杯,点了点头,为其拆开包装。   转身向浴室走去接水。   在这个过程中,千岁听到弥纪的回答之后,只欣慰般地嗯了一声。没再立刻继续问弥纪正要做什么。   少女端着插着花枝的水杯从洗手间走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个置物台上。   她和千岁小姐此时的相处,平静异常。   自己没有像是之前那样紧张和激动,对方也保持着一如既往地自然——像是云雾即将消散一般。   同时,那个不太好的预感又在弥纪的心底愈发深刻。   千岁侧着身,把视线从弥纪身上转到一边。   那个房间的最角落,正有只正熟睡着、一两个月大小的、毛色统一,灰色近黑的幼猫。   在这种苍白的灯光下,大概可以直接用黑色形容它的毛色。   “之前没见过它呢,今天领养的?”千岁先将话题扭到了最平常的方向。   “嗯……”   弥纪始终在猜测着,对方是要对自己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穿上了能够衬托气质的白色长裙,带上了看着礼物盒就感觉非常贵重的礼物。   要说比较重要而严肃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呢?   这种气氛,有点微妙呢。   “取了名字吗?”千岁微笑着。   “唔……没想过。”弥纪没做思考,直言回答。   现在的气氛越平静,就越感觉,之后那个不太好的事情,会更加严重。   仔细看的话,她甚至稍微梳理了一下头发,让其显得没再那么散乱。   整理了仪表,拿上了礼物,对弥纪说重要的事情……   该不会……   不,不对。   弥纪小姐在心中摇头否认了刚刚的想法。   她在刚才那一瞬间甚至认为对方是要对自己告白,千岁要对自己告白?这大概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个人的气质,模糊地像是影子或者雾气,   她应该从没有在感情上对弥纪动过心才是,至少弥纪自己感觉是这样。   千岁并不喜欢自己。   那么,她又是要来说什么呢?   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要直接对弥纪,如此认真地来讲出来呢?   “取个名字比较好哦。”千岁说。   “嗯……”   弥纪在一开始没怎么在意现在的话题。   可是千岁小姐明显不想直接说出自己的真正来意……弥纪便无奈配合起对方,谈论这个普通的话题。   “也许。”紫瞳的少女也将视线转在那只睡着的小猫上,缓缓道:“米米这样子简单的名字怎么样?”   那只小偶像刚才一直在叫着自己‘弥弥’,所以,弥纪想到了这个名字。   “不如名字就用雪雾吧,毕竟是黑猫嘛,颜色感觉可以对的上呢。”   完完全全就是开玩笑的语气,弥纪还是可以听出来的。   而且这只小猫只是接近黑色的深灰而已,和雪雾小姐那种深黑的颜色完全不同。   “雪雾小姐肯定不会同意的吧。”少女摇了摇头:“不要开这样子的玩笑诶,如果雪雾回来的时候,听到小猫叫这个名字,会生气的吧。”   “嗯嗯,就叫弥弥好了。”   “米米呀米米。”   音调还是稍微有点差别的。   “雪雾明明说是明天才走的……可,下午就不见了。”想起雪雾之后,少女默然叹息说。   “她经常这样。”千岁随意提及一句:“总会刻意避开道别的场景。”   “哦……”弥纪看着地面角落这只蜷缩成一小团的幼猫睡着,胸口不停起伏:“弥纪也可以理解啦。”   道别确实很麻烦吧。   而且,是这样子,有可能一去不返的道别。   雪雾也应该很不喜欢这样子的情景。   弥纪也没有在聊天软件上发送什么讯息,生怕打扰到她正在进行的重要行动。   “今天,小姐的心情好像有些不太好呢。”   身边传来千岁的关心的声音……不过她真的会关心弥纪吗?   少女默默想着,点了点头回答:“遇到了很多……事情。”   今天,早上做完饭之后,弥纪和雪雾一起去逛街也去了公园。下午和八千代小姐出门买了礼物,回来之后和真昼一起在她的房间里待了好长时间,之后与彼方小姐一同外出吃了晚餐,见到了月乃和不知名的大小姐。   简单相谈之后,弥纪和彼方一起回来,玩了好长时间电子游戏。   再之后,就是现在了。   这样简单归结一番,似乎并没有遇到什么坏事,而且感觉还有点充实。   但实际上,雪雾小姐突然说要离开进行一次危险的行动。弥纪所买到的礼物又没能送达给对方。自己在真昼的房间还被误会,醒来之后又听到许多谜语……只有在彼方这边,还剩下些许轻松的感觉。   好多事情都不太懂,模模糊糊的。   而且,都好复杂。   这些超自然的东西,弥纪根本就不想了解,却又做不到完全不去理睬。   而且,就算了解了,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吧……自己什么事情都改变不了,她只想要一个毫无波澜的日常。   只要周围平静无波,哪怕是要求弥纪一点不能摆烂,认认真真完成三顿饭菜,都是可以的。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不随自己的心意。   突变太多,所以心情很差。   “嗯,我知道,不过离别和无能为力才是最常有的事情哦。”千岁像是看穿了弥纪的心思一样安慰道:“世间的各种事件并非是恒常的,而是所谓的世事无常,只要有相遇便会有离散,这是活着的人们都需要去以心体会的。”   “所以,请小姐你不要伤心,说不定过一段时间,我也要离开你身边呢。”   她的语气平静无波。   …… 三百一十三、花水木(三)   千岁小姐今天来找弥纪,好像是要说很重要的事情。   而刚刚的这一句‘说不定,也会,离开’。   与她要说的事情,是有关的吗?   “…离开?”弥纪呆呆重复了这两个字。   隔着快要三米的距离,弥纪停下了靠近圆台玻璃桌的脚步。   她本想坐在那边的微型纯白沙发上,等对方为自己揭晓桌面上的礼物盒。   可听到这个词语被千岁道出,弥纪的心情又凉下来。   今天,她已经经历过一次离别了,完全不想再来一次。   至于另外那些‘无常’一类的话语,则被她抛在了脑后。   “千岁……难道也要走吗?像雪雾那样?”   大概是因为已经入夜,窗外的风尤其冷。   像是透进了弥纪身着的黑白裙装似的,冷到了胸膛。   要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   ……这种事情,和弥纪没有关系吧,不需要弥纪来同意才是。   如果要离开的话,直接走就好了吧,不用这样子特意来告诉弥纪。   毕竟……我们只是才相识了三天,现在仍是稍微有点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放心哦,我会留在这里的。”千岁的微笑一如既往,面庞侧对着弥纪。   金色的瞳,注视着房间角落,棉圈当中蜷缩着身体睡着的小猫。过了数秒,娓娓转来与弥纪对视。   她伸手,摊向圆台玻璃小桌的位置。   小桌旁有两只纯白的微型沙发,在之前,上一次千岁来弥纪房间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一起喝了奶茶。   “总之,先坐吧?”她轻松提议。   像是,千岁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似的。   听到刚刚的安慰,弥纪以左手贴在心口,闭眼低眸缓缓呼气,同时点了点头。   虽然千岁小姐让自己放心,但自己心中这种不安的感觉,还有周围环境刺来的第六感,都让她无法真正安心。   因此,现在的弥纪就连话语,都变得像是雪雾小姐那样简短。   “好……”   她向前迈出几步,右手轻飘飘地扶在微型白色沙发的靠背,向外拉了一下,以不太平稳的步伐靠在侧边,身体退入沙发,然后坐下。   软垫有点软过头了,弥纪感觉自己像是正坐在云朵上一样,找不到什么重心。   紫瞳的少女做了个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奇怪的心情,但效果甚微。   她又向前,向玻璃台小圆桌上的黑色礼物盒伸了伸手,刚伸出几厘米,又缩了回来。   感觉自己,变得像是真昼一样,有点优柔寡断了。   弥纪之前不是这样子的才对……   ——   千岁也自然坐在了弥纪面前的、同款式的白色小沙发上,曲线柔顺的双腿交叠,两手也叠放在膝盖旁。   非常放松地,以她淡金色的眼眸,静静与弥纪对视。   这名少女的眸间缀了繁星色彩,像是藏匿着通晓天文的摄影师所拍摄的宇宙图景。   那发缕之间,也掺着许多紫色。   像是一抹抹碎片似的,变成颜色,留在了黑色的发缕之间。   眼中的神情是迷茫与不安,各种细微的小动作也预示着这些。   千岁可以看懂这些。   虽然她少有仔细学过什么,但在无意识间经验的积累就足以化成实在的知识。   就如她现在这样,像是读心术一般。   仅仅通过各种细节,就可以看出,自己身前的这位小姐,大概正想着什么。   太弱小了,这个心态,稍微一碰就会变得破碎不堪。   像是什么事都没有经历过的,幼稚又令人苦恼的小孩子一样弱小。   千岁怀疑,面前这位被她寄予厚望的小姐,真的能够下得去手吗?   对自己。   为什么非要是一个那么弱小的人,拥有着这份力量呢?   如果是一个残忍又敌对的家伙,自己的心愿,大概会毫不费力地,轻松达成吧。   可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心怀着善良的小姐,显然不能直接如自己所愿。   千岁温文尔雅地做出亲和微笑。   “好奇这份礼物吗?”她隐约见到弥纪的目光忽闪在桌上的黑色礼盒,平静去问道。   “嗯……不过,更好奇的是,千岁是为什么要给我礼物呢?”   面前对坐着的拘谨少女,试探着问来。   “没有什么非常特别的原因哦。”千岁撒着谎:“只是因为喜欢你罢了。”   喜欢吗?   千岁自觉心中并没有那种,想要占有对方的情感。   所以,大概并不是喜欢吧。   只是,无法否认的一点是,自己确实对面前这位小女孩抱有好感。   对外貌,与心灵都抱有好感,还因为,弥纪小姐无论心知与否,她都正确实帮助着自己。   ——斩断这份,名为‘永远’的诅咒。   所以,虽然不是真正意味上,认为对方与自己互相为另一半的深刻喜欢,但也一定算得上好感。   而这份所谓的好感不会产生任何结果。   “诶……这是。”这名可爱的小姐忽然呆滞在了当场,思考着说:“告,告白?”   明明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答案,却又说出来了呢。   这时的小姐怀着怎样的心情呢?嗯,至少这边看着,是微妙而复杂。   “不是哦。”千岁随意回答,稍微又有点好奇:“如果我向小姐你告白的话,想要一起,嗯,像是现在这个时代的情侣那样交往,你会同意吗?”   “诶……这个这个,不就是告白了吗。同意,不同意什么的……”   “脸红了呢。”   “别戏弄我呀。”弥纪小姐抿了抿唇,低下头。   看不出来会不会同意,不过,大概也是有可能的吧。   不,和她谈‘可能’这两个字,大概是错误的行为吧。   千岁轻摇头,挪走刚刚那个无所谓的话题。   恋爱、告白、交往,什么的,完全不适合她。   她现在只有一个目标罢了。   “就当做,我只是在表达好意就好。”千岁为弥纪编了个理由,以双手同时伸向桌上的黑色礼盒。   摸到边沿,慢慢抬起盖子,打开。   “嗯……”弥纪领了这份好意。   小姐一直盯着,很在意呢。   不过,这份礼物真的就只是一件实用的、丝毫不花哨的物品罢了。   一个可能不适合女生的礼物。   千岁淡然地缓缓抬手,露出礼物盒盖阴影之下的事物。   这是把手枪。 三百一十四、花水木(四)   纤长、毫无一丝装饰,只透着微弱粉白的双手。   这样子看起来非常无力的双手,在端起礼物盒时,却意外平稳。   千岁小姐将点缀着繁星般无数微弱亮点的礼物盒盖放在一边,双手向弥纪的方向摊开。   是在微笑。   她无力的双手同时平平指在礼物盒当中。   那块黑色的橡塑海绵材料当中锲形开口之上,正存放着一件有着银灰色枪管与贴了黑色手柄的短手枪。   “……”   礼物盒打开后,弥纪不知自己应当作何言语与评价,只得自己默默待在原地不言不语。   看着这件非常出乎意料的礼物。   弥纪并不是第一次在现实见到枪械,至少昨天就曾看到雪雾小姐所带黑箱当中,有着结构非常简约、充满冷漠机械感的长管狙击枪。   但是面前这个东西,完全不应该作为礼物,来送给弥纪吧?   枪支前端的凹形,像是獠牙般的扳机、手柄位置为了增加摩擦而点出无数微小突起,已装上了弹匣。   因为玩过一些射击游戏,弥纪还是勉强可以看出来,这只手枪好像已经打开了保险,正处于待击发状态。   “Beretta 92FS手枪,九毫米特制钝头弹,容量十五枚。”千岁简短介绍了一下,拿起盒中的手枪,将弹匣退出又检查了一下,轻轻点头后再次上弹。   咔嚓的机械声。   弥纪不喜欢这种声音。   这个声音太冷漠,冷漠到会否认生命的意义。   这件物品的形体太过于简约纯粹,每个棱角,每个细节都与生命对立。   这个东西没有思想,没有怜悯,没有悲哀,没有决心与希望,更没有感情。   它只是一件工具,一个纯粹的,用来杀人的工具。   弥纪并不喜欢生命的逝去,那会抹杀一整个‘人’的可能性,而面前这个东西正是这样的事物。   “枪……?”弥纪以无神的眼神注视,缓缓道出了这个名字。   弥纪并不惊讶于她拥有这件物品,像是千岁小姐这样有能力的人,就算和雪雾一样有着一把复杂的狙击枪也并不奇怪。   可是,她为什么要把这个当做礼物给弥纪呢?   无法理解。   说实话,对于千岁小姐这个人,在很多事情上,弥纪都无法理解。   “嗯,礼物,不喜欢吗?”   “不喜欢。。”弥纪摇摇头,低沉地说。   杀人的东西,有什么好喜欢的。   这种东西作为礼物,简直差劲糟糕透了。   路上千岁随手送给弥纪的那枝四照花,作为礼物要比起这个东西好的多。   “这样子呢。”不过,千岁小姐似乎并不在意弥纪的想法:“意料之中的反应。不过……因为是我特意送来的礼物,所以即使确实不太喜欢,也请麻烦小姐你收下吧。”   她的语气并非请求,更像是要求。有着蓬松白发的少女正将这支已是打开了保险的银灰色手枪,拿在手中似是在观赏。   弥纪心头不安的第六感愈发强烈,像是正有无数细微的尖锐物品,正不断刺激着肌肤一样。   “小姐你也知道吧,出门的时候可能会遇到不太好的事情,所以,嗯……就当做防狼喷雾怎么样?”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和防狼喷雾同等呢。   “带这个……是违法的吧。”弥纪摇头。   “如果小姐你需要一个心里安慰的话,我也可以在之后送来一张持械的证明哦。”千岁轻声解释:“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她无力右手抓着枪管随便指向了一个没有特别事物的侧边。   不喜欢,不想要,最好拒绝——这是弥纪心中实有着的态度。   但是……如果这确实是千岁特意为了弥纪的安全,送来的礼物的话。   “好。”紫瞳的少女单吐露出一个字,语气沙哑。   “嗯嗯,弥纪真乖呢。”   “我不是什么小孩子啦,不要用这种语气诶。”少女前去提醒。   不过,千岁还没有把手枪交给自己。   “会用手枪吗?”对方问来。   “在射击类型的电子游戏里很常见?”弥纪想了想说:“也看过很多电影,所以,大概是能开枪的吧……但是弥纪不想用,当做摆件和收藏品就好了。”   之后,就盖好盖子,把这个礼物盒放在床底下好了。   “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哦。”   “弥纪会和大家一起出门的,很安全,所以千岁小姐不用担心。”弥纪摆摆手说:“不带这种东西也可以的。”   “我知道,不过一定要带上才行。”千岁说:“外面,最近会有其他危险。”   感觉这个人完全没在听弥纪说话诶。   “那……弥纪这段时间就不出门了。”听到‘危险’两字,少女退缩道。   “也不可以,小姐要出门走走才行。”   “为什么诶。”   真的有点完全搞不懂面前这个千岁小姐了,明明说外面有危险,为了弥纪的安全还送了把枪,却又不希望弥纪缩在公寓里。   这是要弥纪去对抗那些危险吗?   这种事情根本就做不到!   “就当是为了我,好吗?”她轻轻歪头微笑。   不过千岁的歪头动作只是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没有像是小彼方歪头时那样子让人忍不住摸头的可爱感觉。   这次,又没有向弥纪解释清楚。   简单易懂地讲一下原因不好吗?   不过……千岁应该也不会故意对弥纪做什么坏事就是了。   “如果真的需要的话,我出门时会带上这个的。“弥纪退后了一步,她并不想让对方苦恼。   “嗯嗯,小姐真乖呢。”   已经说了好多遍了,弥纪才不是小孩子诶。   这种话,都有点说累了,所以在现在这种有些低沉的状态中,暂且不太想说了。   少女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目光从对方右手中那只银灰色、满是金属质感的手枪,转向千岁的脸庞,重新与对方对视。   面前的白发少女始终保持着微笑,像是面具粘在脸上。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弥纪总感觉有些不适,并非是因为对方的外表与气质,而是,因为空气中的气氛。   有些,不太对劲。   “看起来弥纪小姐现在很迷茫呢。”千岁说:“那么我来稍微解释一下吧……从哪里开始呢,嗯,记得之前你有问过我,这所公寓是不是闹鬼,之类幼稚的问题吧?”   “诶,好像,有的。”弥纪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   “这座公寓当中没有什么鬼魂,但外面就不太一样了。”千岁随意道。   像是在说什么常识似的无所谓。   ……?   “诶等等等等,让弥纪先消化一下!”少女左手张开噗的一声拍在心口位置,右手则按着沙发扶手差点就要站起,下一刻又意识到了自己的激动,先小小的道了个歉。   唔……   “世界上,是有鬼的?”   “嗯,不过定义上可能与你所想的不同。”   弥纪小姐咽下口水。   “那,妖怪,精灵,女巫,这些,都是有的?”   “是的,不过什么才算是妖怪呢?这点很难去定义呢。”   “那个那个,外星人、超人,钢铁侠,超级战士什么的也都是存在的?”弥纪完全没在意千岁后面的话。   “……确实有外星人哦,最近和我的接触还挺多呢,不过超人、钢铁侠这样的角色,其实都是电影里的吧?不存在的哦。”   “……”   “为什么要用这样子怜悯的眼神看着弥纪呢?”少女扯开话题,好奇问道。   “因为小姐是笨蛋嘛。”   “……”   “才不是呀!”少女强调这点,稍微用小拳头敲了一下自己所坐的沙发软垫。   等等等等,信息量有点太大了。   弥纪一瞬间有点没能缓过来。   这样子超自然的东西,是存在着的……至少,千岁应该不会骗自己才对。   毕竟自己是有系统的呢,其实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奇幻的世界里,应该也不算是特别值得奇怪的事情。   “千岁小姐给我这支枪,是为了让弥纪在遇到这些的时候,防身?”弥纪眨眨眼问道。   这样的话就稍微有点理解了呢。   不过为什么还要弥纪出门呢,明明呆在公寓里就很安全。   “是呢。”千岁点头:“不过放心,这周围并没有什么特别难应付的存在,因为治安很好,所以只剩下几只普通的,只要有心,最普通的人也可以轻松解决的……大概算是鬼怪吧?”   听这个语气,好像有点不确定?   “哦哦。”弥纪点了点头,又瞅了眼对方右手上的银色枪支,试探问道:“该不会,千岁是想让弥纪去讨伐什么鬼怪吧?”   ‘普通人就可以轻松解决’‘要出门才行’。   这种说法叠在一起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弥纪才不想面对这种奇怪的东西,希望不是吧。   紫瞳的少女仔细与对方对视。   然后,见到千岁又点了点头。   “没错。”淡金眼瞳的少女确认。   弥纪霎时一僵,苍白爬上了面庞。   那可是鬼怪呀。   “不行不行,做不到做不到,弥纪不要这把手枪了所以请千岁小姐另请高明吧!拜托了!”弥纪小姐伸直双臂左右快速晃手,同时摇头来坚定拒绝,紧张地闭着眼,随后双手啪地一声合十拍在一起,朝对方祈祷般鞠身低头。   弥纪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目标,所以完全不想转职。   厨师这个职业就已经很适合弥纪了!   …… 三百一十五、花水木(五)   不掺任何暖色的苍白之下。   弥纪的房间像是刚搬家过来,周围堆叠了许多棕黄包装箱的宽敞房间当中。   两名少女正对坐在房间中心,圆台玻璃小桌的两边。   着房间稍深侧的位置,白色散发微卷,身着纯白色长裙的少女正放松地后仰身子,右手摆弄着一把待击发状态的银灰色手枪。   对方拿着手枪,弥纪却只能呆呆坐着,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周围有其他人的话,那么在那个人的眼中,现在的情景,对弥纪而言恐怕是非常危险的。   但是,弥纪知道的,自己面前这位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虽然完全看不透这个人究竟有着怎样的心思,但是如果千岁要对自己做什么坏事的话,之前有着无数的机会,不用等到现在——这是弥纪之前的想法。   现在的弥纪,正双手合十拍在一起,紧闭着双眼,低头请求对方放过自己。   刚才,面前这个人可是说过,鬼是真正存在着的呀。   而她要送给弥纪手枪,就是要让弥纪用这支小小的银色手枪去对方鬼怪!   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成功的吧,弥纪如果真的会遇到鬼怪的话,肯定会吓得立刻转身逃命,说不定手枪都会丢掉。   而且而且,手枪这种东西根本就没用才对。   对付鬼怪的话,要用的应该是电影里那样,符咒圣水之类的东西才对……   少女单睁开右眼,试探地稍微抬头观察。   千岁小姐仍是平静淡漠的样子。   她的想法像是已经固定了似的,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   不过,即使在潜意识间已经意识到了这点,弥纪仍弱弱道:   “如果要对付这种东西还是去请专业人士比较好诶,像是八千代小姐,千岁不是说她其实是圣女吗?只要拿个十字架站在那里,所谓的鬼怪就会自动消散飞升吧?”弥纪弱弱地做出提议。   要让弥纪这种普通人拿着一把怎么看都非常普通的手枪,去应付一只故事当中的鬼怪。   千岁小姐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如果是的话,请不要开这种玩笑呀。   “你就是最专业的人士了哦。”可对方却这样回答。   才不是嘞!   “弥纪除了厨师之外,其他的职业技能一概都不会呀!根本就不会瞄准,也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驱鬼!”少女反驳说。   是想要让弥纪转职成猎魔人吗?   才不想!弥纪只喜欢日常职业,至少是现实中的日常职业!   话音落后,弥纪本以为对方会继续以轻松的语气坚持自己的说法。   可是,在房间的混响声结束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却突然变得沉静。   沉静到了能听到小猫咕噜的睡呼声的程度。   窗外的乌鸦和野猫又在叫了,远方车辆的长鸣声也从敞开着的窗户位置传来。   过了几秒,千岁小姐变换了动作,小臂横在膝盖的位置。   她始终与弥纪对视着,只是某种无法遮掩地迷离,似乎正认真思索着什么。   随着一声代表无奈的叹息,千岁得到了答案。   “是呢,你太弱了。”   ——   弱过头了。   如果要引导她去为谁祈祷幸运的话,大概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像是雪雾那样,没有特别说过什么,甚至跳掉了告别的情景,此时都受到了一份来自魔女的祝福。   这样子的祝福与好运很容易就可以从面前这位紫色的小姐身上获得。   但是,千岁所想要的并不是祝福,也不是好运。   她将手枪放在眼前,观察起这件器材的一寸寸细节。   若是要将这把手枪放在弥纪小姐的手上,很简单。   但要让她持着这把枪,将枪管对准自己,就困难多了。   强硬地握住这位小姐的双手,使枪口对准它应该瞄准的方向,然后控制着对方的双手,强迫她去按压下扳机——这也算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但这是没有用的。   她如果不想要‘千岁’这个人死去,那么哪怕扣下扳机子弹也不会被击发,哪怕子弹击发了也会打偏,哪怕真正命中了,她的不死性也会发挥作用。   只有在弥纪希望‘千岁’这个人必须死去的时候扣响扳机,才能够达成自己的这个目标。   但是,又要怎么做呢?   弥纪,太软弱了。   这个性格过于善良,太容易与苦难者共情而产生悲悯,对待事情也太容易心软。   要怎么做,才能让这样有着怜悯众生这般柔软性格的弥纪小姐,真心想要杀死一个人呢?   这样子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吗?   “嗯嗯弥纪很弱所以所以,手枪就不要交给弥纪啦。”听到千岁的评价,弥纪却飞快承认,点了点头:“弥纪那么弱,遇到鬼怪肯定会非常害怕,会逃掉的!真的完全靠不住呢!”   “嗯,没错,真的完全靠不住。”白发的少女轻轻点头。   如果只是这样子平静地强迫她拿上手枪,然后外出看到所谓的鬼怪。   以这种自然而然的流程继续,根本就没有意义吧。   她的心态,必须产生足够的变化才行……应该需要足够强力的刺激,足以颠覆心灵的那种刺激。   这种刺激有很多方法可以实现。   不过,千岁并不想真正去伤害对方……   在心里略微叹息之后,看向右手的银灰色枪支,轻轻摆动。   她有了一个简单的想法。   没有任何人需要付出代价的想法。   “嗯,弥纪确实很担小所以对不起啦千岁小姐。”面前这名少女吐了吐舌头说:“麻烦把手枪收起来吧,弥纪也不喜欢这种东西,所以抱歉抱歉~”   似乎是因为看到千岁放弃的样子,愉悦满溢在了嘴角化为微笑,同时多次道歉。   “不需要收起来。”千岁继续淡然道:“这把枪,还有用得到的时候呢。”   “唔,总之时间也比较晚了,不如千岁小姐先回——”弥纪按着扶手,稍稍起身。   “再等一下,弥纪。”可弥纪的动作却直接被千岁打断:“有些更重要的话还没有说呢。”   “诶?”弥纪动作一僵,又无奈坐回沙发。   “我希望你能够帮我杀掉的怪物,是幻影鬼。”千岁言语间停了几秒,缓缓道:“它会……变成死者的幻影,去引诱人类。”   手上金属的沉重感,仍清晰明显。   …… 三百一十六、花水木(六)   “幻影鬼?引诱人类?”   弥纪小姐眨眨眼,重复了千岁的话。   这种非常像是RPG游戏小怪一样的名字,是真实存在的吗?   千岁小姐难道是在骗弥纪吗?   恋花也说过,千岁小姐其实很喜欢骗人呢……   那么鬼又真的存在吗?这种所谓的幻影鬼?   不不,弥纪之前已经发现周围好像有着超自然的东西了,恋花小姐也说她会魔法。   无论恋花还是千岁都认为着超自然是存在的。千岁现在也那么认真的样子,所以……鬼应该确实是存在的吧。   “是的。”面前,放松着身子,双腿交叉坐在纯白座位上的同样纯白色的千岁小姐轻轻点头:“在亲人离开人间之后,心伤最深的那个人有可能会在几天后见到离去之人的身影,有人认为那是幻觉,有人说那是魂魄来看世界最后一眼……还有人说,那是幻影鬼。”   “如果生者去靠近死者的幻影,哭泣着去拥抱,幻影鬼就会将生者作为食粮吞噬,但它本身并没有什么力量,只要认清,普通人也可以轻易杀死它。”   ……这是哪里传来的鬼故事吗?   不过,千岁小姐以故事为基础来讲的话,弥纪感觉有点更加可信了。   “哦哦。”少女呆呆点头。   “但是,困难的一点是。”千岁继续道:“认清幻影鬼之后,必须不能迷茫,要怀着杀死这只鬼怪的决心,也要怀有杀死幻影鬼所化身成的那位友人的决心……或者说,要希望其正确地死去。”   “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杀死那只幻影鬼,拯救更多人。”   与以往谜语人的样子都不同,今天的千岁解释的很清楚。   “哦……”   弥纪点点头。   不过,不管千岁说的究竟怎样,弥纪都不想对付这种东西。   所以拒绝拒绝!   “但是,这种幻影鬼,就算确实有,它也根本就不会找上弥纪的吧。”夜发掺紫的少女摇头动作牵动了身后的长发微摆,道:“和弥纪亲近的人都还很健康呢!”   除了从没见过的老妈之外,弥纪的生活可算是比较美满的呢。   所以,就算确实有这种鬼怪,弥纪也不会遇到才对。   “嗯。”千岁也点头承认人   “是吧是吧,所以千岁小姐请不要递给弥纪这种手枪啦。”少女摆摆手,又要站起:“明天弥纪还要早起做早餐呢,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还请明天再说吧~”   想要请千岁离开,然后自己在房间里洗个澡,睡觉,新的一天就会等着自己。   而且更重要的是,面对千岁的时候,弥纪总有种不安感,不停在胸间涌现。   这种古怪的第六感也不停刺激着皮肤,像是预知一般,将压抑的感觉一点点一点点率先渗透进弥纪的心脏之内。   “小姐你认为,我算是友人,或者亲近一些的人吗?”千岁却又没有去回应弥纪的话。   她空荡的左手,点在自己的面颊侧边,指着自己。   “诶……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当然是的。”弥纪没去多想什么,点头回答。   回答之后,弥纪才意识到对方好像是在说的事情,与她自己的绝症有关。   因为弥纪刚刚说和自己亲近的人现在都很健康,所以千岁想多了吗?因为她其实并不健康?   少女想通这点后重新坐下,左手五指轻触胸口认真向对方点头道:“虽然只认识了几天,但是千岁小姐也是弥纪身边,很亲近的友人。”   只是,有些时候可能亲近过头了。   昨天晚上,趁弥纪喝醉的时候搂着弥纪一起看电影,好多身体接触……这件事弥纪可没有忘掉,之后要避开才行。   “嗯,这样就好。”千岁微笑,将右手的银灰色枪支自然地轻举。   蔓延的不安感在看到千岁这个微小动作的时候,忽然牵引了心脏的跳动,压抑感于流动的血液当中蔓延。   第六感不断提醒着自己,有不好的事情正要发生。   弥纪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才是。   可为什么现在?现在明明只是在和千岁正常聊天而已。   少女悄悄闭眼,左手轻轻握拳贴在跳动的心口,感受着其中的压抑。   但是,又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弥纪是在害怕鬼的存在,还是在厌恶枪支呢。。   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了。   “那么,作为友人,请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千岁轻语。   古怪的感觉愈发明显,在这种压抑感当中,弥纪甚至感到了一缕痛苦。   这个感觉,让她有些迷茫不安。   话说,自己现在和千岁,到底是在聊着什么话题呢?   为什么弥纪越聊下去,就越感觉有糟糕的事情正要接近呢?   “好……?”弥纪蹙眉,因自己的这份感受而困惑着。   “无论如何,这把手枪会留在你这里。”她看着自己右手握着的枪支,细声说:“我非常讨厌幻影鬼,如果之后弥纪见到了幻影鬼的话,请尽全力让她死去,可以吗?”   “……”   “可以吗?”千岁重复,与弥纪对视。   她的微笑不见了。   那种自然放松的感觉也不见了,但却又有了一种相似的感觉。   这是……释然吗?   对于气质变化比较敏感的弥纪小姐如此想着。   可是,为什么会释然?   找不到答案,少女打算先回应对方。   “可以。”弥纪感受着心中的压抑,回答:“只要,确实就像是千岁说的那样没有什么危险,当然是可以的。”   “嗯,我保证。”千岁点头说。   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过几天出门时,幻影鬼应该就会找上你吧,到时候请把她杀掉。”千岁甚至非常礼貌地向弥纪鞠了身:“这是我的愿望,请如我所愿吧。”   言语带有间顿感。   “……可是,为什么它会来找弥纪呢?弥纪周围的大家明明都活着。。”   迷惑又一次在情绪中蔓延。   “可以先答应我这个愿望吗?”千岁却又像是之前那样,完全没有在听弥纪的话。   “可以是可以啦,但是……”弥纪呆呆道:“但是幻影鬼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出现在弥纪身边的理由吧?”   “会有的。”   “诶……?”   “理由,会有的。”这次的声音更为沙哑些。   千岁向右下低头,又看向右手握着的手枪。   …… 三百一十七、花水木(七)   迷茫环绕在了少女的心口。   像是无法探清的迷雾那般盈盈环绕着,只要真相的太阳还未出现,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拨动这层迷惘。   看不透,猜不通。   千岁小姐,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和弥纪聊这样子奇怪的事情。   又为什么,心口的压抑变成了闷痛了呢?   呼吸都开始变得紊乱了。   少女轻微歪头,迟疑也迷茫地看着千岁她略微低垂下的淡金眼眸。   同时,心跳声也无法抑制响在耳边。   思索的能力在这种闷痛当中,被延缓,被肢解。   “千岁小姐……是要做什么?”弥纪无神地问去,左手下意识紧贴着自己胸间。   “哦,嗯。”白发的千岁仿佛是被才刚醒来似的,从自己的世界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弥纪时,勉强做出几分微笑。   至少在弥纪这边的视角而言,对方的眼眸之中,没有半分笑意。   “我要说一些事情。”她沙哑地吐露出如此的语言:“在我说这件事的时候,请不要打断或者阻止我,也请不要激动,因为……我已经下了如此的决心。”   “诶?”   真的,有点搞不懂了诶。   千岁小姐现在,又是在说什么呢?   思绪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变得朦胧,预感却愈发强烈,但弥纪无法通过思考去分析这预感的来因。   闷痛,此时已又变成了心悸。   “不。。”   弥纪小姐仅凭着预感轻轻张口道出,但她却并不清楚自己是要阻止千岁做什么。   “请不要太过伤心担心,这是我的愿望。”千岁继续说。   愿望?什么愿望?   “我之前对小姐你说过,我身上有着绝症这种事情,对吧?”   弥纪眉头微紧,思想都开始变得混沌。   一阵又一阵的预感,正伴随着心跳的频率涌上脑海。   “好像……说过?”弥纪按了下太阳穴,勉强才能做出这样日常的问答。   “嗯,这种绝症让我好累好累,所以,我想要放弃了。”千岁直言说。   “放…弃?”弥纪还未能在脑海中理清楚这个词的意思。   “是呢,放弃。”千岁阖上眼帘,仰头让淡漠的苍白光洒在面庞:“每一分每一刻体会到的都是彻底的空虚,认知到的、去拥抱的存在感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消泯,直到不知道存在为何物。看着所认识的人不断离去,我一直像在黑夜中走着无尽道路的孤独者。”   “这旅途漫长而恒久,我想要的已经不再是路途中美丽的风景,也不再是希望遇到值得付出真心的人。灵魂已经疲惫过头了,我已经……很累很累了,所以现在,我只想要一个终点。”她叹息。   “……”   对坐着的弥纪默然不语。   这么一长段话,在此时的状态之下,她有些不太能够听懂。   千岁小姐仰头将空荡的左手向上,向光源那边伸去,轻轻抓了一下。   抓不到希望的事物。   失力的纤长苍白左臂便顿时垂落,像是被砍伐的树木那般,朝一侧倾斜倒去。   肘部砸在沙发的扶手处。   千岁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就算自己的状态再怎么迷茫,弥纪也认知到了这一点。   “千岁小姐。”少女轻声呼唤出对方的名字:“如果,情绪状态不太好的话,还是先去休息一下比较好哦。”   弥纪听过一种说法,在深夜当中,人会变得比平常更加感性许多。   现在的千岁小姐,也在这个状态当中吗?   “嗯,小姐说的很对。”千岁转会视线与弥纪对视,轻轻点头:“我现在正要想办法休息呢。”   “那……千岁小姐快回房间吧,弥纪也有点困了。”少女掩着唇稍微打了个哈气,又揉了揉眼角,眨眨眼提醒对方。   但预感不断。   “不用回房间了。”千岁说:“对不起。”   为什么突然要道歉呢?   朦胧的脑海无法理清对方话语之间的逻辑。   “因为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了,所以请不要阻止我,也请不要太过伤心,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一种释然的解脱。”   “……”   千岁小姐到底在说什么呢?   白发的少女正慢慢将握着手枪的右手,转换成正确的姿势。   食指,扣在扳机的位置。   “在出门时,请带上这把枪。”千岁摇了摇右手:“请记得我说的这些话,几天后如果再见到我的样子,那是幻影鬼,请一定要杀了她。”   “欸。。”   “这可能会弄脏你的家具,很对不起,希望小姐你不要介意。”她将质感深沉的银灰色手枪缓缓举起半分:“在之后,要处理的话去告知伊丽莎白小姐就好,不去告知也可以,她过几分钟会赶来的。”   “千岁……在说什么呢?”   朦胧蔓延在了脑海,心跳越来越快。   “然后,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对小姐你交代的事情了,总之,请不要太过伤心,这对我而言是解脱……我一直一直,想要走到终点。”   “解脱……?”弥纪看到对方的右手在向上抬。   “因为绝症的原因,我在这世上的每分每秒都很疲惫,没有任何一种办法能够缓解这种发自灵魂的疲惫,所以,这就是我的愿望了。”   有着白色蓬松短发的少女让左手握住持枪右手的纤细手腕。   五指包裹住骨感的位置,双手同时向右拉伸,枪口也缓缓抬起,向上。   “这是,要做什么。。”弥纪在迷茫中前仰身体,左手按在沙发扶手,更靠近几分。   几天后、幻影鬼、千岁的样子……变成死者的幻影去引诱人类。。   死者?   释然的解脱?   弥纪小姐的眼帘逐渐张大些许,瞳孔渐变微缩。   “诶?”   她顿时理解了之前千岁的那些话,也顿时理解了自己的预感究竟为何而生,她立刻站起,飞快地伸手向前抓去。   可是,千岁的反应要更快一些。   弥纪没能抓到对方的右手,也完全没能阻止对方的身体向右倾斜。   白发的女孩子两手支撑着手枪,黑洞般的枪管抵在了自己右侧的太阳穴上。   千岁闭上眼睛,轻语:   “再见了。”   “弥纪。”   少有地,道出了这个姓名。   ‘不要——’   弥纪启唇,可话语未至唇沿,便如硬咽在喉。   因为枪响了。   …… 三百一十八、完美无瑕的人   千岁死了以后,我呆呆站着不动,同样一头白发的伊丽莎白不知为何知晓了这个消息,而迅速赶来。   她说这并非我的责任,也并非任何人的责任,而是如同天要下雨,不是任何人所能制止的。   对此我没有回应,我又能说什么呢?   千岁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件没有生命的东西了。   她躺在那里,四处溅着血迹。   情况已经无可挽回,我还是如之前那样,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伊丽莎白把千岁带走了——像是拖着一位活着的人似的,把对方的手臂绕在自己的肩膀上,一点一点把这具尸体拉着向外走,身为身高的差距双脚垂在地面,血迹落下去。   有点幼稚的可笑,可是我现在有点笑不出来。   沙发上是血、地面上是血、另一边很远的落地镜上也粘上了血。   千岁对此说了对不起,我也原谅她,不过看着这些血,我始终没办法安静下来。   之前的预感,已经有了答案。   我在旁边的纸箱里找了块布,用力地像是野兽似的把包装撕碎,用这纯白的布去擦镜子、擦沙发的靠背,地面,旁边木制的书桌和其他家具。   可是越用力去擦,红的面积就越大了。   是布的问题吗?还是我的问题呢?   见怎么都擦不干净,我把沾了血的毛巾扔在地上,便洗澡去了。   忘了用的是温水还是凉水,总之,洗完之后才感觉有点冷过头了,浴缸也没用上,头发披散着没有擦,也没有用沐浴露和洗发乳。   勉强试着,把身体擦干了……实际上真的擦干了吗?我并不清楚。   不知起了什么心思,我走过去把千岁坐过的沙发推倒在地。   再见了。   脑海中响起那个人刚刚说的话,那个音调,那个沙哑的语气,都久久缠在心间。   像是回声一样。   千岁说不要在意这件事,这对她而言是解脱。   但是,一小段时间之前还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自己的眼下,对着太阳穴扣响了扳机。   千岁身上的血并不像常人那样鲜红,而是比较浅一些,认真去看的话,会发现其中掺杂着一些粉色。   想要用尽全部的力气嘶哑地喊出无意义的尖叫,但……心中的压抑与闷痛感就连这个想法都压抑在了心头。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发展呢?   我想不通,现在其实也并不想去了解。   我能做什么呢?   我看着关上的房门,看着窗外,看着世界,看着自己。   房间侧边,沾了血的落地镜之中,正映着我的样子。   平时这个人还会有心思打趣在心里想些镜中的美人究竟是谁呢这样子的话,不过此时的镜中人,眼瞳中已是完全没有了神采。   没有光点,像是没有心灵的人偶或者机器人那般。   我知道镜中这个人的姓名,叫做弥纪对吧?   但是已经有些不同了。   亲眼目睹一位友人在自己面前死亡之后,世界突然就变了一个颜色。   明明,弥纪是幸运儿才对。   我知道的,自己确确实实有着超越常人的幸运,像是超能力一般的幸运……自生来,我从未遇到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苦难,所有的麻烦在即将变成挫折与苦难之前都会化险为夷。   但是不知道,这份幸运是不是有代价的呢?   自小时候模糊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弥纪就从来没有滥用这份幸运,没有去买彩票、没有去做赌博炒股买基金之类的事情。   其实弥纪是知道的,只要用上这份幸运,弥纪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过上所谓的有钱人的生活。   但是……代价是什么呢?   是现在这次穿越?可弥纪穿越之后过的也非常好。   或者说……代价就是刚刚,在弥纪面前发生的这一切?   一位朋友,在自己面前,用手枪自杀?   又或者,真正的代价其实还未到来?   总之,应该是确实有着代价的……弥纪有这种感觉。   我刚刚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地摇头,是精神状态有些问题吗?大概是吧。   我捡起了千岁小姐落到地上的那把银灰色手枪,在手中晃了晃,看了看那黑色的枪口。   紧张地,抖着手指,咽下口水,慢慢将枪口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我并不想要自杀,只是想要了解千岁当时有着怎么样的感觉。   答案已经明晰了。   至少弥纪,非常害怕。   害怕的不行,想要把手枪扔掉,双手都在颤,呼吸紊乱,心情压抑。   我缓了一会后,把手枪放在书桌上,桌上还有那本漫画书,之后要给真昼送去才行……   不过,这不是现在的弥纪要做的事情。   我用力关了房间灯——因为这苍白色的灯光晃眼到了让人想把眼睛扣下来的程度。   我褪下身上的浴衣,没去在乎仍潮湿的长发,也没去在乎未能擦干的身体,没去理会凉意的侵袭。   我一个人坠落在床上,我四肢无力,欲走不能,任凭悲哀变成沉重的夜幕将我合拢。   我闭上眼睛,一边呼吸,一边怀念那个人——奇怪的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千岁已经死了这个事实,我不能相信,明明我亲眼见到了她扣动扳机倒在沙发上,甚至亲耳听到了枪响声。   我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兴是思绪太过纷乱,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只记得自己辗转反复不得入眠。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浑身遍无遮掩的样子,就像自己现在一样,但她的身材甚至要比自己更加消瘦许多……还有那时,她有着的那种,似乎下一刻就会消失的缥缈气质。   是呢……   下一刻就会消失。   “完美无瑕的东西,才会消失地最快吗?”我问,又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向谁问。   自然也没有任何回答。   我之前对千岁说谎了。   我说我很困了,千岁小姐快回房间吧,弥纪明天还要早起做早餐……也对自己说谎,说明天就是新的一天。   但我并不困。   千岁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明天也不是新的一天。   我哭了。   我心里难受得不行,没办法不哭出来。   …… 三百一十九、第四天   阖眼后,弥纪却记不太清自己睡着几次又醒来了几次,今晚她始终存于幻梦与现实之间。   泪腺无法抑制,不受操控,哭到嗓子在咳嗽时发痛。   窗始终开着,但夜晚外界的声音也十分细微,隔几分钟才一次车鸣。   意识又重夺了几分清醒,外界天已蒙亮,睡眠不足的朦胧感此时仍围绕于脑海。   弥纪睁开迷离的双眸,从幻梦中醒来之后,她又要面对现实,面对那个不愿忆起的真相。   “千岁小姐……”少女呢喃出声。   她没去看此时几点,忘了自己之前的衣物脱在了哪,手机又放在了哪……也并不在意这些。   世界正不断地将她拉往清醒的一边,像是拔河一样。   自己想要沉入幻梦,而现实却要硬生生把她拽出来。   弥纪无力反抗这种拉扯,只得让意识脱离粘稠的睡眠,那种令人非常难受的压抑感又重新被认真体会。   比起之前那种古怪的第六感,此时的压抑与闷痛要明显数倍。   她不想有任何动作,但即便一动不动地在床上平躺着发呆,也无法获得半分平静。   空气似乎凝成了粘稠,呼吸也不像曾经那般轻松。   弥纪像是来到了一个更高密度的星球似的,这里的地心引力要比以往大上许多。   她的嘴唇正干涸,却不愿伸手向床头柜抓来水杯,只在这静默当中消化着自己满腔的悲哀。   像是弥纪这样的女孩子,伤心的时候会去做什么呢?   少女平躺在床上,身后压着本应盖在身上的被子,仰面则不着寸缕。   她向上伸手,朝这只见过几面的天花板,以心声问道:   会去KTV?看电影?约朋友一起外出散心?或者更开放一点……去酒吧?夜店?   呵。   弥纪笑了笑。   以干涸的嘴唇,沙哑的喉咙,对着面前不作回应的天花板,无奈地笑。   不含半分真正意义上笑意。   弥纪之前的人生大概算是一帆风顺,至少也是平静无波的,平时也仅仅只会有些许波澜起伏,很少有过什么真正的惊涛骇浪。   然后,就有一位认识了三天,关系非常不错的友人,在自己面前,用枪,自杀了。   当时说的话,当时的画面与情景不停浮现在脑中。   无法停止思考,无法停止追忆。   悲哀就是悲哀,它不能够发泄出来,不能够被她人的安慰消解,更不能够通过简简单单的一次出门散心就抹去。   它是朱砂在心尖上点出的烙印,比肉体的伤口更加长久,也更加深刻。   她稍微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人会用酒精消愁了,只有在大脑恍惚的时候,才能够短暂地忘却这一切。   弥纪辗转不安地翻身,昏暗中的凉意袭人,这明显的凉意却仍无法使得恢复半分冷静,尽管今夜这开着窗的房间当中气温已经很低,而未盖被子的女孩身上一丝不挂。   如果是平常,弥纪一定会冷得发抖,着急地盖上被子蜷缩成一团吧……不过,今天不太一样。   皮肤的冷并不重要,反而这样像针刺般的冷能让自己的心思再稍微转移一点。   咽喉中的干渴感不停深入,明明床头柜就有水,弥纪却最多只咽下口水简单润湿缓解。   ……   又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到了什么时间。   总之,窗外的夜色已经在渐渐地消去,东方放出丝缕的光明,随后这光明缓缓将黑暗驱散。   弥纪自己的房间的昏暗也缓慢消退,色彩隐约显现。   而弥纪并不想看到这些色彩。   她想要去床边把所有的窗户死死关上,然后把窗帘全部拉满。想让自己的房间重新浸在黑暗当中,也让自己继续在其中沉沦——但甚至不愿意自己动手喝水的她,又怎么可能会下床走路关窗。   夜晚已经过去了,可弥纪心中的那份深夜还久久停留着,并且这份心灵中的深夜见不到任何一分黎明。   早餐要怎么办呢?弥纪想到这里。   “请让我休息一段时间吧……”眸中无神的少女苦涩道。   她不想去管什么早餐,什么工作,甚至什么朋友了。   虽然一个人静静呆着对于心中的苦楚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但她只想要安静,安眠般的安静。   因为纷乱的思绪正缠绕着脑海,不得片刻宁静。   弥纪倒在床上,面朝一侧,一下一下眨着眼帘。   泪干了。   愈发明亮的光线一点点入内,弥纪所见的各种事物的轮廓与颜色正愈发清晰。   现在是日夜更替的时分。   ……   直到不愿继续忍耐干渴,弥纪才浑浑噩噩地挥动行尸般的手臂,抓住桌上的那杯水灌向自己。   咕噜声饮声不停,直到杯空,小腹都显得起伏的时候,那水杯才又砸在实在的桌面上。   努力支撑起身体的弥纪也在此时,像是失去了控制的木偶一般坠倒在自己的床上。   外界已经满是光亮,周围的一切清晰可见。   弥纪见到自己的房间像是经历了一番醉酒者的大闹,各种家具歪歪扭扭,沙发侧倒在地,黑色的礼盒被当做垃圾随便仍在桌边。   那边的地板好脏,红痕遍布,一块沾了许多红色的抹布被随意地扔在了地面。   可弥纪不想收拾。   静静看了许久,闭上眼,再睁眼,面前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   “喵~”   一只幼猫的轻叫声,忽然打破了这番寂静。   弥纪才想起,自己的房间,原来并不是只自己一个人。   那只小猫还在。   少女静静地将目光向房间的最角落瞥去一寸。   那只两手就可以完全抓住的、一两个月大小的猫咪,并不在它自己的小窝里。   而刚刚那个细微的猫叫声,似乎是在自己床尾的位置传来的?   扑蹭和摩挲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额外明显,深灰色小猫的爪子扒住垂下的被子,轻灵地跃到床上。   小小的猫爪垫将软绵的蓬松被子踩出几分凹陷,它持着新奇的目光,走着猫步,踩到弥纪的面前窝下。   精灵般的圆润双眸,与目光无神的少女对视。   它又张口,轻轻叫出细微的声音——像是害怕打扰到面前的人类似的。   弥纪看着面前这只小动物,只稍稍将手指举起一点,靠在小猫面前——此时的她还不愿主动去做任何事情。   小猫向前蹭了蹭,用小爪子拍来。   莹润的食指与毛茸的小爪子,触在一起。   今天是第四天。   …… 三百二十、弥纪似乎在说着梦话   日逐攀升。   淡金色的光芒正从窗外斜照入室内,丝缕之间似有无数热烈拼搏闪耀。   可此时,瘫懒在床上的弥纪小姐已然是经无法体会阳光的心情与其寓意,这股阳光渗不进她已被重重阴影收拢着的心房。   呼吸时而细微到失去声音,时而又变成粗糙的喘息,那只小猫窝在枕边,始终怀着新奇,眨着清澈无浊的小眼睛看着面前失力的少女。   手指与猫爪垫触碰之后,弥纪再未对其作出任何一丝反应,这只小猫也很懂事地只窝在弥纪的枕边蜷缩成了一小团,连叫声都未曾发出。   弥纪无意识地学着它的动作,双膝向上,两臂环抱在膝盖之下,低头垂眸,自己也紧缩成一团。   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皮肤很凉。   洗了冷水澡之后没有擦干,就这样裸露着身体躺在了床上,明明有被子却没有盖上,还开着窗……昨晚也很冷。   这样会感冒的吧……?   不过,感冒也无所谓了。   弥纪混乱的脑海浅浅意识到了这点,但即便如此也没做出蜷缩身体意外的任何动作。   无限纷乱的思绪纠缠扭结成线团,弥纪困在这心思万缕的迷宫当中无法自拔,只是不知道何时,至少窗外射来阳光的角度又偏移了几分的时候。   门响了。   熟悉的咚咚声敲在木质的厚重门面上,却未能敲在弥纪的心底。   蜷缩在床上的少女只皱了下阖上眼帘的双眸,便再未起半分反应。   咚咚——   那边又在响。   寂静的室内,只有深灰皮毛的小猫立刻从蜷缩的状态站起了身子,忽地朝那个门边看去。   它轻巧地跃下白床,向着房门轻轻喵叫,像是在回应着敲门声,但幼猫的叫声细微地可怜,大概不可能穿过厚实的木门。   咚、   房门第三次被敲响。   小猫迈着四只脚跑到了房门边的鞋架旁,简单地一跳就扒拉上去,对着门缝又喵叫了一声。   同时间,未锁的房门开关被扭开。   喀拉的金属机关声唤起了弥纪小姐不好的会议,像是有什么冰凉的事物爬上了肩膀似的打了个冷颤。   之后,房门在轻微的吱呀声中打开。   深灰色小猫的浅蓝色兽瞳见到一位短发波波头的女孩子。   这名清新的少女内穿白衬衣,外面是薄薄的长袖黑卫衣,卫衣鼓起的胸间位置画着流畅的红色英文字母,下着是银白色的百褶裙与黑过膝袜。   她端着一份早餐。   ……   “哈喽哈喽。”恋花试着向房间中稍微出声,探头进来。   从左向右,见到杂乱一片的玻璃圆桌与小沙发,见到染血的毛巾和地面完全没能擦净的血迹,见到空荡的书架,也看到书桌上的银灰色手枪。同时,看到一旁衣橱便小桌上塑料杯子里盛开的粉白花束正在随着空气摆动。   她皱着眉再向右,另一边倒是好上许多,只是地面上残存诸多未干的水迹和脚印……还有人倒在地上再爬起来的痕迹,又见到床上那个全身赤裸着、蜷缩着的少女。   她身上虽有点滴污痕,但并未有什么实际的伤口,肩头起伏微弱,呼吸应该也算是平稳。   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真正意义上特别过激的事情……   恋花小姐呼出一口气,没去在乎一边藏在鞋架里探头出来的小猫,在原地静等几秒,期翼着对方的回音。   理所当然的是,没有任何回应。   “弥纪还睡着吗?”她问去,同时挪步踏足入内。   虽然这样问着,但弥纪此时紊乱的呼吸频率怎么想都不是睡着了。   面前的弥纪只是没有回话而已。   因窗外的光亮,恋花可以看到对方唇沿残余的水迹,额头上溢出的细微汗珠,隐隐可以从肩头的颤动感到她粗糙紊乱的呼吸、像是抽搐般时不时紧皱的眼眉。   她绝对醒着呢。   “现在已经早上八点了哦。”短发波波头的少女提醒说:“我做了牛奶麦片粥,还有些几种方便的炸物,大家已经用完早饭了,所以弥纪不用担心做饭的问题了哦,再多睡一会也可以的。”   完全没有什么反应。   “我也带了一份早点过来哦,虽然知道你现在心情可能不太好,但还是打扰了,这份粥点就放在书桌这里,总归是会饿的,请不要硬撑着。”恋花的语气也变得更认真些。   靠近一点之后,对方的面庞更加清晰一些。   少女的额上冷汗密密,赤裸的躯体与白绒被相贴的那部分因溢汗而黏着,置于空气中的那部分又紧致光滑。   她轻微张口,不安地喘息。   恋花将早点置在桌上,皱眉靠近,将前发拨开,手背贴于额上。   “稍微有点热……”恋花在对方耳畔轻语。   好像感冒了。   她半蹲下来,更靠近些许,轻嗅到了温热的体香,右手在发缕间穿插托住对方的脑后,以自己的前额贴在了对方的额上,闭上双眼,感受着温度的差异。   至少也是发烧了,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热。   “弥纪是这样子呆了一晚上吗?还开着窗户?”   话语仍没有任何回答。   面前的少女仿佛失去了听力似的,受痛似的时不时皱眉,紧紧缩成一团,时不时微颤。   “稍微爱惜一下自己呀。。”恋花叹气:“我回去拿一些药品和温水,待会听话好好喝掉哦。”   弥纪像是失去了响应的机器,就连轻轻的点头都没有。   短发的少女轻轻摇头起身离开,回到自己房间找了些最简单有效的药物,倒了杯温水,慢慢从二楼这一头又走回那一头。   开门,又见到了那名一丝不挂的少女侧躺着搂抱自己。   药品与温水放在了桌上,恋花轻呼提醒了数次。   这样躺着的话,是很难将药品喝下去的。   她无奈地在旁边纸箱中拉出来一个未开封的硬塑料小凳子。   “如果弥纪不好好喝药的话,我就一直坐在这里了。”恋花说。   ……   直到快要过了十分钟的时间,弥纪才有了半分反应。   她轻轻说出短发波波头少女的名字。然后以十分沙哑,还残存着一小缕哭腔的声音,慢慢说:   “……恋花说,魔法是存在的,对吗?”   恋花点头小声应答了一下。   “是的。”   “是为了复活死去的人,才存在的,对吗?”   弥纪仍闭着眼,语气朦胧地像是在说着梦话。   “嗯。”   “恋花是女巫,所以……可以帮我复活一个人吗?”   …… 三百二十一、愿降下赐福   这大概只是梦话吧。   毕竟弥纪小姐可是正闭着眼睛呢……语气也非常模糊朦胧,感觉下一刻就会昏迷似的。   “可以哦。”恋花撒谎道:“不过这是非常非常复杂的事情,请先把这份感冒药喝下吧,我慢慢来对弥纪说。”   她将药品与温水重新拿在手中。   “……”听到了应许,这名黑发中掺杂着些许紫色的少女睫毛微颤,阖上的双眼睁开了一道细小缝隙,光芒映照在其中,显出了其中失神了的淡紫色眼眸。   “药品可以让精神更清晰一点哦,如果弥纪一直是这样子低沉的状态,哪怕有复活的办法,也不可能做到吧。”恋花微笑着说。   温水已经凉了些。   “……嗯。”   弥纪轻轻点头,双手努力撑在床被上,身体仍没有半分遮掩,她向恋花这边挪动,像是小猫一样仰头靠过来。   只是就连现在,也没有什么表情。   她轻轻张口,等待着。   完全不打算自己动手。   恋花将苦涩的药片倒在手里,掌腹轻轻触在对方软软的唇瓣,将数或大或小的药品倒在对方的唇中。   双手交替,温水缕缕触在口舌。   弥纪脖颈间紧致的肌肤微弱起伏,颈间线条与阴影交错,像是水波般波动着。   片刻,杯半空,恋花将玻璃水杯拿开,看到身前的弥纪又闭上双眼。   很明显就快要看出来,弥纪现在的精神有点恍惚。   喝了药后,她又失去了力气,慢慢倒在了床上,又蜷缩了身体,呢喃道:   “要怎么做,才好呢……?”   声音纤微,如果不靠近,将耳畔抵在对方的唇边,大抵上就应听不清了。   不过,现在在场着的,名为恋花的少女,并没有这之类的烦恼。   她听得很清楚。   “怎么做都不行哦。”恋花温和道:“复活,是不可能的。”   “你明明说……”弥纪失力地在梦中编出话语。   “是的,我刚刚骗了弥纪,因为希望你可以吃药,对不起。”恋花轻松承认。   “……”   “复活,是不可能的。”恋花认真地,又对面前的人说了一遍:“一个外表相似的躯体很轻松就可以炼制出,但死者那独一份灵魂永远无法找到——哪怕仅仅只是逝去几秒,也再也没有可能将那个灵魂寻回来。”   “真正的复活术被认为是魔法的终点,但它就像是绝对零度一样,人类永远无法拥有真正意义上死而复生的能力。”穿着时尚的女孩缓声道,讲出这淡漠话语时,她的瞳中也外露出复杂的情感。   这一瞬即逝的情感无人看清。   “死了,就是死了。”恋花也叹气:“哪怕用再优美的词藻去遮掩,这也是无法改变、无法扭转的事实。”   “因为这是世界的规律。”   这段话语落后,弥纪再没有了回音。   她又变回了之前那副不理人的样子,在清冷的空气中蜷缩着自己的躯体。   恋花说完后,又静静在原地坐了几分钟,默默看着面前的弥纪小姐。   看着她紊乱的呼吸变成均匀,看着对方时不时颤抖的身体放松了些。   这个人又睡着了。   短发波波头的女孩站起,放慢脚步,在一旁的日常用品箱中找出一块绒被,缓缓拆开,将其无声地披在弥纪身上。   做完这些后,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   今日屋外下了小雨,之前的阳光已被遮盖,隐隐有闷沉的雷声在乌云中滚动。   弥纪平静的睡眠被这声音打扰,无奈意识又被拽回了现实。   梦境中真好呢……梦境里什么都不会记得,什么都不会想起,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可现实却是冰冷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后,又不知多少次,见到了这熟悉纯白色天花板。   身体已变得温热,不再像之前那样一面热一面冷。   早晨清凉的空气也添了些食品的香气,空荡的肠胃使得弥纪不自觉地将视线转到书桌上摆放的早点。   只是,略微升起的饥饿感并不足以让弥纪脱离现在的失神与无力去下床行走。   回忆慢慢上涌,这名紫瞳的少女徐徐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恋花……?”她自言自语。   她回想起这份早餐是恋花小姐送来,也想起自己被喂了药。   恋花小姐好像在她的房间、她的床边坐了好久。   睁开眼后,弥纪迷茫地环顾四周,看到了自己床边的塑料小圆凳,还有远处打开的纸箱。   那个大纸箱当中,存放的应是换用的床被……   现在正在自己的身上盖着。   刚刚,弥纪好像始终是一丝不挂的样子。   大概……所有的地方都被恋花小姐看过了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弥纪现在对这点并不特别在意。   如果是平时的话,一定会羞涩地红着脸、抱紧身子瑟瑟发抖吧。   现在,被看过了也就被看过了,毕竟完全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住院了的病人一样,被朋友或者被医生看过都无所谓了。   重要的是。之前自己和恋花小姐相谈的话题。   “复活……”弥纪迷惘地想之前的交谈,费力思索着的同时,不自觉地自言自语。   恋花说,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她说死而复生这种魔法是不会有的,死亡是世界的规则,人类永远无法执掌死而复生的能力。   她如此认定,言语之间没有半分犹疑。   弥纪也相信了。   可千岁小姐倒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久久无法从脑海中磨灭。   只要闭上眼睛,就见得到这个身影与轮廓和色彩。   “人类,做不到?”弥纪迷茫地低语。   恋花小姐认真确信的声音也环绕在弥纪的耳中。   可弥纪还记得千岁小姐的体香,还记得第一眼见到对方时她的模样,还记得那个之前将双臂环绕在自己颈间时的感觉,还记得那双淡金色眼眸自然平和带着笑意愈自己对视的样子。   矛盾与纠结感在胸中溢发,变成了两股心灵的力量,互相争斗,互相拉扯。   无数思绪让脑海又一次变成无止休的混沌,这些思绪即将变成缠绕在一起的线团不断缩紧无法解开。   只下一刻、线团当中努力向外伸展的一小段思绪,无意识地触点在了心灵。   “等等。”   人类做不到的话。   神大人可以吗? 三百二十二、弥纪又穿越了!   各种不知是神话传说还是正史的多数经卷当中,与神明大人有关的词语当中,是有着‘复活’这两字的。   如果人类没有让死者复生的能力的话,那么就去拜托神大人就可以了,不是吗?   这世界有魔法,有女巫,有鬼怪……那么多一位真正的神明大人,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那个创造了世界的造物主,宗教意义上的真正的神,有那么多人相信着他的存在……那么,祂在这个异世界,应该就是确实存在着的吧?   可不能辜负大家的信仰呢,所以一定是存在着的,嗯!   一切的造物主,创造了光的那位先生,一定是有着将死去的人复活的能力吧?在各种传说当中,祂为人类降下的圣子就复活过一次。   所以,弥纪只要去祈求祂的帮助,自己的心愿就可以达成吧?   至少,是有可能的。   少女如此下了决心,轻轻点头。   而八千代小姐之前也说过,弥纪是被神明大人所眷顾着的人,甚至让她错认为了弥纪是所谓的救世主呢。   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救世主,但弥纪大概确实是被神明大人所眷顾着的……也许,这就是自己这种特殊的好运体质的来源。   那么,想要复活千岁小姐的话,只要去祈祷就好了。   祈祷,请那位神明大人来帮助自己。   嗯,一定是这样没错,自己的好运就是神明大人施下的眷顾与赐福,所以八千代小姐才会说那些奇怪的话,所以弥纪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好运。   可能正因为这名神明大人,弥纪才会穿越呢!   所以,神明大人呐,我不去计较您让弥纪穿越的事情了,请实现我的一个愿望吧!   想到这里,弥纪像是心中随即又有了几分活力,她立刻掀开被子,在床上迅速翻身,两脚啪地踩在地面上,全然不顾身上的几小道污痕和来袭的冷气。   脚步在木板上哒哒响着,弥纪少有地快步奔走起来。   她记得八千代小姐送给自己的十字架,在昨天洗澡的时候,和那件女仆装一起被自己丢在了洗衣机上方。   少女用力向右拉开自己洗手间的毛玻璃门,门滑轮声响还未停息的时候,弥纪就已经跑到了那台正方形的滚筒洗衣机旁边,把上面的衣物一件件小心拨弄着。   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对待着宝物一样。   一点点、一点点翻动着,将布料剥开。   从中,发现了那件寻求的饰品。   这是枚有着半个手掌大小的、非常有质感的银白色十字架,闪着银光的表面正点着数不清的星星般的忽明忽暗的小点,细小柔顺的银链下坠于五指的边沿,有着极特殊的美感。   找到十字架后,她停下了匆忙的动作,急切的内心也舒缓了些许。   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她也只能去做一件事。   祈祷就好了。   弥纪小姐呼出一口气,将这枚十字架握在左手,将其举在了胸间,然后以骨感的右手又在外包裹一层。   闭上双眼。   那个令她悲哀的画面在碧眼后的黑暗当中显现。   那是她要改变的现实。   “神明大人呐。”少女闭着眼说。   夜色中掺杂着些许星空紫芒似的长发在未有半分遮掩的肩后,被窗外投来的轻风吹地起伏。   她许下自己的愿望。   “若我是受您眷顾之人。”   “请实现我的愿望。”   “请您让千岁小姐复活吧。”少女不顾手上的痛感,紧攥着那冰凉的十字架。   之后,又像是之前那样,在心中默念了三遍。   可数秒之后,紧张地弥纪小姐睁开闪耀着紫芒的双眸,周围却仍是之前那般平静。   脚下瓷砖地面满是水渍污痕,潮湿与冰凉让双脚多了刺痛的体感。   窗外进来的微风带着湿土的气味,雨滴声不绝于耳,偶有远处闷雷阵阵。   杂乱的房间之中,少女只感到平常。   这世界,完全不像是有魔法存在的奇幻世界,因为神明没有回应她的祈祷。   “也是呢……神明大人一定很忙吧,每天有那么多的人在祈祷,怎么可能就会听我一个人的话呢。。”少女如此自言自语地说服自己。   苦涩地叹出一口气。   也许今天是神明大人的休息日也说不定。   又或许……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位神明大人。   还是说,弥纪祈祷的方式有什么问题吗?   更或者,其实神明大人也没办法让一位死掉的人复活?   太多的可能性纠缠在弥纪的脑中。   但她除此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能做的事情只剩下了继续的祈祷。   她又让双手紧攥住手中的银十字架,又低下头,用各种方式各种描述。   或默念,或低吟,或高喊……直到声音变成了沙哑的呢喃。   复活、重生、从死亡回归、回生、各种语义相似的词语都使用了一遍,直到最后,弥纪才在逐渐的清醒中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呢喃与自言自语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说真的,虽然恋花与千岁都说世界上确实有着超自然的事物,但弥纪从没真正见到过。   自己的幸运,说不定真的仅仅只是概率学上的幸运吧,和超能力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根本就只是自我安慰,没有任何意义。   少女在不断的祈祷当中逐渐认定了这点。   可即便已经接近死心,侥幸仍使祈祷继续着。   弥纪仍闭着双眼,十指仍在胸前交织。   “请让千岁小姐……活下去。”最后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风仍吹着。   脚下仍是潮湿的硬石板,只是比瓷砖粗糙了一点。   只是多了些许青鸟的脆鸣声,和沙沙的树叶碎声林响。   裸露的肌肤感到了些许不不同,温度似乎忽然升高了一点。   而且,雨声和雷声忽然消失不见了。   雨怎么会突然就停了呢?少女疑惑:‘明明刚刚还在越下越大。’   她迷茫地睁开双眼。   面前不再是正方形的圆筒白色洗衣机和阴暗的墙面和毛玻璃。   而是,一处深山的密林。   “诶?”   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弥纪小姐完全愣在了当场,   “这是……又穿越了?”她呆呆地环顾四周。   又看向了自己的身体。   这次完全没有穿衣服……… 三百二十三、不死之药   ‘不见之缘,悲泪满衣襟,不死灵药又何用。’   往来传说那天上降下的,貌美使夜晚生辉的美丽之人,在裹上了忘却忧患的天之羽衣前,用最后的几分凡尘情感,为地上的陛下从容写诗解释自己即将回归于天上,并留下了壶中不死之灵药。   地上的陛下收到信后,悲恸至饮食不进,颓丧至废宫中歌舞管弦。   他派使者率大队人马携不死之灵药前去近天不死之山,要将不死之药投入熔岩。   但不知为何,原只有寥寥数人知晓的不死之灵药要投入熔岩的讯息被泄露,随行的将军哗变,周遭村镇、天下上万武人浪客皆来阻挠此行,引起数场不分敌我的血战杀戮纷争。   一片混乱之后,不死之灵药落入山林之中,往后再无踪迹声息。   直到数年之后的现在。   仍有人不相信灵药已被服用或烧毁的传言,满山遍野寻觅这颗壶中之药。   不过,这一切故事对于一个不知为何刚刚穿越过来的柔弱少女来说,完全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   灌木丛生,山林纷杂遍布,道路崎岖不平,幽鸟啼鸣,地面落叶与碎泥混杂,苔藓爬在树根,周遭奇花异草各类。   而弥纪小姐默默站在一处平整少尘灰的方块石头上,呆呆看着周围这一切。   好像,真的又穿越了诶。   少女咽下口水,面色也变得苍白,像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爬上了脊背似的,自上而下冷颤。   “神明大人呀……弥纪许下的愿望,不是这个诶。。”   弥纪小姐如此弱弱地解释,但完全不知道那位神明大人现在有没有在听自己的话。   至少,一点回应都没有。   这位自己祈祷的神大人完全不给弥纪一点选择的余地,也完全没有去解释任何情况,就这样自顾自地把弥纪扔到了另一个世界。   太差劲了!   而且还不给弥纪一身衣服,更差劲了!   之前明明还有一套白色连衣裙呢……这次大概是因为自己穿越之前就完全没有穿什么衣服吧。   弥纪叹了口气,在几分钟之内稳定了一下心态。   因为已经是第二次穿越了,所以适应地比较快一些。   同时她也自己想到:明明自己许下的愿望是让千岁小姐活下去,神明大人却直接把她送来了这里……所以说,这里其实有着能够使死者复活的事物吗?   当自己拿到这个事物之后,神明大人就会把弥纪送回去复活千岁小姐?   毕竟,弥纪说的可是‘让千岁小姐活下去’这个愿望,虽然不知道神明大人具体是什么样子,但祂一定完全可以听懂弥纪所说的话才对。   弥纪现在,定然就是因为这个愿望才穿越的!   不然,那位神明大人完全就可以不理会自己的祈祷。   以这种想法说服了自己之后,弥纪望向四周,双手挡住了身体需要遮掩的地方,见到这山林不远处,几十米外的一处平地上,有座屋檐盖着茅草的木屋。   而在木屋之外,两根深扎地底的木棍与一根粗铁丝所组成的晾衣架上,正晾晒着几件粗布衣物。   室内没有灯光和气流白雾之类的人烟。   弥纪小姐将视线从那边的衣物与自己身上裸露的肌肤交替,没有多想,轻轻说了声对不起,便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脚下的灌木和树叶枝条,慢慢朝那边走去。   明白了自己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是为了千岁小姐,弥纪适应也自然地适应起周围的环境。   “神明大人确实是存在着的呢……”缓步行进途中,弥纪喃喃自语。   脚底偶有刺痛,但都还算轻微。   扶着枯燥的树皮,弥纪越过一丛低矮的灌木,慢慢从坡上走下。   一路无事,只是极远的位置传来了狼嚎的声音把弥纪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立刻小跑到了衣架的位置,把那暗红色的粗布长衫衣裳迅速裹在了身上,这衣物腰后有着暗褐色的系带,少女生疏地将其系成蝴蝶结,拉紧。   身上有了遮掩,她才松了口气。   这衣架上没有内衣,衣物也皆是粗制的麻布衣裳,衣物上没什么装饰,有着衣摆处有着一道白布花边。   完全不像是现代人会穿的衣服,就算二十一世纪之前也会在衣服上绣很多非常繁杂的花朵纹路吧,但这身衣物几乎就完全没有考虑一点的装饰性。   少女拍打了一下这身大概是刚刚晒干的衣物,又小声对着旁边的小屋说了声对不起,想着留下来什么值钱的东西置换,可自己身上除了左手紧握着的十字架挂坠之外什么都没有,而这枚十字架又很重要……   只再说了一声对不起。   弥纪又在这矮小木屋旁边找到了一双木屐穿上,开始犹豫起自己应该要去作什么的时候。   忽然旁边就传来了一个敲击的声音,还有什么韧线拉扯的细声。   “别动。”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位女孩子的低沉声音。   这似乎是日语,也像是中文……总之弥纪可以听懂。   弥纪小姐呆呆侧过身,向声音的方向抬头。   就见到了一只表面反着光的木弓,正在弦一只箭,对着自己。   她顿时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把双手举起。   举着弓的人,是一位黑色短发,身材瘦弱的少女。   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弥纪就感到了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但现在这情况完全不是可以细想的时候。   “小偷?”对方皱着眉问来。   “不,不是不是,我没有衣服穿,我可以给钱的!”弥纪小姐紧张地回应。   虽然没钱就是了。   不知为什么,自己能听懂,也可以流畅地讲出这种中文与日语混杂的语言,虽然自己也学过日语,但是直接就可以听懂也能说这种混合语言就有点不对劲了。   大概……是神明大人的祝福吧——弥纪只能如此说服自己。   “我用不到。”黑色短发的消瘦少女似乎也有些紧张,绷紧的猎弓虽在见到少女容颜时松开了些许,但仍对准着。   “诶不要不要!我会做饭,刷盘子也可以!”弥纪咽下口水退后几步。   同时,弥纪才见到对方一身麻衣裤下外露的左腿,正不断向下流淌着血液。   “那个……你的左脚流了很多血,最好稍微快点处理一下伤口。”   然而对方却没有听她说话,继续问着:“你是京城人?”   啥是京城诶?   弥纪迷茫地看着对方,眨眨眼。   “不是么……”黑短发的消瘦少女疏解了自身的紧张,猎弓放松了些许:“那么干净、好看,还不是京城人的话……”   她细细思想,弓箭与敌意也逐渐收起。   “你就是大家口中的那位辉夜姬,对吗?”   …… 三百二十四、蓬莱山   辉夜姬,天人,因在月中世界有了罪,便就贬入了一段尘缘。   相传,有伐竹老翁于竹心得一女婴,经三月成女,美貌使蓬荜生辉,起名为辉夜姬。   后皇子贵族接连婚请,辉夜要求求得五件宝物,均遭失败。   皇帝出猎游幸相遇,后时常书信往来,直至辉夜姬羽化升天回了月中世界。   ……   弥纪对此有着简单的了解。   不过,当对方说自己是什么辉夜姬的时候,她还是不自然地愣在了当场。   啊嘞?   什么辉夜姬呀,我还雪之下雪乃呢!   “看来是了。”面前这名松了弓的黑发小姐却点了点头:“我从没有见过你这样干净漂亮的人,手上没有茧子,也没遭过风疮,不是那些京城人,就只能是辉夜姬了,大家都说她漂亮到移不开眼睛,原来是这样……”   完全猜错了啊喂!   弥纪呆呆眨了眨眼,希望让对方看明白自己反驳的眼神。   但转念一想,被认为是辉夜姬对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坏处,至少要比穿越者好点,说不定还能得到什么特别的优待……   于是少女无奈叹了口气,任由对方怎么去想。   “快处理一下腿上的伤吧,又流了好多血。”弥纪看到对方收起了弓箭,放松了些许,向其提醒道。   “只是常有的划伤而已。”对方如此回答。   “都流到地面上了啊喂!”少女慌张地提醒对方。   这一点都不像是划伤的小伤口,虽然被血模糊遮盖住了,但弥纪可以隐隐约约可以通过这个血量猜测到,这个伤口扩散到了有点狰狞吓人的程度。   宽度都快要有半厘米了,根本就不是划伤,倒像是刀刃器物的割伤。   “……我抹了草药,现在那里凉丝丝的,不怎么痛。”她一瘸一拐地向小木屋走去。   "不痛反而会有可能出问题诶。。”弥纪小姐担心地说,对方受了伤这件事让她失去了几分警戒心,慢慢靠近过去。   神明大人把她送来,应该就像是游戏开局一样,有着一定的主线任务吧。   而她遇到的第一个人,说不定就是开启主线的重要NPC!   而且,弥纪也不想放着一位受伤的人不管,至少要帮她止血。   黑短发的瘦弱女生用老旧的粗铁钥匙开了房门,走近里面去,她丝毫没介意弥纪跟在身后。   里面是几张摆放着木头与粗铁制作的日常器具的木桌椅,几张铺着干草和兽皮的木床,摆放了木碗盘的上方挂着几根干燥肉条,一旁的角落没有半分遮盖地堆了点土豆圆白菜之类的菜品,明明地上遍散着土尘,蔬菜却只零零散散剩了几个。   身穿着一袭粗制暗红麻衣的少女踩着木屐,晶润五指抚在门沿,踩进更为低矮的房间室内。   没有电器,哪怕任何一道线路都没有,整个房间没有一点带有现代感的东西。   这是隐居在世外吗?   还是说……   弥纪看了看身上的红色布衣,轻轻点了点头。   这里好像是古代?   因为是见多识广的穿越者,弥纪对此并未太过惊讶。   她见到面前黑短发的瘦弱女孩坐在了床上,将亚麻裤腿更卷起来,皱着眉,用纤细骨感的五指一点点碰着伤口。   那个伤口狰狞,皮肉绽开,血肉模糊,其中还掺杂了许多被血染红的碎草料。   血滴还在连贯地从腿上落下。   这个草药好像没什么作用。   弥纪在旁边找了些碎布条,捏在一起成束,走近,试探着小声说:   “我、我帮你止血吧。”   “我抹了刺儿草,拔了刺……揉碎挤了汁滴上去,嚼碎了又抹在口子上。”对方迷茫地轻轻摇头:“以前这样就可以止住血……”   然而直到此时血滴仍不停。   她把弓箭放在一边,双手挤在伤口两边用力捏住,疼痛感使她眉头紧皱颤抖,低着头,压抑着痛呼。   “可能是伤口太深了吧。”弥纪猜测着说,不知为何,看着对方总有种熟悉感令她下意识放下了警惕心。   几步间,同对方一起坐在了床上,将双手摸索着递过去,以这束碎布用力扎在了伤口的上缘。   “这个,每过一小时要松十几分钟。”弥纪提醒。   “……小时?”   扎好之后,黑短发的少女仍迷茫地捏住自己的伤口,疑惑问来。   所以说这里真的是古代么。。   少女无奈换了个说法:“每半个时辰,松开这条带子一炷香的时间。”   “时辰……”黑短发的女孩思索起来。   “啊算啦,我自己想着时间吧。”弥纪扶额道:“反正我也没要做的事情。”   “嗯。”这位古代人似乎理解了,轻轻点头。   在伤口上缘绑好压抑的布条后,弥纪看着周围,始终没有找到什么消毒的东西,酒精碘伏双氧水之类的自然是没有,更没有什么像是金疮药十灰散之类的东西。   血液滴落的速度正减缓着。   “最好,去医院找位医生过来吧。”   这时代好像也没有求助电话。   “医院?是说医师吗?他们才不会搭理我这种人的性命。”对方摇摇头:“最近的村庄要走半天时间,那里没有医师……大家都是自己活自己的。”   “……”   弥纪神色黯然些许,看着对手左小腿上那掺了许多草药碎,正在向外溢着血的伤口,不知应当作何回答。   “话说,现在是什么年代?”夜发掺紫的少女悄然转移了话题。   “年代?”对方又皱起眉。   “就是就是,那个……现在几几年,不不,年号是什么?”   “年号?”   弥纪呼出一口气,拍了下额头。   就连这个都不懂呀……   “你刚刚说了京城对吧,所以应该有皇帝的,现在的皇帝怎么称呼?”弥纪继续问。   “不知道。”黑短发的少女又皱着眉摇头:“村里人说京城人长得好看,看着白,活的长……我就以为你是京城人,我知道有皇帝,说全天下都是他的,但我不认识他,我也不是他的东西。”   完全问不出来一点消息啊喂。   弥纪无奈地边注意着对方受伤的小腿,边换个方式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日本吗?”   “日本?好像听过……”她也低着头,看着伤口说:“这里是蓬莱。”   “蓬莱?”   蓬莱仙岛吗?   弥纪听说过,不过周围完全没有什么仙气或者云雾之类东西。   “嗯,大家说有不死药的地方就是蓬莱,大家又说不死药丢了,丢在了这座山上,所以这里就是蓬莱山了。”   “诶?”   蓬莱山?不死药?   这就是神明大人让弥纪穿越之后的主线任务吗?   只要找到所谓的不死药,神明大人就会把弥纪送回去,把不死药喂给千岁小姐就可以了?   …… 三百二十五、蓬莱山(二)   在蓬莱山还并非是蓬莱山的时候,无数武人、将士、隐居门派、绝命罪恶者与自命不凡的贵人,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劳苦不长命的老人,在不死药丢弃之事不知为何成家喻户晓之事后皆上此无名山。   猩雨血雾缭绕,大大小小杀戮不断,有时人仅搓一个泥丸自称其为不死之药,便有上千生命因这一流言而逝。   刀光剑影,血流漂杵,尸骸无数无人认收。渡鸦秃鹫、灌木草树皆长得肥壮,盗尸人常行于此,直至数年后的今日,仍零零散散有人在此回荡,寻那不死之灵药。   ……   “这不是超级危险吗……”听了对方的讲述,弥纪心里有些发悚,感觉阴凉凉的。   面前这名黑色短发少女讲故事的这几分钟内,血已经几乎止住,只十数秒间偶有一滴。   “嗯。”对方低沉地点点头,双手捏着自己小腿的伤口,眉头抽搐:“这个伤,就是因为,被那些人看到了,被弓箭划到的。”   伤口狰狞,周围部分血迹已经凝结成块,伤口中心装着许多磨砂般的草药。   看着就好痛。。   不过已经止血了,所以,应该问题不大?   弥纪不太能确定,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   自己也没能力穿越回去拿一瓶消毒水或者一整个大型医疗箱过来……   弥纪叹了口气,也像是对方一样看着这道伤口,不知如何才好,将目光从对方的伤口挪开,环顾起这房间。   “那个伤到你的人,会不会跟过来诶?”少女随口问了下。   “他们在扒尸,不会追。”对方简单道,朝一旁外开的木板窗户扫了眼:“这里很隐蔽,一般不会有人找到。”   “哦哦。”   这件不小的木屋里除弥纪正坐着的兽皮床之外,还有两张床。   桌椅的数量,也不像是一个人生活所需。   碗盘也是多数。   大概等段时间,这个女生的家人就要回来了吧。   不过在问这件事之前,弥纪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是什么呢。   “请问——”   弥纪的话音刚刚出口,却被对方的话先行打断。   黑色短发的消瘦少女认真对视,忽然问来了:“你也是来找药的吗?”   “诶……”被打断的话语忽然就咽在了喉咙里,呆然地对视。   “你也是来找药的吧?”短发少女又迅速重复了一遍。   找那个据说丢在这里的不死药?   弥纪好像还真是为此而来的。   毕竟神明大人让弥纪又穿越一次,一定是因为弥纪许下的愿望,而不是为了把弥纪丢过来看看风景。   “好像,是的。”弥纪迟疑着点头。   “可不死药不就是你的东西吗?还需要特意来这里找吗?”   “诶?”   这个人在说啥?   “你是辉夜姬,不死药不就是你留下的吗?”消瘦的女生连贯询问。   “等等等等!”少女对其举了左手,掌心对着对方示意先暂停一下,左手扶额开始思考自己应不应该纠正对方错误的认知。   如果说自己不是辉夜姬的话,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才好呢。   穿越者之类的……对方肯定无法理解吧,弥纪也不想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啊好麻烦。   让她以为自己是所谓的辉夜姬应该也没什么吧,毕竟说其他的身份基本也会是谎言。   弥纪也听过一点辉夜姬的故事,她看过的很多二次元漫画或者游戏都引用了这个故事的设定。   不过,弥纪大概没有真正的辉夜姬那么好看才是……貌美时夜晚生辉这种程度,那根本就不是人类吧。   “不管是不是,我都要把这颗药找到才行,这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和任务。”弥纪含糊其辞地回应过去。   却看到对方神情忽然变得微妙,略带了些许的怒意。   “那快点吧!”消瘦的女生忽地喊道。   这声音吓得弥纪肩膀颤了一下,以为她要暴起对自己做些什么。   “我认识的太多人因为这颗破药丸死掉了!”她嚷着:“我知道这不全怪你,也怪人们心邪起了贪念,怪那个皇帝没有按你的嘱咐把药吃下去,怪那个叫月岩什么的人没能把守好消息,也没能履行好自己的使命把药扔进岩浆里面……”   她用紧张微颤的语气把这些讲述出来,低沉说:   “好多人都死掉了……我天天出门打兔子,看到尸体,都快要习惯了。”   “什么蓬莱仙山,应该叫死山才对。”她的语气和心情都逐渐变得低沉,目光又一次转在自己小腿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会死,和大家一样,我不想死掉。。”   “所以,请你快点把那不死药找到,带走,然后告诉所有人,这山上并没有什么所谓不死药。”   说到最后,她心情变得失落,声音沙哑。   弥纪呆呆听完,在看着对方的时候,总有种奇异的熟悉感,萦绕在自己的心头。   对方的这个侧颜,总感觉有点像是……   “听到了吗!”她朝弥纪喊。   弥纪的思路被这个大声打断,眼瞳一颤,呆呆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嗯嗯,听到了听到了,那个,可是我也不知道那个不死药在哪里诶。”   她悄悄再将左手上举,像是要对教师提议的内向学生。   “你不知道?”不知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不悦,她双眉仍紧蹙着。   “嗯。”弥纪弱弱回答:“所以想请问下,这颗药大概可能的所在是……?”   自己一个人,在这种非常危险的荒山野岭里面,寻找一颗药丸,实在太过勉强了一点。   按照对方的说法,不知多少万人来过着山,却久久没能找到,自己就算有神明大人的眷顾,也不一定就可以轻松得手吧。   如果可以有一位本地人来帮忙的话,就好了。   “我要知道的话早就自己去拿了!”她没好气地说:“数不清的人在这山上好几年都没有找到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弥纪小姐的左手无力垂下。   “好吧。。”少女低落道:“那颗药还是慢慢来找吧,我也不想丢下一个行动不便的伤员。”   面前这个女生受了那这样严重的伤,肯定是不能正常活动了。   拿了对方的衣服,虽然自己没有什么钱财,但至少也应该帮对方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才好呢……?   弥纪小姐眨眨眼,看着对方柔弱的样子,也从阳光与阴影的角度看到太阳已攀升至高点,心里恍惚间有了一个答案。   “总之……现在就先,嗯,应该也到正午了,我先为你做些午餐吧。”   …… 三百二十六、天人的美食节目   话说日出之地,硕海之沿,寰球之边际,世界之末端。   此地孤独于世界,海流穿插,危难频发,生存严酷。   可天降凝露,地气升腾,阴阳交互间物华凝聚,而显生灵。   藤原京,钟灵毓秀之都,人才辈出之地。   将门中臣氏,钟鸣鼎食之家,少主一索幼年三岁依旧咿呀不得言语,独步不得,身在襁褓终日只得呜咽啼哭。   父认之不可成器,某日携其出行,奄然忽遇一尸,认此相,是为野斗败方武士,亡命之徒,刀刃满目疮痍。   一索顿开灵窍,蹒跚踱步,张口牙语,父大惊,再见时三岁幼儿已持刀在手,目光如炬。   父怯其伤己,即刻驰奔而去夺刃,然则幼儿一刀斩下,前臂皮开肉绽,无可反应。   父惊魂未定,腕痛不知,见其持刀斩落之势,认定此子必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剑之奇才,不可限量。   自那日起,一索再不离刀半步。   仅幼学三年,逸群绝伦,其父再不能及。   十三岁,决斗六十余次无一败绩,之后修行,再未遇旗鼓相当之对手,自其始,一身武学无法施展,眼神涣散,不复光彩。   往后数年,明珠蒙尘,苟且度日。   时至今日,知蓬莱山不死之药三年之后再有线索,近日必有天下群雄再与争锋,于是持剑飘然而去。   松柏森映,层峦叠嶂,京城关外,平城野宿。   但见远天山岳丘陵星罗棋布,关山雄踞,白瀑浩瀚直下。   一索豪气顿生,壶中酒一饮而尽——   此去何处?   巍巍者,蓬莱。   ……   蓬莱仙山,密林深处,人迹罕有之地,两名少女于木屋之内。   弥纪小姐正准备着午餐!   “这样生火好麻烦啊……”弥纪小姐敲滑了好多次手上这两款打火石,直到手心都有点发痛,才把炉中火慢慢升起来。   “你们,天上不这样吗?”   身边黑色短发的瘦弱少女始终怀着几分好奇,忍着痛的时候,盯着弥纪小姐的动作。   “天上?唔,不算是天上啦,只是我们那里有轻轻按一下就可以自动加热的,像是桌子一样平整的小炉子。”少女简单解释了一下:“还有煤气,只需要转一下就可以生起火,不需要这样子准备木头和干草料。”   弥纪生疏地把一小块一小块的柴火填在泥窖里面。   “真是神奇。”那边床上的女孩子似乎做了思考的动作,却在几分钟后摇头放弃:“完全想不出,为什么会有炉子是平的,还有不需要加燃料的火……果然是天人呢。”   弥纪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现代与古代在常识方面的差距是有多大。   她也不知应该如何继续解释,点了火后,开始准备今天的餐食。   这屋里所用的锅也是粗糙的厚铁锅,不过刷洗的干净。   “话说回来,你的家人什么时候回来呢,也许多准备几份饭菜比较好?”弥纪小姐自然转移了话题,将之前切好腌过的肉与土豆块备好,一盆米饭也备在了蒸笼。   火才刚点,现在多准备些配菜还来得及。   可对方却摇了摇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   “……可是明明有三张床来着。”弥纪又向另一边确认了下数量没错。   “一张是师傅的,她外出了,一年没有回来。”瘦弱少女平淡说:“一张给客人。”   “诶,抱歉。”弥纪低头,等待着火候。   外出一年没有回来,把这样一位年轻的女孩子留了下来,在这种危险的地方……有这种情况大概就只能说明,她的老师已经遇害了吧。   “没事,如果你要住下,睡右边角落那张床就好。”瘦弱的少女躺倒在床,不再对弥纪怀有戒心。   她小腿上的伤处,也已经不再继续向下滴血。   “嗯,谢谢。”弥纪不再多言。   自己,会在这里住上多久呢?   虽然神明大人确实庇佑着自己,但弥纪想要在极短的时间中拿到那枚所谓的不死药,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吧。   毕竟,这个世界的那么多人找了三年都没有找到,弥纪可能确实要住一段时间。   神明大人呀,可不可以下一刻就把不死药直接丢在弥纪的手里呢?   然后让弥纪回去喂给千岁小姐,顺便再稍稍穿越回来一下,拿着医疗箱器具回来帮身边这名收留了自己的女孩子消毒,一切就大功告成。   可惜,神明大人好像并不想要弥纪那么简单就完成愿望……还丢给了弥纪一个主线任务。   也许这位没见过,却始终庇护着弥纪的神,也认为想要达成愿望,需要历经考验吧。   弥纪觉得也是这样才好,不过当愿望是自己的愿望时,就有点不太希望有什么考验了。   心思浮空如此思虑着的弥纪小姐叹了口气。   锅已烧热,弥纪向里加了肥肉先练出油脂,然后用起开始煎炒,途中在周围桌上忙碌地寻找各种配料,向旁边那名女孩子问起山椒、盐巴等等各种调味品的所在,用手势和语句形容了好多遍,才堪堪互相理解,找到了几种调料。   “料理,那么复杂吗?”身后的古代人又像是刚刚接触到新鲜事物的小孩子一样频频问来。   “土豆炖肉,最简单的啦。”弥纪朝后眨眨眼:“这样还算复杂的话,那你平时是怎么……”   “把各种菜一起丢在锅里,用水烧,加盐。”黑色短发的少女淳朴道,   “太粗糙了吧。”弥纪堪堪道。   “村镇里,大家好多都这样。”   真不愧是古代呢。   “这样复杂,会好吃吗?”短发女孩又问。   真的像是,刚刚接触到先前未知的领域的,非常好奇的小孩子一样,各种事情都要问一遍。   “当然啦。”弥纪确信道:“绝对是会大吃一惊的哦。”   会让你们这些古人惊叹的程度。   不要小看四千年的料理历史啊喂。   虽然没有味精感觉味道会差一些就是了,肉也不是鲜肉。   “天上人的食物么……真厉害呢。”古代少女始终盯着弥纪的动作。   似乎一切都平静异常。   如果不去在意室外远处山林之间,那一段段穷凶极恶的厮杀的话。   …… 三百二十七、天下第一   日之岛南方,十余年前,天下大乱。   尸山血海之间,一代剑圣毅然肃立,长刀溅血,仍寒光凛凛。   敌大将封喉坠地,积水青丘尸横遍野,哭嚎不断,血水染雨泊,红枫落叶漂流。   年幼儿郎瘫坐在泥丘之下,看着剑圣苍苍白发垂雨,长刀将敌旗斩断,沙哑高呼敌大将已死。   随后,蒹葭国立,幅员仅有一城。   幼朗仅是无数战争孤儿之一,但年迈剑圣察觉了他,救下并冠姓蒹葭,名纶。   从战争中捡回一条命的少年跟随剑圣,治理名为蒹葭的国。   此后十数年间,纶见证剑圣因岁月的洗礼而憔悴,对政事力不从心,当年盗国众人也或走或离,国力衰微,京城又要平定叛乱,又一战争将至。   儿郎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可即便用上了异端的行径,让战士服下不惧死的药物,耕牛也上了战场,重金雇大量乡野武者,钻研兵书训练纪律,最终却只能在京城的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之下苟延残喘,只是暂时延缓了蒹葭的灭亡。   所有努力,得到的只有彷徨,不甘,无奈与绝望。   为了国土的延续,他可以不要武士的荣耀,可以不要做人的尊严。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正常的手段,根本无法保护自己生存的土地。   生死存亡之际,异端方能护国。   战争片刻喘息之刻,蒹葭纶知晓时隔三年,不死之药再有线索的消息,于是他留守数大将在国,潜行前往那传闻之中的蓬莱仙山。   寻不死之灵药,让那个曾无敌于天下,现今病卧在床的剑圣重振巅峰。   到那时,蒹葭国便会长存于世吧。   他承就所要完成之事。   如果能,斩尽苍穹,复兴蒹葭。如若不能,那便让他在这滚滚历史长河之中,陪着蒹葭一起陨落吧。   蒹葭纶独自一人携弓带剑,披蓑戴笠,趁茫茫夜雨,遥遥远去。   ……   蓬莱仙山,密林深处,人迹罕有之地,两名少女于木屋之内。   弥纪小姐在开锅!   粗陋不平的锅盖掀开,云雾蓬起,热气盛腾,同时传来的还有扑鼻浓郁的浓郁鲜香。   “好香。”弥纪身后,依靠在床头木墙面的少女发出轻嗅的声音。   紫瞳的少女没有回应对方的称赞,皱眉轻嗅。   因为生疏柴火烧饭,这锅的火候好像没有控制好,有点焦味。   希望不会影响食用体验吧……   弥纪如此想着,将上面蒸好的米饭挪开,用粗制的黑色铁勺撑了一点汤汁放在碗中,鼓着小嘴巴吹了又吹,然后慢慢品尝。   咸度没问题,酱汁的浓度也没问题,只是没有姜和料酒,虽然放了酱油但味道还有有点平淡无奇……   总之就是没有在现代做的好吃,但因为是不可抗力,大概还是可以打六十分以上吧。   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弥纪轻轻点头。   盛了碗饭、准备了竹筷,少女怀着好意来到卧床的瘦弱少女身边,对方接过碗筷,又先是轻轻嗅了嗅。   “真的好香。”她再次说,默默咽下口水:“像是烤兔子一样香。”   “烤兔子?”弥纪有些不太理解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讲这个。   “嗯,我吃过最好的东西,抹了蜂蜜的烤兔子,如果之后打到了兔子,给你吃。”她拿起筷子,夹起滚刀块的土豆,吹了吹气,慢慢放入口中:“……这个也好吃。”   眼帘微闭,嚼的动作也微小,似乎是要把这滋味仔细尝透似的。   “唔,谢谢。”弥纪听出对方是在对自己表达好意,也向对方回应道:“这次其实也少了几样配料,如果有机会的话,还可以给你做更好吃的。”   “嗯,真厉害。”黑发的消瘦少女点点头,将米粒也填入口中,而后再问道:“天上的人,都可以吃到那么好的东西吗?”   “都说不算是天上啦,不过确实也算是不同的地方……不太好解释。”弥纪小姐思索片刻,回答:“那里也有贫穷和富有之分,不过绝大多数人都不需要担心温暖和食物的问题,各个地域的美食能够在同一个城市见到,食物不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还算是一种享受。”   “享受?”她疑惑问来。   这个古代人好像不太明白这个词的含义呢。   弥纪认知到这点:“按你的说法就是……天上的人很轻松就可以吃到各种好吃的东西就是了。”   “哦,真好呢,天上。”   交谈时,这名瘦弱少女扫了眼自己仍旧血肉模糊的伤口,眼神中怀了一丝怯意,不做声息地继续吃着饭。   过了会,她又问:   “人死了之后,会去天上吗?”   弥纪正盛着自己的餐食。   “唔……谁知道呢。”她模模糊糊地说。   “就连天人也不知道?”   “不知道。”紫瞳的少女摇摇头。   “好想去天上。”床上的女生望去窗外的蓝天。   少女端起木碗,同对方一起望向窗外,默然数秒。   “等以后,好多个几百年之后,地上应该也就变成天上了。”弥纪浅声说。   “真的吗?”   “嗯,我可是天人,这是我的预言,很准的。”   “……我想去天上。”对方却又重复道。   几百年之后,这名现在看起来瘦弱无力的女孩子,大概就变成一钵黄土了吧。   弥纪没再回答,用起自己的午餐。   稍微有点腥味,毕竟没有加料酒和姜片,但问题不大。   “辉夜小姐。”没等沉默几秒,短发女生又问来。   “嗯?”   这个人真的很健谈呢……或者也许只是因为非常好奇所以问题很多?   弥纪小姐有点分不太清,也没去纠正对方的这个称呼,静静等她问出又一个问题。   “其实,我这几天出门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不死药的事情。”她嚼着一根小肉块说:“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在哪,但好像有人说,它就在很近的一座陡峭峰顶上。”   “哦哦!”弥纪眨眨闪亮的眼睛,顿时有了兴趣。   “只是,那个高峰下面,唯一一个稍微不那么陡峭的路口,一直有好多好多人。”她犹豫着说:“我听到有人说,这几天一直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剑士守着山口,说只有天下第一才能登山,像是比武一样做了个擂台。”   “今天,好像就是最后一天了。”   …… 三百二十八,难度是地狱模式!   二十一年前,日岛,北缘海边庄园。   惊涛拍岸,乱石穿空,暴风骤雨,电闪雷鸣。   狂风大作之时,世家庄园之内,烛光乱颤,痛呼悲鸣声下,有一子降生。   平助,名将家独男,其父在平助尚未出生时,为京城镇压叛乱,身中多箭大量出血而亡,年仅二十余岁。   满一岁,抓周持剑与枪,亲人对其抱有厚望,之后学书法、武术、枪法。   八岁随名僧学孙子兵法,翌年学成,被称大才。   十岁进军,成将军近侍。   十三岁初阵大败叛军,自此,勇武之风初现。   十五岁,单骑冲入敌阵三进三出取敌将首级。同年,得十六尺神兵长枪,自此突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有敌见便大呼其名,敌军便随之溃散。   十九岁,平定叛军,得飞将之名,率统全军骑兵近万人。   二十一岁,为统一全岛,京城派其外扩征战,攻下一城又一城,胜了又要胜。后论功行赏,获功勋第一。   至此参战57次,未曾受伤,得‘古今独步之勇士’一名号。   近日,滂沱大雨之时,朔风如铁,雷声轰鸣,平助于庄园之外赤膊练武挥枪之时。其叔父得不死药线索,戴蓑笠骑马前来,请托平助出手携长枪刀剑,去一趟蓬莱仙山,取那不死之灵药。   高状若牛魔仁王之男子仰天高笑,手中十六尺长枪于空中挥出雨痕,似将空间裂开。   问,何故发笑?   答曰:此事,易如反掌。   ……   蓬莱仙山,密林深处,人迹罕有之地,两名少女于木屋之内。   “天,天下第一?”弥纪小姐咽了下口水,呆呆看着对方说这个奇幻故事。   这是什么漫画剧情啊喂!   “嗯,听着是这样的。”瘦弱的少女点了点头,动着筷子将米饭扒如口中,边嚼着,仰头像是闲聊一般随口说着:“那些人扒尸的时候,我听到他们闲聊。”   “……”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扒尸这种事情诶。   弥纪摇了摇头,将各种五官的杂乱想法丢在一边,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神明大人不会是在戏弄弥纪吧?   那么危险,弥纪怎么可能拿到不死药诶。   还要成为天下第一才能登山什么的,什么鬼设定啊喂。   弥纪的武力值可是超级超级低的呀……这种事情应该让雪雾小姐来才对。   少女丧气地坐在了一旁的木桩椅子上,无奈说:“这也太难了呀。”   神明大人呀,弥纪可不是什么天下无敌的修真世界穿越者。   所以给弥纪降一点难度吧,最好只要出门就可以捡到所谓的不死药就再好不过了。   短发少女吃饭时思索片刻,平平无奇地说:“你比他们要高一点,所以不难才对吧?”   “诶?”   弥纪小姐有点搞不太懂面前这只古代女生的逻辑。   “他们要天下第一,你是天人,你是天上的。”对方看过来,仔细解释说。   “哦……”弥纪小姐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想了好几秒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立刻反驳过去:“这可不能看文字来理解啊喂。”   武力值可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忽略的,再说弥纪也不是什么天人。   只有所谓的‘天下第一’才能取得不死药,而弥纪在武力值上都不一定打得过一只大鹅。   所以这个主线任务是地狱难度呀!   神明大人,请把难度调整为简单难度拜托了!   少女叹了口气:“我很弱的。”   “天人不是会法术吗?”对方却眨眨眼:“我听人们说辉夜姬可以瞬间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还可以变出黄金……这几年一直有这样的传闻。”   你说的这一点弥纪完全不会!   虽然确实有着神明大人的保佑,但弥纪可没有闪现之类可以主动释放的超能力。   “不管有没有法术,我都赢不了什么比武的……”弥纪确定道。   “哦,真弱呢,天人。”对方做出思索的样子,然后点点头。   总感觉弥纪被看不起了?   不不,弥纪才不是什么天人。   少女如此安慰着自己,默默继续吃着自己的饭菜。   而且,总感觉对方这个语气稍微有点熟悉,不知为什么。   “天人原来是这样呢,虽然饭菜很好吃,长得也干净漂亮,有着法术,却很柔弱。”瘦弱的少女得出了自己的答案,点点头。   “你说是就是。”弥纪小姐摆烂回答,开始思考起来自己应该怎么拿到这颗不死药。   思考之后的结果自然是,无论怎么都拿不到。   弥纪又不是对方口中那个有着仙术的辉夜姬小姐,规规矩矩地去比武肯定是不行的。   要么就……因为自己被当做了辉夜姬,那么就装作辉夜姬去请求比武的胜者把不死药让给自己,日后赠予五颗不死药之类的。   怎么感觉像是短信诈骗?   这个时代的人也没那么笨吧,弥纪也没办法直接证明自己就是真的辉夜姬。   那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少女边如此想着,吃着饭的途中就逐渐变得更加失落几分。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诶。”她苦恼地说。   “天人也没有办法吗?”对方对着弥纪歪头。   别把天人就当做神明呀,而且弥纪也不是什么天人,最多就是穿越者。   而且还是战五渣类型的穿越者口牙!   任何故事里的穿越者,大概武力值都要比弥纪强上几百几千几万倍吧。。   “没办法。。”   不过,弥纪有着神明大人眷顾,幸运值比较高,说不定可以有一点机会呢。   “只能顺其自然了。”弥纪小姐自言自语说。   说不定到了现场,就会发生什么事件,机缘巧合之下,弥纪就因为幸运获得了这颗不死药呢!   嗯嗯!   少女连连点头,以此慢慢说服了自己。   神明大人肯定知道弥纪很弱,还要让弥纪穿越过来,所以弥纪肯定是有机会得到这颗不死药的才对!   虽然可能会在一路上遇到危险,但有着神的眷顾和高幸运值,弥纪应该大概不会有什么事情。   “决定了!”弥纪吞咽下去一口午餐,握起小拳头,向对方说:   “吃完饭之后我就要出去找不死药了,去那个,比武的现场。”   “很危险的。”   “诶,很危险吗?”   “嗯,很危险。”   “唔……”   弥纪小姐又顿时有了退缩的心思。   ……… 三百二十九、有人在等着弥纪回来   日出之国,中部平原。   枯叶飘摇林瑟瑟,残风呼号山潇潇。   曾有一座静谧的山村蔽于此如画的美景之中,此刻村落已在天下大乱时成了废墟。   那里记着澈的童年,伴着剑舞的成长,还有那个梦想——以刀剑之名,行侠义之举。   澈生于铸剑师之家,每日晨练闻花舞剑,晚课挑烛背诗,终年勤奋刻苦,渐有声名。   十三岁那年,一剑派长老来此见其舞剑之姿,甚喜爱,收其为门生,进派修行。   仅两年时间,天赋与自律使他在剑派之内也卓乎不群,渐有‘少年大师’之名。   十六岁学有所成,澈想仗剑下山,行走天涯。可师傅却阻止了他,此剑派自开宗立派之时就以孤傲圣哲自居,剑不沾浊血,不见浊世,数百年来与世隔绝,孤芳独放。   然而近年天下大乱,万事俱变。狼烟四起,肝髓流野,民不聊生。   对家人,百姓,天下的担忧战胜了他心中的圣理古道。他独自下山,见善皆救,见恶皆杀,剑法绝伦若疾光掠影,可在百敌之间腾挪穿梭。   首战,单斩七十六人。   然而,消息不胫而走,敌国视他为修罗恶鬼百般追捕围杀,澈也因违反戒律,被逐出派门。   悲痛与疲惫交加,澈罢战息兵,游子归乡。   可他的家乡却又已在战时成了废墟。   澈便只剩下了剑……也恋上了酒。   澈离群索居,强迫自己无休止地挥剑、舞剑。   他四海为家,无论沙丘、丘陵、海边、森林、火山脚下,只要能挥剑饮酒的地方,就是家。   醒了便舞剑饮酒,醉了便倒地就睡。   直到近几天,行走在一处山上,问路人打听一番,知这山名为蓬莱仙山,有不死之药。   澈并不在意所谓不死之药,但听闻有人在此争天下第一之事,于醉意之间对此寥有兴趣,便摇晃着脚步,踉跄更进深处。   ……   蓬莱山,常人难抵的密林深处。低矮木屋之内,夜发掺紫的弥纪小姐站在木屋门前,慢慢伸手向前开门,但又慢慢缩了回去。   有点可怕。   就连一直居住在这里的,那位黑色短发的小姐都说外面很危险,弱小的弥纪还要出门,这就像是RPG游戏中一级的勇者跨地区对抗四十多级的中期BOSS一样,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口牙。   稍微有点,不太敢开门了。   也许等这位小姐的伤好了,再一起出门比较好?   不不,那个什么天下第一的擂台今天就要结束了,所以要现在去才行。   可是,好危险诶,就算知道自己有着神明大人的眷顾,也感觉好危险。   少女咽下了口水,微颤着的右手继续前伸。   都已经走到房门前了,都已经穿越了,穿越者因为一点可能会有的危险就退缩呀,弥纪。   而且,自己是要去救千岁小姐的,如果就这样呆呆愣愣的缩在房间里,是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的,不死药那么贵重的东西不会自己跳在你的手里!   弥纪小姐暗中以此说服自己,呼出一口气,要将房门打开。   可手指刚刚触及粗糙的木门时。   身后床上,先传来了声音。   “你要走了吗?”古人少女问来这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的问题。   “嗯。”弥纪随口回应过去,将房门拉开。   “走了,还会回来吗?”她自然地继续道。   弥纪回头,看到这名少女仍旧继续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眉头时而微蹙。   “如果有机会的话?”紫瞳的少女歪了歪头,不太确定道。   “可以回来的话,请回来,我烤兔子给你吃,在路上做些标记,不然可能会找不回来。”   这个女孩子的语气中似乎带了点依依不舍……还是说,仅仅只是弥纪的错觉呢?   “哦……谢谢,应该会再见面的吧。”弥纪也不太确定。   说不定,这次出门之后,凭借神明大人眷顾,弥纪很轻松就可以拿到所谓的不死药了,说不定在拿到不死药的一瞬间就会穿越回现实的世界。   这样的话,大概就再见不到了吧。   说来,自己还没问过这个女孩子的姓名呢。   弥纪启唇,心中所念的话语却停滞在了嘴边。   也许不去问才比较好。   毕竟仅仅只是一面之缘,之后大概就会相隔数百上千年的时空。   弥纪默然,做此思索时,看到对方又对视而来。   “嗯,我等着。”对方点点头。   “不要等着我呀,说不定就会……啊算了。”弥纪则摇摇头,指向山林最近一处顶峰:“不死药的位置就是最近的一个侧峰顶上对吧,那个?”   “嗯……大家都这样说。”   “哦哦,看着感觉还是有点远诶,那我先走了哦,不要等弥纪啦!”说完,少女转身俯身踏步,向上踩在门外的地面。   几秒时间,在消瘦少女眼中,便失去了身影。   她依着粗糙的木墙,默默看着对方消失的位置,自言自语地疑问:   “弥、纪?”   “这是,什么意思?”   ……   弥纪踏出木屋低矮房门,最后朝里窃视一眼,看到那个短发的女孩子手指点着下巴仰头思索起什么。   她时而微蹙眼眉,似乎伤口疼痛仍源源不断,血已经止住,她腿上的止血用紧绷布条也已经解开。   弥纪无声叹息,对于这个伤势,她实在有些无能为力。   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转身,仰头前瞭,密林之上,阳光之下,远处高峰正毅然耸立,待人攀登。   身穿着暗红色粗布衣裳,穿戴木屐的紫瞳少女踩着遍地落叶枯枝,不太适应这种鞋子,生疏地缓步独身远去。   不过走了十几分钟,弥纪刚刚又用石头在树上刻了一个只有自己可以看懂的指明方向的记号。   便就见到面前,这满是干枯枝叶的山林地面,枝繁叶茂阴影覆盖之下。   每隔十几步,便有一具枯尸。   皮肤与衣着呈灰,身体破烂不堪,白骨森森外露,因为时间过长,甚至没了腐臭味。   尸身表面盖了一层落叶,像是与环境融为了一体。   弥纪皱着眉,刚想快步离开这里,却先看到尸体腰间落有一把未出鞘的匕首,刃鞘画有纹路。   就算有着神明大人的眷顾,自己是不是应该握着把武器才好呢?   弥纪这样想着,蹲下身,像是嫌脏般一点点用手把尸体腰间的匕首摘下来。   …… 三百三十、弥纪心惊胆战   话说四海之内,浩浩神州,关山雄踞,大河纵横,沃野千里,气象万千。   有城洛阳,鸾翔凤集之都,中原通衢之地。   长子霈秋,生于书香之家,其上皆为文人学者,奈何父亲早逝,家道中落,年少已早当家,念书习武之余承担家务琐事,关照弟妹。   镇内教书先生为易学传人,卜出其才,诵诗书后余,便专教霈秋易学,得真传。   后随先生指引,拜宗庙赵氏学习,以易经三书推演兵法——犹如人身有手、足、头五体。领有百万之众,但可协调一体,合为一人只用。   又因赵氏引荐,随裴氏修学剑术武术,少年不负众望,殿试中举武状元,一登龙门,声誉百倍。   独占鳌头,入部领军,先后参与对奚人、契丹和吐蕃战事。   因其用兵见解颇惊奇,成效卓著,得将军赏识。   可霈秋生不逢时,大唐国泰民安,即便西北也少有战事,两三年来轻易平定之后,随大部兵员回京,得三品官,任职京城巡警总司。   国无战事,除每日事务,率兵训练外,便常于空处舞剑,以易经之理融于剑道,渐触及天人合一之境界。   其舞剑之姿,若涌云涛,如飞雪山,风生兮蒨斾襜襜,雷走兮彤庭煜煜,阴明变见,灵怪离猎,鬼神无所遁逃,万夫为之雨汗。   此姿常被人所见,霈秋渐有剑圣之名,许多文人赠其诗赋,赞其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更有侠情者厚礼拜访,望能学来一招两式。   这事传入皇上耳中,召霈秋来朝,观其剑舞,龙颜大悦。   同时,有日本国遣唐使来朝赠礼,其中一礼木料来自蓬莱山,随即便讲起不死之灵药。   神州近千年前,始皇帝便曾寻此物,终未能得,遗憾离世。不死之药便在浩浩神州便与皇帝相连,如今唐皇帝对此意兴盎然,知有此事,随召京城上百勇武之人,随遣唐使上船一同东去,霈秋也在其中。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始航未有三日,便遇龙吸水卷风,惊涛骇浪汹涌湍急。黑云轰声连起,始终不得平衡,长船向侧倾倒。   一片混乱之后,长船沉海断裂,财宝经卷丢失,霈秋乘一叶扁舟,伴全力保下的遣唐使两人,继续向东遥遥远去。   ……   蓬莱仙山,山林深处,弥纪小姐将匕首捡起。   刀刃出鞘,其中白刃仍未有半分锈迹,银光粼粼。   “用来防身,应该可以吧?”紫瞳少女自言自语。   她稍微擦了擦泛有灰尘的刃鞘,把刀鞘与刃塞入腰间系紧的粗布条,轻轻拍了拍,感觉大概不会掉,又仰头向那远处侧峰望了一眼,   好远。   感觉要走一个小时那样远诶。   虽然到古代也没办法看时间就是了。   弥纪轻轻叹气,无奈踩着枯木碎叶,在沙沙声中,一步步远去。   每隔几十步距离就有尸体,从尸体死去的姿势就能轻易看出死前遭遇。   这里完全不像是什么故事中的蓬莱仙山,像是那个不知名的受伤女孩子说的,应该叫死山才是。   山林深处,粗细掺杂的树木高耸,阴影成网,繁多枝叶蔽住阳光。   在其之下,一名身穿暗红色粗布长衣,身材纤细,四肢白皙、有着紫色眼瞳、气质飘忽的少女,腰间别着短刃,正时不时望着四周,缓步上坡行走。   如果有人见到的话,说不定会以为其是山中的精灵或妖怪。   亦或者……当做那传闻之中才有的辉夜姬。   过了不知多久,即使一直小步慢走,柔弱的弥纪小姐也气喘吁吁,额上起了汗珠,以衣袖擦拭。   从鲜有人烟的密林走出,终于见到空旷的上山小道,这狭隘长路上有几个人影或前或后,但没再起什么争执。   大家都和谐前走,甚至偶然互有招呼声,并不像弥纪之前所想的那样,有着见面就会厮杀射箭的危险。   弥纪稍微放松了些,跟在这些许人影背后,走在弯曲也硬实的山间小路上。   小路盘绕向上,蛇似的扭曲蜿蜒。   好远。   少女走得心神都迷茫了起来。   虽然看着是四五十分钟的路,但是实际上在这盘绕扭曲的山路中,一个小时根本就走不了三分之一的距离。   上坡好多,都有点累了诶……   悄然,她听到身后有人模糊呼喊,说她走错了方向,但迷茫失神的少女正努力继续向前行走而并没有怎么理会。   她一直朝着那座高峰,向上攀走,跨过灌木,穿过密林,在常人未曾驻足过的道路,不论如何,都一直向上行走着。   似乎是有着什么奇妙的牵引,弥纪总觉得自己所前往的方向是正确的,跟随大家一起走平常的道路反而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于是攀着树木山林,踩着层叠山石,一点点一点点耗费着力气,直到小腿和手臂都有些发酸。   距离那山巅越来越近,可周围也越陡峭,弥纪绕着周围找到了一条正路,踩着稍微平坦了些的硬土,复行数十步。   豁然开朗。   面前是一片平整的圆形场域,只有弥纪脚下这一个入口,一个向上的出口,其他方向,只要踩错一步,就会轰然落下山去。   这是天然的擂台,数块硕石像是旗子散落在这圆盘场域当中。   日西去,影拉长,少女见到这圆形场域之中,有寥寥几个人影,各在一处。   那出口的道路之前,站着一个散发微卷,气质慵懒,靠着石柱的持剑少年。   右侧远处,是身穿鹿角盔,低沉闭目冥想,面容沧桑、腰间带剑,身后被长弓的武士。   出口向左十数米,有一人壮若牛魔仁王,四五米长的长枪摆在身侧,双臂肌肉虬结,线条盘曲,完全是可以参加健身比赛的体型,像头巨兽一样,感觉是有两米多高。   弥纪入口这边的左侧,一个持剑的青衣男子,长发扎了马尾,正瘫倒在平整巨石上,向上持着酒葫芦往唇际倾斜,可即便将葫芦口垂直向下,其中酒液也已只落下几滴。   右侧,则有身穿红黑锦绣丝绸,头戴礼冠,腰间挂剑,右手持扇微扇,发缕后扎梳理整齐,高洁正派,眼神锐利似剑的一名男子。   他们,都带着剑。   都在等着。   而现在,等到了。   守在门边,那名慵懒,短发微卷的持剑少年打了个哈气,抬头,看到了一身暗红色粗布衣装的弥纪小姐,轻笑:   “终于,下面那群废物里面又争出来一个够看的。”   同时,这少年环顾四周,提议说:“今天是最后一天,大家也久等了,就在我们这六人之间,来定这所谓的天下第一,怎样。”   “诶?”   弥纪眨眨眼,刚到地方,还没能喘几口气休息一下,好像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她还以为这里是上山的一个途中休息场所呢。   “那个,我才刚上山来着。。”少女弱弱举手,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总觉得相当不妙。   弥纪是不是现在就应该立刻逃跑呢?她如此形象着,退后了半步。   “哦,我等太过急切,请姑娘见谅。”懒散的少年随意拱手行了个礼,道:“吾等皆为此世间好强之人,今日借蓬莱不死药之事,愿在此决胜负生死,分出一个谁是天下第一。”   “姑娘刚刚所胜出的擂台,便是我所设下,赢擂台者,方可登上此地,有了争抢此名号的资格。”   “擂台?”弥纪小姐眨眨眼。   “姑娘如此疑惑,莫非是从别路上山?此事怪哉,这里并无其他道路才是。”男子皱眉片刻,但转而即释然:“但万事万物皆因缘而生,既然姑娘能上山到这里,那必然也是有资格争取这天下第一之名。”   “……啥?”   感觉越来越不太妙了。   那身姿懒散男子正还要解释,身边仁王般强健大汉抓起右手侧四五米长铁枪,猛然以枪柄捶地,大喝道:   “婆婆妈妈,废话连篇,刀刃交击之时,心意自会相通,不必解释了!来战!”   弥纪咽下口水,又退后一步。   “哈哈,仁兄说得对,是小弟我多话了。”懒散少年高笑,也使剑刃拔出。   一边,那身穿鹿角盔的武士、醉酒的剑士、衣冠整洁的正派男子,各都拔出剑来。   在这近天之所,各自缓步上前。   少女面色一僵,右手下意识地像周围的大家一样,握住了腰间的小匕首。   弥纪,似乎,真的,来到了一个非常非常不妙的地方呀!   …… 三百三十一、天人合一   弥纪。   █████   [数据删除]   ……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缓慢。   那飞舞的尘埃,扬起的浮尘,被脚踏而缓慢呈现出蜘蛛般碎裂痕迹的整石地面,刀刃带起的空中白痕,还有那些逐渐靠近着的脚步。   不知为何,恐慌的情绪在一瞬间,从弥纪的心中,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止水般的平静。   像是第一次洞察到了世界的真实一样,弥纪以这种态度将腰间的细小匕首摘出,向前举起。   面对呼啸而来的长刀,还有侧方刺来的撕裂空气的监视,即将应触死亡的感觉并没有迎触她的心头。   所有的只剩平静与漠视。   像是某种高位的东西,在静静看着一缕尘埃的飘动。   她在这极短的瞬间呼出一口气,闭上了双眼,缓缓将自己手中的刀刃递出。   而在下一瞬间,仿佛是命运的指引,又仿佛是某种不可捉摸的奇迹。射箭的武士发现挣脱出自己长弓的蓄力箭矢在空中像是被无形的大锤砸过一般突然受力,忽地偏转方向,向另一人射去。   红黑整衣的剑客随手挥剑将弓箭弹开,却发现自己之前的目标,那名身穿粗布暗红衣裳的少女忽然将短刃反持,以诡异的弧度与速度闪现。   霈秋甚至连反应都没有来得及,愕然看着自己的心口的衣物被穿透,其中暗藏的护心镜毫无作用地被绕开,这把常见,极普通的匕首,已经直直刺入了心脏。   在心脏下一次跳动时,阵痛袭来。   眼瞳变得昏暗,浑身失去了力气,他的唐刀脱手,金石音蹡蹡,面色瞬间苍白。   莫名的攻击……不。   精修天人合一之剑道的他又在转瞬间明了。   失去意识前,他沙哑地最后呢喃出声:“天人合一,真的……天人合一。”   “怎么可能……”   仿佛是命运与天道,当对方决定要攻击的时候,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弥纪静静将匕首拔出,睁开眼睛看着生命的逝去,无波的心中渐起了先前的情绪,她轻咬唇,低垂眼帘,左手抵住心口,满怀着悲悯。   霈秋的面容山写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迷茫地失力低头,看着自己心口涌泉般的鲜血,缓缓跪了下去。   这是第一位死者。   白刃落血,滴在地上。   不远处甚至有人于焦灼争斗时抽空望来,欣赏赞叹。   一旁持弓者又射来一箭,未抵,便在空中像是撞上了透明的厚墙壁,砰地断裂,落在地面。   周围声音在弥纪耳中变得模糊,她止不住的悲悯甚至让泪水垂下一滴。   即便他们这些人本就有着死志,也不会怪罪,更没有怨恨,会欣然接受自己的死亡,但弥纪不想做这种事。   弥纪从未想过去谋害任何人的性命,哪怕有谁想要对她下手也是一样。   因为这是不对的事情。   死亡,会磨灭一个人所有的可能性,这是错的。   人类的诞生是奇迹,每一个人在奇迹的程度上都不分高低,杀害则是磨灭一个奇迹。   这是她最不想去做的事情。   人类应该创造奇迹才对,而不是……让奇迹磨灭。   所以弥纪不喜欢杀手、武士、军人、武器研究者这样种种职业属性……但就像对雪雾小姐那样,她不会讨厌那些人本身,只会讨厌这个职业,期望对方放弃。   虽然有时候会感觉这一类确实很帅,也喜欢过动画里这一类的角色,但是死亡这件事让人很不舒服,与死亡有关的事情更是如此。   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想的。   但是,直到今天,真的有一人在她的武器之下丧生的时候。   看着逐渐涌血,还留有几分意识的倒地者,虽心怀悲悯,却又前所未有的平静。   默默看着对方,直到面前人嘴角也流出血液,瞳孔逐渐放大,捂住心口的左臂也失力垂落,身体微微颤动,但终究失去动作。   少女仰头看天,乌云不知何时已经遮住了太阳。   她回头,又看到其他人。   低头,见了自己手上正滴下鲜血的小匕首。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然后缓缓呼出。   原来,这是那么平常的一件事吗?   少女如此心想,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踏过面前的尸体,向另外一个人走去。   ……   几分钟后,其他几人的身体落在她的身边。   弥纪坐在一处像椅子高的石板上,静默看着地上的几个人慢慢失去声息。   她自己无言无语,面前一个即将失血过多而无力死去的慵懒少年却咳出一口鲜血,依靠在一块大石旁,明明就要死去,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轻笑着,沙哑说:   “真强。”   弥纪没有回答,只默默转头看向自己手上的匕首。   “天下第一,是你的了,不……恐怕那些在天上的那些仙人,也没人会是你的对手吧。”这人苦笑着说。   少女叹了口气,对面前这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武痴没什么好说的,将匕首收在了鞘中。   即将逝去的慵懒少年面朝天空,最后将这世界收于眼中。   “我能在与人决斗的时候,从对方身上看到一些琢磨不清的图景,判断其战法力量。”失血时,这男子缓慢道:“例如旁边那个被你刺穿颈椎的大家伙,我在他身后能看到一整支气势雄厚的军队。”   “但在你身上……”名为一索、有着微卷短发的少年声音逐渐消失:“我什么都看不到……又什么都看到了。”   说完,他眼瞳失色渐扩,双眸成灰。   弥纪静静在这里呆了几分钟,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说。   这期间,少女时不时听到侧边,那名已经倒下,身穿鹿角盔,携弓带剑的沧桑少年,始终念着一个名字。   另一边,即将离去的青衣剑士,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向唇中倒出最后一滴葫中烈酒。   高大者已经失去声息,可即便如此,他健壮的身躯仍然紧绷,靠在一处硕石旁,仍握着那把长枪,即便死去也不肯放下自己的骄傲。   待所有人都没了声息,弥纪走向这片场域的出口。   向这侧峰上方,步步离去。   …… 三百三十二、弥纪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回到林中深处木屋之前时,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间。   弥纪靠着自己之前所做的标记,在密林中找寻了好久,才穿过一片看起来没有尽头的深林,行数百步,终于找到离开时立下的第一个标记。   如果看不懂这一路上标记的话,常人基本不可能会想到,这一眼望去除了树还是树的山坡之间会有一片凹陷盆地,其中会有一个人家。   弥纪绕过树木,重新踩上了这边的枯枝碎叶,这一途中又见到了之前那个趴倒在地,被枯叶烂枝掩盖的、已经褪色的尸体。   紫瞳少女在这尸体身边停下脚步,蹲下,将腰间已经擦掉了不少尘灰的匕首摘下,慢慢将这沾了血的武器一点点塞在这已经看不清模样的尸体的腰间。   弥纪已经用不到这个了。   静静做完这一切,她继续前行。   几分钟后,踩着木屐在屋前几块石面上踏出了声声脆响,回到这个小木屋之前,看着面前紧闭着的房门。   弥纪轻轻敲了敲。   咚咚、   和在公寓当中的声音不同,这实木敲击的声音没那么通透。   下面更没有什么能够扭开咔嚓出声的金属开关。   明明只来到这古时候的世界半天,就已经有点怀念之前那个公寓了。   敲门后,门内传来那个女孩子的询问声。   但因隔着房门,弥纪听着有些模糊,便没做回应,轻轻推了推面前的木门。   里面没有上闩,轻推门便打开。   这室内的布置同之前一样,室内稍有些木柴腐烂的气息,入口对面角落处,那名黑色短发,消瘦的女孩仍保持着弥纪离开时的姿势,安坐在床上,扭头望来。   神色之间,似怀着些许期翼。   “你回来了。”这名古代少女丝毫没去掩饰语气中的欣喜意味,但似乎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即便心情积极,声音也稍显无力。   “都说了不要等我呀。”   “嗯,但是你回来了。”她将事实又重复了一遍。   有可能就回不来的——弥纪在心中回答。   有可能弥纪其实并没有那么强,在遇到那些人之后,被随手一击就倒下了,再也不能站起,回不到这个小屋,也回不到自己的公寓。   有可能那座山上真的有所谓的不死灵药,弥纪上山确实得到之后,就立刻穿越回原来的世界了。   有可能找不到之前自己所做的标记,一直迷路,再回不到这座小屋。   也有可能,在这山林中不小心遇到了什么猛兽。   但是……   “是呢。”弥纪小姐点点头,认同了对方的说法:“我回来了。”   不管有多少个可能性,弥纪再也没有回到这里,没有与这名瘦弱的短发少女再度相见。   此时的可能性,也已经被确定了。   “拿到不死药了么?”她问道。   弥纪发现,这名瘦弱的少女用床上当被子用的兽皮,盖住了自己的受伤的小腿。   “没有诶,我在山上找了一圈,哪有什么不死药,就只有一个山洞,里面藏着好多看不懂的经卷。”弥纪摇头回答:“找了好长时间,那一箱子书本都翻遍了,任何一个像药丸的东西都没有。”   “是这样呢。”对方哦哦点头,然后又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真强,你现在是天下第一了吗?”   “唔……大概?”弥纪想了想。   直到现在,她其实都搞不懂当时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神明大人的眷顾,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这一路上,弥纪思索了几个小时,但又始终想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总之,弥纪确实是打败了那几位剑士。   结果应该是这样没错。   于是,在对方疑惑的眼光中,弥纪点了点头。   “不愧是那个故事中的辉夜姬呢,好厉害。”瘦弱的少女感叹,片刻后又道:   “既然没有找到那颗不死药的话,可以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吗?”   “当然,我也没地方去嘛。”弥纪随口回应。   “不可以回天上吗?”   “可能要找到不死药才能回去来着。”   少女走进室内,来到之前处理餐食的木桌旁,抓来一个椅子坐下,自觉捏了捏酸痛的小腿。   感觉,像是在游戏中,回到了安全屋一样,自己能够放松一些了。   西侧窗外,彻进房屋的阳光已经变成了橘红的色彩。   而且,现在也许要到准备晚餐的时间了。   “如果找不到不死药呢?”瘦弱少女又问:“就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能找到的吧,应该用不了几天时间。”弥纪从房间角落捡了几颗蔬菜,准备先清洗一下。   “为什么?”   这个古代女生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多过头了诶。   总感觉她要把关于弥纪的东西问一遍才肯满意,不,大概永远也问不完吧。   弥纪如此心想着,又随性回应:   “因为,我运气很好。”   “运气?”对方似乎并不太能理解。   “因为运气很好,所以,想要不死药的话,该很快就可以得到吧。”弥纪勾起嘴角:“就算下一秒不死药突然从窗外跳进我的手里,也不会感到惊讶了。”   今天发生的奇异事件,已经够多了。   有一位神明大人的眷顾,都成为所谓的天下第一了,再得到不死药应该也不算是特别过分的事情了吧。   这个世界好像并不是弥纪之前所想的地狱难度。   而是一如既往,弥纪的生活是简单难度呢。   由此,少女轻轻哼起了来自千年之后的轻快歌谣。   之后,对方又问了些有关与天上和弥纪的问题,弥纪又简单解释了一下,不过这位古代人还是半懂不懂的样子。   弥纪又问了对方的伤势,床上那少女摇摇头说已经没事,又把兽皮拉上,让小腿伤处遮得更严实一些。   外界,红日已降至地平线。   弥纪洗了菜品,淘好米饭,今晚准备简单煮一个蔬菜粥。   打火石点火,起了锅后,将各类食材调料逐一加入,用粗制黑铁勺缓缓搅动。   在煮饭的途中,和身边这位黑色短发的瘦弱少女交谈,视线并不始终注意着锅内。   今天的晚餐做法足够简单,只需要小火慢熬即可。   自然也就没注意到,不知何时,有一颗指甲大小的黑丸,自她宽大的长袖前褶里漏出,扑通跳进了这口粗糙大锅当中。   …… 三百三十三、不死药   蔬菜粥,只需要把各种蔬菜切丁,然后按照合适的时间顺序,一点点放进去就好了。   木柴烧完了再添一根,保持小火、慢慢加上各种调料。   虽然盐都是粗盐,米都是糙米,各种蔬菜也都带着些许苦涩的味道,但经过简单处理和调味之后,口感还算合适。   弥纪将汤汁乘在木碗,细品时颦眉。   这份晚餐大概接近及格了,接下来只要再加点糖……   弥纪朝桌边看去,边问向身后那名女孩子糖的位置。   “糖……?”对方看起来很迷茫。   差点忘了这里是古代,糖大概是比较珍贵的东西吧。   “没事。”弥纪摇摇头,继续慢慢搅动着锅中。   “糖是什么呢?”但这名躺在床上的受伤女孩却没想结束这次交谈:“我好像听过。”   “怎么形容才好呢……总之就是很甜的东西?”   “甜?像蜂蜜一样?”   “嗯,和蜂蜜的味道差不多,但会更美味一点。”弥纪说。   “唔……真厉害,天上的好东西好多。”   这位瘦弱的女孩子看起来并没能理解,但即便仍有迷茫,也轻轻点了点头。   “这里应该也有啦,像是蔗糖之类,之后你也可以吃到。”弥纪闲聊说。   “嗯,之后。”   她望向窗外,看向遥远西方渐渐消退的光芒,她自己的身体也正像是那阳光一样失去着力气。   “那个,辉夜小姐。”黑色短发的少女轻声说:“人死了之后,会去哪呢?”   又续加了些其他调味品,弥纪还在尝粥品的时候,听到了这样子沉重的问题,停下来动作。   这个问题,大概所有人都会问吧。   如果弥纪遇到真正的仙人,说不定也会问。   所以并没有对此特别惊讶。   “不清楚诶,会回到生前的那个地方?大概。”   “大家说,死了之后会去地底下,一个叫黄泉的地方。”瘦弱短发少女看着远处泛红的云彩。   同时,她的面庞也逐渐苍白,眼帘也变得昏沉无力。   “没有那种地方吧。”弥纪摇头,品粥。   这次味道还算协调,勉强到六十分的及格分数。   弥纪点点头,盖上坑坑洼洼的锅盖,等着刚放入的柴火烧尽。   “那,出生之前的地方,叫什么呢?”房间角落,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毕竟也在床上躺了那么长的时间,是困了吧。   弥纪如此想着,回头,见到这位瘦弱的女孩子正像是困倦到了极点似的,时不时便努力睁开眼,晃晃脑袋。   “谁知道呢。”弥纪也摇摇小脑袋:“没人记得出生之前的事情吧。”   “哦。”对方简易回答。   她的视线从窗外西方那灿烂红霞,转向弥纪这边,看着那双晶莹的紫色眼瞳。   “其实,我察觉到了哦。”她又强撑起几分力气说:“其实辉夜小姐不是那故事里的辉夜姬,对吧?”   弥纪正思考着应该准备怎样的配菜,听到这句话后动作忽然一僵,不过随后又感觉没有什么要紧张的必要,便轻轻点了点头。   “嗯。”   她和对方的相遇与故事,并不是所谓的辉夜姬与这名瘦弱少女的故事。   无论名字是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一份相遇,更不会让故事变质。   “果然呀。”   四目相接。   这位病床上的女孩子似乎极其疲惫过头了,双手无力下垂,眼帘时不时闭合,瞳中也没什么光亮。   但仍然正强撑着精神,似乎是想要在睡前多说几句话。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好呢?”她问:“是叫‘mi ji’吗?”   诶?   弥纪眨眨眼。   “为什么知道弥纪的名字呢?”少女疑惑不解。   “你之前,说过。”另一名短发少女回答,但语气已经有些断断续续:“中午,在离开的时候,这样自称过,我记住了。”   “有吗……?”   “有的。”   弥纪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一回事,对视时向对方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名字。   对方点点头:“虽然不是辉夜姬,但也是天人呢,总之,好厉害。”   声音变得微弱了些许,就连勾起嘴角都显得有些勉强。   弥纪感觉对方已经非常困了,但却又有着想要交流的欲望。   想着等吃完晚餐再让她睡吧。   不过,这时代的人都睡那么早吗?太阳才刚到地平线呢。   “也不是天人啦。”弥纪继续与其闲聊。   “那是什么?”对方没怎么惊讶,只是声音越来越微弱。   “嗯……只是普通的。。”话音停在了唇边。   好像,有着神明大人眷顾的自己,已经不能说是很普通的人了呢。   神眷者这种称呼又有点不太对劲……   弥纪让手指轻轻触在下巴的位置,闭目思索一会。   记得在好几次的梦里,都有人叫自己‘魔女’的样子。   所居住的公寓名字也是魔女之家。   所以,这个称呼可能和弥纪有缘吧。   “魔女。”她缓缓吐露出这两字。   “魔女?”对方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声息无力。   “嗯,会魔法,或者诅咒之类的魔女,虽然我什么法术都不会,但经常被这样称呼,所以就认为我是魔女好啦。”少女点点头。   炉火已渐熄。   粗陋木锅盖上冒起浓厚白烟。   弥纪将锅盖掀开,这白烟像是爆出的云雾一般翻涌向上,蔓延在整个室内。   “诅咒,这个词,我知道什么意思。”病床上的少女轻轻嗅了嗅,但动作已无力到失去声音,话语也变得更加微弱:“好香,想吃,现在就……”   “稍微等放凉一下啦。”弥纪摆摆手,先拿着木碗放在锅边。   “不,不行。”对方摇头:“哪怕烫也好,我,有点困。”   “那么困么?”   “嗯,好困,但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病弱的少女努力将右手上抬,抚住自己的侧脸。   声音逐渐微弱,眼睛闭上又猛地睁开,可眼帘又沉重地向下压。   “唔,好吧,别被烫到哦。”弥纪说,用粗糙铁勺舀上一份。   “嗯……”声音几乎变成了梦中呢喃的细声,她用力睁着眼,可双瞳中已经没有焦距。   弥纪端着碗靠近后,在对方床边嗅到了血腥掺杂着腐烂般的臭味。   她皱着眉,向下看去。   那味道的来源似乎是,这床上少女被厚实兽皮所遮盖的小腿伤处。   短发的少女屏着最后一口气,没说什么话,用尽全力将颤微的手上抬,接过这份晚餐,不顾烫嘴,将木碗抵在唇边,朝自己口中微微倾倒。   勉强还有力气,将嘴里的事物咽下去。   “嘶,别这样着急呀,刚出锅很烫的。”弥纪提醒。   对方没有什么回应,只不到半分钟,便把一整碗喝空了。   随后,她无力地将木碗放在床边,闭上眼睛,继续保持着之前那个姿势依靠在木墙上。   “要睡了吗?”弥纪问去,但对方没有回应。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胸膛升起。   这种血腥的腐臭味,总让她担心。   而且,看着这个女孩子这样突然失力的样子,虽然可以从对方眼神的微颤中知晓她还留有几分意识。   但是……   弥纪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将铺盖在对方身上的兽皮掀开。   瞬间,这种血腥的腐败味道顿时充斥在弥纪的鼻腔,她被呛到咳出两声,揉了揉眼睛,才终于看到。   原来,这伤口此时已经感染成让人恶心的枯黄色了。   黑色的线纹在枯黄的脓包上攀爬,那甚至没有一点结痂,有的只是像是虫子体液一般的粘稠脓水,还有伤口周围发灰发白的皮肤。   药草的碎渣滓在这脓包之下,那些血浆凝成了固体藏在伤口。   恐惧在弥纪心头渐生,可还没能变成行动的时候。   她便见到,这伤口周围又忽地像是活物般迅速扭动,那发灰的皮肤顿时变抹上红润的色彩,脓包破裂浓水挤出,伤口裂缝中的草药和烂肉块也被挤压出来,顿时干净不少。   甚至没有结痂这个阶段,短发少女的伤口正像是超级英雄电影里的主角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 三百三十四、来自未来的名字   当这种只有在电影才当中见到过的、特效般的情景实际出现在弥纪面前时。   虽然因为今天已经遇到不少奇异的事情了,弥纪也没有太过惊讶,但看到这种情况还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于是夜发掺紫的少女静静呆站在这床边,默见面前这位瘦弱少女的小腿伤口挤出污垢与烂肉,伤口的裂缝也慢慢闭合。   仅仅不到十几秒的时间,面前这名瘦弱少女小腿上的伤势已经不见,只留一片血污在其皮肤表面。   虽然还有着血腥和腐败的气味,但此时的弥纪并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关注这股难闻味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出现这样子的情况呢?   有点想不明白。   不过,那么严重的伤势在十几秒钟复原了,应该算是好事?   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弥纪摇了摇头,伸手捡起旁边床上散落的布料,擦了擦的预防小腿上的血污,擦拭这一途中,弥纪完全没能够感受到那之前那个伤口的痕迹。   就连疤痕都没有留下来。   而且,弥纪可以看到对方身上其他的位置,黯淡的地方也逐渐变成鲜嫩的白色,粗糙起痘的肌肤逐渐变得平滑,手指上的茧子也褪去,各种伤疤划痕甚至痣都在消失,脸上的雀斑和不均匀的晒伤都在消退着。   像是得到了新生一般,脸也变漂亮了。   之前的那种诡异的熟悉感也愈发强烈。   弥纪呆呆看着,但却始终搞不明白这种熟悉感究竟来自何方。   首先,不知应该做什么的弥纪小姐,还是先处理了一下床上伤口排出的烂血块和碎草药渣滓。   这种血腥的腐败味确实难以习惯。   弥纪将这沾了血的渣滓丢在了之前放厨余垃圾的木筐后,又端来一小木盘水,将碎布条沾湿,慢慢擦拭起对方血污覆盖的皮肤表面。   这短短时间中,这位女孩子的皮肤正逐渐更加紧致嫩滑,面庞上原本因为常流汗而微微松动的毛孔都缩小许多。   自此,弥纪才发现对方的五官原来精致也整齐,之前只是被长年日晒的黯淡所遮盖住了。   但是……为什么总有一种难以忽略的熟悉感呢?   而且这熟悉感越来越明显了。   擦拭过后,弥纪又把住对方细嫩白皙的手腕,感受着她的脉搏,也看着这个平坦胸脯的上下起伏。   昏迷的少女,呼吸和心跳都很平静。   完全不像是有什么事情,她只是在酣睡着。   大概,自己只要做一些稍微激烈的举动,她就会惊醒过来吧。   弥纪想轻轻呼喊对方的名字,但张口之后,才记起自己根本就没有问过这个女生的姓名。   她叹了口气,无奈苦涩微笑,慢慢上伸出手指,点了点对方圆润的肩膀。   这家伙却像是晕眩了一样,完全没一点反应。   弥纪小姐便不再多做什么,搬了个小木墩来床边坐下,将瘦弱少女刚刚用的木碗收回去,自己用另一只木碗盛了晚餐,一点点慢慢食用。   等到西方红日落到地平线之下,天空还残留着许多红幕时,少女在对方昏睡过去的时候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晚餐,又开始观察对方逐渐焕然一新的外表时。   她发现对方不仅皮肤在变得光亮白皙,就连发缕也逐渐自根部向外变成白色,这并不是枯萎的老态白,而是宛如白雪,或者传说中雪女般莹润有光泽的白。   然后……在几分钟之内,这家伙的黑发就已经全然成了白色。   而弥纪也在此时完全呆住了。   因为她已经理解,自己之前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因何而生。   面前这名瘦弱的少女,闭着眼睛,白色短发散落的样子。   像极了千岁小姐,像到了异常的程度……   无论是五官的角度,皮肤的色彩,都好像。   “……”   呆愣住好久,弥纪在心中为自己找了不少的理由,不停向自己解释这很可能只是一个巧合,世界上也有不少白发的人,而且漂亮的女生长相相似有些神似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但是。   事实就摆在弥纪自己眼前。   面前这个人,真的非常非常像是千岁。   以至于弥纪都有些难以压抑住心情的激动,张口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地出声问:“千岁小姐?”   但对一位昏迷着的人用这样的轻声说话,自然是完全没办法得到什么回应。   病弱的少女没有回答。   许久,日落西山,也带走那一袭红霞。   而弥纪也已经在长时间的呆滞当中,接受了面前发生的这又一个奇异事件。   虽然直到现在都不是很能理解,但也有了几个猜测。   例如,面前的人真的是千岁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在刚刚吃下了不死药,所以伤口才突然愈合,所以身体才焕然一新,所以一直活到了二十一世纪。   ‘千岁’这个名字,所寓意的可能就是她自身的这份不死性。   或者另一个可能,虽然面前这名瘦弱的女孩吃了不死药,但不一定就是千岁小姐,只是长得比较像而已。   但弥纪却又想起自己之前向神明大人许下的愿望。   愿望是‘希望千岁小姐可以活下去’。   在许下这个愿望之后,弥纪才来到了这个古代的世界。   所以应该是第一种可能性才对。   因为现在,神明大人已经实现了弥纪的愿望。   刚刚,如果她没有吃下不死药的话,恐怕就已经死掉了吧。   伤口感染那么严重,古代也没有什么医治的办法……而且身体又那么虚弱。   如果没有神明大人的眷顾的话……   她现在说不定已经变成尸体了吧。   “千岁小姐。”弥纪又轻轻呼出对方的这个未来的名字。   即便,对方现在都完全不理解千岁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就像她不知道电磁炉,不知道煤气,不知道魔女,不知道糖一样,肯定也不知道‘千岁’是什么。   “……嗯?”对方似乎听到了弥纪轻呼声,渐变成银灰色的睫毛微颤,眼帘缓缓眯出一条缝隙。   似乎是被惊醒了。   对方有着和千岁小姐一样的容颜,却会发出这样迷茫的声音,完全不像是千岁会发出的声音。   随着对方缓缓张开眼帘,显露出那蜂蜜颜色的金色眼眸,弥纪逐渐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在自己面前的,是千岁没错。   …… 三百三十五、原来是千岁小姐!   弥纪的愿望实现了。   千岁小姐活了下来。   不过并不是弥纪所想所希望的那种,在公寓当中,中枪后活了下来。   而是在古代,感觉像是千年之前,在作为一个普通人快要死去的时候,被弥纪,被神明大人带来的不死药,救了回来。   虽然不知道这枚不死药是从哪来,但是弥纪对此已经并不太过惊奇了。   穿越了,碰到了还是黑色头发的曾经的千岁小姐,说要找不死药,又成了天下第一,明明弥纪没有找到不死药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幼年的千岁小姐像是金刚狼一样飞快地治愈了伤口。   又忽地知道了,穿越到后遇到的很普通的女孩子,其实是千岁小姐这件事。   今天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件,已经完全足够弥纪消化好长时间了。   看到对方蜂蜜颜色的眼瞳,外露着明显的迷茫,认定对方确实是千岁之后。   弥纪心中反而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满是惊讶和惘然了。   “原来是你呢……千岁小姐。”她感叹的声音稍显低沉。   尽管弥纪知道,对方肯定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她也并不在乎这个。   说完,弥纪向面前的这名白发金瞳的瘦弱少女做出几分微笑。   随后便消失了。   ……   真的,一瞬间便消失了。   被叫做千岁的白发少女看到弥纪又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又朝自己微笑,似乎是做出了道别的样子,就消失了。   没有什么前兆,没有什么光线的变化,更没有什么提醒。   这么一位女孩子就在她面前不见了。   白发的瘦弱女孩子眨眨眼,看着这等奇异,喃喃说:“好厉害。”   刚刚说的那句话,应该就是道别吧,只不过,自己又没能听懂。   果然是天人……不,她说自己不是天人,应该是魔女吧。   “魔女……”   她看着弥纪消失的地方,自言自语说。   “会诅咒的那种魔女……”缓缓思考着,她却又得不出什么答案。   魔女是什么呢?魔法是什么呢?   诅咒这种词汇倒是听村里有人说过,应该是某种不好的东西。   像是现在发生的事情:突然在一个地方消失这种法术,她也曾听村里人说过。   据说传闻中的辉夜姬,就有着这样的法术。   有所听闻,所以当弥纪忽地在面前消失,她也并有太过惊讶。   也听有教字的人说过,其实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辉夜姬,那只是一篇故事,因为流传多了,所以大家误认为真的存在。   但现在,无论辉夜姬存不存在,世界上都确实是有着奇妙法术的。   明明自己刚刚都要死掉了,感觉眼前都是黑暗,浑身像是要堕入海里一样无力,可醒来时身体却非常轻松,明明天还亮着,没过多久。   这事,是‘魔女’做的吗?   被称为千岁的白发少女如此思索着,目光始终没有移动,久久停留在弥纪消失的拿给位置。   “弥、纪。”她又试着轻轻将这两个字讲出来。   又过了一会,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有了一点变化。   皮肤,好像变白了……像是京城人似的白,又没有她们那么胖,还是一如既往那样瘦弱的样子。   她觉得瘦还是挺好的,胖的话,打猎的时候会很不方便。   而且,总感觉更加也细腻和滑嫩了。   “真的像是传闻里的京城人一样。。”她又自言自语:“这也是魔女的诅咒吗?”   好厉害。   她触碰着自己的肌肤,体会着这从未有过的柔嫩触感,自上而下,碰到了小腿的位置,像是摸到了很烫的东西一样忽然收手。   碰到伤口,会很痛的吧……   等等。   “伤口?”她蹙眉疑问。   掀开兽皮看了看,她却无论怎样也找不着那个伤口了,那边的皮肤也擦得干净。   之前那阵痛难忍的伤口不见了。   甚至有点分不清是愈合了,还是什么其他的、更加像是法术作用的情况。   她迷惑地用指甲用力划了一下之前伤口的位置。   可就连痛都没感觉到。   被称为千岁的少女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自己完全没有被划伤的小腿。   目光不断转变,为了验证一些想法,她将指甲用力扎在皮肤上,狠狠划出一道。   可就算这样,也完全没有任何痛楚。   指甲确实划出了一道红痕和破皮,不过转瞬间就痊愈了。   “诶?”   她眨眨眼,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随后,她开始检查自己身体上与之前任何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皮肤变得细腻柔软,茧子消失了,握弓可能会麻烦……不,感觉不到痛、而且伤势很快就会消失,应该可以像是之前一样随意拉弓。   “头发也变白了?”她用手捏来一小缕发丝放在眼前:“像是老人一样。”   不过感觉比之前黑发的时候还要更加柔顺亮丽一点。   全身上下都变白了诶。   魔女的诅咒可以把一个人变白,真是厉害呀。   这名古代少女这样想着,转身下床,身体前所未有的轻快,像是所有的杂质都排出体外了似的。   不知道突然消失的弥纪还能不能听见,但她连续说了好多次的谢谢。   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确实感觉快要死掉了,意识像沉进了大海里一样。   然后,被弥纪拉回来世界里面。   “不过,她走的时候没有说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呢……”白发金瞳的少女小声说:“真想再见一次。”   话音刚落。   这所低矮木屋的门便被推开了。   完全没有打招呼。   更是完全没有任何交流,那开门的人便直直朝她走来。   身穿着浅紫色,覆盖了全身的长袍,衣摆垂地的人——那似乎是一名少女,但上半张脸完全遮盖在长袍之下,任谁都认不出来。   只有几段发缕外露,能隐约从棕黑色的长发之间,见到似乎掺杂着些许紫色。   白发的少女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向后退出几步,想要张口询问的时候,眼前的光亮忽地变成一片黑暗,身体顿时无力倒在了地上。   只有听觉和触觉留有一点作用。   她听见那脚步声逐渐靠近,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又是做不死药,又是模糊记忆。”那声音叹气:“修补时间线这事情麻烦死了,为什么未来发生的事情会影响到过去呢?好烦人呀好烦人。”   “弥纪只想要玩厨师日常游戏呀。”   “神秘魔法科幻解秘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 三百三十六、回到未来   身体周围的环境又一度骤然更变。   空气中再没之前那种完全自然的清香味道,体感的温度湿度不同,木屐之下更不是粗糙带裂痕的不平木板,而是公寓平整光滑的差错木板。   一瞬间,仿佛是变了个世界一样。   大概也确实是变了个世界吧。   睁开眼后,弥纪又见到了自己房间的景象,倒下的沙发已经不知道被谁抚好,各个地方的血迹也已经擦拭干净,桌上仍留着那把银灰色的手枪。   各种东西都被摆地整洁,明显是有谁在弥纪不在的这段时间当中,帮忙收拾过房间。   无论怎么想,都会是恋花小姐吧……   毕竟早餐就是她送来的。   此时桌上的早餐已经不再上冒一点热气,各类食物精致摆盘在上。   “回来了呢。”弥纪向熟悉的四周环顾。   收拾过的平整白色床面、周遭许多像是刚刚搬家过来,放着各种日常用品的棕色大箱子,没有一丝装饰的淡灰色墙面,角落也干净异常。   还有……那边最角落的小窝里,站起,面露惊奇,望来的小猫。   都非常熟悉。   弥纪许下了愿望,而愿望已经实现了,便回到了公寓。   千岁也确实活下来了,但是与弥纪所想的那种活下来不同——是在古代,活了下去。   少女看向之前千岁所坐过的小沙发,缓步前行而去,抚摸在白色沙发靠背上,眼光闪动流离。   原来千岁,真的生存了那么长的时间呢。   从那个古代,直到现在。   大概这个名字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因为真的活过一千岁,所以才叫千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当时的那个千岁,真的吃下了不死药。   弥纪心中若滚烫朱砂的痛感,此刻已经消失不见。   “既然吃下了不死药的话。”弥纪自言自语:“那么其实,千岁没有死掉吧?”   那可是传说中的不死药,如果仅仅用手枪自杀就可以死去的话,完全就不配称‘不死’这种称呼吧。   刚刚,她伤口恢复的速度,像是在电影里面一样快,仅仅几次眨眼的时间,那么大的一个创口便消失不见了。   千岁真的活了那么长的时间,肯定不至于会因为枪击而死去,不然她很难一直活到现在吧。在之前她也对弥纪说过,她是不会受伤的。   所以,千岁之前所做的事情说不定是在骗弥纪。   但是为什么呢?   无数的画面在弥纪的脑海中闪过。   从第一次见面,到每天去对方房间的时候,还有出门时总会见到她在自己三楼房间的阳台或者凸肚窗的位置,放松着看风景。   第一天晚上一起吃了饭,其他室友对她有些避讳,恋花也说她很喜欢骗人。   但是,她在弥纪眼中明明并不是一位非常难以相处的人,而且,她还夸赞过弥纪所做的晚饭‘相当完美’呢。   弥纪也逐渐回想起她在说‘魔女’这两字的时候,情绪会突然变得低沉。   回忆起对方每一个在自己眼中每一个记忆深刻的瞬间,也忆起她今天早上在浇的那支花树。   弥纪转头,看向房间不远处,书橱边的小台上,粉白刷牙用的塑料杯子里正满着水,里面插着一只粉白颜色的四瓣花朵。   大花四照花,又名花水木。   花语是……永续性。   是永远。   恍然间,弥纪回想起前天晚上,自己喝醉了之后,被千岁小姐搂抱着肩颈,低沉而沙哑地说出的那句话。   “真的,好累。”   她也下意识开口喃喃自语。   这一切一定有所联系才对……但思路在此忽然遇到了障碍,像是登山者碰上了垂直无痕的崖壁而停住,无论如何都无法越过。   她迷茫地呆呆站着,将这一切信息归纳起来,但是自己却无法由此得到什么答案。   像是遇到了堵车,像是湍急的水流被上了塞子,脑海中无数思绪即将就会串联在一起,走到那个终点,但又无可奈何地遇到了高墙,停在了当场。   “想不通。”   她唯一得出的最终结果是这个。   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像是自己被上了锁一样,身处监狱,四面都是灰黑的围墙,连个门都找不到。   明明,在刚才,在身处古代的时候,是没有这个东西的。   弥纪终究没能得出什么真正的结果。   她只是通过不死药的存在和千岁之前的表现,判断出了一点。   ‘千岁小姐大概是没有死去才对。’   弥纪之前许下的‘请让千岁小姐复活’这个愿望,恐怕就是因为她其实根本没有死去才没有被实现。   用手枪指着太阳穴开枪,任何一个正常人肯定都会死去,但千岁小姐不同。   她是不死者。   就像是各种游戏和电影中的设定一样,吃下了不死药的她即便被枪击太阳穴大概也不会死去。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骗弥纪……   但知道了这点,弥纪已经不再像是之前那样伤心了。   要找到千岁,把这件事情问清楚才行。   “千岁为什么要骗我呢……”   “明知道弥纪绝对会非常伤心,为什么还要在弥纪眼前做这种事情呢?”   “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呢?”   “明明千岁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只要不太过分,弥纪都会帮忙的。。”   靠近那朵四照花后,弥纪像是在询问一般自言自语,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面前的花束,不过不管询问的具体对象是谁,她都不会得到一个真正的答案。   现在,稍微有点生气。   她拉开房门,踏出一步,才又发觉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衫和木屐在现在这时代,大概是有些不合适了。   边又退后一步,缩了回去。   在房间中,看到衣架上仅剩的两件裙装,那黑色连衣长裙是雪雾小姐送来的优雅礼裙,雕纹印着星空的少见的尖瓣花朵,遍透着幽静的意味。   另一件,则是自己在第一次穿越时带来的、露肩的纯白色连衣长裙,布料柔顺、带着褶皱与花边。   少女没有多想,直接将已洗过晾干的白色长裙拿在手中,把身上暗红色的长衫褪下,在旁边的日用品箱子中找到不带肩带的内衣,很快穿好了这裙装,也踩上了第一次穿越时穿戴着的,带白色蝴蝶系带的小高跟鞋。   换好了衣服,又要出门之前,她看着自己丢在床上的暗红色粗布长衫。   这件古时候的衣服,弥纪之后大概都不会穿了吧……虽有特别的含义,但粗布的质感确实让弥纪稍微有点敏感的肌肤有些不适。   于是她叠好衣物,将木屐稍微洗了一下,都放入了墙边衣柜的底层。   随后,快步向千岁小姐的房间走去。   …… 三百三十七、要弥纪杀了她   踩上红木的长阶,干净到了异常这种程度的楼道长廊。   在出门前,弥纪将手机放在衣兜里,顺便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上午的十点三十分,穿越之后在古代的时间与现实的时间并不同步,弥纪在古代呆了一整个下午,在这里好像却只过了两个小时。   也许……时间这种东西对于时间线上的穿越根本就毫无意义吧。   弥纪没去多想,看着面前远近透视的走廊四角线条终端,将决心逐渐立下。   如果千岁小姐真的在她自己的房间,无事发生地在做着什么日常活动的话。   弥纪一定是要狠狠对她生一次气才行。   对这个欺骗自己感情的家伙,已经没有一点点留情的必要了。   反正,弥纪现在也非常强,说不定比雪雾小姐还要强。   如果她要逃掉的话就抓回来,如果她要千岁不在的话就找出来,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要……   可,如果她真的死……   弥纪刚踏上阶梯的脚步顿住了,抓到扶手的右手也滞在了原点。   是呢。   如果她没有骗自己的话,如果弥纪的猜想是错的话,如果千岁小姐真的在昨天死掉了的话……   弥纪又该怎么办呢?   到时候,就再祈求一下神明大人吧,让祂把弥纪送回千岁小姐没有死去的那段时间,然后阻止她。   嗯……只要这样就好。   想通这点之后,弥纪点了点头,步履变得轻快,一步两个台阶,迅速跑到三楼。   略过写着‘圣约’的八千代小姐的房间,也略过‘恶魔’‘缺失’这两个房门,直直走到千岁的房门前。   看到那门牌上直接写着的千岁两字,弥纪眼神变得更坚定几分,右手下意识握紧成拳。   没有敲门,直接把开关转开,猛地向里一推。   “千岁!”   弥纪喊出她的名字。   但没有任何回应。   面前,是潮湿的棕黄木板地面,左手侧是开着的浴室毛玻璃门,房间当中各类家具摆放整齐,那张无论怎么做都不舒服的椅子、天蓝色的床被,挂着千岁之前纯色宽衣长裤的衣架、书桌、摆着各类领域书本的书架、还有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与白银色笔记本电脑旁边的一件看起来很普通的白色封皮记事本,都各摆放整齐。   那似乎是日记本。   至于房间里面,自然是空无一人。   千岁像是在为自己整理了墓碑似的,那个家伙将房间当中的一切收拾井然有序,就连最角落的尘灰都不见。   整齐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就像是用这个表象在说着千岁小姐,真的已经离开了似的。   房门的合叶在砰声推开之后打出了声音,弥纪步入其中,打开衣柜和淋浴房门、甚至连床底都看了一遍。   别说千岁小姐,就连一缕白发都没有找到。   这个房间就连枕头都收拾好了。   这种真的像是即将赴死般整理好了自己在这世上残留的痕迹,想必是千岁为了延续自己的骗局所做的吧……毕竟千岁应该死不掉才是。   弥纪以这种想法试图缓解着自己的担心。   她来到千岁房间的书桌边,拿起笔记本电脑旁边的白色日记本,见到封皮上写了两个清秀的字迹。   无疑,是‘千岁’二字。   弥纪将其翻开,其中没有什么故事的记录,这并不是什么日记本。   前面许多只是枯黄的纸张贴在一起,写着许多特别的文字。   好多都看不懂,各种语言书法间杂在一本日记当中,甚至还有镜面的书写体。   前面许多张是夹或者贴上去的枯黄纸,中间甚至是皮制纸卷,上面尽是难以理解的文字,往后面越翻纸张便就越干净许多。   懂那么多类型的文字和语言,证明千岁小姐确实活了很久呢。   尽管有毛笔硬笔等等用具不同,但弥纪可以看出,这上的字迹明显是一个人的。   这不像是日记,而像是自己的一些感悟所得的总集。   不过,前面这部分都看不太懂,中间也尽是些深奥的文言文,直到最后面部分的许多页,才是弥纪能认出且理解的文字。   但好多像是哲学用语的术语……   千岁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留下来呢?   弥纪默默翻开,想要找出这个答案。   直到最后几页,才看得懂。   有几个大字,直直映照在了弥纪的视野当中。   这字虽然还能看出是千岁写的,但完全不美观。   “请让我死掉吧。”弥纪轻轻念出这显眼的几个字。   “让我死吧。”   “……”   念完这十个字后,弥纪闭上了眼睛,皓齿在唇内轻咬了下唇,眼帘颤动。   这几个字迹已经印在了弥纪的心底,像是之前那个千岁小姐死去的模样一样,根本无法忘却掉。   字迹刚刚念出的声音,也久久回荡在心底,像是弥纪自己正不停念着这几个字一样。   为什么千岁小姐会在弥纪面前自杀,为什么她之前会说自己好累,为什么会做那么多奇怪的事情……   答案已经有了。   弥纪合上了这本特殊的笔记,不忍心再去看之后的纸张,默然无声。   千岁累了,想要死掉,但因为吃过不死药的原因,无论如何都无法达成这个愿望。   弥纪慢慢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可是,又为什么会发生昨晚那件事呢?难道她找到了死去的方法吗?   难道平时无论怎样都没办法死去的千岁小姐,在弥纪面前自杀就可以死掉吗?什么鬼道理。   无法理解。   思路又一次受到了阻碍,到了想不通的地方。   弥纪将这日记本放回桌上,慢慢坐在了旁边那张不舒服的椅子,不过此时的她已经不甚在意自身的体感了。   不可能是,只要在弥纪面前自杀就可以完成想要死去的愿望。   弥纪开始认真回忆起,千岁在昨晚究竟在自杀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她说,世界上有幻影鬼这样的事物。   她说,幻影鬼会模仿死去的人的样子。   她说,弥纪必须杀掉幻影鬼才行,这样才能拯救更多的人。   必须怀着真正想要对方死掉的心意,要让变成千岁的‘幻影鬼’正确的死去。   ……   “根本没有什么幻影鬼。。”弥纪仰头,看到千岁房间的天花板。   “幻影鬼就是千岁,千岁想要我,杀死她。” 三百三十八、茜小姐叫住了弥纪!   千岁想要弥纪杀死她,可是……为什么?   弥纪静静呆在千岁的房间当中,在这空荡整洁的地方,无限地去思索这一点。   但思路似乎已经到了一个既定的程度,再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那一层墙壁。   如果弥纪刚刚没有看到千岁小姐落在桌上的笔记的话,没有看到‘请让我死掉’这五个字,便绝对不可能绕过这个思想上的障壁,理解千岁这一连串奇怪举动的目标。   但是即便知道了,已经分析出了一个结果。   她也无法从结果与线索之间推出千岁这么做的目的。   无论怎样思索,面前都是无垠的白雾,像是无形的障壁顿时阻挡在了思索的障壁上。   “为什么?”弥纪将空荡的双手上抬,又重复了这三个字。   但却无法,无法回答自己,无法找出对方的答案。   千岁想死掉,然后做了一大堆奇怪的事情,让弥纪去杀千岁。   然后呢?   然后呢?!   她睁着眼睛,双手轻轻笼着头颅,身体微微发颤。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无数的思绪在达到某个地方之前突然就断掉了。   那阻挡思维的高墙无法逾越,像是高速公路上的车辆顿时便撞在了一块透明的空气墙上一样,各种零件粉碎一地,之前的思绪也顿时突兀诡异地破碎成片。   “为什么?”她问自己。   可是弥纪又怎么可能能给出这个答案。   无数个为什么几乎占据了半数的脑海,这些疑问变成灰雾,将条理清晰的思绪遮盖成模糊不清,支离破碎。   这些才刚刚组织成了结构的思路像是进了沸水里的巧克力棒,不过几秒便消散了。   仅仅就差一点,但是无论怎么样都想不通。   就差那么一点了。   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理解千岁的行动,就可以明白弥纪自己有什么特殊,就可以得到一个答案。   可是……   弥纪按着太阳穴,微颤的双手顿时放松了下去,失落无力。   她的眼瞳也同时变成灰黑无神的色彩。   思路已经破碎了,迷惘和不安占据了心底。   弥纪记得自己刚刚那苦恼不停思索的模样,可刚刚数不清的思绪顿时间便消散成增添迷惘的雾气,明明还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问题。   但无论如何都回答不了自己的这个‘为什么’了。   于是,刚刚在口中不停念叨的‘为什么’三个字,在迷惘当中逐渐转变成了一个名字。   “千岁小姐……”紫瞳的少女呢喃道出。   她的眼中已经失去了色彩与亮光。   无法得到答案,也无法再次组织起思绪组成头脑风暴的洪流,去撞击那个挡住了思维高速公路的障壁了。   “……”   像是劳累的文弱书生再也无法将自己的车子推出轮胎陷进的泥沟,只能看着车辆,坐在地上喘气。   柔弱的弥纪小姐眼眸低垂,轻咬嘴唇,秀丽眼眉中显着苦恼。   无数组织好的思绪终究是化成了碎片,也化作她薄唇中的一次叹息。   弥纪生了闷气,嘟了嘟嘴。   难道真的像是千岁小姐之前所说的那样,弥纪其实很笨吗?   弥纪才不笨嘞!   只是知道的线索太少了,因为昨天睡睡醒醒所以状态也非常不好,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很难相通和理解千岁的想法。   只要知道的再多那么一点点,只要精神状态稍微再灵敏一些,就一定可以想明白了,嗯!   弥纪说服自己暂时放弃了这份思索,顺手将桌上白色封皮的小笔记本更摆正了一点,让房间重回无暇的整洁,便不再多看多留,起身朝门外走去。   千岁小姐要装作幻影鬼,在接下来这几天,一定是会碰到的。   到时候,把一切问清楚就好了。   反正……弥纪是神明大人眷顾的人,好像已经变得很强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多强,但感觉自己现在好像都要比雪雾小姐更强一些了。   大概已经强到可以独自出门的程度了,所以只要等着在外出时遇到千岁就可以了。   少女虽然心中还有几分落寞,但因为已经有了目标。   所以,也就不再像是之前那样一直烦心忧愁了。   弥纪没继续在千岁的房间里留下自己的痕迹,出门,打算暂且先回到自己的日常当中。   已经不再像是之前一样,因为千岁在自己面前死去而始终神不守舍了。   将千岁的房门合上后,在清脆的金属机关声响起之后。   “弥纪小姐。”   忽然,便有一个熟悉的、成熟的女声,温和地从侧边轻轻叫了她的名字。   弥纪向右侧看去。   就在不远处,不到十米的位置,有着橘粉色长达披散在身后高挑女士,头发后上端有两小节发缕扎起相连,让散落长发显得更整洁了些许。   “茜?”少女下意识开口,轻轻道出了对方的称呼。   是同样住在三楼的茜女士,所居住的是那个门牌上写有‘缺失’的房间。   “嗯,茜。”对方微笑点头,左手上抬自然梳理发缕:“稍微有一点事情想要对你说,可以来我的房间吗?”   “诶……”   弥纪眨了眨眼,不是很能理解对方为什么在这时候忽然来找自己。   弥纪记得自己明明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是因为没有做早饭的原因吗?   大概不是吧。   “好?”少女呆呆点了点头,她向来就不太会拒绝。   茜神色微妙变换,也同样请点头,将自己的房间门大开,自己先走进。   弥纪顺从跟上。   茜小姐的房间室内和其他的大家房间,那种平常且富有生活感的基调完全不同。   因为,是白色的。   她的房间,几乎全部是白色。   只有最中间的位置,那纯白圆形木桌中心的花瓶中,插着几朵深红近黑的玫瑰花束,已经稍微有点枯萎了。   墙壁与角落同样没有什么灰尘,这种纯白色,会让人有种未来感。   房间的布置结构都相似。床被、书桌、衣架衣柜、书柜与各类杂物。   可就连书本,像是订做了专用的封皮似的也全是白色,标题用灰色写上。   感觉茜小姐好像是有着极端的强迫症和洁癖似的。   “请不要介意。”茜女士在环顾四周的弥纪面前,挥了挥手,稍微解释了一下:“这种布置只是因为我的兴趣,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在意的地方。”   虽然茜小姐这样说,但弥纪仅仅只是看着,就已经感觉到非常非常特别了呢。   最为显眼也鲜艳的,是这房间中心,白木圆桌上的黑玫瑰。   “不愧是艺术家呢……”弥纪悄悄感叹。   就连房间,都非常有艺术气息。   “嗯,我想要问的事情是。”还没有坐好,她便无法继续压抑般地直入主题:   “你刚刚,是不是……怎么说呢,嗯,运用了一些,特别的力量?”   …… 三百三十九、缺失之物   茜小姐的房间拉满了窗帘,完全看不到一分外面的景色,再关上门之后,就像是隔绝了外面的整个世界。   声音也不通,听不到经常的野猫与鸽子叫声,也听不到外面的汽鸣。   窗户的隔音效果可能也非常厉害吧……弥纪如此想着。   弥纪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在了未来,身处在了一个孤立的小宇宙一样。   一切空寂,声音也静。   橘粉色整齐长发披散及腰,上身内衬是灰黑色的紧身背心,下桌白色裹裙,外套淡粉色短袖薄衣,纤白的双臂双腿都正外露着。   那边的茜小姐正看着弥纪。   她眼神微妙闪动,似乎刚刚所问的仅仅是一个大致的猜想,其实自己也并不确定。   但也左手抚胸,认真想要得到弥纪的一个确定答复。   ‘运用’‘特别的力量’。   弥纪眨眨眼。   好像确实是有的。   弥纪刚刚可是穿越了,而且还非常厉害。   这应该算是对方说的这种,非常非常特别的力量吧。   不过,应该说吗?   弥纪稍作思索,最终还是稍微轻轻点了点头。   公寓里的大家,好像都是知道超自然事物的存在的,恋花小姐可以使用魔法,而茜小姐和恋花的关系那么好一定是知道的,她说不定自己也有什么超自然的能力。   “好像,感觉,是有的。”稍稍点头之后,弥纪犹豫也迟疑地做出回应。   茜怀着深意看了弥纪几秒,也轻点头,指了下旁边的纯白客厅软垫座椅,便转身走到一旁的书桌边,在一旁拿了瓷茶具。   “先请坐吧。”她说:“咖啡,红茶,还是果汁?”   弥纪总感觉她的语气当中似乎怀着许多深意的样子诶。   少女眨眨眼,又回应一句:“咖啡吧,谢谢啦。”   她走到纯白空间的软垫座椅上,面前是白瓷瓶中插着的、即要枯萎的红色花瓣。   仅仅只感受这个氛围的话,弥纪都可以体会出来……茜小姐好像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对弥纪说。   有关于刚刚所说的‘特殊’的重要的事情。   不然,这位上一次在恋花小姐房间中见面时还平淡自然的茜小姐,为什么这时会有些微妙的紧张感呢?   弥纪几乎是正襟危坐,双手撑在膝盖上,静静看着对方的身影在缓慢的步伐中移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冲泡好了两杯咖啡,将带着底盘的纯白差距递来。   虽是纯白,但其上还有些可以看出阴影,可以抚摸出来的雕纹。   两盏咖啡放在白木圆桌两端,茜也坐下,首先端起茶具小口轻抿。   弯睫微垂,眼帘遮住瞳眸闪动,茜双腿交叉,轻呼出气,放下茶具,双手叠放在大腿之上。   总算勉强调整好了状态,她睁开明亮、棕黄色的眼瞳,直视弥纪。   像是老师一样的眼神……不,这个人本来就是艺术教师吧。   那个……有什么事情吗?   弥纪想要如此举手提问之前,对方的声音先到了她的耳边。   “如果可以,在之后,之后请尽量不要使用这份能力。”茜直入主题,语气有些让人不容反驳。   “诶?”   “尽量不要用。”像是唯恐弥纪没有听清似的,她声音更大些重复。   茜小姐好像明显是知道弥纪有着怎样类型的超自然能力似的。   但是,八千代不是说这是神明大人的眷顾吗?为什么茜又说最好不要用呢?   弥纪有些不明所以,以表情与眼神明显表达出自身的迷茫。   “我们上一次交谈时说过的。”茜女士摇了摇头,看出了弥纪眼神中满溢着的疑问迷茫:“你的运气,你的这份能力有着副作用,平时潜移默化地运作自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但如果像是刚刚那样主动使用,引发一些不可能完成的奇迹的话……会出问题。”   在说最后四字之前,她声音一顿。   不是很能听懂的弥纪仍呆呆看着对方,疑惑不解:“……可以具体说一下吗,副作用之类的东西。”   茜小姐说了‘运气’两字,大概是已经知道弥纪有着怎样的超自然能力了。   虽然弥纪完全不知道她是怎样得知的。   而且,现在看起来,茜完全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她好像,对于这个能力,知道地比弥纪还要多。   可是……弥纪的能力不是神明大人的眷顾吗?为什么过多使用这个能力会出问题呢?神明大人会生气吗?   “所有的力量,都是有代价的。”她缓声说:“你的这份力量是把某样东西凝聚在了一起,那么……其他被抽取了这种东西的地方,就会产生‘缺失’。”   弥纪呆呆听着。   “缺失本身并不是纯粹的‘无’,它是可以被认知的,被排除,被收集的。”茜女士将茶盏举起,数秒细品之后又道:“某些人可以收集这名为缺失的物,将它们暂时保管起来,不让其去吞噬掉其他的事物来填满自己,之后这种人也可以简单利用这份名为缺失的力量。”   “但是……”她放下茶盏,闭上眼睛:“这世界上本就有太多太多的‘缺失’被排除在了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如果我们这里产生的缺失太多的话便会牵动那遥远地方的缺失,到了那时候,会产生严重可怕的后果。”   茜小姐像是害怕弥纪听不懂似的,用简单的语言描述了一遍。   甚至没有掺杂任何的术语和专用词汇。   说这事的时候,她自己无法持续缓解在话语间升起的紧张感,话语落后,做了个深呼吸来平复紧张的心情。   “所以,尽量不要使用这份能力。”她轻语。   意思是……   弥纪请求神明大人的帮助,其实会有非常严重可怕的后果?   “……”   八千代小姐却完全没有说过这种事情来着,她只是告诉弥纪是被眷顾的,可以请求神明大人实现愿望。   弥纪听了茜小姐的话似懂非懂,迷茫问道:   “缺失,具体是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缺失。”茜沉默数秒,做出回答:“是秩序与规则出现时,与其一同从混沌中产生的东西……”   …… 三百四十、丧失、缺失、忘却   弥纪好像听明白了一点点,也只能明白一点,她心里有一种似在梦中的朦胧感萦绕其身,说不清道不白。   茜小姐所说的缺失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东西,而弥纪如果向神明大人许愿就会产生这种缺失,当缺失足够多了,便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大概……是这样没错吧?”弥纪将自己的理解向面前座上的茜女士简单讲述了一下,呆然表露着自身的疑惑与不安。   不安是因为,茜小姐好像确实没有在骗自己。   如果弥纪肆意使用这份能力,感觉就会遭天谴呀。   今天……弥纪好像许了好多愿望,这是不是说,弥纪其实已经制造了很多茜小姐所说的‘缺失’呢?   茜说特别的力量在使用的时候肯定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这点弥纪倒是可以理解。   因为常人要练就一身武艺本领,本就需要付出心灵、时间、精神甚至健康。   而弥纪被神明大人如此关照,可以轻易打败那些练就了相当长时间武艺与本领的能人——就像是在穿越之后遇到的好多个剑客。   有着这样的力量,一般来说,是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才对。   但是现在,弥纪身上这份神明大人的眷顾在表面上看,真的就像是一个非常简易的修改器,只要许下愿望,按下开启修改器的固定按键,就可以轻松得到天下无敌的能力……   确实有些太过于离谱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面前的茜小姐确实知晓弥纪使用能力的代价,并且正在提醒着自己,如果继续任意使用这份能力,便会引起灾难般的后果。   不管这个代价是‘缺失’还是魔力灵魂生命等等非常谜语人的词语,具体的含义都是相同的。   虽然完全不知道缺失又是什么元素就是了。   弥纪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谜语人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少女在心里叹气。   只要知道对方在劝阻着自己不要随意使用神明大人的眷顾,便就足够。   “虽然还是不知道西小姐说的缺失究竟是什么意思……”弥纪无奈说:“但是弥纪已经听进茜的提醒了,尽量不要使用这份能力,对吧?”   听完弥纪的话语,茜小姐明显松了口气。   然后朝弥纪点头,拿起桌上的咖啡。   “是的,最好完全不要主动使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   茜说这段话的时候态度很是认真,眉头都在微皱着。   她又饮下咖啡,纯白的室内片刻宁静。   白木圆桌上,瓷瓶中枯萎的三支深红近黑的玫瑰花,其中一枝有一花瓣脱落,缓落桌面。   弥纪也优雅端起对方为自己倒的咖啡,轻抿于唇。   好甜……还有奶香味。   是弥纪喜欢的类型。   浮想又在脑海升起。   不过,弥纪现在也应该不需要再许下什么愿望了,不需要继续使用这份能力。   她已经知道千岁小姐还活着,也已经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之后只要出门,遇到那个装作幻影鬼的千岁小姐,把所有都问清楚,然后劝说她继续活下去。   至于武力值这方面,弥纪之前也没有许愿,所以应该不算是主动使用,而是神明大人直接赐予下来的祝福。   这样想着,弥纪将香浓的咖啡放回桌上,对茜点头道:   “好。”   虽然直到现在都完全不理解‘缺失’究竟是什么就是了。   原来对神明大人许下的愿望,也是有着相当的副作用呢。   感觉……有固定的副作用什么的,都有点不像是神的眷顾了。   “嗯。”茜总算露出几分舒心的微笑,便轻巧地转移了这个让人紧张的话题:   “咖啡,好喝么?”   “很甜,是弥纪喜欢的类型。”弥纪也顺着对方,让话语走向日常问答的步调。   “看来我们的喜好,也有些相同的地方呢。”茜随口说:“我听说了昨天,千岁小姐在你房间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正因如此,你才会主动使用这份能力吧。”   仅仅只是不太好的事情吗?   弥纪当时可是吓坏了呀。   “嗯……”   眨眼后,那个画面又出现在弥记的面前,指尖微颤,弥纪又端起茶盏抵在唇沿,以此来掩饰自己怀柔了感伤的眼神。   “恋花说,你整整一个早上都是郁郁不振神不守舍的样子,现在精神状态好了一些,也是因为这个能力吧?”她像是闲聊一样问来。   “是诶。”弥纪随口回应过去。   “是因此而发现了什么吗?”   茜女士真的像是老师一样,天然有种让人想要接近的感觉。   循循将话语引导,就算是问现在这样有关于自己超自然能力的问题,弥纪心中也并没有什么抵触。   关于自己的这种超自然的能力,茜小姐知道的说不定要比弥纪还多呢,毕竟都提醒了弥纪所不清楚副作用。   “嗯!”呆然的弥纪小姐用力点头:“千岁小姐虽然用枪……但是其实没有死掉对吧。”   不太想说‘自杀’两字。   “嘛,谁知道呢。”茜小姐好像并不打算告诉弥纪一个确定的答案,看起来她对这件事也并不在意。   “不过,都可以认知到这种程度了吗?真快呢。”她小声自言自语。   “诶,什么?”弥纪已经完全进入了喝咖啡和闲聊的状态。   “没什么。”   茜小姐倒是准确地继续扮演者谜语人,摇摇头立刻又转移了话题:“恋花包揽了你的工作,现在就在楼下准备食材,自从知道你身边这事发生之后,她一直都很关心你,有时间的话还请先去交流一下,让她不要继续那么担心了。她也一直很喜欢你,也请不要让她的心意……啧,算了。”   “哦……”   ‘一直很喜欢’这种话,那么轻而易举地讲出来,是不是稍微有点不太合适呢。   茜小姐,您和恋花的关系难道不是非常亲密吗,那么轻松地在您口中听到恋花一直喜欢着我这种话……   怎么想都感觉好怪。   “好,我这就下楼。”但弥纪还是正常应答了一下。   “对了,还有一句话要提醒,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们大家,更为了——”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音停在了这里。   “什么?”弥纪将茶盏中的甜咖啡喝光,正准备起身,暂停了动作。   “——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会迎来糟糕的结局,所以如果有什么想要忘却的事情,可以来找我。”   她先一步起身离开座位,打开房门送客。   对话结束了。   —— 三百四十一、弥纪小姐烧糊涂啦!   茜小姐提醒之后,面对弥纪疑问的目光,没有多做什么解释便把房门拉开,微笑伸手向外,对弥纪示意。   她好像完全没有回答弥纪疑惑的心思诶。   “难道茜小姐可以删除记忆吗?”   即便弥纪这样直接张口,也没有得到回答。   这个人,完全没有想过对弥纪解释什么。   紫瞳的少女顺从了对方的手势指引,离开了这个纯白色的房间。   回到走廊上,巨大的反差感让她都有些不适应。   各种颜色聚齐,墙面上方还挂着不少极简单的饰品。和茜的房间相比,这里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甚至有点不知所措,自己应该先迈出哪只脚才好呢?   恍惚了数秒时间,弥纪缓过神来,摇了摇头。   恋花小姐还在担心着弥纪呢。   心神也逐渐适应起周围这的种种颜色。   走过长廊道与连续的红木阶梯,在二楼时候,弥纪朝距离楼梯最近的雪雾小姐的房间看了眼,默然下去。   茜小姐说不可以多用这份能力……   那么,如果千岁小姐真的死掉了的话,弥纪会用这份能力回到千岁还健在的那个过去吗?   茜说的,非常可怕的事情,所指的又是什么呢?   所谓的缺失又是什么,具体有着怎样的代价,弥纪可以计算出一个最终的阈值吗?   计算出许愿的能力还可以正常使用多少次,就把它当做阿拉丁神灯一样,愿望是有个数的。   茜仅仅只说了会有代价,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而没有说这些。   没有说弥纪还可以使用多少次能力,她仅仅只简简单单地讲了一句‘最好一次都不要用’。   弥纪的心情也变得低沉起来。   之后,有机会的话还是向茜小姐问清楚这件事吧,虽然这个谜语人无论怎么看都不是想说的样子。   “唔……”弥纪气馁。   垂着双臂,下到楼梯中间的平面转角,见到空旷客厅、一小部分开放式的厨房。   真昼和彼方正在壁挂薄屏电视前的沙发上一起坐着,听声音,彼方似乎又在玩那款卡通赛车游戏。   感觉这个人从早到晚都很闲诶,是作为偶像的工作放了长假么——弥纪如此猜想着。   听着游戏的声音,弥纪又感受到了平时的那种日常气息。 (+群68 37 029.95)   小彼方在不远处玩乐,时不时根据游戏中车辆转换的节奏靠在身边真昼的身边。   “别闹,痒。”然后真昼把她推开。   厨房这边正传来阵阵切菜声,声响平均,像是机械般有着完整的节奏。   更下楼几步,少女看向用餐区的长桌,再环顾四周。   总感觉,人少了呢。   这宽敞的客厅当中,只有恋花、真昼、彼方三人。   虽然就算昨天,一楼大多数时间也只有三人,但是……   总感觉人少了。   少到了会让弥纪觉得落寞的程度。   她下楼的声音很细,很小,生怕打扰到大家。   但厨房那边的恋花小姐还是在第一时间望了过来。   “弥纪。”她停下切菜的动作,轻轻道出这个名字。   另外两人也听到,就连游戏正焦灼进行的途中,握着手柄的双手充满了汗珠的时候,眼眸中都怀着欣喜回头看来。   然后就听到游戏中车辆装在了护栏的夸张咣当,这只小偶像又呜哇叫了一声,匆忙又抓住自己的手柄继续开始操作。   不过,现在的救急操作已经完全无法改变她又在游戏中落入了最后一位的事实了。   “弥弥不要这个时候下来呀,现在请立刻回到楼上等我跑完这一圈再下楼哇!”彼方扎在沙发里,向前伸直外露的纤细双腿,像是真正在开着单人赛车似的。   “弥纪,好些了吗?”这个平和的声音是真昼。   “嗯。”被注意的少女点头。   她在这里感受到了日常的气息,似乎一切都未曾有任何变化,仅仅只是一如既往。   自己只要在中午做好饭菜,千岁和雪雾小姐就会出现——弥纪甚至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不过,千岁小姐才没有死去呢。   雪雾也非常非常强,相信过几天就可以平安返程吧,到时候弥纪会接到信息或者电话,然后去最近的机场,将雪雾接回来。   如果一切就这样发展的话,就好了呢。   是吧……神明大人。   虽如此想着,但刚刚才被茜说过的弥纪没有许下自己的愿望。   “好多了。”名为弥纪的少女在嘴角挤出些缕微笑,不知其中几分真心,几分勉强。   她看着真昼关切的眼神,又转身看向停下了动作的恋花小姐。   “我来给大家做午餐吧。”弥纪对恋花说,同时继续下楼。   同时,看到穿着黑白围裙的恋花目光中的疑惑与迷茫。   不过,被谜语人戏弄过多的弥纪,今天也要做一次谜语人,不愿解答恋花的疑惑。   她走到厨房,自然接过恋花已经切好的蔬菜,放在盆中清洗。   “弥纪是又遇到了什么事情吗?”恋花在一边看着弥纪流畅的动作疑问。   “没有啦,只是想通了,千岁小姐不一定就死掉了。”少女豁达说:“像是千岁那么厉害又神秘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死掉了呢,她也是像是恋花小姐这样有着超自然能力的人吧,所以,应该还活着才对。”   然后,一只有些冰凉的手,就触在了弥纪的额上。   “……还有些发热。”恋花喃喃自语:“烧成笨蛋了吗?”   喂喂,这样的话弥纪可不能装作没听到呀!’   少女抓住对方的手腕,将恋花的左手放在一边。   “才不是笨蛋,虽然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但弥纪确实认为千岁没有死掉,所以也不需要再像是之前那样伤心了。”   “……没关系,就算弥纪是笨蛋,我也会好好照顾的。”对方装作认真的样子说。   “才不是笨蛋嘞!”   “嗯嗯,不是笨蛋,弥纪认为千岁还活着么,这样想也好。”恋花点头:“说不定确实是这样呢。”   “恋花小姐不知道吗?”   少女有些疑惑,她本以为大家其实都应该知道千岁小姐其实是不死之身这件事。   “这是千岁和弥纪的事情,我不会多问多说什么的。”恋花说:“只要弥纪没有像是刚刚那样像是丢了魂一样伤心,我就已经安心了。”   …… 三百四十二、弥纪是万王之王……吗?   午饭是西兰花炒虾仁,宫保鸡丁、西红柿炒鸡蛋和水果总汇沙拉,饮品是鲜榨的西瓜冰饮品,主食是简单的米饭。   待这一切菜品安稳完成之后,弥纪洗了双手,站在厨房角落位置。   像是以往一样,默默注视着。   看到了恋花小姐在手机上点了点,发送了消息通知大家到了午餐时间。   只有八千代小姐在消息上需要送餐,伊丽莎白和月乃这两位夜猫子大概还在睡着吧……今天,人真的好少。   到了时间,看到各位盛好了饭菜,用餐区的长桌那边只有四个人。   彼方小姐始终叽叽喳喳,旁边的真昼习惯般认真听着。   茜小姐也下了楼,和恋花坐在一起。   弥纪则在餐盘上盛好了各类午餐,又一次上楼。   踩着木阶攀升,于或闷沉、或清脆的咚声轻响之下,弥纪没怎么意识到时间的流窜。   恍惚之间,就来到了八千代小姐的门前,看着门牌上刻有的圣约两字,伸出手指,轻轻敲门。   “八千代小姐。”弥纪轻轻呼喊。   和之前一样,像是早有预见似的,刚刚敲门后不到一秒的时间,把手就在机械声中转动,房门被向内拉去。   那名穿着学院制服,有着贵族大小姐气质的、金发碧眼的女孩子又出现在弥纪面前。   见到弥纪与她手中午餐,八千代表露微笑,。   “谢谢,见到你我很高兴。”她语气和蔼大方。   这位金发碧眼的阳光女郎已经能够很轻松地讲话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顺畅,像是特意为了什么而特意练习过一样。   这个人好像喜欢着自己呢,从表情就能够简单看出这点。   弥纪强装自然的模样,将餐盘递给对方,勉强也挂上了一丝服务性质的微笑,缓声认真说了今天的菜品,像是贵族家大小姐的雇佣厨师或者家庭女仆般正经。   然而,对方没有接过这套餐盘。   八千代退后了一步,让开门口的空间,向内指去说:“请先进来吧。”   弥纪不太想进去呀……   说不定,这位掌控欲非常强的八千代小姐又要像是之前那样,待弥纪进门后就要将房门反锁上,等自己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完成之后,才解锁让弥纪离开。   完全一点也不自由。   所以,弥纪还是保持了现在这样将餐盘递去的动作,只稍微低头。   “就先……不了?”   不太擅长拒绝别人的弥纪小姐,就连说拒绝话语的时候,都在用着请求般的语调。   八千代的房间,真的有点可怕,弥纪已经不想再被锁进里面了。   这样子类似女王的、掌控欲强到了过分程度的性格,弥纪真的应付不来。   不过……弥纪能够应付谁呢?   嗯,总之肯定可以应付和弥纪一样内向也腼腆的真昼小姐。   弥纪在人际交往上的战斗力还是有的呀。   然而,等了数秒,面前的八千代小姐仍没有接过这份餐盘。   弥纪向上瞅了一眼。   在自己掺紫前发丛外,见到她那份不变的微笑,然后轻轻吐露声息。   “是要说,有关于,神眷的事情。”   诶?   弥纪立刻抬头,手上稳定的餐盘稍微颤了一下,发缕在动作中中摆动。   ……八千代小姐是信教者,也是她把眷顾的事情告诉了弥纪。   弥纪确实对此满怀着疑问,如果有谁能够再详细对弥纪讲一下这个能力就好了。   紫瞳少女眸中眼波闪动,思索数秒,轻咬嘴唇。   看了看房间里面,房门的开关把手,还有八千代小姐……   仔细一想的话,其实八千代小姐前两次反锁房门后也并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那个……只要不锁门的话?”弥纪向前,思想斗争后,踏入室内。   入至深处,将手中刚出锅的午餐餐盘放在饮水机旁的简朴桌边。   “嗯嗯。”八千代小姐回答,将房门关上。   房门的咣当声让弥纪打了个冷颤,放好午餐后立刻回头,这次确实没有见到八千代再用钥匙将房门反锁。   但还是紧张呀。   这个家伙确确实实是喜欢着自己的,而且掌控欲非常高,与八千代共处一室的话,弥纪根本没办法放松自己的心情。   “喝茶吗?”八千代眯着眼靠近。   “不不,不用啦,弥纪待会就下楼啦,我也还没有吃午饭所以很饿来着。”紫瞳的少女摆摆两手。   谎言。   弥纪在古代世界当中已经喝了一碗稠蔬菜粥了,现在完全一点都不饿。   “所以,那个要说的事情,还请直说吧,关于神明大人的眷顾之类的事情……”弥纪缓缓伸了根手指,弱弱提醒。   然后,头就被摸了。   明明弥纪没有歪头来着。   八千代小姐靠近后,怀着微笑看了弥纪一会,便上抬右手。   在丝毫没有抵触的弥纪小姐面前停留,于发缕之上轻轻抚动。   “故意示弱的样子,小动物似的。”她说:   “你,不需要这样,你有着号令万物的权柄,你是万王之王,万主之主。海中的鱼、空中之鸟,地上活动的所有生物,这些都在你的权柄之下。”   ……?   这个人又是在说有关于救世主之类的话吗?   “虽然好像确实得到了神明大人的眷顾,但弥纪并不是什么救世主啦。”少女悄声反驳。   “我得到了神的启示。”但八千代却像是没有听到弥纪的话似的,收回抚摸少女头顶的右手,继续温和道:“祂命我说这事……你所使下的权柄若与世间生灵的愿望相违,便会引来灾厄。”   会引来灾厄这件事弥纪已经知道了,但是……   “生灵的愿望?”弥纪眨眨眼,重复了话语做出疑问。   如果八千代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弥纪之前许下的愿望出现了副作用的原因,正是没有满足所谓的‘生灵的愿望’吗?   所以现在,神明大人在通过八千代小姐,提醒弥纪吗?   如果许下的愿望不对就会引来灾厄吗?灾厄就是茜小姐所说的‘缺失’?那具体又是什么?   地震、海啸?还是什么更加超自然的东西?   “是的,生灵的愿望,所有生命共同的愿望。”   “是……什么?”   “所有的生命、所有的物、他们,我们……”八千代摊手指向四周,指向窗外。   弥纪随着对方手势望去,见到那遥遥的高空,还有无尽宽广的大地。   “渴望的只有一件东西。”八千代又捂住胸口,闭眼深沉道:   “那便是救赎。”   …… 三百四十三、傲慢   “……”   八千代小姐,‘救赎’这样子的神学词语,弥纪听不太懂呀。   虽然稍微能够理解一点点这词的意思,但实际上没办法理解它在八千代女士您口中真正存有着的含义诶。   救赎又有着怎样具体的含义呢?   弥纪懵懵懂懂。   神明大人,可不可以给弥纪一点可以理解大家各种谜语说法的各种知识或者能力呀,读心术之类的应该也是可以的。   这样子,弥纪才能够和面前的八千代正常交流呢。   神明大人这时大概是在休息吧,弥纪的话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说起来……神其实从没有真正对弥纪说过什么。   只是擅自给了祝福,让弥纪自出生以来就非常幸运,现在甚至会直接来实现弥纪的愿望。   但是,什么话都没有直接对弥纪说。   所谓的救世主,所谓的使命,都是八千代小姐告诉弥纪的。   那么……救世主这种东西,就真的是神想要弥纪成为的吗?   八千代小姐又真的听到了神谕吗?   如果有所谓的神谕,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托给弥纪呢,为什么还要以八千代小姐作为中介呢?   是因为弥纪不信神所以没没办法说吗?   但是神明大人明显是全能的,能够给弥纪实现那么多不可能的愿望,甚至都让弥纪穿越了,传达一个声音却很难吗?   不应该这样才对。   在八千代的房间中空旷地带,呆呆看着对方的弥纪弥纪,逐渐陷入思索的深渊当中。   说来……   八千代小姐,似乎被茜说过,是个很恶劣的人嗯。   而且,恋花和千岁也有过类似的说法。   “……”弥纪迷茫的眼神渐有了丝缕微光,脑海中浮现了一份自己的所想。   只是下一刻,看着八千代的时候,便又犹豫起来。   可是,八千代没有对弥纪表露过什么恶意,又很明显是一位非常虔诚的信教者,而且还喜欢着弥纪……所以,不至于在这方面对弥纪撒谎吧。   弥纪又疑惑不解。   “神明大人,真的说过了吗?”紫瞳的少女呆呆向面前的金发碧眼的美人问去。   “当然。”碧眼的美人似乎看出了弥纪心中的这份迷茫,温和着解释道:“祂正看着我们所有人。”   “可是弥纪没有看到呀,虽然一直在受着神明大人的眷顾,但弥纪真的没有见到八千代说的那位神明大人,祂从来没有对弥纪说过什么,没有出现在弥纪的面前过。”少女如实直言道出。   “还不到时间。”八千代像是以往那样微笑着轻轻摇头。   八千代小姐您知道您现在说的话,还有表情其实都非常非常像是神棍吗?   好吧好像本来就是神棍。   弥纪无奈叹气:“弥纪听不懂呀,到时间神明大人就会出现在我面前了吗?到时候又是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   “到时候……”八千代仰头略作思索:“大概,就是美丽的新世界了吧。”   “所以说弥纪听不懂呀!”少女苦恼扶额:“不要再加进来什么奇怪的名词,请八千代小姐好好解释一下。”   来吧,鱼死网破。   弥纪今天就要问到底口牙!   就算在这里待一小时也可以!给弥纪解释清楚!弥纪想要知道自己的这份许愿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用猴子都能听明白的语言向弥纪解释!   “现在,弥纪信神吗?”八千代完全没有被弥纪的急切感染,继续缓声柔和着说。   这个话和弥纪想要的解释完全无关。   紫瞳的少女深吸一口气,而又沮丧苦涩地缓缓吐出,乖巧顺从了对方的语言和问题,回答过去:   “虽然神明大人好像确实是存在着的……但是,即便如此弥纪也没有这方面的信仰来着。”   少女轻轻摇头,归顺到对方的话语节奏当中。   八千代小姐,可能正是要通过这点,慢慢向她表述吧。   “为什么呢?明知道唯一的神确实是存在,而且还身为神眷者,哪怕这样的情况,也没有信仰吗?”八千代反而疑惑。   “因为弥纪……”   唔。。   好像,确实诶。   在这种情况之下,应该要信神才对吧。   可为什么弥纪现在还并没有什么信仰呢?   “大概,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接触过教堂或者教会?因为不习惯吧。”   “那些东西是人的,并不是神的,信神并不需要这些。”八千代摇头。   “还有还有,弥纪生来就是无神论者来着,现在知道有神明大人,一时有点没办法适应?”弥纪继续猜测着说。   “这些都无所谓。”金发碧眼的少女又摇头。   “那大概就是因为——”弥纪正还要说自己的各种理由,话语却突然被八千代小姐打断了。   “因为你傲慢。”对方悄声说。   “……诶?”   傲慢?   这不应该是会用来形容弥纪的词语吧?弥纪向来待人都很和蔼来着。   “不不,怎么会。”弥纪反驳:“弥纪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着类似傲慢这种性格来着。”   “深藏在心底的,傲慢。”   碧蓝色、似藏着天与海的眼瞳注视着弥纪,她呢喃说:“明知道神的存在,却不去仰望,反而以一种利用的态度,用祂的力量来实现自身的愿望,在你眼中,神明并不是崇高的无限,而是可以满足你心里贪婪欲望的事物。”   她说这话时,眼眸逐渐向下视去,瞳眸丢失焦点。   像是在自言自语,而不像是在对弥纪说。   不过弥纪倒是没有注意到这点,听完之后,蹙起俏眉,莹润手指碰在了下巴的位置,在呆滞之后仔细思考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像是八千代小姐所说的这样。   “唔……”紫瞳的少女低吟。   这么一说的话,弥纪好像确实,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傲慢?   是吗?   嘶……   少女倒吸一口凉气。   好像,八千代小姐确实说对了至少三成?   “神明大人,对不起呀弥纪错啦!”   少女立刻在心里小声说。   不知道那位伟大的神明能不能听得到。   过了数秒,八千代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抬头正视弥纪道:   “正因为身为救世主你暂且还没有信仰,所以,祂让我引领你前往应去的道路。”   ………………… 三百四十四、这世界在哭呢   “哦哦……原来是这样。”弥纪小姐点头又点头。   紫瞳闪烁,总感觉有些奇怪的地方。   不对,弥纪好像又被八千代小姐的话绕进去了?!   少女转瞬认识到这点之后,匆忙睁开双眸,看着身前面色仍旧平静的八千代小姐。   “不要说什么道路什么信不信神,什么救世主之类的话啦。”   弥纪后退几步,向前伸出双臂哗啦啦地摇晃。   “弥纪想要问的只是这个能力的事情,许愿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规则与限制,许下什么样的愿望会出问题,又有怎样的愿望不会引起灾厄或者积累什么奇怪的东西!”   快要缺氧了。   因为弥纪一口气将自己的问题哗地一下直接讲完。   急切的心情让弥纪的话语甚至没有什么间断。   “符合真理的事情。”八千代似乎完全没怎么在意弥纪一直急匆匆的样子,一只手抚在胸间,柔声解答。   “所以!真理到底是什么口牙!”少女不耐烦地道。   弥纪已经被谜语人折磨三天了啊喂。   三天,整整三天,你知道我这三天是怎么过的吗?   这三天来,弥纪只要遇到谜语人就啊对对对,听到像是谜语的事情就摆烂放空脑袋。   这是因为之前所听到的那些谜语其实和弥纪的关系并没有太过密切,现在的谜语可不太一样了呀,现在这个实现愿望的能力或者说神明大人的眷顾,可是真真正正就在弥纪身上的。   如果周围出现了坏情况或者难以接受的结局之后,弥纪可是还想着回档呀回档。   如果雪雾小姐这次没能回来,弥纪就要回到当时的时间去阻止她。   虽然感觉不太可能,但如果千岁小姐确实离开人世了,弥纪也会向神明大人许愿的。   茜女士说,许下任何愿望,都会积攒名为缺失的代价,等代价足够大,便会引发灾厄,所以她要弥纪不再使用这份能力。   八千代小姐却给了弥纪希望,她说只要按照正确的方式许下正确的愿望,便不会不会出现什么灾难。   所以,请告诉弥纪吧,真理是什么,符合真理的愿望又是什么?   弥纪心怀期翼,面朝对方,左手学着对方的动作,不知何时,也已经握在了自己胸间的银十字架上。   “真理便是我们刚刚所说的,那个万物的愿望。”   八千代像是圣女般闭上眼眸,左手纤柔五指上攀至肩颈位置,她仰头,像是在面对着上天。   弥纪要被谜语人气昏倒了呀。   大家为什么都是谜语人呢,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我不懂呀!”   弥纪小姐像是早见沙织般喊出。   双手不由得握拳,左手因紧握十字架而感到刺痛,弥纪小姐紧闭眼眸,朝八千代前仰身子,喊出了这句话:   “我就是不明白,你说的话我一点都不明白,什么神明大人什么救世主什么的弥纪才不是!什么生灵愿望什么救赎,什么真理万物什么的,不要对弥纪说这种话,直接给我答案呀!如果,如果雪雾小姐不小心离开人世了的话,弥纪用这份能力穿越时间去救她,这件事可以做吗?!”   说完,这名紫眸的女孩子用力吸了口气。   这样子的话,弥纪可是在心中憋了好久了了。   最开始的谜语人千岁小姐、房间中藏着许多秘密的恋花、还有刚刚的茜女士,稍微也说过些什么的真昼,再加上面前的八千代小姐……你们这些谜语人快给弥纪去面壁思过一个下午啊喂!   许多画面与话语同在弥纪的脑海中穿插浮出,这些谜语人的各种话语不断在弥纪的记忆中浮现。   乱糟糟的……   少女摇了摇头,把这些画面与声音甩出脑外。   八千代小姐似乎也有些惊讶,听完,犹犹豫豫地想要伸手安慰,可手臂还是没能伸出便收了回去。   现在回答弥纪的问题就是最好的安慰方法了。   “我不知道。”可八千代,却仅仅只是又摇摇头。   “哈?”   弥纪翻了个白眼,既表达了自己鄙夷的态度,也真的快要晕过去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少女双手捂住自己的已经混乱的小脑袋瓜子,   深吸一口气,然后苦恼无奈地哀声叹出。   “不要哇。。”   弥纪都快要崩溃了诶。。   自从昨天千岁小姐也离开之后,弥纪的周围就发生了太多太多奇怪的事情。   勉强能够接受,是因为救人心切。   而现在,猜测出千岁小姐应该还活着之后,没有了支柱的精神已经稍微有些难以抑制涣散了。   “世界的真理是什么……这种问题如果能够那么轻易地就得到答案的话,我们所有人也就不必那么痛苦了吧。”八千代虽也看出了弥纪真逐渐显示出的异样,有些于心不忍,但也如此理所当然说了出来。   “虽然是这样说没错……”弥纪按了按太阳穴。   但是弥纪想要得到一个直接的答案诶,能或者不能这种答案。   要那么复杂的话,就非常苦恼了。   “但,真理本身也是可以被我们所见到的,因它无时无刻不在身边,围绕在我们的周围。”八千代又摊手向窗外:   “我们所见到的这一切事物,也都是真理的产物。”   “它是一切的答案,这个答案便就藏在世间万物当中。”   “……”   这到底算是谜语,还是不算呢?   大概称不上是故意的谜语吧……毕竟,八千代小姐已经说了,她也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真理。   “那,弥纪不就没有办法判断自己的能力怎样使用才是对的,了吗?”弥纪小姐的言语间顿了一下。   “不是的。”八千代摇头:“真理就在身边,在某些时候你、我、所有人是可以看到的和感受到的,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它确实就在那,当你的行为接近真理的时候,你自己自然是会知道的。”   “啥诶。。”弥纪又不太理解。   “闭上眼,用心去看看这世界吧。”八千代走向床边,以手示意一下,弥纪也跟过去。   听到这位金发碧眼的美人又说:“这世界在哭呢。”   ………… 三百四十五、请许下这个愿望   面前是窗外的景色。   天地清澈,寰宇似乎被清刷了一整遍。   在上午的磅礴大雨之后,世界重归于清净,春日的高阳从乌云遐缝之间透出淡金的可见丝缕,即时无论是沥青路面、乡野土地、低矮同色平房。   都正因积水或仍存的露珠,反着光。   像是世界刚刚更新了一样,将之前的尘灰都祛除了。   但是……八千代小姐想要弥纪看的,好像不是这个。   少女听从着这位信教者的语言,半信半疑地闭上双眼。   面前的东西,便成了变换的潜伏混沌与黑暗。   用心去看——八千代之前是这样说。   但是,心,又怎样才能够去看东西呢。   弥纪只感觉闭塞,感觉自己通往世界的窗口被啪的一声关上了,黑暗当中,做不出任何动作。   只有心在逐渐变得焦急。   完全感受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更是听不到八千代小姐所谓的‘世界的哭泣’。   心静不下来,所能明确感到的只有自身的焦虑。   “什么都看不到诶……”弥纪在迷茫当中表露着自己的心情。   什么世界在哭什么的……弥纪倒是完全没有体会到。   只有心情在逐渐加剧着焦急,想要知道更多的东西。   这名夜发掺紫,闭着眼的少女轻咬嘴唇,拥怀感受着这份焦虑。   全身最热的地方,是心脏。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神明大人呐,有什么话,直接对弥纪说不好吗?   自己去搜寻一个真理什么的,弥纪又不是什么哲人或者故事当中圣人,弥纪也没有什么特别远大的志向,能够简单过好自己的生活,本就需要用上最大的努力了。   如果,神明大人,您赐予弥纪这份能力,真的像是八千代小姐说的那样,要让弥纪成为什么拯救者或者英雄……   那么,请您收回这份力量吧,弥纪无法背负起那么重要的事情,也没有心力。   闭目的少女如此在心中默念言说。   理所当然也一如既往,所谓的神明没有回应。   回应她话音的,也只有旁边的八千代小姐。   “世人皆苦。”而八千代的回答,也不像是在回应弥纪看不到的问题。   而是似乎正在把话题转向另一个地方:“不,应该是,众生皆苦。”   闭着眼的弥纪无法去观察八千代小姐的神情,只听得语气渐深。   “感觉像是佛教的话诶……”弥纪说   八千代小姐无论是天主教徒还是新教徒,信仰都是基督教这一方面吧。   “生来便负着原罪,众生皆苦,不都是一句话么?”对方却轻松反问。   “不懂诶。”   对于又开始讲神学教理的八千代小姐,弥纪采取的方式仍是半摆烂的状态。   反正想不通,那么就不想了。   “但……接下来的话不同。”八千代又说:“之后的话语并不应是唯有自渡,你也已经知道神的存在,祂从未离去,祂始终看着我们,爱着我们,将祂的人子派下将人的原罪归于祂的身上,甚至降下神眷者来拯救世人。”   弥纪小姐睁了眼,见到八千代正像是祈祷般双手交织,立在胸间,同时低额垂眸。   “究竟要怎样才能使众生得到救赎呢?所谓的真理又是什么呢?智慧产生的时间是那么久远,那么一定有人总结出了一些接近于真理的话语吧?”八千代仍继续说着:“于是,许多年来,我查阅诸多经典,甚至读过许多许多异教文字与哲人的书籍。”   “有人说,是为神明服务。”   “有人说,是放下去追求这个答案的欲望,顺其自然。”   “有人说,宇宙本身就是上帝,就是答案。上帝存在于宇宙万物之中,上帝通过自然法则统治一切。”她苦笑摇头:“不完全是这样的。”   “有人说,生命、宇宙、一切都不一定是真实的,哪有什么真理。”   “有人说,是在绝对精神下向前变得更好。”   “有人说,真理是主观的,而不是统一的,只是相对有用的结论。”   “……”   弥纪则默默在旁边听讲,插不上什么话。   “这些说法,都不能让苦与罪消失。”八千代说:“所以,我只选择了最初,在现在最有可能实现的那个想法——借用神的力量。”   弥纪眨眨眼。   好难懂诶。   “神学与真正宗教创立之初的那个想法。”有着如丝绸般柔顺金发的少女解释:“重建神与人的契约,祛除原罪与苦难。”   “这大概就是生灵、众生的愿望,大概也是走向真理的道路吧。”   “一切完成之后,那就是美丽的新世界了。”   八千代终于睁开眼睛,仍保持着祈祷般的姿势动作,眼瞳似碧蓝琉璃晶莹闪动,在刚刚闭眼时,她眼眶中蔓延了水润。   如果用力眨眼的话,恐怕会有泪珠落下。   “所以,请许下这个愿望吧,弥纪。”目光朦胧闪烁时,八千代说:“请让神明前来拯救这破碎不堪的土地,卸下众生沉重的负担,给受苦难压迫者以解放与救赎。”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言语之间似掺杂了些许奇妙的魔力,朦胧的泪眼映照出弥纪自己的身影。   看着那湛蓝眼瞳中的自己,弥纪下意识以为对方瞳中反射出的影像才是自己。   她下意识开始遵从对方的言语。   张口,言语却忽然停在了唇沿,恍然间,回过神来。   刚刚,弥纪是发呆了吗?   少女的意识回到现实自身,同时眼角余光见到八千代小姐眸中闪过丝缕失落,逐渐开始思索她说的话。   数秒后,这位紫瞳的少女摇头说:“弥纪做不到这种事情啦。”   “为什么?”   八千代微蹙眉,反问来:“你许下的所有愿望,都会被实现,怎么会做不到。”   “因为……愿望这种东西想要实现的话,是需要非常非常渴望的吧,弥纪感觉只有足够真心才能实现,而越庞大的愿望就越需要真心……”紫瞳少女解释:“还有还有,八千代小姐不是说神明大人一直都在看着我们吗?应该不用弥纪去许愿吧,八千代去请神明大人就可以啦。”   “不。”金发的少女认真道:   “这事必须由你来,你是评判这些的人。”   …… 三百四十六、弥纪逃掉啦!   “哦哦,原来是这样呢,弥纪已经完全理解啦。”少女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再点头,把小脑袋都快要晃晕掉了,伴着嘿嘿的微笑,同时朝后退出两步:“那么,八千代小姐,午餐都快要放凉了哦请赶快吃下吧,还有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弥纪就先走啦~”   弥纪小姐连连点头,像是突然理解了宇宙,生命与一切的答案一样,眼神中丝毫没又了之前的迷茫的神态。   然后再退出两步。   “弥纪还是挺饿的来着,所以八千代有什么事情的话之后再说吧,总之再见再见,我要下楼啦!”   逃离这里。   逃离这片充满谜语与各种朦胧看不清灰雾的丛林吧!   虽然现在已经可以勉强理解一小部分八千代小姐所讲的话,但是弥纪已经无法忍受这种面对谜语人时琢磨不清的感觉了。   惹不起,弥纪还躲不起嘛。   弥纪要逃跑啦!   八千代的目光只显出了几秒犹豫,便就摇摇头,轻声叹息。   不过就算你再叹气弥纪也绝对不会再多在这个充满谜语的房间多待一秒了。   少女转开房门,最后扫过这房间一眼,心底哼了一声,压抑着心中的生气立刻跨出房门,飞快地又将门关上。   听到晴朗的门声和金属开关声同时响起,站在房门前的弥纪小姐才放松了一口气。   如果再继续和八千代小姐交谈的话,恐怕真的就一个小时也讲不完吧。   弥纪可受不了这个诶。   按照弥纪小姐被谜语人摧残那么久的经验,接下来的八千代小姐一定又会继续说她那些关于救世主的事情吧。   弥纪可完全不想被冠以救世主这种称呼呀。   就算那位看不见摸不着的神明大人确实给弥纪安排了这样一个职位,弥纪也不想背负起什么沉重的使命呀。   对付一个普通谜语人都非常摆烂的弥纪小姐怎么可能能够背负起那么沉重的东西呢。   “所以呀,神明大人。”最后看了一眼八千代小姐门前的圣约两字,少女下楼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虽然很感谢您能够给弥纪这样子的运气,但是,如果弥纪真的像是八千代说的那样,是什么非常特殊的人物的话,还是请您收回这份使命吧……”   “弥纪只喜欢安安稳稳和平平淡淡诶。”紫瞳的少女仰头,只看到了天花板。   神明大人不会回答弥纪的话……   神,真的存在吗?   弥纪甚至这样想,又摇摇头。   应该是存在的吧,如果不存在的话,弥纪所有的超能力是没办法解释的,如果不存在的话,不正是说明了八千代正在骗弥纪么……   那么虔诚的八千代小姐,怎么可能会在神明大人相关的事情上,欺骗她人呢。   弥纪小姐低下头,抓着楼梯扶手一步步更下楼去。   果然是存在的吧——她心里这样想着。   红木长阶在脚下一步步倒退,脚步声与下方的另一个脚步声重叠,有人正上着楼。   路上,遇到了真昼。   这名红色散发的美人正上着楼,见到弥纪之后,才松了口气,因担心而握住的双手松懈开,停下脚步。   “真昼?”弥纪疑问地轻声道出对方的名字。   她好像是来特意找弥纪的,因为看到弥纪的时候,对方明显有担心的样子。   红发的少女也轻声道出弥纪二字:“因为,弥纪去送餐,却很长时间没有回来所以……我来稍微看一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她简单解释。   “哦哦。”弥纪小姐摆摆手:“放心放心,弥纪又不会有什么危险。”   “因为弥纪早上神不守舍的,而且八千代她……”   “现在没关系啦。”弥纪打断。   为了表示这点,少女学了之前彼方的样子,活泼踩下几层楼梯,对真昼表露出几分笑意。   “嗯。。”真昼腼腆地点点头,这几天娴熟之后,她看着弥纪的目光也已不再如之前那样左右闪动。   不过性格上的内向仍难有改变。   真昼启唇又停住,熟虑数秒,才有声音将话题继续:“八千代,她有对弥纪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说这的同时,真昼转身,伴着弥纪慢慢下楼。   “有的!”弥纪听完即刻点头。   那个谜语人可是对弥纪说了好多好多奇怪的事情。   那些话现在可是还留在弥纪的脑海里呢。   “八千代小姐对弥纪说了好多好多奇怪的事情!”弥纪诉说。   “……果然。”真昼声音稍显低沉。   “诶,果然是什么意思,真昼预料到了?”   为什么会说果然呢,难道真昼也知道有关于神明大人和弥纪的幸运这方面的事情吗?就像茜小姐和八千代一样?   “嗯,昨天早上,那个人就……不,没什么。”真昼呢喃着出口,没说一半,便摇了摇头。   这位红发的美少女转来视线与弥纪对视,似乎是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下了几个阶梯时间后,她松了口气,将视线转回眼神微有波动:“不过,现在看,我的担心是有些多余了。”   “担心?真昼其实很担心么?不用这样啦,八千代小姐虽然总会对弥纪说好多让我听不懂的话,但也确实并不是什么坏人。”弥纪新奇的看过去。   果然,和真昼小姐的对话,会比较轻松一些呢。   弥纪下意识点点头,习惯地将鬓发梳在耳后。   “嗯。”不知为何,真昼苦笑一下,又问来:“那位八千代对弥纪说了什么呢?”   “说的都是好麻烦的东西。。”   不要让弥纪回想起来诶。   善良又顺从的弥纪小姐无奈掰起手指,将仍迷糊的脑海中的各类词语挑拣出来,叹了口气,在唇边变成话语道:“像是、真理啦、众生皆苦、愿望、神明大人、救赎、新世界之类之类的话吧……总之有好多好多听不太懂的东西,毕竟是信教者呢。。”   “真像她。”真昼轻点头。   “真昼也听八千代说过这样子的话吗?”弥纪像是找到了同胞一般,顿时更凑近了一点。   可真昼却腼腆的向楼梯扶手的方向又躲了一下。   “大家都听过类似的说法吧,不过日常的时候,一般只稍微讲一两句就停下了。”   “可是八千代对弥纪说了好久呀好久……”知道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对待的弥纪小姐垂头丧气。   又顿时想到一点。   真昼小姐也遇到过许多类似的情况,而且对弥纪很好,说不定可以直接解答弥纪的问题呢!   “话说话说。”弥纪挑出问题,直言朝真昼问去:“神明大人,是确实存在着的吗?”   真昼愣了下,转过来、与弥纪亮闪闪的眼瞳,表露了些许微妙的神情。   “……神明大人?”她很疑惑。   “就是那个,造物主、唯一神之类的,八千代小姐所信仰的那位!”弥纪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真昼迟疑片刻,就连脚步也停下。   她轻轻摇头:“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唯一的造物主,神之类的。”   “如果有,祂也已经走了。”   “至少,我从没见过。”   …… 三百四十七、最好的办法   “果然大部分人还是不信神的呢。。”听了真昼的说法,弥纪点点头。   真昼疑惑:“是因为八千代的话怀疑了吗……弥纪呢,你认为神是存在的吗?”   “弥纪不知道诶。”   少女摇摇头。   暖黄色的室内光下,两名少女同伴而行。   走过二楼时,弥纪又下意识瞧了眼雪雾小姐房间的方向。   每当习惯般做出这样动作时,心底都会升起丝缕落寞。   温柔心细的红发少女似乎察觉到了这份感伤,在一同下楼时,右手一点点靠近,穿插在弥纪肩后的长发缓缓梳理,像是安抚着小动物一样。   弥纪自然接受着对方的轻抚不做任何抵制,毕竟,这是温柔善良的真昼小姐。   虽然之前第一次见面的真昼小姐,大概不能像是现在这样鼓起勇气来摸弥纪的头发吧。   当时……到现在,好像发生了好多事情诶。   那个在KTV合唱一首歌的真昼小姐,那么纤细腼腆的真昼小姐,一定是鼓起了非常大的勇气,才会主动来握弥纪的手指吧。   想到当时,也同时感受着对方在自己发缕之后的抚摸,弥纪嘴角有了弧度,淡淡笑了。   这种安慰,确实很有用呢。   “不知道的意思就是说,弥纪认为是有可能的?”真昼继续之前的话题。   她只轻轻在弥纪的发缕上抚摸两下,便又将微颤的五指脱离开弥纪掺紫的散发。   似是因为紧张,还并不太适应。   “唔……”紫瞳的少女想了想,下楼时左手距离扶手隔着真昼,便直接置在了真昼的右肩,思索着说:“嗯,应该很可能才对……因为弥纪似乎一直被特别关照着,八千代说我的运气正是神的眷顾。”   真昼的右肩好像有点僵硬诶。   少女轻轻捏了捏。   然后便感到了对方的微颤。   “咳……”红发的真昼轻吭一声,将脸庞转向一边,继续装作自然的模样重复弥纪的话语,语气间仍是疑问:   “眷顾?”   “弥纪自出生之后,运气其实就非常好来着。”弥纪轻语:“这并不是错觉,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   在讲有关于自己运气的事情时,她的声音下意识小了些。   在上一个世界,弥纪可从来没有对谁说过自己又什么特别的运气和能力,也从未有人注意到,最多就是被叫过几次欧皇狗托之类的称呼。   之前的世界中,弥纪也从没有刻意用这份运气去许下什么贪婪的愿望,这份好运就让她自然而然获得了不少好处。   “所以,你认为这是所谓的神的眷顾吗?”真昼继续问着。   “嗯嗯,弥纪感觉有可能,毕竟真的是超能力一样的好运诶。”弥纪暂没有说自己可以实现愿望的事情:“任何事情都是有源头的吧,而且八千代小姐也说是因为神明大人。”   和真昼说超能力之类的事情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之前在房间,虽然有些朦朦胧胧,但还是确实看到了她凭空操纵了地上的红色绸缎。   “这样呢。。”真昼在帮弥纪思索着。   “但是……弥纪最好还是不要就直接相信八千代比较好。”   这种话,千岁、茜、恋花之前都说过……现在真昼又说了。   弥纪俏眉微蹙,左右看了看,在真昼肩边悄声问:“难道接触八千代小姐,会有什么危险吗?”   无论如何都不得不怀疑了诶,毕竟现在已经有四个人提醒弥纪了。   “应该称不上是危险。”真昼想了想:“八千代很喜欢用潜移默化的方式改变人的内心,所以最好不要去主动靠近,但就算是被动,也不要和她在一起太久。”   “诶……”   弥纪之前也听过这种说法!   好像是和茜第一次在恋花房间交流的时候,还有之前问千岁问题的时候,听说过这回事。   弥纪当时还以为八千代是什么心理学暗示的大师呢。   现在听起来,感觉像是超自然的能力诶。   八千代可以和神明大人沟通,那么有类似弥纪这样子的超能力,应该不算是奇怪的事情吧……?   “这也是我上楼来找弥纪的原因之一来着。”真昼认真说,看去空荡的楼梯下方。   “哦哦。”弥纪小小地点头。   她倒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灵上有了什么变化。   “不过弥纪没有被什么人影响啦。”弥纪试图让对方更放心些,摆了摆空荡右手。   “嗯。”真昼点头的动作几不可见:“总之,弥纪能像现在这样真好呢,我还以为……”   真昼的话语却逐渐失去了声音的力量,之间停息。   “还以为?”弥纪眨眨眼引导对方继续讲下去。   “不,不说比较好,都已经是过去的了。”真昼摇头。   “唔……不要做谜语人呀,虽然多少可以猜到就是了。”   这个人刚刚的语气逐渐变得低落,还在说和弥纪有关的事情……大概就是。   “凌晨的时候,我知道发生了…千岁的那件事。”她的目光下垂,下楼脚步也停下,情绪也失落下去。   弥纪随着对方动作,停息了下楼脚步。   “在……三四点的时候,我倒了杯温水,放在了弥纪床边柜上,我说了好多次你的名字,但一次都没有回应。”真昼稍微讲述了一下:“我有点害怕,弥纪要多久才能缓过来呢。”   “我也没办法去怨恨谁,这是千岁的愿望,现在这也是最好的办法。。”真昼叹气。   没有什么印象……原来真昼也来过吗?   只记得,自己今天早上喝的水,确实是满满的一整杯。   可能真昼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失魂落魄过头了吧,甚至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到来。   现在,都已经有点记不起,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情况了。   只觉得浑浑噩噩,世界朦朦胧胧,好像有一抹刀刃打碎了心尖的琉璃,泪腺失去了控制。   再然后……就什么都记不太清了。   弥纪晃晃脑袋,深吸了一口气来转换状态,脑海中想起彼方小姐那始终活泼的模样。   她左手拍了拍身边真昼的肩膀,做出微笑:“现在的弥纪已经没关系啦,按彼方的说法就是……完美复活了呀。”   真昼似乎也被这笑感染,嘴角勉强挤出同样的一抹。   但是。   弥纪却恍然意识到对方刚刚说的话……好像有这么一句,弥纪不太理解的一句。   “等等,刚刚真昼说千岁这件事……”   “现在这是,最好的办法?”   …… 三百四十八、红绳牵伴   千岁小姐,在弥纪的面前用手枪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然后开枪这件事……在真昼的口中却是‘最好的办法。’   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呢?难道真昼其实知道千岁的目的吗?   弥纪虽然也是知道的,千岁小姐之前就说过她活着好累,也在她房间桌上笔记上写了‘好想死掉’,但并不清楚千岁为什么要来找弥纪。   而且,为什么真昼会说,这是最好的办法呢?   少女皱眉,拉住了对方的肩膀,停下脚步。   不知是因为话语,还是弥纪拉肩膀的这个动作,真昼明显愣了一下。   “不,没什么。”真昼立刻摇摇头。   “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意思?”然而弥纪完全没有放过对方的打算:“难道真昼其实知道千岁的想法吗?”   难道真昼知道这件事有关的内幕吗?   到现在,这事还有许多疑问盘绕在弥纪的脑海中呢。   虽然知道了千岁小姐想要死掉这个最终的目的,但为什么她就必须要在弥纪的面前自杀呢?只要在弥纪眼前做这种事情她就可以完成愿望吗?   不可理喻。   弥纪完全想不通千岁小姐她的逻辑在哪。   “真昼。”弥纪低声道出对方的名字:“可以稍微帮弥纪,解释一下吗?”   像是真昼这样善良又温柔的好人,一定可以……为弥纪排忧解难吧。   “我没什么可以帮到弥纪的地方。“真昼扭头过来。   眼神中,有些落寞,也伴着几分认真。   真昼,好像也一点没有想要对弥纪说什么的意思。   “不要这样子呀。。”少女嘟嘟嘴。   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不好么,千岁也是、八千代也是、茜也是……还有现在的真昼也是。   有什么和弥纪有关的事情,我们互相交谈商量一下不可以吗?这样就不行吗?   直白地告诉弥纪,你们想要做什么不好吗?   就非要把重要的东西,藏在话语与行动背后,等什么事情都发生之后,才让弥纪一点点去探寻这个所谓的答案。   “所以弥纪根本不喜欢什么解谜游戏呀。。”少女的话语直白,语气失落:“真昼小姐也不想告诉我吗?”   弥纪现在其实也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其实大家都或多或少了解千岁的事情,也许有几位比弥纪更加了解。   然而,没有人愿意将这份了解与弥纪共享。   “不是不愿意……”真昼轻咬着唇,落寞地将这些话道出:“而是,有些事情,其实不知道才更好。”   红发的少女与弥纪直直对视,有种说一不二的认真。   茜小姐之前也有过类似的说法。   ‘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会得到糟糕的结局’,还说了更莫名其妙的话,‘如果想要忘记什么的话,可以去找她。’   真昼现在是认真的,弥纪可以感受到这一点。   这样住并不是她的本意,而是某些东西不得不隐瞒起来。   是那个,千岁小姐一定要在弥纪面前自杀的原因,不得不隐瞒起来……不让弥纪知晓吗?   “这样呢……那,真昼如果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弥纪又在心里叹气。   难道真的就如她们所说的那样,弥纪不知道才好吗?   “嗯。”真昼也看出了弥纪的失落,温和地道歉说:“对不起了弥纪,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安全?”   ……   真昼当时看到了,在昨天的那个下午,自己的房间当中,发生的事情。   在千岁小姐唤醒了这具身体原本的人格之后,她很快便回过神来,听到了千岁与菌主之间的对话。   尽管自己难以夺回这具身躯的控制,但那位菌主此时也并未想回归现实,她仅是匆匆露面,便就要回到无尽的梦境当中。   菌主是一位很好相处的家伙,或者说……她对现实的一切都并不感兴趣。   听到千岁吃掉弥纪才得以将愿望实现,真昼激动地要求菌主保护弥纪。   然而这并不必要,因为就连那个几近失去了为人情感的千岁,也并不想伤害这个紫色眼瞳的小女孩。   最后的结果是,千岁想要诱导弥纪杀了她自己,来完成死去这个愿望。   所以,现在的真昼才不能对弥纪说千岁的真实想法。   如果说了,像弥纪这样善良柔弱,即便知道是要为对方实现愿望,也不可能下得了手。   那么这段事情又会走向死路。   千岁如果无法引导弥纪杀掉自己……恐怕就只会用最开始的那个办法了。   她可能吃掉弥纪,然后继承她的一部分力量,用来自杀。   所以现在……让这一切继续顺畅地进行下去,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位红发的少女眨了眨眼,回到现实之中,面前的弥纪小姐模样依旧清晰。   有些稍显散乱的掺紫发缕……因苦恼而产生了微弱变动的神情,眼帘半闭,整齐长睫微颤,之前那眸中闪烁已经消减成了黯淡,她轻咬着唇,无奈又无力地将双手放下。   圆润肩头外露,锁骨、颈间、白皙肌肤,还有今天穿着的花瓣一般的白色带褶皱连衣长裙。   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对方时所穿的衣物……   不想她消失。   如果千岁现在的计划失败了,自己也要保护这个人,不可能让她被吃掉。   “是的,安全。”真昼说,同手又一次伸手向前,轻轻抚摸在弥纪小姐的额头上:“也许让一切顺其自然会更好,有时候太过执着的话,反而会出问题呢,弥纪。”   现在自己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还有八千代的事情……   虽然与千岁的做法与目的完全不同,但那个人同样在觊觎着弥纪。   真昼摇了摇头,从自己上身长袖白衫的衣兜中掏出一件自制的绳环。   纯粹的深红色绳环,许多红线结实地绑在一起,因太过紧实,柔顺如蚕丝的红线已经凝成了硬物感,没有像是真正的首饰那样系上些珠宝玉石。   弥纪的视线也转在了真昼手上。   “还有这个。”真昼说:“我想送给弥纪这件礼物,是我自制的,可以当做……护身符之类的物品。”   “护身符?”没有脱离失落状态的弥纪低声道。   “嗯,很有用的护身符,请经常戴着。”   …… 三百四十九、公寓里的大家都好强!   真昼小姐递来的是非常显眼鲜艳的明红色手环,与比较常见的暗红色手饰环带不太相同。   明亮的像是她自己现在发丝的颜色,也与她房间当中地面上那些红绸缎色彩相同。   而且,触感意外地非常柔润。   弥纪小姐叹了口气,顺从对方抛却之前那个让人感到失落的话题,转而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这份礼物。   这大概算是自己昨天礼物的回礼吧……   少女又回想起昨天的手铐,还有接下来发生的一大堆事件,顿时有红润染上了面庞。   弥纪稍稍低了头掩饰自己略微的羞涩,慢慢摘下真昼小姐递来的单色红手环,这特别的触感让她下意识揉了揉,疑惑起手环的材质。   弥纪好像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材质诶。   比丝绸要更加润滑、软嫩、又因为绑在了一起而十分柔韧。   嘛,不过弥纪本身也并不怎么关心衣物的材料。   送礼人是那位细心的真昼小姐,还是她自己编织的手环,所以使用的大概是某种十分特殊的材质吧。   弥纪将这奇特的红绳手环在手上拿着摆动两下看了看,并没有在这件小礼物的表面上见到任何特别的地方。   真昼说这是非常有用的护身符,大概确实有着什么护身的效果吧。   “……谢谢。“迟疑几秒,弥纪朝对方礼貌地稍作鞠身。   同时,将这红绳手环,戴在了左手腕上。   弥纪一身纯白的衣着与装饰,终于有了其他颜色的东西。   纤细白皙的左手腕上,挂上了一枚不知是什么材质,但总觉得确实不错的红绳手环。   “嗯。”   真昼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抓着扶手继续下楼去。   等她已走下几步,还在转着手腕看的弥纪才注意到,踉跄地跟着下楼,在咚咚的脚步声中,弥纪又与真昼并肩在了一起。   这枚红绳的颜色,和真昼的头发,好像是同一个颜色呢。   这样一想来,其实真昼房间当中那么多红缎带,其实也都是同样颜色来着,她很中意这颜色?   “真昼很喜欢自己头发的颜色吗?”弥纪又跟在了真昼身边,轻声好奇问道。   楼下侧边不远处,彼方小姐和恋花愉快交谈着的声音也隐隐约约传在了弥纪耳中,彼方似乎是正开朗地介绍着自己正玩着的手机游戏,说着其上角色的名字。   那边的话语有些模糊,弥纪听不太清。   “喜欢?”更近的真昼回答了弥纪的疑问,稍朝弥纪这边歪头道:“一般吧,我并不讨厌。”   “弥纪倒是觉得很不错呢,那么特殊的颜色……气质上会很好。”脸盲小姐弥纪随口称赞道。   真昼并不特别喜欢这个颜色,但仍是特意使用了这个颜色来做红绳手环作为礼物。   该不会,这手环是其实是用头发做的吧……?   这种颜色在其他地方可不太常见呀,很少有人会用在布料或者丝线里来着,还有这种特殊的柔韧触感。   弥纪稍微用右手拉了一下左手腕的手环,摸了摸,又忽然不那么认为了。   柔韧难以处理的头发又怎么可能可以做出那么精致的东西呢,就算是真昼小姐这样及腰的长发,也很难用来作为纺织材料吧。   大概是从她房间地上的红绸缎里准备的布料吧。   地上的红绸缎……昨天,弥纪隐约记得,好像在弥纪摔倒的时候,忽然动了起来来着。。   为什么呢?   “那……弥纪呢?”   在弥纪张口正想问这事的时候,真昼却首先反问过来:   “弥纪自己的发色也非常稀少吧,还有……瞳色。”   “唔,还好吧。”弥纪将意识从浮想当中回归,答道:“眼睛的颜色是天生的来着,至于发色……弥纪记得是染的,只是那个过程有点迷迷糊糊了,现在想起来总有种迷离的感觉,具体记不太清。”   “其实也并没有就非常非常喜欢来着。”弥纪说。   大概,也就是‘还好吧’的程度,感觉自己的发色和瞳色都是非常平常的事情,不足以特意讨论什么。   眼睛的颜色,真昼也是非常少见的橘黄色来着。   “这样呢。”真昼点点头。   楼梯又走了一半,两人同时在楼层间平台转身,又见到空旷的一楼。   “话说昨天。”弥纪又问:“昨天在真昼房间里,弥纪快要摔倒的时候,地上的绸缎好像忽然动了起来来着……为什么?”   难道真昼小姐是什么盘丝洞的女妖精吗?   “嗯,当时因为害怕弥纪会摔到所以动手了。”真昼大方承认。   “哦哦,谢谢。”弥纪呆呆点头:“所以说那些绸缎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弥纪可没有见过自己就可以动的绸缎,大概又是什么超自然能力?   真昼这样大方的态度,好像是认为这是非常平常的事情。   “菌丝。”真昼自然地回答,摆了摆手:“弥纪已经见到了,我也不会再特意隐瞒。不过这个说起来真的非常麻烦,我们先去吃午餐吧,弥纪之后还想知道,也有时间的话,我会仔细解释的。”   好像确实是超能力诶,菌丝就是超能力的名字吗?   弥纪小姐顺从地呆呆点头。   已又走下几个台阶,下面用餐长桌位置的两名少女叽叽喳喳的积极谈论声越来越近。   下楼后,见到恋花与彼方正坐在相邻的两张椅子上有说有笑,那只今天披着散发的彼方小姐正对恋花展示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角色。   真昼也走向长桌,做到彼方正空荡着的右边,继续用起午餐。   弥纪则到了厨房的位置,给自己盛了饭菜。   这同时,也又一次瞥了眼那边桌上并排的三人。   最左边的恋花,说自己可以使用魔法,算是女巫或者巫女。   中间的彼方小姐,在昨晚也被千岁说,战斗力其实非常强。   右边的真昼也是如此,而且,还能凭空操纵那些被称为菌丝的红色绸缎。   而自己……也受到了神明大人的眷顾,可以实现愿望,战斗力好像也非常强。   面前的人已是如此。   之外,千岁小姐也吃了不死药、八千代好像有着影响人心灵的能力,茜小姐更是说过自己可以让人忘掉什么。   雪雾就更不用说。   “所以……”弥纪盛着自己午餐时喃喃自语:“大家其实都有着超能力吗?”   …… 三百五十、弥纪小姐要出去散步!   午餐时,彼方又在忽悠弥纪和真昼一起上舞台,不过没能起到任何具体效果。   因为弥纪已经在古代世界吃了饭,午餐盛的量很少,又没有吃早餐,恋花便在一旁关心了一下。   少女用减肥这种说法敷衍了过去,然后彼方便吐槽了要瘦成骨头架子了之类的话,恋花更是在一边关照说要保持营养什么的。茜女士一直优雅地慢用着午餐,像是老师和学生一样,没有参与到大家的对话。   期间,八千代小姐下来了一趟来送了餐盘,和各位打了招呼。   大家好像都并不惊讶于八千代其实可以直接张口说话,稍微做了下回答。   总之,午餐便在着悠闲的氛围当中慢慢过去了。   只是弥纪总感觉人数与之前差了好多。   等最后的彼方小姐也吃完,弥纪洗好碗盘后,恋花又靠近过来。   她微笑说:“要出去一起散步吗?”   厨房背后的窗外,已经没有了雷雨声。   其余滴答滴答的细微水滴声,大概是房檐位置落下的水滴吧。   这雨后,空气清爽湿润的时段,高阳藏在乌云之后,外面的春风也会很凉爽,大概会很适合散步。   恋花小姐邀请弥纪一起出门散步,这大概也是关心的意味,是要帮弥纪缓解一下最近糟糕的心情吧。   最近,可确实有点糟糕过头了。   弥纪今天下午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也不知道千岁小姐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伪装成所谓的幻影鬼出现在弥纪面前。。   “散步?”弥纪还是先歪头问了下。   “嗯嗯,一起出门走走吧。”恋花温柔说:“我带弥纪去个不错的地方。”   “不错的地方?”弥纪疑问。   像是恋花小姐这样子的JK女生,而且还是一位灵异爱好者和一位真正的女巫小姐……她说的所谓的‘不错的地方’该不会是什么奇怪的灵异场所或者什么诡异的俱乐部吧?   想到这点,平常的疑问变成了狐疑。   “嗯,类似游戏厅,或者娱乐广场之类的地点。”她点点头。   原来还算是比较正常的场所呢。   但是,弥纪现在的这个状态其实也并没有特别想去来着……稍微有点困,昨天那种根本称不上是睡着,又在古代呆了半天的时间。   不过看着恋花小姐亮闪与怀着期翼的目光,弥纪摇摆的心思还是固定在了一边。   仅仅只是有点困而已,一个下午还是可以轻松撑过去的,晚上做好做好晚餐之后就直接倒床去睡应该也没问题。   嗯,就这样吧。   弥纪向恋花点点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好……”弥纪小姐稍微打了个哈欠。   “弥纪困了吗?”身边穿着白衬衫,黑红短裙与过膝袜的恋花小姐又递来关心。   就和弥纪来到这间公寓的第一天想的一样,恋花小姐真的非常像是关心人的邻家妹妹的类型呢。   “稍微…有点。”紫瞳的少女又揉了揉眼睛。   “要不然,先回房睡个午觉吧?”恋花有些于心不忍,朝着微微歪头的弥纪伸了伸手,刚抬起,又缩了回来。   “唔……”弥纪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意识又忽然回来,睁开双眼小幅度快速摇头说:“没关系啦,弥纪只是稍微有一点困而已,中午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困意的,走吧,一起出门。”   弥纪说完,哒哒两步找了张纸巾擦了擦因为洗了碗还有些湿润的手指,然后便回去抓住了恋花的手腕,把她和自己带去门边几步。   恋花也没有反抗,自然由着弥纪的力量把她带走。   不过,几步后缓下来,弥纪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到了恋花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因看到弥纪回头而欲言又止的样子。见到了她甚至有些愧疚地将视线挪开,最终稍稍低头,不言不语。   她刚刚是又要说关心弥纪的话吗?   弥纪这样想,虽然察觉到了,但对此没怎么在意。   来到房门前,弥纪松开抓住恋花软嫩手腕的左手,放在门把手上,慢慢将其拉开。   与以往一样,这欧式的厚重木门像是电子的自动门似的,只要稍微用力一点,它便会自动向内敞开。   轻微的吱呀声响起,弥纪有种身处在灵异片现场的感觉。   但其实并不是,仅仅只是这个吱呀的开门声有点像而已。   门开后,弥纪先走在前来到门廊,身后恋花轻脚缓慢跟来,房门也自动在吱呀声中合上。   踩在了鹅卵石小道,略过恋花照顾的两侧花圃,又一次来到公寓面前的沥青长路上。   今天这路上也是几乎空无一人,更没有车辆经过。   若是之前的弥纪,只会以为这是因为公寓太过偏僻,现在,就稍微有点怀疑,是不是某种超自然的现象了。   说不定,公寓周围这片区域下了什么驱散闲人之类的法术呢……毕竟公寓当中确实有一位女巫。   她正跟在自己身边呢。   “坐车去可能比较好哦。”短发波波头的女巫小姐在弥纪肩边说。   “诶……那么远的吗?”弥纪扭头看向已贴近的对方。   这样看的话,恋花小姐的身高,似乎还要比弥纪矮上那么一点点。   大概……两三厘米的样子,平时无法察觉出的差距。   “也不算特别远啦。”恋花想了下道:“只是用走的话,可能会有点累吧。”   “不是散步么?”弥纪眨眨眼。   “呃……”恋花想了想解释的说法,不确定道:“在下车之后也可以散步来着,到地方还有一小段距离呢?总之…对面那条街好像就有停着的出租车,我们先走吧!”   短发波波头的少女没再对弥纪多做解释,便立刻反过来抓住弥纪的手腕,快步朝那边走去。   “诶?”   恋花小姐好像是在藏着什么心思?   不过毕竟恋花今天对弥纪的态度始终是体贴又关切的样子来着……弥纪大概又想多了吧。   这样想着,弥纪没有怎么反抗,顺从乖巧地跟上去。   不过百米的距离,弥纪被拉着快走,直到呼吸的频率变得紧促,心跳也加快的时候,才跟恋花上了出租车。   恋花小姐轻快地说了个地名,司机便点头,右手换挡,踩了油门,遥遥驶向前去。   两侧景色后退变动。   而弥纪看着这个方向,心中总不免升起一股疑惑。   为什么弥纪总感觉,车辆开往的地方距离城市中心越来越远了呢?   娱乐的地方,一般都在城中心才对吧?   这个前行的方向,好像是城市外围?   …… 三百五十一、弥纪被拐走了!   车窗外,两边的景色遥遥离去。   因为有司机这位陌生人在,内向的弥纪小姐即便已经察觉到了汽车前行的方向似乎有些不对劲,也暂且没说。   车辆嗡声不停颤响,弥纪呆呆坐在后排的座位上,默默让视线在窗外景色与身侧恋花小姐身上转动。   黄色出租车,一直在向城外开。   虽然弥纪自己也不怎么认路,但这绝对是正离市中心越来越远的。   不过……虽然确实有了这样个一样干,但弥纪其实也并不担心什么就是了。   恋花小姐,又不会做什么伤害弥纪的事情。   大概她所说的娱乐场所,确实是在城市外围的某个地方吧。   外界空中阴云密集,只有云朵与云朵的间隙狭缝当中,会散落下丝丝缕缕可见的柔和白光。   世界被阵雨冲刷干净,路面许多水泊可以清澈反射出天空的样子,汽车驶过激起阵浪,所幸旁无行人。   这雨过、天未晴的时候,路上零星车辆却已亮了前灯,弥纪所坐的车辆正行在离城的直直长路,沥青路面在雨后接近黑色,于眼前一直伸展到天地交接的那道弧线。   长长离去,遥遥将她们所居住的公寓甩在后面。   弥纪忽有种断线风筝般的感觉,没有了支点,迷惘先占据了心底。   “恋花小姐……”少女不得不礼貌也弱声地叫出她的名字:“方向,没问题吗?”   弥纪怎么看都像是很有问题啊喂。   “没问题哦。”恋花微笑,眨眼,长而整齐的睫毛颤动,纯粹灰水晶般的眼瞳一闪一闪:“昨天我也来过,放心,不会记错的。”   这样自然而然的回答,反而让弥纪有点不自信了诶。   昨天也来过什么的……   恋花小姐不像是那么贪玩的女生吧,总之弥纪越来越感觉这不像是什么娱乐场所了。   “游戏厅,会开在城市边缘的地方吗……?”少女咽下口水,弱弱问道。   “嗯,是有游戏厅的,放心。”   为什么总要让弥纪放心呢?   恋花您到底是要带弥纪去哪诶?   弥纪不会被拐走吧?   呜哇不要不要。   思绪煎熬许久,   最终弥纪还是摇了摇头,选择相信恋花小姐。   像是恋花小姐这样那么照顾自己的人,一定不会对弥纪做什么坏事才对。   而且,神明大人还在眷顾着弥纪呢,自己肯定不会遇到什么问题。   “好吧。”弥纪不再多想。   长路漫漫。   汽鸣嗡声长响不断,前面的司机稍微搭了话,全由亲和的恋花小姐接过,孤僻怕生的弥纪小姐始终将目光放在窗外的景色上,大概快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车辆缓缓减速,然后停在了路边,恋花拿出手机付钱后,两人下车。   那橙黄色的出租车,便又缓缓离开。   弥纪发现自己来到一片陌生的地方。   这旁边没有什么高大的楼房建筑,周围几乎全是居民平房,只有道路两边有着各类店铺或大或小,散落林立,扫眼一过可以见到几个菜肉市场与五金用品店、街边零食小摊之类。   再向城外看去,就是高速公路与两侧松散的小树林。   这地方,完全见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被称为是娱乐场所的地方。   别说大型娱乐广场和游戏厅,常见的网咖与KTV都找不到踪影。   这里,无论怎么看都可以称得上是偏僻了。   “这周围没什么娱乐城吧?”弥纪小姐向四周环顾。   “在一个比较隐蔽一点的地方,弥纪跟着我就好啦。”恋花朝弥纪摆摆手,先行向旁边一条长而阴暗的小巷内走去。   因为早上下了阵雨,现在小巷两边隔上几米就有泥泞与积水,可步行的范围狭窄到不适合两人并肩。   弥纪犹豫一瞬,还是跟了上去,相信着对方。   天上黑灰雷云打出了闷沉响声,让弥纪踏进小巷的步履顿了一下。   心中总有种不安感在蔓延。   弥纪跟在恋花身后,身处这小巷,感觉两边高耸的灰蓝色水泥墙面就要挤压过来。   “这不像是什么散步的好地方诶。。”弥纪小姐控制着自己的白色小高跟鞋避开地面的泥泞,但也不免粘上污痕。   在这种阴暗狭隘的小巷,弥纪有着窒息的感觉。   左看右看,只有蓝灰墙面,还有带着栅栏的窗户,许多窗户都闭着光……   弥纪虽然昨天也同八千代小姐走过相似的阴暗小巷,那次也是狭隘阴暗潮湿,不过却没有现在的压抑感。   是因为这小巷中少了只小猫而弥纪现在又有点困倦无力,所以弥纪感觉不太好吗?   大概并不是。   “安啦安啦。”恋花又摆摆手回头眯眼,温和微笑着确认。:“走出这条小巷,就是我说的游戏厅了哦。”   “……”   可是这小巷好长。   弥纪只能看到远处亮光的那个出口,是一个长方形的小点。   周围基本都是灰色,就连天空,也是灰黑弥漫的乌云。   轰隆——   雷声又震。   紫瞳的少女跟在恋花侧后方,看向上方,乌云里面闪光鼓动,这乌云似乎靠的极近,像要压下来似的。   又走了几分钟,后方入口与前方出口在视野中变成了相等大小。   弥纪默默更靠近恋花一点,行走时手臂摆动,自己右手与恋花的左手触在了一起。   于是就下意识地轻轻抓住对方的几根手指,生怕自己跟丢。   不过这小巷只有她们两人,大概怎样都不会跟丢就是了。   “啊,到了。”恋花欢快说。   弥纪听到这声音,从恍惚的思绪中惊醒,意识回到面前这份现实当中,逐渐对焦。   “到了?”   明明出口还在远方,还是一个长方形的亮条。   可恋花,却在这小巷的中央,率先停下了脚步。   弥纪左右看去,这两边还是那青灰色的平整水泥墙面。   恋花看向一旁最近的水泥墙面,那上面似乎裂开了一条细微到不可察觉的缝隙。   “嗯嗯,到地方了呢。”她点点头,回头回答了弥纪的疑问。   弥纪迷惑地看着对方纯灰眼瞳;也看到恋花轻轻露出一抹微笑,听到这位短发温柔的少女轻语:“抱歉,弥纪。”   然后,脖子忽然一疼。   蓦地一股极强烈的朦胧与困倦感涌上了大脑,双眼顿时失神,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朝恋花的方向倒去。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时候,便又听到了恋花小姐的声音:   “只是带弥纪做个体检,总之,对不起啦。”她又重复了一遍道歉。   身体被接住。   她的意识也回归了漂泊的睡梦之中。   …… 三百五十二、恋花的大小姐   ‘体征正常’   ‘收束态稳定’   ‘未发现残留’   ‘各数据正常……稍有发热,是否注射药物?’   ‘内分泌?正常,饮食摄入量正常,营养不良?不,很健康,面色比较苍白是因为最近进行过剧烈运动,她爬山去了吗?’   ‘恋花小姐…这座设施只支持常规检测,无法检测更深程度的数据。’   ‘哎,Q,麻烦拿一瓶营养剂来,等级最低的那种。’   ‘高等级?用不到的,你带来的这位小姐已经很健康了,只是精神状态有些……让她睡一觉,多陪她一段时间吧。’   ‘不过,有时候关照过头了,对对方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   恋花等待着。   “反而会感到束缚。”对方继续说。   银色的房间之中,许多检测仪器之间,一名黑发掺紫的少女,静静躺在一张纯白的病床上,眼帘放松垂下,深沉入眠。   她双手无力地落在腰间,纯白的露肩褶皱连衣裙掩身,也落在这张可推动的病床上。   清脆的电子滴声连贯响着,一旁机体的屏幕上显示着平整波动。   病床边,像是研究人员而不像是医护人员的、穿着白大褂,金发在脑后扎着单马尾的、身材高挑的女士正站在病床边,一手拿过来身边蓝色短发小姐递来的一根针剂,看了看。   如果弥纪此时醒来,大概可以认出,这位金发的医师女士,就是之前带雪雾去诊所的时候,所见到的那位在诊所喝可乐的那位,胸很大的医生。   “啧。”她看着手中的营养针剂皱眉:“Q小姐,我记得最低级的营养剂并不是B级而是N级吧?”   她疑问地,回头看了眼。   便看到了身边蓝发少女顿时身体一僵,离去的脚步也停在当场,干笑了两下,摆摆手勉强说:“那个,嗯,作用,大概都是一样的吧?”   “差太多了。”金发的医生平淡地讲述:“B针主要用来调理血气,如果你想让她一路流着鼻血回去的话,可以用这针。”   话语刚落,恋花小姐的视线就集中在了这位蓝毛的身上。   “咳咳,我,我换一下。”蓝毛短发少女立刻拿走了针剂。   “果然还是再扣半年绩效吧。”还没等恋花说话,扎了单马尾的金发医生就低沉地摇摇头道。   “不要哇!”   ……   许久之后,各类检测完毕。   各类机器都未检查出什么异常,只有些细小,无需特别在意的状况。   恋花正在一旁等待报告整理完成。   这是房东小姐今日早晨突然交代下来的任务——有时间带弥纪去最近的设施做一次全面检测,然后将电子报告资料上传。   现在,基础检测已经完成,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她松了口气。   又过了片刻,无声静默之中,体检报告已经整理,由当地设施直接上传。   权限等级会标记为5,在资料上传完成之后,只有最高的那几位五级主管与当地设施管理人员可以随意查看。   明明只是常规设备检查,却设立了这样高的权限,弥纪是是实实在在地被重视着呢。   同时也被公寓中的大家所注视着……明明才刚刚来到这间公寓四天,却像是漫画的主角一样,迅速就引来了所有人的好感,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和大家基本都打好了关系。   其他人都可以理解,但那个不近人情的千岁小姐,还有那位终日赞颂着神的八千代,也都围绕在了她的身边,就连茜也是,隐隐约约地注意着这个人。   弥纪确实有着怎样特殊的魔力,会被大家喜欢呢?   虽然自己似乎也被这种魔力感染了,但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这并不是类似魅惑这种操纵心灵的力量。   而是……大家命运的丝线,都向她伸手,也相连。   “真是神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一个人想着东西的恋花自言自语说。   那位房东小姐根本不需要提醒自己去注意关照弥纪,因为就算没有这个提醒,自己也会下意识地靠近这个新人吧。   她轻轻勾起嘴角,刻意体现出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表现得更像普通人一些。   向上伸手,她感到自己手臂的行动仍然顺畅,恋花轻轻点头。   同时,在这周遭满是银色金属墙壁的地下空阔房间边缘,一处同为金属材质的房门自下而上打开。   门前走廊,又一位坐着自动轮椅的,黑棕发的女生正驶来,后面没人在推动,她以轮椅扶手上的操作键控制着方向与行动。   缓缓驶进这满是苍白光与各种检测设备的空旷房间。   “大小姐。”恋花下意识开口,站起靠近。   另一边金发单马尾的医师女士和旁边蓝色短发少女则招呼道:“主管。”   大小姐亲自来了……?   可明明是她让自己将资料上传,为什么还要亲自来看一遍呢?资料又不会出错。   轮椅上的大小姐轻轻点头,以指尖按钮控制着身下的黑棕色轮椅使向恋花所在的位置。   “一切正常吗?”轮椅上的少女转身问向远边金发的医师。   “检测结果没有异常,只是……她似乎着凉了,然后又做了长时间的剧烈行动,现在有些感冒,肌肉应该也在酸痛,已用了药物。”身着白大褂的金发医师正常汇报。   恋花这时已经小步快跑到了轮椅旁,抓在后面推轮椅的扶手。   “继续把资料上传吧,让那些家伙消停一会。”大小姐自然道。   “是。”   医师回头,继续操作起她身前的各类电子设备。   “麻烦恋花,把我推到弥纪的身边吧。”轮椅上的少女回头对恋花亲和道。   “好……”恋花回应,顺便问道:“话说,大小姐为什么会亲自来呢?最近这段时间不是很忙吗?”   被恋花称作大小姐的少女说:“稍微空出了一段时间,我来看一下她。”   “果然呢。”恋花的眼神微妙闪动,将轮椅推去的时候,作出自然的声音。   之前,从没见过大小姐会对一个人这样在意。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份数据报告对我没有什么意义。”轮椅上的少女平淡道:“我来这里确认一些更重要的,没办法被设备检测到的东西。”   她的眼底始终闪着一小抹难以察觉的紫色。   ……… 三百五十三、哪怕一千次   恋花推着轮椅,在轻灵沙沙的轮胎滚动声当中,让自己的大小姐慢慢靠在了弥纪的病床身边。   设备检测,数据采集已结束。   “再一个小时,这位小姐就该醒来了吧。”一旁那位金发的医师提醒道。   “不一定。”站到了轮椅一侧的恋花随口反驳:“弥纪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困了,今天大概会多睡一段时间吧。”   医师简单点头,摇了摇采集的一小瓶血液,将其存放起来。   轮椅上的少女瞥了一眼,注意到之后,没说什么。   她与恋花一同将视线停留在面前弥纪小姐的睡颜上。   “大家,如果做完了事情,就先请出去吧。”被称为大小姐的女生平和道。   话音刚落,另一侧蓝色短发、同穿着白褂的研究人员像是得到了解脱似的,顿时说了声是,连连快步走出房门。   金发单马尾的女士也点了点头,整理好了桌上物品便离开。   房门目前是自动开关,一旦有人靠近便自主上抬。   “还有,恋花。”大小姐向侧边看去。   “欸?”短发波波头的女孩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几秒后才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   “我?”她指了下自己,歪歪头疑惑问:“我也要出去?”   “嗯。”大小姐淡淡点头。   “……”恋花小姐愣了几秒,始终看着面前自己的这位大小姐,眼瞳中平添了几分迷茫与困惑,但也没再多说什么,退后几步,朝房门离开。   “一段时间后,我会提醒你回来,你带弥纪回去。”大小姐吩咐。   恋花在迷茫中回应了几声,却没有见到大小姐回头,即便在对自己说话的时候也是一样。   弥纪对于大小姐,真的是非常重要呢……   第一次从大小姐身上感到情感的强烈波动,就是因为和弥纪有关的事情。   与大小姐认识的这些年来,恋花一直认为对方是有着纯粹理性的人……或者说,她是由理性组成的怪物,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放弃一切的家伙,纯粹过头的理想主义者与行动者。   本以为,哪怕世界下一刻在她面前毁灭了,她也不会有任何波动吧。   不过,现在看起来倒并不是这样了。   ……有着隐藏起来的感情,并不是什么坏事。   只要这位大小姐最终的那个目标没有改变,她便会一直协助对方。   恋花小姐用这身体做出了叹气的样子。   她已走出房门,看到自动的金属门向下关闭,右侧的绿光变成了不可进入的红光,同时,这房间周围一片区域的监控都同时停止了运作。   恋花记起数年之前,对方来找到自己的时候。   那时十三四岁的大小姐,撑着只小轮椅,前仰病弱的身体,轻轻敲响了她的房门。   那时的大小姐只让她这位女巫觉得好玩,便任由其进了房间。   但是……之后,对方让自己看到了一个无法忘怀的画面,或者说……记忆。   来自某个未来,面临最终时,恋花自己的记忆。   在某个未来,恋花与这位轮椅上的少女以好友的身份,共同面对了终结,当时这位大小姐眼瞳中的紫色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稀少。   那时的场景是:像是有橡皮擦要将世界这幅画抹去一样,面前的一切不断变得透明。   并非是什么小行星撞击,也并不是剧烈地震海啸之类灾难片的场景。   仅仅只是,面前的一切都在逐渐变成虚无,世界像是一个游戏程序,而正有什么要将有关于地球的数据一条又一条删除。   那钟抹除无法抵挡,那份面临最终的记忆回归到了脑海,这位小姐便就提及自己正要对抗这份毁灭,所以需要恋花帮助的时候。她第一时间的想法是,那根本不可能做到。   那是确确实实的世界终焉,一切变成空无,没有任何人能有机会反抗,这世上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抗拒那份力量。   逃跑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位轮椅上的小姐却坚信她能做到。   体检室门外,恋花看着身边来往着的许多穿着白长衫的研究人员与其他工作员工,时不时有携着奇怪枪支、身着厚实军衣,正要向更下层走去的警卫人员。   大概……正是因为这份自信,她才能在这几年的时间中,聚集起这样庞大的组织与人群吧。   ……   等这房间的监控关闭,其他人也都走出后,这位轮椅上的散发少女才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忽然变得像是许久没有睡似的,棕黑眼瞳中的精芒与认真统统收敛起来,显露疲惫。   她也稍稍伸手,向前抓去,轻轻握住了弥纪纤嫩而失力的手腕。   慢慢用双手抓住,与对方链接起来。   “也只有在这时候,我才能说一下真心话了,弥纪。”她轻声说,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声息细的异常。   也劳累了般的沙哑。   轮椅上的女孩深吸气,耳后无可奈何地叹出。   “我再也不能依靠你了,不能像是第一个世界那样,事事都拜托你。”   她说:“和曾经的那个你一样,我也有了自己的使命,有了必须要成就的事情,我不能停下。”   “但是……我现在,真的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寻找了太多太多的办法,但也只能稍微延缓一下那个时间的到来。”   平时那清朗的声音在连贯的细微话语之间变得沙哑。   这位轮椅上的小姐双手抓住了弥纪的手腕,向前俯身。   靠的越来越近。   “难道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牺牲……么?”   “或者,会永远这样下去吗?”她低语:“每一次,都只能是这样吗?”   “——你在离开时将这紫色交给我,我用它在时间上漫游,永远去寻找一个另外的办法,又永远无法找到。”   “我们就只能这样永恒地轮回下去吗?”   “……”   她沉默了好长时间,低下头,额头贴在了自己的双手。   双手让了一下,她让前额缓缓靠在了弥纪的左手上。   “也许,这样也不错呢?”   “只是有点累而已,就可以永远看到你了,真划算呢……”   她呢喃着说,发侧靠在弥纪的左手。   然后,又一点点抬头。   “我会找到办法来救你的。”轮椅上的少女看着弥纪的睡颜,细声说:“这才是第二次而已,哪怕一千次,我也会继续。”   …… 三百五十四、恋花小姐,不是弥纪的错呀!   “弥纪?”   从另一个出口离开设施后,恋花带着弥纪坐上安排好的长排黑色车辆,共驶在确定好的道路。   短发与长发的两名少女共坐在车辆最后排的,无间隔的软垫长椅上。   于长椅中间靠在一起。   仍在昏睡的弥纪小姐靠在恋花的肩上,在车辆行驶途中的微颤时,这份软糯的触感不停。   恋花刚刚轻声道出她的名字,是因为她的身体有微弱偏转的动作。   弥纪无力垂落的左手,也因这个转身而挂在了恋花小姐的腰间。   恋花见她对自己的声音没什么回应便不再作声,任由弥纪将身体靠过来,这位发缕中掺杂了紫色的少女本能地索取温暖,将恋花慢慢搂抱在怀。   靠的太近,弥纪身体的温度也侵染过来。   恋花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额头有些发热,气息也是温热,弥纪脸颊沾满了红潮,呼吸逐渐变成了粗鲁的喘息,有细微的汗液从额头,脖颈,外露的肩膀与后背肩胛上方,还有白色轻薄连衣长裙之下溢出。   这是注射的发热药物之后的正常反应。   恋花没怎么多想,让对方靠近,轻抚梳理了一下弥纪散乱的鬓发,始终让其靠在自己的肩头。   车头,司机询问要在哪里停下。   恋花看着弥纪始终微颤的眼睫,这是快要醒来的标志……   她没有说魔女之家的位置,而是让其拐向了另一个真正的娱乐广场。   在这一途上,紫发的弥纪小姐也像是靠着抱枕在床上睡着了一样,下意识地就将恋花拦在自己的搂抱之中。   ……   几分钟后,黑色长轿车减缓了速度。   弥纪也逐渐在梦幻中逐渐清醒,意识回到了现在。   在她轻缓地将沉重的眼帘抬起,就已经嗅到了一种微弱的体香,也已经感受到,自己怀中所拥抱着的,是非常柔软的事物。   刚刚醒来,还没能回想起自己昏睡之前的事情。   弥纪还以为自己是睡在她房间床上呢……   那,抱着的东西的什么呢?   ——奇怪的柔软触觉让她在朦胧中产生疑惑。   弥纪不记得自己买了抱枕呢。。   眼帘带来的昏暗从视线中退却,弥纪第一眼所见到的是,整齐也微散的短发。   她目光渐渐聚焦,面前事物的轮廓也逐变清晰。   面前是一张侧脸,而且,好近。   近到,甚至可以清晰见到她耳垂下面略微的阴影,纤细柔嫩的肌肤,与极细微的毛孔。   好软。。   弥纪的精神朦胧迟疑又模糊……   而且,好香,非常微妙的香水似的,温暖的香味,挑不出任何瑕疵的香。   像是做过特殊专业处理的柔软与香气。   好特别诶。。   弥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好奇地见到了面前人的样子,鼻梁侧的阴影,弯曲的细眉,还有那颗若纯粹灰宝石一般晶莹的眼瞳。   同时,面前这名特别的女生似乎察觉到了弥纪醒来。   这双灰宝石,便又一次盯在了少女迷糊的面容上。   发缕的微摆、眼眸的闪动、颈间肌肤的拉伸……   这个人,弥纪好像认识来着。   几秒的时间之后,迷糊也呆滞的弥纪小姐逐渐从睡梦中挣脱,恍惚成了云雾的意识凝聚成了思绪。   她渐渐回想起面前,自己搂抱着的这个人的名字。   “恋花……?”   弥纪朦胧道。   但身体在出汗,喉咙和脑袋似乎都在发热,头顶也稍微有点痛,身体的行动比之以往需要更多力气能量,虚弱地异常。   像是发了高烧,脖颈后方,被头发盖住的地方,都闷热的异常。   “嗯,恋花哦。”   与弥纪的沙哑话音不同,面前的人轻松自然地回答道。   为什么,恋花会在弥纪床上呢?   少女下意识歪了歪头,不过因为靠在了对方圆润的肩膀上,这个动作实在难以进行。   只能又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猫一样,稍微仰头,对着恋花眨眨眼。   又几秒过后……   等等。   恋花小姐,在,弥纪床上?   而且,自己,还正在,抱着对方?   ...   ……?   “诶诶诶EI!”   弥纪大惊失色,双手顿时松开,霎时朝后仰身。   一个平衡没注意,啪嗒倒在了软垫上。   等等为什么弥纪又会倒下去?不是在床上吗?   地心引力错乱了?   弥纪大脑的思绪搅成了线团,像是刚开机就直接运行超负荷程序,实在有些适应不来,她又起身,侧身靠在软垫靠背上。   为什么恋花会在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弥纪和恋花其实已经……?   嘶。。   少女倒吸一口凉气,刷地向下看去,两只手伸开,下面是虽有褶皱但仍平整的、花瓣般的白色连衣长裙。   然后,轻轻拍了拍自己。   好像……并没有哪里有了什么奇怪的感触。   可是。   “为什么恋花小姐会在弥纪的床上口牙!”紫瞳的少女握了握小拳头,羞红着面庞,紧闭了眼说。   双手交叉在胸间,互相按住肩膀,又朝后挪了一下来保护自己。   恋花眨眨眼,表露着自己的疑惑。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呀,会让弥纪以为是自己的问题的!”弥纪小姐紧张大声道。   “哦……但是,不就是弥纪的问题吗?”   “是吗?!”弥纪小姐睁大眼睛。   “嗯,是的哦。”   然后恋花点了点头。   听到恋花的确认,弥纪差点没再昏倒过去。   因为大段大段的各类剧情,在对方点头之后,就忽然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弥纪,难道真的做了什么吗?   但是为什么不知道……   之前,弥纪和恋花一起前往娱乐广场,然后在走入一个小巷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意识清醒过来时,就是现在了。   自己正抱着恋花现在,在……床上?真的吗?!   弥纪看向周围,这旁边的材质好像并不是松软的床单,而是棕色的皮革……像是沙发一样。   沙发还有窗户?为什么?   窗外,为什么还在动?   这是什么移动城堡吗?   弥纪在惊异当中好奇地向上探头。   见到车门、把手,还有……安全带?   “车?”弥纪以迷离的眼神问向恋花。   车车车车……车震?!   弥纪小姐又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弥纪失去意识的时间,有从未见过的第二个人格冒出来了吗?然后就对恋花……   ——还未完全清醒的弥纪如此联想到。 三百五十五、弥纪瞳孔地震   原来,地心引力没有错乱。   被弥纪误以为是床面的那一面柔韧的棕色皮革,其实是车辆后座长椅的靠背。   不过,弥纪小姐因为忽然联想了好多东西,现在已经是满脸通红。   可怕。   心跳让紧张不停蔓延,少女不知不觉地以双手遮住了自己的面庞,已经缩在了汽车尾端长椅的最角落,顾不上后背碰到硬物的不适感,她只能悄悄地从指缝间向外看去。   恋花小姐还是一如既往自然的模样,身上类似学校制服但外套薄灰毛衣的装扮也仍然整齐,眼中虽有疑惑,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异样。   弥纪仍可以体感到自己所坐的车辆,仍在向前移动。   她的意识从睡梦这淤泥般粘稠的沼泽,慢慢步行到干爽的陆地。   虽然头还是稍微有点痛,身上的汗珠总让她觉得不太舒服,感觉浑身都在发热,但还是勉强意识到了可以反驳自己想法的这一点——   恋花的衣裳很整齐。   所以,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其实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呢?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但是其实没有弥纪所想像的那么糟糕,对吧?   冷静,弥纪,在上学的时候,你可是面对奶茶都可以选择拒绝的人呀。   现在这样的小事件,怎么可能难得倒你呢?   首先首先,先去找时光机器……   不不,虽然弥纪确实有可能穿越时间,但现在立刻就去找时光机未免也太慌乱了。   先搞明白恋花和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弥纪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抬头,鼓起一些勇气,努力与面前的恋花小姐对视,看着对方纯灰色的眼瞳。   ……还是有点心虚。   “咳咳。”少女将捂着脸的双手放下,卷起一直小拳头抵在唇边,强装冷静地咳了两声用来作为心理安慰。   “恋花小姐……”弥纪以颤抖的语气礼貌甚至低声下气地道:“那个,弥纪,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现在就很奇怪哦。”   恋花用手指指了一下弥纪。   “诶?”弥纪在呆滞中一点点一点点去理解对方的说法,她紧张地挥挥手:“不,不是指这个啦。”   “那是什么呢?”恋花对此饶有兴趣   “弥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呀,为什么会在这种车上,还……唔…抱着恋花。”在说到抱着的时候,少女的视线低垂下来,不太敢直接看对方。   弥纪现在记忆中的上一片段只有自己和恋花小姐一起走在小巷里这件事。   之后就没有什么清晰记忆了,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模糊的话,似乎有谁在对弥纪诉说着什么,但记忆完全是模糊不清。   如果自己是从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姑且还能用又穿越了这种说法来说服自己。   可是现在完全不同呀,醒来之后弥纪一直抱着恋花,总不可能是因为恋花把弥纪的双手搭在了她身上吧?   所以弥纪认为自己一定做了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到了怎样的一个程度。   至少,怀中搂着恋花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没关系哦,弥纪。”恋花倒是更靠近了一点,微笑着安慰说:“不管弥纪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抱怨的。”   “不要说这种话呀!”   少女心里越来越慌乱,向后撤了撤却再也无处可退。   恋花小姐还在向弥纪伸来手,似乎是要摸头安慰一下。   紫瞳的小女孩咽下口水,不知是因为之前的感冒还是紧张,额头上又浮现了细微的汗珠。   恋花用这种微妙又温顺的态度对待弥纪,该不会……弥纪其实真的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吧?   “那个,这个。”少女的指尖都在颤抖:“弥纪在醒来之前,没有对恋花做什么才对吧?”   “弥纪抱了我哦。”   恋花温顺说,将向前伸出的手慢慢收回,放在自己比同龄人规模要大一些的胸口上。   “所以说,,抱又是什么意思呀。”弥纪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脏的砰砰声。   仅仅是字面意思上的‘抱’吗?   弥纪在穿越之前的世界,可是记得,在日语里面的‘抱’有那个意思啊喂。   这里虽然在说的是中文,但这里其实也是东京诶。。   “我很开心哦。”恋花在火上浇油。   “不要说这种特别容易让人误解的话呀!”   “触感很不错吧?”她落在胸上的手向前,在眼前转动展示:“其实还有更多弥纪没能体会到的地方呢……或者应该说是,功能?”   确实恋花的身体非常软糯又柔韧,而且体香也是很特殊。   所以,真的做了吗?   “……”   弥纪瞳孔地震。   发生了这种事情后,要怎么办才好呢?   既然弥纪没有意识到,就快要当做不存在吗?   弥纪这样和酒后乱性然后早上起来完全不承认又有什么区别诶。   可是弥纪又不知道该怎么负责,话说女生之间又不会有孩子……但是,现在的科技应该也快要可以让女生之间也有。。   孩子叫什么名字才好呢?   不不不,弥纪现在是发烧加感冒加昏迷状态,脑子里面一片混乱所以才会想那么多的。   弥纪小姐将脑子里的许多黄色废料一点一点塞回去,努力了平复着自己纷乱的呼吸,又抬头,让被汗液沾湿的头发甩在后面,面对现实。   其实恋花小姐根本就没有说真的做过。   她说不定其实只是在戏弄弥纪呢。   恋花小姐的衣裳非常完整,灰薄毛衣里面的内衬领口的红色系带,都紧紧系好了。   终于从各种细节中给自己找到了一分希望的弥纪小姐在心中点了点头,自我安慰里一下。   “不要戏弄我呀,恋花小姐。”弥纪仍有些紧张。   “欸?”恋花又歪头眯眼微笑:“就是抱了嘛,弥纪想到了哪里呢?”   “我以为是……”紫瞳小女孩下意识回答对方的问题:“做。。”   弥纪小姐实在没办法对恋花说出这个词语,忽然住嘴,一只手背遮住了下半张脸。   “做了?”恋花眼睛眨巴眨巴:“没有这种事情,弥纪经常想这个吗,不愧是——”   弥纪脸上的红潮蔓延在了耳根,红润到似要滴下来。   她闭上眼努力打断恋花的说法。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口牙!”   ………… 三百五十六、彼方不是小偶像,是大偶像!   几分钟后,在恋花小姐边戏弄边解释的一大堆谜语折磨之下,苦恼的弥纪小姐终于知道自己今天下午到底经历了什么。   依照恋花半带开玩笑的说法,她们在前往城市另一端的娱乐广场时,弥纪不知是因为低血糖还是因为太过困倦,直接晕倒在了恋花的身上。   怎么叫都叫不醒,如果不是恋花小姐也有些医学知识、判断出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的话,就直接叫急救了。   恋花说,弥纪只是最近太过紧张,一瞬间就绷断了那根稳住自己精神的丝线,忽然就两眼一黑,全身无力了。   于是她就背着弥纪来到最近的诊所,买了放松的药物、也打了感冒针。   做完这些后,恋花带着弥纪上车,准备回公寓。   “不过,没想到的是,刚走一半路,弥纪就醒了呢。”   加长黑色轿车之中,最后排的长沙发上。   短发波波头的,气质很像是邻家妹妹一般的少女慢慢将这些话解释给弥纪听。   另一侧,身体缩在车门位置的弥纪小姐每隔一小段时间就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子。。我忽然昏倒了?”弥纪小姐低头审视着自己的样子。   不过,自己下午和恋花一起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精神状况可能会出现问题诶。   那时候,虽然有点困,头稍微有点痛,喉咙也有些发热,难有什么力气。   但是,当时的弥纪还想着,至少出门逛个街应该是没问题的。   所以当时看着恋花闪亮的大眼睛,就下意识点头同意了。   原来……其实弥纪当时的精神和身体的状况都很糟糕呢。   知晓原因后,弥纪小姐叹了口气,对恋花说:“不好意思了,明明说好一起出去玩的,却给恋花添了那么大的麻烦。”   她轻咬下唇,感到有些自责。   “没关系没关系。”恋花却非常大方地连连说:“现在的弥纪已经恢复健康了吧?”   就算现在,恋花还在关心着弥纪呢。   恋花小姐你真的是大好人!   弥纪感觉自己的对恋花的好感度都加了不少。   “嗯嗯。”弥纪继续像是机器人一样连连点头:“好感度……咳咳,不是不是,头顶已经不怎么痛了,而且感觉也已经有力气了。”   只是……身体还是有些发热,明明穿着这样凉爽的衣服,做在开着空调的车里,也很热。   大概是恋花给弥纪喂的,所谓的‘放松的药物’里,有什么特别营养的东西吧。   弥纪没怎么在意。   “好感度?”恋花听见了弥纪下意识讲出的词语。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弥纪摆手。   知道的恋花口中的真相之后,她总算是从在角落蜷缩身体的紧张状态舒缓回来。   双脚踩在踏实的车底面,交叉在胸前的双臂也松开,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姿势靠在长椅靠背上,双手垂落,放松地仰头。   这车顶有个不算小的天窗,外面的长空仍蔓延着乌云,不过比起之前更加昏暗了。   弥纪难道已经晕过去好久了吗?   少女从隐蔽的裙兜中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二分。   弥纪好像,昏过去了快要四个小时诶。。   “弥纪的体质难道那么虚弱的吗?”她喃喃自语,将皮肤已显出了些许红润的左臂在面前转动两下。   不应该诶,弥纪在古代可是爬山了一个下午,都没有特别累。   “已经用了药,现在的弥纪不用担心营养上的问题了。”恋花在一旁温和提醒。   “哦……”   弥纪不再多想,感觉座下这加长的黑色轿车速率正在减缓着。   但看向窗外后,却不怎么熟悉,这里并不是公寓旁的长路。   车几乎就要停了。   还没等弥纪询问,恋花就在一旁靠近说:“因为弥纪醒了,所以我们就暂时不回公寓了,距离晚餐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好。”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弥纪倒是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要去哪?”   “说好要一起出去玩的,当然去游戏厅。”恋花确定:“不过……如果弥纪还觉得身体比较差的话就算了。”   车停了。   前面的司机提醒了一声,说车辆已经到了恋花口中的娱乐广场。   弥纪摇了摇头说身体还好,便把车门拉一下,推开。   和恋花一起下车后,弥纪才发现自己刚刚所坐的汽车好像有点过于奢华了。   这是辆加长的黑色轿车,非常像是电影中经常出现的加长林肯,车标是弥纪之前见过的一个标志,稍有些熟悉。   数不清的树根向下扭曲伸展,又向上集结归于一点,这图案被多个圆环围住。   在弥纪下车之后,这长轿车缓缓远去的时候,弥纪也数清了这图案圆环的数量——一共五个,像是翻过来的奥运五环。   这加长的黑色高级轿车遥遥远去,路上行人的回头率也很高。   直至消失。   弥纪也记起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标志感到熟悉。   之前,在雪雾的手机响铃后,她就在对方的手机屏幕上见到了这个图案。   之后,在自己的手机忽然接到第一个电话时,也见到这图案。   “总感觉有些怪诶。”弥纪自言自语。   旁边的恋花戳了戳弥纪软软的肩膀。   弥纪也从浮想中回到现实。   “走啦。”恋花顺手抓住了弥纪的手腕,语调非常像是一起约会的闺蜜或者女友。   至少弥纪有这样的感觉。   弥纪小姐又变成了点头极其,顺应着对方的步伐前进。   在被拉着向一座游戏城内拖拽过去的时候,弥纪也顺便环顾四周。   这地方好大。   而且,人好多。   就算是现在,刚下过雨之后的大阴天,虽然也称不上是人山人海,但周围也是不过几米便有人三两成群,而且大多是情侣。   而弥纪和恋花可不是什么情侣——她下意识想。   面前五六层的大游戏城,在墙面上有全息的大显示屏,其中正播放着和鲸鱼有关的广告。   全息屏幕上的蓝鲸游走后,下个广告突然出现了人影。   扎着橘色的双马尾的活泼少女,蹦蹦跳跳地走来,侧面庞贴有多彩的星芒贴纸,化妆精致,再加上滤镜与后期……   这位突然出现在全息广告屏上的彼方,真的有些可爱过头了。   “真厉害呢。。”弥纪看着那边,小声说。   彼方小姐,原来是知名度那么高的大偶像。   …… 三百五十七、弥纪的幸运值变低啦!   “就算在荧幕里,彼方也是平常的那个彼方呢。”弥纪停在游戏城之前的大块空地上,用手腕拉了恋花一下,想要先看完这个广告。   恋花注意到后,缓下脚步,也一同看向那边在游戏城楼上像是削去了一块的三面大全息荧幕广告屏。   “好厉害。”弥纪憧憬道。   熟悉的可爱声音与轻灵动作,在如此大的,城市中心的全息显示屏上出现。   弥纪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彼方小姐作为偶像的成就的冰山一角。   原来她之前认为的小偶像,是一位会在电视或者各种地方的投屏广告上出现的大名人人呢。   心里有好多个‘好厉害’要讲。   彼方小姐也想要弥纪也去做偶像,如果答应了的话,弥纪也会出现在这样的全息屏幕里面吗?   不不,还是算了,会被那么多人看到,真的是一点也不适应。   弥纪停在原地摇摇头,看完这段彼方小姐拍摄的,完成度非常高的广告后,恋花提醒了一声‘走吧?’便就继续向前。   “彼方小姐原来是超级大的偶像诶。”弥纪跟在恋花的肩边,还是忍不住仰慕,话语无法压抑在肚子里。   “嗯嗯,很厉害哦。”恋花倒是对此一点没有惊讶,自然如常道:“过一段时间就是小彼方的演唱会了,那时候我会带弥纪去的。”   “诶,什么时候?”弥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之前彼方虽然也说过想让弥纪和月乃上舞台,但是没有说过演唱会的事情。   “大概,十天以后?”恋花说:“我没有记太清楚,如果疫情严重的话说不定还会推迟呢。”   “哦……”   和现在的弥纪无关就是了。   两名少女继续向前,弥纪跟在恋花身边,走进游戏城的玻璃自动双开门,走到门后的地图展台,细细看了看,也边听恋花讲解。   这栋外观鲜艳有特色的高楼游戏城有五六层,每层能比得上普通的住户楼房两层高,各类店铺林立。   最大的街机厅、试玩店、柏青哥、小钢珠,推硬币的机器,抓娃娃机和KTV房都在一层组成了一个环形。   转完这一圈,弥纪手机里的钱大概都会消失吧。   二楼大多是VR虚拟现实体验店,还有卖各种电子游戏设备手机、PC主机与ps游戏专用主机、XBOX等等游戏用设备的店铺。   再往上是许多餐厅,更上方的地方恋花就没有一一继续说下去了。   不过弥纪已经在展台的地图上看到了五层是爱情宾馆和成人体验店之类的地方……她也是完全不想再多问什么。   恋花带弥纪小姐在一楼找了家最新手的游戏厅,里面有许多小孩子玩乐的场所,沙堆气垫大床滑梯积木之类。   更重要的是,这里有着据说非常轻松就可以抓起来玩偶的抓娃娃机。   恋花在前台兑换了游戏币,又做出欢快的样子,她再次拉起弥纪的手腕,把弥纪小姐抓到粉色墙边的游戏机旁。   “诺。”恋花递来了五六枚游戏币。   成排成排的抓娃娃机分了几个类别,最靠近儿童区的那边是幼儿卡通角色的玩偶与各种毛茸的动物玩偶,棕熊白鹅之类。   而恋花把弥纪带到的,就是最边上的儿童区。   看着里面各种人不太清的人物娃娃,弥纪扭头,朝恋花吐槽:“弥纪才不是小孩子诶。”   说完,便开始往侧边挪动。   “真的不是吗?”恋花微笑,跟在旁边照看着弥纪。   “不是呀,已经成年了!”弥纪确信道。   弥纪从儿童区脱离,找到一个放着各类动漫角色手办的机子,有些角色就算是来自异世界的弥纪小姐也有种熟悉感。   嗯,就这个了。   弥纪点点头,将厚实的游戏币塞进其中。   在轻微的当当声当中,抓娃娃机上面显示的的数字变成了001。   弥纪回想起自己在上一个世界以自己强大运气来抓娃娃的经验,闭上眼随心所欲地拖动摇杆,然后睁开眼看到爪子偏到了一个角落的离谱位置,自信地点了点头。   来吧,弥纪那远超常人的好运呀!   少女下意识祈祷,按下了抓娃娃机上,那个圆圆的按钮。   机械与电流的嗡响在机器中发出,那个金属爪向下伸出,慢慢张开,然后在抵达位置之后,一点点收缩。   但……爪子只收缩在了空气上,什么都没抓到。   “诶?”   弥纪的好运呢?   抓娃娃机前的弥纪小姐眨巴眨巴眼睛,默默看到机械爪子向上升,然后,慢慢停了下来。   “不对呀?”   “在那个位置怎么可能抓得到。”恋花在一边温和地拆台:“弥纪不会是没玩过这种机器吧?”   恋花小姐,请不要露出这样子恻隐怜惜的微笑,弥纪只会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呢。   弥纪居然也会被小看吗?   弥纪可是穿越者!为了穿越者这个身份,弥纪可是必须要表演一次扮猪吃虎呀。   “呵呵。”弥纪淡淡摆手,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又将一枚游戏币放入机器当中,在咣当声之下,显示屏上的零又变成了一。   “看好了,恋花小姐,我弥纪能有今日的境界,全部都是因为我天赋异禀,技艺惊人……幸运值呀,给我拉满!”   她随口开了个玩笑,纤白的左手抓住摇杆,眼神认真瞄在了最上方的一个穿着有些暴露的大姐姐手办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认定之后,控制着金属爪子,精准地移动在了手办上面,然后目光一凝。   用力按下了启动的圆形粉色按钮!   嗡声再起。   金属爪慢慢张开,向下伸去。   爪子张开到了极限,然后慢慢扣在手办的大盒子上。   爪子向上抓了抓,在这手办微只有倾斜,还未能拉起的时候,金属爪顿时就失去了力气松垮下来。   里面的手办盒子只发出一声轻微的扑响,便又安稳地落在了成堆的手办盒之上。   “……”   弥纪小姐面色一僵。   但同时,因为大手办盒的震颤,旁边的一个手掌大小的小手办盒在成堆的盒山上翻滚下来。   落进了娃娃机的出口。   随着咣咣几声下来,机器下面的出空打开,那只小手办,落在其中。   紫瞳的少女双眸无神,弯腰捡起下面手掌大小的礼物盒子。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头黏土动画小人,在透明盒子里面呆呆笑着。   而弥纪没有被这笑感染,   “弥纪的幸运值……好像变低了?”她喃喃道。   为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   …… 三百五十八、弥纪的好运难道削弱了?!   “弥纪真厉害。”恋花在一旁没有起什么感情波动地赞扬道,轻轻拍了拍手。   恋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而陷入了深思的弥纪小姐,没有对这份称赞道出任何回应。   她静静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二头身黏土小人,将其轻轻在自己面前摇摆了两下。   “不应该呀……”   为什么只会有这样的一个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小手办掉下来呢?   依照弥纪过于对自己幸运的经验,刚刚那一下抓取,应该会有好几款贵重的展出品一起被拖进出礼口才对。   紫瞳的少女蹙着眉,呆呆将自己的视线从手中黏土小人,面前的大型抓娃娃机,自己抓着游戏币的左手转来转去,再向下看看自己。   感觉自己的幸运值变低了这件事,是错觉吗?   “这种大手办都是非常非常难抓的啦。”恋花靠近安慰道:“我来帮弥纪吧,我也稍微有点经验的哦?”   “不不。”弥纪摇摇头,她催眠自己说:“我能行的。”   现在重要的已经不是这款大手办了。   弥纪抬头,认真看向眼前机器之内堆成小山般了的各类手办盒子,那其上最高,也最大的一款穿着婚纱的短发小姐动漫手办。   她抬起左手,顺便将手中的礼品手办递给了恋花,然后,连续把剩下三枚游戏币接连投入其中。   显示面板上的红色数字也变成了003。   来吧,决斗开始!弥纪的回合!   弥纪紧盯着机器当中,试图像是各种小说那样,想象起自己身体中有股能量转动。   她像是进了高达驾驶舱一样,紧张地握住这根摇杆,一点一点缓缓挪动,看着金属抓手距离大手办越来越近。   咽下口水。   空荡的右手握拳,弥纪甚至稍微用了点力气,小拳头哗的一下按在了硬实的机体按钮上。   机械没发出什么大声音,弥纪的手腹倒是已经有些微微发痛。   同时,娃娃机中的三瓣金属爪子向下伸开,慢慢收缩,抓取。   它触碰在手办并不平稳的硬塑料盒子上,一点一点上拉。   可就在弥纪期待的目光之下,这爪子刚刚把大手办盒抬起那么一点点缝隙,就忽然失力,又在机器内部发出了轻轻的扑声。   手办堆再次震动,小坡位置的,一枚稍微比手掌大一点点的手办盒子向下落去,掉入出口。   哗啦声之下,弥纪脚边的出礼品处打开盖子,那枚小盒子正在其中。   “又抓到一件呢,好强。”一旁的恋花小姐继续称赞,蹲下身,将新得到的小手办拿在手里。   “……”   可弥纪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恋花道出的称赞上。   按照平时的经验,弥纪只要想抓到的那个超大盒子的手办,它应该一下子滚落,然后带着一堆杂乱的各类中小包装落入出礼口的位置,哗啦啦地倒在弥纪脚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弥纪明明想抓的是大手办,却像只是保底一样给了弥纪一个手掌大小的手办盒子。   这绝对是出现问题了口牙!   虽然还有着一定的幸运值,但是呀但是,如果说弥纪之前的幸运是EX+++的话,现在就变成了C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难道神明大人已经不眷顾弥纪了吗……?”她喃喃问道。   不不,弥纪还是比一般人要幸运的,大概神只是开了个小差,或者去休息了一下?   还是说,弥纪身上的幸运其实是一种能量,而现在已经快要用光了呢?之后还会恢复吗?   是因为穿越的事情暂时消耗光了吗?就像游戏里的蓝条一样?   亦或者……因为其他的?是因为弥纪昏倒时发生的事?   话说,弥纪的模糊记忆中有昏倒时隐隐约约听到的一些声音来着……那好像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但因为太模糊朦胧,所以认不清到底是谁,有些似梦非梦。   那个人似乎对弥纪诉说了什么,弥纪的手好像也被握住,她好像还说了声……抱歉?   难道弥纪的蓝条是在昏睡的时候被吸取了吗?不不,恋花小姐说她一直在陪着弥纪,那件事大概又只是梦吧……   少女叹出一口气,左手又抓在了面前抓娃娃机的摇杆上。   分不清呀……梦,现实什么的。   她摇了摇头,意识从浮想联翩的思绪当中脱离,目光重新聚焦在面前的机械当中。   弥纪就不信了。这份运气,可是自出生那时就陪着弥纪。   怎么可能就这么突然地削弱了呢?!   至少给弥纪一点前兆口牙!   少女用力握住摇杆,向一旁推去,做了个深呼吸来调整状态。   说不定,这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想多了。   弥纪就当自己是在做实验了,继续继续。   ……   接下来,两枚游戏币仍是只出了两个小手办盒子。   恋花见到弥纪快要哭出来的眼神,摸了摸这只可爱小姐的小脑袋,又去柜台换了十多枚游戏币过来,拿了袋子来装掉下来的小手办。   明明弥纪一直在抓那个大手办,抓娃娃机中却只是一直在掉巴掌大小的黏土小人,就算运气确实不错,但这种感觉应该也不太好受吧。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么?”恋花在一旁点着自己软软的脸蛋,试探着更靠近一点问道。   靠近到,肩膀都互相贴上了。   如果是平时的弥纪,肯定会因此而紧张,会红了脸吧。   “不用。”弥纪认真道。   而现在,她似乎正专心致志地面对着面前的抓娃娃机,用十几枚游戏币,只去抓最上面的大盒手办。   几乎每一次抓取失败,就会让一个小手办滚落下来,恋花此时便蹲下捡起,将其装在从柜台拿的白色方袋当中。   虽然已经很赚了,弥纪的目标始终是那个最大的手办盒子……   待会要出门的时候,就直接叫前台来将机器打开,把这件手办买下来送给弥纪吧——恋花如此想到。   毕竟那么大的盒子,要抓进出礼品的方形口里,可太困难了。   恋花默默在一旁等这弥纪灰心丧气。   可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她的预料——就在弥纪第十次用力认真按下按钮之后,那金属爪子稍微偏斜了一点,抓住了大手办的边角,向上抬起到了顶峰。   金属爪失力松手之后,大手办的盒子失去了平衡,哗哗滚下手办盒堆成的小坡,咣当的一个大声,落进了出口。   这比之以往要大许多的的声音,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视线。   前台的一位女士也看过来,楞了一下,对弥纪这边说了声恭喜,也详细介绍了一下这件一等奖的宝贵。   不过,恋花仍是疑惑。   因为就算在好多次之后抓到了这件一等奖…弥纪也没怎么开心,她继续看着机器里面。   “好像真的,没那么好运了。。”   弥纪自言自语。   …… 三百五十九、弥纪又察觉到了危险!   接下来,弥纪小姐又默默用完了剩下了游戏币,任意把几个中小型的手办盒子扔进了出礼口。   其中还有一次,像是之前一样抓空了。   如果是平常的话,自己是绝对不会抓空的……   哎,弥纪老了呀、至少这份幸运老了。   少女在自己的幸运实验之后得出这种结果,心中有了种难以抑止的失落正在蔓延。   像是自己毕业了似的,一位好友消失不见,回到另一个城市,之后再难有所联系。   恋花小姐把各类手办盒子鼓鼓囊囊地塞满了一个白色的方布袋子,双手抓着提手,将其自然垂在自己的身前,等待着弥纪的游戏币用完。   “还要继续吗?”恋花亲和道。   弥纪摇摇头。   她已经测试出结果了,虽然现在自己的运气还是比周围的人们要好很多,但比之前可要差多了。   说不定,自己再向神明大人祈祷一下运气就可以回来了,但弥纪也不想打扰那位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而且茜也说过最好不要滥用这份实现愿望的能力。   现在,组合幸运值虽然没之前那么离谱,但在日常生活中,总归是没什么问题的。   弥纪在心中对自己安慰了几句,拍了拍自己小小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像是千岁之前建议弥纪的那样……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嗯嗯我也觉得,如果再继续的话,说不定我们要带着好多好多包才能回去呢。”恋花眯眼微笑说:“果然还是因为弥纪太厉害了,运气也非常好。”   这样的运气也算是非常好吗?   如果弥纪昨天来的话,弥纪自信用这些游戏币完全可以把整个抓娃娃机给清空,到时候两个人都提着包也不一定就能直接带走。   话说……总感觉今天的恋花小姐对弥纪的态度,好像比以往更加亲密了?是错觉吗?   大概是因为弥纪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恋花小姐还有些担心,所以弥纪受到了她的特别关照吧。   紫瞳的少女向右侧挪蹭了半步,躲过恋花靠过来相贴的肩膀。   “恋花不抓几次吗?”弥纪压抑了自己失去一定幸运的失落,对面前短发波波头的少女用平常的语气说道。   “我的话就算啦。”恋花摆摆手,向店门走去离开:“再抓几次的话,说不定又要去前台拿一个袋子。”   好像很自信?恋花小姐难道是抓娃娃的高手么?   好吧,毕竟是常来游戏城的人,玩抓娃娃机大概已经很熟练了吧。   弥纪没怎么多想,默默跟在了恋花的身侧,一同离开。   出门后,她发觉,自己正身处的这个五六层楼的硕大游戏城中,前来游玩的客人还有开着的商家店铺,似乎比来之前要少很多。   周围也有几个店铺正在关门,拉下门帘上锁。   而且,越来越多的客人改变了方向,她可以看到高楼层那边、三两成群的人们正坐电梯慢慢下楼。   人数最多的一楼,人们也大多聚集在了出口,那边甚至有些堵塞。   人群一点点向外涌出。   这是……   “游戏城要关门了吗?”弥纪向身边熟悉这里的恋花小姐问道。   可是,现在才不到下午五点,这个世界就连娱乐城也是朝九晚五吗?   恋花好像也有些疑惑,同时停下了脚步,看向四周逐渐变得稀少的拥挤人群。   “这里在深夜也是营业的。”短发波波头的少女摇头。   “那为什么……”   “大概,今天比较特别,因为要施工之类事情,所以就早点闭园了?”恋花眨了眨闪亮的灰色大眼睛。   弥纪茫然点头。   虽然已经得到了恋花的解释,但她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出来。   旁边,又有一堆人走出,那个方向是弥纪刚刚玩抓娃娃机的店铺。   之前见到的前台小姐也出来,见到里面已经不剩一人,双手就将玻璃店门拉上,用钥匙锁好,跟着自己的同事有说有笑,也向游戏城的出口走去。   在她们眼中,似乎一切都平淡无奇。   看到周围人群都是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弥纪便就不再去疑惑什么。   大概,这座游戏城已经下过了通知会在下午五点提前关门吧,说不定在哪个显眼的地方立过了告示,只是弥纪和恋花没有看到而已。   当那位内穿着服务的小背心,外套棕黄长衣的前台小姐在离开途中路过恋花与弥纪身边时,恋花忽然叫了对方一下,礼貌地稍微询问了一下游戏城提前关门的事情。   “提前关店?不一直都是这个时间吗?”可对方对恋花的问题感到疑惑,看了下自己的手表:“下午五点,没错的。”   这次轮到恋花疑惑了:“这座游戏城不是惯例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吗?”   “怎么可能。”对方摆了摆手。   “是最近改了时间表吗?可是,我昨天晚上就和茜在这里逛了好几个小时呢……”恋花以一只手指点在了自己的下巴,疑虑地继续望向四周。   弥纪也随着对方的视线,见到高层下来的透明电梯几乎是完全挤满,勉强保持了安全的重量缓缓降下,没抢到电梯的人们直接在安全通道步行下楼,另一侧的自动扶梯那边更是有人等不及,直接在自动扶梯上跑下来。   大家,似乎都很匆忙地想要离开这里。   “明明晚上才是人流量高峰的时间吧。”恋花说,可回过头时,那位前台小姐也已经继续向游戏城的出口离去。   前台小姐和同事从一起说说笑笑的放松步伐变成了快走,这些人们都像是正被什么催促着似的。   而且,弥纪心中那种不太妙的预感,越来越明显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看不到的地方,正窥视着她一样。也像是有冷风吹过脊梁,打了寒颤。   她下意识地突然回头,看向后上方,几乎接近楼顶的一个位置。   因为太远,弥纪只见到一个黑影在那边,这个黑影似乎注意到了弥纪的视线而缓缓退后,消失不见。   “太奇怪了……”恋花颦蹙双眉道,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说完之后,便环视四周,思考起什么。   “恋花小姐,我们也先走吧?”弥纪向恋花更靠近了一点。   大门那边始终拥挤,像是疫情前的假日景区那般水泄不通。   就算弥纪想要出去,也要排队很久吧。   弥纪用手拍在恋花的肩膀上,提醒她尽快也离开。   因为,心中那种不太好的预感正愈发深沉,弥纪因为紧张,已经可以听清自己心跳的声音。   忽然,弥纪按在恋花肩膀上的右手忽然一松,向下落去。   轱辘声随之响起。   弥纪亲眼见到,恋花小姐忽地像是失去了灵魂般倒在地上,虽仍睁着眼睛,可双眸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神采。   “诶……?”   她所拿着的袋子当中,各类手办盒子,也同时散落一地。   …… 三百六十、弥纪要中枪了……吗?   在弥纪面前发生的事情是……   上一刻还在环顾四周,疑惑着发生了什么的恋花小姐,在下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和力气,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地,昏倒在地。   这甚至称不上是昏倒,因为在弥纪面前倒地的恋花还睁着眼睛,灰眼瞳里仍反射着微光,但却没有了任何神采。   像是一位活生生的人,突然被替换成了人偶一样。   她瘫倒时,灰尘染上了衣裳,睁着眼睛视在上空,眼瞳却没有聚焦。   ……弥纪的身边,又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距离这位倒地的少女最近的弥纪小姐呆呆地看着这件事的发生,刚才还纷乱的心思瞬间放空,耳鸣也同时响起,视野变得模糊。   弥纪刚刚那种不安的预感,就是在预言这个吗?   周围的色彩与声音顿时都不重要,她只在乎着面前倒地的一人。   “恋花小姐?”她低语问出。   声息落下,自然是如预想当中那样,恋花没有回答。   弥纪在呆滞中缓过神来之后,差点尖叫出声,在声音发出之前,率先捂住了嘴巴。   冷静。   冷静——   她在心底无数次地重复这个词语,可手仍是那样止不住地颤抖。   恋花不一定就真的有什么问题,说不定,她其实只是在寻我开心呢。   “不要戏弄弥纪呀……”少女呢喃说。   但是,这个说法显然并不足以说服她自己。   兴许是脑海中不断涌现的冷静两字让她勉强撑住了精神,弥纪缓缓下蹲。   弥纪要做什么才好呢,弥纪能做什么呢?   赶快叫急救……在这之前,还是先确定一下恋花现在的状态。   弥纪突然感觉今早发热时的那股头痛又一次刺激了神经,她紧闭上眼睛几秒。   心跳伴随着偏头痛,她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差过头了……怪不得刚才脑袋一蒙,自己差一点也要像是恋花一样昏倒。   弥纪靠在倒下的恋花小姐身边,用手去摸她的心口,在柔软的肌肤之下,仍有着心跳不断。   恋花的胸口正起起伏伏,呼吸一样没什么问题,看起来并不紊乱。   明明看起来没有出任何事情,为什么就忽然倒下了呢?   身体也找不到一点伤痕。   完全想不通。   但无论如何,弥纪即刻拿出了衣兜中自己的手机,立刻拨打了电话,咬着唇静视着手机屏幕等待接通。   等了好久,却是完全打不通。   自己像是被丢到了与世隔绝的孤岛一样,就连急救电话也无法拨出。   她又搜出恋花的手机去拨打,一样根本就无效。   当她想要向周围人求救的时候,周围已经是空无一人。   此时,硕大的娱乐城,已经在十分钟之内变成空荡的一片,只剩了沙沙的树叶响声,那张玻璃的大双开门,也已经锁上。   看到那锁紧紧扣上,弥纪的眼神也失去了焦点。   如果不是在心中意识到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都还有神明大人的眷顾,恐怕精神就会像是恋花之前所说的那样难以支撑。   她不再去在意自身白色连衣褶皱长裙的脏乱,跪坐在地,轻柔的右手抚摸在了恋花小姐的面颊,向上。   即便掐了人中也没有醒来后,弥纪默默用手将恋花的双眸合上。   怎么能有这种事情呢?   刚刚还精神的一个人,在下一瞬间,就突然失去了灵魂,甚至连眼都没有闭上,就倒下了。   心跳和呼吸都还平稳,只是意识不在了……弥纪只能用失去灵魂来形容。   “说不定……送医院也没什么用呢。”弥纪小姐无神地将头偏向一边,用一只手支撑起自己跪坐着的身体。   面前的恋花,比起常规的晕眩昏迷,更像是……某种超自然的特殊事件。   弥纪从来没听说过,会有谁在不受伤的情况下,上一刻还神采奕奕的,下一刻就顿时睁着眼睛昏倒在地。   怎么想都不对劲,对吧,恋花小姐。   所以,作为女巫,会魔法的恋花,一定不会轻易死掉的,对吧?   恋花好像之前对弥纪说过有关于灵魂的话题呢,说不定她是使用了什么魔法让灵魂出窍了,所以就忽然倒地了——弥纪在很多动画与电影中见过类似的桥段。   她仰头,看向空无一物的,被游戏城圈状楼房围住的、布满了昏暗乌云的长空。   “你其实还在的吧,恋花小姐?”   她像是得了什么精神上的病症似的,尝试着向空气连连轻声呼喊恋花的名字。   但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周围仍是空荡一片……   不。   有人在。   整座游戏城,现在除了弥纪自己和恋花,还有另一个人在。   那个人正看着弥纪……她可以感觉到,在身后的某个位置,有一股视线,正紧盯过来。   因为弥纪刚刚那个糟糕的预感,并没有因为恋花小姐的倒地而变成痛苦的一部分,这个预感实际上并未实现。   反而,预感愈发强烈仍在持续,甚至正逐渐转变成实际的体感,在脖颈后方发热。   这是直觉。   弥纪没有站起,仍以跪坐着的姿势,缓缓转身。   在这阴云之下,无光的建筑当中,她见到一个不远处的身影。   那人穿着灰色长风衣,一头散发在发尾上端一点扎住,身姿婀娜,一手持着把有塑料感的厚重纯白色手枪,一首拿着只像是剑似的尾端削尖的黑色十字架,朝弥纪前进的动作如精灵一般自然轻松,又无声隐秘如猫。   “雪雾?”弥纪下意识将这个人的气质与自己的熟人对应起来,但刚出声之后又迅速摇了摇头。   虽然气质上有点相似,但这个人绝对不是雪雾,雪雾的头发可没有这么散乱,也没有褪成灰色。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拿枪对准了弥纪。   喵具之中,极细小的黑色十字线交叉位置,是弥纪跪坐时外露的大腿。   瞄准之后,没有犹豫,没有话语,她直接开枪,枪无响声。   忽然,在枪响的同时,弥纪左手腕上的红绳手环极快地扭曲,霎时展出数不清的红丝线,瞬间散开变成网状又向前集中,将那纯白色枪械射来的子弹在途中裹住。   然后,无数红丝线松开,将这麻醉针弹落下。   红线向后凝聚,在弥纪身前,组成了一个人形状。   虽然完全是由纯粹的红线构成而无法认清面庞,但无论怎么看,这人形都非常像是真昼小姐。   …… 三百六十一、是真昼小姐!   真的,有点超自然过头了,面前的一切几乎就是电影中才会出现的特效产物。   少女跪坐在倒地的恋花身边,朝上看到那纯粹由红线组成的人形漂在空中,无数红线像是披风或者翅膀般无风自动,飘散在她的衣着旁。   现在所经历的,都像是梦一样。   像是……弥纪来到这个世界第二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做的那场,千岁和雪雾小姐一同在怪物堆里用光剑斩杀这样毫无逻辑的梦——弥纪只曾经在超级英雄电影中见到过类似的场面。   而现在,好像是现实对吧?   弥纪在这种精神状况异常差的时候,真的有点分不清。   跪坐在地上的紫瞳少女呆呆看着远处持枪和长十字架、穿着灰色长披风的人在与纯粹红线组成的虚影人形不断交织,纠缠,时而分离时而贴合,红线粘上了些许血液,而神秘人的枪击与斩击皆是无效。   那红线组成的人形像是传说中的妖怪或者鬼魂似的,一旦缠到就不离不舍,能将红线聚集在一起变出各类锋利的武器挥动。   那明明是轻薄红线所构成的武器,在挥动时却能够发出一阵又一阵破空尖响。   这个红线的身影,大概确实是真昼没错,至少它也是真昼的某种超自然能力……那变成人形的红绳手环本就是真昼所送给弥纪的。   难道真昼之前就预料到了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吗?也不一定是这样,大家一直都说外面会有危险,可能真昼只是想要多加一道保险。   所以说,真昼又一次保护了弥纪?   好像是这样。   弥纪静静看着已经缠斗在了空中的两位,让身体朝恋花这边挪动了一点,右手抓住了恋花的手腕,感受着对方依旧平稳的脉搏,她自己的心情似乎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也正逐渐变得模糊,又像是被什么催眠了似的。   弥纪强撑着眼帘,将左手向上伸去,伸向那个在阴云之下,与那个带着敌意的神秘女人纠缠搏斗的红线人形。   同时,也见到了自己的左手腕,其实还剩下那么一小段头发般的细小红丝,正缠绕着。   弥纪摇了摇头试图将自身的困倦甩出去,但实在难有什么作用,就算掐了一下自己前臂上的软肉,痛觉也无法让自己能多清醒一份。   像是染上了什么魔力,自己的大脑正变得恍惚。   “不行…”她用力拧了下自己的胳膊:“恋花,她还没醒……”   声音沙哑,无力,但总算勉强将这段话自语出来。   她努力睁着眼帘,放下上伸的左手,用双手挪动自己的身子转向,将恋花的手缓慢裹住,一点点一点点将她失力的左手,放在了自己温热的胸膛。   之前暗中催眠的魔力像是听到了弥纪的声音似的,不再继续影响她的心智,弥纪把自己纤白的前臂拧出了片片红色,才逐渐从即将昏迷的状态中寻得一分清醒。   但有了这点清醒之后,她看着地面上的恋花小姐,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恋花,可以听到,我的话吗……?”她问向地面的恋花,也问向自己。   但显然,无论是恋花还是自己,都无法做出回答。   上空始终响着声音,不知过了几分钟,才渐渐停息。   弥纪眨眨仍有些困倦的眼睛,再度朝上方看去。   红丝线组成的人形,与带着敌意的神秘女人已经停下交手,正站在两处平台上对峙,红线人形飘在一个尖顶的装饰建筑之上,而那个穿着灰大衣,有着灰发、面孔朦胧的女人站在了一处凸形设计的楼梯的扶手上方。她脚底的接触面很小,但仍轻松保持着平衡。   目前,优势的一方,好像是真昼小姐的红线。   对方没能对红线人形造成任何伤害,物理上的攻击对纯粹由红线组成的人形状,大概是完全无效的。   弥纪看着她们暂停般对峙了十数秒,   之后,那个神秘的灰发女人收起了长十字黑刃,朝红线人形竖起一根大拇指,却又在下一刻将拇指朝下。   做完这个嘲讽般的动作之后,她便以不似人类的灵巧向上跃起,攀上四五米高,从墙面上稍微一拉,便在弥纪的视野中失去了身影,回到了楼顶的上方,大概确实是已经放弃了。   又过了会,红线人形轻点头,似乎已确认了那个神秘的女人确实离去,便向下飘落。   落在弥纪的身边。   【别担心,恋花不会有事】   她不会说话,是用红线在空气中组成了扭曲的文字,让其飘在弥纪的面前。   “……”弥纪向上抬头,看去红线人形的面庞。   她的脸自然是除了红线还是红线,弥纪只能看出她的身形体型稍有点像是真昼小姐。   这种梦境或者电影特效一般的场景出现在面前,使得弥纪呆了几秒,她缓声问:   “你,是真昼吗?”   红线人形没有回答。   她向弥纪伸出红线组成的右手,牵绊在弥纪的发缕之上,像是摸头一样,但弥纪自己只觉得自己头顶痒痒的,没什么被触摸的实感。   不过……即便看不出表情,即便感受不到温度,即便见不到她的样子。   但弥纪忽然间就知道了,面前这个红线组成的人影,确实是真昼小姐没错。   “谢…谢谢。”她不知如何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话语有些磕磕绊绊。   【没关系】   真昼又用红线在空气中作出歪歪扭扭,会动的字迹。   这个古怪的字迹显现在了弥纪面前之后,构成红线人形的无数丝缕便逐渐向弥纪集中过去,准确来说,是弥纪那还残存了一缕红丝的左手腕上。   不过片刻,红线人形又在她面前消失。   而弥纪的左手腕,重新戴上了那个熟悉的红绳手环。   弥纪再次在心底讲了句谢谢,不知道真昼现在还能不能听到。   她将靠在恋花手上的右手放松,慢慢护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抚摸起这个红绳环。   左手则仍握着恋花的手腕。因此,弥纪感觉到恋花的身体也在这时,忽有了轻微的动作与颤抖。   她重新睁开那双纯灰,若宝石般的眼瞳,与弥纪星闪也莹润的紫瞳对视。   这位倒在了地上,短发波波头的少女醒来的第一句话是:   “弥纪,没事吧……?”   “……”   弥纪愣住了。   “明明你才是突然倒下的,为什么醒来却第一句话却是关心我呢……?”她有泪水在眼角垂落,划过面颊,滴落在自己的连衣裙上。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安好。”   看到恋花醒来,弥纪松了气之后,疲惫便涌上心头,之前努力压抑下去的困倦与无力再度填满了脑海。   流下一滴泪之后,她闭上眼睛,缓缓倒在了恋花身边。   …… 三百六十二、我是谁我在哪,小猫叫什么名字?   之前,和恋花在所谓的游戏城当中所见到的,是还是现实?   还是说……弥纪其实自己有着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所以产生了类似的幻觉?   那,穿越本身是幻觉吗?   弥纪所认知的这个世界,是存在着的吗?   我,又是谁呢?   现在,又在哪呢?   ……   丢失了力气的少女感到自己被合拢着。   弥纪逐渐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刚从昏迷的睡梦中醒来,现在正闭着眼睛,视野只是昏暗与各种微弱到难以察觉的游动光点。   我,又怎么了吗?   记忆被翻出来、她记起自己在和恋花小姐一起逛游戏城的时候,似乎遭遇了一系列的超自然的事情,最后是由真昼救了自己……   但如果努力认真再去细想,却再怎么也记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各种感觉蔓延在心底,而没有实际的情景场景事件记忆。   总之,弥纪记得自己在游戏城经历了非常特别的,难以相信的事情,但最终的结果似乎是好的。   前往游戏城之前的记忆就比较清晰了,弥纪自己穿越到了古代世界遇,到了一个黑短发的小女孩,那个女孩子不知为何吃下了不死药之类的事情……这种之前的记忆,脉络很是明确。   但是,因为这些都太过于超自然了,弥纪自己还是有点怀疑故事的真实性。   但毕竟,弥纪现在都已经穿越了。。   少女在心中以此否认了自己的其余的猜忌,意识清醒的程度也逐渐增高。   她慢慢在颤抖中睁开像是沾黏在了一起的眼帘,所看到的是纯白色、亮着灯的……   熟悉的天花板。   身上盖着的也是非常熟悉的轻白绒被子。   “弥纪醒了呀,好快!”   身边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喵~”   同样伴随的,还有一个幼嫩的猫叫声。   “唔,我算算,恋花把弥纪带回来放在床上……到现在,好像不到十五分钟呢。”   不要在弥纪刚刚睡醒,无论是脑子还是眼睛都很模糊的时候说话诶。   弥纪现在只想要个清净的环境,安安稳稳地待着,默默闭上眼睛,平静地想些事情。   例如,人生到底为了什么之类的,这样子需要去想一辈子的事情。   有很多人说过人生如梦,大梦一场空之类的话……所以说,一生其实是很荒谬的?   既然本就荒谬,所以就算自己身边出现了再怎么令人难以相信的超自然事件,弥纪也可以自然而然地去接受吧?   像是,弥纪自己有神的眷顾幸运值非常高之类的事情啦。   再者,穿越之后第一个认识的女生,恋花小姐似乎有着魔法一类的能力。   雪雾是超级厉害的杀手,千岁又吃过不死药,真昼好像可以控制自己房间的红绸缎、八千代又有着影响人心的能力,而茜女士似乎隐隐约约说过自己可以删除人的记忆等等等等。   因为,大家好多人都说人生其实只是大梦一场。   所以,就算再怎么特殊,就算穿越之前只在故事当中见到过这种设定,弥纪应该也是可以顺当接受的,对吧?   “弥弥弥弥,看我这边,你家这只小猫可是被我驯服了哟,小鱼干真的很厉害呀,昨天它还爱理不理来着,今天拿出小鱼干它就踩着猫步靠过来啦。”   “喵~”   小猫似乎完全听不懂身边人在说什么,又发出了同样的细微叫声。   而弥纪小姐,却始终睁了一半的眼睛,朦胧地呆看着上方开着灯的白色天花板。   来到一个新世界之后,弥纪自己真的有点懵懂过头了……   什么事情都想不太清楚。   自己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他们呢?   弥纪自己和她人接触的时候,总是会先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再将自己放进去。扮演好在对方世界当中,属于自己的一个角色。   但是这个方式,在弥纪所处的现在,似乎已经有些不太能够通用了。   弥纪已经无法在周围人的身边找到一个位置,然后放置自己,让自己安心了。   大家都很特殊,更重要的是……弥纪无法再把自己想象成为一个平凡的配角了。   已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话说话说,这只小家伙现在有名字了嘛。”身边这名开朗的女孩子轻轻用指腹点着深灰小猫毛茸茸的脑袋,那只小猫也像是不断被按着按钮一样在一次次的触碰当中低头闭眼。   “喵~喵喵!”   这只小猫低吟一下,但人类连连的点触让它失去了耐心,在第五六下后立刻将脑袋扭向一边,回头警示地连叫了两声。   “……”   思路被打断了。   “好吵。。”弥纪没有转头,用刚睡醒的语气喃喃道。   “诶?”   “彼方,好吵……”   就算是弥纪自己听着,也感觉像是在说梦话。   “好吵?小猫的名字?”身旁橘发双马尾化着精致妆容,像是弥纪在进入游戏城之前,电视广告当中的那副样子的小彼方微蹙俏眉,好像对这个名字并不是很满意。   “彼方好吵。”被打断纷乱思绪的弥纪,以接近无力的声音说。   不过,实际上在初醒的这段时间,就算被打断,弥纪也实在提不起什么情绪。   “唔。”彼方不怎么说话了,慢慢给趴在自己双腿上这只深灰色小猫顺毛。   这期间,小猫轻轻仰头让彼方抓了抓下巴,发出舒适的咕噜咕噜声。   “名字。”弥纪将半闭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大,让自己的精神更清晰一点,说:“它的名字,是,米米。”   “弥弥?”   “米米。”弥纪小姐努力强调音调的不同,但因为刚醒,声音仍是迷蒙状态。   “秘密?”   虽然弥纪也知道自己的话不清楚,但也没有差到这种程度吧?   “米米呀,米饭的米,两个。”弥纪缓缓解释。   也同时想起来,这个名字是之前,与千岁一起为小猫起的。   哎。   怎么就感觉那么累呢?   “哦哦,米米,弥弥,明白了明白了。”橘发的小彼方在一边吐了吐小舌头,目光焦点在她自己双腿上小猫与面前弥纪身上转移。   “恋花……在哪,呢?”   刚醒来的弥纪疑问道。   …… 三百六十三、惺惺相惜   “恋花和真昼一起出门了哦。”彼方在一边用双手护着也逗着小猫。   这只幼猫时而顺从时而疑惑时而抗拒,有事会用两只爪子挡住小彼方的伸来的手。   弥纪已经在床上侧过身子,面对身前的彼方。   她眨眨眼:“真昼?恋花?一起?为什么?”   弥纪隐约记得,恋花其实在前几天就说过,她对真昼并不熟悉吧……   现在恋花和彼方却关系好到了可以一起出门吗?散步还是逛街?   “不知道,她们没对我说啦。”彼方对此却没感到什么特别,双手插在了小猫肋下,一点点把它抬起来,然后把它像是作秋千一样摇摇晃晃。   “她们要做什么都很少对彼方解释……”她嘟了嘟嘴,继续摇晃着小猫。   这只猫快被摇晕了吧。   弥纪看着这只正睁着蓝色大眼睛的,近黑色的灰猫正以一种弥纪看不懂的目光盯着自己。   幼猫眼瞳中没有表露着什么情感,这大概只是动物的那种没有神智目光吧。   彼方说,她很少会听到解释……公寓中的人对弥纪也是这样呀。   没有对弥纪说过多少谜语的人,就只剩下几个了。   面前的彼方就算是一个。   彼方小姐虽然一直在讲偶像和舞台这样子弥纪并不是很懂的东西,但始终大方,没怎么说过让人似懂非懂的话。   而且,现在看起来,彼方似乎也正遭受着谜语人的折磨。   “我和彼方一样,大家要做什么或者要说什么,都仅仅只是模模糊糊地稍微透露一点点细枝末节,让我去自己猜。”弥纪回头看向天花板喃喃道:   “所以说弥纪根本就不喜欢这种太碎片的东西。”   弥纪嘟嘟嘴,哼了一声。   “这些可恶的谜语人呀,说什么话都要先以另一种方式,用我听不太懂的说法繁杂地讲述一遍,再去慢慢揭露——弥纪根本就不喜欢这种阅读理解题呀,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需要怎么思索的日常游戏比较适合弥纪。”   她的身体经过了长时间的休息,在逐渐清醒的过程中,恢复了些许力量。   “……彼方也有同感!”旁边的橘发双马尾偶像少女点了点头,顺便上下晃了晃手里的幼猫。   这只被弥纪取名米米的幼猫便露出了小爪子,像是威胁般挪着身子叫了一声,用毛茸茸的胳膊拍了拍彼方的手臂。   “对吧对吧。”弥纪理解。   她顿感惺惺相惜同命相连,转身再与那双贴着星芒标志的眼瞳对视,甚至蹭着身子靠近了一点在自己床边坐着的彼方,便开始数落起自己之前遇到的各种谜语。   千岁所说过的可能性,八千代说的救世主和神明大人,茜女士所说的缺失等等等等……总之弥纪现在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诉说的一个对象,便将这些迅速道出一遍。   甚至说到了会口干的程度——因为睡了那么久刚醒来,本身喉咙就有相当的干渴感。   弥纪拿起旁边盛满了温水的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衣,没有细想,便伸手用白绒轻被子裹着自己坐起的身体,一点点喝着水,一遍继续诉说下去。   期间,彼方小姐像是会认真听课的好学生一样,点头接连不断。   彼方小姐歪歪头,将自己的鬓发向后梳去,在几分钟的讲解之后,她清晰的眼瞳正逐渐向模糊转变。   “嗯嗯……”   这之后,小彼方连点头时的回应声音也在变得轻微迷蒙。   再后来,于弥纪接连不断的谜语攻击之下,彼方一只手抓住腿上小猫的爪子,像是招财猫一样上下摆动来消耗自己的时间,进行了一个烂的摆。   而弥纪完全没有察觉到彼方状态变化更,讲完八千代小姐的事情之后,开始说起自己和茜女士的遭遇。   ——直到,弥纪说到了‘缺失’两字。   在弥纪不解,疑惑,连贯的语气间杂了许多停顿时,面前的彼方却是忽然想透了什么,整理好了思绪,带着美瞳的无神眼瞳重新有了光芒,双手从小猫身上离开,扑扑拍了两下自己平坦的胸口,胸有成竹地挺身举手:   “缺失呀,这个我懂我懂。”   像是极少见的,自信满满的课堂好学生一样   小猫终于摆脱了束缚,在彼方的大腿上走出几步,轻盈蹦跶在了床单上,逃离般地快速朝弥纪跑去,躲在了这位紫瞳少女身后。   弥纪也在此霎时停下了空中的诉说,对着彼方眨眨眼。   “彼方,知道?”   惺惺相惜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嗯嗯,我给弥纪解释一下吧。”彼方自信点头,将举着的手放下,看向旁边的床头柜与白台灯,随口道:“虽然我不知道茜说的危险和灾难是什么,但是缺失具体是什么我倒是知道的哦,因为很好懂嘛。”   “很好懂?”   弥纪诧异。   那为什么茜女士对弥纪说了那么多,弥纪却一点都不能理解呢?   “是呀,这是天然存在的一个现象,就像是打雷和下雨一样,很好懂的哦。”小彼方可爱地打了个哈气,抬起手掩着嘴唇。   不过刚摸过猫就碰嘴唇真的没问题吗?   应该没问题吧……猫本身就是非常喜欢干净的生物。   “天然存在?”弥纪将自己的注意力导回对话当中,眨眨眼。   话说,彼方现在所穿的装白与化好的妆容,和弥纪之前在全息楼面屏幕中看到的广告好像。   而且,就在自己面前的话,虽然没有视屏的精修美化,但更生动。   “每时每刻都会发生的事情呀。”彼方把椅子挪了挪,抓住那个小臂大小的台灯,把它拿到床头柜侧面,弥纪视野的死角,然后指着床头柜上面之前放小台灯,现在空无一物的位置:“这就是茜说的缺失啦。”   “……”弥纪下意识认为彼方在开玩笑:“啥呀这是?”   “就是这个嘛。”彼方摊手,又指了下台灯消失的位置。   “谜语?”   “不是不是,非常非常浅显易懂来着,就是东西不见了嘛。”彼方又把台灯拿起来放桌上,然后再在弥纪的目光下拿下去,稍微有些委屈地说:“缺失就是这个。”   …… 三百六十四、真正的消失   “……”   弥纪看着只剩下了一杯半空水杯的床头柜桌面,然后看看表现得有点稍显委屈的委屈小姐,再看看自己。   有点看不懂了之后,就看看旁边的小猫。   它似乎感受到了弥纪的视线,仰头望来对视,轻轻又喵了一小声。   青蓝色的眼睛,清澈地反射出弥纪的样子。   它天真无邪,不必考虑什么谜语人,不必考虑什么梦境现实,在弥纪的照顾下,大概可以每天吃喝睡玩循环不停吧。   弥纪摸摸伸手,轻轻摸了下这幼猫的脑袋,幼猫向上仰头,舔了舔她的拇指。   稍微有点可爱过头了。   弥纪的心情因此平和了一点,开始仔细分辨自己现在正所处的情况。   深吸一口气。   这啥诶?听不懂。   弥纪又将目光放在了空空荡荡的床头柜上,那个之前放着台灯的位置。   刚刚,见到彼方小姐委屈的样子时间,她就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了。   彼方小姐的解释,为什么弥纪一点都搞不懂呢?   而且她还说非常非常浅显易懂来着。   难道弥纪是笨蛋吗?   不不,弥纪在上学时期,试卷上的分数可算是中上来着。   但为什么,弥纪却听不懂彼方在说什么呢?是弥纪的抽象思维能力有点问题吗?   什么‘东西不见了’就是缺失……这不是一种现象吗?如果这种现象就是所谓的缺失的话,时刻都会出现的现象又怎么可能会引发茜女士所描述的灾难呢?   茜说,弥纪使用了自己实现愿望的能力,就会产生缺失……如果所谓缺失确确实实是彼方所指这个现象,那这又和弥纪的愿望有什么关系呢?   逻辑完全不通口牙!   少女呆呆看了十几秒,最终垂头叹气。   “可以,请彼方小姐,再说一遍吗。。”她轻轻请求道。   “唔……”彼方看出了弥纪的迷茫,双手抱住了手中没插电的台灯,就像之前抱着猫一样,她想了想说:“可是,缺失就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诶,有的东西变成没有,就是这个意思呀。”   她似乎反而疑惑起来弥纪为什么会不懂。   眼神似乎在说:我已经解释地非常浅显了诶。   弥纪也完全能够看出来,彼方没有想要做谜语人,反而是在努力地希望弥纪理解。   但是如果所谓缺失真的仅仅只是这种现象的话,逻辑就对不上了。   这种缺失和弥纪的愿望又有什么鬼关系?缺失多了会引来灾难又是为什么?   之前茜女士所称的缺失,在弥纪的印象当中,并不是什么用来形容现象的词语。而是对一个实实在在显现着的事物称呼使用的专用名词。   所以,大概彼方的理解是错的吧。   弥纪摇摇头。   “弥弥还不明白么……”彼方歪了歪头,右手手掌贴着面颊,带星星图案的橘色美瞳在眨动之下一闪一闪,似乎正思考着什么。   几秒之后,小彼方的眼睛忽睁大,双手在胸前拍出了清脆的响声,嘴角又勾起一抹自信。   “这样这样,再听我解释一下!”她迅速说:“弥纪知道这个吗,能量守恒定律之类的科学上的东西!”   她伸出一根手指。   怎么话题就偏了诶,或者,难道说缺失这种听起来完全超自然的东西可以用现有的科学解释?   “……”弥纪没说什么,也用手指比了个一作为回应。   “嗯嗯,那弥纪一定知道的吧,其实所有的事物都是不会消失的。”彼方摇摇手指自信说:“看起来的消失,都是因为他们转化成了另外一样东西。”   “原子是守恒的,所有的东西其实都是原子的组合呀,大家都在不同的原子组合中转化,所以看起来就像是旧的东西消失了。物质是能量的一种存在形式,就算看起来真的消失了,刷的一下突然不见了,但它其实也只是变成了能量,而能量都是守恒的。”   彼方抱着她平坦的小胸脯,挺腰道:“所以说呀,正常而言,没有任何东西是会真正消失的,虽然会不断转变,但是永远存在。”   现在看起来,彼方又变成了老师。   “哦、哦。”弥纪点头,注意到一个说法:“正常而言?也就是说也会有不正常的情况么?”   超能力之类的?   “不正常的情况,就是茜说的缺失。”彼方点点头。   “诶?”   虽然还没听懂,但弥纪感觉好厉害。   “一瞬间最小最小的原子也消失了,能量也消失了,什么都没有啦——这种情况就是缺失。”彼方猜测说:“可能茜所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又是情况呀……”弥纪总感觉茜说的缺失并不是在形容某种情况,而是确确实实是一种东西的名字。   但是,就算弥纪去问,茜也不会回答吧。   “就是这个啦,弥弥这次听懂了吧。”   “……稍微知道彼方在说什么了,但是,真的有这种情况吗?”   这不是违反物理定律了吗?   就算是魔法之类的,也要遵从世界的规则才对吧?   弥纪不太懂诶,之后再问一下恋花魔法的事情吧。   “有的,真的有的,虽然记忆有点模糊但是其实彼方见过的。”彼方连连点头:“这种东西是存在的反面。”   但是,这又和弥纪的愿望有什么鬼关系呀。   弥纪的能力和缺失有什么联系吗?   啊好烦,脑袋都大了。   弥纪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蹙着眉。   茜和彼方都认为是存在着……但是为什么这个叫做缺失的东西,却会在弥纪许下愿望之后出现呢?   “但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欸?”彼方眨眨眼。   “为什么会有缺失这种东西呀,它不需要遵守物理定律的吗?”   弥纪的心情都不太好了。   “彼方也不知道呀。”小偶像像是河豚一样,可爱地嘟起两边嘴巴,理所当然道。   ...   ..   弥纪低头叹气。   这不仍然还是那样,没又得出任何具体的答案么……   彼方确实不是谜语人,但即便如此,也仍是没有缓解弥纪的苦恼。   也许彼方小姐说对了很多,但弥纪总感觉还有那么一点差异。   ‘缺失’不应该是情况,而是事物……弥纪当时听茜女士所讲时的态度,确认了这点。   但是,又是什么东西呢?是引起这个‘真正的消失’这种情况背后的东西吗?   弥纪想不通。   她在失落时转身,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继续摸了摸旁边幼猫的脑袋。   可能只有它,不会让弥纪困惑了。   …… 三百六十五、彼方在解扣子!   接下来,弥纪也不再继续向彼方小姐诉说任何有关于谜语人的事情了。   简单问了下时间,小彼方便乖巧地从衣兜中拿出手机看了下回答。   “快要到下午五点半了哦。”   她把刚刚讲解用到的小台灯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也把带着粉色兔耳朵手机套的手机藏起,双手安稳地放在大腿上,戴着隐有五角星形状的美瞳一眨一眨与弥纪对视,深橘色的美瞳明亮似有星光闪烁。   然后,双手向下抓着自己的小板凳,朝弥纪床边更靠近过来一点。   嘴角露出一抹像是逢迎般的微笑。   现在在弥纪面前的彼方,给她的感觉与之前稍有些不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逐渐有了一种没理由的预感:现在的彼方好像会听自己的话。   弥纪小姐的第六感在如此说着,同时,自己也在疑惑时尝试了一下。   “彼方可以帮我拿一下衣服么,在那边箱子里,最简朴的一套,白衬衫黑短裤,没拆封的那种就可以啦。”少女试探。   “哦,好好!”   彼方小姐连连点头,一如既往以精灵般轻快的步调站起,在有节奏的踏踏声当中,搜索了一会,哗的一下拽出一套未拆封的塑料包装,小跑着,恭敬地回来。   双手抬起,非常非常礼貌地把衣物递给弥纪——简直像是弥纪请来的女仆一样。   如果是平常的彼方,肯定会大大咧咧地跑过去,然后一下子从那边把衣服包装扔给弥纪吧?   弥纪摇摇头,拆开手中大件服装的透明包装,把里面的大纯白衬衫掏出来套在自己身上,也在被子下面穿上宽松黑短裤,才把白绒被子掀开。   今天的彼方居然会那么乖,感觉有点奇怪诶。   弥纪与她对视时,发现对方眸中光芒不停忽闪,时而偏向去床下面的另一个位置。   她向那边探头,见到的是之前和恋花小姐一起在游戏城抓娃娃后,放了礼品的方布袋子。   恋花将不小心散落一地的礼品收拾好,放在了弥纪的房间。   “话说……为什么是彼方在照看着我呢?”少女将双腿滞下床,踩上了自己的拖鞋。   “当然是因为弥弥是彼方的好朋友呀。”彼方自信仰首挺身,又拍了拍自己小小的胸脯:“彼方当然会关照朋友的!”   所以说,彼方小姐,为什么你说这种话的时候,眼神总会止不住地望那个袋子的位置瞅一眼呢?   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引起你的好奇了吗?   弥纪因为察觉到了这点,便完全没有把彼方说的好朋友之类的话放在心上。   那个袋子里装着的,都是弥纪抓来的手办吧……大概。   彼方对其中某个手办有很高的兴趣吗?   “还有什么要彼方帮忙的嘛。”彼方小姐微笑说:“包在我身上就好啦!”   “唔……帮我在浴缸里放一下热水可以吗?”   “好哒!”   彼方又蹦蹦跳跳离开了自己的小板凳,跑到了浴室当中。   都有点乖过头了诶,平时的彼方会这样吗?   弥纪感觉不会,虽然肯定也会答应,但不一定会像现在这样,女仆似的乖巧。   彼方钻进了浴室,那模糊的毛玻璃门之后,便响起了哗啦啦水声。   弥纪又忽有了种身处梦境般的错觉。   那位会在大楼的全息荧幕当中出现的大偶像,居然现在正在弥纪的面前,而且还像是女仆一样在帮弥纪准备洗澡的热水……   如果彼方的粉丝知道的话,弥纪一定是会被记恨的吧。   这也是因为弥纪的幸运吗?   弥纪下床,洗漱之后,来到自己房间全身镜之前,整理了一下因为睡觉而显得散落的发缕,   她试着喂了一直跟在自己脚边的小猫,不过小猫明显已经吃饱,对着伸来的猫粮盆退后了两步。   房间已经整理干净,角落旁的书桌上仍放着那本从真昼那里得来的轻百漫画,还有千岁落下的银灰色手枪。   弥纪拿起手枪,意外的重,但还算可以使用……不过弥纪也用不到这种东西就是了。   再过段时间,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只要弥纪拿着这把手枪外出,就会看到伪装成幻影鬼的千岁小姐吧。   她又把手枪放回原来的位置,回到床边,捡起地上臃肿的袋子,无所事事地坐在这边慢慢踢着腿,等待着浴室的水声停息。   几分钟后,彼方的声音从浴室出来:   “弥弥可以洗澡了哦。”   毛玻璃门被拉开。   身穿着自己改过的学校制服的彼方刷一下又拉开玻璃门,欢快地朝弥纪这边挥手。   顺便,看向了之前放手办袋子的位置。   似乎是发现不见了,她向上挥动的右手霎时停住了动作向下垂落,面色也凝固了一瞬。   她眨眨眼,没再回头看向弥纪。   而弥纪正双手抓着手办袋的把手,将其背在自己身后——恐怕彼方的现在眼角余光,完全无法发现。   “彼方是在找这个吗?”弥纪把臃肿的手办袋一只手提在自己身侧,对彼方说道。   “欸?”   矮小也娇弱的彼方小姐眨了眨眼。   “……”   几秒时间,在沉默中过去。   片刻后,她不再掩饰,连连点头:“嗯嗯嗯嗯,彼方看到这里面有澈小姐的手办来着呢,想要!”   “但是但是,恋花说弥纪抓这些的时候非常认真想要来着……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呀。。”   她的眼睛变得莹润,装出可爱的样子,眨巴眨巴,鼓起勇气道:“弥弥,看在彼方昨天请吃了饭的份上,给我罢!”   彼方迈着小碎步靠过来,试探着伸手,朝袋子慢慢抓了抓。   抓住啦!   弥纪顺手给了对方。   这些手办只是她测试幸运值的附带产品,并没有她确实喜欢的。   “澈小姐是?”   “就是弥纪昨天帮我抽到的角色啦,超漂亮的对不对,其实性格也非常棒,声音也好听!”彼方直接把手办袋抱在了怀里,从中把其中最大的手办盒子慢慢拉出来:“可惜这么好的人只存在在游戏里面诶……总之总之,弥纪可以给我嘛,这个就是啦!”   彼方小姐仍在装着可爱的样子,大眼睛一闪一闪,其他的手办在袋子中被她放在脚边,双臂环抱住了手中的大手办。   “好。”弥纪随意点了点头,转身朝浴室行去。   “……弥纪答应了?”   “是啊。”她自然道。   “那么简单?”   “嗯。”   途中,弥纪打了个哈气。   “欸,好奇怪,彼方没用什么能力呀。。”小彼方在身后自言自语说,犹豫几秒,又把怀中已经属于自己的大手办盒子轻柔地放在一旁。   “啊不管了,谢谢谢谢,为了感谢弥纪,彼方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哦。”她在身后说。   “我的愿望不需要帮忙啦。”弥纪摇摇头,再度拉开浴室门,见到里面云雾缭绕。   弥纪自己就可以实现愿望了。   “就算想要和彼方一起洗澡也可以!现在!”身后传来这样开朗阳光的声音。   “……?”   弥纪回头看了眼,眼神微妙。   喂喂为什么彼方在解扣子呀?!   …… 三百六十六、彼方送来了门票。   不要解开扣子呀彼方小姐!   弥纪还没有同意呢,再说弥纪也不可能同意一位性取向是同性的朋友和自己一起洗澡,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行!就算是对弥纪完全没有表露出过什么欲望的彼方也不行!   这是弥纪来到这个世界的几天来一直在坚持的原则呀原则。   可不是能够轻易改变的东西!   所以说……   “彼方小姐你不要再脱衣服了哇!”   弥纪紧闭上双眼,双臂平举向前,两只莹润的手掌剧烈摆动。   “我还没有说想要一起洗澡呢,而且也不会一起洗澡的!”少女奋力强调自己的立场,接连退后几步。   脚后已经碰到洗手间的玻璃了。   睁开眼,彼方小姐却完全没有听弥纪的话,她领口的扣子松开之后,双手就叠在了下面胸间的扣子上了。   可怕。   弥纪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刻躲进浴室里面锁上门?   想到这点之后,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之下弥纪没再多做什么思索,立刻抓住侧推毛玻璃门的把手,在哗啦啦的滑轮声当中推开,再顺畅地钻进去,接下来只要一气呵成地反锁浴室门。   这样子的话,彼方就会被隔在浴室外面,等弥纪洗完澡穿好衣服再出来就可以了。   明明彼方和弥纪一直都只是朋友关系呀,为什么就会突然想要和弥纪一起洗澡呢?   因为好玩?   不论如何,弥纪这里一定是要拒绝!   弥纪下了决心,将右手上抬,就要抓住那个门栓,把房门反锁。   可是下一刻,手部却没传来什么感觉,那个弥纪认为有门锁的地方空空如也。   诶?   她忽然间想起来,浴室的这扇门好像是模糊玻璃侧开门,而不是弥纪所想的那个,在穿越之前的世界有着反锁装置的那扇门。   “……”   弥纪慢慢抬头,向上看去。   哪有什么门栓呢?   这个浴室门,不能反锁呀!   为什么?为什么浴室门会没有锁?那它作为浴室门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门锁的浴室门,这……是情趣用品才对吧?就像弥纪在广告上听说过的情趣宾馆里会有的小栏杆监狱一样。   也就是说,弥纪无法阻止彼方了吗?   不要哇。   弥纪小姐呆呆仰头看着玻璃门上空荡的,那个在自己想象中有着门栓可以反锁的位置。   又一次陷入了不断的思绪当中。   同时,彼方小姐的步履仍靠近着。   那个踩着平稳脚步的幼嫩少女,正轻声呼喊着弥纪的名字。   “弥弥,不是在脱衣服来着,彼方是要送一样东西给弥弥。”彼方小姐在门外解释,还礼貌地敲了敲模糊的玻璃门。   两人只隔着一扇不到一厘米厚的玻璃,互相都可以看到对方模糊的身影。   “诺,就这个。”门外的人摇了摇手上的事物,因为隔着玻璃,弥纪只见到两张飘飘的东西,是羽毛?还是纸片?   弥纪看不出来。   不过一时半会之间,弥纪还是有点没办法直接相信彼方小姐的话,抓着把手没有松开。   “相信我呀……呜,彼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对这种事情那么敏感的嘛……果然是因为喜欢女生么?”   彼方最后的那一小段话声音细了许多,弥纪因为隔了房门,没能听太清楚。   不过,前面的‘开个玩笑’倒是听清了。   “刚刚只是,开玩笑?”   弥纪犹豫着松了松手。   “嗯嗯,开玩笑啦开玩笑,不过就算我们之间一起洗个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像是外面的各类温泉旅馆,那里的女汤里面经常就有十多个女孩子一起洗澡呢。”门外的彼方小姐又悄悄玻璃门,边讲解了一下,因为隔着门,她清脆的声音在弥纪的耳中显得有些闷沉。   “公寓里的大家在之前也一起去过哦,下次也会带弥纪一起去的!”   弥纪其实也知道很多地方都有专业的多人浴场……   但是,弥纪才不管这个。自己不行就是不行啊。   还有还有,这间公寓里的大家的性取向不都是在同性这方面吗?   一起泡温泉的话就有点太……复杂混乱了吧?   九个人在一起泡温泉呀,那岂不是都互相看过了吗?或者三三两两地都摸过了甚至……   想到这里,弥纪脸上再度染了红潮。   天呐,她们都不害羞的吗?   难道说,因为都是超自然的那一边,所以在性观念上和常人不太一样吗?   那弥纪现在好像也是超自然的这一边了诶……不不,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本心才行,原则可是绝对不能随意抛弃的!   “才不去!”她红着脸努力说出来。   要弥纪和这群百合去外面一起泡温泉,就是要她抛却原则口牙!   再说了,就算没有这种原则,弥纪和大家关系也还没有要好到那种程度吧。   换算成男女之间,作为异性朋友才认识了几天,就一起去外面脱下衣服泡同一个温泉,这件事一定非常不对劲吧!   弥纪是有着正经观念的人,才不会做这样不对劲的事情。   “好可惜,不过彼方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弥纪喜欢的是……总之总之弥纪先开下门呀,我也有东西要送你,是返礼啦返礼。”   彼方小姐又在外面挥了挥她手中那两张,金黄色的、飘飘的事物。   “好。。”   弥纪其实在刚才就已经相信了彼方的话。   现在便更没有再犹豫什么,把浴室的玻璃门一点一点拉开。   弥纪一点点从门缝透去视线,看到彼方安稳地正站着微笑,一只手向前伸来,手指间捏着两张金色的票卷。   “……这是,什么?”   弥纪疑惑地捏来这两张彼方的返礼。   票卷上引着许多可爱图案,好像是彼方小姐动漫化了的Q版角色,左上角画着大大的舞台两字,字后是一个惊爆图案……最中心的主题,也就是,这次舞台的名字是‘観測’两个繁体字。   “票?”   “嗯嗯,这是彼方下一次演唱会的门票。是第一排差不多中间的位置,总之就是很VIP的座位,一共两张,给弥纪啦。”彼方可爱地笑笑,像是孩童般天然真诚。   “……谢谢。”   弥纪将浴室门全开,观察了一下这张门票。   设计很可爱,质感也不错。   只是正面反面仔细看了好多秒,也没能找到一个时间,之前恋花也没有说确定的时间。   难道负责演出的彼方小姐也不清楚吗,因为疫情原因?   “彼方的演唱会,什么时候开始呢?十天后?”弥纪歪头问道。   “如果弥纪想的话,很快就可以开始哦,一切都准备就绪啦。”彼方开朗回答:“只要真的希望的话,就算一个小时后开始都可以!”   “不用那么快啦……”弥纪还是有点难以适应彼方现在这样大方的样子。   “弥纪要来哦!”彼方的微笑中似乎藏着什么别的意味。   “嗯嗯。”弥纪点点头,将两张特别门票放在了非常明显的一个位置。“会去的。”   她答应彼方。   ……… 三百六十七、洗澡、派对!   之后,彼方小姐双臂环抱着大手办,兴奋地哼着歌,加快了自己步调,轻松愉快地离开了弥纪的房间。   在房门关上之前,弥纪在浴室脱衣服时,还隐约听到了彼方愉快的以清脆或模糊的声调笑着说了几次‘浅澈小姐’。   对二次元手办发情的彼方小姐,大概已经没救了吧……   弥纪不再去理会那只小彼方,给自己准备了一身新内衣待洗完澡换上,将不知道怎么被脱下来的、沾满了污垢的白色连衣长裙与换下的衣服塞进了方形自转的洗衣机里。   褪下衣物,冲洗了身体,用毛巾将头发裹在了一起之后,不着寸缕的少女将蹂胰双足踩在白瓷之上,再慢慢将自身置于温水的包裹之中。   小腿、大腿与腰肢连连进了水面,身体也自空气进入了温水之中。   把自己,浸泡下去。   液体真是个特别厉害的东西呢,浴缸里的温水更是如此,一旦堕入其中,弥纪就感到了心中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放松感,平时积攒的紧张也被会渐渐舒缓。   说不定和大家一起泡温泉,确实是一件比较不错的事情呢。   但是就算如此,弥纪也不可能会和大家一起泡同一个温泉的……如果有带隔间的温泉说不定=会去。   哎。   明明大家都是女生,弥纪却像是在对待一位异性一样。   如果魔女之家公寓当中的大家不是喜欢同性的类型就好了呢,这样的话,说不定弥纪就可以放轻松的去交流。   不过就算如此,互相刚认识了几天就去一起泡温泉,也还是有点过火了吧……   和另一个才认识了几天的女孩子坦诚相待什么的……弥纪实在有些习惯不来。   少女在温暖的浴缸里用双臂将水花轻轻拨动,稍稍摇了摇头。   啊算了,不想这些了。   弥纪还在面临着一些其他的事情呢。   她又想起自己书桌上的银白色手枪。   等弥纪找到千岁的时候,应该要怎么做才好呢?   千岁一定会装作所谓的幻影鬼,甚至都有可能会稍微伤害弥纪,来迫使弥纪开枪吧。   到那时的话,自己要怎么办?   在之前弥纪所想的是,利用自己有着神明大人眷顾的能力,让那个千岁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如果他不说的话,就把她强行拉回来。   当时,因为弥纪很强,所以可以做到。   但是现在就稍微有点不一样了呀。   现在,弥纪可是不能够随意使用自己的这份力量的。   不然的话,就会引起茜小姐所说的灾难。   现在,又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难道要找其他人帮忙吗?   但是无论是恋花和真昼都说过,这是弥纪与千岁的事情……就连这两位与弥纪最为亲密的朋友,都这样说了,可能不会来特意帮忙吧。   八千代或许会帮?但弥纪却也并不想去请八千代那个令人心烦的谜语人帮忙……主要是因为有种预感,说不定请她来帮弥纪,反而会让事情都变得更糟。   思路又一次遇到了堵塞。   弥纪小姐在浴缸当中发呆了好几分钟,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有一个系统,于是在这自带混响的浴室当中呼喊了两下。   却还是如同之前那样,没能收到那个系统的任何回答。   于是她又开始怀疑起,自己身上的系统,真的是系统吗?   那个在梦中出现的人,她完全没有一点系统的样子,连属性面板都不给弥纪,也从来没有对弥纪发布过什么系统任务。   见过的唯一一面也仅仅是在一个比较清醒的梦里。   该不会有什么人借用了系统的名义在骗弥纪吧?   少女如此心想。   毕竟弥纪已经遇到了那么那么多超自然的事情了,这个完全不像是系统的系统说不定就是被谁假扮的呢。   很可能是这样!   弥纪对自己自认为聪明的猜测连连点头。   但也无法实实在在地验证这件事。   弥纪苦恼地嘟嘟嘴,继续在浴缸里吐着泡泡。   听说,洗澡的时候,人胡思乱想的效率会比平时要高很多,说不定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十多分钟下来,弥纪所泡着的浴缸温水也凉了下来。   最终,她还是没能得出答案,在见到千岁小姐之后应该怎么办这样子的一个答案。   弥纪从浴缸中起身,在淋浴洗了头发,一切做好之后穿上浴衣,细丝条理地在镜柜前吹动自己的发缕。   许久吹干,换上内衣,在浴室外,房间内的全身镜前重新换上刚拆开的简单服装,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晚上六点二十三分。   已经到了准备晚餐的时间了。   将手机轻便揣兜,她记得自己早上因为千岁的原因根本没有起床。   早上没有为大家好好服务,晚上就用一顿丰富的晚餐来补回来吧。   弥纪已经开始回想各种食材在冰箱或大冷藏柜当中的位置,心中在半分钟之间就已经确定了今晚菜肴品类,最后扎了个垂在肩前的麻花辫,收拾好自己,便开门走出。   房中,小猫已经睡着了。   ……   这长走廊的苍白灯光整天开着,弥纪未曾见到它一刻关闭。   下楼前,弥纪找了下楼梯对面墙壁上自己昨天用十字架第二次划出的横线,理所当然地,怎么都找不到,墙壁上自制的划痕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看了下自己胸前,发现自己忘了带十字架的挂坠,但觉得这是无所谓的事情,没有怎么在意。   下楼时,她听到楼下有熙熙攘攘的生活声,稚嫩也开朗的声音正快速询问着什么,知性温和有种邻家女孩或者知己感觉的声音缓慢地回答着彼方的话。   随着宽敞的一楼大厅再度显现在了她的面前。   大家都集中在了电视之前,已经拉上了周围全部窗帘,各类暖黄色的灯光开着最低亮度,让气氛变得有些朦胧。   四五个人影聚集在电视之前三个围成U形的沙发上。   弥纪在楼梯上停住声音轻微的脚步,在这么远的距离与有些昏暗的暖光环境之下,仔细数了数。   恋花、茜、彼方、真昼……月乃小姐也在?有些意外。   沙发前的桌上正放着许多袋子,纸袋塑料袋各类都在,还有些大瓶装饮品。   根据袋子上隐隐约约的图案和几个全家桶,弥纪确定那大多都是炸鸡汉堡之类的快餐食品。   不过,无论看起来还是听起来彼方都是很开心的样子,她似乎非常喜欢这一类的食品,上次也请求弥纪出去买了一次。   “呜,这是天国哇!!”远处小彼方能发出这样的声音,绝对就是非常开心了。   “慢点啦。”恋花拍了拍彼方的小脑袋。   真昼在一旁静静捡着桌上薯条沾番茄酱,月乃小姐也是抓了个汉堡。   同时,恋花按下了手机。   电视屏幕变黑,其中渐渐出现影像。   那似乎是电影正开场的画面图标。   弥纪歪了歪头,从楼上继续走下,同时问去:   “大家,是在开派对吗?”   …… 三百六十八、真昼小姐可以帮忙吗?   一楼,沙发前,玻璃长桌上,此时正满满放着各类袋子。   除了炸鸡薯条汉堡等等各类简单快餐之外,各类饮品也摆上了不少,无论是果汁或碳酸饮料都在长桌上林立散落,彼方也跑去楼上,搬来了自己一大箱西柚苏打酒。   总之,现在桌上的这一大堆食物,根本就不是她们可以吃完的数量。   就算一起看这两个小时的电影,也解决不了一半吧。   除非,公寓里其实有大胃王之类的存在?   像这种超自然的公寓当中,说不定确实会有那么一两个呢。。   真羡慕呢,大家好像都是吃不胖的类型。   “确实是开派对哦!恋花买了好多好多吃的。”彼方朝后面挥了挥手。   “只是一起看下最近比较火的几部剧,顺便吃一下晚餐。”一旁,只要不是直播状态恐怕都会一直摆烂的月乃小姐摆摆手说。   “至少也是团建呀团建。”彼方退了一步。   “嗯……”对任何事情都很无所谓的月乃小姐没有反驳,慢慢将汉堡吃下最后一口,稍微伸出舌头舔了下指尖。   弥纪在不远处明显注意到了月乃小姐的这个细微动作。   稍微,有点色诶。   弥纪小姐咽下口水,在朦胧的暖光之下,又将实现转移在沙发最中心的恋花身上试图转移话题。   “恋花小姐,所以说,我今天晚上也不需要做饭了么……?”   答案很容易确定,桌上这些成片的快餐就已足够证明。   恋花点了点头。   “……谢谢。”弥纪说不出什么别的话。   自己已经摆烂好几次了,都是恋花在帮忙补上。   真不知道弥纪应该怎样感谢对方好,之前想着要送的礼物也在之后的各种事情当中忘掉了。   这个始终对自己那么好,哪怕主要是因为房东小姐,也已经有些好过头了,简直到了家人般无微不至的程度。   以后,有机会的话要好好报答恋花小姐才行。   “弥纪不用对我说什么谢谢啦。”恋花招手让弥纪过来:“因为不知道弥纪的喜好,各种东西都买了些。”   她微笑:“看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吧。”   她左边坐着安静的茜女士和抓着一小桶蜂蜜爆米花仔细看向电视的真昼,右边是又从桌上抓来了一款芝士厚蛋烧帕尼尼慢慢吃着的月乃和已经用鸡米花和薯条塞满嘴巴的小彼方。   弥纪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食品,就算是只买一杯奶茶送给弥纪,自己也已经就很开心了。   奶茶……   这个公寓当中,第一位送给弥纪奶茶的人,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呢。。   不过,弥纪一定是会把她带回来的。   ……虽然并不认为会有谁同意帮已经没有能力的自己做这件事,但是即便如此,在聚会结束之后,也都去问一下吧。   弥纪在心中叹了口气。   表面上,对恋花轻轻点头,靠近在纯白沙发的一边,在真昼一边坐下,从桌上拿了杯仍还温热的奶茶,包装上有写味道是茉莉花香。   吸管插上,将其靠在自己的唇边稍吮吸。   杯中确实是花的香气,很香,也很甜。   又像是吃下了甜甜的花蜜。   “这杯奶茶就很好喝呀。”弥纪愉快回应了之前恋花的话:“喜欢。”   不过,比起恋花,先有了回应的是最靠近在身边的真昼。   “喜欢就好。”这名红发的少女语气温柔也亲和。   弥纪歪歪头。   “这些是我和真昼小姐回来的时候一起买到的哦。”最中间位置的恋花微笑。   “哦哦这样子。”弥纪又吸一口饮品:“总之确实很好喝诶。”   恋花也在玻璃长桌上找到一款盒装的粥点,用塑料勺慢慢舀在唇边,看向正逐渐出现一个又一个人物的电视荧幕。   真昼抓着几颗爆米花,温柔也亲和地将手靠在弥纪的脸颊,轻轻啊了一声,让弥纪张口。   少女犹豫迟疑了一下,但又因为对方是真昼小姐这位温柔的、帮过自己许多许多次的好人,便没再怎么阻拦,任由其把爆米花抵在自己的唇边,一个个咽下。   “话说,为什么恋花和真昼会一起外出呢?”弥纪朝身边的红发少女道出自醒来就有的疑问。   电影的音响是嚣张程度的大声,剧中英伦人物的台词冲刷了周围弥纪的细声。   可就算在这种弥纪自己都在怀疑话语能否传达的情景之中,真昼却在话语之后清晰地做出了回答:   “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们也并不是一起出门的。只是我和恋花正巧都有事情要做,结束的时间也一致,返回的时候互相碰到了。”她的声音自然。“她说弥纪这次可能又会昏倒很久,回去的时候给大家买一些晚餐,就在路上看到什么买什么了。”   “怪不得。。”在电影台词声音的笼罩下,弥纪表示理解。   桌上虽然多是快餐,但也有不少其他类型。   ……   周围大家都进入了沉默观影状态,各都或多或少抓着些零食餐品,或快或慢用着这些晚餐。   没过多久,伊丽莎白也来了。   她没多说什么,直接坐在了月乃旁边,似乎抱怨了什么,但因为电影声音的遮盖与距离的原因,弥纪没能听清。   今天的伊丽莎白小姐仍穿着那件弥纪与其第一次见面时的宽大白T恤,没有看清有没有穿内衣,但弥纪猜是没有。   一楼已经有了七个人。   除了还在路上的八千代小姐,其他大家都已经加入了这场所谓团建。   些许确实是团建没错,毕竟月乃说过,大家都是房东小姐的员工不是么。   弥纪还是第一次参加公司团建呢……不过刚满十八岁就进了这种明显有问题的公司真的好么?好吧毕竟穿越也没办法了呢。   穿越之后,还能有这样温馨的时间,应该也还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吧。   她的嘴角挂上丝缕微笑。   不知是因为饮品中甜蜜的花香,还是周围的大家。   总之,这一切都让她放松了许多。   泡过澡之后,可以遇到温馨的事情,还算是不错吧。   弥纪放松了全部的警惕,暂时将心事一扫而去。   她慢慢向右侧身,喝了带花香的饮料后,把带花香的自己,向右边的人的肩膀靠去。   弥纪轻轻枕在真昼肩上。   “时间能一直这样下去吗?”弥纪轻声问。   用即便是她自己,也难以听得清楚的轻声。   但是,真昼却听清了。   “也许可以,但弥纪想一直停留在这个时候吗?”她却反过来问。   “……”弥纪在对方左肩上轻轻摇头:“不,我想一切都平稳,生活能平淡如水,就好了。”   弥纪只想玩日常游戏,不要再有类似千岁小姐这样的事情了,真的是,有点承受不来。   弥纪稍微仰头,看向对方的眼眸。   “你能帮我吗?” 三百六十九、一起看恐怖片啦   时间在电影声中缓缓消逝。   真昼说她会帮弥纪,可并没有答应弥纪接下来的话——弥纪希望能用真昼的力量帮助她把千岁带回公寓,把事情问清楚。   每当提及千岁的时候,这个红发的少女始终都是只摇摇头,便不对弥纪多讲什么。   最后真昼只说,她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弥纪,但其他的多余的话就请不要再说了。   有关千岁小姐是事情难道是多余的话吗?   弥纪并不认为。   一百多分钟的电影之后,晚餐也是早就结束,这场团建却仍在继续。气氛在电影结束后反而更加活跃了几分,大家讨论起刚刚的影片剧情,就连伊丽莎白与月乃也一样时有参与。   彼方用手中的西柚苏打酒将气氛舞动热烈,到处找人干杯,自己桌前酒瓶已经集满了七瓶。   另一侧,伊丽莎白也拿了酒,和一旁素颜始终吃着薯条的月乃靠在一起诉说着什么,这位长白毛小姐的酒量并没有彼方那么好,刚喝了三瓶二百五十毫升的西柚苏打酒,话语间便有了些许朦胧的意味。   至于月乃小姐正非常放松地躺在沙发上吃着小水果,也许只要不是工作状态,她都会像是现在这样一直摆烂。   恋花起身想要收拾桌上的各种包装袋,但这个工作对感到了不太好意思的弥纪率先包揽之后,便再次拿起遥控器,问起大家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想看的影片。   桌面空装的塑料袋已经被收拾干净。   弥纪又回到真昼身边坐下。   只是这次,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始终依靠在对方的肩上了。   弥纪又向真昼求助一次,但始终是没有得到什么确定的答案之后,便一个人默默用起晚餐,真昼也不再像是之前那样,会用手指捡出几粒爆米花来喂给弥纪。   ……   又一场电影开播。   第二场电影与之前的奇幻英雄魔法史诗电影完全不是同一类别,而是一部恐怖惊悚的,比较短些的影片。   背景音乐如深渊流水一般低缓,场景昏暗灰败,两名少女走在一条危险长路上,手机没了电,两边是悬崖,只要在这场域中稍微踩错一步,恐怕就会跌落至崖底的深渊。   她们身后有像是僵尸般踉跄的脚步声,回头问也没有回答,面前则是数十米长的枯木吊桥,摇摇晃晃吱吱呀呀,桥面木板残破腐朽,看起来只要轻轻一踩就会断裂。电影中的这两位女主角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有过多的第一视角拍摄,恋花也把灯光调地更暗。   弥纪忽有了种身临其境般的感觉,看着面前的大屏幕,心底总有点阴森森的,甚至多往真昼的方向蹭过去了一点。   她很少看恐怖电影,也很害怕这之类,但因为大家都在,不至于会出现那种无法依靠的害怕。   不过,旁边的大家为什么就没有害怕的样子吗?是在强装?   不,大概这些超自然的人物们可能真的不会害怕什么恐怖片吧。就算电影里的事物出现在了现实中也能够轻易对付。   电影又转换成了第一视角,通过对话与台词揭露出这两名主角原来是亲姐妹,怪不得外貌那么相像。   而身后那些追来的东西也逐渐显露了面庞,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团混乱扭曲的怪物,身体的生长不遵从生物学的任何一条定律,各类生物的器官血肉混杂地链接在一起,长着许多各年龄人类的脚,用这些来一点点向前走去。   这个东西,简直是弥纪所见过所认识的所有生物毫无规则地混杂在了一起,每个部位都臃肿难看的要死,在那么清晰的电影屏幕中看到这种东西,弥纪甚至忍不住想吐。   弥纪将视线转移看看周围,大家似乎都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恐怖片里出现这种怪物不算是值得惊讶的事情,只有恋花和彼方象征性地哇了一声。   而弥纪却已经开始努力咽着口水来缓解自己想吐的意味了。   隔着一个真昼的茜女士似乎正仔细看着弥纪,她似乎对弥纪观赏这类影片会有怎样的反应而感到非常好奇。   弥纪也隐约注意到了这点,但却并不觉得自己的反应会有什么好看的。   真昼在一旁抓了个香浓的巧克力甜品送来,弥纪接过,继续看向电影,默默喂在自己的唇中,感受着其上绵延的甜蜜与苦涩。   不知道多少寸,反正很大的电视屏幕上,两个女孩见到那个恐怖的混沌怪物,姐姐说要走过这危险的吊桥,妹妹说在这种腐朽的吊桥上走一样会死去。   妹妹回了头,不断与那只混沌的怪兽说话,但始终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混沌的怪兽不断逼近,迫使到了两个女孩能承受的极限,她们再无处可选,只得踩上长吊桥。   这一期间,她们回忆起了之前的记忆。   原来她们是两位神明,她们共同构建出了一个世界,构建出了与她们相同的人类,然后消除了自己的记忆,让自己投身于自己所创造的世界当中,活过一生又一生。   但是她们所创造出来的那些人,在长久的演变之后,逐渐有了几位有了智慧,认知到了这世界是由神所创造的,然而神已经沉睡在碌碌众生之间,但世界当中满溢的苦难让他们无一例外不去憎恶创造自己的神,但比起憎恨,更重要的一点是结束这世界的苦难,让这世界变成天堂。   他们组建了一个组织,开始寻找出那位潜藏在凡人当中的神,找到之后,组织却发现这两位神不承认自己是神,她们是痴愚的,哪怕给她们再多的证据,列出再有逻辑的证明,这两位神都不会去相信。   被称为神的两名女孩更不会做组织所希望的事情,去结束世界上的诸多苦难。   于是满怀着憎恶的组织中最为偏激的一位人员,发誓要让两位神明体会人类的苦难,把她们两人从实验室中偷出来,设计了数套情节剧情称之为试炼,每一样试炼便代表着一种苦痛的主题,或是背叛、疾病、绝望、剥削纸杯屠杀怒意贫困暴政内战瘟疫饥荒还有死亡。   粗糙的剧情,来拍摄的小成本恐怖片,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就是两位女主的颜值比较高。   而且,无论如何恐怖片还是恐怖片,场景塑造与氛围都有点恐怖,能让人切身体会到那种绝望的感觉。   片中,那两名少女一同搀扶慢慢走在吊桥上,两只手互相抓住牢牢不可松开,姐姐在前,妹妹在后。   “弥纪?”   真昼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弥纪的身临其境。   “诶?”   那片中妹妹的坠落吊桥情节也同时发生,两种刺激的同时作用使得弥纪忽然一颤。   “好像,稍微有点近?”真昼说。   弥纪现在才发现,因为恐怖片的原因,自己的大腿和胳膊,几乎就已经和真昼贴在一起了。   …… 三百七十、原来是弥纪的问题吗?   “因为……稍微有点害怕这种恐怖片来着。”   弥纪尝试着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靠在真昼身边。   不仅是害怕,看着那么混乱也恶心的生物,弥纪甚至感觉有点想吐。   幸好已经吃过晚餐了,不然看着这种恐怖片再吃东西,肯定会味如嚼蜡且难以下咽吧。   “……我是说。”真昼细声低语:“可能靠的太近了,我,有点不太习惯。”   她低下头,红色发缕垂落在面庞两侧作为遮掩,面颊似乎也有些泛红,但在这样微弱的暖光之下弥纪难以看清,只觉得是红发发散出来的红色映在了脸上。   不太习惯么。。   弥纪眨眨眼。   可是,明明昨天……我们都抱过了来着。   “好吧。”弥纪小姐嘟嘟嘴,朝右侧又挪了十几厘米,继续看向面前这波仍是在播放着第一人称视角的恐怖电影。   ……   电影中,那个一不小心踩断了桥上残损腐木板的妹妹哗啦尖叫一声掉了下去,幸亏一只手抓着姐姐的手,另一只手也抓着吊桥两侧的铁索晃动栏杆,被姐姐努力一拉,脚便又踩在了木板上,一切进行地有惊无险。   但站起来之后,妹妹的脚就开始发软,不敢继续往前走了。   ‘前面的桥还要糟糕,说不定…就算过了桥也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后面也有,我们就一直留在这里吧,这里还平稳……’妹妹这个角色哭了出来。   ‘不行,会死的。’   电影中的姐姐强行把妹妹拉了起来:‘必须走出去,必须穿过去,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有的呀!只要有人来救我们就好了吧,有可能的……’   妹妹被抓着向前拖动。   “不可能的!”   姐姐去完全不听,在这种纠缠之下,姐姐的想法慢慢占据了上风,电影的视角也不再是第一人称,镜头之中首次出现了两人共同的声音,但这两个人像是鬼魂一般,姐姐逐渐变得清晰,而妹妹却逐渐变得模糊。   长长木板一点点被两名少女踩过。   然而,在努力抵达桥头之后,所见到的还是,之前的那个混沌了各类组织的大怪物。   ‘我,我就说嘛!’妹妹又委屈地哭,拉着姐姐的手让她后退。   可后面,吊桥轰然塌了。   她们两姐妹再无路可去,妹妹的脸色变得苍白苦涩,哭声和呼吸都同时止住。   之后,坚定的姐姐拉着妹妹向空旷的地方拼命逃去,那混杂着许多生物的怪物也穷追不舍,天色逐渐变得更为阴沉。   漫天都是乌云,电影中的时间天空满是层叠的阴灰色,即便仅仅只是看着都会感到压抑。   “对了。”弥纪看电影时忽然想起来与面前电影完全无关的一件事要对真昼说,但她也不太想打扰大家的观影体验,便戳了戳真昼套着白长袖的手臂,在对方耳边道:“话说,真昼送给我的百合漫画,还在弥纪的房间呢。”   “看完电影,真昼来我房间吧,弥纪昨天收养了只小猫哦,真的很可爱。”弥纪试图用这些话语转移自己看恐怖片时心里逐渐升起的凉意和之间的颤抖,她勉强装作自然道:“顺便,再把那本漫画还给真昼。”   “房间……?”真昼迟疑犹豫了几秒,在心里挣扎着想了些事情,咬着唇低沉回答;“今天,先不必了。”   “诶,为什么?”弥纪没想到真昼会拒绝,按照之前的经验,她应该压抑着自己心中的羞涩慢慢点头才对。   而现在,弥纪感觉,自从自己这次醒来之后,真昼的心情就稍微变得不像是中午那样子好了。   真昼在下午这段时间当中,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在出门的时候?   明明,弥纪在游戏城时,真昼似乎还保护了弥纪来着——如果那段非常像是电影特效的超自然事件并不是梦的话。   但是弥纪这次醒来之后,真昼对自己的态度又有点不一样了。   “在弥纪昏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第六感最近忽然发挥了作用的弥纪小姐问道。   “没什么。”而真昼却只是摇了摇头,   没发生什么的话,为什么对弥纪的态度就突然变得那么低沉诶。   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之前的真昼虽然也内向腼腆,就连视线多对视了几秒钟都会将目光转向另一边,但并没有现在这样疏远避嫌的意味,当时那么内向的真昼反而还会时常来主动靠近弥纪。   “骗人。”弥纪嘟了嘟嘴。   “真的没什么……只是,我配不上而已。算了,我说多了,抱歉。”红发的少女礼貌地摇摇头,轻语:“我需要一个人好好想一些事情,抱歉了弥纪。”   说完,她便站起,不再去看最近的这部电影,从弥纪身前略过,绕过沙发,向后离开。   真昼连着道歉了两次。   可是……真昼又没有什么对不起弥纪的地方。   紫瞳的少女看着在一楼昏暗的暖光之下,真昼的身影缓缓模糊离去,按着扶手上楼,始终低着头,似乎正细想着什么,又似乎情绪非常失落。   真昼现在的心态和之前所见的任何一个时候都不同。   有人对她说了什么吗?   亦或者……她也许真的并不喜欢弥纪吧。。   之前的帮助,其实都是因为她的内心的善良温柔。   弥纪搞不清楚,真昼看起来也并不想说什么。   “配不上是什么意思诶……到底发生了什么?”   弥纪左想右想都想不通,最终只能在心里叹气,摇了摇头,继续将目光转到电影上,默默想着自己的事情。   弥纪今天,所经历的事情,真的有点过于多端了,有不少时候甚至会感到诡异。   早上起床后的穿越是这样,和恋花小姐一起出门时是这样呀,昏倒醒来昏倒醒来往复交替,甚至都有点搞不清现实和梦境哪个是哪个了,只能用心去判断——哪边的感觉更深刻,哪边就是现实吧。   也不仅仅算是今天。   似乎自从雪雾小姐宣布要暂且离开后,一切故事都开始向一个看不到尽头的方向飞快地发展。   诶……也不是。   似乎,弥纪在梦中遇到所谓的系统之后。   看到了墙壁上的划痕会自己消失,所以认定了这世界其实有着超自然能力的存在之后。   各种怪异的事情就汹涌地朝弥纪奔过来了。   ‘难道是弥纪自己的问题吗?’   她眨眨眼。   …… 三百七十一、艺术家   电影继续演着。   弥纪不知道是谁提出要一起看这种电影,也并不清楚有什么好看的地方。   她向来没怎么看过恐怖片,基本都是什么流行看什么,所看过最多的……果然还是超级英雄之类的特效影片与各种动漫电影吧。   所以,对于这种诡异惊悚的片子,弥纪并不能依照自己的审美观念,认定其是好还是坏,看着总感觉迷茫。   情节的发展单调甚至枯燥,讲述的也仅仅只是两名少女不断逃跑的故事,甚至没有一个具体的目标,只是不断地去逃离那只混沌的怪兽。   逃了三十多分钟,妹妹与姐姐陷入了争吵,她们也实在走不动了,而那只怪兽一如既往地缓缓走来,第一次见到怪物时它只有两个人的大小,现在则变得像是高楼一样,粗略一看,大概有十多米高。   越来越恶心了,弥纪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看这种影片。   但其他人都看的很入神的样子……兴许是因为弥纪审美的水平比较一般,所以没办法看懂影片当中究竟表达了什么意思吧。   紫瞳的少女依靠着一旁的沙发扶手,看着前面播放的电影,心中却不停想着真昼小姐的事情。   真昼说的‘配不上’是什么意思呢?   想了好久,也没能找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电影也已经逐步步入尾声,姐姐背叛并抛弃了她的妹妹独自逃跑,妹妹被怪物抓住,塞进了那混沌怪物没有牙齿的嘴里生死未卜。   逃跑时,像是在迷宫中鬼打墙一样,姐姐再次经过一架与之前相似的断桥,她的脚突然踩错了地方,落进无底深渊。而妹妹在怪物口中呆了长久的时间,几近绝望的时候,她在怪物口中抓住了一点点光芒,一点点挣脱出了怪物口,这混沌的怪物不知为何倒在了地上。   在被吞下直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当中,她不知道怪物把她带到了哪里,总之出来之后周围全是黑暗,自己像是瞎了眼一样,只能看到握住了光束的自己,她在漫长的黑暗中前行,走了不知多久也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她又开始害怕惶恐,但又忽然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其实是创造了这世界的神。   然后,妹妹说了什么,整个黑暗混沌的场景就突然被一道强光照住。   ……   这部影片太意识流了,意识流到意识流产。   “完全看不懂呀。。”弥纪自言自语。   就算到现在,电影片尾的演职员表都已经出现,弥纪小姐还是完全没能看懂这个富有奇幻气息的怪电影。   大概还算是精彩吧,虽然因为影片大量使用了第一人称视角拍摄让弥纪有些不习惯,但各种场景气氛都做的比较完美,用特效合成出来的混沌怪物也完全看不出来任何瑕疵,紧张的氛围塑造的比较好,姐姐把妹妹推下阶梯时前一瞬停止动作的后悔也表演的挺不错,但最后却是姐姐堕入了深渊摔死,妹妹生死未卜这样的结局。   除了看不懂之外的地方,弥纪感觉还算不错。   可惜就是看不懂,这就让弥纪的印象分大减了。   弥纪不再多去在意电影,将桌上香甜的饼干点心捡起置在自己唇中。   ‘啪、啪、啪’   自身的右侧,却有了一人的鼓掌声。   弥纪疑惑地想要看清楚是谁有这欣赏这种影片的能力。   是茜小姐正缓缓拍手,而且,她此时也在看着弥纪,转头之后,变成了对视。   这名成熟类型,身姿窈窕,点了唇膏眼影、带着耳环项链戒指之类细小装饰,有着一头橘粉色长发的女人。在客厅昏黄接近昏暗的暖光场景之下,微笑地看着弥纪,轻轻点了点头,道出自己的话语:   “怎么样?这部戏剧非常精彩吧,伟大而令人感动不已。”   橘粉发垂置于腰下的少女更靠近了许多,坐在了之前真昼的位置上。   幽飘的片尾音乐响起,似是地下的暗流涌动,钢琴声调低沉悠扬,一个又一个图片显示在了屏幕上,那似乎是设定资料。   弥纪倒是完全没能看出哪里伟大,哪里又会令人感动,并且完全不像是戏剧。   这部影片气氛塑造的非常不错,演出也几乎完美,音乐贴合,氛围感甚至会让人感觉自身就处在影片当中。   但是……除此之外不就没什么吗?   “看不太懂,这个剧情,我有些难以理解。”弥纪摇摇头。   “许多伟大的作品,单纯凭借描述都是一些很无趣的东西,无非是生死离别家长里短,将身边的事情戏剧化。”茜说:“作品要传达的不是某种情节,不是某种逻辑,不是某种理念,而是——某种感觉,在某一刻,便突然触及心灵的一种感觉。”   “明明比起其他大多数影片,这部戏剧在情节和逻辑发展,人物设定与弧光上都难以称得上是好。”茜小姐随意指了一下荧幕,那上面此时正显示着两位女主角一左一右的图片:“但是它会传达某种感受,你没有感觉到吗?那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难以去形容的古怪体感……怎样去描述才好呢?类似,对于神秘与未知事物的畏惧?”   “……”弥纪摆烂般的点了点头。   也许这就是艺术家的古怪吧。   现在茜所讲的,其实是艺术方面的语言?   弥纪可不是什么艺术家来着,也没有从电影中体会到任何奇特的艺术感,只觉得恶心,有些难以接受,结局也很莫名其妙。   “可能是我的理解能力有些差吧。”弥纪小姐习惯般梳理了鬓发。   虽弥纪没有听懂她的话,但茜也没有失落,她仍保持着那份长辈般的温和,说:“没关系,这并不是什么理解能力上的问题,而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共情,也许一段时间之后,你就能够体会我现在正感到的这份伟大了。”   “哦,可是,茜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弥纪问。   从这部电影开始直到现在,弥纪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茜时不时投来的注视。   她似乎对弥纪有了什么兴趣?   “我有一些话想问你。”茜女士自然回答。   …… 三百七十二、恋花小姐出门啦   魔女之家,一楼。   第二场电影结束后,这场团建也随着人员的离去而散场,真昼走下来把已经喝得晕乎乎的小彼方接走,月乃收拾了一下,穿上那副女士西装出了门,伊丽莎白又打着哈欠上楼,身上过大的白T恤时不时下坠露肩。   而现在现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只剩下了恋花、弥纪还有茜三人。   “这个甜品好像还没有开封呢。”开了灯收拾桌面时,恋花抓来一个外观看起来不错的纸盒包装,里面整齐摆着许多小块的水果奶油蛋糕和泡芙之类甜品,放在弥纪与茜最近的桌边,欢快说:“你们当做饭后甜点吧~”   收拾完桌面之后,她便以丢垃圾的名义外出了。   恋花把门关上后,一楼仅剩的弥纪与茜两人继续了之前的对话。   “茜小姐是要问什么呢?”   弥纪小姐从点心盒中随手抓了个不错的奶油巧克力饼干,品味起口中浓郁也丝滑的甜意。   “其实,也不是什么需要特别在意的事情。”   茜也从点心盒中找出一颗淡粉色的蓬松夹心饼干,放在自己嘴里,像是确实在说着什么无所谓的话般道:“只是我稍微有点想知道而已……”   说到这里,她又像是正警惕着什么似的,朝左右稍微看了看。   确认一楼真的空荡一人后,茜自然地继续道:“我想知道,弥纪的这份能力是来源于什么呢?”   好像,这次并不像是弥纪所想的那样,茜女士又在说谜语。   虽然其实也是在讲着什么超自然的东西,弥纪这次却已经可以听懂了。   能力的来源呀……茜所说的能力一定是指在她口中会制造出缺失的,向神明大人祈祷然后实现愿望的能力。   “来源,大概是……”弥纪想了想,没太确定真的就是神明大人的赐予:“弥纪也不太确定来着,总之八千代说这是神明大人的眷顾,所以让弥纪有了这样的能力。”   她想摘出胸间的十字架颈饰让面前的茜小姐看一下,但又发现自己没带,上抬的右手停滞了一瞬,又顺势放松了下来。   “她会说这之类的话,我并不意外。”茜平和道:“那么你自己呢?你自己又怎样认为呢?”   “唔……”   弥纪一直以来也都是顺应着八千代的说法,虽然也隐隐约约感到八千代说的话不可全信,但自己确实没有仔细想过来着。   “但是如果不是神明大人的话,又是什么会给弥纪这样厉害的能力呢?想不到。”   弥纪小姐用指尖抵在下巴上,在思索时下意识点点自己吃东西时鼓鼓的小嘴巴,最后摇了摇头。   此时房间已不像是之前那样尽是昏暗,大家一起看完电影之后,暖光灯便恢复了往日夜里的光亮,周围各类事物轮廓在光下清晰。   说完弥纪也捏了一个小泡芙吃掉。   “我一样并不清楚。”茜不经意般的指引道:“说不定这种能力是被你吸引过来的,也说不定,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呢。”   “怎么会怎么会,弥纪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啦。”   紫瞳的少女摆摆手,立刻否认了对方的说法。   虽然穿越了不太像是普通人,但是弥纪一直追求的就是普通也平常的生活呀。   出身的家庭并不特殊,各种兴趣爱好也不特别,在学校里的成绩更是普通,除了运气可能比较好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了。   不要以为穿越了,好像还像是勇者一样被神明大人眷顾了,弥纪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了。   自己只是芸芸众生当中的一员,没有什么特别伟大的理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只想要好好生活。   如果……弥纪穿越了一个奇幻世界,成为了神明大人指定的勇者,恐怕也只会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摆烂勇者吧。   毕竟就算是现在,没有面对什么魔王怪物,自己就已经很懒惰了,就连自己作为厨师的本职工作都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弥纪都已经摆烂成这样了,所以一定是普通的类型啦。   就算来到了特殊的人群当中,也会是其中最普通平常的一个。   “你想要的是平常的生活,这一点我已经了解了。”茜女士轻轻点头,像是教师一般温和道:   “但也许,你能够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份力量,正是因为你有着什么与他人不同的,非常独特的地方,这使你有资格去得到且使用这份能力。”   “独特的地方?”弥纪眨眨眼。   “嗯,可以告诉我吗,我想知道这个。”茜真诚地说。   独特的话……那就只有弥纪其实是穿越者这一件事情了诶。   按拿到这个世界的神明大人其实非常照顾来到其他世界的穿越者吗?无法理解。   不过,弥纪其实是穿越者这件事情,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讲出来呀。   弥纪只想要平静的生活,如果被好多人知道自己其实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一定就无法平静下来吧。   于是弥纪说了谎:“弥纪不知道耶……”   如果弥纪实现愿望的能力与神无关的话,那能力的来源又是什么呢?   系统?不不,这个东西根本不像是系统,唯一见面也只是在梦里。   穿越者的金手指福利?但是金手指又是哪来的?可能是正是让弥纪穿越的那个存在给了弥纪这份力量?   那么说到底弥纪究竟为什么才会穿越?   问题真的都有点多过头了口牙。   “可惜。”茜摇了摇头,重新与弥纪对视后,说了句:“嘴角粘上奶油了哦。”   嘴角粘上奶油了?   嘴角是什么?奶油又是什么?   紫瞳的少女眨了眨眼,呆滞数秒。   “呜……”她恍然意识回来,原来茜只是在说很普通的话,没有继续在讲有关什么超能力的谜语。   弥纪迅速朝桌上看去想要找些纸巾,面前的玻璃长桌桌面已经被恋花清理地完全干净。   在弥纪想着哪里才有纸巾的时候,嘴角忽有了些许温暖,伴着些轻柔的沙沙触觉。   “别动。”   茜已经靠在了弥纪身边,一只手抓着弥纪的肩膀,另只手拿着张柔滑的纸巾,触在弥纪的嘴角轻轻擦拭。   唇瓣隔着一层纸巾,被纤长的手指触动。   擦拭了之后弥纪还呆呆愣着的时候,茜轻轻笑了一下,继续闲聊下去:   “那么我问另一个问题了哦。”她更靠近了一点,抓着弥纪右肩的左手没有松开:“作为恋花的朋友,我想问一下,你是怎样看待她的呢?”   茜转头看向房门的位置,恋花刚从那边离去。   “哈诶?”   弥纪小姐眨眨呆呆无神的眼睛。   …… 三百七十三、弥纪投降!   话说,茜女士说‘别动’这种话时,用的声音好轻,甚至都有点温柔过头了。   该说真不愧是老师吗?弥纪甚至在刚刚那一瞬间稍微体会到了一种被关爱着的错觉。   所以,弥纪小姐呆滞了几秒钟的时间。   然后,听到茜又说了有关于恋花的事情,那种温馨的感觉和心情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该不会,因为恋花最近一直一直在特别关照着弥纪,所以茜小姐稍微有点不爽吧?   虽然茜小姐看起来不像是小心眼的人,但是呀但是,在有关于恋爱的事情上,一定是要小心眼一些才对吧?这才是人类呀,人类所爱的人一定也一直是要独自占有的。   所以,就算之前茜说过她并不太在意弥纪与恋花的接触,看到我们这几天就变得那么要好,也至少会出现一些小情绪吧。   弥纪小姐想到这点,咽下口水,稍微有些紧张地回答说:   “恋花小姐是非常好的人来着……不过弥纪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啦。”少女稍微摆了摆右手。   “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么?”   等等茜女士你能不能不要眯着眼睛啊喂。   还有为什么弥纪总觉得你现在拍在弥纪右肩上的左手有点重呢?是弥纪的错觉吗?如果是就好了!   总觉得自己受到了某种程度威胁的弥纪小姐想要往左侧挪动一点,不过被抓住肩膀之后就不太好意思了。   “嗯嗯,弥纪不会打扰茜和恋花的关系的。”少女像是动物把肚子露给对方一样,尽管没做这个动作,但凭借表情也能够表达出着自身的这种软弱态度。   这是,投降!   弥纪现在可是已经举起白旗子了,所以请不要让弥纪再卷入什么感情上面的纠缠纷争啦谢谢!   弥纪虽然已经和好多百合住了很多天,但这并不能证明弥纪也是什么百合,就算是……反正不是!就算有哪个搞不太清楚的平行世界弥纪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上了女孩子,也不会想要掺杂进那别的情侣之间的感情纠纷当中的!   弥纪可没有你们这样子玩的那么大!   “关系?不,我不是在说这个哦。”   绝对是吧!弥纪才不信。   就算茜像是现在这样,明明是一个无论身材或者心灵都已经成熟到了妩媚程度的女性在弥纪面前眨眨眼睛装出疑惑的样子也不能让弥纪相信她现在的说辞。   “关系么……怎么说呢,我和恋花的关系可算是非常纯粹呢,很难会有什么变化的,所以弥纪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这个意思是……在宣誓主权吗?   不要这样呀,弥纪才没有想要争夺什么东西。   “我和恋花真的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啦,仅仅只是好朋友而已,请不要多想什么拜托了!”   有些紧张的紫瞳少女退后转身撤离对方对自己肩膀的控制。   “只是朋友吗?”茜仍自然问道。   完全没有粘上一点弥纪身上的紧张。   “嗯嗯!”弥纪连连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可以不仅仅是朋友。”   “不仅仅?”   好像并不是排斥的意味?   “是的。”茜随手抓了片多层的薄饼干放在口中,现在也只像是平常的闲聊。“你不喜欢恋花吗?”   为什么突然就问这个?   她现在所说的喜欢,究竟所指的是怎样一个意味上的喜欢呢?至少,肯定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怎么可能不喜欢,但是这个喜欢可不是……总之,茜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呢,想要我和恋花怎么样,到什么关系?”不想再徘徊在迷茫之中的弥纪直言问出。   在这几天对谜语人的战斗当中,弥纪都快要进化出对谜语人的特攻了。   当对方说话非常模糊的时候就直接抓住主体和中心直接问,还是继续做谜语人的话自己就直接开摆,无论对方再说什么就是啊对对对,接上卖萌般的连连点头装出认真在听的样子实际上所有的话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样的话,谜语人对弥纪的影响就减到最小啦!   弥纪简直是天才呢嘿嘿。   “既然喜欢的话,你又为什么还要始终躲避恋花的好意呢?”她问。   茜完全没有回答弥纪后面的那段问话,只注意起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然后以这个答案继续自己的问答。   “……”   真的有吗?   弥纪有时刻回避恋花投来的好意吗?   好像,似乎是有的?   弥纪闭上眼睛,回想之前。   似乎之前在车上和恋花一起去游戏厅的时候就有过类似茜女士描述过的反应。   “顺其自然地接受不可以吗?”茜微笑。   大概确实是有的,弥纪会躲避恋花的好意之类的行为。在茜说话的这几秒钟时间,弥纪就已经回忆起了好多次。   这几天来,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弥纪并不希望恋花为自己做太多的事情,所以时常有着某种躲避退让。   但是就算如此,恋花也已经帮了弥纪好多。   今天,弥纪自己的工作都被包揽了两次,中午恋花也有帮忙负责切菜,在这期间,弥纪尽量都会躲避恋花的好意,让她少做一些事情。   不然,弥纪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报答才好了。   “不行不行。”弥纪摇摇头。   顺其自然地接受这份好意的话,果然不太好吧。   恋花小姐真的喜欢弥纪吗?不知道,因为她所有的照顾,前提都是房东小姐的嘱咐。她并不是因为喜欢弥纪而特别照顾,只不过是在完成房东小姐交代下来的任务。   那么,弥纪喜欢恋花吗?   喜欢,她说不定是弥纪在这世界上前三喜欢的人。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她。   有着邻家姑娘气质的,非常漂亮可爱的一位短发女孩子,而且还非常照顾自己。   但是,弥纪如果认为这种照顾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的话,就有点太差劲了。既然这份好意并不是理所当然的,那便更不能顺其自然去接受了。   “不明白为什么的话,弥纪没办法装作理所当然的样子,去接受这份好意。”紫瞳的少女说。   恋花的特别照顾是因为房东小姐的吩咐,那房东小姐又为什么要特别照顾弥纪呢?   不了解这一点的话,弥纪无法接受。   之后,找恋花问清楚这件事情吧。   …… 三百七十四、答案自然是明显的   二楼,真昼携着已经接近醉谜的小彼方,让对方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起向彼方的房间走去。   上楼梯后往右,最深处是弥纪的房间,倒数第二,距离弥纪最近的就是彼方的了。   如此分配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这两个人很像吧?   真昼搀扶着意识已经被酒精醉谜的彼方开门,把她抱起放在那摆了了两三个抱枕,床被和枕头图案都非常具有动漫气息的大床上。   彼方的房间装饰可以称得上是繁多,多层柜堆满各种手办、盲盒也有专用挂墙展示柜,游戏区那边地面铺设了橘与浅蓝相间的软毯,游戏主机与电脑机箱的配色也是橙白的主体,鼠标垫、屏幕墙后壁纸也一样用了游戏卡通人物的形象,旁边甚至还有一个半人大小的,自己作为偶像的形象改的卡通人物大手办。   墙面各类装饰元素繁杂,室内的角落也有专用的唱歌房……   真昼在旁边抓了一只自己经常坐的小椅子,在彼方床边坐下。   床上一落下就蜷缩在了一起的彼方,在咕咕的细小呼声当中,半睡半醒地,轻轻发出了呼声:   “真真……”   “嗯。”   “还有酒嘛。。”彼方鼓着嘴巴呼气。   “没有了哦。”基本每一次喝醉,彼方都会这么说一次。   所以,真昼的回答异常自然。   “呜,彼方还能喝好几瓶呢,真真不要说假话,帮我再拿两瓶罢。”她明明声音弱弱的,但语气坚定地不容反驳:“在角落那边,还有好多好多箱西柚苏打酒呢!”   “不要。”   坐在一旁的真昼自然地拿出手机无意识地上下滑着屏幕,试图让自己不再多想什么。   “唔……那彼方自己拿,我可是还能动呢,意识也非常非常清晰,只是世界好像在晃,是地震了吗?为什么彼方没有感觉到震动呢?”   “因为喝醉了哦。”真昼打了个哈气。   “才没有呢,话说话说,真昼刚刚也喝了西柚苏打酒了吧,是喝了多少捏?”   彼方放松了始终蜷缩着的身体,在床上转身扭头朝向床边这位身穿了白色长袖的红发少女,眨眨只能半睁的眼睛。   “三瓶?大概。”真昼随口回答,她的心思似乎完全不在对话上面。   “不是不是,是四瓶哦四瓶,彼方可是数的清清楚楚呢。”床上的这名少女眯着眼笑笑。   笑声轻灵如雨中铃响,但彼方此时的样子却完全不像是什么闲聊,而像是正说着梦话似的。   她挪动着身子,转身再转身,起身一点又趴下。   “等等……地心引力为什么在动?”彼方迷茫道。   “因为你喝醉了哦。”真昼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气。   “没有诶…好吧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过还没完全喝醉呢所以……我要再拿几瓶西柚苏打酒,我的西柚苏打酒,西柚……我的西柚……没有你我可怎么……”   彼方小姐从困意中挣扎着起床,然后又像是咸鱼似的扑的一声倒在床上。   真昼默默看着彼方在倒下后缓缓打起小呼噜,几秒之后又在一个哈欠中半睁了眼睛,由醒到睡再转醒不过十秒。   又像是僵尸一般歘一下坐起上身,唐突地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睛。   如果是在恐怖片里,说不定会吓到人吧……而床边的真昼也被惊到了一下,差点就要动手把彼方再弄晕一次。   “西柚。”不过,彼方口中持续的喃喃自语,让真昼放松了警惕。   似乎是因为真的休息了几秒的原因,彼方现在已经清醒了一点点,至少,可以自主下床走动了。   真昼也默默站起,靠近在正让双腿下床的小彼方身边。   彼方浑浑噩噩的,像是电影中丧尸那样一点点迈着脚步向这房间的深处角落走去,那边叠放了许多白与浅红为主色的饮料箱。   她在这短短不到十米的距离,几乎就有三四次快要摔倒在地,但也都只凭自己的力量保持了平衡。   说话也像是丧尸那样,电影中的丧尸会在移动时低吼,而我们的妆容已经乱了不少但也依然可爱的彼方小姐则一直低吟着西柚苏打酒这五个字。   以至于真昼自己都想再喝一瓶了。   醉醺醺的小彼方走到苏打酒那边,开心地抱了一箱,又歪歪扭扭地回到床边,期间差点摔倒,被真昼抚了一下。   “谢谢啦真真。”抱到了酒之后的她像是加了buff一样顿时清醒了几分,眨了眨还没摘下的美瞳,身体平稳后回到床边把一箱饮品放下。   这箱西柚苏打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大概是因为彼方就算自己一个人独处也会用这种果酒当做普通饮料吧。   瓶状的设计也不是需要用啤酒起子,只需要稍微握住瓶盖一扭就开。   彼方小姐哼起欢快的曲调,坐回床上,晃晃小腿,咕嘟咕嘟地把饮料喝下。   一口,半瓶下去,她舒适地哈了一声,美滋滋地啧了啧嘴唇。   “真真,真的超好喝来着。”她也不忘分享,从箱中抓出一瓶扭开,递在真昼手里。“诺,一起一起。”   心情有些低落的真昼没有像是一直以来那样回拒,抓起这杯酒,慢慢放在自己唇边。   她这幅身躯再怎么特殊也还是人类,自然也会喝醉,之前因为有着照顾与监管彼方的任务,所以是需要一直保持神智的清醒。   不过,今天不太一样。   尽管那份房东小姐安排的任务仍继续着。   但是……   今天真昼的心境比之以往要低落许多。   于是她顺知其然接过这瓶酒,小口小口饮下。   虽然缓慢,但没有停息的时刻。   二十几秒的时间,这二百五十毫升的小酒瓶,便空了。   “哇,好厉害,真真再来一瓶吧!”彼方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真昼喝完嘻嘻笑。   真昼没怎么犹豫,直接接过,点了点头。   只可惜,酒精入喉,也无法冲淡忧郁的心情。   她脑中始终回想起,今日下午,向房东小姐报告一些事情时,听到那轮椅上的小姐,说的一些话。   ‘你说,对她有着特殊的感情?’   甘甜带着微酸的果味酒精饮品冲刷了咽喉,真昼感到饮品本身浓郁的香味。   大家说酒可以冲淡忧愁。   但是…真昼却没什么感觉。   因为那个声音仍不断徘徊在耳边。   那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你觉得,自己有这份资格吗?”   答案自然是明显的。   …… 三百七十五、坏女人把我的心还给我   仿佛,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正处在她的面前。闭上眼睛就可以见到似的。   她那双盈了半框紫色的眼瞳闪着星点,那个人眼中的颜色似乎与弥纪相同,但两人带给真昼的感觉却又全然不同。   主管所说的话似乎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询问,并没有掺杂什么多余的情感,语气一如既往的虚弱沙哑。   她问自己有资格去喜欢一个人吗……   而答案是非常明显的——没有资格。   想到这里,真昼又接过彼方嘿嘿笑着递来的一瓶西柚苏打酒, 像是彼方那个速度,几秒钟之内,喝了半瓶还要多些。   她有着某种使命,生也由此,死也会由此。   那么自然就不能因为自己的欲望,而去耽误一个人。   真昼垂下眼眸。   而且,更重要的是,更重要的事情是呀……   弥纪,看起来,并不喜欢自己。   这份感情中是没有爱的存在的,如果一直偏执地持续下去,恐怕只会得到糟糕的结局吧。   又会让这世界上多一个爱而不得之人。   所以说,世界真奇怪呢。   命运真的是一个非常不得了的东西,怎么就让自己那么突然地,对一个不可能有结果的人,一见钟情了呢?   那么答案是什么呢,自己要做什么才好呢?   伴着水果香甜味道的酒液吞下喉咙,低沉的情绪与混沌的大脑之间逐渐有了几缕思绪。   “真真是心情不太好么?”身前的彼方小姐却在真的得出答案前,率先打断了她的思索。   彼方都醉成这样再多喝两口就要昏倒的样子了,却还能察觉到。   这种深沉的心情已经在真昼的心中酝酿了许久,大概已经有些难以压抑了。   “嗯。”真昼没有多说,轻轻与面前迷迷糊糊左右转着脑袋的可爱彼方小姐碰了下瓶口,再将手中的果酒饮下。   这一瓶过后,她自己在脚边的白与浅红相间的箱子中又抓住一瓶粉红色的西柚苏打酒,拧开,放在唇中,感受着香味与其中起泡的特殊口感。   “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告诉彼方吧,会安慰真真的哦……”   小彼方眨眨眼美瞳上带着星芒形状的眼瞳,明明已经几乎完全失神,迷迷糊糊的,但因为带着美瞳,只是看起来动作有些飘忽,神色似乎还正常。   别说安慰,这家伙能维持下一刻不倒在床上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什么。”真昼摇摇头,自身的思绪也已经变得有些朦胧。   这就是酒精的感觉吗?   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点些许的醉意。   如果想的话,像她这样的人很简单就可以将酒精排除。   但是,第一次,不太想这样做。   哪怕仅仅一刻,她想要逃避掉自身的这份感情,想要逃避不安与心伤,甚至逃避掉清醒本身。   如果酒精有这份力量的话,哪怕仅仅只能做到逃避,醒来之后仍要面对。   她也想拥有一段稍微自由一点的时间。   所以,酸甜的果酒带着起泡的感觉再一度遇到喉咙。   红发的少女舔了舔自己润滑的唇瓣,闭上了带着困意的眼瞳,默然不语。   就算自己说了什么,这只看起来已经接近醉谜的彼方小姐,其实也听不懂吧。   “……”   既然,彼方现在应该听不懂的话。   那么自己就算多说些,也没什么关系吧?   在彼方印着星芒的美瞳之前,真昼犹豫了几秒,张了张口,缓声道:“那个,其实,我有个很……欣赏的人。”   “欣赏是什么意思哇?”彼方小姐咕嘟咕嘟地大口喝饮料,眨眨眼睛,身体不自觉地正摇晃着。   感觉已经完全没有什么神智了呢,彼方好像直在用本能说话。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即便如此,真昼还在说着谎,不想让彼方知道自己此时有着什么真正的心情。   “哦哦!”大脑没有在正常工作的彼方可爱点头,又拿起一瓶酒打开。   好像仅仅只几分钟的时间,箱中的酒精饮品就只剩下了一半。   “就是说就是说,真昼其实喜欢一个人对吧,然后现在是喜欢的那个人让你伤心了?”彼方喝完果酒饮料,大方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说。   然后,真昼听到,小口喝着饮品的动作顿时僵在了原地。   “……”   酒液继续入喉,带来几分不适感,她努力再咽下一口,立刻将小酒瓶拿下来,掩着嘴连咳了好几下。   彼方却好像没有注意到真昼的异样,脚丫也踩在床上,抱着一个装着粉色酒液的玻璃酒瓶:“是因为……唔,难道真昼表白失败了嘛?不会呀,真真怎么可能会表白失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诶,彼方会帮你分析的!”   “咳,咳咳。”真昼以一种十分那微妙的神情扫了一眼面前的挚友,以左手抵在唇前咳出喉中的不适感,又多喝了一口酒液,发现没有了便再拿了一瓶。   思绪逐渐在究竟之下变得更加朦胧昏沉。   表白失败?真亏能想到这种程度。   别说表白了……就连稍微亲近一点的动作,也只发生了一次。   “欣赏……怎么能说是喜欢呢?”真昼装模作样的摇摇头,试图骗过即将醉酒的彼方,也骗过自己。   “我根本就不配去喜欢上她吧……我自己根本就没有那种资格。”   说道这里,她的声音无法避免地变得低沉些许。   “喜欢就是喜欢啦!”彼方小姐没怎么多想,她现在这个状态也不能够再去多想什么:“就像就像,彼方忘了谁说过,好像这几天听到?啊算了彼方已经忘了是谁说的啦,总之总之,喜欢就上呀真昼,别管什么资格不资格,配不配的上!”   小彼方在朦朦胧胧当中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另抓着酒瓶的手碰在了真昼的瓶口。   清脆声的玻璃碰撞声响起。   “不说出来的话,什么都不会有的呀。”她又喝了一口后,脸颊因酒精的作用再度泛上了红色:“彼方可以看出来的,真真就是喜欢嘛,不要否认这一点的存在呀。”   “……”   真昼手中刚刚拧开的,已经是第三瓶了。   似乎,酒精确实有着会让内向者多说些的效果。   至少,会多表达一些,平时不经常显示出的情感。   真昼过了几秒,犹豫地向彼方点了点头,接受了她的说法。   “确实是……喜欢。”   “唔,哪个坏人偷走了我家真昼的心呢?”彼方小姐已经快要被酒精拖往沉睡的深渊。   “……”   “难道,是弥纪么?”   橘发的小偶像眨眨眼睛问。   …… 三百七十六、心乱了   一件十分重要的心事被他人戳穿的话,会是怎样的一个感觉呢?   至少,真昼会感觉,像是心中有一个大钟,咚地一下,被敲响了。   敲响的瞬间,真昼自己的心跳重声在耳侧响起,万缕心思在这声音之下,一瞬间就乱了。   温热伴着神经与血管,与微颤一同在全身蔓延,毛孔收缩,几不可见的汗毛竖起,无论是生物学还是心理学书上描绘的紧张反应都会在同一时间出现。   简称,心乱了。   真昼口中的果酒饮料,差点就喷出来。   为什么?怎么就?能知道?   真昼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口,又不想再多暴露自己的心思,用一只空闲的手立刻捂上了嘴唇,碰到软软的脸蛋都有了些微的痛感。   为什么会知道呀。   难道自己什么时候说漏嘴了吗?这是不可能的,她明明从来没有说过任何类似的话。   就算是彼方这位挚友,也不应该能够一下子猜出来真昼的心思才对呀。   “唔……”捂着嘴的少女发出了奇怪也微妙的声音。   “彼方猜中了?”醉晕的彼方小姐可爱歪头。   似乎是因为喝醉了,各种地方都不太稳当的小彼方向右歪头时,身体也自然向右倾倒,扑地一下扎在了自己软糯的被子里面。   幸亏这瓶西柚苏打酒又喝光了,不然这浅红色的饮料一定会倒在床上吧,明天就要洗床单了。   意识到自己倒下了的彼方又在下一秒,像是不倒翁一样,利用自己的核心力量轻而易举地又坐回正常的体位,吐了吐舌头。   真昼倒没有被彼方这个喝晕之后的憨憨行为吸引到注意。   紧张无法从心头退却,她下意识就否认:   “没,不是,我没有。”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声音也断断续续。   恐怕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家伙在努力说谎,但说谎的技术却又差得异常。   以至于,就算是意识已经醉晕了九成以上的小彼方,都可以凭借本能判断出来……自然也是完全不会信。   “彼方猜对了?!真的!”她似乎非常震惊,但几秒之后又回归之前那慵懒的样子,在这醉酒的时候装出思考的模样说:   “唔姆唔姆,彼方懂了,之前的真昼在好多事情上的奇怪举动,原来是因为这个,这样就可以解释了呢,我已经完全理解了呀!”   她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如果带的不是隐形眼镜美瞳而是非常有学者气息的细黑框眼镜的话,大概可信度就跟高了。   现在的彼方已经快要昏醉,下一瞬间就昏倒在床也毫不奇怪。   而抱胸点头之后,她又将手下伸,从箱中抓出又一瓶西柚苏打酒,拧开瓶盖咕嘟咕嘟继续灌着自己。   “都说了没有诶。”真昼抿着唇,羞涩地将脸转向一边,眼睫闪动。   “安啦安啦,彼方是不会说出去的。”彼方小姐亲昵地靠近,对着真昼的肩膀拍了又拍,顿时清醒了几分,兴趣盎然微笑道:   “快说说嘛,真昼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呀,为什么会喜欢又喜欢哪里之类的事情,彼方会帮你助攻的!偶像的助攻可是万能的哦。”她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脯,又继续拍拍真昼的肩膀。   但大概是因为喝醉,知觉还是模模糊糊的小彼方像是要把真昼拍进小椅子里面一样,用的力气大的异常,都有点隐隐作痛。   真昼叹了口气,把彼方的手扒开,捂着一侧脸颊转头看向空荡的侧边。   “我也不知道啦,怎么喜欢,喜欢哪里,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事情,我自己又怎么知道嘛。。”她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用心里的气力似的,言语落下之后,便苦恼无力地垂下双臂,低着头。   默默再将手中的果酒抵在唇边……   怎么可能知道呢,不经意间就喜欢上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也很想要一个答案,但是喜欢就是这样子不讲道理的事情,忽然看到了这个人,多看了几眼,就……沉沦进去了。   喜欢哪里?   为什么大家所指的喜欢都还要包裹一个特定的地方呢。   硬要说喜欢哪里的话……就只能是哪里都喜欢了吧。   真昼以几不可闻的、像是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轻语:“喜欢她的一切。”   明明这声音只有她一人能在心中听得清楚,但讲出之后,面容上的红潮便不停蔓延,到了耳根的位置也不愿停下。   “诶真真刚刚说什么?”彼方咽下一大口果酒,呆呆地眨眨眼。   “没什么。”真昼摇摇头:“彼方不要在乎这种事情啦,我自己已经想好了。”   “哦哦!”彼方顿时又多清醒了几分:“现在弥纪还不知道这回事么?真昼还在促进关系?彼方倒是感觉真真的告白一定不会被拒绝呢,毕竟真昼是那么那么好的人呢!”   她确定地点头。   “不,不会这样。。”   “不要没有信心呀真真,相信自己啦!”彼方竖起了个大拇指:“快要告白的时候要说哦,我会给你们两位创造机会的!”   “……”真昼轻咬下唇,随即放松失落说:“不会告白的。”   “唔,是要顺其自然地让关系发展下去么,这样也好啦,不过不明确一些的话可能会有很多很多的麻烦呢。”彼方想了想,又喝下一口饮品,在醉酒前回光返照般清醒地建议道:“如果弥纪误解成这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不就白费了么,所以就算不去告白,也用别的方式表达一下这份心意罢!”   “也许她误解了……反而会更好吧。”真昼低下头,轻声叹息:“只做朋友就好,朋友就足够了,只要这样,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她手中的酒瓶又空了。   而箱子里还有很多。   真昼不再对此有什么抗拒,自然而然地从中拿出一瓶。   “呜,真真不要这样想呀。”彼方嘟嘟嘴:“肯定是不会满意的才对,如果这种重要的事情,在半途就放弃的话,许多许多精彩的故事就不会发生啦,所以……”   彼方短暂,如回光返照的清醒一点点消散。   眼帘又有了重量,精神在酒精的作用之下涣散。   “加油呀,真真。”她最后再次对真昼竖起一根大拇指,空酒瓶便落在了地上,她也顺势倒在床上。   真昼听完,默然不语。   她的醉意才刚开始涌现,彼方便率先倒了下去。   红发的少女叹了口气,默默起身让彼方躺好,盖上被子。   箱子里还剩下四瓶。   她一口将手中的半瓶喝空,又继续抓出一瓶独饮,故意让这股醉意渗透自己的身躯与精神,四瓶之后,就连她自己也趴在了彼方的床边。   同时,倒下的彼方已经垂然无力的身体,在被窝里忽地一颤,因疲惫而紧闭的双眸睁开一道缝隙,   这次,她眼瞳中的神采,与之前已截然不同。   ………… 三百七十七、全是假的!   果然还是找个合适的时间,平淡又自然地向恋花小姐提问有关与房东小姐的事情吧。   而不是现在这个看完电影之后,大家都有了些困意,不适合谈论严肃话题的时间。   与茜女士的对话之后,弥纪与恋花一起收拾了电视前的玻璃长桌桌面,之后一起上楼,各自回到房间。   茜似乎还有要看的剧,对弥纪挥手告别之后,拉着恋花一起留在了一楼。   ‘今天就先休息吧。’弥纪则慢慢攀上红木阶梯,打了个哈气,心想。   今天一整天,弥纪真的遇到了好多好多奇怪的事情呀。   大概……明天千岁应该就会出现在弥纪面前了吧,到时候弥纪的穿越之后那个能拿到天下第一的力量如果恢复好了的话,就直接把她强行带回来!   不过现在也还是浑身无力诶……如果明天也没有恢复应该怎么办呢?   啊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弥纪现在可累坏了,今天都晕倒了几次所以好累好累,而且千岁明天也不一定就会出现。   弥纪小姐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踉跄地踩着阶梯向上。   到了二楼,这平整也干净的情景像是万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带金边的红色长毯铺在地面,墙上少有灰尘瑕疵,浅红色的墙面上挂着许多装饰,也划有其他彩虹般色彩的条纹不至于单调。   前方,尽头的那间房,就是弥纪的了。   倒数第二间是彼方的房间,再向外的另一头便是雪雾、月乃、伊丽莎白与恋花她们的居所。   昏昏沉沉的弥纪小姐踩上厚实的红毯,揉着已经困倦到半眯的眼睛,掩着嘴唇,稍微打了个哈气。   她前景走到彼方房间门前时,发现这位小偶像的房门只是半掩着,明显有道缝隙开开合合。   彼方的房间似乎正开着。   而且,里面还有声音?   弥纪记得之前在楼下的时候彼方就已经喝得找不着北了,还是真昼刚才把她一点点扶回楼上的。   稍微有点好奇……为什么醉到这种程度的人还能保持清醒对话呢?真的是彼方的声音诶。   弥纪无声地从墙边靠在了彼方小姐的门边,稍微向里面投去一眼。   见到了非常意外的情景。   真昼坐在那张非常有动漫风格的床边椅子上,上身却直接趴倒在了彼方的床沿,而彼方小姐在床上正慢慢掀开被子起身,朦朦胧胧地摇晃着脑袋,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醉鬼的样子。   床下摆着一件白与浅红为主调的饮料箱,许多模糊的空瓶落在地上,有些酒瓶已经倒下。   这都是什么酒鬼呀……   弥纪在门外暗叹。   明明在楼下看电影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了,回到楼上却还要继续再来一箱。   彼方小姐,你这完全没救了诶。作为偶像却是酒鬼,完全就不对劲,会教坏孩子的吧。   弥纪叹了口气,伸手向前推门,打算帮抚一下室内的真昼与彼方。   真昼坐着椅子,趴在床上昏倒,这样子睡着的话明天起床时一定会非常不舒服的。而彼方也浑浑噩噩地把被子掀开,大概是要上厕所?可这样子的精神状态,弥纪非常担心她下床的时候会不会摔倒。   于是,场面之中唯一还算清醒的弥纪推开了房门,   “需要帮忙吗?”弥纪问向床上那只正挣扎着起床的小彼方。   彼方朝她瞥了一眼,神情是从未见过的阴沉。   现在的她与弥纪之前所见的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阳光开朗气息的彼方完全不同。   即便仍带着那双印有星芒图案的美瞳,妆容还没花掉,外貌与刚刚一起在楼下看电影时一模一样但是……   总感觉,换了个人,气质都完全不一样了。   这种阴暗感,甚至让弥纪下意识退后了半步。   彼方眼瞳中满是迷茫,停下了起床的动作,她没有回应弥纪,自顾自地将双手上抬,低头,十指慢慢笼在自己的额头两边。   “差一点,还差一点……觉悟。”她独自呢喃自语,声音细小,只彼方自己一人能听得清楚。   “彼方有点头疼么?”弥纪慢慢靠近,略过沙发桌椅,来到对方的床边。   彼方双手抱头,身体正不断颤抖。   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果然是因为喝了太多酒的原因吧。   但彼方没有回答弥纪过来关心的话语,只一个人呆呆坐在床上,不停自言自语着许多模糊的话,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脑中交锋。   “彼方?”   弥纪又轻声呼喊了一下对方的名字。   “——别烦我!”   然后,便受到了彼方异常激烈的回应。   弥纪甚至被这反应吓到,伸过去准备安抚的右手都颤了一下。   “唔……”   弥纪委屈,但弥纪不说。   紫瞳的少女顿感失落,她明明只是在关心对方,却受到这样子的对待。   彼方是因为喝了酒之后性情大变了吗?现在是在耍酒疯?   哎…所以说酒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好诶,不仅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还会影响身体的健康来着。   因为彼方只是喝醉了,所以弥纪就暂且先原谅对方吧。   弥纪小姐摇摇头,回过头来继续看了几秒在床上坐着发抖,模模糊糊地说着话的小彼方,注意力先集中在了真昼身上。   真昼正闭着眼,像是在课堂趴在书桌上一样侧趴在床沿,懒散地放松了全身,闭上眼睛,比起睡着更像是昏倒了过去。   “觉悟、觉悟、决心、砸开枷锁,思绪聚在一起、撞开它,撞开她……”床上的彼方继续让自己的身体更向下俯身,像是瑜伽动作一样柔韧地把额头贴在了膝盖上,她闭着眼睛,不停自语。   笼着脑袋的双手,也逐渐用力,肌肉紧绷,始终咬牙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量。   一边的弥纪正想着要把真昼托起,也放在彼方的床上。   可正当她尝试了十数秒的时候,彼方忽然睁大眼睛,双手顿时放松,倏然仰头挺身,深吸一口气。   “呵,呵呵。”彼方短促地吐出几个气息,似是笑声又像是哭声。   “我,解开了。”她沙哑也低沉的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这是假的……”   她睁大眼睛,望向四周,看到趴在床上的真昼,旁边搀扶着真昼的紫瞳少女,地标的橘蓝色软毯,墙上诸多动画角色的壁纸,手办柜子,主机与游戏架……在醉谜而摇摇欲坠的目光中看向周遭可见的一切。   “这些都是假的。”她说:“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别想再骗我!”   …… 三百七十八、弥纪原来是假的?!   “诶?”   弥纪摸不清头脑。   彼方小姐这是又怎么了?喝了酒之后,人的精神状态就会突然错乱成现在这样吗?   好怪。   一开始捂着脑袋一直自言自语,现在却像是突然明悟了似的,睁大了眼睛,之前的醉意也都消减了不少。   然后抬头挺身,认真环顾四周,说什么‘全都是假的’,这个精神状态触觉出现问题了吧。   和平时所见到的可爱小彼方简直就像是不同的两个人格……等等。   弥纪还记得呢真昼之前说过,彼方其实有着躁狂症之类的精神病症,在某个时间会变成另外一幅样子,据说攻击性好像还非常强,说不定就会伤害到旁边的人……   对上了!   就是这个呀,彼方小姐现在其实并不是在耍酒疯,而是躁狂症发作了呀。   不然怎么想,那个白天时间像是浑身散发着阳光般灿烂可爱的彼方小姐都不会对弥纪凶狠狠地说什么‘别烦我’。   弥纪下意识地把扑在床沿的真昼向后拉了一下,她似乎已经失去了力气与意识,像是个布娃娃一样全身都在放松,脑袋倾在一侧。   理解了彼方现在的情况后,弥纪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把真昼带离这里……   可是,好重。   一个昏迷的人,哪怕是真昼小姐这样子身材纤细苗条的类型,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也都好重。   比之前有意识调整体位让弥纪背着慢慢走的雪雾小姐还要重诶。   仅仅只是带着椅子把她往后拉了三十厘米,就已经用上弥纪全部的力气了。   弥纪小姐气喘吁吁,幸亏现在的彼方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位橘发的、化了精致妆容的少女眯着眼望向四周的每一件物品,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   ‘假的’   ‘假的’   ‘这些东西都是假的,都是幻觉。’   看起来,暂时还没有攻击弥纪的意思。   而且,彼方看起来还很醉呢,就算过来弥纪也可以轻松躲开吧……只是弥纪不可能把真昼留在躁狂症发作的彼方身边。   趁彼方还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弥纪用力撑起真昼的肩膀,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才把他缓缓拖拽起来,把她的胳膊环在了自己的颈间,想要背起来,但有难以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   因为醉昏的真昼完全没有一点配合。   弥纪试图继续拉动真昼的时候,床上的彼方突然把视线扭了过来。   她唰的伸手指向弥纪,恶狠狠地咬着牙问来:“你!四天前你为什么突然来到这个洋房,在来这里之前,你是什么?!”   为什么对弥纪那么凶诶……   “哈……?”   弥纪小姐愣神几秒,最终用精神病症发作的人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的这种说法,在心中再度原谅了面前这位除了外貌之外已经完全不可爱的小彼方。   就连声音也不如一直以往那样娇嫩可爱了。   弥纪是什么?   “我似楞(人)啊。”弥纪小姐在紧张的回答时发了个错音,意识到之后又急忙道:“呸呸,我是弥纪呀。”   虽然无论怎么看彼方小姐都已经完全不对劲了,但至少还算可以沟通。   “我知道!!”彼方握着小拳头用力锤了一下床单,砸出闷沉的声音:“我是在问你!你来这之前是什么?住在哪?为什么会到这?!”   “……诶”   怎么就突然查起户口来了啊喂。   “快说!别想着再骗我!”平时可爱的小彼方凶恶地喊过来。   这让弥纪说什么好呀。   弥纪是穿越者这种事情说了的话,之后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了吧。   住在哪之类的、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不到啊。   “我不知道呀。。”弥纪像是抓抱枕般抱着身前的真昼小姐,困惑地眨眨眼。   “果然……”   凶恶的小彼方顿时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宇放松,从偏激变成低落,缓缓叹出一口气,紧握成拳的双手也随之放松。   “你也是幻觉,这里的东西全部都是幻觉,都是假的!”   她用力点头确认自己的想法,在昏沉当中把自己挪到床边,踩上她的平底小皮鞋,还没提鞋跟就直接像是穿着拖鞋般站起,啪嗒啪嗒地向外走去。   弥纪还以为彼方躁狂症发作了要来打自己,用力抓着真昼退后了好几步之后才发现这只醉了酒的凶恶少女其实是在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走,于是稍微放松了些。   弥纪把真昼放在了最旁边的一张长椅上,拍了拍身上最简朴的衣裳,劳累的呼出一口气。   这都什么和什么……   弥纪好累,今天一天已经够乱了,却还要再多一次这样的事情……   还没等弥纪抽出时间感叹生活的艰辛,醉晕的彼方小姐在蹒跚的步履当中十分唐突地失去了平衡,歪歪扭扭地向前跨出一步,却再也无法找到平衡,在一声闷沉落地声之后,彼方低沉的痛呼声紧接着响起。   所以说……平地摔又是怎么回事诶。   但是,因为摔到在的是毯子上,也是手先撑了一下再真正倒地。   彼方大概没有受伤,她正用胳膊撑着地面挣扎着站起。   所以弥纪也没有立刻惊讶地靠近在彼方身边,自己在一旁扶额,过了几秒才无奈面对起眼前的现实,试探着靠近了病发的彼方小姐,蹲下身子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肩膀。   “没事吧?”弥纪小姐其实也不太敢完全靠近。   “别碰我!你这幻觉!”彼方像是被激怒了的小动物般嗷了一声,自己一点一点爬起来。   但也没有像是真正的躁狂症病人那样伤害身边人。   弥纪被吓的退后了半步,也像是对方一起站起,反驳说:“弥纪才不是幻觉嘞。”   一直被彼方说是假的、幻觉什么的……就算知道其实只是因为精神病症的原因而认知错乱,也稍微有点生气。   “呵呵。”她不屑地笑:“别想再骗我,我已经看破你们了,你们都是幻觉,这所洋馆也是幻觉,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所以说不是呀,弥纪真真正正的就站在这里啊喂,就算以为是梦境的话请现在去睡明天起床再确认一遍口牙!”弥纪小姐强硬反驳。   “梦?呵,我才不听你的,你们都是我想象出来的东西罢了,我才不要待在这里!”她轻蔑道,便继续往自己的房门离去。   …… 三百七十九、不知道   彼方完全没在听弥纪的话,只自顾自地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这可能就是,她身上精神病症的一种体现吧。   这家伙完全不相信弥纪诶……好麻烦,虽然不像是躁狂症那样会伤害别人,但也好麻烦。   弥纪先把昏醉的真昼小姐在带软垫的、可供躺下的椅子安顿好了之后,慢慢小声跟在了歪歪扭扭走向门外的彼方身后。   现在的彼方已经醉过头了,现在驱动她动作的精神大概也非常勉强,下一秒昏倒在地也一点不奇怪。对弥纪没有一点武力上的威胁,所以弥纪没有强行叫醒真昼,更没有直接下楼把恋花和茜喊来。   现在这个精神古怪的彼方小姐已经是摇摇欲坠的样子了。   弥纪靠在对方身边,也不阻拦她的行动,时刻准备搀扶即要摔倒的彼方。   十几秒之后,彼方又缓缓向门外走了五六米,期间有三四次快要摔倒,被她摇了摇头,强撑着精神非常勉强的维持了平衡。   “为什么要跟着我!”彼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突然回头。   把弥纪吓了一跳。   虽然彼方的外貌还是那个可爱的彼方,妆容也没什么变化,脸颊上还贴着那张星芒的贴纸。   但是呀……   她的气质已经完全变了,而弥纪小姐是主要以气质认人的脸盲。   有着这样激动和阴沉气质的人突然对自己转头,做出恶狠狠的样子,像是动物在警告对方而发出低吼声一样,胆小的弥纪顿时怂着退后了半步。   弥纪小姐咽下口水。   “因为……怕你摔倒?”她弱弱地回答道。   “要你管!”她哼了一声,回过头继续慢慢向前走。   虽然这种台词很傲娇,但弥纪自认为对方没有一点傲娇的感觉。   彼方继续勉强地支撑着自己的身心,靠到了衣柜,一点点扶着墙,向房门挪去。   “那个……房间里是有厕所的,如果彼方要出门拿些什么的话弥纪会帮忙的。”这房间当中唯一还算清醒的弥纪试探着问道:“所以,彼方为什么要出门诶?”   “和你这幻觉没什么关系。”彼方蔑视地回头扫了一眼,咬了咬牙,继续努力外出。   “弥纪不是幻觉。。”少女嘟了嘟嘴。   “这地方的一切都是幻觉,你们都不是真的,我不想和你们呆在一起!”她坚定说,但语气仍伴着醉酒的朦胧:“必须要离开这里才行……”   “……”   彼方小姐现在好像完全已经病入膏肓了。   弥纪要怎么办才好呢……果然还是等彼方自然而然地昏倒睡着吧。   彼方现在已经接近中二病晚期了,大概弥纪再怎么说自己是真的,她也完全不会相信吧。。   弥纪自己也有过分不太清梦和现实的时候,但是彼方现在,好像是要比弥纪严重的多得多。   所以,她不会信的话,就先顺着彼方的说法交流吧,至少让她的情绪缓和下来,之后昏倒了把她搬到床上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嗯嗯,弥纪在心里点了点头。   “都说了弥纪是真的……不过就算是假的,彼方也不需要走吧?”弥纪顺从着对方的说法,歪了歪头,缓和道:“大家不会伤害彼方的,没必要像是现在这样紧张吧?”   “你又懂什么。”彼方冷笑:“我怎么又没试过呢?可每过一段时间,或者几个月,或者一年,你们这些幻觉都会突然消失,你知道一瞬间失去所有依靠,就连亲人与挚友都是假的,那其实一直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你有过突然知晓自己原来一直依靠着一个幻觉活着的感觉吗?”   “那种迷惘,你懂吗?”   她握紧拳头,砸了下旁边的衣柜:“你怎么可能懂,你也只是的我脑子里的幻觉……我和一个幻觉说那么多干什么,你,别来烦我!”   “我就算在外面的公园长椅上睡觉,也不想再和你们这些假的东西待在一起了。”   说完,彼方又一点点继续摸索着墙壁,挪动起自己孱弱的躯体。   而弥纪,被说了这种话,就算再怎么理解对方也是会伤心的。   她委屈地低头,不知道自己应该再说什么好了。   果然是精神病症呢,怎么劝都没有什么作用。   真昼小姐一直以来都是怎么照顾这个状态的彼方的呢?   现在真昼也睡着了,好麻烦呀好麻烦。   “我是真的呀……”少女继续跟在身后。   “全都说自己是真的,你以为我会信吗?。”彼方随口回应。“你们都是我想象当中希望出现的人物罢了,你也是,我希望有一个一起被禁锢的同类,所以你就出现了,我已经看穿了。”   这段时间中,彼方已经走到了房门,抓着门口,用力勉强把自己拖出门外。   精神疾病,有点可怕过头了诶……   弥纪无声跟在对方身后思索了好长时间,也没想到一个能在彼方面前证明自己是真人的办法,于是只能暂且先跟在行走缓慢的彼方身边,等她在这路上因为酒精而醉谜倒下。   “退一万步……就算是彼方说的这样,也不需要出门逃掉吧?”弥纪顺应着对方的说法,安抚道:“说不定就是真的呢,至少弥纪知道自己一定是真的,我绝对绝对是没有骗彼方的!不要接着走啦。”   弥纪小姐语气胸有成竹。   “……”彼方默默慢下步伐,呼出一口气,扶着墙,让有些无力的身体缓缓转过来,面朝弥纪:   “我知道你没骗我,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自己的思想……说不定你的所有态度都只是被我想象出来的呢?你不存在的呀……你不存在的呀。。”   她靠着墙缓缓下坠,双膝跪在了地板,大小腿贴在一起,一侧的身子紧挨上了墙面。   彼方仰头,明显露出了苦恼又迷茫的,或笑或哭的怪异表情。   “我不知道啊……”   弥纪顿时心软了,蹲下细声安慰,抓住彼方放松散落的一只手:“就算……就算彼方以为我是幻觉也没关系的,就算弥纪是幻觉也可以和彼方好好相处的,所以我们回房间吧。”   彼方小姐神情低沉,慢慢回头,右手轻轻一甩,把弥纪伸来的手甩开。   “好好相处……?不,不,幻觉怎么可能会有灵魂,我想多了,我想多了。”彼方呢喃地低语。   随后,酒精作用在了脑海,让五感伴着所有的思绪变得混沌朦胧。   她也缓缓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弥纪的怀中。   …… 三百八十、真昼快醒过来!   彼方昏倒之后,弥纪搂着她娇嫩的躯体,一点点蹭着脚步回到之前的房间。   从下床直到昏倒的几分钟之间,她甚至都没能走到二楼楼梯的位置。   幸亏是喝到了非常醉的程度,如果彼方在清醒的状态下发作的话,弥纪就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话说……彼方抱起来好像是要比真昼轻一些呢。。   抱着对方,用脚把略开着的房门推开,一起回到这个充满各种动漫和卡通气息的大房间,将彼方挪到床上,抚着这只小偶像的脑后,让她慢慢倒下去。   期间,弥纪在房间中心,发现了那款彼方之前在自己房间拿过来的大手办,似乎刚刚拆开,塑料包装还放在一旁,这款靓丽的手办本身被彼方放在了玻璃圆桌的正中央。   彼方醒来会回复原状吗?   大概会吧……真昼说过这只是间歇的症状,并不是长期的精神疾病。   弥纪没怎么多想,她正要把真昼也背弃带回真昼的房间时……   软垫座椅上的红发少女却像是被惊醒了,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眸。   ……   真昼迷茫地看着周围,呆呆地思考起自己现在所在何处,这里似乎很熟悉,但在这醉酒之后,回光返照般的勉强清醒时,显然无法调动起多少记忆。   向左转头,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有一位紫瞳的少女,正缓缓抬起她的左手,不知是要做什么。   这位绮丽的少女身穿的只是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白相间色短裤,衣物上甚至没有什么标志,但即便如此,外露的白皙柔润双臂与五指,锁骨与脖颈阴影的美感,身材的线条似是完美,哪怕呼吸的动作都生动的如同世界本身。   这个人泛着星点光亮的紫瞳像是黑洞一应,把她的视线全部吸引过去,让灵魂也投射在其中。   明明只是刚刚醒来而已,在已醉酒的此时,她甚至回忆不清之前发生了什么。   只是睁开眼,便有这样的人陪在自己身边,抓住自己的手臂……   这不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么?   真希望,每次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弥…弥纪。”在搞不清自己现状的迷茫当中,真昼小姐轻轻地道出这个名字。   她当然认得身前的她。   哪怕意识再模糊也不会忘掉。   她便是自己醉酒的原因,便是自己这满身忧愁的主人。   “真昼醒了呀。”弥纪小姐眨眨眼睛,把抓住的手慢慢再放下:“还以为你也要昏过去到明天才醒呢。”   她微笑着拍了拍真昼的肩膀:   “以后少喝一点。”   “……”   是因为谁,自己才会喝醉的呢?   算了……大概只是因为我自己吧,毕竟弥纪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她摇摇头说:“我没事。”   语气平平,略带迷茫沙哑。   弥纪连连点头,将刚刚彼方的情况告知了一下:“刚刚彼方好像是,嗯,病症发作了的样子,说了好多奇怪的话来着。”   “奇怪的话?”   “总之现在已经没问题啦,诺,因为彼方自己也喝了好多好多,刚刚走了几步就意识不清倒下了。”弥纪指了指床上,试探问道:“这样昏倒之后,明天醒来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吧?”   “……”她习惯般梳理了鬓发,在醉谜的状态中想了许久,直到弥纪在她的沉默中流露出担心的样子,真昼才继续点了点头:“嗯,是这样。”   真昼微蹙着眉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让自身体内酒精的作用一点点消退。   “哦哦,那就好,刚刚的彼方小姐真的真的好难相处来着。”弥纪点头。   “等等——”红发的真昼小姐忽然间意识到了现在弥纪酒精是在说着什么,睁大眼睛,唐突地伸手抓住弥纪靠近的右手,朝自己这边拉了一下,看向对方的身体。   好像,还算很完整。   但这也并不能缓解她的担心。   ……   弥纪被真昼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甩了一下真昼的手却没能甩开,朝后退了半步,顿时紧张道:“为什么要抓弥纪的手呀…”   真昼的眼神没继续盯着弥纪的眼睛,而认真地扫视在她的全身,从穿着拖鞋的脚趾尖,向上直到头顶,再往下到发缕的边缘。   像是在认真仔细地观察一件艺术品似的。   弥纪被这种眼神看得有点害羞,左手背贴在自己的唇瓣上,遮住下半张脸。   “是要做什么诶。。”   心跳在加速。   真昼小姐现在还是醉酒的状态,却突然来抓弥纪,还在用这样审视的眼神观察一遍又一遍……   弥纪又用力甩了甩自己的右手,但真昼握地好紧,完全无法挣脱。   而真昼知道现在还没有回答。   “弥纪的手腕都被抓的有些痛了……放手呀。。”少女咽下口水,想要再退后,却还被死死抓着。   真昼好像,不想放手。   她要做什么?   明明真昼在清醒的状态下不可能不听弥纪的话……   但是喝醉了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为什么?还一直在看弥纪的身体,一刻不停地在看。。   难道是,酒后乱性?   不要诶!弥纪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口牙。而且小彼方现在可就睡在旁边的床上呢!   不不,不一定会这样,像是真昼小姐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在酒后做这种事情,弥纪想多了,一定是想多了,嗯!   但,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不放手呀?   弥纪小姐再度用力抽了几下自己的右手,但真昼的力气真的好大,丝毫不得松懈。   而且真昼到现在还没有回答弥纪,更加深了这种怀疑。   真昼的视线一遍又一遍扫过弥纪的身体之后,抬头再度与弥纪对视。   她认真说:“弥纪,可以麻烦你,把衣服脱掉吗?”   脱…   脱掉……?   “诶诶诶你?!”   弥纪顿时打了个激灵,紧张地再向后退,甚至想立刻逃跑,但她却已经实实在在地被真昼抓在原地,一分也不得远离。   “弥纪才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喂!快松手快松手,平时的你不是这样的呀真昼,快醒过来呀!”   …… 三百八十一、浅澈小姐一如既往   情况紧急,十分紧急口牙!   晚上,二楼,彼方的房间,彼方已经完完全全昏倒在床,而弥纪自己,则被一旁也已经醉酒的真昼抓住了手臂。   而且而且,真昼的力气好大,弥纪就算用上双手双脚的力气,都只能让自己被抓着的手腕更痛。   更可怕的是,真昼是要弥纪脱衣服口牙!   这是绝对不行的!在一位性取向是女性的百合面前脱衣服,那不就是前()戏了吗?弥纪才不会做!   就算是真昼也不行,更别说已经喝醉了的真昼了!   弥纪一直听说,人喝醉之后会做很奇怪的事情,今天还是第一次遇到。   果然好奇怪!   弥纪才不要顺从醉酒的真昼的想法嘞!就算是清醒的也不行!   “才不脱!”弥纪紧闭上眼睛,面露红潮,低头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胸口。   “只是检查一下……”真昼站起,脚步平稳地一点不像是从醉酒中刚刚醒来的人,抓着弥纪的右手,一小步一小步的地朝弥纪靠近过来。   真昼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说法和各种本子里多像吗?   ‘只是检查一下身体,只是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缺陷,只是做个体检,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等等等等。’   这些本子里经常出现的剧情弥纪早就烂熟于心了!   “弥纪才没有什么需要检查的地方嘞!”少女强调,对方靠近一分自己就退后一分来保持距离:“你先把弥纪的手松开哇!”   刚刚睡醒的真昼愣了下,将与弥纪对视的目光向下转移在了自己的左手上,似乎才发现似的盯了几秒,缓缓放松,松了手:   “不……不好意思,我,我的意识有些……”   她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闭上眼睛。   “下意识就抓住了……我喝太多了,对不起。”她按了太阳穴后朝弥纪鞠身道歉。   好像道歉还算很真诚?   不不,弥纪才不会再被骗!   少女抓回自己的右手,揉了揉手腕,警惕地退后几步,一只手捂在自己的胸前,向后瞥了一眼又立刻转回来,戒备着面前醉酒状态的真昼,继续一点点朝房门离去。   抱歉了彼方小姐,弥纪已经自顾不暇了,已经没办法再试图拯救另一个人了!   “那,那,没事的话,弥纪先回房间了……”弥纪继续拉开距离,期间又在房间中心见到那个浅澈小姐的手办。   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个浅澈小姐的事情,记得……那个人是彼方的朋友?同事?总之就是一起在做偶像的样子。   说来,浅澈小姐真漂亮呢,像是从画中或者幻想当中走出来的人物。如果闭上嘴巴的话,她绝对是那种忧郁神秘略显中性美的短发美人,有着非常独特的,透明如水的清澈气质,真的就像是浅澈这个名字一样。   “先等一下,弥纪。”   真昼朝弥纪稍微伸手:“就算我不检查的话,还是请弥纪先在浴室里看一下自己的身上,有没有少些什么或者多些什么。”   “诶?”弥纪有点听不太懂。   身体为什么还能多什么少什么的?   太奇怪了吧。   “你说,彼方刚刚有病症发作了对吧……”真昼郑重道,视线已经清晰,这短暂的时间中,她已摆脱了酒精的大部分影响:   “虽然听起来会很不可思议,但是她病症发作的时候,周围很可能会突然多出来什么,或者突然少一些东西。其他的事物不必担心,但如果人的身体上多了什么的话,需要处理一下。”   “……?”   这是在讲什么诡异的奇幻故事吗?   弥纪听完这种话,心里有些发毛。   “真的?”她非常怀疑。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弥纪到底是来到了一个多怪异的世界诶……   “真的。”真昼负责地点头,目光飘在弥纪身体的各处。   那么认真的样子,虽然这种事情怎么听都非常不可思议,但是弥纪已经知道这是个有超能力的世界了。   在真昼这样认真的态度之下,难免也会相信一部分。   而且,甚至还开始有点害怕了,万一弥纪的身体上突然少了什么该怎么办……   想到这点,弥纪颤颤巍巍地放松了护住胸前的双手,从上向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身体。   “会少什么诶?”弥纪小姐弱弱问道。   “不知道。”真昼摇了摇头:“有时候是手臂,眼睛或者耳朵,头发和腿之类的……多的话也是这几个部位,不用担心,弥纪现在的身体完全没问题,只是确认一下。”   “哦哦……”但弥纪还是隐隐有些畏惧。   她没有去浴室,直接拉开自己的白T恤的领口向下看去,一览无余。   好像,确实也没什么问题呢。   弥纪又让真昼转身,立刻把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怎么都找不出什么异样,就算消失了什么,也恐怕只会是少了几个毛孔吧。   仔细看了好多遍之后,弥纪总算松了口气,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让真昼再转头回来。   “今天是我喝太多了,才让你可能遇到危险,真的对不起了,弥纪。”真昼认真且语气低落的再朝弥纪鞠身:“如果下次出现类似的情况,记得第一时间叫醒我……不,我不会再喝醉了,请放心。”   说完,她叹了口气。   “没关系没关系,弥纪也没出什么事。”   真昼每几天,就要这样应付一次这种状况之下的彼方吗?   如果喝醉还算简单……但如果没有喝醉的话恐怕就非常非常让人困扰了吧,而且还有真昼所说的,会发生这种诡异的事情……   真昼小姐,真的很辛苦呢。   就算这样,还能对弥纪多加照顾,这个人,好的不像是人类呢。。   你是天使呀,真昼小姐。   “如果出了事情……”真昼摇摇头:“算了,总之弥纪请记得,如果彼方再变成另外一幅样子,请立刻提醒我。”   “嗯呢。”弥纪顺应点头。   真昼从醉酒状态中醒来,了解了情况之后,心情就变得低落了许多。   “可以再让我稍微看一下你的身后吗?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不用担心,不需要脱衣服的,我只是……”真昼的目光与朝向都挪向一遍,小声说:“稍微,检查一下。”   “唔……只是背后,不要乱碰的话应该就可以的吧。”弥纪不确定道。   现在的真昼已经不像刚刚那样醉谜了。   这么温柔的人,应该不会再对弥纪做什么吧?   弥纪选择相信真昼。   她转身朝房门那边,将自己的背后交给真昼,但也怀着最后一分提防,回头注意着真昼的动作。   “不会碰的。”真昼说,也慢慢继续慢慢靠近一点:“我不会再对弥纪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了。”   听起来语气有些低落,声音也沙哑。   她缓缓用五指握住弥纪绑了单侧麻花辫的发缕,将其温柔地置放在肩前。   靠的好近……仅仅是观察的话,用得着那么近吗?   “真昼?有什么问题吗?”紫瞳少女不安定地问道。   “没什么……”真昼浅声在身后回答,但因为声源特别接近,显得似耳语。   这几秒间,弥纪不知说什么好,空气自然而然陷入了沉默。   弥纪小姐的两只小手在胸前交织在一起,十指轻轻互相抚摸,眼神飘忽,她心中的不安定在这种细微的动作之中显现。   暧昧的氛围在蔓延……   可就在这时,门唐突地开了。   相机声和闪光灯也在同一款出现。   咔嚓——   “呀,好像拍到了不得了的场景呢。”一位唐突般出现的少女悠闲自在地随性道,跨步进门,装作吃惊的样子,但其实平和悠闲,一如既往。   进门的人是有着浅蓝色眼瞳,有着清澈湖水般透明感气质的绮丽少女。   “浅澈小姐,不要故意这么做诶!”弥纪离开真昼身边:“快删掉快删掉,这种情景拍成照片肯定会被误会的!”   …… 三百八十二、浅澈小姐格格不入   浅澈小姐,非常天然的一个家伙。   彼方小姐的好友,也是同事,她们在同一个偶像事务所工作。   “安啦,只是,用来作为收藏。”浅澈小姐摆摆手,点了点屏幕,将手机收起。   白衬衫,黑领带没怎么系好,领口松松散散,下身是灰白浅色、膝上十厘米的格子裙,裹着黑色小腿袜,穿灰黑的运动靴。   怎么说呢,这个家伙是非常非常漂亮可爱的,从相貌和身材来说,已经有点漂亮到接近幻想的程度了,像是真真正正从游戏或者动漫中走出来的人。   漂亮到了这种程度,作为偶像,恐怕很轻松就可以受到他人的喜爱吧,哪怕没有什么实际的技能,仅凭这个天然悠闲的性格与颜值,只要有这时间的积累,就应该足以做到偶像厨皆知的程度了。   纤嫩白皙、肌肤吹弹可破,浅棕色的发缕内层染了青蓝,眼瞳也是浅蓝近灰的剔透,腰身亭亭纤细,体态轻盈,据说在前几月长发的时候就有着无数追求者,剪了短发后甚至许多女生都对她有着一些不一样的好感。   但毕竟是偶像嘛,她自然没有答应过任何告白……不论她的性取向如何,这个世界的偶像也是有着恋爱禁止的业内规则呢。   但是,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要想正常相处的话还是有点太过于困难了。   性格太过天然,兴趣和审美也是难以同她找到共感,而且,是电波系。   最难互相理解的电波系。   她比弥纪早几个月来到这间公寓,至于原因,自然是彼方把她邀请过来的。   魔女之家就在东京,出门也非常方便,同居者都是女生,还有她的同事,稍微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了。   弥纪感觉她的气质像是漂浮于空中的白云,没什么忧虑,也少有思索,各种行为及其天然,通常就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没什么计较。   “诶,我的,手办?”   这位门口的清澈少女用身体的自然倾倒放松地把房门推开,又保持着平衡一小步小步来到房间中心的玻璃桌前。   浅澈拿起上面自己模样的动漫手办。   “还是第一次见,做的不错。”她点点头微笑。   这位有着湖面般透彻气质的少女,指甲是果冻感的梦幻青蓝渐变颜色,修剪整洁。   弥纪稍微回头看了眼真昼,这名同样漂亮的红发少女似乎并没有因弥纪逃离了她的怀中而变得失落,而是将视线转往了浅澈小姐那边,微蹙着眉,似乎对她的到来有些疑惑。   “浅澈。”她生疏地念出这个名字,问去对方的来意:“是有什么事情来找彼方吗?”   “没,结束工作,刚回来,听大家说彼方喝醉了,看一下。”她非常自然的答道。   这位气质透彻的女生稍微打了个哈气,看了眼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彼方。   “啊,确实喝醉了。”   “顺便一提,有吃的么,弥。”   弥纪被这么称呼的话,总觉得不太适应,似乎是第一次被这样叫,但……这种单字的称呼,浅澈小姐似乎很常用。   “你们公司不包晚餐吗……”紫瞳的少女吐槽道。   现在可是都已经过了晚上十点钟了诶,这个时间还没吃晚餐的话,这种工作还是早点辞职了好。   “制作人准备了,但是都很甜,我不喜欢太甜的,吃了很少。”她随意应答了一下,又继续:“所以,有晚餐么?”   “今天的晚餐是恋花和真昼一起买的快餐来着……如果浅澈小姐不介意的话,其实还剩下好多点心。”弥纪想了想答道。   “甜?”   “好像,都是甜品。。”   “哦,我出去买些。”她拿出手机,转身向后。   很快,离开了。   这个像是幻觉般有些透彻的身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在几秒间就从弥纪与真昼的视野中消失掉了。   “总感觉,有点奇怪?”弥纪看向身边的真昼。   对方也正蹙眉。   “……我也有种感觉,似乎,有点陌生?”真昼又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但是,不应该陌生才对,都认识好久了,大概还是酒精的原因吧。。”   “大概是吧……”弥纪也学着对方的样子疑惑地按了下太阳穴。   她自己在刚刚看电影的时候,其实也喝下了三瓶彼方带来的西柚苏打酒。   可能是因为酒精,自己的感官已经有点模糊了吧。   弥纪看了看躺在床上,胸口正不停起伏着的彼方小姐,又看了下一边与自己有着同样感受的真昼。   视线转向自己,又转向浅澈小姐消失的地方。   想了想之后,也没有想通是有什么奇怪。   眼前的一切其实都很正常,不是么?   紫瞳的少女摇了摇头,将纷乱的思绪甩了出去,自己也打了个哈气,揉了揉眼睛向门外走去。   现在已经接近了晚上十一点,已经要到睡觉的时间了。   “我先回去了哦,真昼。”她走出两步后,回头提醒了一下。   真昼仍做着那个思索的动作,只稍微点头做了回应。   没等多走出几步,门前,那名气质透彻的浅色发少女又出现在了门边,在一侧弯腰探头,把视线投进室内。   弥纪愣了下,几乎还没意识到自己面前发生了什么,对方便微笑着开口:   “请为我做饭,拜托了。”   “……不是说——”   “钱包忘在了事务所。抱歉。”   她向弥纪单眨一只眼,打断了弥纪的话。   “诶。好吧。”   稍微做个简单的夜宵也并不麻烦,弥纪也并不介意为浅澈小姐晚睡几分钟。   作为年轻的知名偶像,浅澈小姐却直到现在都没有网上支付的习惯呢……这样不会非常不方便吗?   弥纪跟在浅澈身后,离开前回头最后看了一下真昼,她在思考时意识到弥纪的视线后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摆手,弥纪也稍作回应。   回过头去,走在铺设了金边红毯的走廊上,看着浅澈小姐悠哉的背影。   心思又忽升起来茫然。   弥纪总感觉……这位有着纯净透彻气质的浅澈小姐,在公寓当中,有些格格不入。   这不是人际关系上的格格不入,而是纯粹的感觉。   像是一块天蓝掩藏在了靛青当中……不,还要更明显,像是这抹天蓝被放置在了浅红色的面板之内。   弥纪有些强迫症般的,难以适应。   …… 三百八十三、浅澈小姐在充电   精灵?妖精?还是什么?   浅澈小姐总在散发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仅仅只是看着一米距离的背影,弥纪都能深刻地感受到这点。   她身上这种别样的气质,像是不应存在于污浊现世的,幻想生物般的气质。   大概……RPG游戏里的,水的精灵,或者什么水生的妖精化作人形出现在现实当中,应该就是浅澈小姐这幅模样了。   总之就是十分引人瞩目。   “浅澈小姐不愧是偶像呢……”弥纪在其身后,自言自语地说。   见她发丛数缕于动作中微摆,挑染在内层的青蓝色发缕柔顺地接触颈间,肌肤白的透彻,少有红润。   这家伙绝对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或者,以画中的人物为原型所创造出来的顶级偶像。   漂亮过头了。   虽然弥纪也见到过完全超越了人类审美极限的公关状态的月乃小姐,但浅澈这种别样的气质,仍是让她有些不自觉地沉沦了进去。   “哦?”   对方回头,下楼的步伐轻松如常。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浅澈小姐很漂亮呢,身材样貌也是,气质也是。”不知为何,对方回头注意起自己时,弥纪会感到有种紧张感在心头慢慢升起。   “哦。”这名有着透明气质的少女回头,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气。   好像,这个人已经完全习惯了她人的称赞。   “喜欢我?”她轻松道。   “诶不是不是,说不上那种喜欢了,只是觉得非常非常好看而已。”弥纪紧张地摇头。   “哦,我想吃炒面。”   怎么那么简单话题就变了啊喂。   而且为什么弥纪会感觉对方转移话题的话语非常自然呢?是浅澈小姐独有的魔力吗?   弥纪没多在意,顺应起对方的话语,开始响起冰箱里的材料是否足够。   “炒面……记得是有的,像是夜市小摊里的香肠鸡蛋炒面可以吗?还是酱肉之类?”   “好吃的那种,诶嘿。”浅澈小姐用手指比了个V字。   就算突然装可爱,也一点不显唐突。   这家伙就是由可爱构成的么?   “弥纪不知道浅澈小姐的具体喜好来着。”紫瞳少女在身后说。   “那,能够更快做好的一种。”她悠哉悠哉的说。   “好。”   转身,走过楼梯间的红木平台,两人相继回到了正被昏黄的暖光覆盖的一楼。   阴影将空旷的空间包裹,整个楼层不再像是白天那样空洞。   大尺寸的薄屏电视仍开着,其上正播放的是一款十分唯美的动画番剧,弥纪总有种熟悉感,想了想便回忆起来,那张屏幕上出现的人物,似乎正是真昼之前借给自己的漫画上的角色。   而且,那本漫画弥纪两天前就看完了,可直到现在还没有还回去。   之前邀请真昼一起来自己的房间,也是被拒绝了。   之后再找机会把那本百合漫画还回去吧……等等,百合漫画?   那,现在电视上播放的番剧正是之前漫画的动画改编。   也就是说……这其实,是百合番剧?   弥纪呆呆抬头,停下脚步。   这所公寓的大家,性取向都比较偏向于同性,而且恋花和茜小姐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非常非常可能是恋爱关系。   所以,一起看深夜档的番剧,应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但是一起看这种百合恋爱番剧,意义恐怕就有些不同了吧。   而且,弥纪看漫画当中,这番剧当中其实是有着许多肢体接触的暧昧画面的,无论是拥抱亲吻……有时候甚至会更进一步,在完结的时候更是直接上了本垒。   这种东西,完全不适合在一楼这种大庭广众的地方一起看吧。。   仅仅只是想象恋花和茜小姐一起看最后一集的那种场景,弥纪的面色便已经染成了绯红。   恋花也听到了身后两人下楼的声音。   短发波波头的恋花朝后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弥纪,浅澈,这是……要一起出门?”她盯着弥纪,语气中似乎略带着些许担心。   弥纪看出,恋花是在但又自己这种身体状况再出门会遇到危险,毕竟今天弥纪已经在外面昏倒两次了。   “不不。”在浅澈身后的弥纪迅速摆手解释下楼的来意,仅仅只是受到了浅澈小姐的拜托而来准备夜宵。   恋花松了口气,简单对弥纪说尽早休息,便转头继续看电视荧幕上的百合番剧。   恋花一旁的茜小姐也回头望来,以有些微妙的眼神看着弥纪也看着悠然自在的浅澈小姐,自始至终没说什么。   “稍微先等十几分钟哦,浅澈小姐。”弥纪提醒道,回到厨房这边准备饮食。   “嗯,谢啦,弥。”   她自然道。   “不客气。”   开放式厨房当中,弥纪找齐了种种配菜调料切了菜丝,备好调料,开了油烟机,将菜品炒熟,放了调料将三人份的熟面条加入其中。   其他两份就先储在冰箱,等伊丽莎白与月乃小姐这两位夜猫子在凌晨吃吧。   炒菜时,弥纪时不时看向远处电视那边,根据自己之前所看的漫画,判断起现在番剧中的剧情进展到了哪里。   似乎是第七话?粉毛和黑毛的女主角一起在体育器材仓库一起准备器材……之后的发展好像是。。壁咚接吻的剧情?   弥纪炒菜的手都停顿了一瞬。   两位关系非常不错的百合一起看这种剧情,不会直接就在一楼这种地方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接吻吧?   呜哇。。   弥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变快了不少。   弥纪摇了摇头,努力将视线从番剧和茜与恋花身上挪开,转向用餐区正等待着的浅澈小姐。   这位有着透明气质的人正在手机上点点点点,大概是正聊着天?   比起今天白天与刚刚彼方病症发作时的异常,现在的一切都没什么异样。   弥纪慢慢翻炒着菜肴,感觉自己总算是回到了日常当中。   十米外,电视那边正响着舒缓的音乐与两位女主角暧昧的台词。   仅与开放式厨房隔着一道红毯走道的用餐区,浅澈小姐正哼着熟练的轻快曲调。   弥纪将这算是夜宵的炒面装盘,拿了叉子筷子与小碗,走出几步,将这些放在浅澈小姐身前桌上。   “好香,感谢。”   “请慢用。”弥纪像是女仆一样稍微鞠身,退回厨房,将另外两份炒面用保鲜袋封好放在冰箱保鲜区做了标签,留给生物钟逆转了的那两位作为她们的晚餐。   电视那边正不断传来各种轻柔的台词声。   弥纪止不住向那边望去,剧情已经进展到了两位女主角在体育器材准备室,其中黑发的那位正无声之间向粉发的女主角靠近,以双臂将粉毛慢慢环搂在怀中。   弥纪听到渐近的脚步声。   ‘学姐……?’这是电视上的台词继续。   ‘嘘。’   ‘怎么了。。’   ‘充电。’那位黑发的女角色微笑着轻声说。   弥纪停下收拾厨具的动作,暂且静静观赏起此时正播放的影片。   同时,一个双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弥纪身边,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这双手就已经学着电视上的动作,环在了弥纪的腰间,一点点紧缩。   一种莫名却深心的香气,也同时环绕在了弥纪的嗅觉。   弥纪的身体霎时一僵,紧张地挺身,将左手向后挪去,一点点转头,见到了突然拥抱自己的这位女生。   她内层的发缕是青蓝色。   是浅澈小姐。   在弥纪没太注意的时间,走了过来。   “浅澈小姐……?”   “嘘。”这个人看向电视那边。   “怎么了……”   弥纪的指尖都在颤,面庞上蔓延了红色。   “充电。”她学着番剧中的样子微笑说。   “……”而弥纪已经紧张到找不着北了。   不是说偶像是不能谈恋爱的吗?为什么在弥纪身边的偶像却会做这种事情诶……   “啊,不是,我想问有没有饮料,冰的。”浅澈小姐刷地松手变成另外一个样子,瞬间破坏了现场暧昧的气氛。   所以说……浅澈小姐这个性格,弥纪实在是不敢恭维。   太我行我素了。   弥纪扶额,指向冰箱那边:   “可乐,自己拿。”   弥纪叹气。   ………… 三百八十四、弥纪小姐睡觉睡觉!   “可乐?无糖么?”   有着透明气质的少女轻快转身,冒到双开门的大冰箱前,一下拉得大开。   冷气溢在了弥纪这边,让这位红色红润神情微妙复杂的少女连连退后几步。   这个家伙到底是有多不喜欢糖诶……   “不知道诶,浅澈小姐自己看下吧,除了可乐之外应该还有一些其他饮料,总之肯定是能找到不太甜的,弥纪先回房间睡觉了哦。”弥纪小姐洗了手,揉了揉已经困倦的眼睛说:“明天见。”   她的声音也因疲惫而变得有些低沉。   厨房上方的时钟都快要走到晚上十一点了呢,弥纪明天还要早起准备早餐呢。   “有无糖的。”浅澈小姐从厨房拿出一罐,左右看了看,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弥纪摆摆手。   砰——   冰箱唐突地用力关上,就算是这种规模的双开大冰柜当中都稍微晃荡了一下。   而且声音也好大,顿时就压住另一边电视上传来的台词声了。   “不要关那么快诶。”弥纪也被这声响搞的更清醒了几分。   “抱歉抱歉,有些随意。”浅澈小姐吐了吐舌头,稍微又看了一眼远处的电视屏幕,便拿着饮料回去了。   真的搞不太懂这个人……   浅澈小姐这几天来给弥纪的印象就是,太过于悠然自在了,脑回路偏得异常,总会说出些惊人的话,做出些惊人的事情。   这个女生过于电波系了,很难找到一个真正能够理解她的人吧。。   大概彼方可以?也难怪她们两人是好友呢。   弥纪也最后瞥了眼恋花小姐和茜那边,眼神止不住地也飘往了电视荧幕,屏幕上的两个女孩子正靠在一起,画面自上而下将两人身体曲线显示完整,镜头不再注重上身两人对视的暧昧情景,而转到下方的,这两个少女正穿着的棕色小皮鞋上。   穿着过膝黑色丝袜的一只脚,抵在了穿着两只白色小腿袜的,内弯的两脚之间。   这种微弱的颤动,两位女主角的丝袜之间的轻微摩擦,粉毛颤巍巍地将黑毛角色伸来的长腿用膝盖夹住,而穿着黑色过膝袜的左腿正一点点向上……   镜头转向上方,两位角色面庞上画出了红色的线条,粉扑扑的脸颊似是要滴落什么般红润。   轻微的低沉琴声作为背景音乐,同时响起的还有上课的声音。   这是不是已经有点,色过头了诶……这种东西,应该两个人在房间里,反锁房门后,在私密的环境中一起看才对吧。   弥纪是一刻不想在这百合氛围浓重的一楼待下去了,整理了好厨具之后便立刻快步走上二楼,于楼梯间转身时甚至闭着眼,一步一步稳定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期间路过了开着门的彼方房间,弥纪在门外向里看了看。   真昼正坐在床边,而彼方安稳地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现在已是晚上十一点了。   弥纪没去打招呼,也没多说什么,看了眼之后便直接略过彼方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前。   门牌空荡无字的房门被她拧开,机关省响起之后,弥纪推开门的一瞬间,便听到了幼猫的轻呼声。   “喵~”   而且,距离房门很近。   弥纪朝声源看了下,发现它正窝在门内右侧最近的鞋架上,灰色近黑的皮毛当中,有着一双带着亮光的蔚蓝色眼睛。   “喵~”   这只小家伙看到弥纪进来,立刻欢快地站起身子,朝她又连着呀了两声。   幼猫,有点可爱过头了。   弥纪伸手轻轻碰在这只小猫毛茸茸的头顶揉揉,幼猫便闭上眼睛伸头过来蹭蹭弥纪的手掌。   见到小猫做出这样行为,弥纪像是被治愈了似的,温和地笑了笑。   “不要一直窝在鞋架上,容易被当做鞋子穿走哦。”弥纪提醒。   但小猫则是完全没有听懂,尾巴慵懒地瘫在一边一动不动,对弥纪连连幼声轻吟。   “喵呜~”   “是饿了吗?”弥纪歪歪头试图理解身边这只小猫的意思。   但人和动物在语言上差距还是有些难以逾越。   无论弥纪问什么,都只听到小猫睁着水汪汪的蓝眼睛发出喵呜声。   弥纪便没再多试探,来到了房门对面的角落,给幼猫在食盆中倒了些猫粮,冲了热奶,看着它踩着优雅猫步试探着走来,见到食物后便欢快地跑到食盆旁边。   弥纪静静蹲下观察了一会它舔舐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度感到了困意的少女丢下这只小猫。去洗手间洗漱之后,将房间主灯关上,褪去了身上简朴的衣物,拿出手机放在枕边,缩进了自己的白绒被子里。   窗外还显着城市间的光亮,室内只是昏暗,称不上得是漆黑。   随着这昏暗笼罩了房间,安静之后,弥纪听到熟悉的声音。   那是外界极远处汽车的长鸣,野猫与夜鸦时不时的轻叫,还有自己房间当中那只鸣叫‘米米’的小猫,正舔舐着热奶的水声。   困意逐渐席卷了少女的身躯,进了被窝之后,她的四肢逐渐失力,大脑也正变得恍惚,她缓缓闭上双眼。   然而正此时,弥纪枕边的手机忽地震了一下。   “……?”弥纪在困倦中发出低吟,下意识地向上伸手,在印象中的位置,抓住枕边的手机。   她的手机之前可没怎么响过来着,上一次响大概还是因为接到了一个打错了的电话。   至于群消息通知,自然是屏蔽了的。   弥纪小姐在模模糊糊中睁眼,开屏后双击按开聊天软件的通知。   便看到有人艾特了自己,并且转发了一张图片。   在公寓的群聊当中,由浅澈小姐转发出来的一张似乎是从某个论坛中截图下来的图片,上面标着大粗黑字的非常夸张的标题,用了一大堆美好的形容词,但总之就是【修女X女仆】cos图片。   而图片上的两位女主角则是……   弥纪恍恍惚惚地认了出来,顿时清醒了半分。   这不就是弥纪自己和八千代小姐,在昨天穿着比较特殊的衣装出门买饰品礼物的时候,被拍下的照片吗?   嘶……这个转发量。   好像,传播很广的样子?   而且这样看起来,图片上弥纪所穿的这身黑白相间的、带着许多荷花边的精致衣装,确实好像是女仆装……   不过,弥纪才不是女仆嘞!   浅澈:在其他群聊里看到了好多次这样的图片,就转发过来了哦。   后面还带着个吃手手的表情。   …… 三百八十五、系统任务!   mimimi:请不要装可爱,浅澈小姐。   弥纪快速地打了一段文字上去,又把这张看起来真的非常像是漫展照片的,女仆与修女的照片点开。   这样看的话,真的非常像是女仆。   图片中右边你这名穿着女仆装的少女衣领处系着银白色的柔顺蝴蝶结系带,胸襟是带荷花边的、有着繁杂雕纹的白色,衣袖宽松边带蕾丝,多层带褶皱的裙摆垂至小腿下方,衣物精致到了弥纪本人都觉得有点过了的程度,这不是像是专用来穿着的衣物,更像是特别的艺术品。   而一旁,八千代小姐所穿的白金相间的修女服也不会因为对比而褪色丝毫,反而要比身穿女仆装的弥纪更具某种特殊的幻想气质。   图片中,弥纪在人群中紧张地所在八千代身后,一旁八千代小姐则优雅大方。   这张竖拍的图片……只要稍微加一点滤镜,就可以去做杂志封面了吧。   不过,弥纪的心情有点小复杂诶……   因为这个转发量,在截图上就可以看到,都快要到两万以上了。   还有帖子的点赞和评论,似乎都有点高过头了。   浅澈:【吐舌头】   弥纪无奈,没有继续回复什么。   浅澈小姐真的是非常非常随心所欲的类型,从没有什么忧虑,也不做什么思考。   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感觉有意思,想做就做了。   现在会把这种照片转发进群里,大概也是一如既往,没有怀着什么特别的心思。   只是想把这些发出来,便做了。   恋花小姐也收到了手机震动的提醒,开始在下面附和,复读‘好漂亮,好好看’之类的词语。   月乃在之后随便发了个万用的转圈圈表情包表示正在窥屏。   浅澈:月乃不是正在工作吗?   爱月乃:休息。   月乃小姐也是会十分简短的回复的类型,就连回复消息也摆烂呢,不愧是那个月乃,恐怕只有做直播的时候她才不会摆烂吧。   最后真昼也参与了群聊,以最简单的方式回复了‘真好看’三个字。   之后话题便结束了,群聊消息停留在了真昼这里。   为了不让真昼成为沉默的最后一人,弥纪复制了一下月乃小姐发送的转圈圈万用表情包,之后大家便开始随意地复读了一遍。   从手机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弥纪发现自己的心跳已经是有点快过头了,不知何时,面色上有染上了姣红。   自己这张穿着女仆装的照片,好像传播的非常非常广,而且还是许多张照片,多个角度,完全露脸。   虽然有着八千代小姐陪着自己,但是……弥纪果然还是觉得害羞难以抑止。   心在砰砰跳呢。   弥纪试图使用自己的深呼吸技能来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吸……   呼……   但果然,深呼吸之后还是心乱如麻,害羞到不太敢继续看这张图片。   为什么弥纪和八千代小姐一出门就会被拍照呢?   大概就是因为,八千代与弥纪身穿的一身修女服和女仆装都太过精致了吧,穿着这样华丽的衣服去逛街,于是被大家围观了,还被拍了照,拍照者将其上传到了网上,便又引来了更多更多人们的围观。   ……弥纪和八千代小姐现在可能已经成为知名人物了吧,像是彼方和浅澈那样,走在街上都有可能会被别人认出来。   但弥纪不想变得知名诶。   走在街上被陌生人认出来什么的,这不是非常非常尴尬的一件事吗?如果真的遇到的话,弥纪一定会着急地说不出话来,然后尽全力迅速逃掉。   弥纪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图片上论坛的帖子标题,发现那页面已经盖了快要上万楼,除了楼主之外,下面还有许多同样在现场掏出手机拍了照片的人跟帖,上百张各种角度的照片都集中在了这帖子里,还有人称言道要将这些作为电脑或手机壁纸。   “……”   弥纪有些不太敢继续看了。   大概主要是因为八千代小姐穿上修女装之后,就已经有些漂亮过头了吧。   弥纪如此催眠自己,认定网络上的这些大家都不是因为自己而收藏评论和转发了这组图片。   当时的弥纪虽然穿着女仆……咳咳,像是女仆装的黑白裙装,但是怎么看,都比不上身穿了白净修女装的八千代小姐显眼吧?   所以所以,应该和弥纪没什么关系才对,嗯!   大家就算在街上见到弥纪也不会有什么兴趣跑来合影,只有在见到八千代小姐的时候才会跟上来,之前和八千代小姐一起出门时,所遇到的电影星探不就是只找了八千代小姐吗?   是的,一定是这样没错的,弥纪只是绿叶,来陪衬八千代小姐这朵红花。   弥纪点点头,又有了勇气继续刷起这上万楼的,与自己有关的帖子。   刷着刷着,弥纪又疑惑地打开聊天软件,这快要五六分钟的时间过去,群聊中却再没人说话。   八千代小姐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她是睡着了吗?   弥纪向手机右上角瞟了眼。   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钟,大概确实已经睡着了。   到这个时间,平时就很空荡的群聊中,也再没什么消息。   弥纪又刷了一会手机,看了看论坛的页面,看的时间久了,太多的夸赞使她的害羞程度也在逐步增长。   弥纪把手机关上,摇了摇头将心中各种纷乱的想法晃了出去,立刻关闭了手机,催眠般地让自己闭上眼睛,转身重新变回那个正要睡着的蜷缩姿势。   虽然脑子里还是不停想着自己被别人看到了之类的事情……但今天的弥纪经历的事情,已经太多了。   所以即便思索还在活跃,疲倦仍是强行把弥纪小姐的组织起来的思绪慢慢分解成混沌,最终归于昏睡之中。   再度睁开眼,弥纪已经是在梦里了。   清醒的,有意识的梦里,她对此有些熟悉……   在穿越之后,这已经是她做的第三个清醒梦了。   梦中的环境与自己的房间很像,只是窗外像是宇宙般漆黑中闪着微弱星点,室内明明没有开着灯,却又透亮。   这梦中房间的中心,穿着纯白长袍,在双眼位置裹了白色布料的系统小姐,正坐在纯白的微型沙发上。   “等你很久了,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不过在此之前……”   她将手中的茶具优雅放在玻璃茶桌上,伸手示意弥纪坐在对面。   “要喝红茶?还是咖啡?”   …… 三百八十六、夺回自己的幸运吧!   过长的白袍垂落在无尘地面,拽出半米以上的距离。   系统小姐以白布蒙着眼睛,双腿交叠,两手也安静叠放在了大腿上。   她明明蒙着眼睛,弥纪总觉得自己其实正与对方对视。   毕竟是梦呢、也毕竟是系统小姐,发生什么都并不奇怪。   “咖啡就好啦。”弥纪回答:“谢谢。”   和系统小姐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这几天来经历了这么多的弥纪小姐也已经不再像以往那般惊讶。   不过……这是要给弥纪交代任务?   这系统真的有点像是系统了诶,但还是没有属性界面所以弥纪还是不信呀。   梦境,似乎处在宇宙星河之中的房间内,坐在白沙发上的金发蒙眼白袍系统小姐像是撒种子般随意挥了下手,玻璃圆桌上便就恍然之间出现了一盏白金色彩的茶具,向上冒着些微白烟。   弥纪顺从了对方的指引坐于白沙发上,左右仔细观察起对面这位金发的系统小姐的模样,想要从系统中看出些许端倪。   但因为系统小姐蒙上了白布条眼罩的原因,只能见到下半张脸,弥纪实在无法察觉出有什么特别。   只能放弃的弥纪端起桌前温热的咖啡小口抿下,放回茶具问向对方:“话说回来,什么任务诶?”   系统小姐换了个动作,手肘靠在沙发扶手,向右微微歪头,两只手指抵在右脸颊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   “任务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情况。”   她空闲的左手无力地指向弥纪:“你也发现了吧,自己身上的能力,不,应该要说运气,似乎比起之前要减弱了不少。”   态度平稳语气平和,微笑仍然。   系统小姐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这是刻意装出来的模样,还是对她来做,弥纪身上运气的减弱真的只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呢?   弥纪倒是没怎么多想,听她说完之后连连点头道:“嗯嗯!弥纪下午的时候就知道了,确实确实弱了不少。”   这种变化,都快要变成弥纪自己的烦心事了。   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安安稳稳常在的好运,会忽然一下子离开弥纪呢?   总之弥纪自己倒是怎么想都想不通。   现在系统小姐说这件事情,说不定弥纪就可以得到答案了呢。   紫瞳的少女眨巴眼睛,期待起这场清醒梦中系统小姐的下一句话。   “仔细想想,是什么时候才减弱了的呢?”系统继续说。   “……唔,不知道诶,今天早上在那里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之后和恋花小姐一起出门,去很远的一个娱乐广场,中途昏倒了之后醒来好像就变成这样子了。”   弥纪按了按太阳穴,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是因为昏倒的原因?”弥纪尝试着问道:“难道正是因为好运消失了弥纪才昏倒的吗?”   弥纪还记得呢,中午答应了和恋花小姐一起出门的时候,自己的身体状况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堪呢,之后就突然就昏倒什么的她,可是很少很少遇到过这种事情。   所以呀所以,一定是有特别的原因才会昏倒的。   弥纪小姐捏着下巴作出思考的模样道:“好像是这样没错,其实弥纪身体里的运气是一种能量对吧?能量唐突地消失了好多,身体承受不住所以昏倒了。”   她为自己的猜测点点头,认定确实如此。   “不是哦。”但在对面慢慢品用着茶水的系统小姐简单否认了这种观点。   “虽然你所谓的运气可以被当做是某种能量的积累,但运气的减少是在你昏倒之后发生的,这并不是消失,而是被另外一个人吸取了大部分。”   “……诶?谁?为什么?”弥纪呆呆问。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生,你之前见过。”系统小姐似乎在说一件十分无所谓的事情,稍微掩着嘴打了个哈气,继续道:“至于为什么,这反而是最无所谓的问题吧,毕竟这可是能够实现愿望的能力,任何人都会想要得到。”   “哦,也是,不过……坐在轮椅上?我见过?”   弥纪指了指自己。   脑中也立刻想起了之前在一家装饰有些豪华的法式西餐厅中,见到的那位与月乃小姐一起用餐的大家小姐。   那个人没有告诉弥纪她的名字,只让弥纪以‘大小姐’作为称呼。   “是那位,大小姐?”弥纪迷茫地问。   不应该吧,为什么弥纪运气减弱这种事情,可以和那位只见过两面的大小姐扯上关系呢?   第一时间,弥纪觉得系统其实是在说谎。   但是自己的系统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谎呢?这更没有什么可能吧!   “就是你现在所想的那位‘大小姐’。”系统平静道。   因为用白布蒙住了眼睛,弥纪完全看不出她此时的神情,更分辨不出她嘴角始终的微妙笑意究竟怀着怎样的意味。   这位系统小姐有点神秘过头了,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她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呢?   “真的?”弥纪表示怀疑。   “你身上的这种运气减少了,而她身上的则变多了,这还需要什么其他的证据吗?”系统小姐简单解释:“这种足以实现愿望的能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获得的。”   “那我又是怎么昏倒的诶……真的只是因为弥纪的身体不好吗?而且当时恋花小姐不正在弥纪的身边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恋花会任由那位大小姐靠近弥纪而且还把好运夺走吗?难道她们的关系很好?而恋花又不知道运气的事情?”   “差不多是这样,不过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原因怎样,过程如何,不要在意这些。”金发的系统小姐点了点头,继续说:“我要交给你的任务只有,把这份力量找到,然后夺回来。”   “唔……”弥纪呆呆点头。   陪伴自己好久的运气被吸取走了,那么弥纪自己本来就应该去找回来才对吧?弥纪现在还不习惯没有好运陪伴。   但是,为什么弥纪总感觉有些奇怪呢?   是了,那位大小姐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吧,之前交谈的时候,她还问了许多关心弥纪生活状况的问题。为什么这样的人要突然夺走弥纪的运气呢?   但系统小姐也不像是在骗弥纪……   对了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个……系统小姐,任务奖励是什么?”弥纪眨眨眼睛。   听到这句,金发白袍的系统小姐饮茶的动作忽然停了。   “奖励?”她歪头反问。   …… 三百八十七、弥纪难道也是系统?!   窗外星点朦胧摇晃,这梦中的房间像是正飘荡在宇宙当中。   弥纪小姐坐在空荡房间中心的白色皮质微型小沙发上,正端着杯热乎乎的咖啡,往咖啡里呼呼吹了两口气,以这种方式安慰自己其实没那么烫。   但确实还是很烫就是了,用手拿着茶杯的弯弧把手都绝对好烫。   弥纪抿着唇,非常非常小口的喝下一点点,然后闭目享受咖啡的甜与苦,顺便开始思考起自己现在所面临的正是怎样的情况。   一,弥纪现在正在梦中。   二,弥纪面前有位呆呆看着自己的系统小姐,话说真的能用‘看’这个字来形容她的动作吗,她明明蒙着眼睛。   三,系统小姐说,弥纪的运气是能量,而这个能量被之前所见到的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大小姐窃走了部分。这应该没错,系统也没理由来骗自己,但是弥纪并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大小姐会夺走自己的运气,难道真的就如系统小姐所说的那样,只是因为贪婪吗?   弥纪也知道自己的能力非常厉害,很有吸引力,如果被很多人知道,并且这种能力可以被偷走的话,弥纪很可能会守不住吧。   但是呀但是,弥纪总感觉那位大小姐其实不是坏人。   难道是因为有着什么特别的必要,才会偷窃走弥纪的能力?   系统小姐给弥纪颁布了一个‘把运气重新夺回来’的任务。   但是……弥纪面前这位蒙了眼的金发少女真的是系统吗?   “奖励……?”对方歪了歪头,重复了一遍弥纪的话。   “任务奖励呀。”弥纪扶额叹息:“那些动画和小说里的系统,完成任务不都是会给一大堆的特殊奖励吗?还有还有,弥纪的穿越金手指呢!”   少女掰着手指,面朝身前的穿着白袍的系统小姐,强硬地说道:“签到礼包!积分盲盒!每日转盘!还有系统商城,技能书,和人生模拟器呀!”   掰完了一只手的五指,第六根便换成了另一只手的食指,像是决斗者一般指向对方。   “这些弥纪可是都还没有呢!请先给我金手指!”少女坐在软沙发上,双手手心摊开向对方摆去,做出一副迎接的样子。   “金手指又是……?”   虽然看不见眼睛,但弥纪仍能够从她表现出来的各种细节当中,看出面前系统小姐的疑惑。   “身为系统却不知道金手指吗?就是那种小说里的,穿越者穿越之后会受到眷顾,得到一大堆奇妙的功能和能力,系统里面会有商城,可以飞快地提升实力的那种东西。”弥纪解释。   “…这种,你不是有吗?”   “诶?”   “好运,不就是吗?”   迷惑的气氛在两人身边萦绕。   “好运只是好运口牙!弥纪在上个世界就有的东西,这种完全不算是金手指啊喂!”弥纪小姐强烈地要求。   “想要什么东西的话,去许愿不就好了吗?”   “不要诶,茜小姐可是说过许愿会出问题的,弥纪只想要日常系统小说里主角的那种金手指,轻轻松松就快要变得特别强的那种!”弥纪继续强调。   “许愿,大概就算是金手指了吧。”对方却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都说了不是,好运这种东西,弥纪一直都有的。”弥纪小姐的紫瞳稍显黯淡,无力扶额。   “许愿呢?”   “许愿?”   “对,许愿。”蒙眼的系统小姐点头:“许愿的能力,是来到这里之后,才得到的吧?”   “诶。”弥纪呆了呆。   她想了下。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   所以说‘许愿’就是弥纪的金手指吗?   “不对不对。”弥纪摇头:“差点又被你绕进去了,许愿是会有副作用的,茜小姐明确说过的,有那么强大副作用的东西算什么金手指呢……”   “没有的哦。”   “茜小姐可是那么严肃的说过了诶。”   “副作用,没有的。”   弥纪摆摆手:“原来系统你根本就不懂呀……”   怎么可能没有,弥纪可是被那么严厉地警告过了呢,她自己也认为那么强大的能力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限制,听了茜小姐说了的话,弥纪才知道原来代价是非常可怕的。   反而系统小姐,直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副作用,没有任何证据。   弥纪还是愿意相信露出过真实的担忧神情的茜女士。   “只要以正确的方式,正确的心态,去许下正确的愿望,副作用,其实是没有的。”系统说。   好像和八千代小姐的说法一样?   有两人都这么说的话,就稍微有一点可信了呢。   但是呀但是……   “那什么才是正确的愿望呀。”弥纪再度询问。   感觉自己和八千代小姐的对话又重复了一遍,是错觉么?   “肯定这世界生命存在,肯定万物存在,宽恕希望得到原谅的人们,为他们降下希望,倾听祈祷者最真诚的呼唤。”她说:“最重要的是,不要否定生命的存在,世间生生不息这件事,不要否定这个世界。”   “只要怀着如此的肯定,怀着希望,为这世界的希望许下愿望,便不会有你,与她们口中所谓的副作用。”   她如此轻语之后,端起桌上茶水,缓缓饮下。   这不是和八千代表达的是同一种意思么,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   但是……系统小姐和八千代小姐都这样说过了诶,难道这样做的话就真的可以不受副作用的影响吗?   有两个人都说过之后,弥纪就感觉更有可信度了呢。   “哦,哦。”弥纪小姐被忽悠的连连点头。   “但在此之前,先把你自己被窃走的那一部分力量拿回来吧,以你现在的能力,没有决心的话,恐怕只能创造很小范围的奇迹吧。”   还是回到原点了。。   “决心?”弥纪注意到一个词语。   “只要有足够的决心,你可以做到很多很多事情,哪怕是现在的这个状态。”系统小姐继续道:“说不定你的决心越大,副作用也就会越小了。”   “为什么系统小姐会知道那么多诶?”   白袍金发蒙眼的系统小姐微笑说:“因为我也有着与你同源的能力。”   “唔……”弥纪试图理解对方的话,霎时脸色一僵,睁大眼睛,惊讶道:   “弥纪难道也是系统?!”   …… 三百八十八、碎片   梦境中,时间是会流逝的吗?   弥纪自己在这种清醒梦当中,无法判断时间。   面前这位系统小姐,究竟沉默了几秒钟呢?   也许十几秒,也许三十秒?   为什么就算弥纪真的完全看不到她现在的眼神是怎样,也能够从这个人歪头的动作,各种细节与神态气质当中看出,她正在用看笨蛋的样子看着自己呢?   明明裹着眼睛对吧?为什么弥纪还能感觉到呢?而且还能感受的那么真切?   为什么要用这样子的神态这样注视着弥纪诶……弥纪不是笨蛋才对吧?   “就算弥纪说错了也请不要这样子沉默啦,有点尴尬过头了……”少女向对方低头投降。   “……”   系统小姐没有做出什么回答,外露的下脸颊上多添了一层和蔼的微笑,像是在安慰着什么。   而弥纪才不需要这个安慰的笑!   “话说话说。”少女随便想了个东西来转移话题:“任务奖励,对,任务奖励是什么来着诶?系统积分或者解锁商城吗?”   少女仍在构想着自己在各种小说与游戏当中认知道的系统。   转移话题之后,系统也总算是脱离了那份关爱笨蛋的沉默微笑状态,抿了口茶,缓缓说道:   “你可有着实现愿望的能力,还需要我再来发送什么奖励么?”   “这不一样的呀。”弥纪被那种看笨蛋的神情盯了快要半分钟后,解释的声音也成了弱弱的样子:“许愿非常可能有副作用,系统奖励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游戏性呀游戏性,任务必须是要奖励才对的,就算只给一个不加属性用不到的饰品,也是奖励来着。”   语气没再像是之前强调的样子。   自己也缓缓发觉了刚刚自己在想象中得到的答案是有多不对劲。   弥纪不可能是系统,与系统有着同源的能力,大概只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呢……   思绪走到了这里,她细细联想。   在这期间,身前的系统小姐回答:“那么,所谓的任务奖励,就以现实可用的金钱怎么样?”   “现金?系统的货币是这个?”弥纪眨眨眼。   她还是觉得系统积分抽奖转轮盘的玩法更好些。   “那么,根据完成度发放一定金额好了。”系统小姐无所谓地自然道。   “哦……”   弥纪还是觉得武器装备或者各种杂物更像是系统。   她不再在意任务奖励的事情,毕竟这个任务要求是夺回自己本就拥有的东西,把奖励当做重新带回的运气就好了。   自己的能力与系统同源……   “唔,难道说。”紫瞳的少女点点自己的脸颊,边想边说:“弥纪许愿的能力,原来是系统小姐给我的?”   同源的话,系统小姐总不可能会被神明大人赐予力量吧?   毕竟这可是系统诶,虽然她也不太像是系统……但是应该是本身就具有力量才对吧?   弥纪小姐在心中如此猜测着,她早就怀疑了,自己的能力很可能不是神明大人赐予的。   毕竟呀毕竟,弥纪的好运在上一个世界就存在了,而且这位神明大人也从来没有回复过弥纪,就算说是穿越之前的世界给的祝福,也是要比八千代小姐所说的这个世界的神明大人的眷顾更加可信一些。   弥纪轻轻点头,她更相信自己现在说道出的这个说法。   弥纪是系统的宿主,与系统有着同源的力量,运气虽然是自己一直都有的,许愿的能力很可能系统给自己的,很多小说漫画或者动漫里的系统都超级厉害,大概也许也有实现愿望的能力吧?   “……”   系统小姐?   怎么又沉默了诶?   是被弥纪戳破了真相吗?   弥纪眨巴眨巴眼睛。   身覆过长白袍,纤白小臂外露的系统小姐正用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静静注视着弥纪。   虽然看不到眼睛,但弥纪完完全全感受到了她的注视。   “系统小姐?”感觉有些尴尬的弥纪又轻轻呼唤了一下。   “哦……嗯。”白布蒙着眼睛的系统小姐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似的,轻轻点头。“没错,是这样,居然被你看穿了呢,真厉害。”她连着说。   “诶果然。”弥纪有种自己被认同的感觉,心生欣慰。   刚刚的那么长时间的沉默,便是因为被弥纪直接戳破了真相而不知所措了的沉默吧。   “那么那么,既然能力是系统小姐给我的,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可怕的副作用与限制呢?”弥纪问。   “……”   系统又沉默了几秒,似是正思考着应该如何回应,直到弥纪又感到有些奇怪的时候才张口道:“你可以理解为,这中能力并非就是直接来源于我,而是我们得到了某种意识与力量的碎片,然后,将其安置在了你的身上。”   “感觉,好复杂。”弥纪伸手向上,将鬓发梳理在了耳后。   紫瞳的少女意识到其中一个词语:“等等,‘我们’?难道系统小姐不只是一个人吗?”   “不不。”系统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说:“不是,只是不恰当的转喻,请不要在意。”   “唔……那碎片又是什么?”   “也只是比喻而已,不要在意太多这样的细节。”系统说。   “好吧好吧,这样的话也就是说,虽然弥纪的能力确实是系统小姐给的,但源头却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弥纪能力真正的源头是什么呢?”   “解释起来会非常复杂。”系统摇摇头,没有想要再多说些什么的意思。   “没关系的弥纪可以在梦里待一晚上呢!”少女却按耐不住自己求知的心情。   “我并不能维持那么长时间的联系。”   总感觉这家伙在刻意躲避着弥纪的问题。   “那么那么!简短地讲一点点可以么?”弥纪期待地试探道。   话语落后,系统小姐几秒之内仍沉默无声,于是弥纪双手合十朝对方低头请求:“拜托拜托,系统是会帮助宿主的对吧!”   “……稍微,只多说一点。”她伸出一根手指:“和刚刚所说的相近的一点。”   “嗯嗯!”   “能力属于同一种来源的人,不只有你我与那位夺去了你部分力量的大小姐。”   “哦?”弥纪歪头认真听着。   “你身边还有四个人,也或多或少有着本质同源的力量,但其表现的方式各不相同。”   …… 三百八十九、弥纪逐渐理解了一切   “四个?”弥纪小姐像是不倒翁一样呆呆让自己的上身左摇右晃,坐在松软的沙发垫子上,弥纪默默思考对方所说的四个人究竟是谁。   大概,是公寓当中的人没错,她说的可是‘身边’。   “谁诶?”弥纪首先问道。   “具体的名字,就不多说了哦。”系统小姐向上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前,发出嘘声。   “又让弥纪去猜,系统小姐你也是个谜语人呢。”弥纪小姐苦恼扶额道。   “不想猜的话,不问不就好了么?”   “‘想要知道’这份心情可是没办法压抑住的。”弥纪直视着对方,期待面前的系统小姐能告诉更多。   她意识到弥纪的想法之后,仍只是轻轻摇摇手指,轻咳两声,双手重新叠放在大腿上温和道:“那么,就去自己探寻这份真相吧,我会再将你一部分禁锢解开。”   “禁锢?”   “醒来就知道了哦。”她微笑:“就像是之前那样。”   “之前又是啥诶。。”弥纪眨眨眼。对方解释的根本就一点都不清楚。   白袍金发的系统小姐仍只是勾起了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微笑,不愿再与弥纪多做什么解释。   就算弥纪装出失落的样子低头可爱地发出细小的呜声,对方的态度也没有什么变化。   紫瞳的少女像是河豚般鼓起嘴巴,又像是放气的气球般松懈了下去。   这个人呀,根本就没有想要让弥纪明白些什么才对吧……她只搞出了更多更多的问题,和那位千岁小姐的谜语一样。   她也没有具体说明,弥纪身上的这份能力究竟来源于什么。   系统完全不多解释,弥纪却反而想知道更多。   可很明显现在困扰弥纪的问题已经得不到回答,弥纪小姐便找了另外一个同样重要的问题向其道出。   “那个……话说回来,弥纪到底是为什么才会穿越的呢?”   毕竟是系统嘛,穿越者必备的东西,系统小姐应该可以回答弥纪的这个问题吧,嗯!   “秘密。”   这种微笑歪头,手指放在唇边的动作弥纪已经看腻了啊喂!   虽然很可爱就是了。   明明蒙着眼睛都很可爱,该说不愧是系统么?   系统难道是可攻略角色么?记得有不少的小说里就连系统也可以攻略呢。。   不不,攻略什么的和弥纪可没有什么关系,弥纪又不会开什么后宫,不被攻略就已经足够了,哪还有想法去攻略其他人呢。   “所以什么不是秘密啊喂,稍微给弥纪讲一些正经的事情口牙!”少女握着小拳头轻轻锤了锤沙发的扶手表达自己的不满。   如果系统也有软件评分的话,弥纪一定是要给她评个一星哇一星!   “此时,颁布给你的任务不是秘密哦。”   对方平和又自然地说。   带着些许微笑,似春风拂面,仅从下半张脸就可以看出她是个非常漂亮的美人,看不到眼睛真的让弥纪感觉有点可惜。   不过系统本身应该是可以自己调颜值的吧?这个形象说不定就是她自己捏出来的呢,仔细看的话脸部的轮廓有点像是八千代小姐,发色还要比八千代更淡一些。   不不,弥纪为什么要关注系统小姐的颜值呢?她只会出现在梦里,梦中人的颜值怎样都无所谓吧。   “回到正题吧,弥纪小姐。”她自然道。   “正题?”   原来还有正题的吗?   “嗯,与任务有关的事情,你不想知道那个夺走你力量的人在哪吗?也不想知道怎样才能拿回属于你的那部分能力吗?”她语气中似乎带上了些许疑惑。   “……这种东西,不是点一下任务的自动追踪按钮不就行了吗?”弥纪眨眨眼。   “……”   “等等不要用这样的神态面朝着弥纪诶,弥纪不是笨蛋来着!”少女向左侧了下身姿试图躲过系统小姐的眼神:“好吧好吧我会认真听的!”   少女实在有些难以适应这样子的注视,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至少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正认真听讲。   “记得之前有谁送给你的那枚十字架挂坠吗?”系统说:“我会在其中注入一种类似感应的能力,在那个人靠近了你之后,你可以通过十字架的饰品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哦哦。”弥纪小姐连连点头:“我已经完全理解了。”   “不用担心会不会找不到她,那个人自然而然会来靠近你的。”   “嗯嗯。”   弥纪也没有担心诶。   “至于要怎样从她身上带回属于你的能力,你只要靠近她,去接触她,自然而然也就会明白了。”系统小姐说:“那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驱使这种能力的方法也就自然就存在于你心中。”   “听起来有点奇幻,不过弥纪知道这本来就是超能力一类的事情所以大概是能够想象出来的!”少女变成了点头机器,每隔一段时间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真的明白了吗?”她疑问。   “是的是的,我逐渐理解了一切。”弥纪继续做着自己的点头机器人。   “其实完全不懂吧。”系统小姐稍微摇了摇头。   “唔……”   确实还是会有些疑问。   为什么会用八千代小姐送给弥纪的十字架作为媒介呢?而且系统的形象确实和金发碧眼的八千代小姐有些相似,虽然面前的她的金发更淡一些,但是外露出的小臂,指甲,脸部的轮廓与嘴唇的形状都冥冥之中有些熟悉感。   不过,因为在梦中,而且还是系统,她外部的形象说不定就是自己捏出来的呢,可能是依照弥纪熟悉的人物而稍微更改了一下。   应该是因为系统小姐很中意这种类似八千代的金发吧……   弥纪没再多想些什么。   “不过也没关系,你只要去完成这个任务就足够了,而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小菜一碟。”她端起桌上的茶具,第三次小口抿下,优雅饮茶之后,茶杯放回原位,又道:“在这之后,我们还有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如果记起什么你需要知道的事情,我会再来找你。”   弥纪小姐像是机器人一样不做思考的点头。   “现在这场梦还能支撑一会,我其实也有一个问题来问你哦,弥纪小姐。”她保持着温和的声音。   “诶?”   “请问现在,于周围的这些人当中,你对谁,保有着更多的好感?”   …… 三百九十、喜欢是什么呢?弥纪不太懂……   窗外星空宇宙摇荡,不知为何门忽地开了,但这门外没有道路更不是弥纪所预想的走廊,而是如窗外一样的,纯粹的星空。   没有太阳月亮,看不到明显的星球,只得见到点点星星亮的纯粹星空。   这个房间,正处在宇宙空旷的一角。   是宇宙呢,就算是梦,也只是这宇宙的一部分罢了,而梦中居然也可以像现在这样,映出整个宇宙在人类视觉当中的样子,宇宙是把自己藏在了梦里吗?   真厉害呀,梦,真厉害呀,宇宙。   在整个宇宙的尺度当中,好感度这种东西,应该是没什么意义的吧?   所以说呀。   “为什么系统小姐要问这样子的问题呢?”   这在宇宙之间飘荡的梦中房间的中心位置,一名夜发掺紫的紫瞳少女向身前有着柔顺淡金色长发的另一名少女问出自己的疑惑。   系统小姐难道对自己与周围这群百合之间的关系,非常感兴趣吗?   对了对了,一开始对自己说周围的大家都是百合的事情不就是系统吗?   难道说……   “难道弥纪的系统是恋爱系统吗?!”弥纪大惊失色。   “……”   “等等不要用这样安慰的微笑看着我!难道我猜错了吗?!”   弥纪又捏着小下巴仔细想想。   对了对了,系统当时说的其实是让自己不要暴露自己的正常性取向来着。   她要弥纪在公寓做厨师生活三十天,三十天之后就把弥纪送回去……这样想的话,这好像并不是恋爱系统呢。那么这个系统的主题是什么呢?   想不通诶,难道是因为系统并不是人类,所以以人类的思维无法想通系统的行为做法吗?   还是说,这个系统其实根本就不是弥纪所想的那种系统?   但当弥纪迟迟想不通,双手端着咖啡杯小口小口喝着的时候,金发蒙眼的少女从微型白沙发上站起,缓步略过了弥纪走向一旁的窗边,看着无尽的星河宇宙,声音细微:   “弥纪小姐想要恋爱系统吗?”她没有回头看向弥纪。   似乎是正掩饰自身的紧张?为什么弥纪能有这样的感觉?又是错觉和想多了吗?   “不是不是,弥纪也不需要这个啦,一切如常就好!”   “嗯……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白袍的少女回过头来。   感觉她各种表情细节好像都非常人性化,不像是冷冰冰的机器或者AI之类的东西。   “什么问题唔?”注意力集中在了脑海思绪联想之中时,外界弥纪的表现正是发呆。   “这段时间来,你对谁抱有更多的好感呢?”她不厌其烦地,也平静地再次问来:“或者说,你喜欢哪个呢?”   真的要回答这种问题就感觉很麻烦了呢……   弥纪继续装作呆呆的样子,说着完全与此时话题无关的话,试图避开这种奇怪的问题:“喜欢的东西么?果然还是奶茶呢……虽然这种甜咖啡也不错,好感的话,弥纪最喜欢的人就是弥纪自己来着……”   “自恋?”   “唔不是不是,不算是自恋,我觉得如果要喜欢上其他人的话,首先最开始要做到的就应该是喜欢自己才对吧,就是说……弥纪现在还没有特别喜欢的类型啦。。”夜发掺紫的少女摆摆手,试图用这种模模糊糊的说法结束当前的奇怪话题。   “这样呢,但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哦。”她没有放弃这个问题:   “你现在对这所公寓中的哪位更有好感?”   完全蒙不过去诶。。   弥纪可以保持沉默吗?   弥纪应该也是有沉默权可以捍卫的吧?   少女咽下口水,但即便如此也开始想起来自己究竟对谁更抱有所谓的好感。   恋花小姐?弥纪自穿越之后接触最多的人就是恋花了,但是喜欢吗?作为朋友应该是很喜欢对方的……但是弥纪总觉得恋花小姐一直有重要的事情在瞒着自己,而且她的照顾其实是房东小姐的吩咐来着,所以即便她说过自己无论何时都会站在弥纪这边……实际上也,没有到突破阈值的喜欢。   另外呢,房东小姐?   弥纪从来都没有和房东小姐见过面呢,只模模糊糊地猜测过那位坐在轮椅上的,所谓的大小姐其实有可能是房东小姐,现在又被她夺走了自己的运气,更是谈不上什么喜欢。   雪雾?   弥纪想起这个名字,便叹了口气。   雪雾对弥纪一直都很不错呢,见面之后就送了非常漂亮精致的连衣裙,之后和自己一起出门还送了女仆装之类,只是现在……   已经离开了。   千岁?那个人只会捉弄弥纪,喜欢这种事情和她才没什么关系。   接下来,彼方的话……虽然很有好感,但弥纪绝对不会在恋爱这种意义上喜欢她啦,这只小偶像就请去和真昼卿卿我我吧,和弥纪的关系并没有转到奇怪的方向。   真昼也是直接说过不会在恋爱的意味上喜欢弥纪所以可以放心!弥纪对她确实有着好感但也只是朋友之间!嗯嗯!   月乃只要不是在直播的时候就一直一直摆烂,虽然公关状态的她有些漂亮过头了,但是她对弥纪,弥纪对她,都是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呢。   八千代?她虽然说过很喜欢弥纪,但是弥纪这边却没有感受不到诶,比起喜欢弥纪,她可能更在乎神学方面的东西吧,说不定正是因为将弥纪误解为了什么救世主之类的奇怪生物,才会说喜欢这两个字。   这样的话……   想了想之后,弥纪向身侧望着窗外的系统小姐回答道:   “我……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人吧。”   道出这个更加模糊的答案之后,这名紫发的少女又细声说了‘大概’两字。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从上个世界开始就是这样。   名为弥纪的女孩,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件东西。   虽然有过热情,但几乎都只是三分钟热度,周围的大家认为很有意思的事情,对她来说并不存在什么兴趣。   弥纪很难想象,对一件事、一个人付出自己的全部,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喜欢一个人,又会有怎样的心情呢?   弥纪不是很懂诶……   …… 三百九十一、第五天   喜欢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听大家说,喜欢是非常强烈的东西,这种东西会调动起人的全部感性,将理性组成的大坝冲散,整颗心都会被其左右,心也会因此止不住的颤抖,对于生命的体验也会随之变得更加强烈。   仿佛,有了喜欢之后,人便会能够更真切的体会到生命的意义,让自己的生存姿态在这世界上不再模糊,真正成为这世界之中的意愿,印在了上面,再也不可分离。   似乎,有了喜欢之后,人的精神才脱离了幼年期,开始成长,并扎根在这世界。   因为呀,她喜欢的东西,是这世界上的。   喜欢,是生命的锚点,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如果人在这世界上再没有了喜欢的事物,那么是否留在这世界,是否让这世界在自己面前呈现出来,就可以变成一个选择了吧?   如果,再也不喜欢这世界,恐怕呀。   世界便就不会呈现在面前了。   ……   弥纪小姐的心思纷乱,时而嘟着嘴,时而敲敲自己软嫩的脸颊,时而回头,时而望向敞开的门外,也时而看向身侧凝望窗外宇宙星河的系统小姐。   “系统小姐知道吗?喜欢,是什么?”弥纪问过去。   “用反问来回答问题可不太好哦。”系统小姐转身回来,将自身依靠在窗台。   如果将弥纪面前这幅系统小姐与窗台的场景画成半身像,那么背景就是窗外漆黑只点点亮光的无垠宇宙了。   果然系统小姐这个身体是捏出来的吧,不然为什么在弥纪眼中她的外表会非常完美呢?   如果在弥纪眼中的外貌是十分制的话,那么面前这位系统小姐即便只穿着神秘的柔顺白袍,就是标准的十分满分了。   即便是现在这样,蒙着眼睛,也有点好看。   鼻梁略微的阴影,颈间隐约的曲线,水润的淡色唇瓣,似有似无隐隐约约的微笑。   每处细节都是十分呀十分,能在梦境当中出场的人物,这就是所谓的梦中情人?   不不,弥纪没有什么确实的情感,大概只是梦中人吧。   “我也知道诶,但是你问我好感和喜欢之类的事情,弥纪真的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对谁有着什么非常特殊的好感。”少女语气中稍添了些许苦恼:“所以,想要系统小姐说一下喜欢到底是什么。。不过就算说了也可能没什么用吧,毕竟弥纪从没有体会过这种东西。”   对此没有经验,那么对方无论怎么解释,都只能是一知半解吧。   唔,‘喜欢’这种东西也好麻烦。   “我不清楚哦。”系统小姐自然说。   说这话的时候,她以手轻轻触碰在自己的心口。   她身上的白袍像是没有摩擦力一般,柔顺地在肌肤上飘动。   “也是……系统小姐在现实中又不存在,也至少是没办法被触碰到。”   “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嗯嗯。”   “那么,这个问题暂且放在一边,等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再来回答吧。”系统小姐这样回答后,半闭上眼睛道:“这场清醒的梦境已经快要结束了。”   弥纪见到周围房间中的各种事物渐渐成了透明虚幻的样子,自己身边的玻璃桌与纯白的微型沙发也逐渐变成虚影,弥纪以为自己会摔到,于是从所坐的软垫上站起,便发现自己的脚下也变得虚幻,地面逐渐变成透明的泡影,只有窗外门外的宇宙黑色与星点依旧真实,周遭事物一个接一个透明而消失,而等到弥纪意识到自己似乎正站在宇宙黑暗之间的时候,发现最后消失的,便是那位系统小姐。   “以后见了。”她平静说。   “哦……”弥纪知道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比较清醒的梦境而已,各种事物在周围消失并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   等系统小姐也消失后,弥纪迷茫地望着周围星星点点。   呆呆坐在星空之中。   随后群星也变得混乱,引力失去了作用,一切都成了混沌,所有的物质与规则都在分解,弥纪自身也消失不见。   清醒梦,有点厉害……   在梦中失去了身体的弥纪小姐以另一种方式看到周围混沌的一切,这里已经不是所谓的宇宙,宇宙是有规则的东西,而这里却缺失了万物的法则。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回到了自己的这个现实世界。   意识从睡梦的沼泽中脱离,从深渊里爬出,逐渐回归到了自身本有的躯体之中。   她在迷茫当中睁开眼睛,感觉心里空空的,似乎缺了些什么,但又无论如何也说不清自己此时的感受。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不过现在时间似乎还早,窗外仍是如以往般一片漆黑。   她拾起枕边的手机,按开,看到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还能多睡很长时间。   弥纪的一场梦结束了,接下来,就应该奔去下一场梦了。   少女稍微揉了揉朦胧的眼睛,让无力且有些麻木感的躯体重新充斥些力量,下床去了趟厕所,又朦朦胧胧趴在了床上。   手机上,在弥纪睡前活跃了几分钟的群聊此时已没有了任何消息。   她稍微以双臂撑在床上,抬头望向窗外。   此时的窗外已经不是清醒梦中那样全然的黑色与星点,而被各种霓虹灯光的掺杂,污染过来明显的光晕。   远处墙面贴着硕大屏幕的高楼,在弥纪初醒的困倦视野中显得朦胧失色。   她仅看了几秒,又趴在了床上,只剩下呼吸声。   这几分钟的时间也没能直接入睡,她再度挪动自己的还处在睡眠状态的柔软身躯,抓起床头柜的被子喝下好多水。   又趴在床上。   这几分钟下来,心中的空荡感一丝一毫没有消失,她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缺失了什么。   但怎么也无法寻到答案。   她一只手直接感受着心跳,瘫在床上,静静闭上眼,时不时变换一个姿势,辗转反复。   直到再次睡着,她也没找到自己为什么会有种丢失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   大概,这一切都仅仅只是梦境吧……   弥纪又睡着了。   今天是第五天。   ……………… 三百九十二、幸运祝福喵   夜色的微光朦胧正被东方初醒的渐明代替,远处高楼的墙面,硕大屏幕的闪烁荧光失去了蔓延光彩的能力。   窗外,这座奇特洋房周边花圃沾染了清晨的露珠,沉郁的大地也醒来,开着粉白苞片的小花树在花圃旁,轻轻摇曳着自己的叶片与枝条。   在规定时间起床了的弥纪看了眼手机上的天气。   今天是多云,蓝色长空片片散落许多云雾组成的漂游空岛,正被风吹得朝西边远去。   现在是早上六点十三分。   弥纪小姐把自己瘦弱的躯体套上简单朴素的衬衫短裤,昨天弄脏了的白色连衣褶皱长裙还未干,中午大概可以换上。   简单洗漱之后,弥纪回到自身房间侧边的全身镜前,梳理自己的长散发,那些发缕中那些宛如碎片般的紫色似乎微有变动,大概只是头发长长了些吧。   她又一如既往地将发丝聚集,做了麻花辫,扎在左肩前方,轻轻在镜前摇晃着自己,对镜中的自己露出一抹轻微笑意。   “喵~”   小猫又在叫。弥纪简单为它准备了食物,看她从蜷缩的状态慢慢站起,舔舐起羊奶粉冲泡出来的温热奶水,弥纪让自己蹲下轻轻点点这只幼猫毛茸茸的头部。   她又看看镜中蹲下的自己,看了看面前这只小猫。   今天是新的一天。   弥纪小姐简单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在其中思考起自己今早又应该准备怎样的餐食,穿好在门廊鞋架缠上一双简单的运动鞋,正要开门——   ‘咚咚——’   门却自己响了。   弥纪想去拧开开关的手也停滞在了上方。   遇到意料之外的情况,少女的心思不由自主地有些慌乱,但转瞬被她两声轻咳安顿:   “请进。”   那么早来找自己的人,会是谁呢?   嗯……果然只会有一个人吧。   弥纪见到房门被拧开,听到机关声之后,外面的人是意料之中的恋花小姐。   短发,纯粹的灰色大眼睛,眼中也露着悦意,双手自然垂在腰下交织,亲近地来打了个招呼:   “哈喽哈喽,弥纪今天状况怎么样呢?”   果然是因为关心,弥纪自己都可以猜出来了。   “已经很好了,恋花小姐不用对我那么操心。”少女摆了摆手。   弥纪也是成年人来着,自己已经可以照顾自己了,不再需要恋花小姐再特别关照了。   “嗯嗯,看起来也没问题。”恋花轻易点头,轻易表露出了自己到底放心。   今天的恋花小姐好像有些不一样?   如果是平常的话,她应该会认真观察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才会犹豫着缓缓点头,慢慢确认弥纪的状况吧?   “恋花小姐也起床那么早吗?”弥纪问。   完全不像是弥纪所知道的女高中生,在假期期间就算是弥纪都会懒在床上十点十一点再起床。   记得恋花昨天晚上十一点还在楼下看着电影来着,睡得晚却起得那么早真的没问题吗?   现在看起来却很神采奕奕呢。   “是呢。”恋花看出了弥纪眼中的疑惑:“没关系的哦,我是很少睡的类型。”   “这样子呢。。”   稍微有点羡慕?   呜,恋花小姐既吃不胖,睡觉的时间也很短,而且而且,胸部的大小也超越了同龄人,童颜巨乳?!   弥纪抿着唇稍微瞥了眼对方的胸口,又立刻摇了摇头,把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甩在一边,抓起随意的一个无意义语言来转移自己的注意道:   “谢谢了,恋花一直都这样照顾着我。。”弥纪小姐讲出后,稍微低下头。   自己好像无意识间,说了让人有些害羞的话诶。   “不要说得像是要离开呀。”恋花说:“我们才认识几天,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一直这样下去……   “至少,不要再对弥纪那么操心啦,弥纪自己能照顾自己的。”   一直这样,是好的吗?   如果之前在梦中的见到的系统小姐其实并不想在第三十天结束后把弥纪送回去的话……如果要一直和这里的大家相处的话。   是好事吗?   弥纪也不觉得是什么坏事诶。。但是呀但是,如果一直和周围这些性取向偏向在同性的女生门待在一起,自己的原则也肯定会被扭曲侵染的吧……?   会被掰弯的口牙。   不行不行,果然还是回到穿越之前的世界好了,当然最好还是能够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来看一看这里的大家……唔,究竟怎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呢?   弥纪不太清楚这点。   “嗯嗯,弥纪是要下楼准备早餐?”恋花的话又把弥纪小姐拉往这个现实。   恋花大概不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改变心态。   她兴许会一直额外照顾自己吧。。   “嗯。”弥纪点头:“昨天恋花帮我准备了早餐,真的麻烦了,再怎么说我来到这里的工作就是这个来着。”   “啊没关系没关系。”恋花摆手:“今天吃什么呢?”   弥纪刚刚起床伸展身体的时候,已经想好了。   “灌汤包,五味粥,再做一些蔬菜饼吧,大概。”紫瞳的少女掰出自己的一根又一根手指。   “真不错,不过灌汤包这个时间可以做完么?”   “冰箱里有成袋的饺子皮,只需要调肉馅而已很简单的啦。”弥纪摆摆手。   “需要我帮忙吗?”   “就不麻烦恋花小姐再操心啦。”   “嗯呢,那么早上的话,弥纪就不用准备我的那份啦,虽然很可惜不能吃到,但是……”   “恋花有事情要出门吗?”   听到这种话,弥纪稍微有点失落。。   “怎么说呢……今天凌晨,也就是刚刚,发生了一件比较紧急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才行。”恋花仍保持着自然的语气与神情:“所以,就顾不上早餐了,不好意思了弥纪。”   “也不用道歉诶。”   突发了紧急的事情,需要恋花去尽快处理……   弥纪稍微想了下,便眨眨眼睛说:“是超自然的事情,或者与魔法有关的吗?”   毕竟,恋花小姐是女巫之类的存在吧,而且弥纪周围发生的超自然事件似乎也越来越多了。   “魔法?”恋花也点着嘴唇想了下,说:“应该也不算是,比起魔法更接近于科技侧吧……啊说起魔法,在我走之前。”   “弥纪需要幸运的祝福吗?”   …… 三百九十三、今天请不要出门!   恋花小姐似乎说了个弥纪并不太熟悉的词语。   幸运祝福?这是什么?   紫瞳的少女眨眼想了想,感觉这大概是与魔法有关的东西,仔细以此在自己的回忆当中搜寻,几秒之后,才回忆起恋花此时所指究竟是什么。   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恋花小姐好像就对弥纪施加过这种所谓的幸运祝福来着。   当时弥纪因为自己本来就很幸运,所以完全感受不到这种魔法所带来的好运,就算一起玩掷硬币游戏的时候,硬币甚至会立起来,也并不觉得是因为这个魔法所带来的幸运。   那之后,恋花小姐说过,随时可以为弥纪施展这个幸运魔法。   “唔……”   恋花可是女巫,这种幸运魔法说不定真的有效——只不过因为之前的弥纪本就有着EX++的运气,所以将魔法所带来的幸运遮蔽掉了。   现在弥纪已经失去很多自己的幸运值,那么说不定就可以体会到幸运魔法的作用!   嗯嗯,就是这样!   弥纪在心中连连点头,同时在现实中对身前的恋花说:“稍微,再试一下?”   “试?”恋花小姐微微蹙眉,似乎对弥纪的说法很不满的样子:“真的很有用的啦,之前不是实验过嘛……”   “嗯很有用,所以恋花再帮弥纪上个buff吧!”少女无视了对方的不满,请求对方。   “ba fu?”恋花捏着自己的发缕向下,微歪头疑惑。   “恋花小姐明明是高中生却不知道这种网络用语么,好奇怪诶。总之总之就是再对我使用一下幸运魔法的意思。”弥纪解释。   “哦……”   恋花迷惑地轻轻点头。   “那请弥纪闭上眼睛吧,在我说结束了之前请不要睁眼哦。”   “唔,好的,现在?”   “现在。”她微笑轻语。   听闻后,弥纪阖上了双眸,眼前所有的颜色尽数消失,只剩下了一团伏行混沌游离变动的黑暗与透过薄皮肤进了视觉的微弱红色。   “不要睁开哦。”恋花小姐似乎更靠近了一点。   在闭上眼睛之后,恋花做出动作时,衣物伴随有轻微的沙沙声响,有脚步轻微挪动的声音,甚至微弱细微的呼吸声都隐隐约约被弥纪的听觉捕捉。   “嗯……”   弥纪稍感不安,这大概只是闭上眼睛之后的正常反应。   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那里传来了轻柔的抚摸触觉,恋花小姐的手靠了过来,轻轻握住了弥纪的手腕,然后向她那边拉去。   稍微有点紧张?   这时间弥纪咽下口水,眼睫微颤好奇面前是怎样的情景,但恋花小姐说过,不要睁开。   双手被向上举起,到了胸前的位置,手背被抓着,恋花将弥纪的两只手合在了一起,十指穿插交织,让其做出祈祷的样子,放在了胸口之前。   两手的手背,被恋花的十指包围合拢着。   “所有命运的见证者啊……”   弥纪听到恋花小姐在自己身前的低语。   声音很低,但声息却很近,弥纪甚至可以感觉到恋花的呼吸带来温热的气流,吹拂在她自己的手上。   “洞察可能性的眼睛,现实和未来的缔造者。”   “我感受到了变化之风,请让其中幸运的一缕伴随在此人的身边吧。”   “……”   言语道出之后,周围陷入了沉默。   恋花仍以十指环搂在弥纪合拢交织的双手外围,直到变得温热,触感深深印在弥纪的手背上,温度与气息交融。   恋花仍没有让弥纪睁开眼睛……   直到恋花将这种祈祷般的咒语讲完之后,也没有出现任何特别的感觉。   而且,这真的是咒语吗?为什么弥纪会感觉像是对某个神明的祈祷词语诶……   不像是魔法法术,更像是祷告。   “不要睁眼哦,请继续稍等一下。”   “唔……”   是有什么不想让弥纪看到的东西吗?   “如果睁开眼,会怎么样诶?”弥纪闭着眼问道。   “魔法就会提前消失掉。”   恋花轻声回答。   “那么……会看到什么?”   有点好奇,当恋花越不想让自己睁开眼睛,自己就越想要。   “会看到不好的东西,所以暂时请不要睁开。”对方的语气增添了几分认真。   ‘不好的东西’这种说法有点可怕来着……会是什么呢?   恋花用了这样认真的语气作为提醒,虽然还是非常好奇,但自己果然不要睁开眼睛比较好。   “是,什么呢?”弥纪只闭着眼问道。   大概是与魔法本身有关的东西?弥纪会见到被恋花所祈祷的那位‘所有命运的见证者’吗?   “是什么呢。”恋花语气中带着兴许微笑意味,同时将弥纪的问来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也不清楚哦,不过,弥纪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魔法已经完成了哦。”   “哦……”   好奇心没有得到答案,弥纪的心情添上了一份疑惑。   睁开眼睛,自然而然见到的是恋花小姐那像是人偶般精致的脸庞,正亲和地看着自己。   似乎一切都平淡无奇,根本就没有什么超自然的事情发生。   现在,弥纪已经变得更幸运了吗?   感受不到呀。   弥纪将胸前的双手分开,摆在自己的面前,呆呆看了看。   幸运魔法,真的,已经完成了吗?   “那么我先出门了哦,茜还在等着我呢,对了对了,茜的那一份也不用准备啦。”恋花提醒。   “……我知道了。”弥纪迷茫地点点头:“什么时候会回来呢,我会等着恋花的。”   总感觉弥纪身边的人都在逐渐离开,是错觉吗?应该是吧,都因为雪雾和千岁,她们的离去都快要让弥纪产生心理阴影了。正因如此,要把她们带回来才行。   “我想想,大概下午或者晚上就可以回来了吧,有什么事情可以换直接拨打我的电话哦,我会带着的!”恋花察觉到了弥纪的不安,以微笑来安慰:“安啦安啦,我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是昨天下午的时候,恋花就突然昏倒在了游戏城的地面上,所以弥纪确实有点担心来着。   不过有成熟的茜女士一起,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弥纪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对啦对啦,还有一件事要提醒弥纪。”   恋花在身前伸出一根手指过来。   “诶什么?”   “弥纪今天请不要出门。”   “……为什么?”   还想着今天出去找千岁呢。。   “外面出了些事情,总之请千万千万不要出门,请记住我的话!”恋花强调道。   …… 三百九十四、公寓闹鬼啦!   “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吗?”   恋花小姐现在所用的语气有点强烈过头了,前几天只是说外面可能有危险,所以让弥纪出门时要和其他人一起,但是现在的态度则更强硬了许多。   是因为昨天在游戏城里出了什么意外的原因么?   亦或者是因为恋花在刚刚所说的,凌晨发生的紧急事件?所以现在外面的危险程度更高了?   “嗯。”在弥纪还胡乱猜测的时候,恋花直接用力点头:“是很麻烦的事情,很难解释,总之只要弥纪不出门就好,千万千万不要出去!”   “那么严重的吗……”   听着这样认真的语气,弥纪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答应我。”恋花神情也变得严肃。   “哦……好的。”弥纪现在不太懂现在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很厉害的样子,反而她都开始有些担心恋花了:“恋花出去,会没事的吧?”   “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那先走了哦。拜拜,再见再见!”恋花小姐尽快说完,还没等弥纪也回一声道别的话,便直接转身向楼梯那个位置快走着离开。   之后,弥纪待在自己房间的门前,看到恋花小姐的身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越来越远,几秒之后消失。   她稍微抬了下右手示意道别,但没有被恋花看到。   恋花下楼后,弥纪有些不知所措。   又有人出门了呢……   外面今天很危险,恋花要弥纪保证不要离开这座公寓。   她却要和茜一起出去处理紧急的事件。   对于弥纪来说,这实在称不上是什么好事。可以会有危险,希望茜能照顾好恋花吧……   虽然恋花一直说她不会出什么事情,但弥纪只觉得,恋花小姐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之后,弥纪在她房间门前静静发呆了一段时间。   小猫跟在了她的脚侧,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弥纪的运动鞋,弥纪提溜着这只小可爱的颈后把它放回房间角落的小窝里,然后又自顾自地担心了一段时间。   过了几分钟,弥纪想起自己还有早餐的工作,便出门下楼,重新见了清晨时一楼那宽敞的空间,一眼望去没有一个人影……也是呢,大家都出门了……   雪雾,千岁,茜,恋花,这几位经常会出现在一楼的人都正在外界。而彼方可能还在宿醉,真昼一定也在彼方的房间,一楼没什么人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不,有人。   弥纪见到沙发上正有一位浅色发缕,有着中性气质的少女。   浅澈小姐正坐在沙发上用手机聊天,见到了弥纪到来之后,便抬手稍微来打了个招呼。   “哈喽~”   “早上好,浅澈小姐。”   弥纪没什么想要多说的话。   “今天吃什么呢?弥。”沙发上   弥纪随意地将刚刚对恋花小姐说的早餐信息告知了浅澈小姐。   “真不错。”浅澈也自然回答,对话的途中看着自己的手机。   弥纪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准备灌汤包,蔬菜鸡蛋饼,还有五味粥的各类材料,这些都是比较简单的料理,灌汤包的肉馅可以用机器搅拌均散,一点点加上葱姜水,用薄薄的饺子皮包好蒸上十多分钟即可。   今天要准备的早餐是六人份,公寓当中总有十个人,恋花与茜女士和雪雾千岁此时都不在公寓当中,自然不需要准备她们的早餐。   六人分别是八千代小姐,真昼,彼方,月乃,伊丽莎白还有浅澈小姐,正好……   等等?   六人?   算上弥纪自己之后不是七人了吗?!   诶诶诶!?   难道是弥纪的数字观念错误了吗?   少女又开始掰起自己的手指,一个个数起来。   可是算上自己的话就真的是七个人了呀,那么在算上离开的四个人,明明是十一个人!可是为什么弥纪会认为公寓当中总共应该是十个人呢?   嘶……   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十个人的吗?为什么会多出来一个?   弥纪这几天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位新人进来了口牙!   等等等等,肯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应该是弥纪的数学问题,……再算一遍,再算一遍。   可是……结果无论在算出多少遍,总人数始终是十一人啊喂!   在怎么确认也是这样。   那为什么弥纪在之前会一直认为只有十个人呢?   二楼是六个房间对吧,从弥纪的房间把这边往另一个方向书的话就是彼方雪雾月乃伊丽莎白和恋花,应该是没错的吧?   三楼是四个房间,从楼梯口开始数的话就各是八千代小姐,茜,真昼,还有千岁……   一共是十个房间没错呀,是十个人没错呀!明明一直都是十个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弥纪现在数人数,准备餐点份数的时候会突然意识到第十一个人呢?太奇怪了吧!   难道会是因为弥纪一直没有把自己算进去的所以误以为整个公寓只有十个人吗?那弥纪也有点太笨蛋了吧?   二楼和三楼的房间只有十个,那第十一个人是从哪来的口牙!   弥纪停下了手中准备早餐的动作,掰着手指想着每一个人的名字和样貌,和每个房间的位置一一对应上去……   之后,用完了十根手指,弥纪总算是找出了那位多出来的人。   没错,是浅澈小姐。   而现在,与自己同在一楼的人,正是浅澈小姐本人。   这难道是什么鬼故事吗?弥纪可是听过类似故事的。   明明只有十个人,可无论怎么数都能够数到十一,这代表着什么呢……   按照鬼故事的逻辑的话。。。其中一个,就不是人了吧。   弥纪的面色霎时变得苍白,大惊失色,胆战心惊,动作也僵直在原地,呆呆退后了半步,看向远边正轻哼着轻快曲调,刷着手机的浅澈小姐。   她咽下口水。   怎么办怎么办,恋花小姐说不让自己出门,但是呀但是,这所公寓的内部可能在闹鬼诶……   弥纪听过类似的鬼故事没错,但是却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   浅澈小姐真的就有什么问题吗?她不是一直都在吗?弥纪知道她是什么人,知道她是彼方小姐的朋友与同事,也知道她的性格如何……   可是,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 三百九十五、东京幽灵   清晨,细微的暖光洒进室内。   一楼,开放式的厨房这边,水槽中冲泡清洗着多种谷物。   声音淅淅沥沥,清脆,富有日常气息。   身侧,家用的搅拌机正不停发出微震。   窗外有翠鸟的啼叫,风过树叶的沙沙声……   本应该是如此平静祥和的场面,大地初醒,东侧有了金辉。   这种时候,不应该是最和谐的时分吗?   可为什么,弥纪会遇到一件这样不对劲的事情呢?一件过分奇怪的事情。   弥纪最近也时常接触超自然的世界,所以,一不小心遇到些奇异诡怪的事,应该也不需要特别惊讶?   才怪!   闹鬼了口牙!   弥纪顿时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什么餐食之类的,这些在现在都无所谓了。   必须要确认这一点,她才可以安心继续在公寓当中继续今天的工作。   不行的话,就立刻上楼去找八千代小姐,那位信教者圣女一定可以处理闹鬼之类的世界吧。   下了决心之后,弥纪慢慢转身,看向客厅沙发上的浅澈。   鬼怪不一定就真的是浅澈小姐,也不一定就真的闹鬼了,但即便如此自己也要小心谨慎才行。   她将实现稍微瞥向电视机之前位置,浅澈小姐所坐在的沙发软垫上,仍微笑轻哼着什么,看起来在手机上聊得很开心。   明明是侧对着,浅澈却像是追道了弥纪的目光,自然随性地挺身旋转上身回头看了下。   “怎么了?”   为什么反应那么敏感呢,浅澈小姐你真的有问题吗?   不不,弥纪大概又想多了吧,去拿着自以为的结果去找过程,可不能陷入这样的误区呀。   “弥?”   浅澈小姐又疑惑说。   她那双白色与浅灰渐变的漂亮眼瞳,又盯在了弥纪身上。   “不,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弥纪只是随便扫一眼而已,没有特别对浅澈小姐在意,更是完完全全没有在想什么特别的事情!”弥纪坚定下来。   “……?”   浅澈简单思考了一下,便得到了答案般哦了一声。“在意?特别的事?”   “啊我明白了,弥纪喜欢我?”这个有着透明般气质的人轻快地拍了拍手,眯眼微笑外套发缕微颤,同时把手机息屏放在一边。   为什么这人说这种话的时候,表现也那么自然呢?   完全不对劲!   “不,不是,为什么能那么轻松地说出这种话啊喂!”弥纪跺了跺脚,但因为力气不足实在难以踩出什么声音。   “不是么?”浅澈小姐用右手食指点在自己的脸颊,人工制造了一个微笑时的小酒窝:“我那么可爱。”   “说这种话真的不会害羞吗……”弥纪下意识将心中所想道出。   “但我真的很可爱。”浅澈又朝另一个方向歪头,坠下的发缕有浅棕与青蓝两层,微摆的幅度都会让人心生悦意。   这种事情我知道,所以请不要再多做提醒。   这个人完全不像是什么鬼怪,所以……大概弥纪又想多了吧。   事实可能是,弥纪自己对于数学和对于数字的概念出了什么问题,而不是在公寓当中发生了什么鬼故事。   弥纪摇摇头,在这极简短的对话之后,就将先前所想的事情放在一边。   浅澈还是以前的那个浅澈。   确切认知到了对方是实际存在的人物并且交谈之后,怎样的理性逻辑分析都会在这种日常的对话之中粉碎的一干二净。   “好的好的,弥纪知道啦。”少女感叹起自己刚刚为什么会想那么古怪的事情,继续回到自己的工作当中,肉馅已经在机器中搅拌好,接下来就是包薄皮灌汤包的时候了。   浅澈小姐明明就存在于自己的面前,那么生动的人,不可能会是所谓的鬼怪幽魂。   如果自己再继续去毫无依据怀疑的话,恐怕就和昨晚的小彼方一样了吧。   ‘你也是幻觉,这里的东西都是幻觉!都是假的!’   昨天,彼方低沉中存着坚信语气的话音又从记忆当中浮现,响在弥纪耳边。   可不能重蹈彼方的覆辙呢。   “如果弥纪向我告白的话,说不定就会接受呢。”她随意在桌面抓起一根薯片吃下。   “作为偶像不能够恋爱吧喂,好好遵循你的职业规范呀。”弥纪无奈回答又顺便道:“还有还有,早上刚起床就请不要吃零食啦,等下有早餐呢。”   “担心这个?”浅澈指了指自己:“我,没关系的哦,虽然确实有着这样的规定,但大家或多或少,也有着暧昧的人选。”   “请不要把弥纪当做这个暧昧的人选拜托了。”如果不是手上全是面粉的话,弥纪一定会双手合十向不远处的浅澈祈祷。   “啊,说不定,也不会答应。”浅澈又吃了块薯片。   这家伙,随性过头了。完全不是弥纪可以应付的类型。   不过,那么生动存在着的人,不可能会是弥纪之前所怀疑的鬼故事当中的人物。   她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证明这点了。   浅澈小姐的行为像是天上的浮云一般自由,但无论以怎样的角度去看,都是正在面前存在着的实际人物。   没有半分的虚假,诡怪。   “话说,浅澈小姐的房间在哪呢?”弥纪于是直接将自己的疑惑道出。   说不定,真的只是因为弥纪在数字上出现了问题。   但在回答弥纪问题之前,浅澈小姐轻声的鼻音哼唱转变成了嘴边哒哒哒哒的轻吟,又变成清唱音调,最终到了副歌部分。   她仰头,自然唱出:   ‘♫逐渐习惯失去♫’   ‘♫也依然向着前方。♫’   ‘♫正因有你存在。♫’   好听,嗓音是矛盾地清澈中带着些微沙哑,像是在鹅卵石上流淌的清澈泉水。   但弥纪不是来听歌的诶。。   “房间?”浅澈将手肘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回头说:“在一楼哦,那里。”   她指了指书房的位置。   “……那边不是书房吗?”   之前弥纪还见过呢,满是灰尘,少有打扫的地方。   “更里面的房间,要去我的房间看一下吗?”浅澈说。   “不了不了。”   原来一楼也是有住房的吗?   奇怪诶…… 三百九十六、   ‘♫描绘着那一天所梦见的景色。♫’   ‘♫用我的时间,换来整个世界♫’   ‘♫呼唤明天♫’   ‘♫已逐渐习惯失去♫’   ‘♫可每当抱紧这份尚存的珍贵念想♫’   ‘♫不禁潸然泪下♫’   ‘♫是因为还想在这世上♫’   稍微的降调,伴随着她沙哑又清脆的矛盾中性音,这种略带疲惫的低沉嗓音,将实感唱出。   浅澈小姐自然而然哼唱着这首曲子,为弥纪的日常工作增添了几分色彩。   清唱的音调之下,时间逐渐流逝。   渐渐,穿着普通的灰色睡衣的月乃小姐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二楼走下,嗅了嗅。   “好香。”   “做了包子哦。”弥纪说:“灌汤包。”   “嗯,好香。”月乃小姐迷迷糊糊地重复,挪着自己的身体向电视前沙发那边走去。   现在的月乃小姐带着大大的睡衣毛绒帽子,帽子上有独角兽的白色螺旋角装饰,两颗灰色扣子作为眼睛,背后有着两个看起来像是海通简笔画的翅膀,睡衣像是长袍一样直接垂落到了小腿的位置,前面扣着扣子。   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特别贵重的衣物……很有月乃小姐的简朴风格。   粥点也差不多好了呢,咕嘟咕嘟的样子,有种清淡的香气,应该再加一些糖。   等好多粒冰糖洒落至锅中,早餐已经完成。   “哦,对了,伊丽莎白那一份就算了。”月乃走在廊道上说:“凌晨出了些比较紧急的事情,她们都去忙了。”   “她们?”这里是沙发上的浅澈小姐在问。   “嗯……”月乃打了个哈气,困倦地说:“伊丽莎白、房东小姐,恋花和茜她们大概也跟着房东小姐一起出门了。”   “好像是很严重的事情?”弥纪又在厨房这边问道:“很危险吗?”   “危险?那倒不会,只是某个已经结束了任务的实验室被找到了所以引起了些伦理上的纠纷……”月乃说着说着,声音变得细小,最后无声:“说多了,不要在意,这种事情和弥纪没什么关系,还有今天请不要出门。”   说完后,月乃小姐坐在沙发上浅澈的身边。   “没有危险么?”   “嗯嗯。”月乃随意点头。   没有危险的话,为什么又要通知弥纪不要出门诶……   恋花在离开前却对弥纪说其实是有危险的样子……   弥纪有点搞不懂呢。   是因为自己知道太少了,还是因为大家有什么事情在刻意瞒着弥纪呢?   并不是后者,对吧?   月乃抓起了长玻璃桌上那件看起来有点高科技的,带屏幕的遥控器将薄屏的大尺寸电视打开,调到了新闻台。   标准的普通话从电视当中响起,弥纪顿时有种其实自己并没有穿越的错觉,下一瞬周围的一切便让她认清了现实。   “早餐好了哦。”弥纪将小笼包一盘盘装好。   电视上,正在播报的主要还是之前听过的正负电子对撞机这之类的新闻,这似乎是个重要的项目,竣工之后,连续几天,各种新闻媒体都在关注着。   月乃把新闻播报声当做了日常生活的背景音,稍微听了段时间便与身边最近、正刷着手机的浅澈交谈:   “浅澈,对直播有兴趣嘛?”   “没有哦。”这位中性风格的少女轻快回答,细看的话,她单侧左耳带着无线耳机,时不时便开始轻哼歌曲。   “残念。”   月乃小姐过来盛好了自己的餐点,晃荡着朦胧也困倦的躯体悠悠地来到了用餐区的木长桌。   “话说,我们之前一起直播过么?”月乃在桌上吹吹舀起粥点的勺子,继续与浅澈任意聊天。   “好像,没。”浅澈想了想说。   “那,邀请过你吗?”   “好像,也没。”浅澈收起手机,走到弥纪所在的厨房这边,端着一小盘子薄皮包子,又朝另一个方向离开,坐在了用餐区长桌,月乃的旁边。   “诶?不应该,只要是有新人来我都会邀请的,像弥纪一样。”月乃将勺子递在唇中,然后用空勺子指了指厨房这边:“嗯……好甜。”   “没有哦。”浅澈小姐随意说。   “大概是我忘记了吧。”月乃摇摇头。   “大概是,对了,彼方最近总说,想要你来客串她的舞台,怎样?”浅澈用长筷子夹起只小包子吹了吹。   “不要,偶像的舞台,让一个主播去,怎么说都不太好吧。”嘴里有了粥点的月乃说话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   “公关如果?”   “不要,要明白公关的性质呀浅澈,公关是隐秘的私人伴侣,可不能出现在阳光之下。”月乃声音逐渐变得困倦。   “可惜……”   “是呢是呢,可惜可惜。”   “嘶这个好烫!”浅澈咬下汤包,其中的肉汁渗出点在唇瓣,烫的这名中性的美少女吐了吐舌头:“明明吹过了。。”   “都就是这样的哦,吃慢一些。”月乃绅士地递过去一张餐巾纸。   ……   这两个随性的家伙,居然可以聊到一起吗?   有点不可思议。   弥纪在一侧,观察到了这样日常的行为与对话,心中最后一点鬼故事的怀疑,也消泯掉了。   无论是浅澈,还是月乃,都是十分生动的真人。   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哦,弥纪,你只是想多了而已。   在心中如此说服了自己之后,弥纪也准备好自己的早餐,来到用餐的长桌这边。   “总觉得,有点空旷呢。。”弥纪下意识说。   整个一楼在早餐的时候只有三人,至少现在只有三人。   记得两天之前的清晨,可是有十个人呢。。   心情逐渐走向低落,淡紫的眼瞳失神,弥纪明显长吁出一口气。   “毕竟有急事嘛。”月乃缓慢地用着自己的早餐,似有着疲惫:“安心吧,不会出事。”   “嗯……”   电视响着新闻报道的普通话,厨房水槽那边也有点点水滴声音。   之后,真昼与八千代也下楼。   弥纪向真昼问了彼方的事情,那只小偶像还正睡着。   八千代见到浅澈小姐之后,眯着眼睛多注意了一段时间,直到浅澈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问了句‘我脸上,有什么吗?’才停息了这种神神秘秘的注视。   早餐在平静当中结束,餐桌上只有五人。   …… 三百九十七、伸手,小狗狗   “伸手。”   黑发黑瞳的少女摊了摊手,被抓住。   “学小狗叫。”   白发金瞳的少女歪头微笑。   “狗……?”黑发黑瞳的女孩子思考了一会,张口:“呜。”   “是汪汪才对,再来一次。”   “汪汪?”黑发黑瞳的女生歪歪头。   “乖,张嘴。”   “哇……”   千岁捏起一只玛卡龙法式小圆饼,放在这只黑发黑瞳少女的口中。   “好吃!”黑瞳少女双手捏在一起,啊呜哇呜品尝着口中香甜软糯的甜点,又喝下两口桌上的奶茶:“太好吃啦哇,还是第一次吃到那么温柔的东西!”   “温柔?”   “嗯嗯,好好吃,又软又糯,甜度也很柔顺,一点不像是葡萄糖那样黏嘴巴。”这名少女揉了揉眼睛:“好吃到要哭出来了诶。。”   “别哭哦,不好看了。”   “唔,这位姐姐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呀?”   “大概是因为,你很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吧,不,应该说是……”千岁怀念道:“两个?”   ……   一处普通,也干净整洁的咖啡厅当中。   黑发黑瞳,穿着纯白衣物像是特殊医院病号服一般衣物的少女正小口小口吸着奶茶,满心怀喜。   所坐着的桌对面,是一名有着散乱的白色其颈短发,蜂蜜般淡金色眼瞳的少女,手肘撑在桌上,温和地看着面前这只熟悉也陌生的人。   这只黑发黑瞳的女孩子,无论是脸型、身材、五官的轮廓都非常像是雪雾,也像是弥纪。   世界上会有那么相似的人吗?   而且,都已经是第三个了呢。   如果弥纪也是黑发黑瞳,这三个人站在一起,恐怕就会认不出来谁是谁吧。   “世界真是奇妙。”千岁始终盯着这只懵懂的女生,感叹道。   “嗯嗯是呢是呢,世界真的很厉害呢,居然那么大,而且而且,只在那些影像当中见过的东西原来真的存在呀,这些高楼大厦,还有公路,汽车什么的,好厉害!”黑发黑瞳的少女认同地连续点头。   千岁以微笑回应这位少女的好奇:   “恭喜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大抵上能够猜到你的来历,但还是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她摊手指向这位女孩。   “介绍?”黑发黑瞳的少女想了想:“诶,哦,嗯……我没什么名字啦,大家都称呼我703,至少我周围的大家都这样。”   “703?”千岁眨眨眼:“难道有七百多个你吗?”   “诶不是不是。”她立刻摇头晃手:“总共就只有三个啦,大概?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总之我只见到过另外两个像是我这样的人,第一个是在四年还是五年前走了?时间有些记不清楚诶,第二个是在五六天之前离开了吧,我在那里面分不清过了多长时间,他们也不给我个时钟日历……”   说着说着,这名黑发黑瞳的少女嘟着嘴,开始数落起之前那些人的不是,鼓着气说了一大堆在之前地方的不是,又狂吸了几口奶茶,变成慵懒的样子,诶嘿嘿地沉醉在了温柔乡当中。   “你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呢?”千岁疑惑问道。   “有个灰色头发,像是电影里杀手或者佣兵之类的大姐姐在我睡觉的时候,把门打开了,她说要带我走,但是中途又突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就一个人摸摸索索到了这里诶。”她眨眨眼,抓了抓自己的袖子,上面染上了不少的污痕。   “……我明白了。”千岁点点头,见到了面前这只少女朝盘中的甜点投来了希求的目光,于是将放了好多马卡龙甜点的小盘子向自己这边更收来一点,对身前这个女孩表露出一个微妙,带着复杂讯息的微笑。   “回答我一个问题,就给你一个点心哦。”   “唔……给两个可以么。”她眼睛水润润的。   “不可以,那么开始了,第一。”千岁伸出一根手指:“你说的,五六天之前离开的,那个和你一样的人,头发和眼睛有着紫色吗?”   “没有诶?”她迷迷糊糊地说,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好心人很问这种话。   “你们三个都是一样的?”千岁蹙眉:“黑发黑瞳?”   “嗯嗯嗯嗯。”   黑瞳少女的目光在甜点上晃动了一会,咽下口水:“我回答两个问题了……如果黑发黑瞳也算是问题的话就是三个了诶。。”   “张口。”   “哇……”   法式小圆饼又入唇中,这次是草莓味的,夹了果酱与奶油流芯。   好吃,能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真好呢。   外面的世界真不错呢!嗯!   “诺。”千岁把接下来的两个甜点放在黑发少女的手上。   “哇谢谢姐姐。”   奶茶,甜品,像是有着什么奇特的魔力似的,会让人的心神愉悦。   对这个具体世界的惶恐与未知,也被这些甜蜜的事物消解。   “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玲。”千岁随口道出一个最平常的名字。   “嗯嗯谢谢玲姐姐,玲姐姐不吃么?”黑发的少女迟疑着说:“好像,只给我点了饮品的样子呢,点心也没有动过。”   “没关系哦,我不想再感受这些了。”千岁微笑:“稍微,有点恶心。”   “明明是那么好吃的点心——”   “啊,接下来一个问题。”千岁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话:“你是703,那么七百是谁呢?七百之前又都是什么呢?”   “不知道呀,我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啦,也没人对我说什么。”黑发的少女又吃下一块点心:“唔姆,怎么说呢……大家呀,都把我当做宠物似的,但是又不给我投喂一点好东西,整天都是营养液和简单的饱腹食物,所以说那些家伙真的都是铁石心肠呀……”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一天又一条数落起周围人们的不是。   “不知道么。”千岁只在话语中获得了这一条稍微有用的信息:“好吧,说不定真的有七百多个你呢。”   “总之我这边只有三个啦。”她吸着奶茶说。   “那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千岁继续问道:   “你的原型,是什么呢?”   …… 三百九十八、流浪女孩   “啊嘞?”黑发黑瞳的女孩眨眨眼。   嘴唇始终贴在奶茶的吸管上。   “原型?”   “你们是克隆体不是么,你也是,雪雾也是,弥纪也是。”白发金瞳的另一名少女将右手五指置放在橡木颜色的光滑木桌上,不断重复着一个动作,将食指上抬然后轻轻敲在桌上。   轻轻的咚声像是秒针般平稳。   “克隆体,总会有个原型的吧,谁是你们的原形呢?”   黑发黑瞳的软软女孩子又吸了几口暖热的奶茶,呆呆地睁着自己的大眼睛,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我们是被制造出来的,这点我倒是知道啦,不过,他们什么都不告诉我诶,原型,大概,和我长得很像?”这位女孩以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小嘴巴。   “这点当然……但又是谁呢?”千岁继续以左手扶着脸颊,手肘撑在桌上放松道:“还有,你们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具体又是什么?”   “不知道诶。”   黑发少女的眼神中充满迷茫,又吸了吸双手笼着的大杯奶茶,在嘴中用牙齿咬着软嫩Q弹的配料。   焦糖珍珠奶茶,虽然是最普通的品类,但是真的好喝!   “那么,主管你们的人员是什么样子呢?”   “不知道哇。”可爱的少女啊呜咬下半个马卡龙甜点。   “不是经常都能见到吗?”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是周围来喂养我的人,经常会换一批又一批来着……”她弱弱地说:“至于主管什么的,没见到过诶。。”   “这样呢……那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坐着轮椅的家伙呢?”   “好像有?忘了。”这名少女用手指梳了下自己的头发:“对不起哇。。”   “……”千岁小姐无奈做出个叹息的动作:“好吧,这些事情对我而言也没什么意义,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哦哦!”   千岁将桌上的甜点盘子推到面前这位黑发少女的面前。   “谢谢哇谢谢。”少女抓起盘中各类甜点饼干巧克力,一颗又一颗放在嘴中,大多是纯粹的甜品,却没有一点吃腻的样子。   “会吃胖的哦,这样不节制的话。”   “没关系没关系,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子从前只能从各种故事映像或者广告片段中看到的东西,必须要吃到不想再吃才行!嗯嗯!”她连连点头。   “那我先走了哦,钱已经付过,吃了后直接离开就好。”千岁以右手撑着桌面站起,身上纯白色的衣裙在动作中微摆。   “诶?”   少女倏然停下了吸奶茶的动作,呆呆抬头,看着身前的千岁小姐慢慢转身过半。   “哇等等等等!玲,玲姐姐!为什么要走?”她双手忽然拍向桌子震出响彻整个咖啡厅的砰声,周围零零散散的客人尽数望来,前台的服务生也吓了一跳,细声紧忙提醒着请不要大声喧哗。   周围的客人们在见到了黑发少女快要哭出来的水润润的眼瞳时,便不再埋怨这个女孩子打扰了环境的安静。   “可是,我们没什么关系吧?”   千岁也被这种突然的行为搞的有些迷惑。   “不要再丢掉我呀,哪怕做宠物也好……”少女呢喃道:“你们都把我丢掉了,是因为我没用么?因为我只是个备用的东西?已经没人需要我了对么……我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对么?”   黑发的少女将手中的还剩小半的奶茶放回桌上,手中捏着的甜点也回到了盘中。   她失落地低下头,说完这些之后便默声不语。   周围零散的客人,和前台的服务生小姐,都因此而沉默,眼神漂游在黑发与白发的两名女生身上。   不知什么时候,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年轻真好啊。   周围大家便露出和蔼微笑,一句句开始以年长经历者的姿态安慰起这名漂亮的女孩子。   但没有一句话深入这名黑发少女的心中。   “做宠物?”千岁也没有在意周围人的言语,只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三字,捏着下巴低头,似乎已经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这种事的可能性如何。   “我,我会听话的!”少女嗯嗯点头,过肩及腰的发缕在这种动作中飘动不断。   “如果是以前的话,说不定会同意呢。”千岁摊手:“不过我自己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哦。”   黑发少女歪歪头,表露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嘞?”   “因为我有绝症啦,这段时间就会死掉。”千岁轻松说:“所以跟在我身边这种事情就算了吧,对你对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绝,绝症。。?”黑发的少女愣愣重复了千岁的话。   “是呢,所以我先走了哦。”千岁摆摆手作为道别,转身离开。   少女再也没有了呼唤对方的理由,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的身影逐渐远离。   在那个纯白的长裙,消散于眼中的时候,她的眼瞳中也就又一次失去了神采。   右边的一整块几米宽长的大玻璃,透进来外界的色彩。   窗外,泥泞道路被车辆溅起水花,风把落叶捎去远边,空中灰块般的雾云飘飘散散,自称为玲的白发金瞳的的少女从这店门走出,慢慢朝黑发少女视野死角的位置走去,再没回头。   “这世界一点也不好诶……”她叹息。   双手搂着的奶茶逐渐失去温度,盘中的面制甜点也正在空气中变得更加松散。   这名黑发的少女在这间咖啡厅不知坐了多久,甜点只剩一点,味觉也已经不再想感受这种甜蜜的事物了。   甜到发腻,明明一开始第一次吃的时候会觉得这是人间的美味,但慢慢地,已经有些恶心了。   奶茶也剩下了一点,带着焦糖味道的黑色软嫩珍珠留在了杯中。   坐着的这期间,有几个人搭讪,刻意坐在了她的桌前。   但在这名少女低沉失落的沉默中,前来搭讪的人都只坐了一会,便不堪重负地跑掉了。   “里面也不好,外面也不好……那还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去追求的呢?”   她问自己。   黑发的少女摇摇头,感觉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好久,便默默站起。   开始流浪。   …… 三百九十九、浅澈小姐的室内歌厅   “恋花和月乃对我说过今天最好不要外出的样子,所以,还是下次吧,八千代小姐……”   饭后,金发碧眼的八千代来邀请弥纪一起外出,但被弥纪委婉简单拒绝。   八千代道了声可惜,也顺着弥纪的话点头,话语不多的她在收拾好碗筷之后,便重新上楼去了。   之后,月乃到了她的睡觉时间,真昼则带着一份餐点回到二楼彼方的房间,去照顾那位仍躺在床上的小偶像。   于是整个一楼又只剩下了弥纪一个人。   不,应该说是两个人,浅澈小姐可还正躺在大屏幕电视之前的沙发上呢。正轻轻点着自己的手机,饭后也像是之前一样哼着轻歌。   弥纪为什么总会无视浅澈小姐的存在呢?今早在想早餐份数的时候也是最后才想到浅澈小姐,而且,还是因为浅澈正在一楼顺便看到了才想到的。   如果浅澈多睡了一段时间没有出门,可能今天弥纪就会少准备一个人的早餐吧。   总觉得,浅澈小姐的存在感好像不太高的样子,但她是气质那么特殊的一位中性美少女,弥纪为什么会有点记不太住呢?   奇怪。   最终弥纪将这个想法归结于了自己最近意识恍惚过头了的原因。   她端起餐桌上的空盘空碗,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区域,开放式的厨房那边。   慢慢将这些餐具刷干净。   数量不多的各类餐具在水哗哗流动的几分钟当中渐渐清洗干净,弥纪擦了擦手后,无所事事地看向周围。   水阀在细声中关掉,槽中水流渐弱停息。   没事情做了呢。   如果没有恋花和月乃的提醒的话,自己现在说不定就要准备外出去找千岁,或者顺便完成系统所通知的任务。   但是,弥纪今天被提醒了不要出门。依照恋花与月乃的说法,外面似乎有些不太好的东西,虽然并不特别危险,但恋花与月乃都不想要弥纪看到。   是什么呢?   难道是怪兽降临?邪神现世?看一眼就会掉san值的那种?   不不,弥纪小姐,你早已脱离中二病的时期了,就算是这种超自然的世界,也稍微讲一下逻辑好不好,怪兽邪神什么的,你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什么世界呀。。   月乃可是说过了,没什么危险,大概外面只是有什么弥纪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吧。   总之,不出门就对了。   但是,不出门的话,弥纪又要做什么呢?   回房间睡觉?不不,弥纪这几天来总像是懒鬼一样,时不时就会昏倒睡眠什么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那……回房间刷手机,看一看昨天睡前见到的自己与八千代小姐在网上被传播的照片,现在是不是还很火呢?   ……不行不行,太害羞了,而且传播的人们大概都是因为八千代那么漂亮的修女服装扮才会自发转发的吧,弥纪不需要特别在意啦。   少女以此安慰自己,拍了拍自己软软的脸颊,让自己至少减缓一下害羞。   那,要去做什么呢?   果然还是回房间,拿手机刷一下彼方小姐和月乃小姐这两位知名人物的片段,啊对了还有据说是知名音乐人的真昼小姐,看下他们所发表出来的内容,加深一下对她们的了解!   之前在娱乐广场的游戏城那边,看到了墙壁的全息大荧幕上有彼方小姐的大投影,真的完全被震惊到了。   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还并不真正了解身边这些人。   弥纪点点头,终于确定了自己的行动,正准备先上楼看一下彼方现在的精神状况,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开始上网冲浪,刚朝楼梯那边走出几步的时候——   被叫住了。   自然,是被留在一楼的浅澈小姐叫住的。   “弥。”   一个单字,自然,清淡,像是天上浮云滴下来的雨水,轻轻点在弥纪的额头,少女飘散如雾的注意力迅速凝聚,她下意识回头,看向了不远方向的浅澈小姐。   侧躺在一个并不背对弥纪的沙发上,这名有着透明气质的少女坐起来,轻轻打了个响指说:   “有要做的事情么?”   似乎,被叫住之后,就忽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弥纪还是如实回答:“毕竟也不能出门,弥纪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情来着,只是……稍微回房间刷下手机?”   “和我,一起去唱歌吧。”   这家伙,真的有好好听弥纪的回答吗?   稍微回应一下弥纪的说法,再提出自己的要求啊喂,弥纪不是很能适应这种跳脱的话题。   “都说了不能出门诶,恋花和月乃都提醒过,所以弥纪不能去KTV之类的地方啦。”弥纪摆摆手解释。   “室内哦室内,不去外面。”浅澈坐起来,修长的双腿向侧边挪动,接触在了地面。   苍蓝的内层发缕轻摆,白衬衫中心,随意系着的黑色领带自然摆动。   向下是灰白青三色的浅色格子裙,再向下的话……右腿是一条灰黑与深蓝渐变的小腿袜,其上有白色的星芒图纹装饰,左腿是黑色的过膝袜,大腿更上方套着袜带。   “换袜子了么?”弥纪下意识问道。   浅澈小姐现在穿着的袜子款式有点时尚诶。   “注意到了?”浅澈向上伸了十指,手背正对着弥纪:“也做了新指甲,还有唇膏也是新的哦。”   “……好看。”弥纪下意识靠近了几步。   浅澈小姐现在的十指不再是青蓝渐变那种果冻感的梦幻色彩,而是变成了深蓝近黑与纯粹青空蓝的渐变色彩。   颜色更加深郁,给弥纪一种更贴近于现实的感觉。   虽然透彻的气质依然尚在,但随着相处的时间变长,这个角色在弥纪的心中也越来越生动。   “所以,唱歌么。”她保持着展示双手指甲的动作,歪头向弥纪问道。   “室内?”   “我的房间,各种设备都很齐全,音乐上的。”浅澈小姐一只手转了下,指向一楼更深处的位置。   “诶……”弥纪眨眨眼:“可以当做KTV?”   “比KTV要好。”浅澈回答。   那,为什么之前,弥纪来到的第一天晚上,彼方还要带着大家去外面的KTV呢?   彼方和浅澈小姐的关系,记得可是很好的来着,借用一下房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果然是因为气氛不一样?   弥纪在心中给了自己答案。   毕竟,弥纪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   去吧,毕竟是浅澈小姐,周围无论是颜值气质身材都是满分的美少女发来的邀请。   弥纪点头:   “好。”   …… 四百章、弥纪小姐的音乐课程!   一楼用餐区之后,一条通往更深处的长廊当中,弥纪小姐跟在浅澈的身后,一同走向后者的房间。   用餐区之后走廊,弥纪最先遇到的是一间地面由木板铺成的健身房和舞蹈室,她曾与雪雾在其中对练,发生过一些不太好的事,让雪雾伤到了脚踝……直到现在想起心中还保留着些许愧疚。   这廊道之中的灯光不像是二楼走廊那般常亮,越深便越昏暗。   继续向昏暗的深处走去,左侧便是一间书房,弥纪来到公寓的第二天曾见到里面设备器材都还算整齐,只是布上了一层厚灰尘,如果要使用的话,要好好做个大扫除才行。   话说其他的地方都不见灰尘来着,书房却满是灰尘……没人打扫也没人在意。   弥纪稍微瞅了眼书房的房门,这是一块平板的木门,常见也普通。   她继续随着浅澈的脚步向里面深入,再远处就是一片看不到底的黑暗。   弥纪忽有种在前往某个失落世界的感觉,而真正具体的世界正在身后越来越远。   浅澈这一路上始终无所谓地哼着轻快的曲调,走到半途,在一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房门前停下,握住扶手转开。   房间中散出的光亮,终于照亮了这段廊道。   浅澈的房门这与楼上两层的带着复杂纹路的欧式厚木门完全不同,而是像是刚刚书房一样的普通平板木门,上方没有门牌,自然也没有什么字迹。   开门后,其中房间的大小似乎也要比二楼三楼的住户房要小一些。   “请进吧。”浅澈小姐打了个哈气,自然而然走进。   这个房间带给弥纪的第一个感觉是……怎么说呢,反差特别大。   一侧是很平庸普通的,白青蓝三种配色的日常区,书桌、床、衣架衣柜与洗手间都聚集在一侧,为另一侧让出了非常大的空间。   另一侧,则是白色主题、青与苍白的灯带线条交织,像是小型的舞台一样,十分具有金属感与科技感的……开放式歌厅?   站在房门这边看去,左侧是近未来,右侧则是现代,像是天堂与地狱的分别似的,又像是空间错位,总之就是……   “有点难以适应诶。。”弥纪下意识自言自语道。   “就是这样喽,我特意设计的,怎样?”浅澈让在一边,摊手指向自己的房间,问向弥纪。   “……真的很符合浅澈的风格。”弥纪只能这样回答。   浅澈小姐的风格是什么呢?   大概就像是现在这样,无拘无束,随性自然。   房间中有两种风格肆意搭配在一起,丝毫不去理会这种矛盾和凹凸感。   这样想的话,浅澈现在所穿着的袜子,两种不同的颜色,一长一短,也是很体现这种自由自在的洒脱风格呢。   “嗯我也觉得。”浅澈回应,转身走到银色的带有金属与科技感的舞台地面上,按下一旁点歌台的按钮将墙壁上屏幕打开,从舞台的立杆上摘下两支麦克风,其中一支直接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直接丢给了仍在呆呆识别着周围场景的弥纪。   弥纪注意到浅澈朝自己抛来一个物体,顿时打了个激灵,慌慌张张地摆着手向前,发出紧张的哇声,匆匆忙忙地闭着眼向前一抓,那枚被抛在空中的麦克便抓在了手中。   “不要直接丢啊喂!”弥纪双手紧张地拿着尴尬抓稳的麦克,像是握着剑柄似的。   “哦。”   这个人好像完全没在听弥纪讲话,左耳带着蓝牙耳机,继续哼着她的歌曲。   “唔……哎。”弥纪无话可说。   浅澈小姐有很多优点,但是相处起来却意外地困难,这并不是说很难和她搞好关系。   而是,弥纪完全搞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   这家伙的想法和行为像是四处摇动飘荡的风,前一刻还吹向南方,下一秒便转了向。   所以这样性格的人到底是怎么成为偶像的啊喂……经纪人真的能管得住吗?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外貌漂亮?   好吧,说不定真的仅仅只是漂亮,唱歌也好听,就成为了流行的偶像。   弥纪服气了。   “诺,要唱什么?”浅澈操纵完自己家用的点歌台回头道。   “这就开始点歌了吗?好快!”   “确实有点快,嗯……”浅澈小姐触碰在点歌屏幕上的手指停下来:“不如,先上课吧?”   “怎么又跑到上课了诶。。”   “因为彼方。”   “哈?”   弥纪完全跟不上这个人的话题,还有逻辑和思路。   “彼方想要你,上舞台哦。”她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麦克,走下满是金属与科技感的银白舞台:“之后,演唱会的,舞台。”   “哦……这个我知道啦。”弥纪摇摇头:“我不会去的。”   弥纪做不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歌。   如果在许多人的眼光之下站在舞台上,一定会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吧。   “我觉得,歌唱,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技能。”她跑到饮水机这边,拿起两只画了动物图案的瓷杯子接了水,边像是闲聊般说道。   “怎么又转移话题了诶……”   弥纪脑中的思绪线条已经被面前的这位浅色系的少女带乱了。   “歌唱的时候,歌唱的人会融进音乐当中。”浅澈说:“人,太渺小了,太容易被各种事物影响,出现了一点事心情就会变化,大脑出现了问题就会坏掉,但艺术,音乐是永恒不变的,歌唱者可以以自己的姿态,融于永恒的里面。”   她走来,向站着的弥纪递了杯温水。   “才能,从人类的渺小之中,创造出伟大。”   浅澈小姐忙忙碌碌又快步走到弥纪身后,一个个拉过来两只白色微型沙发,放在了具有科技感的银白舞台前面。   “我觉得,人,就应该会唱歌才行,不管是什么歌。”她终于忙完,坐在微型沙发上,对还愣愣站在一边的弥纪说。   弥纪小姐弱弱举手:   “我也会唱歌诶,只是没那么好听而已……”   “那就,唱得好听吧。”坐在小沙发上的浅澈直接说:   “我教你。”   …… 四百零一、弥纪小姐的音乐课!   弥纪要上音乐课!   因为空闲没什么事情,在浅澈小姐提议之后,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接受对方的音乐指导。   “总之,先唱一首歌试试吧。”浅澈说,从白小沙发上站起,来到自己房间中家用KTV的点歌台这边:“要唱什么?”   这是要测试一下弥纪的实力吗?   弥纪的歌唱力虽然确实比不上各类偶像,但是实际上呀,也是有的!   至少,是能够在KTV唱歌而不会觉得尴尬的程度!   虽然会的中文歌有点少但是没关系,弥纪在穿越之前经常听的比较烂大街的流行歌曲还是能记住歌词的。   “嗯嗯,水星记好了!”弥纪随口说,她之前和彼方小姐一起去KTV的时候所唱的就是这首了。   “好的。”浅澈小姐自然而然地打了个哈气,在家用点歌台的屏幕上熟练地点了点,调出了一首音乐到第一位。   “诺,开始了。”她按下播放键。   “诶那么快?!”   这家伙,好像完全没有给弥纪一点准备的时间啊喂。   弥纪顿时紧张了不少,眨眨眼看向眼前的荧幕,低声的钢琴前奏已开始播放,歌词变成渐变色彩的字幕摆在了视频MV的中下方,随着歌词颜色慢慢被代表进度的黄色覆盖,弥纪也在徐徐的钢琴声中勉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   她轻轻吸气,这个呼吸声也被麦克风收音。   平时自然的声调变低了些。   她唱出:   ……   ‘♫做个梦给你♫’   ‘♫等到看你银色满际♫’   ‘♫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   ‘♫才敢说沉溺♫’   ……   ‘♫要怎么探寻♫’   ‘♫要多么幸运♫’   ‘♫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   ……   平时快速的自然声调在乐曲中变得缓慢而沙哑。   期间间奏的时候,弥纪时不时向身侧的浅澈小姐看去。   浅澈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露出认真。   她静静听完,弥纪也缓缓以沙哑的低声柔和地唱完。   浅澈点了点头,鼓掌似的轻轻拍了两下手掌。   “都还在调上。”   喂喂,这算是夸奖吗?   弥纪那么努力地压抑着紧张,慢慢调整了心情,却连一声‘不错’都得不到吗?   弥纪小姐失落垂手,朝着浅澈无声嘟了嘟嘴。   然而,如风般自在的浅澈正像是她中性的外表一样,少有女生察觉空气的能力与细腻情感之类的天赋。   自然也意识不到弥纪此时在心中隐隐浮现出的不满。   “气息有些弱,肺活量好像也很低,像是……病恹恹的样子。”   “诶?”   “需要锻炼。”浅澈小姐琢磨。   “?”   “跑步吧。”   “哈?”   这音乐课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怎么突然变成体育课了?   弥纪最近这段时间不是很想锻炼来着。。   “健身房里有跑步机哦。”浅澈以大拇指指了指房门的位置。   “哇等等等等,肺活量这件事先算了算了,弥纪昨天已经爬了一下午山,现在四肢的肌肉都在隐隐作痛,锻炼什么的还是请暂且搁置吧!”弥纪迅速朝浅澈摆手。   所以说不要用这样像是辨别谎言的眼神盯着我呀……   弥纪会下意识产生愧疚的心情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愧疚就是了。   浅澈继续将视线放在弥纪身上数秒,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哦,那么,先训练气息。”   “嗯嗯。”   训练气息,应该不会那么累吧?   “站起来吧。”浅澈率先站起。   弥纪也疑惑地从白沙发上起身,将麦克放在了一边。   “学小狗叫。”浅澈靠近。   “呜……诶等等?为什么?!”弥纪下意识顺从,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   “哦,我说错了,学小狗呼吸。”浅澈随意摆了摆手自然道。   “这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锻炼气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这个。”这家伙平静回答。   “……这样说的话,好像,我也有听过就是了。”   因为有所听闻,弥纪小姐不再对这种训练的方法抱有怀疑,稍微试了试,发出连续的哈哈声。   “……”浅澈看着。   弥纪迅速察觉到浅澈小姐的表情有所变化,瞬间停下了这个动作,恢复平衡,稍微咳出两声。   “怎么了?”她小心问道。   “练习时候不要伸舌头。”浅澈歪头向另一边,装作平平无奇的样子说。   你在偷笑吧!   嘴角的这个些微的弧度,弥纪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啊喂!   少女以一只手稍遮住脸颊,勉强掩饰住自己的因害羞而染在脸上的一朵红霞。   脑中不由得产生一个想法:这个人不会是在故意戏弄自己吧?   弥纪就那么容易招人戏弄么?   这不对的吧?   她努力压抑住自己心中升起的种种羞涩,试图反击:“既然弥纪做错了,那么,请浅澈小姐为我示范一下正确的做法。”   “只要不吐舌头就对了哦,虽然说是学小狗呼吸,但是也不要学那么像就好了哦。”浅澈微笑。   像是看着笨蛋一样的微笑。   弥纪是笨蛋么?不是的吧!   少女鼓了鼓自己的小嘴巴,又无奈地松懈下去。   总觉得自己在某个地方输掉了,但却不很清楚究竟为什么。   “继续吧。”弥纪小姐失落说。   “接下来,是长si音,保持平稳均匀地出气。”浅澈更靠近了一些。   现在已经靠的好近。   是在观察各种细节么?   “开始吧。”   “唔……”弥纪小姐听从着对方的说法,一点点像是蛇一样发出嘶嘶的声音。   “嗯,这次没问题,这几种,在日常的时间多练上几分钟吧。”她向弥纪这边伸手:“再试一下,小狗那个。”   总觉得她说的‘小狗’是在指弥纪?是错觉么?   弥纪狐疑地望向看向对方,慢慢开始连续而短促的呼吸。   而浅澈伸来的那只手,也按在了弥纪的小腹。   柔软的,没有任何防护的地方忽然被触碰,弥纪全身紧张地一颤。   “做什么?!”弥纪小姐顿时停下来练习,抱着自己退后了两步,紧张地看着面前的浅澈。   她们才认识几天呢,为什么在没做提醒的时候突然做出这样子亲昵的举动?   “腹式呼吸,检查一下。”浅澈小姐疑惑地歪头:“怎么了?”   …… 四百零二、弥纪才不是坏女人!   真的只是在检查么?   弥纪很怀疑诶。   该不会,作为偶像的浅澈小姐,其实对弥纪有什么想法吧?   “腹式呼吸对唱歌的帮助很大,而且,只看的话是没办法分辨的。”浅澈小姐解释。   然而,弥纪完全没有留意浅澈小姐现在的解释。   她以保护着自己的动作,继续向后方慢慢退却。   浅澈小姐却也跟来。   “那么自然的身体接触,是什么意思啊喂!”弥纪咬住这点,必须得到一个答案才肯松口。   “大家不都这样吗?”浅澈小姐又靠近了半步。   “不要把我放在什么奇怪的类别里面呀,我知道公寓里的大家好像对这方面都很开放,但是我不是的呀。”弥纪小姐立刻摆了摆双手。   “嘿诶?”浅澈歪头。   “总之总之,请不要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弥纪强调,继续退步。   “……可如果不这样的话,很难判断呼吸方式的正误哦。”浅澈跟了上来。   “我会自己查手机的!”   身后就是墙壁了。   弥纪又连续退后几步,差点就要紧张到闭眼喊出‘离我五米远’。   “那就这样,之后每天练习。”浅澈小姐不再继续朝弥纪靠近。   她轻快顺畅地转身,又像是浮云或清风一般迅速转变了自己的行动,来到点歌台这边,用手指点点麦克风。   咚咚——   音响中发出沉声。   弥纪安全了?   弥纪在缩在了墙角的一处角落,看向已经回到银色金属地面舞台上的浅澈,眨巴眨巴眼睛。   难道说,这位偶像真的没有想对弥纪做什么吗?真的仅仅只是检查一下弥纪练习气息时的呼吸方式?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弥纪又想多了?   少女默默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垂下了紧抱在怀的双臂。   自己好像有些过度敏感了?   不不,这样自然而然地被碰到小腹的话,任何人都会吓一跳吧?   嗯嗯,是这样所以弥纪没错。   弥纪现在只要偷偷去碰一下浅澈小姐的小腹,她一定也会浑身一颤连连后退……吧?   会吗?   弥纪小姐的目光聚焦在了浅澈身上,那亭亭窈窕的身躯中段,小腹的位置。   操纵着点歌台,手中抓着一枚银白色麦克的浅澈也回过头来,对弥纪说:“双人歌,唱么?”   “……”   在面对浅澈小姐的时候,弥纪总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无法适应这个人的对话节奏——随随便便,没有任何前兆地,就转向了另一个话题。   “好……但是,我会唱的歌,很少来着。”弥纪说明。   “这样呢,那么就。”浅澈转头盯着点歌的屏幕,唔声盯了一段时间,提议:“私密言语?”   “诶什么意思?”   私密,言语,这两个字加起来就稍微有点桃色的气息了啊喂。   弥纪对这方面的感知还是很敏锐的。   “歌名。”浅澈自然应答。   “哦……”   弥纪又想多了?   弥纪压抑着自己想要扶额叹息的冲动,想说下自己完全没有听过这首歌,浅澈却已经调到了下一首,带着询问的语气再向弥纪问来:   “Fly Me to the Star?”   这个……弥纪好像听过来着。   是了,之前第一天,在KTV与真昼小姐第一次交谈的时候,就唱了这首歌。   记得,这确实是一首两人的情歌没错。   “这个就算啦,之前和真昼一起唱过了来着……稍微有点不太好。”   不太好的原因,自然是,这首歌真的非常非常像是两人对唱的情歌,完全不适合弥纪和浅澈小姐在这种互相单独相处的场景对唱。   但歌曲本身还是非常不错的。   “也是。”浅澈小姐似乎完全理解了弥纪的意思,点点头:“确实呢,这种歌最好只和同一个人一起唱。”   “只和同一个人唱?”   现在浅澈的说法,对于弥纪而言有点难懂。   “你喜欢真昼么?”像是闲谈八卦,浅澈轻而易举地在点歌时,将这个话题问出。   弥纪也下意识跟随在对方的态度中,在第一世界没有细想,认为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问题。   “喜欢……?”她呆呆回答。   话题转变的好快,弥纪现在就已经有点感觉要跟不上了。   “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告白呢?”   告白?   弥纪迷茫地将发缕梳理在耳后,缓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诶等等!为什么要告白,对谁告白?!话题怎么偏到告白去了?!”弥纪仿佛来到了新世界一样,不停眨着眼睛。   “你不是说喜欢真昼吗?”对方反而传来疑惑的声音。   弥纪左手按在太阳穴上,梳理着自己刚刚的会议和思绪,她记得刚刚自己只是又摆烂了一小会,放空了大脑而已,怎么话题就突然拐到要对真昼告白上去了?   浅澈小姐,你太恐怖了吧?   弥纪咽下口水,理清了刚刚自己与浅澈小姐的对话,连忙摇头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不要说这样子的话!不会告白的,也不需要告白!”   “嗯?”浅澈在点歌机上划动的手指停下了,转身,回头。   她抬起右手,挥动几下手指,做出思考的样子,过了几秒,点点头道:“原来弥纪是坏女人呀。”   “才不是!”弥纪据理力争。   这家伙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这种对话的逻辑,弥纪只能隐隐约约把握到一点。   但总之,‘坏女人’这种称呼,弥纪一定是要坚定反驳的。   “弥纪是好女人,为数不多的那种。”紫瞳的少女如此自称:“不要因为公寓里的大家有不少坏女人所以就把弥纪也当做坏女人口牙。”   心地纯洁,优秀的,唯一指定好女人,是谁呢?   一定是弥纪才对吧?   “哦?”浅澈的嘴角勾起了丝缕的微笑:“那,弥纪说一下,我们这里谁是坏女人呢?”   “诶……我想想。。”   弥纪回头望了望房门,仿佛这样就能看到魔女之家的全员似的,捏着自己的小下巴琢磨。   然后不做思索地回头,像是报菜名一般,将一个一个名字道出:   “嗯,恋花小姐是坏女人吧?雪雾是坏女人吧?茜也是坏女人吧?月乃小姐是坏女人吧?千岁是坏女人吧?八千代也是坏女人吧?大概。”   最后在心里说。   浅澈小姐是坏女人吧?   …… 四百零三、恶劣的浅澈小姐   还有还有,之前见到的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大小姐,也肯定是坏女人吧?   那个人在弥纪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直接就夺走了弥纪幸运的能力诶!   弥纪的周围有好多坏女人呢。   只有弥纪弥纪可以直接被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好女人!嗯嗯是这样的。   其他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着坏女人的成分,都可以开一个好女人培训教室了,把大家都板正过来。   不过……也只是想想就是了。   弥纪连谜语人都难以对付,更别提什么坏女人了。   “最坏女人的,其实是弥纪吧?”对面却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浅澈小姐,弥纪可完全跟不上你的逻辑哦,也根本就不这样认为。   “说什么呢,弥纪是好人呀。”少女摆摆手反驳。   浅澈小姐是思路异于常人,所以容易得到错误答案这件事,弥纪并不怪她。   “真的么,那,问你一个问题。”浅澈在点歌台那边回头,朝弥纪伸出根手指。   “嗯嗯问吧。”   弥纪自信的接话。   她要把自己身为好人的一面展现给对方。   “始终散发着自己的魅力,却不对这些因魅力吸引来的蜜蜂与蝴蝶做出任何表示的人,是坏女人么?”浅澈小姐在弥纪的视线中摇摇手指。   话说,指甲有点漂亮。   “是呀是呀。”弥纪点点头。   她对于坏女人的定义十分宽泛来着,不然也不会说雪雾和恋花也是坏女人了。   “诺,第二点。”浅澈竖起第二根手指:“察觉不到她人对自己的心意,给对方带来了感情和心理上的不安,是坏女人么?”   “是呀是呀。”   察觉不到……虽然可能要分情况,但弥纪认为那个察觉不到的人,自己也要承担一部分问题。   “第三,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把眼神飘在我的肚子上的弥纪小姐,是坏女人么?”   “是呀是——咳咳,这怎么就坏女人了呀,弥纪刚刚被突然摸了肚子吓了一跳想要报复回来不行么?”   “弥纪,好色。”   “哈?”   这也色吗?   完了,弥纪完全跟不上这个人的思维节奏。   就像是自行车与高速公路上的私家轿车对比,浅澈小姐的联想能力,快过头了。   “总而言之,弥纪就是坏女人呢。”浅澈小姐点点头。   “不是呀不是。”弥纪小姐继续反驳。   “恋歌,唱吗?”浅澈又在点歌台回头,收回展示向弥纪的三根手指,纤柔的食指在屏幕上点点,问道。   “所以说不要那么快地转移话题啊喂!”弥纪小姐始终不习惯:“而且歌名直接是‘恋歌’又是什么情歌啊喂,我们不是恋人才对吧,而且弥纪也不会唱,所以不唱!”   她以双臂交叉在身前,直接拒绝。   “啧,现在成为恋人也不是不可以哦。”浅澈在那边对弥纪单眨了一只眼来暗送秋波。   “?”   这句话,感觉上,应该也是在开玩笑吧?   毕竟,是哪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也没有忧虑烦恼的浅澈说的话。   “达咩!”少女维持着双臂交叉的姿势,强烈地反驳。   “大灭?什么,拒绝的意思?哦。”浅澈在一瞬间通过气氛理解了弥纪的怪话,回头继续划动着点歌屏在其中寻找中意的曲子,顺便随口道:   “确定不对我告白么?”   “话题不要给我转的那么快呀你这家伙,而且为什么要告白啊喂!我们才认识几天呀?”   “一天吧。”浅澈想了想。   “不不,是五天才对吧!”   对时间感知能错乱到这种程度,也就只有浅澈了吧?   “嘛,时间都无所谓,真的不对我告白?我那么可爱。”她伸出两根手指点在自己嘴角左侧,向右歪头,浅灰蓝渐变色彩的眼瞳转动,视野降在了弥纪身上。   虽然确实很可爱……   无论是这个身姿,动作,下巴的形状,眼睛中的神采,亦或者整齐精美的五官,微微反着光的润唇,鼻梁的阴影亦或者耳朵的形状……这个家伙像是从动漫或者什么精美画作当中走出来的人,颜值几乎是到了完美这种程度。   “确实很可爱……但是请不要说这种话,弥纪已经戒色了!”弥纪小姐继续拒绝。   “残念,我还想着等你告白的时候微笑着拒绝呢。”浅澈平和地回应。   “你这家伙太恶劣了!”   少女嘟嘟嘴,慢慢从墙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下一首歌,灰色与青。”浅澈小姐又说。   “这个……好像听过?”   “就这首喽。”浅澈点了点头,拿上自己的麦克,退回到沙发这边。   “但是不怎么记得歌词来着……”弥纪弱弱说。   “屏幕上会有的哦。”浅澈小姐慵懒地端起一侧的水杯,抿在唇中:“但,先听一遍吧。”   那好像是弥纪的杯子?间接接吻?   ……啊算了,反正对于这个浅澈小姐来说,很多事情都并不具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吧。。   弥纪勉强猜测着理解了浅澈这种悠闲自在的心态。   “好。”   浅澈摘下了左耳始终带着的耳机,放在一旁拉来的玻璃桌上。   乐曲随之开始播放。   这好像不是弥纪之前听过的版本,而是一位有着软糯声线的女生所唱。   但这位拥有可爱声线的女生,在唱灰色与青这种怀念友情的歌曲时,伴着乐曲的气氛与节奏,纤细软嫩的声线添上了些许沙哑与低沉。   吉他声与钢琴声不断,乐曲的音调时起时伏,节奏时快时慢,歌者把感情融了进去,有种就算失败,就算被打击被忽视,也依然自信不放弃的氛围感形成。   认真仔细听着的时候,共情能力比较强的弥纪也沉入了如此的气氛之中。   歌词也因此,刻在了记忆里。   那声音也是这样围绕在耳中:   ……   ‘♫现在之所以如此悲痛地呐喊♫’   ‘♫是不是因为一切都已为时已晚♫’   ‘♫若是可以重新开始♫’   ‘♫想擦肩而过地与你相遇♫’   ……   所坐位置,正面对着的大屏幕上,MV正逐渐步入尾声,视频逐渐沾染上昏暗的色彩,场景点点变成黑色,而在黑色之中,浮现出了文字:   “不论发生什么   不论大家在哪里   我都永远在大家身边”   …… 四百零四、哪有什么浅澈小姐呢……   歌曲终了。   那个氛围也随着声音与音调的减弱而慢慢散去与消失。   浅澈让弥纪拿起麦克,不再多做提醒便顺其自然地重播了现在这首歌,分开了双人的唱段。   在前奏响起时,弥纪才从之前歌曲的余韵中回过神来,看到重播的MV,也向右看到坐在近处微型沙发的浅澈小姐在与弥纪对视的时候,她似乎默契的笑了一下,打了个响指。   但弥纪觉得她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默契。   “我还没准备好来着。。”前奏的声音在逐渐流逝,歌词片段正要从未来步入现在。   “我唱第一段哦,粉色的歌词是弥纪的。”浅澈简单解释,将麦克放在了唇前,轻呼出气。   麦克收音的效果很好,没听到什么电子杂音,房间做了收音的手段,墙壁上贴了许多带有花纹的吸音棉装饰。   “稍微听一听其他人的意见呀你这家伙。”弥纪抓起自己的麦克风,不知所措地放在唇边。   浅澈微笑一下,没有做出话语上的回应。   她的回应是歌声。   是清泉落在湿润的鹅卵石上,空心竹互相敲响,树叶沙沙,仿佛是精修过的青春恋爱动漫主题曲,直接在这名有着透明气质的少女的喉中出现。   浅澈小姐轻轻闭上了双眼,略微低头又扬起,左手轻抚在胸间,富有情感的温柔歌声则直接传达于世界。   听到这声音之后,弥纪之前对这位过于自由的美少女的种种不满,都像是被清风吹走了般,一切都变得清澈。   音响反馈出动听的歌声。   弥纪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做在第一排,在听现场演唱会似的。   房间中总共两人……歌者是浅澈,观众则只有自己。   这是独属于她一人的演唱会。   几声歌唱之后,弥纪呆呆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歌曲所营造的氛围之中,直到浅澈的声音在第一段歌词中结束,也没有将注意回归于现实中来。   直到浅澈小姐伸来手指,戳了戳弥纪的右肩膀。   “到你了哦。”她平和地说。   “……哦,哦哦。”弥纪下意识地点头,慌乱地抓起麦克风抵在了唇边,睁大眼睛看到了屏幕。   歌词就要滚动起来了。   弥纪自认为干巴巴地将浅澈小姐的后续接着唱下去,虽然还是有点发挥,但是呀……   刚刚浅澈小姐唱得好听过头了,是会深入人心那样的好听。   自己再怎样认真,都无法与其对比吧。   她的歌曲里会有自己这样粗糙的声音,感觉拉低了整首歌曲的水平呀,弥纪。   弥纪自认为自己只是无味也平淡地把歌词与唱调唱了出来,可等自己的这一段歌词结束之后,间奏的时间,浅澈小姐却在右侧对着弥纪拍了拍手,微笑着说:“很不错哦。”   “不用这样勉强地安慰弥纪啦。”少女摆了摆手。   “真的很不错,都要比工作室里的新人要好了。”浅澈却有着不同评价。   “被这样硬生生地夸赞,弥纪也感觉不到安慰,所以真实评价就好……我知道自己唱歌只是非常非常一般的水平。”弥纪看着眼前的麦克风说。   “我真心实意地这样认为哦。”   “唔……谢谢,但是弥纪知道这是谎言。”紫瞳的少女礼貌地朝浅澈小姐鞠身。   “是真的。”浅澈反对道:“这首歌结束后,一起听一下录制吧。”   这个人一点也不松口呢。   难道,说不定,弥纪其实,唱歌真的很好听?   真的假的?!   对了对了,彼方也夸奖过弥纪的歌声来着,正是那时她才第一次邀请弥纪一起去做偶像。   “等等还有录制的吗?”弥纪注意到。   “是哦。”   伴奏已经在对话中响到终点,浅澈再度张口,将清澈流泉与密林树叶的沙沙响一类的感受,再度传达于弥纪心底。   这是段音阶更高的副歌。   她声音中似乎包裹着真心的情感,以高超的歌技将这情感伴着歌词唱出:   ‘深切盼望着’   ‘能在内心悸动的那刻再次相遇’   ‘我是不会消失的’   弥纪默默听完,发现这段歌词与屏幕上并不一致。   在间歇的伴奏又响起时间,弥纪放下麦克问道:   “浅澈改词了么?”   “是呢。”她自然回答,语气中并不特别的波动,一如既往地平静自然。   刚刚的歌词,在屏幕上显现的并不是‘我不会消失的’,而是‘我不会忘记的’。   “刚刚说到录制——我在这里唱过的所有的歌,都会录下来哦。”浅澈生硬地直接转移了话题:“弥纪需要拷贝一份么?把我的声音,存在手机上之类的?”   “诶?不用了吧,毕竟浅澈小姐就在身边,而且又是那么出名的偶像,网上也有不少歌曲吧,只要随便搜一下就可以了。”弥纪摆摆手。   “之后会给你U盘的哦,全部都拷贝下来交给你。”浅澈温和地笑了。   为什么这家伙就不听弥纪说话啊喂。   啊算了,大概浅澈是真的很想分享自己的歌曲吧。   屏幕上,MV的间奏也快要停了。   弥纪集中了注意力在此时的歌曲上,缓缓举起自己手中银白的麦克,抵在唇沿,慢慢将屏幕上滚动着的歌词吟唱下去。   ‘现在之所以如此悲痛地呐喊’   ‘是不是因为一切都已为时已晚’   ‘若是可以重新开始’   ‘想擦肩而过地与你相遇’   她心中也被乐曲渲染出了情感,有种温热的东西在胸膛之中洋溢,静静酝酿。   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闭上眼睛,静静唱完以上的歌词。   弥纪睁开眼,模糊地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面前根本没有什么非常具有科技感与金属气息的,浅澈小姐房间当中的个人舞台。   有的只是,一面纯白色,其上满是斑驳与灰尘,甚至布上了裂纹与墙漆脱落后的灰色,周围也全部都是灰尘。   “……诶?”   她看到自己正所坐着的仅仅只是一个满是尘灰,甚至没有擦过,破了表皮,露出了其中烂木的,已经变成了枯黄色的破旧沙发。   至于浅澈小姐?   哪有什么浅澈小姐呢……   这个破旧的杂物室,堆满了旧物件的,似乎从未打扫过的大房间,只有弥纪一个人。   手中握着的更不是什么麦克风,仅仅只是一个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已经变成黄绿色的,像是化学实验或者盛放奇怪药水的柱状瓶子。   “……”   “怎么了?”浅澈在一边问:“突然发呆了哦,弥纪。”   弥纪回过头,看到那位自在的美少女,就坐在自己身边。   房间又变回之前那副干净整洁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好像,眼睛有点花?”   …… 四百零五、弥纪要登上舞台吗?   灰色与青,这首歌唱完了。   到最后一段,弥纪已经适应了一起唱歌的气氛,心底的紧张也已经在浅澈的陪伴之下舒缓了不少。   伴奏声音落下直至消失,弥纪也长呼出一口气。   眼前的屏幕上,最后再一次放出了那段MV最后的文字。   弥纪在拍拍胸口,平缓着自己被歌曲感染的心情的时候,回忆起自己与浅澈小姐合唱的最后一段。   自己那调子比较低,像是病人般沙哑无力的声音,被浅澈清脆明朗声线带着,一同奔赴到了副歌的高潮部分。   现在回想起来,感觉自己像是被浅澈小姐搀扶着一样,完成了这首非常不错的曲子。   真的很好听哇。   弥纪觉得自己有不少没能唱得完美的地方,但是又矛盾的认为,自己似乎发挥的很不错的样子!   当然发挥最好的还是浅澈小姐,她像是个完美的歌唱者,每一个细节都把握的非常完整,弥纪自认为听过不少歌,还是有一定的欣赏能力的,即便如此也完全不能从浅澈的歌声当中挑出丝毫瑕疵。   这个人,太强了!   那么年轻,唱歌的熟练度却那么高,果然是天才么?该说不愧是偶像呀……   兴许正是因为这点,才能够步步高升,成为现在这样现象级的知名偶像吧。   简直就像是那种故事当中有着天才模板的人物角色,外表也像是从二次元里面走出来的美少女。   浅澈,是弥纪无法高攀的类型。   “太厉害了,浅澈小姐。”弥纪将注意力收回在眼前自认为的现实当中,实话实说道。   右侧,浅澈小姐正稍仰头喝着水,听到后,眼瞳向左侧弥纪这边略微转动。   这个眼神是……温润的笑意?   弥纪看眼神的能力发动,察觉到了这点。   “啊,我也觉得。”浅澈将白瓷水杯放回桌上:“弥,唱得很不错,就算现在去我们工作室应聘做偶像,也会被答应的。”   “安慰弥纪,不需要用这样夸张的说法啦。”弥纪没有把浅澈的话放在心上:“就算真的会被答应,那也一定是因为彼方和浅澈的影响力吧,而不是弥纪真的有成为偶像的实力。”   “我很少说谎哦。”浅澈歪歪头。   “诶,那……就算成为偶像,弥纪也一定会是实力最差的那个吧。”少女点头确定这点。   “说不定会是中等甚至中上游呢,嘛,不信的话,放一下录音吧。”浅澈从沙发上站起,来到一旁的点歌台,轻松熟练地操纵两下。   “好。”   弥纪其实也稍微有点期待。   毕竟被浅澈小姐这位天才夸奖了好多次呢。   再怎么不信,也隐隐约约会升起些许期待。   说不定弥纪真的在唱歌上有天赋呢,只是自己没能察觉到而已。   随着浅澈小姐在点歌台的最后几次点击,弥纪面前的屏幕上转圈加载了一下,便重新播放起之前刚刚那段MV。   比起原始的歌曲MV,正在播放的视频多了许多杂音,似乎是麦克风被放下然后重新拿起,再轻轻点出的两次咚咚声。   随后伴奏走到开场的阶段,浅澈小姐那清澈悦耳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这是在机器之中记录下来的浅澈。   而真正的浅澈小姐,那位有着透明气质的幻想风美少女,已经坐回到了弥纪的右侧。   “要吃些零食么?巧克力之类?”浅澈问。   不知何时,她手中已经有了一小把包装精致的零食。   “唔……还是不了。”弥纪摇摇头。   巧克力大部分都好苦,弥纪还是喜欢吃甜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刚刚的唱歌时突然出现的、梦境般的错觉,让弥纪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现在完全没有想要吃东西的心情。   轻微的吸气音也被麦克风收录,在现在重播的时候响起。   音响中,浅澈的歌声,又一度吸引了弥纪的注意,这名紫瞳的少女被歌曲所描述的气氛感染。   浅澈的唱段结束,接下来是自己的。段落中的间奏结束之后,她自己那软柔也沙哑的声线随之响起。   这声音中也包含着情感,与浅澈在歌曲中表达的自信清爽的声音形成了对比,因为……弥纪在唱歌时,声音所表露出来的感情是:对任何事情都无可奈何。   音调愈发低落……弥纪的声音柔弱也沙哑。   但好像,确实有点好听诶。   这真的是弥纪唱的吗?确定没有做过什么后期或者加过什么特别的特效吗?   甚至会让弥纪产生,自己唱歌的水平其实和浅澈小姐差距不大这种程度的好听!   每个音调都完整无缺,除了气息没有浅澈小姐那么清朗挺直,其他地方发挥的好像确实都很不错。   “确实很不错吧。”浅澈捏着一根巧克力,咬下一小口,放松着说道。   “……确实。”弥纪听了后,同意对方的说法。   “这种水平,弥纪,可以直接上舞台了。”浅澈说。   像是被施加了什么强化唱歌熟练度的魔法一样的好听。   为什么呢,弥纪难道是天才么?稍微被浅澈小姐指点了一下,就可以突飞猛进?   有点厉害过头了呀,简直到了不正常的程度,是超能力吗?   还真可能是!   难道恋花小姐早晨离开之前给弥纪施加的幸运魔法是有全属性加成的吗?   “不不,上舞台什么的……”弥纪回到自认为的现实当中,回应了浅澈的话。   “可以哦,这是我的判断。”浅澈又咬下一小口巧克力:“向来没有失误。”   “弥纪一登上舞台,看到下面的人群,就会紧张地站不住脚啦。”少女又抱出之前在面对彼方的邀约时,自己的说法。   “没关系,只要登上舞台,你自然就不会惧怕视线了。”浅澈说:“你是这种人,我不会看错的。”   这是夸奖或者称赞么?亦或者是夸张的说法?   但……浅澈小姐不会说谎吧?   弥纪难道真的有作为偶像的才能?   刚刚自己的歌声很动听,外表应该也能过得去,如果能够在舞台上自由歌唱的话。。   说不定,会是一次不错的经历?   弥纪,真的可以吗?   …… 四百零六、彼方的愿望   虽然弥纪还是认为自己有些不太行,但是……自己所唱出的歌曲,现在听着,真的很好听。   原来弥纪也可以唱得那么好听吗?   有着这样嗓音与技巧的人居然是弥纪?!   有点难以置信。   现在弥纪所听到的音乐,真的是可以作为动画主题曲的声音与唱功,是完完全全可以登上舞台的歌曲。   弥纪之前不愿答应彼方登上舞台,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唱功实在有些差劲,如果应邀而登上舞台的话,那肯定会发生非常丢人的事情。   但是现在,又知道了自己能唱出这样生动的歌曲,便没那么紧张了。   现在的弥纪完全可以接受彼方的邀约!   弥纪听着自己所唱的歌,始终有种不适应的感觉。   有点厉害过头了……像是之前那个只会一个人缩在KTV里面唱歌的弥纪用了两三年的时间,努力训练了自己的唱功,又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师为歌曲做了后期一样。努力创造出的真正的一首音乐。   “这真的是,弥纪唱的?”这名夜发掺紫的少女默默看着屏幕,下意识就讲出来这段话。   “真的哦。”   浅澈小姐在身边回应。   “能够唱出这样声音的你,在舞台上,一定可以绽放属于你的闪耀光彩吧。”   这种,感觉像是偶像动漫里女主角的台词,被浅澈小姐道出,却一点没有违和感。   真的很厉害呀……弥纪都快要被说动了。   “但是,弥纪其实也并不太想出名,不想要被太多人注目。”   少女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   她从来都是非常内向的,就算在学院的班级当中,被老师请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声音都会磕磕绊绊,勉强说完了就红着脸下台。   她抿着唇,低下头,心思万缕。   弥纪,真的可以吗?   ……登上偶像的舞台,和彼方小姐一起歌唱。如果仅仅只是客串一场的话,说不定其实没什么问题吧?   其实,舞台,没有弥纪想的那么糟糕和令人紧张吧?   毕竟,在彼方和浅澈小姐的口中,‘舞台’似乎是个美好的东西。   如果真的是美好事物的话,弥纪有资格触碰吗?   这样子,普普通通的弥纪?不,现在弥纪好像并不普通了,武力值也很高,还有神的眷顾……现在唱歌也变得更好听了。   弥纪已经和彼方与浅澈小姐一样,是不普通的人了。   那么,自己其实已经有资格,去与她们同伴同行了吧?   “出名的话。”浅澈小姐又轻轻咬下巧克力的一角,歪了歪头对弥纪说:“弥纪现在,已经很出名了哦。”   “已经?”   弥纪第一瞬间没能搞懂,浅澈小姐现在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昨晚群聊里不是转发了么?”浅澈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蛋:“现在,很多群聊里都在转发你和八千代的照片,大概。”   昨晚?   弥纪眨眨眼,回忆涌上了脑海。   好像,还真是?   昨晚,浅澈在群聊在群聊中转发了的是……现在流传感觉很广的,转发量和点击量好像都有点高的【修女X女仆】cosplay图片?   嘶……   弥纪的样貌已经被很多人熟知了?!   “想起来了么?”浅澈微笑。   总感觉这个微笑,稍微有着深意。   不过弥纪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形象已经公开了之后,红潮又一次涌上了面庞。   “走在路上会不会被人认出来诶。。”弥纪自言自语起来。   “会呢。”   身边的浅澈小姐像是幽灵般,不知何时就靠近在了弥纪身边。   “弥纪还是想要做一个平平无奇的陌生路人。”少女继续自言自语:“怎么办呢?”   “不知道,稍微带个口罩?”   “也是。”   “嘛嘛。”浅澈小姐伸来五指,在弥纪小姐的头顶轻轻抚摸了两下:“总之,已经是出名人物了,就不用担心在彼方演唱会上台之后再出一次名啦。”   “也是呢……”少女呆呆复读。   “然后,接受彼方的邀请,怎么样。”浅澈挽住弥纪脸颊侧边的一丝发缕,缓缓顺下,轻松自然地说着。   弥纪慢慢抬手将浅澈小姐伸来的纤柔五指推开,深深呼出一口气,两手拍了拍左右的脸颊,试图缓解一下自己心中正漫溢着的羞涩。   不需要担心会不会变得出名,也不需要担心自己的歌力问题。   如果要答应的话……会走向怎样的结果呢?好?还是不好?   满足一下彼方小姐的邀请和愿望,应该并不是什么坏事吧?   “我也很希望,弥纪能在舞台上,唱出我的歌。”浅澈在一旁说。   被投射来了期待呢。   但,此时的弥纪心中还存有着疑惑:   紫瞳的少女缓缓抬头,看到身前荧幕上的MV视频,听到自己与浅澈的合唱正交织着响起,互相映照,互相迎合,纠缠在一起,混合成美妙也动听的音乐。   “彼方和浅澈小姐,都想要弥纪登上演唱会的舞台,为什么呢?”   “因为是愿望。”   “愿望?”   “彼方的愿望,我想要帮她实现。”浅澈再度伸手,抚摸弥纪脑后的发缕,然后后退几步,又回到点歌机旁边:“这也是我来和弥纪接触的理由之一。”   “理由?”   空闲的时间一起在有家用KTV的房间里歌唱,需要特别的理由吗?   而且,为什么彼方会有这样的愿望呢?……依照浅澈小姐现在这样朦胧的说法,她也许也不知道吧。   就算不知道也希望能实现对方的愿望,彼方和浅澈,她们之间的关系真好呢。   “啊,说来,我自己也有一个愿望。”浅澈的左手触碰在点歌台旁边,似乎是正在按下或者拔出什么物品。   “又转移话题了诶。”弥纪已经习惯了。   像是天空中云雾或者清风般自由自在,这世界上大概没有谁能够束缚这位浅澈小姐。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诺,给你。”浅澈走来,向弥纪递来一支小U盘。   “真的拷贝下来了?那么快?”弥纪有些惊讶。   “嗯嗯,这是很重要的事情,请你保管好。”浅澈小姐对弥纪鞠躬。   这位无拘无束没有忧愁烦恼的家伙居然也会鞠躬么?   “感觉好认真……”弥纪接过这枚银色的U盘,点头说:“我会的。”   浅澈温和地点点头,轻快地指了下自己,又指了下弥纪手中的U盘:“我的专辑,片段,总之各种努力唱下去的歌,都在里面啦,也有原创的歌曲,之后弥纪如果要登上舞台的话,请唱出来!”   “浅澈小姐不上台吗?明明和彼方在同一个偶像工作室。”   “不是,我们不在一起,也……彼方没见过我,这点倒是有些可惜。”   “没见过?”   浅澈小姐在说什么违背逻辑的事情呢?   她们……不是就在同一个偶像工作室吗?她们的关系不是非常好吗?   彼方,不是经常会喊浅澈的名字吗?   …… 四百零七、浅澈小姐是幻觉吗?   弥纪穿越后的第四天,晚。   “你也是幻觉,这里的东西全部都是幻觉,都是假的!”   二楼,以刚上楼人的视角来看,右侧位置的第一个房间当中正有声音传出。   彼方房间的房门正敞开着,里面,那只小偶像激动的叫喊声没有丝毫阻拦地肆意传播,整个空荡的二楼走廊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忽然出现在楼梯上的浅澈,自然也可以听到这个声音。   于是她停下来脚步,把自身留在了楼梯与走廊的转角,疑惑地向声源探头,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那敞开的房门之后,彼方的房间之内,醉醺醺的小彼方挪动着下床,踩上了她有着兔子耳朵的平底小拖鞋,歪歪扭扭地向门外走来时,脚底踩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又喝多了么?”浅澈猜测。   她刚刚回到公寓,今天的任务算是繁重,在工作室当中快要拖延到了午夜才结束,勉强赶上了最后一班电车,坐上空荡无人的车厢回来。   不过,经过这一天的忙碌,新歌的MV总算基本完成,接下来只需要制作人再稍微润色一下,就可以赶在死线之前,于明天预定好的时间发布。   总算忙完了,接下来是放松的时间。   现在浅澈想要上楼,便是来告诉彼方自己已经闲了下来这件事,顺便,让这位同事也评价一下自己新歌的MV。   不过看情况,她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浅澈靠在墙边,隐蔽着自己,继续探头望向室内。   彼方的房间当中,不仅有着那位醉醺醺,正歪歪扭扭,下一刻就要倒下似的橘发小偶像慢慢走来房门这边,弥纪也在,好像,真昼也在那里。   那么……就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了,她们会照顾好彼方的。   身着宽松纯白衬衫,领口系着黑领带,下桌穿着浅色百褶裙的,有着透明也清澈气质的少女,无所谓地点点头,丝毫没有觉得面前的状况有多么奇怪。   彼方喝晕了——这不是非常平平无奇的事情么?   浅澈正准备下楼,回去自己的房间,刚刚转身,却又听到一声唐突出现的,轱辘啪嗒的闷沉倒地声,同时,彼方朦朦胧胧的痛呼声,与一旁弥纪惊讶的细声也同时传来。   浅澈收回了刚刚迈出的脚步,重新向房门里面探头看了下。   彼方倒在了地上,弥纪迅速靠近搀扶。   只是甩在了软垫上而已……怎么看都并无大碍。   “没事吧?”   房门中,有弥纪担心的声音。   “别碰我,你这幻觉!”彼方挥手把弥纪伸来搀扶的双手甩开,自己爬起来。   远处对方视野的死角,浅澈自言自语地判断。   ‘这是,发酒疯?第一次见……’   房间中,弥纪退后半步,反驳说自己才不是幻觉。   “呵呵,别想骗我!”   “我已经看破你们了,你们都是幻觉!这所洋馆也是幻觉,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所以说弥纪不是呀……”   浅澈在远处静静欣赏着这如同戏剧般的场景。   看到苦恼的弥纪强硬而努力地反驳着,她本想过去帮忙,但彼方说的话,让她暂且没更靠近。   “……你们都是我想象出来的东西罢了……”   彼方站起,慢慢朝门外走来,好多次都要摔倒。   弥纪无奈也苦恼地跟在了彼方身后。   而浅澈,仍站在楼梯口的墙壁转角这边,背靠着墙,静听着身边发生的事情。   ……   “这地方的一切都是幻觉,你们都不是真的……必须离开这里才行。”   ……   “你又懂什么。每过一段时间……你们这些幻觉都会突然消失,亲人与挚友都是虚假的……那种迷惘,你懂吗?”   “你怎么可能懂,你也只是幻觉……。”   ……   “我是真的呀……”   “……全说自己是真的,你们都只是我想象当中希望出现的人物罢了……”   “……至少弥纪知道自己一定是真的!我绝对绝对是没有骗彼方的!所以请不要继续走啦。”   这些声音与彼方微弱的步伐,愈发靠近墙角的浅澈。   ……   “……你有自己的思想吗?说不定,都是我想象出来的呢?你不存在,不存在的呀……我不知道啊……”   那倒地的闷声再一度响起,只是这次靠着墙壁,轻微了许多,弥纪在旁边叹出来一口气,抱着这只小彼方后退离开。   浅澈将这些听在耳中。   彼方没有骗人,她的情感在真实地剧烈波动,现在她所说出的话,是她真心实意,所想着的。   她可以听得出来。   作为偶像,如果连一个人的真情实感都无法判断的话,那就太不称职了。   这个声音证明了……彼方正纠结,苦恼,也正在迷茫当中痛苦。   她没有在说谎,在她眼中,大家确实都是‘假的’。   “在彼方眼中,我也是假的么?”   浅澈自问。   “只是幻觉,只是想象出来的东西?”   “我能像是弥纪一样直接绝对地否认么?”   浅澈呆呆站在原地,背靠着墙壁,稍微仰头,抬手放在额上遮挡了一下斜侧边射来的苍白灯光。   “不能呢……”   她轻声说。   像是梦境就要醒来了似的,听到了‘自己是假的’这种话之后,认知就开始发生晃动,变得朦胧消散。   “不该听到这种话呢……但已经听到了。”   她静静在这无人的楼梯间呆了几分钟的时间,眼前的世界稳定坚实,可她自己却像是正要逐渐变成云烟雨雾似的,心灵正在逐渐变得朦胧,自身的认知也像是雾气一样不断散溢。   浅澈抬起手,她见到自己的肉体仍以实体的模样正坚挺存在着。   但是心灵却率先被不知什么影响,渐渐散溢在宇宙之间,她的眼瞳也正逐渐失神。   她努力摇摇头,勉强聚集起了几分意识,将自己其实是幻觉这种想法屏蔽掉。   似乎越这样认为,她消散的速度也越快。   只要不这样想,恐怕就能多存在一段时间了。   但已经知道了这样重要的消息,怎么可能忘掉呢?这种事情,下意识就会想起来。   她也在此刻知晓,自己已经无法留存太久。   ……   现在,浅澈的房间当中。   拿着U盘的弥纪茫然问道:   “彼方和浅澈,没有见过?”   “嗯,因为,我是幻觉呀。”浅澈回答。   …… 四百零八、浅澈要去海外!   名为魔女之家的公寓一楼,一处无人问津的杂物室当中。   这个房间到处满布尘灰,堆积了各类损坏的桌椅,破旧沙发、垒了一米高的老布料、各类拆没拆封的日用品,大量电子配件与许多器械和已经损坏了的露营用品等等等等。   这里长久以来,无人光顾。   窗户虽常开着,室内不至于闷沉到令人无法呼吸,但在这房间当中做出任何动作,都会直接扬起或多或少的浮尘。   今天,倒是有人将这间已经被忘记的房间打开了,进入了其中。   一名掺杂了紫发的少女,此时正坐在这房间前端比较空旷的一片地带,一张还算完整的旧沙发上。   她左手伸在面前,手心中正摆着一支拇指大小,看起来十分普通也常见的银白色U盘。   若是有其他人在场见过了全程,大概会意外地发现,这支U盘是凭空产生的东西。   像是她有着像是小说当中的空间道具一样,亦或者游戏中的角色背包。   总之,本来她手中空空荡荡,在下一瞬间就变魔术似的,手心多了一支银白色的U盘。   显然,这空间当中只她一人,不需要为谁去变什么魔术。   破皮的老旧沙发上布满的干燥灰尘粘上了弥纪身上的简单衣物,也把在她外露的肌肤上粘上了一层灰色。   平时的少女绝不会在日常生活中直接坐在这样满是尘埃的沙发上。   但现在,似乎有些不同。   弥纪小姐大方自然地坐着,左手抓着那枚U盘,向一个空旷的地方郑重点头。   “我会的。”   她面前,面朝南方的窗户位置洒来大片阳光,这微黄色的亮光之下,房间中漂浮着的尘灰也在反光,显现出了自己的轨迹。   后方堆起来的木桌椅,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弥纪时不时转头,看向沙发正对面的白墙,那上面裂开许多或细微或明显的裂纹,有的地方里面的红砖都露出来,砖的颜色也变得更浅。   这位独身在废旧房间中的少女,看了看手中的U盘,然后转身又看向那个空荡的位置,疑惑道:   “浅澈小姐不上台吗?明明和彼方在同一个偶像工作室……”   说完后,她等待起回答。   就宛如,那个方向真有人似的。   可,那里明明只是一片空荡的灰尘地面与空间。   这幅情景如果被被人看到的话,她就算被安上一个‘精神病’之类的称号,也无可厚非吧。   弥纪又忽然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彼方和浅澈,没有见过?”她迷茫地说。   回答她的,仅仅只有外界屋檐上的鸟叫。   “幻觉……?”弥纪更是完全搞不懂了。   浅澈,在说什么呢?   “嘛,不要在意这种事情,只是随口一提而已。”浅澈温和道。   紫瞳的少女正坐着洁净白色皮质微型沙发,像是看着迷雾一般茫然地注视着对方。   这名有着透彻气质的美少女偶像,正把指尖最后捏着的一小块巧克力放入唇中,稍微舔了舔捏了巧克力的指尖。   身侧,沙发正对着的荧幕上,正显示着待机的状态,等待下一首歌曲的播放。   周围各种装饰都十分精美,干净也整洁,特别是眼前这座带有科技感的小舞台,精致地像是注意到了各种细节的3D建模,没有一分一毫的灰尘。   不过,在弥纪眼中,现在眼前的这些东西,在此时已经并不很重要了。   重要的是浅澈小姐刚刚所说的话。   ‘幻觉’   弥纪对这个词语很熟悉,在昨晚,彼方说过了好多次,而且是在那种状态下……   所以弥纪很敏感地注意在了这个词语,将其记在了心中。   浅澈小姐说自己是幻觉,她所讲的幻觉,是彼方之前强调的那个幻觉么?   或者,这句话只是是调笑的意味?浅澈明明就在弥纪面前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呢,怎么可能会是所谓的幻觉呢?   “不要开这种玩笑啦。”弥纪说。   “嗯嗯,是呢,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浅澈开朗地后退了两步。   她又在桌上捡起另一块巧克力。   “其实呀,我不去和彼方的演唱会,原因是……我要去海外出差来着。”她单眨一只眼,微笑,灵巧地伸出一根手指。   “出差?”   弥纪也眨眨眼。   “因为海外也有好多粉丝,所以要去别的地方开演唱会,可能要离开好久。”浅澈像是在装可爱一样,吐了吐舌头。   同时,她将手中的另一块巧克力包装撕开。   “好厉害……”   要去海外出差的话,哪怕仅仅只是一场演出,都要准备好久吧。   浅澈也说要离开好久。   可能,弥纪在这里的一个月,都再也见不到浅澈了么?   诶……   “要外出多久呢?”弥纪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感想,继续表露着自己一如既往的茫然。   “可能,要几个月。”浅澈一口咬下半根巧克力,强调道。   “好久!”   弥纪嘟嘟嘴。   这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么?   如果系统小姐会遵守她之前的许诺的话,弥纪再过二十五天,可就要离开这里了呢、   “弥很苦恼?不想要我走么?如果现在向我告白的话,说不定就会留下来呢。”浅澈在开玩笑。   “唔……”   虽然不会告白,但弥纪确实想要对方暂且留下来,如果可以推迟一个月再离开就好了。   总感觉最近似乎有好多人正陆陆续续地离开这里呢……   是错觉么?   “不过就算被告白,我也说不定会微笑着拒绝呢。”浅澈补充。   果然这个人太恶劣了!   “可以推迟吗?”弥纪直言出口:“在海外的演出。”   “不可以哦,都已经完完全全地确定好了,票也已经发出去了。”浅澈继续吃着自己的巧克力。   “好吧,那,一路顺风。”弥纪无奈。   浅澈小姐的态度很坚定,自己再去请求对方留下来,恐怕就有些太不礼貌了。   “会一路顺风的。”浅澈伸来一只手:“弥,吃巧克力吗?”   弥纪默默接过,这次不再排斥。   “嗯。”她撕开包装,将小块的巧克力放在唇中,浓稠的苦甜味于味觉中蔓延着。   “浅澈,最近就会外出吗?”   “啊,不是最近。”她平和道。   “那就好。”弥纪稍微安心一点。   几天之后也可以,十天之后更好,最好是二十天?   “是现在。”浅澈补充。   …… 四百零九、爱的告白   “诶?”   面对弥纪愈发的迷茫,浅澈小姐没有解释。   她给了弥纪一颗巧克力之后,就又接近着后退几步,在房间堆放着杂物的角落直接抓起来一个小小的青色手提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拉着这个,走向了弥纪身后,这也是房门的方向。   “现在?”弥纪呆呆问。   她感觉自己最近都有些呆过头了。   自从雪雾小姐离开之后,真的,自己身边的人,似乎正一个又一个离开。   无论怎样,都无法阻止的,一个个离开。   “是呢,制作人发来了消息,在早上吃饭之前,我们一直在聊这件事,真的是麻烦制作人了好久才勉强挤出来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呢。”她站在弥纪身后的位置,拉着手提箱说:“总之总之,我就要走了哦。”   好快?   浅澈就像是在着急着离开似的。   虽然浅澈小姐表现依然如往常一样平静,但行动上却没有任何的迟疑。   而且她拿着的行李包看起来好像很轻,里面真的有装东西吗?   “……”弥纪沉默几秒,才勉强挤出来一句话:“不和大家道个别吗?”   “不了。”浅澈轻快地道出这两字。   接下来,她便直接向自己的房门那边走去。   好忙,真的。   小行李箱的轮胎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几秒间远离了弥纪。   弥纪这时,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要做什么好。   要好好地说一声再见吗?可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要挽留对方吗?可不已经挽留过了吗?   要对她说自己的心情么?可又有什么需要直接道出呢?   弥纪有想要说的话吗?   想说……不要走,或者,能不能不要离开。   自从雪雾小姐离开之后,弥纪周围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愈发不可预测。   一个又一个人离开……这似乎代表着有某种东西正在发展,有一个趋势正在向上缓缓爬升,弥纪说不出那是什么,只有种第六感在提醒着自己,不好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她也忽然有了种奇怪的预感。   忽生的空洞感正在侵蚀心房,有某种东西……某种事物正在枯竭与枯萎,她无法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一阵阵或虚或实的闷痛正在胸膛中蔓延着,但最多的还是迷茫。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要发生。   这种预感就像是之前最后一次面对千岁时一样,最开始只是在胸口不断酝酿着压抑,慢慢变成迷惘,随而又成为阵阵隐约痛感。   当预感所预示的那件事发生时,这种预感所带来的隐约痛感,便会直接变成真切又深沉的伤痛。   “可以,不走吗?”在感受到这种预感时,弥纪下意识就张口,看向已经走到房门边的浅澈小姐,声音沙哑地讲出这句话。   正像是之前一起唱歌时那样,沙哑也柔弱的声音。   也像是内向的孩子,正在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建议似的。   道出之后,她即开始后悔自己说的这话。   突然表现地那么深沉,在旁人看来,会有些怪吧?   虽然浅澈小姐也可以被称为怪人就是了。   而且,对方实际上仅仅是弥纪才刚刚认识五天的人罢了,弥纪却表现出了这样认真的情感,果然很奇怪吧。   “希望我留下来?”   “嗯……”有着紫眸的少女轻轻点头。   “啊,抱歉,不行呢。”她回头,眯着眼摆手,解释说:   “虽然我也想要留下来,但浅澈不只是浅澈自己的浅澈,还是粉丝的,嗯,果然作为偶像要有这样的觉悟才行呢。”   弥纪抿着唇,低头让前发遮住自己面容。   “也是呢,我只是不小心下意识地就讲出来了而已,浅澈小姐可以不用在意的。”弥纪没去看向她。   “……弥纪,我喜欢你哦。”   浅澈小姐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这家伙又突然转移话题了呢,完全没有一点前兆。   等等等等,弥纪为什么在想这些?这些都不重要吧!重要的是……   弥纪,忽然,被,告白了?!   还是被浅澈小姐这样的,在外表和形象上完全没有任何缺点的大偶像,告白了?   诶?   “这是,告白?”弥纪抬起头,呆呆面对着身前依然存在着的浅澈小姐。   淡棕与青蓝色挑染,两层浅色的发缕在这位有着透彻气质的女生的动作当中微摆,她苍蓝与渐灰的眼眸直直与弥纪对视着,嘴角似有似无地正勾起有些勉强的笑意,似乎正以此来遮掩着什么。   懒散随意扣上的纯白衬衫,没有系好的黑色长领带,下着倒是整齐,灰蓝青三色交织的格子百褶裙,两只袜子颜色与长短各不相同。   这名现象级偶像美少女的肌肤白皙,透着淡色红润,五指纤长莹润,身材也几乎是所谓的完美比例。   长相几近完美,唱歌也非常好听……除了太过于电波系之外,这个人好像全身上下都是优点。   而这样的人,刚刚,对弥纪告白了?   真的假的?!   “是哦,告白。”浅澈自然地微笑:“这是,爱的告白。”   “……”   弥纪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么,再见了。”浅澈即刻便转身,打开了房门。   在她消失在弥纪视野间的时候,弥纪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   她似乎在离开的时候用非常细的声音说了:‘真的,希望能再见。’   “等等……”   少女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追了上去。   她心中的那种古怪的预感,此时正愈演愈烈。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要说什么可就是知道了一点,要追上去才行。   “我还没回应呢!告白。”她直接对门外喊出来,快步在木板已经有些腐烂的地面踏出闷响,猛地拉了下生锈的门把手,飞快地跨过几步,来到房门之外。   ……   浅澈已经不见了。   明明那个身影只消失了一瞬间,弥纪跑着出房门后,就见不到她了。   走廊上空空荡荡,遍是昏暗,她甚至连一缕浅澈的气息都捕捉不到。   弥纪迷惘地回头向后,见到的也不再是之前整齐干净的住房,而是一间破旧也腐朽,杂乱又遍布灰尘的杂物室。   她呆呆站在门前,十几秒钟没有任何动作。   这长久的沉默之后,弥纪似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张开了握着的左手,刚在面前。   她手心中,正保留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银白色U盘。   …… 四百一十、悲伤   情绪的强烈程度,是应该以怎样的标准判断呢?   是要表现出来,要恸哭出来,周围望来的人们都会心生怜悯,才算是强烈吗?   是要默默站在原地,呆板到不知所措,只静静盯着对方消失的地方,然后慢慢在僵硬的面容上流下两行清泪,才算强烈吗?   是要在苦楚当中蹲下,蜷缩着抱紧自己的身体,不停擦着泪水,小声的抽泣,才算是强烈吗?   弥纪不知道。   因为她始终没有流出什么泪水。   她在浅澈小姐消失的一瞬间就明白了。   没有特意做什么思考,更没有联想出什么线索,在浅澈小姐作为幻觉消失,她的房间也变回了原来的杂物室,感受到这个情景之后,她一瞬间就理解了。   浅澈为什么那么匆忙地离开,为什么会那么认真地对弥纪交代好之后的事情,为什么总让自己有种奇怪的感觉,又为什么会说她是幻觉。   她确实是。   这房间也是,弥纪在之前对她的所有记忆也是,刚刚一起唱过的歌也是。   这些,都是虚假的吗?   不……   “是真的。”弥纪自言自语。   哪怕浅澈小姐真的只是彼方昨晚口中的幻觉,她也实实在在地,在弥纪的世界存在过。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这是虚假的。   哪怕她已经消失,再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声息,再也见不到她的面容,她也是在弥纪眼中真实存在过的。   尽管逻辑与理性会从反对这种观点,但弥纪仍坚信着自己的看法。   她没再悲伤,虽心中还有空荡与空虚感正蔓延,但现在的弥纪没有任由自己的情感发酵,深深呼出一口气之后,紧握住手中的U盘,默默离开这道阴暗的长廊。   弥纪感受着手心当中棱角尖锐的硬物,快步走向用餐区,再往前跨过一道空荡木板地面,踩在客厅的软垫上,绕过几人共坐的大沙发,来到一楼客厅的薄屏电视前,拿着手中的U盘,找了一下电视上的插孔。   期间,楼梯那似乎响过来了些微弱的脚步声,弥纪完全没有起在意,她这时只在认真地做一件事。   浅澈小姐说,U盘里面是她的歌曲与MV视频,那么……一楼这个看起来就非常先进的,无边框的薄屏电视,一定是可以播放的吧。   是这样的没错吧?   弥纪在电视后侧找到插口,蹲下来,将手中银白色的U盘小心翼翼地插入其中,又回到旁边,慌乱地在沙发上找到了遥控器,将电视打开之后,寻找着储存空间与外部硬件之类的东西。   紧张地快要出汗了。   捏着小巧遥控器的手指在颤,她在智能电视的主页选择着各种模式,一直按着右的方向键,一个又一个图案在眼前放大。   她勉强找到了一个像是文件夹的图案,点开之后却只见到这电视本身的储存空间。   心中便又添了一份焦急。   后面有脚步声正愈发靠近着。   她向前走去,在开机的状态下将U盘拔出再插上。   可电视上还是没有任何提示。   “……”   难道U盘坏掉了吗?或者说其实本来就不能用?因为这支U盘其实也只是幻觉?   她一瞬间升起了许多许多糟糕的想法,将U盘拔了再插上,重复了好多次,这开机着的电视也没有任何反应。   少女心底正愈发焦急,头脑一片纷乱,不知该怎么好了。   “弥纪?”身后的不远处,有人正以疑惑的声音问候。   这是个温柔的轻声,非常熟悉的一个声线。   “在找什么吗?”   真昼小姐在身后问。   弥纪小姐抿着唇,没有直接回答,插上U盘后,又点了点遥控器,但仍然找不到外部设备或者便携设备之类的选项。   她不知自己该焦急地跺跺脚,还是无奈地叹气。   这些动作都无法表达她现在的心情。   “找不到。。”   夜发掺紫的少女背对着真昼说。   她低着头,不断地按着遥控器右方向键,让身前电视屏幕上的图像不断转变。   “我可以帮忙吗?”真昼靠近在弥纪左边,试探着问。   “找不到诶……浅澈小姐给我的U盘,找不到。”弥纪低着头小声说。   “浅澈?”真昼疑惑。   “刚刚,浅澈小姐给我的。”弥纪再蹲下来,将电视后面的银白色U盘拔下来说:“这个,她说,这里面有她所有的歌,MV,原创曲之类的。”   弥纪的眼神中几乎就要失去了神采。   这是她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了……   如果U盘是坏了的话,是幻觉的话,就……   她就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了。   “浅澈,是谁?”真昼想了想说:“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但是……”   “真昼不知道吗?”弥纪无力地张口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   浅澈就是浅澈呀,一起待了好久,住在一楼,和彼方一样的知名偶像,彼方的好友和同事,那位浅澈呀。。   弥纪本想这样说。   但这一切,都其实只是幻觉吧?   因为自己始终想着对方所以才能记住有浅澈小姐这个存在?其他人没有注意,于是有关于浅澈小姐这个幻觉的记忆就像是醒来后的梦一样正在慢慢消失?   “好像,嗯,我想到了,是彼方经常玩的那个手游里面的浅澈对吧?记得之前弥纪还帮她抽到过。”   “不,不是这个。”弥纪摇摇头,可说出之后又迷茫起来,矛盾地又道:“也许,是吧。。”   “这个U盘,是周边吗?里面有这个角色的歌曲?”   “……”弥纪抿着唇,点点头:“大概,是这样。”   这世界上确实是存在浅澈的,只是,不是弥纪所见到的那个浅澈。   她真的是游戏或者动漫里面的角色,怪不得每一次见面,都给弥纪一种见到了幻想人物的感觉。   “所以,弥纪用电视,打不开这个U盘里的歌曲,对吗?”   “嗯……”   弥纪顺从着对方的说法。   她不想过多解释,也没有多少心力再去与真昼争辩什么。   真昼不知道她的存在,弥纪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是她给自己留下了这枚U盘,就算它坏了,无法打开,弥纪也听不到其中的歌曲,再见不到其中的视频或者浅澈小姐的样子,也无所谓。   只要这枚U盘确确实实存在于弥纪的手中,就完全已经足够了。   弥纪可并不贪心呢,所以……可以不要变成幻觉吗?   少女的逻辑正变得混乱。   “我知道了,来我的房间用笔记本试一下吧。”身边的浅……真昼说。   认知似乎都有点混乱了。   弥纪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确定身侧是红发的浅澈小姐。   不,是真昼。   “好。”她说。   …… 四百一十一、涂抹上蓝色   三楼的走廊也一样是空荡无人。   似乎,魔女之家这座公寓当中,的确是越来越空旷了。   在上楼的路上,弥纪稍微将注意力扭转,思想了一下现今,这所洋馆般的用于当中,还剩下几人。   雪雾小姐出走了,千岁也是,今日恋花和茜也已经外出,早上吃饭的时间,穿着灰色独角兽大睡衣的月乃小姐说,伊丽莎白也已经出门了。   还有浅澈小姐,也已经消失了。   “大家都已经出门了呢。。”弥纪行在真昼身边,细声说。   “是不习惯吗?”   “嗯。”少女没有像是一直以往的自己那样游移筹措,点头说:“不只是不习惯,还……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要担心。”真昼说。   “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   为什么会那么确定呢?   弥纪以这样的目光向左探去,与其对视。   前发的红色丝缕掩住了真昼眼中的神情,可这发缕却不听话地又在行走的动作之间微颤,弥纪捕捉到她眸中的一分腼腆温柔。   “昨天给弥纪的手环……今天带了么?”   她转移了话题,右手不知何处伸了过来,带着温度的指尖轻点再了弥纪的手腕,缩了一下,又像是小动物在试探似的,慢慢将紫瞳少女的手腕环住。   像是牵手一样,弥纪的无力的左手被她抬起。   可现在的弥纪对真昼的小动作并不特别在意。   不仅只是手腕带着了真昼送来的手环,八千代给弥纪的十字架挂坠,也正挂在颈间。   但目前最为重要的,是自己手心当中这件,银白色的金属U盘。   共同绕上三楼,踏在走廊的金边红毯,直到真昼小姐的房门前,弥纪也始终没多说什么。   开门也是,自然走在真昼的房间中也是,平静地跨过真昼房间地面上的红色绸缎也是。   这期间,弥纪一直沉默。   她进了房门后,甚至不顾礼貌地,直接站在了书桌前,将其上的笔记本电脑翻开,按了开关,散热嗡声转动响起,弥纪默默盯着屏幕,等待起机械加载开机。   图案浮现在屏幕。   弥纪心中不停祈求着,可不可以再快一点,无论是加载的速度也好,系统的提示音响起的时间也罢。   她一分一秒,也不想在现在的状态待下去了。   因为有种热意攀上,那是焦急。   呼吸在失衡,理智不停压抑着那份不知用怎样的话语才足以形容的情感,她实实在在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如果。   如果这支U盘当中真的没有留存浅澈小姐存在的痕迹的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   心尖那正在摇动着的琉璃会不会碎开,那份努力压抑着的泪水又会不会溢出?   弥纪真的可以欺骗自己吗?骗自己其实并不贪心,无论U盘当中有没有浅澈的歌声和视频,都可以安然地接受。   就在刚刚她还认为自己可以接受,不停地安慰自己,现在自己手中的U盘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了,她不需要再去奢求更多。   但现在,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逐渐散开光芒,捏着U盘的三根手指正不可避免地微颤着,弥纪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继续欺骗自己了。   如果,这枚U盘真的仅仅只是幻觉,无法识别,其中更没有什么浅澈的歌声与视频的话。   她就要崩溃了。   她本以为自己应该没那么脆弱,本以为仅仅只认识了几天的人,在自己面前消失,应该是迷茫和困惑而不会有什么痛苦。   但事实却完全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空虚正在胸膛不停蔓延,心情在变,外在的表现也是一样,她逐渐沉默寡言,哪怕是现在面对身边的这位真昼小姐。   真昼站在了弥纪的右侧,似乎伸手过来了,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缩了回去。   如果是平常,弥纪一定会回头寻味对方刚刚的异样,但现在,她即使已经注意到了,也不愿多说多问什么。   电脑开机,简单的桌面呈现在弥纪面前,桌面上没有多少图标软件。   弥纪紧张又匆忙地插上U盘。   几乎是屏息着,做完了这个耗费心神的动作   她闭上眼睛,向那位眷顾着自己的神明大人默声祈祷,同一直以来的以往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U盘插进去,一秒之后。   电脑响出了清澈的提示声。   像是清泉忽在耳边流淌,又像是两块青翠玉石的轻轻触碰,总之,当这声音响起时,弥纪的双手也跟着颤了下。   真的,响了。   屏幕上的右下角也弹出了一个小小的图标,提示正在加载的对话框和窗口。   这个细小图标又右下也正循环转动着,表示正在加载。   弥纪的呼吸几乎都在此时停下。   周围变得寂静,这位紧张的少女只听得笔记本电脑的轻微嗡嗡声。   那图标又动了。   心跳的的声音似乎正在随系统桌面上的细小图案一起跳动。   【正在识别新设备……%】   【正在检测驱动……%】   【正在读取数据……%】   弥纪的心脏似乎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在0和1的电子数据起伏之间,不断跳动着。   【识别完成】   【驱动已安装】   【正在运行】   一连串的像素文字,正在弥纪的眼中不断变动。   一个窗口浮现出来。   文件窗口当中,一个又一个视频与音乐文件变成浮现,像是雨水滴落般铺成一片,也像是空荡的墙面被画作所覆盖。   弥纪心情有些激动,但还不敢出声,更没有细看各种文件的信息。   她迅速点下了第一个视频,等待几秒后,影音软件运行,黑屏中渐渐显示出了色彩,有歌声从音响里传出。   同时侵染她的不仅是是听觉,还有视觉。   浅澈小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就在屏幕中,一处舞台上,那不是动漫片段,而是弥纪在今早看到的,名为浅澈的现象级偶像。   舞台的苍蓝灯光,聚焦在她的身影上。   她左手将麦克抵在唇边,右臂向镜头这边伸来,似是要穿过屏幕,触碰过来。   周围的观众粉丝有节奏的呼声。、   伴奏响起,那熟悉的声音歌唱出来:   ‘♫将刺痛你的不安与苦痛♫’   ‘♫涂抹上我的蓝色吧♫’   ‘♫使其化为泪水♫’   ‘♫淌入星辰大海♫’   ‘♫无边际的黑暗中♫’   ‘♫悄然填画上一抹蓝色♫’   ‘♫看呐!♫’   …… 四百一十二、我唱歌也很好听的……   节奏声狂躁地涌来,可即便如此的声响,也会被浅澈小姐高傲强劲的歌声所驾驭。   这些连续敲动的飞快鼓点,小号的尖锐声音,各种乐器连贯又富有节奏的响声,附加上各种电子音与电琴吉他声,像是浪潮一般,恐怕没有足够的实力,会直接被这种汹涌的狂浪冲垮吧。   但显然,浅澈小姐是可以驾驭这些的人。   她的声音,可以让这些连贯响彻着的乐器声俯首。   歌声强调在乐器中央,各种乐器声的起伏、间顿、都被她遮掩在了稳定发挥的高声吟唱之下。   弥纪下意识将笔记本电脑的音响声量调更高许多。   真昼小姐也是非常厉害的音乐人,大概正因如此,她房间当中笔记本电脑的扬声器音质足够清晰。   弥纪静静听着。   不过,稍微有些静不下来。   因为听到浅澈小姐在屏幕当中仍然高昂清澈的熟悉声音之后,她之前的紧张与不安,心中的空虚感与隐约痛楚,大都已经消散了。   她无意识地长呼出一口气。   看到了。   浅澈小姐是存在着的,不是幻觉,哪怕是幻觉,此刻她也正在弥纪的面前,在这荧幕当中歌唱着。   弥纪也有机会实现浅澈的愿望了。   接下来,带着她的原创歌曲,一起登上舞台,如此就好了。   等一段歌曲结束,弥纪才勉强能够分得一分注意力回到眼前的现实。   “谢谢。”她首先对身边的真昼小姐道谢:“真的,麻烦你了。”   真昼小姐真的是好人呢,发现了弥纪的困惑就直接过来询问了,帮了自己好大的忙。   如果没有真昼的话,弥纪就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还有还有,那个电视为什么就识别不到这个U盘呢?   电视是坏家伙,嗯!   “这,就是弥纪刚刚说的那位,浅澈小姐?”真昼在一边自然接受了弥纪的感谢,靠近过来,俯身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   “嗯嗯。”弥纪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中的浅澈。   舞台上的浅澈,与在现实中见到有些相似,也有所不同。   视频中的她有着一如既往的自信,在舞台之上时又平添了几分狮子似的高傲,   这座被粉丝围绕着的舞台就好似是她的领地,歌曲几乎全是铿锵有力的唱调,有着不屈与狂傲的气质,像是奋力地抗争什么,又像是在高声宣布着什么。   如果之前弥纪在公寓当中见到的浅澈是蓝天上自由自在的浮云的话,那么现在舞台上的浅澈就是时不时便会炸起雷声轰鸣乌云,亦或者是会点亮夜空的彗星。   “作为偶像来说,唱得,很不错。”侧后方的真昼靠近评价道。   那当然,浅澈小姐可是和彼方在同一个工作室的现象级的大偶像,大概,算得上是金字塔顶层的那几位吧?   不过就算这样说,真昼也不会理解吧。   在她的认知当中,可没有这位浅澈小姐的存在。   大概,就像做梦后醒来了一样,她已经忘了那个幻觉。现在也只有始终想着浅澈的弥纪正记着。   总之,浅澈小姐留下的U盘是否可以正常使用这个问题,弥纪已经得到答案了。   接下来就是……   弥纪向身边的某红毛知名音乐人问道:   “我,能唱吗?”   弥纪稍微指了指自己身前不断闪烁的屏幕:“这种歌。”   “诶?”真昼疑惑地歪头:“弥纪要唱?”   “没错!”弥纪直接点头:“在舞台上,大庭广众之下,把这种感觉唱出来。”   “……不行的吧?”   “不行的吗?!”弥纪被打击到了。   真昼小姐请您不要打击弥纪好不容易升起的信心呀。   而且这么快就可以作出回答,弥纪真的不行吗?   弥纪的可能性是无限的口牙!哪会有什么不行的事情呢?   “怎么说呢……”真昼更加贴近了一点,看向屏幕,仔细听了几秒:“气质,果然完全不同对吧?”   弥纪看着自己,又转头看看身前荧幕中以高傲姿态演出着的浅澈小姐。   明显感觉到了,完全不同。   但即便已经认同了真昼的观点,她也要继续坚持:   “完全不同就不可以唱吗……?”   “至少不能像是视频里这样高昂,她的个人风格太明显了,弥纪,你大概是没办法驾驭的。”真昼说。   “锻炼一下可以吗?”弥纪试探着问。   真昼点着自己的下巴,认真看着弥纪思索了几秒,缓缓道:   “弥纪,刚刚说是要在舞台上唱对吧?”   “嗯!”弥纪感觉还有希望,认真点头。   “是彼方在演唱会上的舞台吗?我记得彼方说过,她很希望你和月乃在演唱会上客串。”真昼认真想着。   “是的!”紫瞳的少女已然变成了一只点头机器。   “果然……时间上太紧张了,不行的。”真昼摇头:“这种风格,不是稍微锻炼一下就可以培养出来的。”   “唔……”   “话说,弥纪为什么会突然答应邀请要上彼方舞台客串呢?”   真昼靠的很近,两人的肩膀只隔着少许的几厘米:“之前彼方还对我抱怨说过,你和月乃都坚持拒绝了她的邀约。”   她正与弥纪一同认真看着屏幕上放出的演唱会。   “难道就是因为,这位……浅澈小姐吗?”真昼在说浅澈的名字时停顿了一下。   弥纪稍微向侧边扫了一眼,在她眼中见到了迷茫与另一种更加微妙的神情。   又是看不懂的眼神呢……弥纪的看眼神技能是不是应该升级了?   少女如此想着的时候自然点点头:“对的对的。”   “……”   “是因为她,唱歌好听?”真昼迟疑了几秒,轻声问出。   她的轻声,几乎就被浅澈小姐在视频中的歌声遮盖了。   “虽然不完全是这个,不过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就是啦。”已经差不多恢复了自然状态的弥纪小姐对真昼摆摆手,随口回答:“主要是因为,嗯,她是我的朋友来着。”   弥纪找出来一个正当的理由和借口。   可这理由,似乎在面对真昼的时候,只会起到反作用。   真昼沉默了好久,直到电脑中的浅澈又唱完一段,不知为何,也不知她心中此时正夹杂着怎样微妙的情绪,她无意识地讲出:   “其实,我唱歌也很好听的……”   …… 四百一十三、想要做第一名   “嗯嗯,弥纪知道的。”少女心思完全注意在了荧幕上,摆摆手随口回答一下真昼的说法。   ‘真昼唱歌很好听’,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恋花小姐第一次向弥纪介绍真昼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说法。   彼方也说过,真昼小姐是非常天才的音乐人。   这些事情,弥纪已经很清楚啦。   “……”   真昼不知为何,忽然沉默着低头,情绪低落许多。   她看到荧幕上高傲歌唱着的蓝色人影,正被灯光簇拥,被观众诸多挥舞着荧光棒的观众粉丝萦绕,绽放着自己的闪耀光彩。   像是……主角一样。   她不愿结束刚刚的那个话题,又迟疑许久之后,心中想了许多许多的真昼接着问道:“弥纪,是喜欢这种类型吗?”   这样的每一个字语,化作声音。但这声音似乎没能完全从她的口中传达出去,因为讲出这些的时候,她发觉自己的心口胸膛似乎有所扰动,不安在弥漫蔓延,像是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正在衰败和枯萎似的,讲出这话后,她自己也受到了伤害。   “喜欢?唔……”弥纪此时的心思并不在真昼身上,只认真注视着荧幕当中的人,听她所唱,喜她的姿态。   “该说是喜欢么?她是我的朋友……所以,应该说是,朋友之间的友情和好感?”   弥纪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投射在现在自己所进行的对话当中,其实,也并不想要多说些什么。   她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听去看,浅澈小姐在人间留下的这个痕迹。   视频当中的这位浅澈小姐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弥纪认知到这点,便像是受到了安慰一样,几近枯萎的内心当中又增添了几分暖意。   心中之前的空荡与溃败感,也都顿时消失了。   “那……我是吗。”后面真昼的声音有着停顿与迟疑。   “诶,是什么?”弥纪呆呆用自己日常习惯的说辞去回应真昼。   她的心思并不在聊天上,自然也没有细想真昼现在说的话,代表了怎样的意味。   “朋友…之类的。”真昼的声音变低了许多。   “什么?”弥纪像是没听清似的,重复问了一遍。   因为真昼的声音在刚刚又轻微又低沉,在电脑当中的歌声几乎完全覆盖了整个环境,弥纪只得听清‘朋友’两字,没有更多。   “我…我是,弥纪的朋友吗?”真昼又稍微鼓起了气息,抿着唇,也握紧了垂在腰下的双拳,将这个重要的问题,传达给对方。   她不知道弥纪是怎么想的。   但她总感觉,自己似乎被推出了一段距离,也许还算是接近,但是……比另一个人更远。   一个,从没有见过的人。   能开这样盛大的演唱会,还有这样不错的原创曲,作为大偶像彼方小姐的好友,真昼应该认识这位偶像才是。   可她虽然对这个人有着略微的熟悉感,但真的从未见过。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真昼从未见过的人,似乎要比她,更加靠近弥纪。   这人的靠近,让自己显得更远了。   谁能够接受这种事情呢?没人能自然而然去接受吧。   她想要确定些什么。因为有种危机感,似乎正酝酿在心中。   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这种怪异的感觉,正要推动着她做出平时不会想到的奇怪举动。   “当然啦。”弥纪拜拜手,好奇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真昼,没发觉到什么,便继续回头盯着她的电脑屏幕。   “真昼也是好朋友嘛。”   放松了许多之后,弥纪的注意力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始终只看着一个视频界面了。   视频后面的U盘文件夹也有很多信息,包括专辑的名字,翻唱与原创歌曲的文件夹,各个的演唱会的官方现场录像,一些乐谱歌词,还有许多与浅澈有关的素材,Q版形象与动画形象之类。   丰富过头了,恐怕连续几天也没办法全部看完吧……好像还有些直播录像。   弥纪心想着这些,没怎么在意身后心情复杂的真昼小姐。   “……哦。”   真昼细声回应。   只是好朋友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得到了期望的答复,也总不满意。   是因为弥纪回答的太熟练,太自然轻快,也太无所谓了吗?   还是因为,她不想停留在所谓的‘好朋友’这一层关系上呢?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无法满意,仅仅只是听着现在房间当中洋溢着的歌曲,看着弥纪在轻轻点击着鼠标认真地检查起有关于另一个人各种文件。   她的胸口就会产生一种微妙的不适,无法平静下来。   “那,弥纪喜欢我吗?”她咬着唇说出来。   这问题像是玫瑰枝条的荆棘,在抓着玫瑰,将这朵显眼的红花递给对方的时候,真昼自己也被刺伤到。   问出之后,就后悔了。   但……又不得不问。   也许,再不做出什么主动的进攻的话,就没有优势了吧?   兴许,她本就没有什么优势。   她非常矛盾。   希望对方喜欢自己,但心底,又隐约地有着‘不希望’。   如果弥纪讨厌她的话,她就不需要这样纠结了吧?   如果被说不可能的话,也就不用像是现在这样迷茫了吧?   ……   “喜欢哦。”   弥纪回头。   “真昼对我很好,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这位夜发掺紫的少女,灵动地闪来紫瞳的注视。   对视一瞬,真昼下意识让自己的视线躲开。   “但真昼请不要误会,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弥纪对真昼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情啦。”心情恢复刚刚恢复了常态的弥纪直接将心中所想道出:“毕竟,真昼也对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欢吧。”   “总之,我觉得,现在的关系就非常不错啦。”这只紫毛说。   真昼连绵的思绪也在此停顿住。   弥纪的这种说法,也确实是她以前的想法。   为什么说是以前呢?   因为现在,已经有些变化了。   看到弥纪为另一个人这样着急,这样几乎要心碎的样子,这样苦恼又无奈,期翼又盼望的样子。   真昼不可避免的有了别样的感情。   没办法。   她嫉妒了。   “只是好朋友吗?”   于是问出了平常绝对不会说的话。   ……   ……   ……   以下,更改章节时多操作了一下不小心字数翻倍了,价格好像也因为更改后的字数增加了,请跳过,请跳过请跳过请跳过请跳过   对不起让后来订阅的朋友们多付了一章的猫币。   请原谅我!!!   古咩纳撒!!!   对不起对不起,第四百一十五章会是免费章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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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四百一十四、不知名的感情   ‘好朋友’这种称呼,足够吗?   足够她感到安心吗?   无论怎样去问自己的心,所得到的答复都是否定的。   只要喜欢上了,就会想要接近,只要靠近了一点,就会更加贪心。   从一开始的仅仅对视几秒就会害羞地移过头,咬着红唇让视线挪到其他的位置。   直到现在,已经变成了,想要完完全全的拥有对方。   不喜欢她这种敬仰的眼神,不喜欢她和自己不熟的人靠的那么近,还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看着那屏幕当中那个自己不熟悉的人。   这是不行的吧?是不礼貌的对吧?   ‘仅仅只想要做好朋友而已’这种想法,早就过时了吧。   现在想要更多,要比所谓的好朋友更多一点才行,要比所有人都更多一点,要做第一名。   想要一个答复,如果没有明确的答复的话,是不行的呀……心里会痛的,会感到迷茫的。   呼吸也会变得紧促。   想要现在就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情,想要向对方诉说自己的这份无奈。   哪怕是拒绝也好,哪怕被可怜也好,这样的话自己就不用继续纠结了吧?   她闭上眼睛,在心中奋力默语。   ‘我喜欢你。’   但这四个字难以表达进现实里面。   难以化为真实,难以改制,难以与弥纪交换心情。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真心想说的话只能不断地压抑下去。   心情在不断向下转为低落,两手稍微上抬,下意识便贴在了自己的心口,肉体感知到的柔软无法缓解心情的压抑坚硬。   她后悔自己刚才忍不住将一丝真心外泄了出来。   “唔……”   可现实却容不得真昼反悔,那话语讲出来了后,就必然会在弥纪那边得到回应。   “真昼,是怎么想的呢?”   笔记本电脑音箱中的歌曲结束了,室内总算是安静下来。   真昼实在是听不得那个陌生人的歌声,虽然还算很不错,但这歌声只会让他徒增烦恼。   弥纪反问之后,空气陷入了沉默。   “真昼?”   弥纪没有听到回应,好奇地回头。   却看到刚刚还精神满满,为弥纪分析了一些事情的真昼小姐,正低着头,红发掩住脸颊眼眸,双手紧抱在胸间,咬着唇颤抖,也俯着身的样子。   “我…我。。”她说话也变得不像是刚才那样自然。   弥纪等了四五秒,也没能等到她道出一段顺畅的话语。   而且,这幅样子,一点也不正常,像是正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似的。   弥纪顿时松开了鼠标,不再继续确定的浅澈小姐在U盘中的存在痕迹。   她迈出两步靠在真昼身边,一手扶住对方的肩膀。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真昼?”弥纪靠在对方侧边呼唤。   真昼明明是非常厉害的超能力者才对吧?怎么会突然就像是某种突发病症发作了似的俯身?心脏病?   弥纪想到这点也顿时慌乱起来,她实在没有什么急救方面的知识经验,只知道当人心脏病发作的时候应该让对方平和地坐下,靠在什么上面,正当弥纪打算先把真昼拖到床边的时候。   “我没事……”真昼却先摇头打断了弥纪的思考,也挥手把弥纪放在她肩头的右手甩开,又装作自然的样子重复了一遍:“我没事。”   这些都是谎话。   为什么她和弥纪之间只能说谎话呢?这是喜欢的代价吗?   她不想说谎,也不想将自己全部的心情压抑在心底。   “……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请真昼不要藏着哦,弥纪自己其实也很强的。”少女像是安慰似的抬起右手,轻轻触碰在真昼的红发上,慢慢摸了摸自己面前这位与自己身高几乎相等,低着头的真昼小姐。   “别管我!”   真昼低沉喊出这三字。   像是受伤的母兽似的,直接对弥纪表露出了恶意。   她猛地向上挥手,把弥纪伸来摸头的手拍在一边,打出了啪响声。   小臂忽传来像是被烫到般的刺痛,但弥纪并不在意这个。   她脸上安慰的微笑僵硬下来,迷茫地看着身前的真昼,呆呆抬手,又慢慢放下。   “真昼?”   她又轻轻呼出对方的名字。   为什么真昼会忽然变了个样子呢?   明明,一直以来的她,都是温柔体贴的大好人诶……每时每刻都是那样子。   现在却,完全变了,像是切换了另外的一个人格似的,情绪忽然变得非常激动,稍微触碰到了一点,都会被像现在这样,啪一声打掉。   弥纪默默用左手揉了揉右臂被打到的那个位置,继续小声接触对方:   “怎么了吗?”   ……   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说。   但都是不可以说的话,都是要努力压抑的话……   如果说了的话,恐怕,连朋友也做不了了吧?   但想要确认她的对自己有着怎样的感情,如果得不到确定的话,如果没有明确的答复的话。   就很难把心情再调动起来了吧?就很难变回之前那个温柔和蔼的真昼了。   怎么办。   想要确定,即便完全可以猜到答案也想要确定,但又害怕明确的答复。   这种矛盾的心情,这种快要溢出眼泪的无奈苦涩的心情,是什么呢?   这份感情是什么呢?要冠上怎样的名字才好呢?   她揉了揉眼眶,黯然退后几步,心思紊乱波动异常,她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垂落向下。   真昼小声嘀咕:   “没什么,没什么,弥纪不用在意我的,对不起打到了你,我……”   “我真的没什么事的,弥纪去忙吧,U盘里如果是重要的东西的话,最好转移到手机上,再存在云盘上之类的。。”   她低着头,红发又一次遮盖住了眼眸,不停眨着眼睛,睫毛不住地沾湿。   “如果要练歌的话,回自己的房间就好了……我,我这里的一些设备应该可以用得上……对不起,对不起。。我。”   “那个,电脑也拿走吧,忙完之后还回来就好,我只是稍微有点累,昨天没有睡好而已。”她揉了揉眼睛,稍微抬头,对面前有些模糊的人影,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只不过,眼神中没有任何笑意:   “可以让我静一静吗?”   …… 四百一十五、也许,不喜欢就好了……   真昼很不对劲。   真的,非常不对劲。   怎么会就这样突然地变了心情,开始说很丧气的话。   而且,刚刚在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是心痛的表情对吧?   弥纪自认为自己看眼神的能力还没有退步太多。   但弥纪并不知道自己应当怎样安慰对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真昼为什么不愿对自己说出实话。   在弥纪眼中,真昼就是忽然,没有任何前兆地从温和的态转变为了偏激和低沉。   激动到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而且,弥纪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先兆和迹象。   上一刻,她们之间不是还好好地闲聊着有关于友情的话题吗?怎么这么快就忽然变了个样子?   太奇怪了吧!   想要过去安慰真昼,还忽然被一巴掌拍开什么的……弥纪自己也很伤心好吧!   现在的弥纪可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呀!   弥纪的世界不应该是简单模式么?为什么最近就突然发生了一件接着一件的,十分难以理解的事情呢?   神明大人呀,该不会你擅自为弥纪调整到了困难模式吧?如果是的话请您现在立刻给弥纪调整回来!弥纪不会怪你的!   弥纪心中暗暗想着。   可这些心想的片段,根本就无法拯救现在的局面。   弥纪想要安慰身前这只忽然失落的真昼小姐,但又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好,要说什么样的话才好。   现实如果像是电子游戏一样,可以在屏幕上的提示之下,一个个按下键盘或者手柄上的按钮,然后就可以轻松得到完美的人生就好了诶……   可是弥纪面前的现实,可不会像是萌豚动漫剧情一样自然发展,没有什么游戏按钮,也没有什么选项。   弥纪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安慰对方。   自己是要按照真昼说的话拿着笔记本电脑离开,让她一个人多待一会么?   不不,弥纪总觉得现在顺从这个性情大变了的人,反而会出现问题呀。   那……弥纪又应该做什么呢?   心中给出的答案是:不知道!   “是有什么坏事发生了嘛?”弥纪小姐试探着靠近了一点问道   虽然真昼突然变了心情,但她并不觉得现在的真昼就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   所以她没有警戒身前这个柔弱内向也低沉,心情不太好的红发少女。   “可以告诉弥纪吗?”少女不擅长地开始交流,像是哄比自己年龄要小的女生似的。   真昼摇摇头。   啊,被拒绝了……不过这正证明,在真昼周围确实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弥纪会为真昼分忧的!虽然我可能没有其他人那样聪明,但是也会帮真昼想一下怎么应对。”弥纪小姐无心无脑地靠近。   “不……不要管我。”真昼始终不愿抬头:“我没事的,我没事的。”   真的吗?   “根本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弥纪追问。   好奇,想要知道,也想要帮忙。   “我不想看到真昼这个样子,而我自己却只能在这里无动于衷……”她说出真话。   可现在的真昼依然只摇头沉默。   “真昼帮了弥纪好多好多……我想,自己如果也可以帮到真昼就好了,一直别人接受别人的照顾,果然不太好吧?”弥纪找出了一段感觉还算正确心声,向对方轻声说。   声音细微,像是清风微拂一样。   真昼想要安静,弥纪于是不想太过打扰对方。   “你说……别人?”   红发之下,有了沙哑的声音。   “我是‘别人’?”她慢慢说。   弥纪的面色与话语同时僵住了。   “……”   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太好的话?真的?   “别人什么的……我的帮助弥纪自然去接受就好……我的好意什么的,是不需要什么回报的。。”真昼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细声说,不像是在回答弥纪,而像是在催眠自己。   “只要你不会困扰,我这边的照顾,要多少都是有的。”   “请不要说,我,是‘别人’。”她认真讲。   “对,对不起?”弥纪顿时紧张起来,稍稍退后了半步。   “不……没事。”   ……   真昼心中有份理性在提醒着:她和她之间,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特别是现在,如果讲喜欢这种东西道出,那话语就会变成花朵的荆棘,会同时伤害到两个人。   尽管感性已经快要压抑不住,快要喷涌而出,想要将‘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之间对自己面前的弥纪喊出,将这份真心道出,逼迫对方做出回答,逼迫自己得到一份确定的答复。   但她知道不行。   明明知道,现在张口只会引来坏的结局。但还是要拼尽全力,才能将这份真情压抑在心。   才能不把这份奇怪的感情,漏出来。   好想说。   好想得到一个答复。   那样的话就不迷茫和纠结了吧……   为什么看到她敬仰别的人,自己的心情反而会非常复杂呢?   有时候,她甚至都不想得到答案,因为有时候,答案太明显了。   “为什么就……会喜欢上呢,太奇怪了。。”真昼喃喃自语,这声音只有她一人能听见:“如果不喜欢的话就好了。”   “真昼说什么?”   身侧的弥纪眨眨眼。   “没……说什么。”她长呼出了一口气。   “无论怎么看真昼都是在掩饰什么呀。却又不让弥纪知道,是超能力之类的事情?”弥纪在旁边猜测。   “不,不是,只是平常的事情。”真昼有点分不清:“但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说,弥纪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弥纪茫然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发缕。。   “没关系,也许之后,我会对你说的。”真昼默默低语:“但不是现在,绝对不能是现在,所以,不要说,不要说。”   话语讲到一半,弥纪已经不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第一次见到真昼会表现出这样失落的表情,稍微有点心痛……   弥纪靠近了一点。   不知怎么想的,她轻轻在真昼面前,微微张开双手,抱住了她。   “对不起啦,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但……”   她的双臂环搂在真昼的腰肢:“这样,可以稍微安慰一下吗?”   …… 四百一十六、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呢?   虽然弥纪不太适应女生之间的身体接触,但现在,没那么聪明的弥纪小姐,确实是想不到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话语的能力实在有限,伸出去的手也被甩开,而弥纪又不想让现在很伤心的真昼小姐一个人留在这里。   如果自己真的按她所说那样,一个人将笔记本电脑带走,才会是最差的选择吧?   弥纪不想,看到一个人伤心,自己却无能为力。   “弥纪现在真的很厉害的……所以,真昼如果有什么烦恼,我说不定能帮你解决。”紫眸少女的双臂环搂在对方的腰间。   某种洗发水的清香,与极微妙的体香味,正蔓延在她的嗅觉当中。   两人的温度正在交融。   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感触到对方的全部。   “……靠的好近。”真昼咬着下唇,有种温热在上涌,在脸上化作了红色。   但此刻,双方都见不到对方的面容。   她们的下巴互相靠在了对方的肩上,若要向侧想要看对方此时是怎样的神情,却也仅仅只能见到她在侧面散落的发缕,与略微外露的耳朵和下颚的阴影弧线。   真的好近。   能感觉到太多东西……这甚至纷乱到了让她的头脑都正开始模糊的程度。   嗅到了发缕残存的味道,感触到了这个人各种柔软的地方,皮肤的触感与体温,身上布了些许灰尘的衣衫。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呀。”相拥的人说:“就只能这样了。”   “现在,真昼心情好些了么?”   好些了吗?   她听到这种话之后,也问自己。   好些了吗?   应该会好些的吧?得到了希望的东西,体会到了弥纪的怀抱,这便是更进一步的证明吧?   也许这就是刚刚自己所想得到的,所谓的明确答复?   按照道理来说,按照逻辑而言,都会放松一些才对吧?   但是……为什么。   心却还是那么痛呢?   为什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面堵了血流一样,没跳动一下,就会感到疼痛。   比起之前没有好些,反而……似乎更糟糕了。   感受到了越多,就越是会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无法真正拥有这个人。   越是靠近,对方在自己眼中越是真实,这种感触就愈发清晰。   这个人并不喜欢自己。   因为她知道喜欢是什么……如果喜欢的话,是不可能会这样轻松地抱过来的,不可能会那么无所谓的。。   “我……”真昼下意识开口。   “嗯,弥纪听着呢。”紫瞳的少女像是亲人般轻轻拍拍真昼的背后,以这种平常的动作安慰起对方。   真昼闭上眼睛,万缕的心思坠落至心田。   越是拥抱,越是感到自己的空荡,越是感到没有希望,也越是感到自己的无力。   凭什么会喜欢她呢?   凭什么就会一见钟情呢?是前世的缘分?还是命运的捉弄?   丘比特的箭矢为什么只射中了一个人的心呢?这不是悲剧么?   真昼拥怀着对方,汲取着怀中人的每一分气息,感受着每一份自己能把握到的东西。   但在这种本应美好的感受中,她的心却一直在向下沉,所谓的美好并不存在,能够体会到的只有满腔的纷杂情感。   她从这些情感中取出了一条,以此来面对眼前的现实。   “我讨厌你。”真昼直接说,同时松开了紧拥着对方的双手后退。   在弥纪听到后错愕的时候,她双手抓住这名少女的肩膀,把弥纪向后推开一点,而后继续道:   “非常非常讨厌!是了,我从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哪怕是那些束缚了我自由的那些家伙,也没有你这样令人厌烦。”她低头,闭上眼,像是鼓起了什么极大的勇气似的。   “你善良但愚昧,无知又懒惰,总爱幻想些没意义的东西……”   “喜欢猫这一点我也完全没有同感!而且着装也太模板化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什么女仆装啊,什么暗色调的公主裙,你是那种古早漫画里走出来的家伙吗?”   “诶?”   弥纪,做错什么了吗?   “还有,你眼里时不时有的那种傲慢,我非常非常不喜欢!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呢?你以为我是什么游戏里的NPC角色吗?”   “不…不是。”弥纪紧张地回答。   弥纪连续遇到了好多奇怪的事情,而现在是……真昼小姐,被彼方传染了吗?   真昼忽然变得激动过头了……平时的那个真昼,根本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而这些话究竟是她真心的想法,还是因为太过激动而说的怪话呢?   “还有经常误解我说的话这一点我也很讨厌。”她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失去了力量:“总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这点,也很讨厌。。”   “看着我的时候,你就总会怀疑,感觉奇怪什么的……”她苦涩道:“我就那么让你费解么?”   “不是不是。。”弥纪急忙地摇头摆手,解释道:“只是觉得,红发什么的,很特殊,这样子。”   “总之。”真昼似乎没能将弥纪的解释听进去,自顾自地定下了结语:“我很讨厌你,一点一点也不喜欢,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上,缺点那么多的人,那么惹人讨厌的人,我怎么可能会……”   会怎么?   弥纪分不清真昼现在的状况,她是在说真心话吗?   但弥纪的第六感总觉得不太像呀。   真昼双手放开了弥纪的肩膀,始终低着头让前发自然垂落遮住面容,她在弥纪呆站着的时候向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床边坐下,双手抓住床单又松开,深沉地叹出一口气。   弥纪也在此时,总算从发呆的状态当中找到了一分自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真昼会说这样子的话……但是,对不起呀。”她抿着唇,就算自己下意识感觉到真昼并不是真心的,但被说了讨厌,无论是谁,都会感觉不好的吧?   她没有因为这些讨厌的话而失去靠近的勇气退却,反而向真昼所坐着的床边走去。   弥纪慢慢坐在了真昼身边,想要继续安慰对方:   “真昼说的这些……我做错了的地方,弥纪会努力改好的。”   可下一秒,真昼忽然站起,转了身,然后一只手按在坐在床边的弥纪肩上,将其向后推去——   弥纪倒在了床上。   “不要改变。”   真昼靠上来,说出了同刚刚那些语言相矛盾的话:   “现在这样子的你,是最好的。”   …… 四百一十七、想要永远在一起   “不要变成别的样子。”真昼靠的很近。   “弥纪是弥纪就好,我不想你,变成别的什么。。”   岂止是靠的很近呢?   甚至,都快要贴上了。   肩膀受力,弥纪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后背贴上了软软的淡红与亮橙交织的被子。   她的身体陷在了真昼的床上。   脑后、后颈、整个后背、大腿,都一同失去了正坐时的平衡,贴在了真昼的被子上面。   她嗅到一种温郁的香,深沉,朦胧,又隐约。   这是真昼的体香吗?亦或者,仅仅是沐浴露或者房间中香水的味道?   弥纪的脑中闪过这些思绪,但这些在此时的情景当中,实在都毫无意义。   重要的是……   真昼靠过来了,靠得好近,而且也越来越近了。   她转身一下子吧弥纪推到之后,自己也前倾向床上的少女,膝盖按在了弥纪的双腿间,以此为中心,将自己也置于床上。   尽管靠的好近,但现在这两人并没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   相接触的,只有真昼游移着,时而躲避弥纪对视的目光。   真昼的一只手正按在弥纪的肩侧,以身体挡在上方,像是壁咚似的,但又更像是……   弥纪想到了一个奇怪的词语,这个想法让她的身体有热气上涌,在两面脸颊上化作了红色。   她上抬一只手,微微掩住自己泛红的脸颊,目光朦胧闪烁,侧过脸庞,眼神向上似是害怕地弱弱道:“我…我知道啦,不会变的所以……可以稍微让开一点吗?”   真的好近。   真昼的发丝正在眼前摇动着,垂落下来,已经触在弥纪外露的锁骨处了。   弥纪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轻咬着嘴角,在这种情景之下,不知自己应当作何表情,又要表露出怎样的态度。   做不到。   弥纪脑中没有一个模板来应对现在的情况。   她与她人相交往的方式,是找准自己的位置,成为对方身边那个普通的配角。   而现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不知道怎样标准地应对这种事件,于是,脑袋乱掉了。   弥纪是应该立刻逃脱,坚决反对这种暧昧的场面吗?表露出愤怒的样子,要求对方停下吗?   不是的……真昼对弥纪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吧,刚刚还说讨厌,现在做出这样的行为,这一定只是不小心的意外吧?   所以,真昼,快分开呀。   说,这是意外。   弥纪如此在心中祈求。   可真昼没有与弥纪对视,自然见不到她眼神的拒绝与恐慌意味。   她心中要比自己身下的这位女孩子,更加纠结。   这种纠结甚至化成了伤痕,一次次又一次次印在她的心灵。   真昼不敢与现在的弥纪对视,即便她现在靠的那么近,甚至可以说是她正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将对方控制在床上,即便现在的身体毫无触碰,也无法否认这个姿势像极了……   恋人之间的,互相玩弄。   ‘我喜欢你’。   真昼在心中默念这四个字,像是正锻炼着自己说这几个字的能力。   应该怎样张口,应该怎样才能鼓起勇气,将真情化成语言,从唇边满溢出自己充满情感的躯体,向对方表达出自己的真心。   但每每想要张口,每每想要进行下一个动作,都会有什么理智化作阻碍,将她拦截下来。   在这种姿势下僵持了快要一分钟,她没有再进一步的能力与勇气。   退回来吧。   说:这一切只是误会。   说:你就像刚才所说的那样,根本就不喜欢,甚至讨厌她。   说:你不要误会,我可没有想什么特别的事情。   她眼前是一条岔路口,似乎必须做出选择。   这荒凉的大路,树都枯成黑色,地面是平直的黄土,没有丝毫生机。   面前只有两条路,左边写着‘说吧,你喜欢。’,右边写着‘离开她吧,你知道你们不可能的。’   她呆呆地看着这两个选择,无论如何都做不出。   “我做不到……”   真昼含泪说。   “我做不到,弥纪,真的,我做不到。”她不再僵持这个关节都已经僵住了的姿势,抽泣着向下倒去,紧紧搂住了身前这位躺在了床上的女孩子。   “呜……”怀中的弥纪小姐发出了轻微的痛呼。   两名少女一起扑倒在了床上,发缕、衣物,身体的温度顿时互相纠缠在了一起,气味混合,真昼分不清自己的和弥纪的,她感到对方的鼻息吹在自己的额上,自己发侧似乎蹭着弥纪的脸颊,她的眼眶触在了对方的肩膀,泪水沾湿的怀中人的衣裳。   紧拥着。   “好,好紧。。”弥纪的声音在右耳前面,苦恼着提醒:“呼吸都有点难受了,真昼,做不到什么我会帮忙的,快松开呀……”   但真昼没有松开。   “不行。”她直接拒绝了,声音显得好累:“对不起,不行,再一会。。”   “真的抱得好紧喂。”弥纪强调:“虽然不至于没办法呼吸,但是抱那么紧又贴那么近……绝对很奇怪吧!”   弥纪的呼吸都正变得短促。   “我……很奇怪吗?”   糟了,差点忘记真昼现在的情绪好像还非常敏感。   “不是不是,只是现在这个行为很奇怪啦!”弥纪闭着眼害羞说:“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在床上,这样搂抱着呀。。”   脸颊以下的部位几乎都被真昼贴着,触感被占据了,纷乱的各种感触化作了脸颊上的红色,头脑也是纷乱异常。   现在,自己是在做什么来着?   弥纪来真昼房间就只是想要看一下U盘的好坏呀,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了呢?   不过还有值得宽慰的一点:   弥纪现在虽然被紧搂着,但真昼并没有再做更多奇怪的事情。   所以说,这仅仅只是朋友之间的拥抱?只是因为真昼比较激动所以稍微用了点力气,把弥纪推倒在床上也许只是因为不小心?   真昼小姐没有做什么暧昧的行为。   仅仅只是,有些过激的拥抱罢了   所以弥纪可以放宽心吗?   真昼的闷声又从弥纪的胸口传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用弥纪的肩膀擦了擦泪水:“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她轻轻转头,脸颊贴在了弥纪右肩与胸间的位置,沙哑地做出请求:   “……可以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 68,37,02 ,99,5 四百一十八、唯一的愿望   这种长年的好友闺蜜即将搬家分别,或者在学校宿舍关系极好的朋友分离而依依不舍的样子是闹哪样啊喂!   弥纪和真昼,真的其实只认识了五天,五天没错吧!   仅仅五天,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激动到流出眼泪,拥靠在弥纪身上,然后说什么‘请一直和我在一起’这种听起来就非常沉重的话吧。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嗯。   果然,真昼是被彼方小姐传染了,对吧?   弥纪做出了如此的猜测,变得不太敢去推开扑在了自己身上的真昼小姐,她生怕自己说的话会触碰到真昼心中敏感的地带,让现在情绪明显就不稳定的真昼小姐更加激动。   人际交往,真的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口牙!   弥纪明明才刚刚从浅澈小姐消失的苦恼中挣脱出来,就立刻又陷入了与真昼的纠缠当中。   “我不会走的啦!”少女做出如此强调。   真昼让自己不要离开。   可弥纪本来就不会离开呀,如果按照系统的说话,弥纪还要在这里待上二十五天哇二十五天。   这可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至少对弥纪来说是这样没错。   “所以,真昼请不要担心弥纪会不会离开这种事。”弥纪试图安慰对方。   尽管她完全没有能够安慰别人的经验就是了。   “嗯……”真昼将脸埋在弥纪的肩膀以下,发出了闷声鼻音。   虽然真昼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但贴的那么近已经很让人害羞了哇。   在这个动作下,自己正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会被真昼听到的吧?   而且,真昼下巴的位置正压在弥纪的胸口,好闷,真的。   可能与真昼小姐这样特别的红发美少女相拥是非常不错的事情,但弥纪现在却稍微有点享受不来。   虽然软软的香香的,材质最好的抱枕恐怕都比不上怀抱真昼的感觉,但是呀但是……   现在主要被抱的,可是弥纪呀!   而且,好紧哇好紧!   弥纪可不是什么抱枕口牙!   想要摆脱对方的束缚,但弥纪却实在不想再刺激到现在就已经很激动了的真昼,她不能用力撑开对方的怀抱。   她只能用微弱的声线,苦恼地继续用话语来提醒:“真昼,稍微,松开一点,可以吗。。”   呼吸变得短促,因为她的胸口,正因对方的怀抱而压抑着。   她猜想:真昼现在应该可以感觉到自己胸口与腹部微弱的起伏。   短促的呼吸声实在难以压抑,真昼恐怕也能听到吧。   弥纪现在可是很不舒服呀……虽然也还不至于说是非常难受的地步,但是一直保持这样的话,脸都会憋红的诶。。   又感觉到真昼的泪水沾湿了自己右肩的衣裳。   湿润透彻进来,触及到了肌肤,对方泪水会渗进自己肌肤里吗?   因为此时的感触实在太多太多,弥纪的心思纷乱,注意分散。   几秒后,真昼像是才意识到了似的,十分轻声地做出了回应:   “好……”   她的声音几近干涸,像是刚刚的泪水腐蚀了嗓子。   真昼缓缓将紧搂着的弥纪,松开了一点。   弥纪也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紧张感总算放松了一点。   但还是好近!   而且,现在的真昼像是小动物似的,只顾着在弥纪的肩膀上蹭自己的眼泪,完全不多说什么了。   右肩那边的衬衫,已经被眼泪浸透了。   “话说回来,真昼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伤心呢?”弥纪细声试探着问。   这个距离,像是耳语似的。   真昼又揉了揉眼睛,侧过脸颊,用沙哑的声线回应了:   “因为,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想起,有些东西是非常美好的,但我永远没办法得到,所以我很伤心,一不小心就哭了出来。”她的生硬也很柔弱,只说出了些最简单的话语。   真昼果然是内向,柔软的类型呀。   这种细腻的心思,和弥纪有点相似。   弥纪想要安慰对方,但她又不清楚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于是她只稍微抬起手,轻轻拍拍真昼的背后。   “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吗?”她问。   可就保持着这个动作,等了许久,她也没能听到真昼的回应。   真昼的耳朵贴在弥纪的肩下,像是睡着了似的停下了动作,闭上了眼睛,脸颊向着右侧,在弥纪这个角度,怎样都见不到她的神情。   微弱的抽泣声和硬咽声,也都已经消失了。   “弥纪有什么可以帮到真昼的地方吗?”弥纪又轻声重复了一遍,解释说:   “弥纪现在可是很厉害的,好像神明大人正在眷顾着我,所以,我说不定,可以帮到真昼……或者直接可以实现真昼的愿望。”   “愿望……?”真昼低声重复了这两字。   “嗯嗯,真昼把弥纪当做阿拉丁神灯,或者许愿机、圣杯之类的都可以,虽然可能时灵时不灵就是了。”说到了最后,弥纪小姐又鼓起小嘴巴,想起来夺走了自己幸运的那个人。   被夺走了一大部分‘幸运’的话,就需要更大的期望,才能够实现愿望。   “真昼有什么愿望吗?”弥纪轻轻拍拍真昼的肩膀,悄悄地把真昼的一只手轻轻拉开一点。   “有的。。”   “嗯嗯,告诉我吧,我尽力试一下可不可以实现。”弥纪说。   “嗯……”   “什么愿望诶?”   弥纪在床上稍微挪动了一点,把真昼默默推动,也将自己抽离出真昼的控制。   现在的真昼似乎是已经平静了下来,对弥纪的缓慢挣脱没有起什么反应。   “我想……和你一起。”她一小段一小段地,柔弱地讲出这几个字,停顿片刻,又迟疑着补充道:“一起,一起唱首歌。”   “唱歌?”弥纪没想到真昼会说这样的愿望。   “唱歌,弥纪不是想要唱歌吗?在这里和我一起唱一首歌可以吗?一首就好,真的……我只有这一个愿望。”   虽然听起来像是平常的话题,可真昼的声音却让人听着有些心痛,她的声线沙哑柔弱,像是受伤的孩子正在祈求什么似的。   “当然可以!”弥纪没有犹豫地答应了,将自己的身体抽离了真昼的怀抱:“现在在这里唱吗?什么歌?真昼的房间也有专业的录音室,弥纪可以调设备的。”   “不要走。”真昼抓到了弥纪纤嫩的手腕,把她留在床边,自己坐了起来,呢喃着说:“就在这里,就这样唱……”   她另一只手拿出了手机,无力地点了几下屏幕,前奏便响了。   他们手中没有麦克,周围没有音响,甚至手机的伴奏有着浑重的杂音——一切简朴也平常,两个人一起围着手机唱同一首歌,这便是她的愿望。   弥纪坐在真昼的身边,听到流淌般的悦耳笛音前奏。   这首歌,似乎在哪里听过。   弥纪很快想起来,这伴奏是自己在穿越之后的第一晚,和真昼一起在KTV中所合唱的那首歌。   名字是……   Fly Me to the Star 四百一十九、fly me to the star   真昼右手握着的浅粉手机响出音乐,这些低音似乎有着穿透遮掩与肉体的力量,会直接流淌在两人的心神之间。   几秒中的前奏时,弥纪完全没来得及准备,心底还是慌慌张张的。   刚刚一切事情都发生的好快,真昼将她推倒在床上,明明开始用的是十分暧昧的姿势,之后却直接像是发泄似的直接怀抱住了她,把眼泪抹在了她的肩上,直到这一切结束了,弥纪也并不清楚真昼到底在想什么。   愿望,又为什么会是唱歌呢?   这种简单的希望,要弥纪陪她唱多少次都可以。   弥纪记起之前唱这首歌的时候,真昼似乎说过,她真的很喜欢这首歌。   她看向真昼,难以在她闭上的眼眸中,理解对方复杂的情感。   真昼闭目长呼,勉强调整了心态,她左手抚在胸上,微微仰头。   在连绵的低声伴奏与星星散落般沙沙的声音间中,真昼以她沙哑又温柔的嗓音开始了自己的歌唱: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   似乎是因为刚哭过,真昼的声线不可避免的有着硬咽的扰乱。   但弥纪再怎么迟钝也能听到,此时的歌声中饱含着情感,像是真昼正努力以歌唱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但弥纪不是很清楚,真昼是在对着自己用歌声表达情感吗?可为什么?   真昼害怕弥纪离开,想要一直在一起,但是弥纪没有要走诶……所以还是有点搞不清楚呀。   但始终想不通的话,那就不去想好了。   一起唱这首歌吧。   这是真昼的愿望,弥纪要实现才行。   “宛如将孤独置之身外而来。”真昼很快进入了歌唱的状态,感情融于声音,沉淀成为渲染细节。   “今夜皎月也在向我微笑。”   “请看着这边。”她身体向前,左手更用力地捂住胸口,似乎那里正有什么将要挣脱出来,而她正在拼命压抑着。   “Oh,fly me to the star……”   弥纪见到对方慢慢睁开眼眸,这位红发少女湿润的眼眶中溢满了迷离的神采,她橘色的双眸向弥纪这边转动,注视在她身上,但不过多久,便又黯然失色地将目光向下,看着浅棕色的木地板,前方的书桌与一点窗外透进的阳光。   弥纪顺从了对方的话语,即便这只是歌词,她也始终看着真昼。   真昼刚哭过,泪痕还留在眼眶周边,相比于此,弥纪更能感受到肩上的湿感,对方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裳,这种湿润的感觉让她也有些心疼。   弦音与钢琴声的间奏结束,弥纪也开始唱出:   “无法将心绪传达。”   唱出这段,弥纪小小咬了下唇。   她见到真昼睁开眼,与自己对视,同时张口,在歌词的尾端与弥纪同时吟唱出了伴音。   真昼对这首歌,真的非常熟练。   “浮现出诸多人生。”   细声的伴音,很好听。   歌唱的水平,也是相当高呢……   弥纪心想,继续张口,将自身沉于现在的音乐:   “我尝试去扮演,因为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四目相视,弥纪对着真昼唱出了这些暧昧的歌词。   她由此感到有些羞涩,同时也想,真昼为什么要选这种恋人之间暧昧也含蓄的对唱歌曲呢?   仅仅只是,非常喜欢这首歌吗?   亦或者,现在这首歌,能够表达出她此刻的心情呢?   弥纪无法得到答案,也不可能在这种气氛下将这些问题问出。   她能做的只有,唱好它。   “Oh,fly me to the star……”   真昼始终在歌词的尾端伴着美好的音调。   像是要牵引着弥纪,一起去往某个方向似的。   间奏再度彰显存在。   她们两人对视着。   弥纪在对方的眼神中,见到了许多复杂与微妙的意味,她无法解析。   间奏如花瓣般散落于尽头,她们共同唱出:   “重叠了两人的悸动。”   真昼终于将扶在胸间的左手下落,向左边摩挲,又一次触碰到了弥纪的右手。   在间奏星星散落的沙沙声之间,她的手心,盖住了弥纪的手背。   两人再一度链接,温度又一次交融相触。   真昼的手心好热,似乎有着汗珠,她在紧张吗?   弥纪想着这点的时候,又听得真昼唱出新的歌声:   “有时,仍会不安,因为。”   红发少女橘色的眼眸闪动,生动地像是,正以眼神努力对弥纪表达着什么。   四目持续相接,这歌声间,一颗不曾分离。   “你好似随时都会离去。”真昼倾心唱,她的身体也随这个声音,慢慢朝弥纪倾斜。   “那绚丽的瞳眸,请不要,倒映除我之外的一切。”   再度共唱:“Oh,fly me to the star……”   这歌中,究竟包含着什么呢?   要弥纪去解释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但……她能能感觉到,真昼正以自己的真心,在歌曲中表达着什么,那似乎是一种情愫。   弥纪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她好似想起来什么,但又说不清道不白,只知道自己需要回应。   以歌声回应:   “宣告夜色已明的鸟儿啊。”弥纪闭上眼睛,听得真昼的伴音,也让自己的身体,靠往真昼那边。   “表钟的时针在此刻停转……”   歌词映出了她的心声,弥纪也期望,让时间停在这一刻。   “流星悄然在朝霞划过。”   真昼一直在弥纪的句尾吟唱伴音,让这段简朴的,以手机放出伴奏的歌唱,有了十分专业的感觉。   “散落一地。”   弥纪单声:“Oh,fly me to the star……”   这之后,两人互相倾向对方,左肩和右肩,靠在了一起。   弥纪的耳边传来轻声,那是最后一句歌词:   “请带上我。”   最后,弥纪下意识与对方共唱出:“Oh,fly me to the star……”   “……”   “……”   歌曲结束了,像是飞吹走了所有的花瓣,像是大海退潮,像是夕阳落下,世界都变成了漆黑。   这房间中只剩下沉默。   弥纪想伸手默默对方的头发,但在真昼的一声叹息之下,停下了上抬的动作。   真昼没什么好说的,她与弥纪对视的时候,指了下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也指了下门外,然后便挪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离开弥纪身边,直接背对着弥纪侧倒在了床上。   弥纪脑袋再怎么纷乱,此刻也已经明白了真昼的意思。   真昼不想再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   弥纪按照对方的指示,无声站起,拿上真昼的笔记本电脑,向着门外离去。   踩到了室外走廊,弥纪关上了真昼的房门。   在开关的咔嚓声中,弥纪的心情也沉下来。   时间没有停在刚才的那一刻,它是无情的东西,不会因美好而暂时停下脚步。   …… 四百二十、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   总感觉脚步有些沉重,为什么呢?   脑袋也是有些昏昏沉沉,明明现在还是上午,连午觉的时间都不到呢。   弥纪想要抬起手按按自己的太阳穴,可一只手臂难以把握住笔记本电脑与电源线,双手要始终留在腰间位置。   离开真昼的房间后,弥纪静静走在这空荡无人的走廊,将在房间中产生的纷杂情绪聚集在一起,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她的心情条像是坠落了似的空空荡荡,大概是被真昼传染了吧。   可真昼又为什么会那么伤心呢?   真昼刚刚,只用话语解释了一半。   另一半,是用歌曲来说的。   那首歌也将弥纪的心情感染,使她此时的头脑纷乱也心思复杂。   真昼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要和弥纪唱这种情感呢?   ‘她喜欢我吗?’   可是如果喜欢的话,那不就矛盾了吗?她前几天说过不喜欢弥纪的……而且,刚刚还说讨厌弥纪来着。。   只是因为情绪忽然的激动吗?   ‘……无法理解。’   穿过走廊,从两个方面前路过,弥纪转身走在阶梯,一步步轻轻下楼,薄屏的笔记本电脑抱在怀中。   脚步轻轻点下,一点点离开。   现在的这个真昼,一个人在房间里,真的没问题么?   弥纪踩在楼梯间转身的时候,回头向楼上,真昼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就算有什么问题,自己也完全没办法去安慰她吧……   那首歌,已经将真昼的感情传达过来了,但是弥纪很难理解呀。。   她到底是为何而伤心,她所得不到的东西是什么,所无限期望着的东西又是什么?   真昼明明……是很厉害的人不是么?一般人期望得到的事物,对她而言,应该很容易就可以到手吧?像是金钱、名声之类的……   弥纪向下低头,看到自己左手腕上这只小小的红绳手环,无法解开现在的这个谜题。   她又为自己的无知与无力轻声叹息,认知到自己真的做不到什么。   她摇摇头,继续迈着脚步向下,一层层红木阶梯在步履之下后退,她踩在二楼的金边红毯,见到顶上散着的苍白灯光,顺着这些微光,一点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摇头无法将关于真昼的事情甩开,她始终思索着对方所唱歌曲的含义。   这首暧昧也含蓄的双人情感,究竟蕴含了真昼怎样的真情呢?   弥纪这一路上有了几个猜测,但这些无法证实。   这些猜测完全不能改变什么,就算是真的,弥纪也不觉得自己现在就应该立刻跑回真昼的房间。   她说自己想要静一静……   让时间去解决这一切,是最好的吗?   弥纪不知道答案。   ……   她回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前。   她用身体靠在门上。   她在怀抱着笔记本电脑的艰难情况下,稍微伸手抓住把手。   扭开。   以身体的惯性,将房门推开了,脚步转着轻走两下,像是喝醉了酒似的,以十分浑噩的脚步,低着头进了房间。   第一时间,听到了猫叫声。   她朝侧边看了下,那只皮色深灰近黑的蓝眼睛猫咪,正把自己塞在鞋架里面,听到声音后,伸出脑袋。   张口露出它的乳牙,叫出声音。   稚嫩地睁开圆润的大眼睛,直勾勾地向上抬头,盯着弥纪。   弥纪也直直地盯着它。   场面一时沉默,这只小猫似乎没注意到弥纪现在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始终卖着萌,连连眯眼喵叫。   “……”弥纪在这停住了一会,以无奈的语气道:“都说了不要趴在鞋架上面,你会被当做鞋子穿走的。”   这只小猫自然是什么都听不懂,继续连声叫唤。   弥纪也搞不懂这小家伙的心思,是渴了还是饿了?可早上出门前就已经为这只小猫准备了一上午的猫粮呢。   她对小猫说自己不懂猫有着怎样的想法,就装作高冷美少女的样子,抱着电脑走到了书桌那边。   期间见到了真昼小姐送她的漫画,已经看完很久,到现在都没有还回去。   她也见到书桌边角那枚银白色的手枪,正静静地反射着光泽,手柄的底部边缘似乎有一条暗红的痕迹,那是血吗?   弥纪现在没怎么在意,她已经认定千岁小姐还活着,之后出门说不定就可以遇到。   她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把漫画和手枪放在一边,电源插好,屏幕又一次亮起。   这一路上没有关机。   弥纪坐下后,看到的仍是浅澈小姐的U盘的文件夹。   她在播放之前,环顾了自己房间的四周,将开着的窗户都关上,又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轻请走到她身边的小猫对视了一小会,没有多说什么,也不管会不会吵到猫,直接将浅澈小姐的下一个演唱视频点开。   激荡的音乐顿时间灌满了她的房间。   但现在的弥纪,总感觉有点不适应。   她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心态,可能不太适合听浅澈小姐在这场演唱会中所唱的高傲、桀骜不驯的曲调。   于是她关掉现在的播放页面,在U盘文件夹其中寻找柔顺的曲调。   很轻松找到了一个还算平静一些的……   但听着这些的时候,弥纪的心却始终不在现在屏幕上所演奏的歌曲上。   她虽然以双手撑着下巴,目光始终注视着屏幕上主角一般闪耀发光,令人羡慕的浅澈小姐。   心却完全不在这边。   浅澈的每一个舞步,每一道轻快的动作,手臂的上挑,高调的声线与那甚至足以以绝美两字来形容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此时都无法将弥纪的心吸引过去。   弥纪在看着这些的时候,不由得发起呆,始终想着真昼的事情。   真昼小姐当时到底要对弥纪表达什么呢?   究竟是出现了怎样的感情,才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那首歌……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弥纪隐隐约约意识到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是什么?   她无限的纠结。   直到浅澈小姐在屏幕上的歌曲完毕,她也没得到什么所以然的答案。   她在烦恼中关掉了浅澈歌唱的视频,转移起U盘中的文件,她想要将这些放在自己的手机里,随时去听去学这些歌曲,等待一个舞台唱出。   可转移文件的时间如此漫长……   她看了眼右下角,确认笔记本正链接了无线网络,便打开浏览器,搜索起刚刚与真昼一起所唱的那首歌。   寻找真昼所唱的版本。   …… 四百二十一、彼方小姐听到了歌声   “散落一地。”弥纪在自己的房间低吟着轻轻唱出。   “Oh,fly me to the star……”   跟随着笔记本电脑当中真昼的声音,将这些唱出来。   她刚刚查询了这首歌里究竟藏匿着怎样的情感,每一句歌词所代表的又是怎样的意味,她想把之前与真昼一起唱歌时,心中升起的那种捉弄不清的感觉认清。   认清真昼到底要传达什么,也认清自己有着怎样的想法。   于是她一直唱着这首歌,一遍又一遍,不停唱着。   都不知过了多久,即便以这样的低声,嗓子也唱渴了。   她去自己的床头柜那边拿了杯水,小口喝了好多次,继续点开真昼的翻唱片段,始终唱着这样同一首歌。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唱了多少遍,她已经将所有的歌词记清,每个唱调甚至颤音与高音的细节都深深印在了脑海当中。   可即便如此,弥纪还是摸不透真昼当时的想法。   猜测仅仅只是猜测罢了,不能直接当做真实。   而她无论做出感觉上多么没问题的猜测,都无法证实这就是真昼当时的心中所想。   而且,她的猜测有着诸多矛盾,正像是真昼的行为本身便有着许多矛盾。   紫瞳的少女迷茫地叹了口气,看向自己唯一的听者。   那是一只不知何时爬上了书桌,此时正在笔记本散热风口窝着吹风的小幼猫。   小猫能有什么心思呢?她只是想舒舒服服的,不需要担心什么人际关系,也不需要理会什么感情,更不用在意超能力之类的事情。   “那么近,不介意我的歌声吵吗?”弥纪伸出几根手指,在这只小猫的脑袋上抚摸几下。   这小家伙发出了咕嘟咕嘟的轻微嗓音,它似乎很享受这种抚摸。   猫当然听不懂弥纪的话,但它有回应声音的本能,在弥纪的询问声音落下后,她眨眨圆润的眼珠,对弥纪轻轻喵叫。   “可爱。”弥纪轻声说。   她忽然也想要变成一只什么都不想,只要无意识地卖萌就好的猫咪。   这样的话,许多事情就不需要担心了。   或者……让弥纪变回第一天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弥纪,每天只上班下班给周围这些美少女们烧菜做饭,做完饭回房间摆烂,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每天玩玩游戏,在网上冲浪看番……这种生活似乎也不错。   话说弥纪穿越之前有个不错的番剧还没有完结呢,这样一想的话忽然就好想看!   美少女,枪械,咖啡厅,杀手什么的,那部动漫……现在已经又更新了吧?   呜呜弥纪要穿越回去追番!   少女苦恼了一会,便又开始发呆地点点无意识的小猫头顶。   “如果弥纪不知道周围的大家都是非常特殊的人就好了……”她闲时,自言自语说:   “只要周围出了事情就找最照顾自己的房东小姐,大家都是房东小姐的员工,出了事情的话房东小姐肯定可以解决吧?弥纪身上还有神明大人的眷顾和超级好运,只要每天坚持摆烂,除了做饭之外和大家少些交流,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身边出现各种各样复杂的事情吧?”   这样的话,会轻松许多,对吧?   但是现在,弥纪却想要自己解决……特别是千岁的事情,必须自己来才行。   她回想起之前茜说的话。   茜小姐说,如果有想要忘却的事情就去找她,因为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弥纪现在已经稍微理解这点了,但她不会选择去找茜小姐。   之后,她最后又一次伴着真昼的翻唱,第不知多少遍唱起那首代表了真昼愿望的曲子,将此铭刻于心。   ……   又过了一段时间。   这期间,弥纪将电脑上的,浅澈小姐存放了原创与翻唱MV的文件夹扫了一遍,期间不停地将笔记本电脑自带的扬声器声音调大些,让自己沉浸在了浅澈的歌曲氛围之中。   每一首都很有浅澈的感觉,那么浓重的个人特色风格,该说不愧是浅澈么?   反抗,搏出希望的摇滚乐,间奏不少有着爵士的风格,运用了不少电子乐器调音,但诸多的声响与节奏并未将整首歌曲显得杂乱,她透彻般的声线将这些节奏与起伏音调引领,相互衬托应和,整体给人的感觉是……   自信到了极点。   焦虑、烦恼、忍耐、低沉、抽泣……这些阴暗负面的东西,在浅澈的歌声当中都不存在。   弥纪听完了浅澈的原创曲,才对翻唱的难度有了一个明显的认知。   真的,困难过头了。   不仅仅只唱歌,还有这种洒脱也桀骜不驯的气质,让弥纪这种阴暗内向的人来表达,实在有些太难为弥纪了哇……   还是在会让人非常紧张的舞台上。。   “哎。”弥纪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这个难度之后,长吁道:“弥纪根本做不到这种事情吧……”   退缩是不可能退缩的,再怎么说这件事都是浅澈小姐交代给弥纪的任务,就算跑到舞台上去丢人也要完成这件事。   弥纪说不定就可以唱好呢……之前在浅澈的房间时就是这样——自以为完全不行但结果非常好,这是神明大人的眷顾吗?如果是的话,请神明大人您再多关照弥纪一点吧拜托了!   “好难。”弥纪艰涩地重复了一遍心中想法。   浅澈小姐的歌都很好听,但也都好难。   如果有位舞台经验丰富的人能过指导一下弥纪就好了……至少可以帮弥纪从这繁多的歌曲界面当中选取一首,最适合弥纪,在舞台上演出的一首。   弥纪静静看着面前成列的MV原创曲,不知应该作何选择。   在她犹豫也苦恼的时候,咚咚的敲门声忽然传来。   没等弥纪回应,房门便直接咔嚓打开,推向后面。   弥纪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没开始猜测会是谁在敲门,那门后就直接显露出一头橘色的散乱长发发,低着头双手揉眼睛,像是刚睡醒似的打了个哈气,仅仅外套着一个大橘色单薄睡衣的小彼方,浑身上下充满困意,没有一分平时的活力。   “我听到歌声……好多歌。”彼方迷迷蒙蒙地说:“弥纪,在唱歌吗?”   …… 四百二十二、弥纪要做偶像吗?!   一只穿着橘色宽大睡袍的小偶像眯着眼睛,一小步一小步向室内弥纪所坐着的书桌边走来。   她身后披散直下的发缕,完全是刚刚从床上醒来时才会有的散乱样子,眼睛也迷离朦胧,左手向上不停揉着眼睛,就算睁开也只是眯着一条缝隙。   率先对她打招呼的,是一只喵。   “喵~”   “歌声——先等等。”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先是回应了猫的问候:“米米早上好……”   彼方打了个哈气,像是动漫中废柴角色一般把让松散到方向都混乱的发缕朝身周随意散落,她步伐有些歪歪扭扭的样子,没太看路。   “早上好?”弥纪回应对方。   “不是在说弥弥啦,是米米。。不过弥弥也早上好”她晃晃小脑袋,抬起根手指随便指向刚刚发出喵叫的方向。   名为米米的幼猫正窝弥纪身前的笔记本电脑左侧,正在散热器那个位置吹着暖风,干燥柔软的毛皮正柔顺也微弱地颤动着。   它似乎知道自己正被注意,于是立刻站起来左右看了看弥纪与彼方两人。   见到正逐步靠近的彼方小姐后,它轻快地踩着猫步走到书桌边缘,跃下。   在轻轻的啪嗒落地声当中,它踩在厚实的木板地面上,朝披着橘色睡衣的彼方像是精灵般奔去。   彼方此时也没有直接继续和弥纪说歌曲,见到幼猫靠近,她蹲下来无力地伸出手指挠挠这只小家伙的下巴。   “还想吃小鱼干么?我没拿啦。。”她以初醒的沉哑傲娇声对小猫说,似乎只是在对待一位年纪小一点的朋友而不是一只动物。   幼猫也像是明白了彼方的意思,轻轻呜咽了一声,便直接攀上毛绒睡衣,猫爪子扒住彼方手臂外的橘色,向上,轻快地爬到了彼方的肩膀,趴在上面。   弥纪坐在书桌前的有着柔顺曲线的白木椅子上,静静看着这两只小动物的互动——她此时的心思并不在彼方和猫上面。   彼方倒是毫不介意身上长了只猫,困意满满地又打了个哈气湿润了眼眶,因此而更清醒了一点,继续前来。   “弥弥,我在隔壁听到了歌,好多歌……”   她一顿一顿地,对弥纪说前来的目的:   “感觉都有点熟悉,但是记不起名字,好迷茫,想知道诶。”   “弥纪在唱什么歌哇,告诉我好不好。”她靠近在弥纪身后,声音软软的。   “喵?”后面的小猫也伴着彼方对弥纪发出疑问。   这只喵的主人到底是谁啊喂。   弥纪无奈地理解其面前的现实:   房间仅仅相隔着一道墙壁的彼方似乎被自己在房间中播放的歌曲吵醒了。   还有,为什么弥纪总感觉这只小猫更亲近彼方而不是自己呢?一块小鱼干就可以把你收买了吗?   弥纪摇摇头将这些古怪的思绪甩开,回答真昼的问题:   “浅澈小姐的歌曲,之类的。”   紫瞳的少女点开视频,大音量的歌声重新灌满房间。   “呜,歌声不要开那么大对耳朵不好,等等为什么真昼的笔记本电脑在弥弥房间里,而且浅澈……这个名字好熟悉,奇怪的地方好多,我刚睡醒脑袋都有点转不过来了。”   彼方苦恼地按了按肩膀上趴着的小猫的脑袋,又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揉了揉自己耳朵下面的软肉。   “喵~”   那只幼猫被摸的时候舒适地唤出一声。   弥纪在心中讲了声抱歉,迅速将音量用方向键调小了不少。   她倒是已经适应整个房间都充满浅澈或者真昼的歌声的大音量,弥纪并不觉得吵闹,反而认为这样子像是正在被围绕似的感受能让心神更加注重在歌曲当中。   “这个音量才好。。”彼方无力地将双手置放在弥纪的椅背上方,一只手撑着脸颊,又打了哈气,静静看着屏幕:“那么,让我看了看……浅澈呀浅澈,好熟悉的名字。而且这首歌……是软机器时期的爵士摇滚混合了电子乐么…还有些V家的感觉嗯嗯很有意思,话说话说现在的歌名是什么?”   歌曲的节奏与鼓点都十分轻快。   弥纪回头看了眼文件标题,迟疑着回应道:   “Stellar,大概是恒星的意思。”   “嗯嗯。”彼方顺着歌曲的节奏哼了几声:   “好熟悉,都能哼出来后面的片段了,这种气质也是,像是太阳照射下的康庄大道上轻装长剑驰骋的潇洒游侠似的,英雄般的感觉。。”   她欣赏歌曲的时候,无力的动作与困倦的眼眸当中逐渐添上了几分神采,闭上眼睛随着歌曲一个音调不差地轻哼出之后的曲调。   “真不错真不错,这种歌曲在舞台上一定可以调动好气氛吧。”她闭着眼点点头,下巴触碰在了弥纪的头顶。   弥纪稍微向侧歪头为彼方的动作让开了距离。   “真可惜呀,彼方在舞台上已经有很多想要唱的曲子了。”彼方小姐逐渐清醒过来,两只小臂叠起撑在靠背,也放松地将身体自然压在上面。   彼方用椅子的靠背维持着自身的平衡,让肩膀更向前伸去,低头看向弥纪试探着问道:   “弥纪喜欢这些曲子,对吧?”   “诶,是这样没错。”弥纪顺从着彼方的说法,仰头,见到垂下了杂乱发缕的小彼方的面庞。   这个视角有点奇怪,像是自己刚刚从病床中醒来,看到自己头后面的医生正俯身望着自己。   而且,好近,不到十厘米。   彼方小姐散乱的发缕自由垂下,这些橘色流淌在弥纪的两侧脸颊与脖颈,现在的彼方是少见的素颜,但即便如此,仅仅看气质也很可爱。   这种姿势并没有持续多久,彼方便重新站回去。   “那么就来彼方的舞台吧,这种歌曲终究是要上舞台的,我也会为弥纪争取到授权。”她没有带美瞳的棕色眼眸中似乎闪出了光亮,她立刻又站回去,向椅子上的弥纪小姐双手合十:“弥纪唱歌也好好听的,可以一起做偶像吗?如果不想的话,也请客串一下我之后的舞台。”   现在的彼方已经十分精神了。   “好啊。”弥纪答应。   “好耶!诶等等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彼方活泼地重新踏在地面,将双手抬起欢呼,而后迟疑地松懈了动作,面对弥纪眨眨眼说:“我在做梦?”   “我答应了。”弥纪看向屏幕上的浅澈小姐,回应道:“至于是不是在梦里……谁知道呢。”   对吧,浅澈小姐?   …… 四百二十三、彼方和弥纪在听歌捏   彼方连连退后了好几步,难以置信地擦擦自己的眼睛。   “你,你真的是弥纪吗?!”   彼方小姐像是忽然间遇到了什么十分奇怪的事情,即刻同弥纪拉开了距离。   “不,你一定不是弥纪,说吧,你把弥纪藏在哪里去了!”她指向弥纪说。   “喵?”   猫猫在彼方肩上歪歪头,终究是不能理解她身下这位橘毛人类怎么忽然又变了个态度,它从彼方的身体上跳下去,蹦跶到了沙发的扶手上,观察起这两位奇怪的人类。   “为什么我答应了,反而会发出这样奇怪的说法啊喂……”   弥纪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的彼方大概只是在开玩笑就是了……   “平时的弥纪虽然也会对这个邀请心动,但是呀但是!”彼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装作认真的样子解释说:   “弥纪可是总会红着脸害羞的孩子,如果邀请的话,至少需要十次,不,二十次以上,才能让弥纪勉强答应和彼方一起上台,怎么可能会这样子平平无奇地就同意了呢?这不合理!”   “总会红着脸害羞?”弥纪敏感地注意到了这种形容。“原来在彼方的眼中,我内向到了这种程度吗?”   再怎么说,弥纪也应该是优雅正统,严于律己,认真又随和的类型才对!   怎么可能总会红着脸呢?   “不是吗?”   “不是呀!”少女反驳:“我虽然也有会害羞的时候,但不会像是彼方说的那个样子才对吧!”   刚刚从梦中醒来的彼方小姐,用五指稍微梳理着自己散乱的橘发,疑惑着用动作表示:难道是她自己想多了?   弥纪看着对方,长呼出一口气说:   “现在先不要再玩这种戏精游戏了……弥纪还有要拜托彼方的事情。”   “哦哦好。”彼方即刻变回之前亲近的样子,堆起温和的笑意,慢蹭蹭靠近在弥纪身边:“弥弥要拜托我什么呀?彼方会努力帮忙的!”   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对彼方来说,弥纪同意一起上台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话说,现在没有涂上精美妆容的彼方,也很可爱来着。   有点想问她为什么明明有时候整天都只在公寓里面,完全不会出门,还要化着那样精美的妆容呢?   她是为己所容还是为悦己者容呢?   啊,果然搞不明白。   彼方看起来完全不在意恋爱之类的事情……因为她是偶像?遵守着偶像不可以恋爱这种规定?   也是呢,彼方看来也是位十分标准的大偶像,简直是偶像的定义本身,乐观开朗又给所有人带来阳光,几乎不存存在任何的负面情绪,这样的彼方是不会违反偶像的规则的吧?   等等——难道这就是她病症的原因吗?   正因为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隐藏了起来,所以才会有躁郁症发作时就会像是切换了人格似的,出现另一个性格阴暗的彼方小姐。   这样想的话……也许就可以解释昨天的事情了。   弥纪在心中认定了这种可能,不过她现在并不想和彼方谈论这一点。   和本人谈论她精神方面的病症也许根本就得不出什么答案吧……说不定还会刺激到彼方,所以弥纪不打算提起这方面的话题。   果然还是回到正题吧。   在彼方靠来之后,弥纪用指尖划动着触摸板,点点那个储存着浅澈原创曲的U盘文件夹。   “要上台演出的话……彼方可以帮我在这里面选一首歌作为演唱曲吗?”   文件夹中有十五首歌,二十多个歌曲视频文件,还有录音室内的拍摄与各种版本视频。   “唔我看看我看看。”彼方小姐靠近,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重新有了那种迷离的神态。   弥纪正打算点开第一首曲子播放,却被彼方小姐在身后的话音挡住了动作。   “弥弥等我一下,我回房间戴个美瞳,稍等稍等。”   弥纪歪歪头,回头看去,彼方已经向房门那边迈出了几步,几秒时间便跑到门外,再几秒后,便又听到外面有咔擦的开门声传来。   房间中只剩下弥纪和一旁白色微型沙发上的小猫互相对视。   “彼方原来有近视么……?”弥纪自言自语。   “喵?”   小猫在沙发中探头。   “我没有在对你说话啦,米米。”弥纪站起来从房间中心位置,拉来另一只没有被猫窝着的白色小沙发放在书桌前面。   她又听了一首浅澈小姐的歌。   浅澈的原创曲每一首都很好听。   越听,便越茫然了。   究竟怎样,才能唱出浅澈小姐的这种感觉呢?   ——弥纪打开U盘之后,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也完全不知道如果自己要上舞台的话,应该选哪一首歌来唱。   这种独自的思考无法得到确切的结论。   当弥纪又变得苦恼的时候,彼方回来了。   她洗漱后,把散乱的橘色长发扎了单马尾,带上了橘色带星芒图案的美瞳,还穿着橘色的松垮睡衣,像是只小松鼠般轻灵地跑到弥纪身边,把自己塞在了白沙发里面。   “播放罢!”像是正要启动紧急设备的按钮似的,彼方撑起手掌啪一声拍在沙发的扶手上,身体前倾。   “不要那么激昂啦……我们又不是什么巨大机器人的驾驶员。”慵懒的弥纪小姐以指尖轻轻点击了触摸屏,乐曲随之响起。   “不——这可要比驾驶巨大机器的意义重大多了,在这一瞬间,我们做出的选择,将会引领整个世界的方向,生命的真实与无限的意义,就在我们接下来所做的选择——啊痛。”   看着彼方小姐像是宇宙女王似的向前张开五指严肃地伸手,弥纪向那边伸过去右手,在彼方额上弹了一下迅速提醒:   “彼方小姐请不要时刻都被戏精附体,这样交流会很困难的,而且歌曲已经开始播放了就不要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呜……”彼方揉了揉自己被弹到的眉心:“先让我说完嘛。。”   弥纪点了下触摸屏将歌曲暂停,又重新变回一开始的三无表情,对彼方道:“好,请说完吧。”   “嗯嗯。”彼方又扮演成了绝对上位者的存在,严肃向前伸手,注视着极远的方向:“太一之阙,吾等的仇敌啊,你断不可再沾染此世分毫!因吾等接下来共同选择的可能性,将会重塑——啊痛。”   弥纪又弹了一下彼方的额头,自己也扶着额说:“受不了…果然还是太中二了,所以我们先听歌好了。”   “呜,好吧。”   弥纪点了下笔记本电脑的触摸屏,歌曲再一度继续播放。   …… 四百二十四、不应有的选择   一首又一首歌曲步入尾音。   “真不错呀真不错。”身侧的彼方小姐又说。   而弥纪已经是不知第多少次听到彼方欢欣地拍这手讲这几个字了。   几乎没一首歌结束之后,她都会说出几乎相同的话,先是‘真不错呀真不错’然后便夸赞起荧幕中浅澈的气质,再将曲子仔细评价,指出了哪个地方是惊艳到了值得赞叹的程度,啪叽啪叽地不断拍手点头。   似乎是很欣慰的样子。   “真好呢,好久没有连续听到过这么多十分不错的演出类偶像流行歌曲了……现在的曲子大部分都听习惯了,能听到这种歌简直像是饿极了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一份极丰盛的午餐似的,总之真不错呀真不错。”彼方不安定地坐在小沙发上欢快说。   “是啊真不错呀真不错。”弥纪又变回了最开始那副三无少女的样子来遮盖自己心中纷乱繁杂的情绪,以没什么感情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彼方的语调。   “那么。”弥纪说:“都听完了之后,彼方觉得那首歌比较适合我在舞台上演唱呢?”   彼方听了后,捏着自己的小下巴,盯着电脑屏幕想了几秒,而后对弥纪温柔地回答:“都不行。”   请不要一脸温柔的说出那么打击人的话诶……   也请不要就这样自然地伸手过来摸头安慰。   弥纪随手将彼方伸来的左手轻摆甩开,继续道:“真的不行吗?”   “不行,完全不行,在弥纪身上,我看不到可以唱出这种歌曲的气质。”彼方故作高深地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弥弥果然还是选择一些适合自己的歌曲吧,这些曲子对你而言难度太高了。”   “气质也是可以培养的吧……”少女不愿放弃,看着暂停的屏幕中浅澈小姐清晰的人物形象,继续说:   “说不定,多练一段时间,就可以唱出这种感觉了。”   “不行哦不行,如果弥纪是偶像的话,唱这样高调的歌曲,人设就会错乱啦……弥纪也不是有反差感的角色。”彼方摆摆手。   “可弥纪不是偶像诶……”弥纪小姐小手一挥,坚定地提醒对方:“我已经确定了,在舞台上一定要唱浅澈小姐的歌才行!”   弥纪可是已经下了决心了。   就算作为知名音乐人的真昼和彼方都说自己不行,也必须要努力唱好它。   这是浅澈小姐的愿望,弥纪要实现才行。   “唔这样子时间肯定不够,等等,这种感觉……弥纪是因为这个浅澈小姐才打算登上舞台吗?”彼方在旁边问道。   这个问题将弥纪的想法打断了,她想了想回答:   “大概没错,不过也有其他的原因就是了……总之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弥纪指向了现在自己面前的重点,继续向彼方认真请问:“就算气质上确实很不适合,也请彼方小姐帮我选择一首比较容易表演的歌曲吧。”   但现在的彼方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弥纪转移话题的说法,继续歪头:   “果然是因为她呢……弥纪是喜欢这位,嗯,浅澈小姐么?”   ……?   弥纪本想继续说些什么关于歌曲的话,但话语在听到这个词时僵在了嘴边,心思也开始了涌动。   喜欢?   为什么自己今天,总会听到这两个字呢?   她下意识开始顺应彼方的说法,回忆起自己是否真的是喜欢着那位浅澈小姐。   纠结了一番,弥纪最终勉强模糊地认定了,浅澈小姐在自己的心中正处在怎样的位置。   ‘浅澈小姐,是弥纪对其抱有遗憾的一位,很好的朋友。’   但是呀,浅澈在离开之前说对弥纪告白了来着……弥纪现在还没有回应呢,也再找不到回应的对象了。   ……在当时那个情景之下,浅澈小姐微笑着柔声道出的‘我喜欢你’真的算是告白吗?   可无论如何,弥纪现在都无法回应,所以抱有遗憾。   但如果这真的是告白,而弥纪又可以做出回应的话,弥纪又会回答什么呢?   她心想着这些的时候,右肩膀被戳动的几下把她拉回了现实,彼方在右边提醒:   “弥纪,发呆了哦?”   “哦……嗯,不是喜欢啦。”弥纪缓过神来,平静地作出回答:“她是我的朋友来着,一位很好的朋友,她最近出差去海外巡游演出了,她说想要我唱她的歌……总而言之就是这样,彼方请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回到正题回到正题,弥纪选这其中的哪首歌比较好呢?”   是的,只是朋友而已。   “哦哦这样呢。”彼方认同地点了点头:“真的必须要唱这些吗?稍微有些麻烦呀,让我想想哪首好一些。。”   “必须是这些才行。”弥纪认真说:“这是浅澈小姐留下来的愿望。”   “愿望?”彼方眨眨眼睛。   “嗯,是非常重要的愿望,所以我必须做到才行。”弥纪的左手抚在胸口,认真将心里话讲出。   愿望,是必须要实现的东西。   “唔,既然是愿望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呢。”彼方点着自己的小嘴巴,似乎正细细想着什么:“不过,正因为是愿望,所以弥纪说不定就真的可以实现,可以唱出来视频里的这种感觉,嗯,大概可以的!”   说到这,她朝弥纪举起自己的小拳头,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加油啊弥弥。”   嗯嗯弥纪会加油的。   不过这个彼方小姐你现在的这个逻辑并不通顺吧?为什么是愿望的话就可以实现呢?   这个愿望是浅澈向弥纪许下的愿望,而不是弥纪向神明大人许的愿诶……向神明大人许愿的话副作用好像很大,所以弥纪在没有搞清楚之前是不会像之前那样随意许愿的。   不能以向神许愿这种方式简单完成浅澈的愿望,要自己唱好。   “当然会加油的。”弥纪点头,第不知道多少次将手指指向荧幕,同彼方一起看起来。   “哪一首歌容易一些呢……”   “这些歌曲都很复杂啦。”彼方的目光在文件夹里扫了一遍又一遍,眯起眼睛轻哼起每一首歌的曲调,这些主调或潇洒、或轻快、或灵动变换,或桀骜不驯,或奋力反抗亦或者赞颂明天。   她在其中选取其中一首,细声将刚刚记住的歌词与音调唱出:   ‘那最耀眼夺目的星辰所散发的辉光也好   那溢满了幸福气息的甜蜜乌托邦也罢   就算遥远到触不可及也没有关系   因为我不需要任何除我以外之物!’   “做出选择了!就这首——TEMPLATE!”   彼方直指向屏幕的最中心。   …… 四百二十五、最困难的歌曲   “哦哦,这就是最简单也最适合弥纪的一首吗?”弥纪连连点头,这种专业人士提出的意见,绝对就是最适合弥纪的吧!   接下来只要一直练习这首歌,之后再在彼方小姐的演唱会上高声将这首歌唱好就可以了!   有了目标之后,弥纪就已经不迷茫了,她看向身边的彼方小姐,张口想要询问具体演唱会的时间——   可心思还没能变成话语道出的时候,她见到了彼方小姐的怜悯般的微笑,见到她先张口打断了弥纪的思绪,温柔地说:   “不,是最难的。”彼方说:“也是这些歌曲里面最不适合弥纪的。”   “诶?”   难道弥纪又被彼方戏弄了吗?   我什么要说又?   是了,她与自己第一次见面时,捉弄自己的时候,两个人可是一起摔倒了……   现在也会吗?因为捉弄弥纪,所以彼方才选择了这首最为困难的歌曲?这一定是错误的选择对吧?   弥纪顿时不太信任彼方小姐了,她以怀疑的眼光目视对方,想要从彼方这少见的素颜面容上找出几分细节。   “彼方是这样想的呀。”她注意到了弥纪的疑虑与不解,伸出一个手指解释道:   “毕竟没有真正适合弥纪的歌曲,每一首的演出都相当困难,弥纪一般而言绝对做不到——但!如果能做到的话,如果弥纪因为想要实现这份愿望无论任何困难都可以克服的话,选择哪首歌都是一样的!”   “所以必须要选的话,果然还是选择最困难最复杂也最纠结的吧!”彼方对弥纪甩出一根大拇指,单眨了一只眼睛继续称道:“我相信弥纪能行的!”   “……?”   弥纪在用看笨蛋的眼光看着彼方小姐。   这什么鬼逻辑。   难道弥纪能唱好和唱不好仅仅只是个概率问题吗?百分之九十八的概率会失败,百分之二的概率则是成功,只要达到成功的概率就可以了?选择什么歌都没关系?   无法理解……   “彼方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弥纪用一种疑虑的目光看着这位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小偶像。   “不会不会,我可是很清楚的哦!”彼方嗯嗯点头:“就该这样呀,倒不如说只能这样!”   感觉越来越有问题了啊喂。   弥纪看着彼方真诚的目光,保持着怀疑,转过头打开彼方刚刚所指的那一首歌曲,默念出这个名字:   “TEMPLATE……”   这大概是模板和标准的意思。   弥纪这首MV文件打开,纷乱也复杂的声音顿时高高扬起,诸多电子乐器与复杂的鼓点锣声并行响彻,主角那高昂的声响引领了所有的节奏,弥纪也从歌词与MV的表达中浅浅认知到其中一层:   这首歌的主题大概是:抽离抛弃不必要的事物,表达自身。   弥纪向右侧看去,又一度见到了彼方小姐那和蔼的笑颜。   “这真没问题吗?”弥纪咽下口水。   不论是这整首歌曲的气场还是歌词唱调,亦或者浅澈小姐的气质……弥纪感觉自己都完全无法模仿过来。   这种目空一切的高傲感,恐怕只有浅澈小姐能够展现完美吧?   弥纪不行的呀……弥纪只是弥纪而已,并不是浅澈小姐那样特别的存在。   “放心放心,弥纪只有成功与失败两种可能性,这两种占有的概率大小与选择哪首歌曲无关哦。”彼方过来拍了拍弥纪的肩膀,又一度亮出了一个大拇指:“但我相信弥纪,一定是可以成功的!”   “所以说彼方你现在的这种说法完全不合逻辑……”弥纪叹出一口气:“怎么可能会歌曲本身无关呢,成功概率的大小与努力的程度应该是正比例才对吧!”   “不是哦。”彼方歪歪头,仿佛是在讲一个自然也平常的道理。   “是才对!”弥纪对这只小偶像强调:“能不能在舞台上唱好,和歌曲本身的难度是强关联呀强关联!所以请挑选一首正常一些的曲子,弥纪是认真想要唱好的!”   “但……彼方也是认真的哇。”   弥纪扶额。   彼方小姐的逻辑太奇怪了,她有些理解不能。   虽然也可以感觉到,彼方现在大概并没有戏弄自己,而是真实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这个想法太古怪了。   弥纪在心中叹出一口气,她最近经历的怪事已经不少,甚至都快要习惯了。   “总之总之,请彼方在这些曲子当中重新选出一个比较容易也比较适合弥纪的曲子吧。”少女又一次拍手拜托。   “唔……这种事情没什么意义啦,不过毕竟是弥纪拜托的事情,那好吧我再看看……”彼方重新看向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身体前倾伸手按在了电脑的触摸板上,划动了两下将鼠标随意指在了一首歌上:   “诺,这首天使鱼可以么,气氛和情绪会平和一点,但是唱功要求就稍微有点高了诶……”彼方小姐一只手撑在书桌上,快要无趣地趴到桌上了。   “唱功的话。”弥纪想了想:“也许没问题。”   在浅澈小姐房间的时候,弥纪所唱的那一首灰色与青,唱功方面差一点就可以和浅澈旗鼓相当了所以……   说不定,没问题。   “嗯嗯,不过这首其实并不太适合在舞台上独唱来着……如果有人一起伴唱的话就好了。”无趣的彼方小姐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   在弥纪没有听从彼方的选择,唱那首TEMPLATE之后,彼方小姐的心情就忽然失落了不少,也少见地陷入了摆烂的转台。   “这样的话,还有其他比较适合的吗?”   “其实都很不错啦。”彼方摆摆手,直接趴在了桌上,下巴按在手臂:“最不错的还是TEMPLATE。”   “……”弥纪呼出一口气。   彼方似乎提不起一点兴致了。   “那,就听彼方的吧。”   “诶?!”彼方顿时睁开微眯的双眼,撑起身体,两只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真的?!”   “嗯,真的。”弥纪点头:“毕竟彼方才是专业人士,彼方更希望哪一首,我就唱哪一首好了。”   因为弥纪忽然想起,浅澈小姐拉弥纪上舞台,是要完成彼方的愿望。   现在,选择歌曲这一阶段,应该也要顺从彼方的愿望吧?   “哇,弥弥我爱你!”   喂等等别扑过来啊!   ………… 四百二十六、彼方小姐是笨蛋!   “好耶!”   ……   咣,啪嗒,轰咚,垮啦——   各种各样的倒地接连不断地响起,惊醒了后面房间中心位置快要睡熟了的小猫,这只颜色近黑的小猫激灵一下抬起头来立刻撑起身子,爬上扶手打探起周围的情况。   痛痛痛。。   弥纪已经是完全倒在了地上。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房间那熟悉的天花板,与一同扑倒在了她身上的橘发少女。   椅子则是完全倒在了一侧,那件小沙发也被彼方突然一脚踢倒在了一边。   弥纪感觉自己像是被老虎给扑倒了似的,这种力度完全无法抵抗,真的是面前这个平胸的娇小少女所能迸发出来的吗?   第一时间着地的地方是右肩的后方——那里好痛。   弥纪用手肘面前支起身子,抬起左手往右肩的位置揉了揉,眯着眼睛嘶出一口气。   “太激动了吧喂……彼方。”她苦恼地叫出正趴在自己身上的这只小家伙的名字,抬起上身,慢慢向下看去。   腹部正有温热感聚积与蔓延。   她见到彼方的面庞正直接塞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怪不得那么难受……   弥纪叹了口气。   还有,为什么总感觉那么累呢?   弥纪都快要真的变成三无少女了……   弥纪将揉着自己右肩的左手转到彼方的前面,比了个兰花指,弹了个脑瓜崩,这次完全没有收力。   “啊痛!”彼方更把自己的脸蛋埋进了弥纪的腹部。   “你也知道痛啊……话说不要这样碰我的肚子!好难受。”弥纪皱了皱眉。   “抱歉抱歉,因为弥纪软软的所以一不小心。。”彼方总算撑起了自己的小脑袋:“我只是想抱一下,只不过稍微用力了那么一点点,诶嘿,因为我很可爱所以请原谅我啦。”   彼方松开一只手,正想要像是招财猫那样握着拳,然后歪头吐舌头做出蒙混过关的表情,但似乎是因为地面有点滑,伸起一只手后,另一只手却没能支撑稳定自己的身体,哗的一下,支撑的左手划动到了一边,同时全身失去平衡,脑袋也再次向下——扎在了弥纪的肚子上   “呜……”弥纪皱起眼眉蜷缩了身体,腹部那纤薄的肌肉也勉强鼓起来。   可还是好痛。   “彼方,笨蛋。”她低沉地说。   “唔对不起对不起——”彼方急忙地又抬起头,双手撑着身体精灵般灵巧地站起来,靠在倒地的弥纪身边,扶着她的肩膀。   弥纪则坐在地上,左手抱着自己的小肚子,始终皱着眉。   “弥弥没摔伤吧。。”彼方在一边担心着说。   “笨蛋。”弥纪说完,轻咬了下唇。   还是好痛。。   不仅是因为彼方的原因……   还因为这几天经历的这一切,让失落的心情堆积了起来,无处发泄,只得酝酿在心中。   这些酝酿在了一起的情感,似乎就在此时突破了压抑。弥纪这时的心中,缓缓蔓延了空虚感。   “好痛,好痛。。”弥纪低下头,捂着腹部,闭着眼睛,但不知为何她感到自己闭着的眼帘之中似乎有温热的东西要流淌出来。   其实……也没有说的那么痛。   弥纪并不觉得自己会脆弱到仅仅这种程度就会哭出来。   但身体却不听她的。   眼眶里面已经粘上了泪水,弥纪不知做什么,她不想睁眼让彼方看到自己的眼泪。   “嗯嗯我是笨蛋,对不起啦弥弥……”彼方的声音在左侧,轻轻沉入她的心神。   弥纪心中有着无法轻易压抑的东西正在蔓延。   这种东西变成心的空虚,变成泪水,变成心灵中的负面情感。   弥纪最近实在是遇到了太多太多奇怪的事情,又见到一个又一个人离开,这是她往来十八年的顺利人生从未经历过的东西。   心始终很迷茫,长久的迷茫又变成麻木,麻木其中隐藏着伤心不安,这些东西在心灵的深处堆积在了一起,有时候一个简单的动作与行为都会触动这些。   被压抑的情感被刺动,就像是气球遇到了锋芒,一个轻微的动作……就会炸开。   弥纪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双腿蜷缩着,额头枕在了膝盖,承受着心灵的剧变。   “……”她无声地紧皱着眼睛,憋着其中的泪水。   “弥弥?哪里伤到了吗?”在其蹲下来的彼方扶着弥纪的肩膀轻声问道。   “没。。”弥纪的嗓音增了些许的硬噎感:“没伤到,但好痛。。”   心好痛。   好奇怪……穿越这种事情。   心里空空荡荡,像是堵塞了似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弥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又能知道什么呢。   她只觉得委屈。   为什么穿越之后要遇到那么多古怪的事情呢?   虽然有不少,像是神明大人之类的事情,对她来说是好事。   但是啊……弥纪只想要一个比较简单一些的生活来着,不要神明大人,不要魔法之类的东西。   “彼方。”弥纪装作平静,轻轻道出这个名字,她将眼睛埋在膝盖上,坐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嗯嗯,对不起啦弥弥把你弄成了这样子,我今天会好好照顾你的!”   弥纪掩盖起自己抽泣的声音,用裸露的膝盖稍微擦了擦眼睛,轻咳两声,对身边的彼方说:“我没事啦,只是刚刚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真的?”   “真的。”弥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可,弥纪眼眶红掉了诶。”彼方眨眨眼,小心翼翼地问道:“疼哭了嘛?”   “笨蛋!”弥纪急上心头,泪从眼眶落下,再也掩饰不来心中的苦涩,抬起手小小锤了一下彼方的肩膀。   “对不起啦。”   彼方丝毫不介意弥纪的小拳头,反而更加靠过来伸手顺着弥纪身后的发缕摸到了头顶,轻轻摸了几下。   “我错啦,弥纪现在还痛吗?”   “别以为摸摸头就不疼了啊喂,你的逻辑给我正常点。”弥纪苦恼地再度将彼方伸过来摸头的手打开。   “唔……那该怎么办哇。”   “其实,身体已经不痛了。”弥纪摇摇头说,她握住腹部的手,放在了心口的位置,叹息道:   “心情忽然变差了……不知道为什么。”   …… 四百二十七、缺失   “心情忽然不好了的话,嗯,去我的房间玩一会游戏吗?”   身侧蹲在弥纪身边的小彼方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道出。   她似乎完全没有用脑子去想,弥纪心情差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这个人一直大大咧咧的,似乎没有什么更加深沉的情感。   “不是那种心情不好啦。”弥纪摆摆手:“玩游戏是解决不了这个的。”   如果玩游戏就可以解决这种内心的伤痕的话……该多好呢。   “那……彼方听说过,心情差的时候喝酒就可以缓解啦。”身穿着大睡衣,真的像是一只纯粹橘色的大猫似的小彼方在弥纪身边伸出一根手指,蹲着说出来:“弥纪要一起喝酒么?”   “什么酒鬼呀你是,现在可是早上,不是喝酒的时候啦。。”弥纪摇摇头,被这只小偶像搭了无厘头的话,注意力也从心痛中转移了一点。   “那应该怎么办呀。。”彼方像是河豚似的鼓鼓嘴巴,又松懈下去。   “伤心就是伤心,没办法的,也许做什么事情可以掩盖一段时间,但伤痕却会一直停留在心底,感受不会一直被麻痹……悲伤这种东西,是没办法逃离的。。”弥纪叹了口气。   说这些的时候,弥纪心脏那边的空虚感几乎都快变成了抽痛,似乎真的有什么伤痕就刻在里面。   受伤,悲伤,伤心,心伤……   这些形容在感情上遇到的负面故事的词语,都带有着‘伤’字……大概就是因为,心灵感到的悲痛,本就和现实中肉体所受到伤害,是同一种感受吧?   它们都是苦痛,都是苦难。   兴许就因为这个,自己刚刚承受的生理物理上的痛感,就一不小心,唤醒了心底积压着的苦痛吧?   弥纪如此猜测,可就算知道为什么又又还说呢么意义呢……悲伤并不是理性可以驾驭的东西,这种感性的东西太过于缥缈,又太过于真实。   弥纪微颤着呼出声息,心灵上带来的伤痛源源不断。   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对抗这种痛苦。   “弥纪还好么?要不要带你去诊所?”彼方在一边看到这幅情形,再怎么心大也担心了起来,靠近了一点,用自己大睡衣的袖子擦了擦弥纪额上细密的汗珠。   “让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就可以了。。“弥纪摇摇头。   “唔……真的么?”彼方现在对弥纪任何说法都会保持几秒的怀疑。   “真的。”弥纪撑着地面站起来,在外的表现几乎完全变回了一开始那副三无少女的样子,之前在嘴角勉强挤出的一缕微笑已经完全消失。   她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自然垂落,慢慢走回到自己的床边。   深吸一口气,扑通一下,脸朝着被子,倒了下去。   小腿在身体倒在双上之后翘了起来,鞋子也顺其自然地脱下。   心累。又空荡,又痛。   此时的这种感觉并没有之前看到千岁小姐死去的那个晚上那般强烈,但却持续着绵延,在心灵中不断侵蚀,像是有着蚁群住在了心房当中,不停地损坏着她的心灵。   她朝侧挪了挪脸蛋,见到身侧跟过来的彼方小姐,疑惑地看着弥纪的动作,也学着弥纪,让自己扑咚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她在床上看着无表情的弥纪小姐问:“忽然就心情不好了么?弥弥。”   彼方倒是一如既往地活力满满呢……   为什么呢?   是因为有着阴暗状态的彼方小姐这个人格的原因?把所有负面的情绪都抛给了那个人格?   弥纪浅浅地猜测。   她已经知道这世界有着超自然能力的存在,也知道彼方有着精神方面的病症,如果现实情况真的是她所想的这样,弥纪也不会太过惊讶。   “真好呢,彼方。”她轻语。   “诶?”彼方疑惑不解。   或者说,弥纪自摔倒之后,就像是忽然变了个人似的,让她有些难以理解。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彼方小姐每天都可以这么乐观,真好。”弥纪午全身无力般的倒在床上,只吐露片刻声息。   “因为彼方是偶像嘛,偶像是为大家带来欢乐美好、甚至带来幸福的存在哦。”彼方此刻也微笑着:“所以,要时刻散发着阳光才行。”   “……”弥纪不停体会着心中的空荡与伤痛感,感觉自己都快要变成苦大仇深的黑长直角色了。   快要变成雪雾那样子了。   沉默与三无的表情是保护色,雪雾大概也是这样的吧,她作为杀手,肯定经历过不少痛苦的时刻,要比弥纪现在这样严重的多吧。   弥纪大概……过一段时间就又会恢复正常了。   弥纪思绪纷乱地想着,也注意起彼方小姐刚刚的话。   她勉强鼓动起自己的一点心思吐槽道:“时刻散发阳光,人类是不可能做到的吧?而且偶像真的可以带来幸福吗?”   “可以哦,时刻散发阳光气质可以做到,偶像也可以真正地带给别人幸福。”她如此认定地说着:“弥弥,我们之前说过的,关于偶像的事情,还记得么?”   “不记得了。”弥纪无表情的作答。   她隐约可以想起来有这回事,但当时究竟互相说了什么,已经忘记了不少。   “果然没有认真听呀……那么就再重复一遍好了,现代的偶像可是类似宗教的事物哦,话说‘偶像’这个词语就是从宗教那边挪用过来的呢。”   “偶像,可以承载心灵。”彼方温和地解释:“现在我们这个时代的大家,都是在心灵当中有一部分缺失的人,大家各自都会努力寻找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填补这一份缺失,而沉醉于一位偶像,就是填补这种缺失的一种方式啦。”   好像,之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弥纪隐约记起来,这是在前天,与彼方一起在西餐厅吃东西时,谈论的话题。   但……缺失?   自从茜小姐强调过这两字之后,弥纪对此一直都很敏感。   但想了想,注意到小彼方说的是心灵上的缺失,和茜小姐说的并不相当,便没有特别理会。   “空虚,孤独,不安,各种各样会让人心慌的东西……就是这份缺失的产物。”   “只要有着相信的力量,就可以填补这份缺失。”   …… 四百二十八、这是爱呀!   空虚,不安这一类的东西,只要有着相信的力量,就可以填补上。   是真的吗?   弥纪趴在床上,侧过头看着彼方,见到她美瞳中闪烁的星芒纹案。   彼方小姐,应该是不会骗人的吧?   看样子,也完全不像是在说谎。   “相信的力量,是什么呢?”弥纪左手一直捂着自己的心口。   像是那个存放着心脏的位置漏出了一道缝隙似的,她必须一直堵住才行,不然……心中会有什么东西流出来的吧?   “是爱哦。”彼方小姐眯着眼在弥纪身侧,几乎是耳语似的,用柔和的轻声说。   “……”   但是,爱又是什么呢?   这个字离弥纪实在太高太远,她蹲坐在地上,扭头迷茫地看向身侧同样趴着的小彼方。   “不论是热爱,喜爱,爱情,亲爱……总之各种各样的爱,爱可是最强的力量了。”彼方随性解释说:“填补上心灵的缺失,填补不安,空虚,迷茫的东西,是爱呀。”   她又摸了摸弥纪的小脑袋。   不过现在,迷蒙地弥纪小姐已经深陷在了她的话语当中,没再第一时间打掉彼方的五指。   彼方的意思是,伤心会被爱所治愈吗?   “向往一位偶像,也是爱吗?”弥纪问,不知为何,听彼方说了之后,她现在很想了解这一类的事情。   “是的哦,偶像会将大家小小的爱聚集在一起。”彼方微笑着明确回答:“而付出这些小小的爱的人们,自己心中也会洋溢起爱——爱可是不遵守能量守恒定律的东西,付出了一份之后,自己心中的爱反而会变得更多。这些爱,就足以填补心灵中的空洞了。”   说着这些的时候,彼方不停做着眨眼和摆手指的动作,说完又拍拍弥纪的小肩膀。   听起来……有点厉害诶。。   “真的吗?”   “真的真的,彼方可以用一切向你保证。”彼方拍拍自己平坦的胸口认真说。   “……”   “那我呢。。”弥纪垂下眼眸:“如果有爱的话,我的心情也会变回去吗?”   彼方小姐一直那么乐观开朗,时刻充满了阳光,不是因为有着第二个人格将负面全部接收了,而是因为一直被粉丝们的爱充满了吗?   弥纪抓了抓自己的胸口,布料与柔嫩的肌肤摩擦出了痛感,心灵中没有什么力量,肉体上热辣的痛只能用来稍微转移注意力。   感觉自己的心力都快要枯竭了诶。。   “当然啦当然,不用如果,爱可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彼方拍拍弥弥的肩膀说。   “……我没感受到诶。”弥纪难受地呼出一口气。   一点都不舒服,身体和心灵都没有力量。   究竟怎样做才能变好呢?   彼方说有爱的话就可以了,但是弥纪心里真的有着爱这种东西吗?   她向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什么,也许有过热爱的时刻,但基本上都是三分钟热度。   “就在心里哦。”彼方在身边自然说道。   “不行不行,弥纪根本搞不懂这种东西啦。”少女摇摇头说。   “唔……那,让彼方帮弥纪找一下怎么样?”   “怎么找——哇等等你的手在摸哪里啊喂!”弥纪一下子把彼方伸来的左手拍开。   这家伙直接去摸胸了,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啊痛。”彼方摸摸自己被打出了啪声的手背,委屈着说:“弥弥不配合的话,我也没办法帮你呀。。”   配合的意思是……让这只小偶像自然而然地过来摸胸吗?   绝对不行!   “太奇怪啦!就算是彼方也不可以!”弥纪强调。   虽然现在看起来,彼方完全没有什么色心和情欲之类的东西,仅仅只是非常想要帮忙而已。   但寻找所谓的‘爱’是需要摸胸的吗?这种方式也太奇怪了,要弥纪配合这种事情,完全做不到!   “要找真昼来吗?”彼方在旁边想了想后问。   所以说这家伙的逻辑又是怎么回事……彼方不可以摸胸的话真昼过来就可以吗?什么道理啊喂。。   弥纪呼出受到内心压抑的气息,摇摇头:“真昼她现在心情应该也不好吧,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不要再麻烦她了,我也没有爱过或者喜欢过什么,可能……没有这样子的力量吧。”   “心情都不太好,怎么回事诶?真真和弥弥之间发生什么了吗?”彼方小姐眨眨眼睛,很感兴趣的样子。   “没什么啦……”弥纪将脸颊扭向一边,换了个朝向,不再去看彼方。   “啊,这个语气我懂我懂,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彼方却活泼又灵巧地踩着地板走了几步,在弥纪的正对的另一个方向重新扑在了床上。   “就是因为这个,弥弥和真昼才都心情很差么?”她得出答案:“难道难道,真昼对弥纪……”   “不管你在想什么,都不是啦。”弥纪失落地说:“真昼在想什么,我不知道呀,说不定也是像我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情就变得差了好多吧。。”   彼方却像是没听到弥纪的解释一样,继续自己之前的话语:   “告白了?”   ..   ...   “哈?”   太离谱了。   你们偶像的脑回路都那么奇怪的吗?浅澈小姐也是,现在的彼方也是。   “彼方小姐。”弥纪又变回之前那股三无少女的模样,无心无表情地道:“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呢?”   “不是吗?!”彼方惊讶地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以连绵不断的高速神言进行解释:“影视剧里都是这样发展的呀,如果真真和弥纪是影视当中的两位主角的话,大概剧情就是这样的发展——真昼在开场向弥纪告白然后被拒绝,之后双方互相避而不见,然后又不可避免地经历了一系列古怪离奇的事件,重重努力之后你们终于让一切平静下来,期间感情不断攀升,在结局的时刻,真昼或者弥纪会向对方第二次告白,然后在说出‘我喜欢你’的一瞬间剧情完结等等,不是这样吗?!”   “所以说你差不多给我正常一点啊喂……”   弥纪才没有被真昼告白呢。   …… 四百二十九、额头相贴着   弥纪小姐躺在床上,正在怀疑身边的彼方小姐的思考逻辑是不是和常人的差别大过头了。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   常人怎么可能能够这样讲出那可怕的高速神言呢?   为什么可怕,因为主角是弥纪和真昼口牙!   她想想都觉得可怕,弥纪怎么可能会接受女生的告白呢?如果真昼真的喜欢弥纪的话,自己又应该怎样回应才好呢?   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比起现在还更复杂好多的奇怪情况——   弥纪下意识吸了一口凉气。   那太可怕了。   真昼小姐是对弥纪那么好那么好的人,性格上内向又腼腆,她如果要表白的话,一定是怀着非常真心的情感才能够鼓起勇气吧……那时候,弥纪就不能之前那样糊弄八千代小姐的告白那样糊弄过去了……   幸好这些都没有发生,真昼小姐明确说过不喜欢弥纪,也在之后连续说过讨厌弥纪来着。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保持在这里吧,弥纪已经很满意了。   那么现在……   “彼方小姐请不要多话啦。。”她眯起眼睛,准备休息一下。   弥纪刚刚集中注意力听了好多歌,那其中大多都是十分激烈的歌调……将心思集中了那么久之后,弥纪的心神不免有些疲惫了。   “伤痕,悲伤什么的。。”她说:“也许,让我眯着眼休息一会,就好了吧?”   弥纪的身体正陷在床上,在旁边把被子抓过来一层就当做了枕头,她躺在这舒适的地方,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就算这样,弥纪也难以得到休息。   好痛诶……为什么。   肚子也好痛,心灵也好痛。   弥纪下意识将身体蜷缩在了一起。   “弥弥要彼方正常些……是讨厌我了吗?”身前传来声音。   彼方小姐与她倒在同一张床上。   “不是……只是我稍微有点累而已。”   弥纪有点难受。   而她并不清楚这种难受应该要怎样缓解。   受伤了之后,肉体上的疼痛应该怎么缓解呢?吃止痛药吗?   可精神上疼痛的止痛药又是什么呢?还有……这样深刻的悲伤感,真的可以像是肉体上的伤痛一样逐渐愈合吗?精神也是有血小板的吗?   恐怕只有细小的伤痕能够愈合,真正的悲伤则是永久性的……弥纪此时这样认为。   好难受。   闭上眼睛就想到千岁在自己面前自杀时的样子,就想到雪雾独自一人离开时的情景,看到浅澈小姐走掉的样子……   每当这些心思与画面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脑海的时候,她都会感到不安,心中空空荡荡隐隐作痛,直到额头上都浮出细密的汗珠,彼方又伸手过来给弥纪擦汗的时候,她忽然惊醒般睁开眼睛,紧皱着眉头,左手从心口放到了腹部。   刚刚……突然有一次阵痛。   痛过头了,腹部与胸部中间,左侧后方的一个位置。   “弥纪,怎么了?”彼方似乎被弥纪突然的睁眼吓了一跳,抓着袖子给弥纪擦着洗汗的右手颤了一下,袖子落下,手指直接贴在了弥纪的额头。   “……有点凉?”她疑惑:“额头怎么会凉的欸?”   弥纪完全蜷缩在了床上,大腿紧贴着腹部,像受伤了的小动物似的不停颤抖。   那是心脏旁边的一个地方,为什么会痛呢?   难道弥纪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想要休息一下,弥纪却完全感觉自己完全没办法做到休息这种事情。   即便是浑身无力地瘫在床上,还是会不停有着负面的东西不停袭来,有点是心灵上的不安与空虚,有的是实实在在的痛感。   这些并不允许她去休息。   “稍微有点痛,没事,只是一下子。”弥纪睁开眼睛,重新视向周围。   房间仍然平静,大多地方收拾地整齐,只有书桌前一张椅子一张小沙发倾倒在了地上,窗外透进来了阳光,这阳光似乎静谧也温暖,与弥纪小姐已变得阴沉也黯淡的心情似乎不应出现在同一个时间。   为什么世界还那么平静美好呢?   明明弥纪都感觉快要堕入无尽深邃的深渊里面了。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没问题的样子哦?”彼方更靠近了一点,仔细用带着美瞳的眼睛,一眨一眨,目视着身前无论怎么看都十分虚弱的弥纪,用手背贴在了弥纪的额头,又用另一只手贴住了自己的额头:“感觉确实有点凉呀。。”   “不过这样子比较也是有点难以分辨。。”她想了想,躺在床上的用手臂挪动自己,朝弥纪这边悄蹭蹭地更靠近了一些:“弥弥不要乱动哦。”   其实不用彼方提醒,现在的弥纪已经感觉自己已经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了。   “嗯……”   彼方大概仅仅是想要量体温吧?   她看到彼方一点又一点靠近,这位穿着宽松睡衣的少女像是橘色的大猫似的,身体直接贴在了弥纪的身边。   好近……不过,弥纪不需要担心彼方会做什么。   她也没这个心力去担心什么事情了……因为她现在的脑子里充满了太多东西,心灵上也正承受着太多。   没空去理会其他……这时真的快要变成三无少女的弥纪小姐也不再在意其他的事情了。   所以就算彼方贴的好近,左手托在了弥纪的后脑勺,缓缓向她的脸庞挪去,弥纪也没有抵抗什么。   这是要接吻吗?紫瞳的少女迷茫地心想。   然后,在鼻尖相触之前,额头先贴在了一同。   温暖的体感自眉心上方,传达了过来。   呼吸相互交融,气味逐渐扭在了一起,温度正从彼方那里传达过来,弥纪也在一瞬间陷入了平静。   心中不停涌现的悲观想法与胸膛心灵中的空虚感,在此时,顿时不见了。   身体的疼痛也被弥纪遗忘到了一边,她睁着眼睛,看到彼方闭上了眼眸,见到就算在这样几近的距离也寻不到瑕疵的面庞,软软的鼻尖不小心碰在了一起。   额头贴在了额头上。   弥纪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只静静在原地体会着这种感觉。   不知过了十几秒,还是一分钟,彼方松开了贴来的额头,皱着眉,紧张着说:   “果然有点凉,不知道为什么额头会比平时要更凉……”   “总之总之,我们出门去诊所吧!”   …… 四百三十、彼方小心翼翼   彼方说完后,立刻便灵巧地从床上坐起来,跳在地面,清脆的啪嗒声一响,这位穿着橘色大睡衣的少女已经又踩上自己带着兔子耳朵的棉拖鞋。   “出门?”弥纪迷蒙地用双手撑起自己的上身,向正离开自己的彼方望去。   她这个状态实在有些……难受过头了,也许确实是要去诊所才行。   但是真的可以出门吗?   恋花小姐在离开时不是说过弥纪今天不可以出门的吗?   她知道现在还想着这件事情。   “嗯,我会房间把睡衣换掉稍等呀弥弥,真的感觉你的状态非常不好,必须要去诊所才行!”彼方迈步走向房门。   虽然弥纪知道自己的状态确实很差就是了。   不过,因为伤心而产生的精神方面的情绪下沉,在医院或者诊所之类的地方,真的可以寻得治疗吗?   弥纪又不像是彼方一样,真的有着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来着……   弥纪迟疑地想到这一点,还想再勉强撑一段时间,但在这犹豫的几秒时间当中,彼方已经离开了房间。   她所见的范围内,也又一度变得空荡。   弥纪捂着自己的心口,又一次失力倒在了床上。   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就完全没有了力气……但现在的弥纪已经没有什么心力去进行一个动作了。   她向永远躺在这里,如果能够睡着就好了。   像是那边沙发上的小猫一样,蜷缩起自己的身体,闭上眼睛咕嘟咕嘟地打着小呼噜。   她又想变成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猫了,被一个可爱的主人照顾着,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时不时卖个萌就好……不必有伤心的时刻,周围也不会发生什么怪事,就算有,作为一只猫猫,她什么都不需要去在意。   室外传来连贯的轻快脚步声,弥纪刚注意到这声音,衣着混乱的小彼方就已经开了门,上身是还没系好扣子的宽大白衬衫,下桌穿着看起来很奇怪的白色贴身短裤,上面有着一个超大号的星芒图案,图案旁边画着一只动漫小人,那似乎是彼方的Q版形象。   好快。   彼方匆匆赶来,她身上大衬衫的扣子都没有扣,浅粉色的抹胸在衣物的轻摆中若隐若现着。   “……还是有胸的嘛,彼方。”弥纪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看向对方,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声音细微缥缈。   “啊弥弥在说什么?”彼方一颗颗扣着扣子靠近过来。   “没,没什么。”   弥纪摇摇头,变成三无少女的模样轻声说,她发现只有这种表情还能勉强维持坚强的姿态,如果要她再勉强做出微笑的样子,恐怕就会直接僵住。   她也有些弥纪现在也已经有些理解,为什么雪雾总会是冰山美人的模样了。   因为只有这样,看起来才算是正常一点。   她也由此联想起来雪雾小姐又遭受过怎样的不幸。   尽管心力憔悴,但想像力还在,她从之前雪雾说过的话中猜测起种种场景——作为杀手的艰苦训练、无法信任同伴、遭受过背叛等等等等。   雪雾心中的悲伤,一定是要比弥纪要深沉许多吧。   她也同时理解,为什么雪雾一定要走,一定要完成一件事,而不能够释怀忘却,直接归顺于平静的日常当中。   因为心里的伤痛带来的空荡与痛感始终持续,这种东西没办法去释怀。   “好难受……”弥纪坐在床上,低头捂住自己的心口,   “弥弥坚持住呀!”还在扣着胸口第三个扣子的彼方一瞬间慌了神,顿时松开了手掌,又快跑几步直接抓住弥纪的一只手晃来晃去:“我现在就去出去叫车——不行公寓旁边叫不到车,果然还是直接打120吧!不对不对120也来不到这里怎么办怎么办,彼方不会开车呀……”   也好吵。   这家伙讲话的速度好快,所以好吵。   弥纪皱了皱眉,深深叹出一口气,强撑着几分心力对彼方说: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只是情绪可能变得有点奇怪所以请见谅,对不起了……彼方小姐。”   彼方听完拍拍自己的小胸口,向弥纪点点头说:“嗯嗯,等我扣扣子系鞋带,我们就出门去诊所看病吧。”   “出门的话……恋花说过外面会有危险所以让我今天不要出门来着。”弥纪将体会心中空虚的注意力转移到具体的对话当中,试图以此缓解不适,她摆摆手说:.   “月乃小姐早上也说今天不要出门。所以最好还是别出去吧,我也没有什么病啦,仅仅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   “哦哦这个呀,没关系没关系,彼方其实很强的,不管现在外面有着什么样的危险我都不会让弥纪受伤的!”她又拍拍胸口,胸有成竹地说。   彼方穿好这间宽松长衬衫后,胸部看起来又变回了平坦的样子。   “……”   如果恋花在这里,看到弥纪这样子像是生了病的样子,也一定会不顾什么危险,把弥纪治好吧?   所以,出门就出门吧,弥纪有着超乎常人的运气,还有据说很强的彼方小姐一起,应该没问题吧?   “嗯。”弥纪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表情没有分毫的变化,因为心中的空洞感并没有停止侵蚀,弥纪要一直保持着三无状态才能够保持这种正常的交流。   彼方小姐跺了几下系好的鞋子,轻快地拍拍手:“好啦!弥弥走吧走吧!”   她说完,就跑过来抓住弥纪的手下意识向她那边拉了一下。   勉强在床上支撑起身体的三无少女就又差点摔倒——如果不是彼方终于注意到,在弥纪失去平衡的时候紧张地将其抱在了怀里的话。   “慢点……”弥纪无力叹息。   “嗯嗯彼方会小心的,一定可以照顾好弥纪的。”   这家伙完全不会照顾人……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是这种大大咧咧的角色嘛。。   弥纪说了声没事,便挣脱了彼方的怀抱,她们牵着手离开这个杂乱的房间,彼方在前时不时回头注意着弥纪的情况。   因为要照顾弥纪,她似乎真的小心翼翼了不少。   …… 四百三十一、两颗心   弥纪被抓着手腕,小步迈出自己的房门,她才忽然响起什么,突然拉了一下自己被抓着的左手。   “等等。”弥纪道出这两字,身体忽然有了些力气。   她将彼方抓来的手推开,连连后退几步:“我得回房间拿件东西——”   “诶?“   话音未落,在彼方焦急的目光之下,弥纪直接转身,一改之前柔弱的风范,无表情的快走回到房门前用自己身体倾斜的惯性推开未锁的房门。   房门开后,弥纪没有一丝疑虑地盯在了书桌上方。   现在并不是要立刻将真昼的笔记本电脑还回去的时候,她回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弥纪握紧了右手,快步走到书桌那边,脚步也沉稳了许多。   书桌边缘,正置放着一般银白色的金属枪支。   她拿上这个,但身上无处置放隐藏,于是又来到旁边放满未拆封日常用品的箱子,从中拿出一个圆饼形的纯白色挎包,于是又感觉身上衣物太过简单。   因为有可能再次遇到千岁小姐……所以,弥纪要准备地完善一点才好吧?   “弥纪?”彼方站在了门外,疑惑地看过来:   “这是,手枪?”   在彼方眼中,身前的弥纪小姐忽然有了种额外的熟悉气质。   这种面无表情的模样,脸部与五官细节的轮廓,只看准了一个目标而流畅迅速的动作……   有点像是,雪雾?   “等等……我,我再换身衣服。”弥纪没有回应手枪的事情,将手枪放在了圆饼形状的小包里,就往阳台那边走去。   昨天洗了的白色长裙,现在大概是已经干好了吧?   她在阳台找出来裙子,没有用手去摸一下湿度便直接摘下,顾不上彼方小姐现在投来的视线,她立刻将白色T恤和短裤褪下丢在了晾衣架上面,像是着装战斗服似的立刻将这间白色褶皱长裙套在自己身上,系好裙带。   她把白色小圆饼般的小挎包置放在腰间,准备好一切之后,失神的眼瞳之后终于有了一分光亮。   千岁说过,这几天如果要出门的话,必须带着手枪才行。   弥纪听她的话。   少女拍拍腰间沉沉的小包,轻轻点了点头。   “呜哇等等等等,弥弥为什么要带手枪哇!”彼方像是刚刚从呆滞中回过神来似的,把自身堵住了房间门口。   “只是防身。”弥纪平淡道。   “防身不需要带这种东西吧!”彼方咽下口水,双手交叉封锁了房门:“防身的话带点防狼喷雾报警器之类的东西就可以了呀!”   “没有那种。”弥纪不想多说什么,靠近到门边,在侧边出去。   彼方小姐这样娇小的身体,怎么可能挡得住房门呢?   “不用带这种奇怪的器械啦,我会保护好弥纪的相信我!”彼方在一旁跟过来,眼神时不时瞅着弥纪腰间的小包:“手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呀。。”   “要出门的话必须带着才行,必须带着这个。。”   “……”彼方嘟嘟嘴,在后面自言自语说:   “弥纪变得好像是雪雾一样。”   少女也顿时在此时停下来脚步。   她回头问:“一样吗?”   “只是有点像而已。。”彼方稍稍伸出了一根手指:“一点点,一点点。”   弥纪其实在拿枪时,也感到自己确实有点没那么像是弥纪了。   不过,也没关系就是了。   身体一阵一阵的有着痛感,像是有什么大功率的电钻在里面时不时启动似的。   心灵也是稍微有点难受,哪怕倒在床上,哪怕闭上眼睛也没办法缓解。   而且……   弥纪隔着腰间的挎包,摸了摸里面的手枪,另一只手捂着心口,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   吸——   呼——   很明显,深呼吸这个技能现在并不能够带来什么放松的BUFF。   “我还是……有点难受。”弥纪平静地对身侧的彼方小姐说:“走吧?”   “弥纪现在完全不像是难受的样子诶。”彼方在旁边眨眨带着星芒美瞳的双眼:“难不成已经没问题了?”   “很难受。”弥纪触摸着自己的心口。   心跳的跳动声响持续不断,每一声都震在耳边,像是自己正身处某个极其静谧的环境当中一样,外界过于静谧则显得身体内部十分躁动。   十分不适。   “真的?”   “真的。”弥纪的声音失去了语气。   虽然看起来失神的眼瞳也有半分光彩,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即使躺在床上也努力蜷缩着的身体,紧张到出汗。   身体的疼痛可以忍受,可心里的这种压抑感与空洞无法消泯。   “那快点出门看病吧。”彼方相信了,又一次小跑上前,抓住了弥纪的手腕。   快步行过长长的廊道,走下红木的宽阶梯,途中沉默的弥纪重新见到了一楼空旷的场景。   此时空无一人。   弥纪轻轻咬了下唇。   彼方倒是没有与弥纪有怎样的痛感,她把弥纪带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外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景色更是一如既往,先是小门亭,然后两边是杂色的花圃,中间一条鹅卵石小道直通大路,路上没有车辆行人,这周围一直平静也空荡。   彼方把弥纪拉出来,跨出房门后,身后这间洋房的双开长木门便在吱呀声中自动关上了。   “弥纪发呆了?”   身边有声音。   弥纪轻轻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说:“走吧。”   之后,彼方便将她带入了阳光下。   ……   三楼,窗边。   一名有着红色散发的少女正站在这里,轻咬着唇,眶中盈了略微的泪水,同时向下方望去。   她见到彼方与弥纪正快走着离开。   这一次,她哪怕等了一分钟,也没有见到弥纪像是每次出门时一样,回过头看一眼,打个招呼。   直到那两人消失在她的视野当中,真昼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眶,以硬噎的沙哑声音,像是自言自语般说:   “对不起。”   她的左手做出了和弥纪同样的动作,捂住了自己的心房。   “没能控制好情感……将它传达给了你一点,对不起。。”她说。   可她实在想不到,仅仅只将一点的伤心递给了弥纪,居然会像是火花引爆了炸药一般,将她心中深藏着压抑着的东西都引燃了起来。   “对不起……”   她重复说。   …… 四百三十二、三个人的离去   出门之后,过了许久。   大路上一起走了几分钟,彼方就抓着弥纪的是手腕,快步进入一个小巷。   这并不是弥纪印象当中诊所所在的方向。   弥纪询问后,彼方则开朗地摆摆手自然解释道:   “要打车,在公寓之前的这条大路上可没有出租车哦,其他的车辆基本上也不会经过,我们一起走着去的话,就太远啦。”   “哦……可是,为什么?”   弥纪自然跟在彼方的身后,左手腕被对方拎着,一直快步在这干燥的小巷之中前走。   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公寓周围的大路少有车辆经过,就算有人路过,也大都是戴着耳机低头点着手机,心思完全不在走路上面。   “彼方也不知道诶,我也问过大家,可是大家都解释地很不清楚,大概是因为……我们这里位置比较偏僻?”彼方在快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弥纪,想了想,解释道。   “……可是,我们的公寓看起来很靠近城市中心吧,一般而言,城市中心或者稍微周边一点的道路上不应该一直都是车水马龙的样子吗?”   “彼方不会想那么多也不懂啦。”这只小偶像吐了吐舌头,空闲的左手竖了个V字,手背对着她自己的面庞卖萌:“所以所以,我只知道我们的公寓周围这片区域很少会有车辆和行人经过这样子的事情,如果叫外卖之类的话,要走过这个小巷才行。”   就算是这样穿着这样很普通的服装,素颜只带了美瞳,彼方小姐也始终保持着偶像的模样呢。   是习惯了么?彼方真的很厉害呢。   弥纪用这些多余的思想来分离自己感受心中空虚的注意力。   “是这样子呢。。”   这个状态的弥纪也并不想寻根问底,并且看彼方看起来确实也不是很懂的样子。   现在她最在意的是……千岁小姐会不会突然出现呢?   弥纪在这小巷中的行走时候,时不时就用右手拍一拍腰侧装着银白手枪的圆饼白包,探查似的望向四周,查别每一个风吹草动,仿佛下一个声音就会是千岁出场的前兆。   可就算神经敏感到了如此的地步,弥纪也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可能与千岁有关的踪迹。   千岁,她今天会来吗?   会像是弥纪所想的那样,把自己装作名叫幻影鬼的东西来靠近弥纪?   兴许……并不是今天吧。   小巷的尽头越来越近,弥纪也逐渐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可神经依然敏感,以至于彼方小姐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叫出了啊的一声,弥纪第一时间想到了手枪,丝毫不熟练地去拉动吧圆包的拉链。   但将视线瞧过去之后,她才发现,面前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物。   仅仅只是一个橘黄色的出租车正停靠在那边罢了,像是正等着她们两人似的。   “luckily~”彼方又微笑着以手指比了个V字:“居然小巷口就有一辆出租车呀,这样子不要再用手机叫或者在路上等着了。”   “诶……”   彼方居然会因为这种最无所谓的小事而感到开心吗?   弥纪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   她看见彼方对停在原地的出租车挥了挥手,自己也被彼方拉着,一起前去那边。   走出小巷,和煦的暖阳光再度覆盖于两名少女身上,彼方跑到出租车那边说了几句,便开门向弥纪挥手示意前来,并且率先坐进空旷的后座位,朝向身前的司机说话:   “小诊所就可以,不用去什么大医院。”   弥纪也靠近后车门,看到彼方轻快摆摆手说:“前面十字路口右转直走就是啦。”   陌生的司机小姐简单快捷地道了声:“行。”   待弥纪也好好坐下,油门便被踩下,嗡声响起来,车辆便缓缓前进。   车子开始运作时,彼方也总算是松了口气,她躺在后座的皮椅背上看了几眼窗外的景色,又有点闲不下来地靠近在了弥纪身边,好奇地过来问道。   “现在总算是有时间诶,话说话说,弥弥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彼方贴了过来。   本来后座左右各一人,现在则成了后座右侧有两个人。   “好近。”弥纪推了一下彼方的肩膀,朝她那边扫过去一个稍有抵触的眼神。   “呜……难道都是彼方的错嘛?”她好像是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眶:“都因为彼方不小心让弥弥摔倒了?对不起呀。”   还有弥纪的肚子也被你的小脑袋撞了下这点请不要忘记。   但弥纪现在这个状态再怎么无感情,也不至于讲出这样的话。   “没事。”弥纪摇摇头:   “是我自己的问题,一不小心想起来了太多东西,情绪和精神上稍微有点奇怪而已,所以大概是精神影响到了身体所以会痛吧……”   她看着窗外,在讲这些话的时候,始终没什么语气。   “想起了什么事情诶?”   彼方眼中的美瞳中的星芒图案在眨眼时一闪一闪地出现。   “没什么。”弥纪有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想起了什么呢?   无非是周围人们的离开,无非就是抱怨为什么穿越的会是自己,无非就是想要回到穿越之前那稳稳当当的平静生活。   但此时回想起来,说不定都只是因为自己的情绪太过于敏感了,说不定都只是因为自己太过于悲观了。   她无数次地想到雪雾小姐很可能会回不来,就像她曾经说过的那样,作为一个杀手,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好点的话会被送了定位事物的千岁找到,为她举办一次葬礼。   也无数次地想到正在寻求死亡的千岁小姐。   也会想起说自己是幻觉,突然消失在自己面前的浅澈……   也就是这些事情吧?   三个人的离去,三个人的‘消失’,已经发生或者即将发生在弥纪身边。   自从雪雾离开,自从千岁在弥纪面前自杀,弥纪难以接受这些负面的事实,情绪被压抑在了心中,又因为浅澈的消失而更添了几分……再之后,听到真昼的哭泣,她的心情再也难以压抑。   好悲伤。   “好伤心。。”弥纪呢喃说。   车辆向前,向前。   弥纪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目光放在了身边似乎时时刻刻都开朗到会散发阳光气息的偶像小姐,问道:   “彼方……有过伤心的时候吗?”   …… 四百三十三、彼方小姐没有记忆   将这个问题到出口之后,弥纪便意识到自己似乎是问了一句十分愚蠢的话。   怎么可能会有人没伤心过呢?   彼方小姐在昨天晚上,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时候,其实就有过一段时间的悲伤吧?   在当时,她开始讲起自己那无人能懂的迷惘时,在幻觉当中生活许久但幻觉忽然消失的时候,一定会非常非常伤心才对。   就像是弥纪今天所遇到的事情,浅澈小姐突然就在面前消失掉了这种事情……难不成,彼方小姐其实已经经历过很多很多次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所感到的心痛,一定是要比弥纪深沉数倍吧?   弥纪也在此时理解了昨天晚上那个醉了酒之后,像是第二个人格似的彼方小姐究竟为什么无论如何也要逃离她所认为的幻觉。   不过弥纪不是幻觉就是了……   “hei——诶?”彼方小姐的眼神有些微妙的奇怪,看着弥纪像是正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无言中表达着什么。   弥纪看眼神的能力,说不定真的需要升级了呢。   因为最近大家的神情都有点看不太懂。   “让彼方想一想呀……有没有伤心的时候么?唔,该怎么说才好呢。”彼方小姐捏着自己的小下巴,似乎真的在心中认真组织着语言,随后在弥纪面前伸出根手指道:“其实呀,我有某种奇怪的病症来着。”   弥纪也认真倾听着,得到答案后并没怎么惊讶。   这件事情弥纪早就知道了,所谓的病症大概就是多重人格?总之在某个时刻性格就会大变,整个人的气质都变成另外一幅样子。   弥纪点点头,示意自己正在听。   “就是,彼方很少会感受到什么负面的情绪。”她直接说。   弥纪只有‘果然’这一个想法,至于惊讶则是一点也没有。   彼方现在的人格很少有什么负面的情感,大概就是因为那些负面的情绪都被另一个人格吸收了?或者说,是因为彼方刚刚所说的,粉丝们给她的,名为‘爱’的能力?   “这样呢,我知道了。”弥纪表面平静地说:“真好呢,彼方。”   “诶弥弥不惊讶么?”彼方直勾勾盯着弥纪,想要从弥纪眼中窥视细节。   “不。”少女又做了个深呼吸,因那种压抑与空虚感仍然不停刺激着心灵,她回答:“其实恋花小姐之前就对我说过,彼方可能有着精神方面的病症这件事。”   “唔。”彼方鼓了鼓小嘴巴,又像是河豚般松懈下去:“这样子么……恋花还说了什么吗?”   “没,关于彼方的,没有更多了。”弥纪摇摇头。   其实真昼之后也说了一些,大概是说不需要在彼方喝酒的时候劝她少喝一些这样子的事情。   弥纪因为见过彼方的阴沉状态,也掌握了一点规律,大概喝醉酒之后亦或者现在这个彼方意识不清晰的时候,那个第二人格才会冒出来。   真昼有说过要让另一个状态的彼方时不时出来一次才好,不然会有不好的东西堆积起来,到某个时候会爆发,听起来特别麻烦。   弥纪现在隐隐约约意识到,所谓的会堆积起来的东西,恐怕就是彼方的负面情绪吧?   常见的彼方没有极少有负面情绪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她心中有着另一个任何帮她承担着。。   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但这世界都有超自然的能力了,弥纪认为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还有另一件想问的事情来着。”关于彼方,弥纪心中还有着许多疑惑:“彼方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   “唔?”   因为弥纪在穿越之前就曾经在视频网站上刷到过有关于多重人格之类的病症介绍视频,直到现在还隐约记得,如果有着多重人格之类的病症,那么人格与人格之间的记忆,有可能是不会共享的。   就像是梦游时做的事情一样,醒来之后会完全不记得。   “昨天?晚上?”彼方小姐可爱地向左歪头,又向右歪头。   “昨晚。”弥纪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并没有被这只小偶像习惯性的卖萌所吸引。   “发生了什么吗?”贴着橘色星芒美瞳的双眼眨巴眨巴:“彼方昨天晚上不是喝地很醉,说着说着话,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吗?当时说的话题还是……真真和弥,咳咳,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见!”   果然不记得了。   还有,说到后面的时候反应那么大是什么意思诶……彼方和真昼当时在聊有关于真昼与弥纪的话题?搞不懂。   如果是平时的话,弥纪说不定就会追问到底,但现在这种三无的状态,也只是摇摇头就放过去了。   弥纪继续问出有关的下一个问题:“那彼方知道自己可能会在喝醉酒的时候变成另一幅样子吗?”   以彼方小姐现在的表现来看,弥纪感觉她并不知道自己有着第二个人格这件事。   “是喝太多了么?”彼方又向右歪头:“不不,彼方酒品很好的才对吧?难道昨天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弥纪沉默了一下,又矛盾地补充道:“也算是吧。”   彼方好像真的不知道这回事,大家都没有告诉过她吗?   那,弥纪现在和她谈论这回事,也许不太好?   毕竟和彼方关系最好的真昼小姐都没有对彼方说锅这回事,所以保险起见弥纪也别说好了。   “彼方难道做了什么坏事吗?!昨晚,喝了酒后?!”彼方大惊失色,完全没弥纪这样平静。   “不用担心,彼方小姐只是喝了酒后跑到了门外然后摔倒了而已,弥纪就在你身边所以没有摔伤。”弥纪稍微解释了一下。   “为什么彼方没有记忆哇。”彼方水润的眼睛盯过来。   “不是说没有负面情绪么,怎么就害怕起来了啊喂。”弥纪吐槽道。   “不知道!”彼方解释:“说不定害怕并不是负面情绪呢……而且也不算是害怕,只是紧张和激动来着。”   “哦……”弥纪顺应了她的解释,回答起对方的疑虑:“彼方当时大概只是断片了吧?喝了酒之后,酒精麻痹了头脑之类的,很平常的事情。”   “平常吗?”   “嗯,这事平平无奇。”弥纪打了个哈气,转身看向窗外。   世界井然有序。   …… 四百三十四、早衰缺陷   到地方了。   出租车缓速停下,彼方前伸着头付过钱后,两人一同下车,期间彼方还差点被认出来自己就是那位大偶像,高速神言着极力推脱了好久也是完全没能摆脱嫌疑,最终还是和司机小姐合了张影才下车。   “都是因为太急忙了没有带口罩。。”彼方小姐垂头丧气。   “不是说感受不到负面情绪吗?”弥纪在一边不合时宜地问。   “彼方说的是很少很少会感受到啦,不是没有!”彼方小姐这样强调,嘟囔着说:“再说了,如果真的真的完全感受不到负面的情绪的话,那就不是人类了吧。”   “没关系的,我们的公寓当中已经集齐了女巫、长生者、超级杀手等等等等这些了,所以再多一个情感不似人的家伙也无所谓。”弥纪回头随口说。   “杀手我是知道啦,但是女巫和长生者是谁诶?”彼方眨眨眼。   “没什么。”   弥纪现在已经有些理解真昼一开始的谜语行为了。   有些事情如果不知道的话还说不要多说什么才好,这样的话才会更保险一点。   “诶?弥弥在说彼方不懂的话还不解释!”身边的彼方小姐嘟嘟嘴表达着自己的不悦。   “嗯嗯,是这样的,我在说谜语。”弥纪小姐平淡说。   “弥纪,坏人。”   不要那么简简单单就下结论啊喂。   弥纪才不是什么坏人呢。   “弥纪只是弥纪而已,没什么更特别的。”弥纪小姐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最近好像,被两个人说自己是坏人了呢。   浅澈小姐在早上说弥纪是坏女人,现在的彼方也这样……   但弥纪才不是什么坏人呢。   下车后,两人步行了十几米的距离,便来到了诊所门前。   还是那个名字十分粗略的诊所,弥纪上次与雪雾一起来过的地方。   彼方小姐在前开门,弥纪跟在她的身后,一起打开。   这诊所中似乎正有着其他的客人。   因为这扇隔音的厚玻璃门敞开后,便有着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诊所深处传来。   弥纪好奇地望过去,那边正被一道自上方垂落下来白布笼罩,一点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   “痛痛痛,双氧水好可怕,为什么伤口上面还起了白沫呀。”这个轻灵可爱的声音似乎很耳熟,但弥纪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自己是否曾听过这个声响。   “弥纪?”彼方小姐也看着那边。   弥纪疑惑地回过头,她以为彼方是要向她示意些什么,但两人相互对视了数秒,都没有说什么。   “不是在叫我吗?”弥纪迷茫说,她以为自己没有听错。   “不,不是,那里,那个人的声音好像弥弥。”彼方指了指诊所伸出白布的后面。   很像是我自己?   弥纪摸不清头脑,也不是很能理解彼方现在声说着什么。   难道弥纪刚刚所听到时产生的熟悉感,是因为察觉到了很像是自己的声音吗?   奇怪。   不过,世界上声音相似的人,应该有很多,所以并没有奇怪到会让弥纪想要寻根问底的程度。   诊所似乎只有一个医生,她现在还在白幕之后帮助另一个病人,弥纪与彼方便坐在了侧边的长椅上等待。   而那边,始终有着轻微的痛呼声,弥纪始终注意着那边,以此方式忽略自己心中的压抑感。   “别乱动。”那边另一个成熟的沙哑声音说道。   “但真的好痛。”声音很像是弥纪的少女抽了抽鼻子。   “仅仅只是膝盖擦伤而已,不要哭鼻子。”那医生说。   “但是。。”   尽管那边幕后的少女又说了声但是,抽泣与硬噎也很快收了起来。   下个细小的说话声,就不再是那个方向了。   “感觉像是某个从来都没有受过伤的大小姐呢。”身边的彼方小姐细声对弥纪说,生怕被第三个人听到。   “嗯。”弥纪平静地点头。   弥纪与彼方等了段时间后,白幕布后面又传来医生处理完那位病人的伤口,之后熟练道出了注意事项等等话语,旁边声音很像是弥纪的那个女孩子弱弱的应答出了嗯声。   又几秒后,白幕布中掀开一道缝隙,穿着白大褂的金发、扎着单马尾的高挑女士俯身走出,淡淡地看过来弥纪这边。   “又来一个。。”她似乎在叹气。   这个人看起来真的一点也不希望生意好……不过毕竟是诊所药房,生意不好也许才是好事。   在她掀开白幕露出的缝隙当中,弥纪隐约见到那后面是张床,床上躺着一位穿着宽敞病号服的女生,但仅仅只见到了服装的样式,她没看到对方的容貌与发色。   “喏,这个又伤到哪了?”她走到柜台边顺畅地从中掏出一盒吸烟,抽出一根放在唇边点上。   诊所里面是不可以吸烟的吧?这里没有这方面的规定吗?而且那么随意又熟练的样子……难不成这里是这个人的私人诊所?   弥纪见到这个人微闭上眼睛,长舒一口烟气。   她也在此时摇摇头,回答对方:   “没有伤到,只是想请问下,有没有什么可以让压抑的心情放松一点的药品呢?”   “违禁品,不卖。”金发的高挑女郎弹了下烟灰,自然说:“不过简单点的助眠品有的,效果很有限。”   你还真有啊喂。   少女将吐槽藏在心底,继续道:“助眠什么的大概没用吧……除了精神上面的事情另外就是,腹部上方有个地方时不时就很痛。”   “嗯?”医生皱了眉,直接将细烟丢进了烟灰缸搓了搓熄灭,快走到了弥纪身边,像是正观察一只实验动物似的俯身抬了抬眼镜。   “具体,哪里痛?”   看到医生那么紧张,弥纪心中也实在有些惊慌。   被一位看起来十分熟练的医生这样皱着眉看着,任何人都会害怕的吧?   弥纪顿时脱离了三无的状态,也紧张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像是刚刚白幕后面的少女一样弱弱地说道:“腹部和胸部中间,左侧,后面的那个位置……”   “……”医生咬了下唇,直接伸手过来,点在了弥纪左侧的肋骨上:“这里?”   弥纪被戳痛了,紧皱了一下眉头,轻轻点头。   “这里是脾脏。”金发的单马尾医生说:“虽然对你来说再怎么可怕的病症都无所谓,但是……”   她回头看向那边白帘子的方向,小声道:   “很可能是早衰缺陷。”   “出问题了。”   …… 四百三十五、弥纪小姐要吃糖!   这位金发单马尾,像是科研工作者一般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与纯白大褂的高挑女郎,在小声擅自认定了弥纪的病症之后,她担心与紧张的眼神并没有注视着弥纪,而是……另一边。   她望去这诊所的深处,那边被白色帘子所遮盖着的病床位置,咬着唇轻声道出了‘早衰缺陷’这四个字。   “早衰,缺陷?”弥纪歪歪头。   弥纪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看着对方这样紧张的表情也能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病症。   难道弥纪得了绝症吗?!像是韩剧女主一样?   不要哇!   弥纪才刚穿越几天,和大家还没有相处多久,也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为什么弥纪身上会有这样的病症呢好可怕!   没等面前这位神色严肃的医生女士解释现在的情况,弥纪就已经脑补了许多情节。   而且这位医生为什么不看着弥纪,反而紧张地看向她之前的那个病人呢?明明弥纪才是严重的病人好吧!   ——虽然心中思绪如此焦急,但实际上,内心深处的弥纪并不觉得自己真的会得上什么绝症,就算有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因为这世界可是有着超自然能力的,而弥纪又被神明大人眷顾着,甚至都有不死药这种东西,区区绝症不足挂齿。   所以尽管依然十分紧张,但弥纪还不算是特别害怕。   “嗯,基因缺陷。”身前的医生只简单侧脸对着弥纪点了点头,复杂的眼神则一直注视着这药房诊所的深处那名与弥纪声音很像,躺在床上的少女:“器官会因此过早衰竭,脾脏、心脏、肺脏,甚至大脑和皮肤……”   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而弥纪又被稍微吓到了。   弥纪有这种可怕的病症吗?说不定都要祈求神明大人帮忙才能够治好……   彼方也是在一边听得一愣一愣地,眨眼歪头了好多次,时而倒吸一口凉气,时而身体一颤,现在正在用泪光闪闪的眼睛看着弥纪。   “呜……弥弥你不要离开我呀。”她双手抱过来。   然后弥纪用一只手托住她的小脸蛋把这只小偶像挪到一边。   “别担心啦。”弥纪摆摆手,对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公寓里好像都有着非常特别的力量,而且弥纪自己也很厉害,所以就算有了绝症之类也应该没问——”   没说完,她另一只空闲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时间想要先安慰彼方,弥纪直接将这些讲了出来,而完全没能够注意到医生小姐可还在身边。   弥纪将目光转向过去,身前的医生小姐似乎是没听到弥纪的话一样,一直皱着眉朝向诊所深处的位置,眼波闪动,似乎正思考着什么。   她没有注意这边呢。   弥纪松了口气,将右手从嘴边置下。   身边最近伸手过来但被弥纪推开的彼方却还是泪眼朦胧,坚定地说:“彼方会帮你治好的!”   用不着这么认真啦……   等弥纪回到公寓之后,只要向神明大人许个愿望,大概就可以解决自己身体上的绝症吧,没什么好担心的啦。   “安心安心。”弥纪轻轻拍拍彼方的小肩膀。   “如果,如果。”彼方小姐吸了吸鼻子,见自己抱不到弥纪,就直接抓做弥纪的左臂抱住:“如果有什么要做的事情,请直接对彼方说吧,我会帮忙的!”   这种对将死之类说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呢。   弥纪只是有点小紧张而已。   “那要怎么治疗呢?”弥纪回到正题,问向面前一直关注着另一个白帘子后面的病人的医生:“这种病症,要去大医院做手术吗?”   弥纪不再去理会身边抓着她左手的正左摇右摆,时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彼方小姐,与身边的医生继续交谈。   “基因缺陷导致的疾病以常规的治疗方案基本上不可能痊愈,但通过某类药物与手术可以延缓恶化。”高挑女郎般的医生小姐随口稍微解释,然后瞥了弥纪一眼:“你的话,随便买一点安慰剂糖片吧,回去每天或多或少吃一点就行了。”   “哈?”   这家伙作为医生,为什么会对一个绝症患者抱有这样的态度啊喂!   这个说法和语气,根本就是完完全全就没有抱一点希望,恐怕她现在正表达的的意思就是‘没救了,救不了,等死吧’这种话吧?   弥纪狐疑地看着对方。   等等为什么说完这些就走了?!   弥纪见到医生小姐向柜台走去,想要站起抓住对方的手再多问一些有关于病症的事情。   但是彼方却一直在抓着弥纪的左臂摇摇晃晃,一直发出着像是小动物受伤般的硬噎声音,弥纪没能从这长椅上站起,话语也滞留在了唇边。   少女叹气。   “弥纪,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治好的方法的!”彼方伸过来手,在弥纪面前握了握小拳头。   “哎,不用这么认真啦,我有办法的。”   生活不易,弥纪叹气。   这位医生好像并不在乎弥纪呢……因为她在柜台开着一个个柜子似乎正要找着某种药物的时候,目光时不时就会向房间深处看去。   她说弥纪有着早衰缺陷这种奇怪的症状之后,最关心的却不是弥纪,而是另一个人。   那边床上的女孩子不只是膝盖擦伤吗?弥纪这边可是有着很可怕的病症啊喂,绝症又不是在那个女生身上……   弥纪小姐在心中抱怨着的时候,医生又走了回来,这次抓来了一个纯白色、大概有两个拳头大小的硬盒子,懒散地抵在弥纪手里,然后拍拍手上灰尘说道:   “这是PDBZ-1抗体药物,主要用来修复基因标志物高度不稳定或错配基因缺陷型,基因缺陷或器官早衰易患癌或肿瘤,这枚药物足以控制疾病,延长生存期……”   总之这位医生就是将药物盒子交给弥纪之后,就讲了一大堆弥纪听不懂的话。   直到对方冗长也繁杂的话语结束后,弥纪完全没听懂的歪歪头。   “多少钱诶?”她问。   “十八块钱。”医生又懒散地道。   哈?   听了这种长段药品介绍之后,就算对方报出几万元之类的数字,弥纪也不会惊讶。   这让她开始怀疑包装里面到底是什么,于是抽出了被彼方抱住的左手,在身边两人的视线当中缓缓打开。   这其中是一列胶囊药丸,左边红色,右边蓝色。   包装十分完好精细,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来自未来的药物似的。   但是……为什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呢?抗体药物不应该是注射器之类的东西吗?   “草莓味和蓝莓味的,很好吃哦。”医生补充了一句。   弥纪回想起面前这位医生刚说过的话。   她让弥纪随便买一点安慰剂糖片……   所以。   这丫的就是糖吧!   …… 四百三十六、不要回去!   弥纪都想要直接甩掉这个看起来包装非常好的白盒子了!   做成药片模样的糖果,给我这个据说患有绝症的病人,医生小姐你其实是在说弥纪已经没救了是吧是这样吧没错吧!   弥纪以自认为凶恶的眼神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位金发的高挑女郎,可对方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似的,随便瞥了一眼弥纪,便朝诊所深处走去照顾她的另一位病人。   她的背影在弥纪的眼中摆摆手,传来声音:“付款码在柜台,自主扫一下就请离开吧,我还有事情。”   弥纪狐疑地看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背影。   那么忙吗?   那边那位和弥纪的声音很像的女孩子的膝盖擦伤,就比弥纪这种好像是绝症的的基因缺陷病症还要重要吗?   亦或者医生的意思其实是……弥纪其实已经没救了?   所以她只丢给弥纪一个安慰剂似的糖果……   弥纪看了看手中精美的白色包装盒,又看了看越来越远的那个背影,心中下定了一决心,朝这个感觉十分不负责的医生说道:   “别走啊喂!弥纪的病要怎么治你说清楚口牙!”   “还需要问我吗?”金发单马尾,比起医生更像是研究人员的女士停下步伐,回头说:“按你自己的方法做就好,这种症状对你而言只是小儿科……”   她说道这里,转回头又看向白帘子后面:“但对其他人不是。”   “诶什么意思?”弥纪直直表露出自身的疑惑。   “你会产生这样的病症,那么其他的几个人也会,她们可不像是你这样可以轻松解决。”她摆摆手,继续回头向室内走去。   这家伙在说啥呀?   又是谜语吗?   弥纪有了这种奇怪的病症,这预示着另外的人也会有?什么怪逻辑?   弥纪怀疑自己周围的大家,不管是公寓内还是外面所认识着的人们,在逻辑上是不是都有点小问题呢……   她用左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正想要站起跟上去再仔细向医生问一下关于病症的问题,却首先又被身边担心的彼方小姐抓住了左臂,难以站起。   这位小偶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重大噩耗,正以呜声的抽泣表达着自己的伤感与不舍的心情。   好麻烦。   弥纪没怎么在意彼方小姐的呜咽,看着这名完全不像是医生的医生逐步远离。   高挑的金发在掀开床边的白帘子,正要进入看她另一名病人的时候回头,目光又一度转到了弥纪这边,像是顺便般说道:   “对了,之前说的助眠药品,像是褪黑素、归脾丸、谷维素、解郁安神颗粒这些东西都在门口的架子上标有价格,你找一下,拿了付钱离开就行了。”她说完,不等弥纪回答,就像是钻进帐篷似的走进白帘子里面。   然后,那边床上声音很像弥纪的少女像是吓到了一样,传来了哇的叫声,说又要上药吗请先让我准备一下拜托这种话……完全就是一副不知道哪来的大小姐的样子。   听完那边的混乱,弥纪又摸头安慰了一下最身边的彼方小姐。   “彼方放心就好,弥纪可是被神明大人所眷顾着的人,绝症什么的根本就是小事啦小事,你看医生小姐不也说了对弥纪而言这种病症只是小儿科而已……”   等等——   弥纪的话语停留在了这里   这位医生为什么能够那么确定呢?   难道她知道弥纪有着超自然的能力吗?为什么?!   彼方听了弥纪的话,眨了眨盈满了泪水的眼睛,她的泪因此而留下脸颊,贴在里的弥纪是左臂上。   “没问题?”她问。   “没问题。”弥纪叹气,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医生好像知道弥纪有着特别的能力,但医生也已经对弥纪说了治疗的方法,弥纪已经没必要去缠着她了。   弥纪从包装精美的白盒子当中拿出一红一蓝的名叫药丸但其实是糖果的胶囊,自己吃了红色,将一枚蓝色的递给彼方。   这种胶囊状的糖果确实是草莓味的。   彼方小姐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迟疑地说:“这是弥纪的药吧……我不能吃的。”   “只是糖果呀。”弥纪嚼了几下,嘟着嘴解释:“口味像是牛奶软糖一样,外形做成了胶囊的样子,再怎么说,胶囊是直接吞咽下去而不是用来嚼的吧?”   “为什么药店能买到糖果诶。。”彼方小姐半信半疑地接过胶囊,慢慢放在唇中,尝了尝之后说:“这好像,确实是糖!”   “对吧对吧。”弥纪没再多说什么,站起来朝店门位置走去。   “等一下这就走了么?!”彼方搞不清楚状况:“只买了像是糖果的东西,根本没有治疗。。”   “因为,已经没必要留下了吧?”弥纪反问,几步从等待的长椅来到店门,随便拿了一瓶普通的助眠品,回到柜台用手机付了钱,顺便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十点三十二分。   回去,向神明大人许个愿吧。   虽然弥纪的的运气好像被那位轮椅上的大小姐窃走了不少,但是向神明大人许愿的能力应该是还在的,只要足够真心应该就可以实现——关于自己生命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不真心呢。   “不用打针输液住院手术之类的么。”彼方小姐也站起跟在弥纪身后担心地问道,自从听到弥纪有绝症之类的事情,她以往一直开朗样子似乎便忽然消失了。   这家伙完全没搞清楚情况。   “嗯嗯,不需要。”弥纪随口应答,然后推开店门。   厚实的玻璃门挪动时少有声音,现在外界温和而不炽热的阳光透射进店里,弥纪与彼方一同向室外走去。   经过这一番情绪起伏的折腾,弥纪心中的那种空荡感总算消散了几分。   她将买到的药品放在腰间的白色圆饼挎包当中,拉开房门静待犹豫着的彼方小姐一步三回头地来到房门边上。   彼方似乎还想要再问弥纪一些事情,可张了张口,还是没能够将话语道出。   “那好吧……”她又像是刚来到这个店铺时一样变得垂头丧气,率先走出诊所。   弥纪看着彼方的身影,要跟着一起走出的时候——忽然有个惊慌失措的熟悉声打断了她的的脚步。   那像是她自己的声音。   弥纪回头望去。   诊所的伸出,白帘子之后的床上似乎出现了扰动,那酷似弥纪的声音喊道:   “绝症?回去检查身体?!不行不行!我才不要回去呢!”   同时,弥纪听到光脚落地的啪嗒声,白帘掀开一道缝隙,一只手伸出来。   弥纪见到光着的脚丫,浅蓝与白色条纹竖直相间的病号服,还有一抹黑发,正要从那边的白帘之后逃出。   ———— 四百三十七、她不是雪雾小姐   在弥纪的视野当中,一只玲珑也纤嫩的五指将像是帐篷似的白帘子掀开一点,白床帘之后的少女已经背对着出口这边将自己的半个身子艰难地伸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艰难……大概是那连帘子里面正有一位医生拉住了她的一只手臂,阻拦着她逃跑。   弥纪在外面看到那边露出了半个身子,穿着病号服,光着脚的女孩子正向床帘里面躬着身,像是拔河似的在努力地把自己向外拉去。   同时,她也脑补了里面正发生着的是什么场景,大概那位金发高挑的一声女士随手抓住了这名女孩子的手臂,因此这名看起来消弱无力的女孩子难以继续逃掉。   不过,现在正发生的这一切和弥纪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让她离开的脚步停下的原因,是她又听到了‘绝症’两字。   这两字正是由这位现在正努力挣脱束缚的女生喊出。   “你现在所可能患有的是十分可怕的症状。”那帘子内部,成熟的医生小姐平静地向努力逃跑的病号服少女解释:“如果不及时检查救治和保养……你的生命恐怕都无法维持太长时间,和我一起回去治疗吧。”   “我才不回去!”那名少女只以这种激动的强调作为回应,然后再度用力踏了赤裸光滑的左脚,用力一拉。   便挣脱出了那名医生的束缚。   穿着病号服的少女连连退后几步,后背差点就撞上了堆满各类药品的架子,她迅速缓过来,甩了甩自己刚刚被抓到的右手,来不及放松,便即刻间转身朝向弥纪打开了的房门这边,赤裸着脚奔跑,打出了啪嗒啪嗒的响声。   弥纪的目光捕捉到了她刚刚那一连贯的动作与细节。   这是一名有着黑色散发的少女,过肩的长发洒脱随意地飘散着,在过大的动作当中不可避免地遮盖住了脸上,也挡住了一只眼睛,她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头发,便慌慌张张地朝诊所的门口跑去。   光着脚,跑那么快的话,会很痛的吧?毕竟这里的地板可都是坚硬冰凉的瓷砖。   这位不知名,但和弥纪声音很像的女孩子,现在像是被什么可怕的野兽追逐着似的正在努力逃跑。   身后,白床帘之后的医生小姐也撑起帘子,以十分平常的速度走出,按了按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也没说一定要把你抓回去呀……”她叹气之后,对已经逃跑到了半途的少女说:“别跑啦,你如果真的不想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   说完之后,病号小姐已经光着脚快要到弥纪身边,再过两三秒就可以出门了。   听到医生的声音之后,病号少女迟疑着缓下来脚步,已经隔了那么远旁边就是诊所的大门,她也不再像是之前那般紧张了。   “真的?”她狐疑地问。   弥纪在这位病号小姐的身后无声看着。   为什么感觉那么像呢?这个黑发、脸部的轮廓,瞳孔的颜色……和雪雾小姐好像。   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使弥纪停下了离去的步调,好奇地想要看到对方完整的脸庞——不被发缕遮掩的面容。   但弥纪不会认为这位穿着病号服的小姐就是雪雾,因为气质上差太多太多了,就算这两个人长相完全一样,弥纪也断然不会认为她是雪雾。   弥纪心中浮想联翩的时候,远处慢慢走来的医生回答的病服少女的问题:   “真的。”   “真的真的?”这位散着黑发的少女持续怀疑。   “真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是真的?”   医生扶额:“好麻烦啊你,都说了是真的,就不要再多问几遍了,我现在要好好想想如果不回组织检察身体的话,要怎么办才能解决你身上的这种绝症。”   她朝侧便的长椅走去,病号小姐又警惕地退后,弥纪则无声地向左前方挪了几步在侧边缓缓看到这名少女的面庞。   于是她便顿时呆在了原地。   虽然这位病号小姐的脸还正被发缕遮了小半步伐,但这个五官的形状,鼻梁的阴影,睫毛的长度与纯黑色的眼瞳……   “雪雾?”弥纪下意识道出了这个心想了许久的名字。   尽管气质完全对不上,弥纪又是只会以气质识人的脸盲……但是好像。   双胞胎一样像……   这位特别像是雪雾的病号少女听到弥纪的声音,眨眨眼睛转过头来,盯了弥纪几秒,终于细声道出三个字:   “好熟悉的人。。”   熟悉?   “你也觉得熟悉?”弥纪歪歪头疑问说。   “熟悉。。”她点点头。   诶?   明明气质差那么多……她不可能是雪雾小姐的。   可为什么她又熟悉弥纪呢?   “你是雪雾吗?”弥纪像是自言自语地问。   “雪雾?”病号小姐表露出迟疑:“听过的名字。”   ?   冷静,弥纪,你所穿越到的地方,是一个十分奇怪的世界,有着许多超自然的元素,甚至还有着神明大人……这些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   所以,弥纪都已经了解这些东西了……这样的弥纪,无论再会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坦然面对吧?   面前的人长得很像是雪雾、身材也很像、就连唇瓣,鼻梁,耳朵的形状,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在身体上唯一的差别,恐怕就是她这一头散发了。   雪雾小姐的头发是像是人偶一般平整拉直到了会让任何强迫症满意这种程度的黑长直,而面前这名女孩并不是这样,她的发缕虽然也还算整齐,但比起真正的雪雾小姐,已经可以称之为杂乱无章了……   所以,她是雪雾吗?   头发,只要换一种方式打理,很快就会变样的吧?   但这个气质又怎么解释?   弥纪无法在心底说服自己认定对方就是雪雾小姐。   说不定,只是一位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吧……她这样想。   但身体却好像不受心中想法的拘束,弥纪一点点靠近,框中盈出了泪水,缓慢地稍微张开怀抱,把这位极似雪雾小姐的人慢慢拥在了怀里。   对方也似乎心投意合般地,没有抵触。   “雪雾小姐……”抱着对方时,弥纪呢喃。   …… 四百三十八、名前のない少女   弥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怀中拥抱着对方,脸颊的侧面是松散的发缕,怀中是柔软的身躯,对方没有任何反抗,和弥纪一样,她也正疑惑,也朦朦胧胧。   恐怕这位穿着病号服的小姐要比弥纪更加不理解状况吧?   “你是,姐姐?”   弥纪听到自己怀中侧边的少女茫然道出了这个称呼。   彼方小姐说的没错,这个声音真的好像是自己,弥纪甚至下意识以为刚刚其实是自己在说话。   她为什么要叫自己姐姐呢?   弥纪并不觉得自己长相很成熟来着。   而对方的身高体态和年龄看起来也和弥纪一样……被称作姐姐的话,弥纪总会有些不适应。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弥纪从没被人叫过姐姐这种称呼,倒是经常听到自己被称作妹妹什么的。。   “诶?”于是弥纪直接表达出了自己的疑惑。   怀中的这只病号少女伸手抱住了弥纪,她用的力度比弥纪还要更大,怀拥的更紧一些。   隔着两层薄薄的衣物,温度开始交融。   “姐姐,姐姐。”她一分不肯松手,不停念着这个称呼:“你是姐姐,我知道的,我认出来了。”   这只小家伙怎么回事?   用这种非常像是弥纪自己的声音喊姐姐这样的称呼,弥纪稍微有点难以抵抗啊喂。   “正因为是姐姐,所以才那么熟悉。”她坚定起来,紧紧搂住了弥纪,小脑袋缩在了弥纪的左肩里面嗅了嗅:“是了,是姐姐的味道。。”   好变态啊喂。   弥纪心中那份感觉再见到了雪雾小姐的感动,顿时消散了大半。   她本想寻根到底地去问对方到底是不是雪雾,但看到这幅模样,张口也已经再问不出什么话了。   弥纪从对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推了推对方的肩膀,将双臂直直向前伸出,把面前的这只少女推远了半米的距离。   “姐姐?”对方又称呼,像弥纪伸了伸手,似乎还想再抱一会。   而弥纪则退后了半步。   这家伙是什么神经质,天然呆吗?   明明是仅仅膝盖擦伤消毒都会觉得痛的不得了,不知从哪来的从未受过伤的千金大小姐,却见人就这样亲密地喊姐姐。。   弥纪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成熟的女性吧,如果非要一个姐姐的话,请去找雪雾喊姐姐要抱抱……   弥纪心中困有许多疑惑。   这个人为什么那么像是雪雾,是双胞胎吗?   她为什么还会对自己有着熟悉感?   可这些思绪脉络还刚开始清洗浮现,一声感觉非常激动的喊叫声便打乱了弥纪的思路。   “姐姐抱我呀!”面前这位病号少女又贴了过来。   这种事情,太奇怪了吧。。   弥纪又抓着对方的肩膀把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她也开始像是那边医生一样苦恼地叹气,如果不是实在腾不出手,她就要按太阳穴扶额了。   “你不是雪雾吧……”弥纪无奈问,她心中已经得出了答案。   “不是!”穿着病号服的光脚少女说:“虽然我确实不是姐姐所想的那个人,但是我知道的,姐姐就是姐姐没错,我没有认错。”   她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眼中几分兴奋几分激动还伴着其他几种弥纪所看不透的微妙情感。   “所以再抱我一下啦姐姐!”她又伸手过来,完全没有想要再多解释些什么。   弥纪摇摇头:“既然你不是雪雾的话……我也不认识你呀。”   “没关系没关系,姐姐的苦衷我是知道的。”她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保证:“姐姐忘了我也没关系,我都理解的,因为我们是一个人!”   越来越听不懂了。   为什么又要说没关系这种话呀。。   “所以说弥纪搞不懂也不知道你是谁呀。”   生活不易,弥纪叹气。   弥纪本以为迷茫的应该是对方,可这个人忽然把弥纪认成了‘姐姐’,现在迷茫的人又变成自己了。   “我是七零三,姐姐是七零二。”她哦哦点头解释:“这样说的话姐姐可能不懂吧,换一种说法的话就是,我和姐姐是一起出生的人呀!”   “啥,双胞胎?”   “唔……可以这样理解,但是略有不同就是了。”病号少女捏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犹豫着轻轻点了头。   什么叫略有不同啊喂,难道是三胞胎?   弥纪现在虽然不是很能懂对方到底在说什么,但她知道这个人一定想错了。   对方可以把它当做了什么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姐吧。   但不是的,弥纪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有双胞胎妹妹呢?这完全没有任何道理,逻辑上也是不可能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弥纪现在已经隐约察觉到,究竟谁是她的姐姐了。   这位不知名的少女所说的姐姐,应该是雪雾才对吧……毕竟长得那么像。   而又因为弥纪和雪雾有一部分相似的地方,所以她才会认错吧?   弥纪在心中点点头,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说……这个是雪雾的双胞胎妹妹?   这样的话,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总之总之,我现在还完全不认识你呢所以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弥纪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向对方竖起手掌,同时转移话题:“我叫弥纪,弥是弥留的弥,纪是纪元的纪。”   “……名字,我没有名字啦。。”她的神情顿时变得失落许多。   “没有,名字?”   怎么会有人没有名字呢。。好奇怪。   似乎是察觉到了弥纪疑惑的眼神,这位伤员小姐紧张地眼光左右闪动,甚至退后了半步。   她细声道出苦涩的言语:“因为我……没用嘛。。”   “……”   弥纪,难道又戳到了某个不太好的话题吗?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刚想过去摸摸对方的小脑袋,另一边便率先传来了成熟的女声:   “这孩子的名字是祈灵莎安。”   在十米开外的距离,那名医生正坐在等待的长椅上,向弥纪这边望来,继续道:“她有名字,只不过失忆了。”   被称为祈灵莎安的小姐愣了几秒,回头看了看那名医生,又看了下自己。   几秒后她对弥纪嗯嗯点头说:“是这样没错!”   弥纪却倒是总感觉不太对劲呀,这位病号少女的回应一点也不顺畅。   不过这些和她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我想到治疗的方法了。”医生从那边站起,缓步走过来,视线在彼方与弥纪身上转动一下说:“你们可以把无间……那位千岁小姐带来这里吗?”   …… 四百三十九、跟姐姐回家   祈灵莎安,好奇怪的名字。   世界上真的有这个姓氏吗?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弥纪点了点头,想要轻轻呼唤一下这位大小姐的姓名。   但还没张口,就听到医生说对方已经失忆了……医生说的,有关于病情的话,应该不会骗人的吧?   “是这样没错!”祈灵莎安小姐也连连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   弥纪就算感到了怀疑,也并没有将这些事情往心里去。   现在的这些事情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要说重要的话是什么……这位医生,说出了千岁小姐的名字。   ‘能把千岁带过来吗?’   她这样问来。   弥纪不清楚对方是怎么认识千岁的,兴许千岁之前就多次来过这家诊所……毕竟距离公寓那么近。   自己身前的这位长相酷似雪雾的祈灵莎安小姐患有某种绝症,而医生想出的处理办法是让千岁过来,千岁小姐能做什么呢?难道她是什么远近闻名的大医师吗?   一定不是吧,千岁并没有医生的气质。   “千岁?”弥纪将这个心心念念的名字从口中道出,以这两个简单的声音反问向远处正慢慢走来的医生。   随着对方的前进,靠在弥纪身边的祈灵莎安浅浅退后了几步,把自己的半个身体藏在了弥纪的身后。   “好像呀……”敞开着的店门外,正处在状况外的彼方小姐呢喃出声。   她所在意的地方与弥纪全然不同,这只小偶像正直勾勾地盯着弥纪和旁边那位名字是祈灵莎安的少女,视线一直转移在这两人的脸上……   无论是脸型,鼻子的形状,耳朵的轮廓,发缕松散的程度,嘴唇和眼睛……都简直像是同一个人。   不过也非常容易分辨,紫色和黑色,只要随便看一眼就可以轻松分出谁是谁了。   而且,祈灵莎安这位伤员一见面就在喊弥纪姐姐,立刻就抱在了一起。   好厉害!   彼方的眼中又眨起了小星星。   “这就是失散多年的姐妹重新相遇的场景呢。”她双手环抱于胸间,连连点头。   弥纪听到了彼方的自言自语,但此时的她并没有心思再去反驳彼方的话语。   她正专心等待着面前这位金发医生的答复。   “是的,要治疗祈灵莎安的病症,要不然就回到她之前所在的地方,要不然……就需要千岁小姐这种特别的人士。”医生稍微解释了一下,看着弥纪思索了几秒,又补充道:“还有,千岁小姐也可以治好你身上的绝症。”   “为什么?”弥纪问:“难道千岁是非常厉害的大医生吗?”   弥纪愈发感觉,面前这位医生对千岁小姐的了解,好像比自己还要多。   医生摇了摇头:“究竟是因什么原理,要用怎样的方式治疗……这些我都不能,也没有权利告诉你,我要说的只是,请你把千岁小姐带来,这可以治好你和她的绝症。“   说的有点清楚,但还是谜语人!   “既然你不想说的话……那好吧。”弥纪的双手无力垂下:“但其实,我也并不清楚千岁小姐会在哪里……她最近,嗯,出门了。”   医生皱眉:“有说什么时间回来吗?”   “没。”   “那就麻烦了……如果见到她的话,请让她尽快抽时间来这里。”金发的医生小姐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哪有那么容易呢……弥纪也想见到千岁小姐,将很多心中的疑问问清楚,但是找不到呀……   她本以为这次跟着彼方外出就可以遇到千岁,但等了那么长时间,大街上一个白毛都没有。   今天的弥纪,大概和千岁没什么缘分吧?   弥纪在心中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   说完,弥纪便转身朝着正敞开着的诊所门走去,结束这一场对话。   挎包沉甸甸,里面装着银白的手枪和两包装药品。   医生小姐只以视线送行,弥纪回到门前,用手在彼方小姐的眼前挥了挥:   “走了,彼方。”她说。   “哦哦。”门口的小偶像乖巧地跟在弥纪的身侧。   诊所门外行人零零散散,这边道路两侧一眼望去尽是低矮的平房,没有城市那繁杂又结构化的感觉。   车辆时不时经过,弥纪与彼方停在了诊所旁,路边斑马线之前,静静等着车流经过,路灯亮起。   “话说,真的好像呀。”彼方小姐可爱地点点自己的嘴唇,想了想说:“那个女孩子和弥纪。”   “和我?不应该是和雪雾很像吗?”   “这么说的话确实,因为弥纪和雪雾也很像呀。”   等车时两人自然而然相谈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绿灯在一声咚响之后亮起,车辆停在斑马线两边,两名日常穿着的少女踩着路面,向对面走去。   弥纪隐约记得,是这个方向没错。   “要再打一辆车吗?”彼方小姐问。   “不用啦,十几分钟的路程而已。”弥纪摆摆手。   “弥纪的心情好些了吗?”彼方没有任何前兆地转移了话题。   “唔……这么说的话,好像。”弥纪在道路中央的时候,抬头向上看去:“也许只要晒晒太阳,心情就会自然而然地恢复一点吧。”   “嗯嗯,彼方也看出来弥纪没有之前出门时那样忧郁了。”彼方露出笑容:“之后回到公寓里有空闲的话,就来和彼方一起玩游戏吧!前天晚上一起玩的时候只过了两个章节,游戏流程还有很长!而且西柚苏打酒还有好多箱,足够弥弥和彼方喝到天黑呢!”   这只小偶像激动地发出了邀请,但在话音落后又忽然想起来什么,小声补充了一个前提:“当然,前提是如果……弥纪身上的病症真的没问题的话。”   “没问题。”弥纪回答对方,看了眼太阳的位置:“只是现在已经快要到正午了,如果下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会去的。”   “嗯嗯!”彼方连连点头。   “游戏?”祈灵莎安在后面疑惑地发出声音:“是电子游戏吗?!”   “是哦。”彼方回头说。   “……”弥纪意识到有些奇怪。   等等。   这家伙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而且彼方小姐为什么又那么顺畅地就把话接下去了?   祈灵莎安感受到了弥纪的视线,开朗又可爱地望向弥纪,喊出:   “姐姐,我要跟你回家!”   …… 四百四十、祈灵莎安   这个和雪雾长得非常像的孩子好可爱。   如果真的是那位宛如高岭之花与冰山美人的雪雾小姐做出这样子的表情的,一定会把周围的人萌出鼻血的吧。   不过,这位名字好特别的小姐再怎么像,也毕竟不会是雪雾。   所以,虽然好可爱,但是好麻烦!   这只和弥纪身高身材外形都差不多,但气质上感觉更加年幼一点的黑色散发的少女小跑着过来要抱住弥纪的胳膊,不停喊着姐姐。   弥纪向前快走了几步躲开了这只祈灵小姐的抓取技能,直言回应对方: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姐姐啊喂!”   这种重要事情的解释可不能再拖沓下去,必须明明白白地讲清楚才行。   “你就是姐姐,我认得的,我看得出来的!”   “所以说你认错了啊。。”弥纪无奈:“我是要回公寓,你也快回自己家里吧。”   她摆摆手示意,便继续转身,牵回了正在看戏的彼方小姐的手腕,继续朝印象当中的那个方向走去。   至于身后的这位穿着病号服祈灵小姐,一定是哪里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毕竟膝盖上擦伤的处理都会叫痛呢,一定是没受过伤的闺中金雀吧……   她就不用弥纪去担心了。   “可是我没有家呀。”祈灵小姐继续跟在弥纪身后,语气不变,仅仅只是在叙述一个有关于她自己的事实。   “没有?”   对方说自己没有家的时候并不失落,弥纪便以正常的疑问语气回应。   “没有!”祈灵莎安连连点头说:“我要跟着姐姐,姐姐住哪哪里就是我的家啦。”   她又快跑几步,两手一抓,差点就抓住了弥纪空闲的左手。   但被躲掉后,她可怜兮兮地眨眨闪亮的双眼,像是路边被塞进纸盒当中待领养的小动物。   “都说了我不是你的姐姐……不过你要跟过来的话应该也可以,毕竟说不定你真的和雪雾小姐有些亲情上关系。”弥纪说:“不过你不要再来抱我的手了。”   “嗯嗯,只要能和姐姐一起,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她乖巧地把双手垂下,跟在了弥纪身后。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弥纪朝左侧瞥了一眼,又见到那张酷似雪雾小姐的脸颊,下意识就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奇怪的地方,片刻便后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   “可我真的不是你的姐姐呀……”弥纪在摇头时说。   不过虽然弥纪不是,但雪雾小姐倒很可能是她的双胞胎姐姐。   所以呀,如果对方真的没地方住,弥纪不可能把这位外貌和雪雾非常相似的女孩子留在外面的。   大家也应该不会排斥这位看起来和雪雾非常像的女孩子吧?   就像是彼方现在这样。   “祈灵酱对电子游戏很感兴趣吗?”正抓着弥纪右手腕的彼方小姐掺杂进了两人的对话当中,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是的!虽然从来没有真正游玩过,但我听说电子游戏是非常厉害的东西,可以让人置身于一个又一个真实又美好的世界里面。”祈灵莎安小姐开朗地说。   弥纪感觉到,这位小女孩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于是稍有兴趣地插了句:   “现在的游戏,其实还没有达到‘真实’这种程度。”   “诶,和电影里不一样吗?”   “那要看电影里面是怎么讲的了。”弥纪随口和自己身边这位祈灵小姐闲聊。   此刻天气正好。   空中零散白云几朵,不遮朝阳,春日暖光直射,长风中还带有着丝丝凉意,三名少女右侧是人与车流淌的长街道,左侧便是一座望不到尽头的小树林与围着的白栅栏,里面似乎是某个公园,弥纪见到过类似样式的牌子。   “就是那种,唔,带上头盔刷的一下就可以进入另一个世界,像是做梦一样。”祈灵莎安稍微解释了一下。   “那种东西没有啦。”弥纪和彼方几乎同时说道。   “诶诶,没有吗?”   弥纪摇摇头:“恐怕还要几十年才会有那么科幻的东西吧,游戏头盔或者超梦什么的……”   “……我还很期待来着。。”祈灵莎安嘟了嘟嘴。   弥纪十分随意地将视线放转到一边,在小树林中发现了几只站在树上正叽叽喳喳的黄色小鸟,以及一只正悄悄攀爬上树直勾勾盯着鸟儿们的灰色大猫咪。   “祈灵小姐是刚从什么不近人间的高山宗派里出来吗?那种东西现在只存在动画小说等等这样子的艺术作品里面。”弥纪摆摆手。   “我在电影上看到的,以为是真的。。”祈灵莎安弱弱地说   “你的义务教育阶段是看电影吗?”   “不是不是,各种科目还是有的,但他们大多数时间让我自己玩……其他地方又不让我进,我就天天跑到影视厅里面。。”   信息量意外的好多。   这个女孩子好奇怪,像是雪雾一样缺失常识,而且听这个说法,她好像真的像是什么笼中的金雀一样。   “你之前没有来过外面吗?”弥纪隐约意识到这点,回头问向身侧的祈灵小姐。   “嗯……没有,那里不让我外出。。”这位少女小声回应。   难道她一直住在某种特别的孤儿院吗?或者托管所之类的地方?   可是,她的年龄看起来应该是和弥纪一样大,孤儿院和托管所会养到这个年龄吗?而且不让出门,不会是什么奇怪的组织吧?   弥纪感觉自己的想法越来越接近了,她礼貌地继续问道:   “冒昧问一下,祈灵小姐,你是一直住在孤儿院之类的地方?”   “也不是这样。”祈灵莎安抿着唇,声音愈发细小:“如果是孤儿院的话,至少也会稍微自由一点……但那里不一样的,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出口,每天只能见到银白色的墙壁和各种各样的器械装置,只有在影片里面,才能稍微看到一点不同的景色。”   说着说着,她叹了口气,然后又眨眨眼,顿时又转换了自己的心情道:“不过现在我已经出来了所以不需要在意这种事情。”   她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勉强在嘴角挤出一个微笑。   “这样子呢……”   这名女孩子的经历让弥纪不由自主升起了怜悯的心情,弥纪抬起靠近对方的左手,慢慢抚摸了几下祈灵小姐的额上。   她像是得到好处的小动物,伸头过来蹭了蹭,又叫了一声姐姐,双手又撑过来想要抱住弥纪。   然后就被弥纪两根手指抵着眉心向后推了一下。   “别得寸进尺。”弥纪无奈地再度重复:“我不是你姐姐啦。”   虽然很可爱就是了。   …… 四百四十一、千岁   行至半途。   期间,三名少女闲聊了不少有关于电子游戏的话题,大多也只是祈灵莎安来问,两名少女无所谓地一一作答。   “也就是说……现实里,有这种像是眼镜一样的游戏设备,但是没有头盔吗?”祈灵莎安轻轻闭上眼睛,手指点在自己的下巴,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哦。”彼方小姐收起展示用的手机,开朗地点点头说。   彼方小姐好像和谁都很合得来,这样外向的性格真厉害呢。   弥纪看着不知何时已经靠在了彼方身边的祈灵莎安小姐,在心中默默如此感叹。   而内向过头的弥纪,甚至不知道怎样才好去和其他人搭话。   “唔,稍微有点失望呀,还以为现实里也有那种喊一声‘link start!’就可以进入虚拟世界的头盔呢。”祈灵在说中间的英文时忽然用了气息,像是真的要使用什么技能似的,有着特殊的反差感。   “没有哦。”弥纪小姐在一边随便道。   她这一路上,一直望着左侧那片路上的小树林公园。   祈灵小姐不知何时,已经从弥纪的左侧跑到中间了,而且比起弥纪,反而和彼方小姐靠得更近。   大概是因为彼方一直是来者不拒的类型,很容易亲近吧……弥纪心想着。   她同时也想着,到公寓之后,要怎么对大家介绍这位新人呢?   还有还有,话说公寓真的允许外人留宿吗?需不需要给房东小姐发个消息呢?还有还有,到底怎么样才能联系上房东小姐呢。。   弥纪有好多问题,也慢慢得出了答案。   和房东最亲近的人,应该是恋花小姐,等恋花回来的时候,就问一下她这之类的事情吧。。   想好之后弥纪拿出手机看了眼地图软件——距离公寓还有一半路程。   左侧树叶沙沙响,大概是风的缘故。   微风也同时抚摸起弥纪的发缕,少女收起手机,右手习惯性的将鬓发梳在耳后。   “既然祈灵小姐之前待的地方不让出门,祈灵小姐是怎么来到外面的呢?”空闲的弥纪好奇问道。   “啊这个,是因为有人把我抓出来了。”祈灵莎安用双臂配合着话语,像是小孩子似的:“在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超级大的轰隆声,然后是红灯就开始闪,警报不停响,迷迷糊糊门就开了,就有一位灰棕头发的人抓着我的手带我跑了出来。”   感觉是什么恐怖袭击?   祈灵小姐你之前到底身处于怎样一个危险的组织里呢?居然会被袭击的吗?   越来越不对劲了喂。   “像是游戏里的剧情一样。”弥纪吐槽。   “确实是这样子的!”祈灵莎安还怕弥纪不信,又一度强调。   “嗯嗯,那么,那位灰棕色头发的人在哪呢?”弥纪问。   “不知道!”祈灵莎安嘟着嘴职责:“那个人把我带出去之后,还没走几分钟,刚到一片树林里面就自己跑掉了,她离开时说之后来找我,可我在原地等了快要两个小时她都没回来……我可是还没穿鞋子呀。。”   “太奇怪了吧。”弥纪搞不明白。   等等,鞋子?   弥纪记得,之前在医院里的时候,祈灵莎安都没有穿鞋子。。   那现在……   弥纪咽了下口水,她不会让祈灵小姐这样子光着脚跟了自己一路吧?   她向下看去。   松散的病号服长裤之下,是玲珑而不促狭,白皙滑嫩,不着寸缕的脚掌。   尽管她行走时看起来很注意脚下,但脚掌边缘与底部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污泥与灰尘。   嘶……真的还没穿呢。   “笨蛋!”弥纪急急忙忙地伸手想要把她抱起来,但伸手碰到对方的肩膀之后又感觉自己没那么大力气能把面前这样子和自己体型十分相似的女孩子抱起,立刻就想到了另一种方法。   祈灵被抓住了肩膀,疑惑地朝弥纪歪头,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   “笨蛋,为什么不说自己没穿鞋子呀,我现在去买,在这里等我一下!彼方请帮我看好她!”弥纪着急说完,左右望了望,立刻就见到了远处的路对面有家看起来很普通,装修也已经变得老旧的服装店。   没等到愣神的祈灵小姐回过神来,弥纪就已经快步朝远处奔去。   倒是彼方很快意识到了现状,她挥手朝已经离开几米的弥纪大声说:“嗯放心交给彼方就好。”   话音落时,弥纪已经小跑出了十米开外,她向上挥手对彼方示意自己听到了,便用力迈起双腿,在一处斑马线的绿灯未熄灭前冲过,过了快要一分钟的时间,弥纪气喘吁吁地来到这间服装店才长舒一口气,她咳了两下平复了自己的气息,抓着扶手将玻璃门推开。   店里空空荡荡,一侧无聊看着手机的店员见到弥纪的到来,起身说了声欢迎光临,露出职业化的微笑靠近。   弥纪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鞋架之类的地方,直言问出去,对方却摇摇头指了指柜台前的标志。   这里的专营的衣装店,并没有什么鞋子。   弥纪说了声不好意思便立刻退了出去,之后又找了三家,才总算在最后一个比较远的店里买到了鞋袜。   一双花纹很漂亮也简单常见的棕色小皮鞋,和白色的小腿袜。   拿上了装着鞋子与袜子的方形纸袋,弥纪尽快付款之后,便又在路上小跑起来。   这一途中,路上的行人车辆都越来越少,像是天要下雨,又没有人带着伞,所以行人们都各自散去,不留在空旷的街道上。   就连车辆也少了许多……弥纪感到奇怪,但这种事情与她无关。   她攥着手中放着鞋盒与小腿袜的纸袋,朝着印象中的方向奔跑,甚至没有再等绿灯,因为一眼望去见不到什么车辆。   又回到左侧是树林公园的那道长路,弥纪在奔跑时视野摇摇晃晃,不停喘息,她心中有些慌张,即抱怨自己为什么会察觉不到祈灵莎安没有穿鞋子跟着自己走了那么久,又紧张地感觉周围越来越奇怪,希望她们不要出什么事情。   在这条长道上,弥纪又小跑了一分钟,终于看到一个身影。   ‘一个’身影?   弥纪呆呆地停下脚步,左手抓着的装着鞋盒的纸袋不自然地落在地上。   她完全愣住了。   因为那个身影是白色的。   那边雪白的人儿起身,回头,微笑。   “小姐你好啊。”千岁自然道。   —— 四百四十二、寻死   这位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突然出现了。   弥纪应该感到开心吗?应该是要上去抱住她,激动地对她诉说自己这几天来苦涩的心情?   对这个人说,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掉,之前在我面前开枪这种事情太过分了,但弥纪原谅你,之后请不要再做这样子的事情,也请不要在离开我……   把这些真心的话语讲出来,是正确的吗?   不,不是这样的。   弥纪现在见到了这个人,已经稍微有点,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了。   一般大概都是要开心和激动的吧?因为遇到了自己期望已久的事物,可是为什么弥纪就怎么也感觉不到自己有产生什么什么积极的情绪呢?反而某种熟悉的古怪预感又一次在空荡的心中涌动了起来,带来了些许的在空荡的心灵深处带来了痛感。   弥纪上伸出自己的左手,将其置放于胸上,紧紧向里压去,感受到了手心的温暖,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她深吸一口气,一个个整理出满脑子涌现着的疑问。   左手放在腰间右侧的位置,那里是她的圆饼形状的白色挎包,里面装着药,还有枪。   周围的环境也很奇怪,她在跑来这里的途中早就疑惑,为什么这里的人会越来越少,直到现在,视野当中整片空旷的大街还有右侧的小树林公园当中,只剩下了自己与面前的千岁两人。   这种感觉很超自然的现象,难道是与千岁小姐有关的吗?   “小姐?”千岁起身后稍微拍打了一下自己身穿的纯白色带有荷花边的露肩衣裙,微歪着头问向弥纪:“呆住了?”   是啊,完全呆住了。   弥纪缓过神来,一时间没能想清楚自己应该怎样和进行正常的交流对话,她左右看了看,蹲下身子,先捡起来刚刚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的新买的鞋子和袜子。   至于鞋子的大小尺码,弥纪是按照自己的尺寸买的,祈灵莎安小姐的身高体型都和弥纪基本相同,脚的大小应该也差不多才是。   那么……   弥纪抬头,又一度直视面前的千岁小姐。   自己应该要对千岁小姐说什么呢?   是要激动也开心地表示终于见到你了,还是要冷漠对待呢?   毕竟这个人可是真的伤了弥纪的心呢,弥纪现在不过去甩她一巴掌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现在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对待现在突然出现的千岁。   于是弥纪苦涩地叹了口气,没有回应千岁的招呼,反而像是证面对着一个无所谓的普通朋友似的,强装出自然的语气向对方询问:   “彼方……还有那位看起来和雪雾很像的女孩子,在哪?”   弥纪刚刚跑来时多次环顾四周,怎么也找不到她们的身影,在寻找她们的时候,反而见到了千岁。   “好不容易见到了我,要说的只是这个吗?”千岁装出了失落的样子。   弥纪也看出了她的装模作样,千岁对话题的避让,让弥纪更加担心起彼方和祈灵莎安那个笨蛋的事情。   她昨天可差点被一个带着枪的人抓走,如果不是真昼在的话,说不定就到哪里了。   所以危机感还是有的。   虽然弥纪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的敌人到底是什么人就是了。   据恋花所说,要抓弥纪的人是房东小姐的敌人。   但弥纪也不认识呀……   她只是直接将那些人当做是什么穿越之后勇者所必须要面对的魔王或者什么其他的邪恶势力了。   因为只会在外出的时候遇到,第一次遇到的时候,雪雾小姐在弥纪没看到的地方直接便解决了,所以弥纪之前一直感觉他们的存在感并不太强,只要有人一起出门就不用担心。   “我不知道哦。”   千岁的话打断了弥纪的心想:“真伤心,明明是阔别许久的再会,弥纪的心却不在我身上。”   “这是真心话吗?”弥纪漠然问。   “是的。”千岁说。   “你不是说自己是什么幻影鬼吗?那么我再无视你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吧!”不知为何,弥纪感觉自己逐渐升起了些许的恼怒。   “可你已经知道了吧?”千岁微笑一下:“我当时为什么会说,弥纪之后所见到的我是幻影鬼呢?这种问题的答案。”   正如现在的千岁所说,弥纪已经知道是为什么。   她不愿去回答,只带着各种复杂的情感,始终盯着千岁。   “因为我想死掉。”千岁歪头:“被你杀死。”   她简简单单地道出了答案,似乎是正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弥纪不想回应对方,她转向左侧望向小树林的深处,又望向右侧路边一个个平房的侧面。   “彼方和祈灵莎安呢?我得去找她们才行,祈灵莎安还没有鞋子穿呢,抱歉了,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说话。”弥纪说完便望着四周继续向前走。   左手的指甲扎在了手心。   她忽然明白自己为何在见到千岁的一瞬间,为什么会想要逃避。   因为千岁,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   “我真的不清楚哦。”千岁理所当然说:“我在有些远的地方看到了彼方和七零三,但慢慢走过来后,她们就不见了。”   她稍微打了个哈气,似乎对此一点都不关心。   也是呢……她都在寻死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担心其他人的安危呢。   “那请让开。”弥纪冷漠说,同时慢慢向对方身后走去。   “不要。”千岁微笑:“因为我也是因为有必要的事情才来找你的,可以把弥纪的时间稍微分给我一点吗?”   “……”   自己这次出门,一直都很期待遇到千岁。   但真的遇到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现在彼方和那个女孩子下落不明,不知道会不会很危险……彼方虽然说过自己很强,但弥纪还是担心。。   你真的是出现在了很差劲的时机呀,千岁小姐。   “我要先去找彼方她们,如果千岁小姐不想来帮忙的话,就先请让开吧。”弥纪不愿与对方对视,继续保持着稍有些冷淡的语气说。   “这个表情不错不错,感觉像是雪雾一样。”千岁眯着眼盯着慢慢向这边走来的弥纪,温和地说出冰冷的话:“不过,我可不是在请求你。”   弥纪看到千岁的指甲在变长。   同时向弥纪一步步走来。   …… 四百四十三、   弥纪感觉自己正处在一个危险又古怪的境地当中。   危险当然是因为眼前的千岁小姐,她像是正要捕猎的猫科动物一般,右手的指甲因不知道怎样的超自然原理伸长,变得尖细,像是电影中的鬼怪或者妖女。   兴许……千岁小姐本就是这样可怕的人吧,吃过不死药,活了千年以上的人,妖怪这两字兴许是比较正确的称呼。   活了千年以上的人,还是人吗?   像是千岁小姐这样的人想要求死,弥纪又能做些什么呢?   现代世界的理论道德无法用于千岁小姐这种非人,她想要做的事情也并不违反什么法律和伦理,仅仅是想要死掉而已。   那么,弥纪如果不采取刚才那样视而不见的态度,又能做什么呢?又可以做什么呢?   弥纪,要怎么办才好呢?   弥纪不知道。   但千岁小姐却似乎没有想要再给弥纪思索的时间,她修长的手指下方,尖而细的长指甲已经长到了大半截手指的长度。   她抬起右手,懒散地微笑,眯着眼睛,将右手的五指像是水中游鱼一般在空中徐徐转动,或向上、向下,像是被风吹拂的柳枝,也像是一只轻飘飘优雅落下的手绢。   “我有点累了,所以很多事情都不太想去做,我们可以尽快解决一下吗。”她舔了一下自己的食指,锋利的指甲不小心在鼻尖划出了一道血痕,那血滴还未流出便自动合上了,像是本没有这道伤口。   千岁变得好奇怪。   这种优雅又缓慢,带着怪异感的动作,不像是弥纪所认识的那个大方又自然千岁小姐所做出来的。   弥纪下意识退了一步,眼中怀柔着复杂的心情。   千岁也忽然间想起来什么,朝弥纪逐渐靠近的脚步顿时停住了,她炙热的目光在弥纪身上扫了一遍,弥纪感觉自己像是对方的猎物一样,微微皱了皱眉。   前几分钟,她还和彼方与祈灵莎安这位新认识的女孩子一起回公寓,现在她却在与千岁对峙。   一切发生的太快,而千岁又没有个弥纪一思考的时间,更没有解释什么。   所以弥纪有些分不清现状,只有第六感牵引着心跳,正在愈演愈烈。   正像是之前千岁在自己面前自杀前还有今天浅澈小姐要消失前的预感……这两次的预感都是正确的。   弥纪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有了种受压抑的感觉,现在这种预感又是在预示着什么呢?   “啊,对了!”啪得一声脆响,千岁小姐拍了拍手温和地说:“之前说好了,弥纪每天都可以问我三个问题,昨天还有今天因为我不在,所以没办法听到你的问题呢,这样吧,弥纪现在有六个问题可以问我哦。”   “诶……”弥纪迷茫地后退着。   “因为,一定要守规矩才行嘛,毕竟人类所拥有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语言了,所以一定要遵守自己许下的承诺才行。”   好奇怪。   弥纪只有这样的感觉。   “来吧来吧,弥纪可以问我六个问题,无论是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回答的,弥纪心里也有很多疑惑吧。”千岁引导道。   确实如此,现在正有着许多问题缠在弥纪心中,纠结不断。   例如彼方她们的去向,为什么恋花小姐说要弥纪今天别出门……浅澈小姐为什么会消失,她真的是幻觉吗?千岁为什么又要在弥纪眼前自杀……昨天来抓弥纪的又是什么人,那名坐在轮椅上夺走弥纪力量的倒地是不是房东小姐,为什么祈灵莎安与雪雾那么像,雪雾为什么又和自己那么像,就连三围也相同等等等等……   说道低,弥纪到底为什么会穿越呢?   这些种种疑惑,一直困扰着弥纪,久久不得停息。   如果千岁真的可以正正经经地为弥纪解答,那自然是感激不尽。   而现在,想要寻死的千岁小姐说不定真的会在生命的最后,不再讲那些奇怪的谜语,认真为弥纪解答一些问题。   不过首先……   弥纪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问道:“彼方和祈灵莎安她们现在有危险吗?”   “还有心思担心别人么?”千岁像是真的很疲惫似的打了个哈气:“放心,这世界上没有多少人能让彼方陷入危险。”   好像是在说真话?   现在的千岁应该没有什么继续骗弥纪的理由吧?   所以,可以相信?   弥纪犹豫着问:“彼方,那么强的吗?”   “是哦。”千岁歪头,摊手。   似乎指甲更长了一点。   “快点问完吧,弥纪小姐。”千岁强装出放松的微笑,但她双手不停有着动作的五指正不停表示着——她现在就已经有些等的不耐烦了。   和千岁见面的场景,没有弥纪之前想的那么轻松。   之前的从古代穿越回来的弥纪认为自己其实很强,无论千岁到底是在想什么,自己都可以把她抓回到公寓,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个问清楚……   现在的弥纪却被夺走了力量,没办法再用任何强迫式的办法。   而且,她之前不敢去想现在这样子的情况……   如果,千岁小姐真的仅仅只是想要寻死的话,弥纪又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呢?   “你是不死的,对吧?”弥纪强装出冷静的样子,但心中各种各样的想法,已经扭曲纠缠,慌张到不成样子了。   “是的哦。”千岁点头:“小姐终于察觉到了,是怎么知道的呢?果然是因为这个称呼对吧?正因这这个名字,所以联想到我是活了一千岁的人?”   弥纪摇摇头。   “那就是因为我放在房间里的笔记了。”千岁无所谓地细小:“我房间里都是些无所谓的东西,回去之后你随意处理就好,当然——前提是你还可以回去的话。”   弥纪感到了危险和威胁。   “什么意思。”她又退后了半步。   “没什么意思呢。”千岁将左手的一根手指抵在了唇前,装出可爱的样子单眨了一只眼,温和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哦,来问下一个问题吧。”   “快点。”她吐出温热的气息,舔了舔淡色的唇:“我快要等不及了。”   …… 四百四十四、朋友   十分古怪的第六感在弥纪的心里愈发强烈。   千岁不会死掉,更不是什么幻影鬼。   但她的永生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而是邪恶的,倾斜的,不堪与痛苦的——弥纪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情,是源于她一如既往的共情能力。   千岁想要死掉,但弥纪要做什么呢?   要劝阻她才行?可对方活了那么久……她所下定的决心,一定是难以动摇的吧?   而且,真正想要自杀的人,就算再怎么样,都是劝不回的吧?   弥纪才刚刚成年,无论是人生的经验,理性的逻辑还是智慧这一类的东西,应该都是完全比不上千岁小姐的,所以根本无法说服她。   她没有能力说服千岁放弃。   “快点吧。”千岁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弥纪总觉得有些不适,似乎有些地方错了。   一位活够了的人寻求死亡,是错的吗?   不,不是这种方面,这种事情弥纪根本无法作答,是另一个方面的事情,另一种弥纪能够深切感知到的那种事情……错了。   弥纪顺着这条思路延伸,绵展,她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了解到了一个差劲的答案。   她与面前这位陌生的千岁小姐对视,对方的白发与金瞳依然熟悉,这让她升起恼火。   弥纪咬了咬牙,鼓起心力,向对方质问道:“为什么非要在我面前死掉,又非要让我做这种事情?”   千岁小姐之前在弥纪面前自杀时,说弥纪出门时要带上这把枪,之后再见到她的时候,那是幻影鬼,要杀掉她。   难道只有弥纪能去杀死她吗?那又是为什么?   “小姐这不是猜出来了么?”千岁见到弥纪的眼神,已经知晓了她此时的想法:“和你想的一样,只有你能杀掉我。”   “可为什么?”   “因为你与曾经对我施加诅咒的人,有着相同的能力。”千岁带着似有似无的善意对弥纪稍作解释:“魔女所施展下的诅咒,只有同为魔女的你能够破解。”   曾经?诅咒?   弥纪隐隐约约想起来什么,她之前许下愿望,穿越到古代之后见到了千岁……那就是所谓的曾经了吧?   她之前对尚幼的千岁小姐说过……她是魔女。   可是,那时的弥纪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不死药,她只是做了碗汤给千岁小姐喝了,然后千岁身上的伤口和病症就莫名其妙地忽然痊愈了,弥纪也不知道为什么汤里会有不死药。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千岁没有认出弥纪,是因为已经忘掉了当时的事情了吗?可为什么又会说弥纪是所谓的魔女呢?   仅仅凭借熟悉感?   “我是,魔女?”弥纪没有给千岁小姐一个好脸色,直接皱着眉问道。   “序列A-0-007,可能性的魔女。”她随意道:“肆意操纵可能性与不可能性,游荡在时间,空间,世界的魔女,你是我们在她身上捕获到的投影碎片,我们给你了一个身体,给你情感,朋友、爱、以此来操作你的能力,对你进行收容。”   她现在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无所谓。   “不知为何,可能性的魔女在千年之前对我降下了永生的诅咒,这枚诅咒只有同为魔女的你才能够破解。”千岁指了指自己。   看着弥纪迷茫的眼神,千岁继续说:“不相信么?好好想想,你超乎常人的运气便是能力外溢的效果,并且,你想要做到的事,你所许下的愿望,都可以轻松实现,不是么?”   “那不是神明大人的眷顾吗?”弥纪反驳。   “哦?这种话是谁说的呢?”   八千代小姐——   弥纪刚想把这个名字说出口,却先被千岁打断。   “是八千代,对吧?”千岁疲惫地微笑:“有没有谁对你说过,她的话不可信呢?”   好像是……有的?   恋花和茜小姐都有过类似的说法,雪雾在之前也将八千代排除在了安全接触的范围之外。。   难道,八千代小姐一直在骗弥纪?   “可是,为什么。。”问答到现在,弥纪似乎只会说为什么了。   “她想用你的能力实现她那永远无法达成的悲愿,至于是什么……想必你多注意一下,多回忆一下她的行动,就可以理解吧。”千岁打了个哈气,摊手说:“不只是她,如果你的存在彻底暴露的话,你会成为多方势力抢夺的对象,不过这些现在都和现在的我无关就是了。”   语气自然也平常,她像是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千岁现在,好像真的没有再说谜语。   弥纪也并不感觉她是在骗自己。   但总感觉奇怪,异常。   弥纪许愿的能力其实是弥纪自己的?而不是八千代说的,神的眷顾?   弥纪是所谓的魔女,听起来好像特别强的样子,还给千岁下了永生的诅咒……这种事情,是重要的吗?   兴许是吧,但现在迷茫的弥纪,只觉得这样各种各样的信息距离自己实在太高太远,就算听到了,也没有什么实感。   ……弥纪不是穿越者么?为什么在千岁口中,又变成了这个世界本就有的魔女呢?有些不合逻辑吧?   不,这种事情在现在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前的现实与周围正发生的一切,北方吹来的微凉清风,脚踏着的泥尘与灰蓝地砖铺成的长路,左侧树叶的沙沙响声,还有面前的千岁小姐。   弥纪做了个长而缓慢的呼吸,将心底层层迷惘驱散小半,而后与对方白发下金瞳对视。   “千岁小姐。”这段话似乎很苦涩,苦涩到弥纪说出都有些勉强:“你是因为这个,才来靠近我的,对吧?”   重要的东西不是什么魔女,永生什么的……   重要的是……   “我想起你说过,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是什么了。。”弥纪失落地将视线偏向侧边,慢慢露出声息:“也就是说,千岁小姐接触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是所谓的魔女,对吧?”   “是这样的哦。”千岁没有犹豫。   “果然呢……那么。。”弥纪低下头,小声说:“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也没有把我当做真正的朋友,对吧?”   千岁在弥纪面前自杀的时候,弥纪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   对方,其实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心情。   …… 四百四十五、你真恶心   自从第一天,弥纪就曾被告知过,千岁小姐其实是个无情的人。   第一天吃了晚饭之后,雪雾就说过的呀……不要靠近千岁,也不要想着和这家伙搞好什么关系。   雪雾说,这个人没有人的感情,没有心,对她多好都没有任何意义,她会因为一时的乐趣而背叛,做出不可饶恕的行为,别对她抱有期待,别人为她会是什么好人,最好就不要靠近她,会带来不幸。   弥纪当时还疑惑,雪雾小姐说的这样的人真的会存在吗?   现在看来……兴许雪雾说的没错。   雪雾从来就没说过谎。   千岁小姐对弥纪并没有什么感情,并不认为弥纪是她的朋友,不然怎么会不过弥纪的心情,直接在弥纪面前自杀呢?   弥纪的问题过去了,可现在的千岁只是在微微笑着,没有对弥纪的问题做出什么明确的答复。   但这种态度已经算是默认了。   她用无声的话语回答了弥纪这个问题:她从未把弥纪当做过真正的朋友。   兴许,千岁一开始知道弥纪是魔女之后,就把弥纪当成实现目标的工具了吧?   所以才……毫无顾忌地,丝毫不在乎弥纪,在弥纪的房间当中,用手枪扣下扳机。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伤心吗?”弥纪说完后轻咬着下唇,嘴角在颤抖着。   她压抑不住自己伤心与纠结的表情,在面容上逐渐化作丝缕褶纹,显现出来。   她低下头,诉说这些的时候,如果不用手背捂住鼻尖与嘴巴恐怕哭腔就会出来吧。   而她现在已经哭出来了。   话语道出之后,眼眶发热,其中溢满了泪水。   “我又不知道啊,千岁当时不会死什么的……我以为你走了啊,就这么轻飘飘的,扣下扳机之后,人就变成了物体,没有生命了。。”少女抽了抽鼻子,眼光不停闪烁,左手揉着两只眼睛,眼眶都变得有些热痛。   “地面上,沙发上都是血……我看着伊丽莎白小姐把你带走,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呀。。不要做这种奇怪的事情啊。。”弥纪道出苦涩的话语:“有什么话,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行吗?非要用这种方式才好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待在哪里发呆一晚上度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闭上眼见到你,做梦也见到你。。”   她不停揉着眼睛,心中满溢了苦涩与真情。   “哦。”   然后便听到了平平无奇的一个声音。   那是千岁的声音。   这声音是在表示,她似乎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弥纪的感情。   “诶……”   弥纪轻轻抬头,睁开溢满了泪水的眼眶,任由其中的泪在眼角落下,这泪水仿佛是她心中的血液化作的,流出几分,心里就空了几分。   表情是错愕的微微张口,随后,在理解了对方这一声的含义之后,她的眼瞳也逐渐失神。   “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弥纪又擦了擦眼睛,她意识到,对方似乎不配让自己为她而哭。   “是的。”千岁小姐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你不懂我,我也不去理解你,还期待我们能成为什么朋友,弥纪,你太幼稚了吧?”   “我靠近你,只是因为要知晓你的为人,接近与交流也只是因为要摸清你的心思,为了之后更好地去操控,寻找达到目标的办法。”千岁说:“而现在我已经找到办法了,也没必要再掩饰什么了。”   她在自己的身前轻轻摆动了一下右手和过长的指甲,似乎这种话题对她而言额外无趣。   “幼稚……”弥纪咬着自己的下唇内部,苦涩感藏在喉中。   就像是雪雾一开始说的那样。   千岁小姐真的没有什么感情。   她对谁都是这样……   弥纪真的幼稚吗?她只是想要和千岁小姐成为友好的朋友而已……这是稚拙到了会被嘲笑的想法吗?   弥纪,信错人了吗?   她感到悲伤。   “都是你的错才对吧,还要说我幼稚什么的。。”弥纪擦了擦眼泪,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她应该上前去打对方一巴掌来泄愤吗?   或者,应该以辱骂的方式来对千岁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安定,也去破灭自己心中的那分幻想?   再或者,像是雪雾那样远离对方,甚至直接学着雪雾的做法,用武力去宣泄自己的心情?   “你就哪怕一次也没有对我有过什么感情吗?不管是友情,还是好感什么的……”弥纪似乎不相信对方的回答,一次又一次地质问。   “没有过哦,你就那么喜欢听这种答案吗?”千岁勾起嘴角,可眼神中却丝毫没有笑意:“我都快说腻了,六个问题,现在几个了?算了我没有数过,总之,就到这里吧。”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似乎也在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她这是要做什么?   弥纪试图把眼眶的泪水擦干,在喉咙硬咽的状态下退后几步。   “啊,对了。”千岁又忽然想起来什么,微笑道:“弥纪小姐,记得之前我有过你的自由使用卷之类的东西吧?现在要用了哦,请拿出你包里的手枪,怀着杀掉我的决心——”   她用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锋利的指甲刺破了肌肤又转瞬愈合:“向这里开枪吧。”   像是妖怪或者鬼怪似的。   弥纪下意识将右手垂下,碰到了自己的挎包。   “对,就是这样。”千岁温和地说,像是正循循善诱地指导着。   越来越近了……   弥纪深吸了一口气。   她要听千岁的吗?   答案绝对会是否定的,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她都不会向千岁开枪。   弥纪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抬起右手甩了甩。   千岁现在说的‘自由使用卷’这种名词,听起来有点反胃。   如果是对方自杀之前说起这种东西,说不定就会有用,因为那时的弥纪实在懵懂无知。   但现在……   弥纪做出了鄙夷的样子,也学着千岁的模样冷笑了一声,做出了自己的反击。   “你真恶心。”弥纪说。   …… 四百四十六、死掉   是了,雪雾小姐当时的心情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难以忍受的反胃,自己居然会和这样的一个人纠缠那么久,为她喜乐,为她伤心。   昨天中午时间,从古代的世界穿越回来之后,知道了千岁还活着这种事情,弥纪第一个感觉并不是自己被骗了。   而是,由衷的开心。   千岁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她想要再见到对方,想要问一万个问题,想要把心里的疑惑都搞清楚,当然也有点生气,但绝不是现在的这种生气。   现在,知道了所谓的真相之后,弥纪只觉得……恶心。   千岁原来从没有在意过弥纪的感受,在弥纪面前自杀的时候,让弥纪伤心的时候,原来没有任何一点愧疚的心情……   她就像是雪雾说的那样,没有心,也没有什么感情。   “恶心?”千岁歪歪头,嘴角勾起:“我建议之后再说这种话哦,因为我还要再做更过分一点的事情。”   她并不在乎弥纪怎么想的,只是要完成自己的目标。   弥纪看出来了,于是眼神正逐渐变得冰冷。   “诺,不把枪拿出来吗?”千岁逐步靠近,边随意问。   弥纪也始终以抵触的视线盯着对方。   “也许拿出来比较好。”千岁以沙哑的声音提醒,嘴角始终勾着那一抹诡异的微笑:“因为我接下来要做一件十分十分简单的事情,这是我之前想出来的答案……怎样才能让你杀掉我呢?这种问题的答案。”   “装作幻影鬼什么的,你也一定可以看穿的吧,所以让我们回归最简单的方式,反正我还有第二个选择。”   她左手的指甲也正变长,一小步一小步走来时,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这种怪异的感觉……像是某种电影当中才会出现的妖怪似的。   弥纪察觉到,她似乎是要做什么可怕的事情,所以才直接展露出了这幅不似往常的姿态。   “很简单哦。”她温和地解释:“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要小姐你先做一个选择题。”   她伸出一根手指:“你和我一起死掉。或者你来杀了我,只死掉我一个人,选一个吧?”   她温和的摊手。   弥纪没什么要说的,她只想着要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现在被夺走了大部分幸运的弥纪,真的能够制服千岁小姐吗?   “不回答么?没关系,不回答也可以,因为你会用行动来回应我的。”千岁自信地点点头,继续接近着。   五米。   三米。   对方的身影在弥纪的面前一点点放大着。   她那蜂蜜颜色的淡金眼瞳,在弥纪的瞳中愈发清晰。   做什么选择题……真恶心。   “我会慢慢,慢慢地去杀掉你。”千岁微笑着提醒说:“在这途中,你随时可以把枪拿出来,哦算了,我帮你拿出来好了,你随时可以扣下这个扳机,怎么样?我很温柔吧?”   但就算再让弥纪反感,弥纪也不会对她开枪。   死亡绝对是非常差劲的东西,枪械也是,弥纪带出来这种东西仅仅是为了履行和千岁的约定,而现在……   这种约定,已经无所谓了。   弥纪静静拉开了腰间挎包的拉链,从中掏出手枪,在已经接近到一米距离的千岁小姐的期待目光之下,将这东西丢进了左侧的森林之中。   银白色的金属手枪落地,弥纪只听到了树叶的沙沙声与枝条折断的声音。   随后转身,看向面前的千岁。   “这就是你的选择?”千岁皱了皱眉,但瞬间又变回自然放松的样子:“也没关系,我会帮你捡回来的。”   于是她朝树林那边伸手。   眼前的景让弥纪浑身一颤。   千岁小姐朝树林伸出去的右手,变长了……   随着骨头的嘎吱响声,她的骨骼似乎像是橡皮泥似的柔软,手臂与五根手指,还有手掌的大小都在同时变化,像是蓄好了力的触手般迅速伸出,又像是射出的箭矢似的直直扎进树林里,她几米长的右手在各个树木当中缠绕扭曲,仅仅不到几秒的时间,在草木的沙沙声音之下,她过于尖细,像是动物或电影中妖怪的利爪一般的五指,已经抓住了一把手枪。   同时她的手指也回复正常模样。   这样惊悚的画面,让弥纪不免有些心悸。   “拿着吧?”千岁微笑,将手枪伸手递过来。   弥纪退后几步,没有接过。   千岁也不在意自己自讨没趣,随便甩了甩手枪,随意说了些话:“不死的恢复力能够做到很多事情,只要将这种再生的能力集中到一点,哪怕多长出几条手臂,也是十分轻松的事情。”   她自然摆动手枪的时候,时不时把枪口对准了弥纪。   “人体是十分脆弱的,哪怕仅仅是在平地上摔了一跤不小心碰到脑袋,就十分可能引起无法修复的损害,精神便会失常,或许直接一命呜呼。”她半眯着眼,看着手中的枪支:“如果我这次朝你的额头开枪,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活下去呢?恐怕是不能的吧。”   “你害怕死吗?弥纪?”   弥纪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这街道空无一人,也没有人烟声息,仿佛世界陷入了寂静。   千岁持着那把枪走过来,而枪口,已经直直对准了弥纪,她的食指放在了扳机上。   只要扣下,枪就会响,子弹会喷出,然后……   弥纪也不可避免地,感到些许恐惧。   她之前试过的,在千岁死掉之后,她拿起了那把枪,将这种东西,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而心底是无比的恐慌,只要那么轻轻动一下,只要颤抖的指尖按下之后……人就会死掉。   为什么会有这样邪恶的东西呢?人类为什么要制造出这样可怕的事物呢?难道人类本身就是邪恶的吗?   她当时想了许多不着边际的事情。   现在又一度面对千岁小姐举来的枪支,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但她强撑着自己的精神,紧握着拳,勉强做出坚定的样子,闭着的唇中咬牙,面对着这个黑洞洞的枪口。   如果千岁的目标仅仅是要杀掉弥纪的话……她恐怕早就动手了。   “随随便便就能死掉,真是令人羡慕。”千岁无趣地转了下枪,抓住枪管的位置,把把手递给弥纪。   弥纪没有接过,抬起右手甩向这把枪支的手柄,她的手背因此刺痛。   千岁呼出一口气,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左手霎时向前抓去。   她纤长的五指与尖锐的指甲一同——扼住了弥纪的脖颈。   …… 四百四十七、枪响   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出怎样的动作才好。   她同时也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去抵抗。   像是现在被扼住的是她自己的性命,也兴许确实如此。   千岁小姐会手下留情吗?   这种想法刚刚升起……顿时就被打破了。   因为千岁用的力气好大,甚至会正向上方微微提起……很痛。。   千岁小姐张大了手,四根手指笼握在弥纪脖颈的左侧,力量最大的拇指抵在右侧。   指甲向内,刺入了皮肤当中,她感到有种温热感正在她颈部的侧边蔓延,那似乎是她皮肤被刺穿之后,白皙消瘦的脖颈当中挤出来的血液。   这种痛感几乎打碎了她心底所有的幻想。   千岁小姐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对吗?   身体的疼痛与不适,此时已无法与心底的再相比。可她又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运用满篇的思索来缓解这种心痛。   呼吸被限制了……只有非常努力才能勉强汲取几分氧气,以至于呼吸的时候,都会发出难听的粗鼻息音。   弥纪这是要被千岁杀掉了吗?死亡原来是那么平常的,一点也不遥远的事情么?   不想死掉……   尽管脑子里会有那么多的想法,但被抓住脖子的一瞬间,弥纪就慌张地撑起双手,不停扒着千岁扣在自己脖子上的右手,想要抓住她的手指,努力也用力地拨开……   可是呀,弥纪的力气完全不够,别说拨开千岁的手指,就连一丝一毫的动弹都做不到,于是只能不停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紧闭上眼睛,平时的礼貌优雅什么的全部抛在了一遍,用指甲狠狠地抓着对方的手背,甚至划痛了自己的脖颈,也完全没能让千岁伸来的右手动弹一分一毫。   “很难受吗?”千岁在面前歪头,微笑。   因为被掐了脖颈,无法抑制地仰着头,弥纪只能将瞳孔朝下,才能勉强见到千岁小姐现在有着怎样的表情。   她还在笑着。。   看着弥纪痛苦的样子,不停向上伸手抓,想要挣脱的样子……这家伙却还在笑?   我要窒息了啊!   “呃……”   弥纪想要把这句话喊出去,可喉咙和声音正被压抑着,她所能制造出的话语只有沙哑尖细的气声,这东西没办法化作言语,她的心绪无法传达……也兴许,即便传达出来,千岁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会持续着这样危险的笑容。   现在的千岁,在弥纪的眼中,真的像是妖怪一样。   “就受不了么?”千岁轻声问:“仅仅才刚几秒钟而已,小姐还真是柔弱呢。”   这熟悉的声音,在说着完全陌生的话……   好痛苦。。指甲刺进了皮肤里面,血液在蔓延,流淌向下在脊背或者肩头,兴许现在已经染红了弥纪自己身上披着的褶皱连衣长裙吧?   弥纪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上正流淌着的粘稠。   好可怕。。   不想死掉……会做这种事情的千岁真的是人么?真的是弥纪所认识的那个千岁,而不是什么变成千岁的妖怪么?   弥纪奋力挣扎,她感到某种闭塞感让血液的流通受阻,这些血在头部减缓了流速,把面庞染出了不健康的红色,也让头部充满了胀痛感,嘴唇发麻,鼻梁上端疼痛,眼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冲出来似的。。   同时,视野也在变得模糊与昏暗。   好痛,好难受……   弥纪仍不停向自己的脖子抓去,抓到千岁的手指,却连一分毫都不能移动。   什么运气,什么神的眷顾,魔女之类的能力,都忘到了一边。   如果神明真的眷顾她,弥纪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吧!弥纪的能力被夺走了一大部分,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她只用本能与最原始的方式,在痛苦当中不停挣扎,头脑朦胧当中模糊的祈求着什么,但在此时,思考的能力都因为氧气的缺失而丢失了不少。   被掐住了十秒钟?还是二十秒,千岁小姐忽然放松了一下。   弥纪的身体几乎就瘫软下来,双脚勉强保持了平衡,脑袋随着散发垂下,奋力咳出了几声。   呼吸总算通畅了一点,眼前的昏暗消散了些许,她见到自己的血液已经自被划伤的脖颈流在了上臂……   她迷茫地看着这缕鲜红。   脖子,好痛。   而千岁似乎并不想给她太过休息的时间,她伸来空闲的右手,将银白手枪的枪柄递向了弥纪。   递在弥纪的右手之前,只要稍微抬手,轻轻抓住,然后对准千岁……开枪就好了,这痛苦的一切就结束了。   迷惘伴随着不适涌上了弥纪的心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不好受吧?”   弥纪听到身前千岁的声音。   “诺,不想死的话,就拿上吧。”千岁的声息中带着略微的笑意。   都到这种程度了……这个人居然还会笑吗?她喜欢看到别人痛苦的样子吗?   “真恶心。。”雾蒙蒙的思绪引着弥纪虚弱地讲出。   此时,虽然千岁没再像是刚才那样用力,但她过长的左手,仍环在弥纪的颈部,刺入了肌肤的指甲也没有抽出。   千岁没有回应,无所谓地把枪柄按进了弥纪的手心,少女便下意识地握住,这根本与思绪与选择无关,只是本能地在寻求生机,拿着这把枪就可以活下来,不拿就会死……求生的本能代替弥纪做出了选择。   “乖。”千岁轻语吐息。   她没能弥纪回复什么,也没时间让弥纪多做思考,左手又一度用了力气,指甲刺的更深。   弥纪感觉自己像是被干枯的绳索捆住了脖子似的,比之刚才要难受更多更多。   好难受。。   她想起那把枪……思绪纷乱。   触感带来信息——千岁的右手将弥纪握枪的左手向上带起,弥纪的左手被对方的扭曲的五指紧锢着,就算现在想要放手,也松不开了。   弥纪勉强睁开了眼睛,她的左手体感到枪支似乎顶在了一个事物上。。   她看到自己的左手正向前直指,握着的枪支微颤,枪管正顶在千岁的侧额……   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只要稍微再给一点力气……   她就能从这痛苦中挣脱。   “开枪吧?”千岁说。   然后。   枪响了。   …… 四百四十八、许愿吧——   枪口瞬时喷出只燃一瞬的管烟,随后弹镗口立刻后退,弹壳从枪膛抛出,青烟自黑洞般的枪口与枪支上方的弹镗喷出。   弥纪见到这白烟徐徐飘散,消散于空气当中。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开枪……这好像是下意识的举动,绝不是出于弥纪思考过的本意。   因为被掐住了脖子,感到难受,想要挣扎,所以身体与大脑就用尽了一切办法求生,动作不经任何思考,只要潜意识认为这个动作能够帮助求生,就会下意识地进行下去。   因为大脑与身体本身也不想死掉。   人自主意识,难以在迷茫的时候控制这点……   弥纪刚刚因为缺氧而陷入了几乎认不清任何东西的状态,自然也无法阻止自己本能的求生。   可无论如何,枪已经响了,青烟都散去了,弥纪的脖子也不再感到窒息和压抑,只有两侧仍不停有着疼痛在蔓延。   这种不停传来的刺痛感,刺激着弥纪的神经,使她的意识迅速保持了清醒。   可……这是多残酷的一件事啊。   这痛楚强行让人去意识面前发生的现实,把弥纪从迷茫中拉出来,去实实在在的体会此刻正在发生的悲剧,这不就是酷刑吗?   弥纪颈部过长的手指像是失去了支撑般脱落下去,千岁躺倒在地,没发出什么特别的声音。   弥纪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枪支,又看了看面前到底的千岁,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她又仰头,见到乌云遮蔽了太阳。   她还记得自己刚刚扣下扳机的感触,现在还能体会到凉风冲刷肌肤的感觉,温热稠腻的血液正在脖颈被划出的血痕处向下流淌,把她连衣长裙的肩带都染成了暗红。   弥纪静静转头,看了下自己的肩膀。   现在脖颈这边的疼痛比起心灵上的压抑,要容易忍受很多,因为眼前的事实实在太难以令人接受。   她见自己肩上流淌着几道血痕,正不停向下。   发生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弥纪现在,应该是在做梦才对吧?   可为什么在梦里,痛感却如此真实呢?   弥纪看到倒地的千岁,一时心痛难忍,更换了苦涩的表情,眼眶便溢满了泪水。   她向前几步,不过自己脖颈处不停流淌而下的血液,也不顾自己逐渐失力的身体,跪坐在了倒地的千岁什么。   “为什么,我非要经历这种事情呢?”弥纪问向自己,也问向倒地的千岁小姐。   她还能够说话吗?   她还活着吗?   她之前不是中了一枪吗?她现在是不是又在骗弥纪呢?   弥纪希望是……但心情却矛盾的要死。   雪雾之前说的话没错,千岁是坏人,她全然不顾弥纪的情感,也丝毫不在乎什么感情之类的东西。   更糟糕的是,她想要杀掉弥纪再自杀,或者让弥纪杀掉她,要么死两个,要么死一个。   而现在,千岁小姐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样,是一个好结果吗?   从逻辑和理性上而言恐怕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了,因为千岁与自己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她一心求死,无论会造成多少伤害,都必然要达成这个目的,就算弥纪坚决不去开枪,千岁就会把弥纪杀掉,然后用另一种方式来达成目的。   如果不开枪的话,弥纪也会死,千岁之后也会自杀。   但是为什么,明知道这样就是最好的了,心却一点也不能接受呢?   “千岁小姐……”弥纪跪坐在她身边,犹豫着道出这个带了敬语的称呼:“你能听到吗?”   白发散落于地,血液徐徐流落渗入地面上。   “对不起,我没办法控制,我真的,真的不想死掉。”她说。   “这种事情太可怕了啊。”弥纪用右手臂擦了擦鼻子和眼睛,她的血液已经快要流到胸口,再也顾不上什么洁净:“为什么非要死掉才行呢?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么极端又糟糕的地步呢?我们像平常那样好好说话不可以吗?我认为你是朋友呀……”   “为什么就忽然不在乎我们之前的感情了呢?为什么非要让我做这种奇怪的选择,怎么选你都会死……我不想选这种东西。。”弥纪眼眶中盈满了泪水,眨了下眼睛后这些泪珠便不停地下落,顺畅地从脸颊流落到下巴,再滴在千岁身上。   “我想大家都好好的……我就只有这一个愿望,不可以吗?”   “我们好好谈一谈可以吗?不要死,我不想你死,这样……等我一个月,不,二十五天就好……如果千岁小姐到那时候还想死掉的话,弥纪会帮你的。”   千岁闭着眼睛,浑身上下没有因为弥纪的话语,产生丝毫的波动。   “请你回应我一下可以吗。。”弥纪苦涩地说:“不要死掉呀,明明之前也中过枪都没有死,现在也请不要离开我……就算千岁没有感情也请不要走,请稍微陪我演一下吧,像是之前那样,就算是虚假的也好,就算是伪造的感情也好……我真的不想你走。。”   一度又一度的呼唤始终没有被回应。   自从那一声枪响之后,她似乎就失去了生机。   “不要吓我呀。。”弥纪抓起千岁的右手,还能感受到些许的温热。   无论怎么看,千岁都已经死掉了。   她苦涩地抚胸,心中思绪无数,最终只找到一个办法能够让一切回归平常。   许愿吧——   不管是向神明大人祈求,向所谓的魔女祈愿,亦或者向自己许愿。   弥纪流下一滴泪水,呢喃着祈祷,祈祷自己的生活能避免古怪与扭曲的发展,祈祷一切都回归平常,祈祷千岁小姐还活着,祈祷她们之间的情感重新联结。   许愿之后,她看到千岁额头侧边的那个伤口仍像是水源般徐徐留下血液,但这伤口比起之前似乎已经是缩小了不少。   正当弥纪想要伸手抹向那个伤口检查的时候,忽然有匆忙的脚步声连连踏起,一个声音从弥纪身后传来。   “终于!找到了!弥纪!”   那是彼方小姐的声音。   弥纪愣着神朝身后望去,这长路的远边正有两名少女一前一后,迅速朝弥纪奔来。   彼方正拉扯着一脸迷茫的祈灵莎安,似乎是后面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奋力地快跑着。   “快跑呀!那家伙好强我只能稍微拖延几分钟,来不及多解释了快回家!”   家?   弥纪听到这个字有点迷茫。   她有家吗?   “可是……千岁。”弥纪抓着千岁小姐的手,千岁在这里不知生死,她不可能离开的。   “诶?”彼方靠近过来后缓下脚步,扫视倒在地上的千岁。   彼方怎么突然就不那么紧张了?不,好像刚才喊的时候其实也没太紧张来着……   彼方靠近之后用脚踢了下千岁小姐像是妖怪般放大了的左手,身后的祈灵莎安完全是懵掉了的样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千岁怎么在这……呜哇为什么她脑袋上会有那么可怕的伤口?”彼方吓到了似的退后两步:“弥纪手里面又为什么会有手枪,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弥纪不知作何回答,失落地低头。   “啊算了不管发生什么了,快跑快跑。千岁应该没事,弥纪把她背起来吧,总之我们快回去吧!”   …… 四百四十九、如你所愿   弥纪现在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看到彼方小姐那么焦急的样子,也就顺从了。   她蹲在千岁的身边,抓起这位失力倒地的白发少女两只胳膊,抓到了自己的肩头,彼方在一边帮忙把千岁拖到弥纪背后。   等弥纪弯腰调整好了姿势,双臂环绕在了千岁小姐的双膝之下,跟在了急急忙忙离开这边、抓着一脸迷蒙的祈灵莎安的小彼方身后,她才有了点意识来认清现状。   兴许是因为过于消瘦的原因,千岁小姐意外地轻,甚至比起之前弥纪背着雪雾的时候还要更轻松些。   公寓就在前方十字路口左拐的位置,从这边步行过去,仅仅只是几分钟的时间,没几声催促,弥纪就抱着千岁走到了这座像是欧洲哥特式教堂或者吸血鬼洋房一类的大公寓。一路上未见行人车辆。   彼方推门时,弥纪察觉到,不知何时本晴朗的天已经布满阴云,风力似乎也大了不少,至少弥纪此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发缕的方向。   身边另一名和雪雾很像的祈灵莎安小姐一路上被彼方小姐抓着手,没说一句话,似乎是完全懵掉了。   开门后,彼方先把祈灵莎安推进去,看着弥纪也走进,才拍了拍手自己进去,朝外面瞅了几眼,再用力关上房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伸了伸胳膊,看到弥纪将昏倒的千岁放在沙发上,祈灵莎安则犹犹豫豫地站着,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彼方完全没有在意各种细节,伸展了一下身体和胳膊后迅速道:“那个人是来抓祈灵酱的,幸好彼方超强的,不然弥弥现在可见不到祈灵了哦。”   她似乎完全不会察觉气氛。   弥纪正处于极失落的状态,一直盯着旁边千岁小姐侧斜的面庞。   对于弥纪来说,刚刚彼方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她现在只在乎千岁小姐的生命,就算这个人完全背叛了她也是一样,就算从理性上而言,千岁死去可能才是最好的结果也是一样。   她想她活着,哪怕世界都在说千岁死掉才是正确的。   千岁现在额头上的伤口已经不再继续流血了,弥纪不知道这是流干了还是止血了,但总之还是先拿起客厅玻璃长桌上的纸巾沾水擦擦。   处在事件中心的祈灵莎安也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彼方大大咧咧地抓着她的手,把她拉到沙发这边,眼中才缓缓有了些神采。   “话说话说,那个人是谁诶?祈灵酱刚刚好像说了?但周围太吵了所以有点没听清唔。。”彼方按着祈灵莎安的肩膀把她按到沙发上之后,也坐下问道。   “……”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祈灵小姐似乎还没能回过神来。   彼方又看了看弥纪这边,这边发缕中有着紫色、容貌相同的少女正仔细用湿巾一点点擦拭千岁头顶的伤口,另一只手却始终握着把手枪,说不出的矛盾。   “大家?怎么了呀。。”她感到奇怪。   弥纪停下了动作,她看到那个伤口已经不再是一个弹孔,而是新生的粉嫩表皮,呆呆看了一会。   “是……”倒是祈灵莎安先有了反应,垂着头迷蒙地说:“就是那个人,把我从设施里带出来的。”   “诶?那个灰头发,穿着作战服和大灰色风衣,拿着黑色十字架的人?”彼方再问。   “嗯。”祈灵莎安低落地点点头。   “哇等等,难道彼方打错人了吗?!”   “我也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哪里,是好是谁……但跟着姐姐一定没错才对。”祈灵莎安向心神不属的弥纪瞅了一眼,又犹豫着说:“但是彼方小姐会不会,有没有可能,下手的时候有点太…过头了?”   “诶没有吧?”彼方点着自己的唇瓣想了想:“嘛算了,不管怎样,只要没让祈灵酱被抓走就好!”   “但是。。”祈灵莎安看着彼方大咧咧的样子,刚开口又闭上嘴巴,想要道出的话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叹息,将这事掩埋过去。   一楼刚进门的四人之外没有其他人,外出的大家似乎都还在加班,现在中午也还没回。   弥纪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时间,自言自语地说到做饭的时间了,便从沙发上起身,浑浑噩噩地向厨房走去。   她听到了彼方和祈灵的交谈,但现在她也并不想再去多了解什么……   茜小姐之前说的没错,有些事情和记忆,不知道反而才是最好的。现在的她就想要忘掉和千岁刚刚发生的这些事。   也许忘掉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才能够维持住弥纪想要的正常生活吧?   她抛下了堆成小堆的染血湿巾,最后看了一眼千岁小姐额头上几乎已经愈合了的伤口,也轻轻叹出一口气,她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自己应当如何应对,她不愿去思考这些。   她只将一件最平平无奇的事情放在脑中——现在快要到正午,该去给大家准备午餐了。   弥纪没说什么,没去掺杂进彼方和祈灵小姐的谈话当中,自顾自地像是机器人似的,到了时间之后就自动走向厨房。   ‘中午吃什么’这种问题,比其他的问题,要好多了。   ……   弥纪正挑拣食材的时候,千岁醒了。   无论如何努力去抑制自己的再生能力,身体还是会自然去进行复原工作,她没办法不去醒来。   她听到旁边彼方和那名克隆人女孩叽叽喳喳的谈话,如果是平时的话一定会感到不可理喻的恶心感……现在却只觉得无所谓。   她这次醒来之后,总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似乎是有什么被祛除了,灵魂的疲惫也消散了,她慢慢活动身体,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变回了原样的左手,感觉力量也在逐渐消失。   千岁皱着眉站起身,同时,厨房那边的切菜声忽然停了。   她不做回应,连连踏着脚步,向厨房走去。   她感到自身似乎不断泄露着什么,但又认为这并非是什么坏事。   “千岁。。”她听到弥纪犹豫微妙又失落的声音,并未多作理会。   千岁极快地靠近,在弥纪躲闪与略带畏惧的眼光之下,一下子夺走了弥纪手中的厨师刀,瞬间抽在自己身边然后。   ——在她自己的手心划出一道。   “痛?”千岁皱眉,她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手心被划破出了一道伤痕。   血液从中流落。   一秒,两秒。   红色的血从手心流至指腹,再滴落于白净的瓷砖上。   哒——   细声响起。   哒——   这血还在不停流着。   伤口没有愈合。   …… 四百五十、复归常人   鲜红色在厨房的苍白灯光之下透着淡淡的粉,在色彩白皙手心肆意向下流淌,渗进手心肌肤的纷杂纹路当中,将这些如神经网络无尽分支的线条同其上的血肉一起染成红色。   滴答——   这血液持续朝下低落着。   千岁默默盯着自己的左手,像是正举行着什么需要血液的仪式似的静静任由手心的血液低落在厨房的光净瓷砖上,弥纪咽下口水向下看去,这许多血液并没有像是某种奇幻小说或者魔法电影一样在瓷砖上组成什么法阵。   口子持续溢着血……   千岁有意夺过弥纪手中的厨刀,在她自己的手上划出一道,是为什么?   弥纪面对醒来的千岁有点欣喜,但更多的是害怕,这个人刚刚可是扼住了她的喉咙,如果不是弥纪开了枪,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死掉了。   就算听说特别强的彼方小姐就在旁边,弥纪也不敢乱动。   她只是退后了一步,看着染上了千岁鲜血的厨刀,也看到了对方此时手上的伤痕。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面对现在的千岁才好。   该仇恨对方,叫来彼方,一起把这个无情无心的家伙打一顿吗?毕竟她可是差点就把自己杀掉了……   亦或者原谅对方,请求她不要再做之前那种事,表达出自己心中深藏的欣喜?   再或者……把之前的一切都当做从没有发生过,也再也不提起,现在的千岁小姐似乎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想法,她现在只呆呆地看着自己滴着血的手心,不知正想些什么。   弥纪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愿逃掉,就轻咬着下唇,双手垂下手指不停做着小动作,听着自己愈发紧张的心跳声,也看着对方。   “……”   “……”   明明靠得那么近,两人却互相沉默。   千岁直盯着自己的血看,弥纪则时不时偏移着视线,也仔细观察着千岁的一举一动。   五秒,十秒……一分钟后,直到弥纪快要感到窒息,才见到千岁张口,听到了她的声音。   “你,许愿了么?”她说。   千岁的第一句话不再是什么威胁,但也同样并非是在道歉。   这个人究竟是抱有着怎样的态度呢?   兴许对于千岁来说,任何事情都无所谓吧……   至少弥纪看不透她的眼神,她的想法。   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像是斯特哥尔摩综合征的患者似的,明明对方是施暴者自己是受害人,却下意识地去顺从对方:   “嗯。。”   弥纪小姐在对方面前点了点头。   “什么愿望。”千岁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摸了摸自己左手心上的血液,然后放在唇前舔了两下。   “诶……”弥纪抬头想了想:“想回到正常的生活……不要有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之类的,愿望。。”   她小声回答。   自己现在居然还可以和千岁小姐成立对话吗?弥纪有点难以置信。   明明都发生那样可怕的事情了,却还可以像平常一样正常的交谈吗。   这样,真的好吗?   弥纪不清楚,但她总觉得奇怪。   千岁沉默着直接将左手向上,用舌头舔了舔正溢着血的伤口,微微皱眉:“痛?”   很痛吗?那为什么还要用弥纪的厨刀划破伤口呢……厨刀可是刚刚切过洋葱来着,现在这样,会很痛的吧?伤口可能还会发炎呢。   弥纪要不要去拿些绷带消炎药和消毒剂之类的东西呢?   等等。   千岁小姐,有了伤口?   弥纪还记得,刚刚千岁对弥纪表露出恶意的时候,即便用长指甲直接划过她自己的鼻梁,都没有流出一点血,转瞬便愈合了。   而现在千岁舔了舔手心之后,血液才逐渐减缓了滴落的速度……   弥纪还没由此分析出来什么,忽然就意识到自己脖颈处还存留者痛感不断,她连忙低头,自己身上的白色长裙已经染上了条条缕缕的鲜红色,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脑袋也像是才刚知道自己已经失血了那么多一样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眼前也是……像是忽然加了层滤镜似的变得昏暗,她感觉有着什么星星点点在发着光。   看着千岁,弥纪迷迷蒙蒙地眨了眨眼睛,身体左右晃荡起来。   “……那个,千岁小姐,你手心上伤口可能会发炎,要消毒才行。”弥纪眯着眼睛,缓缓讲出这句话:“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好,我有点困。。”   有点困。   像是身体才意识到自己出血过多了似的,弥纪的眼睛失去焦点,动作变得缓慢,甚至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要做什么。   大脑没了力气,就连思考也难以延续。   她眼前忽然变成黑色,头脑的运转停顿,像是电脑死机了似的,也像是忽然死掉了。   弥纪膝盖失力,上身向后倾倒,像是操作丝线被斩断了了人偶或者布娃娃,先是臀部落在光滑的瓷砖,而后是脊背,再然后是后脑。   连贯的身躯坠地声在一楼响起。   这声音打断了祈灵莎安与彼方的闲聊,也让千岁的视线从自己的手心转移。   世界重新变得静谧无声。   “弥纪?”有千岁犹豫的疑问声传来。   如果弥纪还能听到的话,一定会感叹千岁居然也会犹豫……   很可惜的是,已经听不到了……她的眼前尽是昏暗,大脑都不能意识到这昏暗。   “……弥纪?”千岁的声音重复。   彼方和祈灵莎安也望过来,互相看了一眼立刻结束了对话,朝开放式厨房这边小跑过来。   “弥弥怎么了?”   “姐姐?”祈灵莎安伸手,但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们看到白净的瓷砖上瘫倒了一位少女,身上纯白色连衣长裙后面几乎已经被鲜血浸透,千岁的胸前身前也都是鲜血,那是弥纪背着她的时候渗透的。   “明明刚刚还……”彼方呆呆道:“弥纪背了千岁小跑了那么久,回来之后在沙发上还能帮擦额头来着……我以为没事的。。”   千岁率先反应过来,向弥纪的伤处伸了伸手指,可手指没有像她预想那样变长自动去为对方补充营养和血液,她看了看自己带着伤的左手,几秒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保持了以往的冷静,才回头道:   “彼方,不管用什么办法先给她止血……七零三,幸好你在。”   救护车无法到达这里,公寓中只有恋花和千岁有着直接治愈的能力,而现在恋花不在,千岁又失去了自己的力量。   足以导致的昏迷的失血说明失血量已经超过人体代偿极限,产生了严重的脑缺血缺氧,如果不进行处理,几分钟的时间就可能导致死亡或永久脑损伤。   现在必须要输血才行,现在只有一个人的血能够直接供给弥纪而无需担心血型问题——祈灵莎安。   器材方面,公寓中常备医疗箱,恋花的房间中存有着极大量医用器具,这方面不会有问题。   千岁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苦涩,她回头看向与弥纪极相似的少女,重复说:“幸好你在。”   不然……   …… 四百五十一、第八天   这段时间来,弥纪像是做梦一样,听到了许多声音。   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冷静的,或惊慌的,或失落的……还有悲伤的。   但这些大都没能在她浑浑噩噩的头脑中存留多久,她也分不清这些是现实还是梦境,有些话语将她感染以至于自己似乎也流了泪,但真的有泪水流出眼眶了吗,她无法确认这点。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可即便是意识比较清醒的时候也无法睁开眼眶,像是鬼压床似的,能幻想出各类情景,但永远无法睁开闭着的双眼。   有时候睁开眼睛,站起来环顾四周,以为自己已经脱离黑暗与层层叠叠的梦境,可下一刻又意识到现在也只是梦。   她似乎被困在了永恒的梦境当中,而梦境的记忆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自然而然地遗忘,像是新陈代谢一样每过段时间就会消逝,只留下单纯的感情……   知道自己刚刚哭了,但是为什么哭的却忘掉了。   迷蒙又混沌,脑部似乎缺失了营养,弥纪就连求助也做不到而感到了恐惧。   恐惧的情绪本身也会化作梦境,梦魇不断侵袭,她梦到白发的千岁浑身淋着血,伸着利爪朝她慢慢走来,她见到恋花小姐的肢体粉碎不堪,见到所认识的人一个个消失,只剩她一个留在永远的黑暗当中。   ‘好可怕’   弥纪如此想着,但这时的她无法向任何人表达自己的情绪,如果去和梦中人诉说,对方下一刻就会消失。   又意识到周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梦,又被迷惘填满。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感觉自己一直在清醒与混沌之间沉浮,似乎这世界上有着两个她,一个站在阳光下进行着美好或者不美好的日常,一个深埋在了地底,被压抑,被污名化,被污损,被诅咒,被掩盖起来。   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清醒,只在无尽轮回的梦境与黑暗中沉沦,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而现在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   知道某一刻,弥纪再一度感受到了自己麻木的躯体,感到自己的右手似乎正被温暖包裹,那旁边的人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弥纪不知道这是不是新的梦境,也没办法做出回答。   有时感到温热又水润的湿巾在身体上擦动,面庞轻抚,颈部伤口的酥痒,手背的针刺感种种。   像是灵魂在回归似的,弥纪愈发能够体会到肉体的感触,虽然很难受,但总算有了醒来的希望,还是让弥纪的心率加快了几分。   最后弥纪听到一个脆弱的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便像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停滞进度终于跳到了一百似的浑身一颤,顿时有了所有的自觉,麻木的身躯也感受到了力气,她缓缓睁开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   纯白色,旁边是圆形的朴素吸顶灯,周围有着常见口罩颜色的浅蓝床帘围绕,右侧床边坐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后面是双开的大窗户,正开着透气。   弥纪听到滴滴的连续响声,她茫然地见到身边的床头柜上正置放着一个米黄色的机器,其中三根连线绕在床头,她也同时感觉到这几的胸口似乎贴了些什么。   滴声不停作响。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她也同时听到一了一个熟悉些的声音:   “弥纪?”   这个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许疲惫与惊喜,但仍勉强保持了一点自然,似乎是习惯了……   总之,是很奇怪又微妙的声音,这种声音,弥纪根本听不出她抱有这样的情感。   但是回头之后,看到这个人的眼神,就明白了。   千岁的白发看起来平添了些许干枯,眼神也十分无力,似乎熬夜了几天似的带着黑眼圈,但此刻见到弥纪醒来,她眼中却有了晶莹的光彩,微微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又没有声音接下来。   千岁小姐原来也会有这种眼神呢……   惊慌,欣喜,充满歉意,又不知应该如何表达。   而且,脸色上的这些细节……和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的千岁,无时无刻都有着云朵般的气质,似乎下一刻就会散去,像是什么幻想中才存在的生物似的。   现在的她……已经实实在在处在了现实当中,被真实所侵染,有了黑眼圈,发缕变得干燥——这些细节,弥纪从未在之前的千岁身上见到。   像是模糊的人影汇聚在了一起,变得无比真实,像是仙人或者幻想中的妖怪失去了力量,变成了凡人。   “你醒了啊。。”千岁悄然将目光放在一边,轻轻说。   嗯,终于醒了。   弥纪张了张口,却只发出沙哑的嗓音,难以变成真实的语言。   她现在还输着液,胸口还贴着心电监护仪的电极贴片,就连稍微起身咳嗽几下都感觉好麻烦,于是只静静躺着,任由嗓音模糊不清。   弥纪看了看千岁的样子,又望向周围,这似乎是医院,医院才有的周围这种各类药品与消毒液的混合涩味,身下是医院的病床,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也证明了弥纪的猜想。   “你昏迷了好久……我以为,你醒不来了呢。”千岁苦笑,将脸庞偏向一边,似乎是不想让弥纪看清此时的表情。   她也会躲避视线吗?   弥纪默默心想,本来想点点头作为回应,但身体的麻木感还没能适应过来。   千岁没能完全把自己的面色遮盖,弥纪见到对方眼眶中似乎有着液体闪烁。   她也会哭吗?这是哭吗?她也会有感情吗?   这个黑眼圈……千岁是在医院里陪了自己很久吗?为什么?不正是这个人让自己受伤的吗?因为愧疚?可当时她完全就——   现在的千岁和当时好像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弥纪说不出来,但怎么看都能明显感觉到,不一样了。   “对不起。。”她小声说:“都是我的错。”   “……”   弥纪没有回答,也没什么力气去发出正确的语音回答。   “医生说失血导致的昏迷可能会失去意识很久,甚至永远醒不过来……我想,就这样一直陪着你好了。”千岁低垂着眼眸:“毕竟,都是我的错,所以,就算发生再怎么糟糕的情况,我也会陪着你。”   “我有了新的生命,这是你给我的。”她慢慢说:“所以,将这段生命,将以后所有的时间交给你,也不错。”   她用一根手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便放下,好似是生怕做出什么明显的动作。   “我……”弥纪勉强发出了声音,她看到千岁要哭的样子,不愿接现在的话,希望叉开一个话题。   弥纪用朦胧的思绪找出了一个话题,以沙哑又几乎是被堵塞了的声音问道:“我……昏迷了多久了?”   千岁将目光转回来,深吸一口气说:   “现在是,第三天了。”   今天是第八天。   ………… 四百五十二、一切   千岁仍绑着绷带的左手抓着只苹果,右手拿着普通的削皮水果刀一点点把红苹果转圈,削出了一条荷花边似的长线,然后在盘子上慢慢切成小块,用牙签扎起一块方形的多汁果肉,向弥纪所在的病床上挪了挪板凳,把果肉放入面前这位小姐的唇中。   “好酸。”醒来后过了好几分钟,已经清醒了不少的弥纪慢慢嚼着小块水果,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千岁小姐的照顾。   千岁微微蹙眉,也扎起一块果味喂给自己,纤嫩多汁的水果小块在口中溢出汁水。   “虽然确实有点酸,但也很甜吧?”她说。   毕竟这颗苹果红色的部分非常鲜艳。   “嗯……”弥纪稍微瞥了一眼千岁,又将视线偏移到上方的天花板,再望向周围。   千岁刚刚已经将窗帘拉开。   周围几乎全部是纯白的墙面,床对面挂了一个正关着的薄屏幕,没有什么装饰,地面也都光滑平整。   这是间单人病房,弥纪身边也只有千岁小姐留陪在这里。   “注意到酸味的时候……就只觉得酸了。。”弥纪眯着眼,说了不明不白的话。   “那就稍微再注意一下甜的地方吧,来,张口。”千岁又用牙签为弥纪扎来一个水果方块,疲惫地微笑着轻声说。   又一个果肉喂到了嘴里。   又酸又甜……像是苹果似的,不,本来就是苹果吧,弥纪在想什么呢?   弥纪感觉自己的心思又一次飘到天外无法积聚,大概是因为做了太久的梦,刚醒来的原因。   现在是在做梦吗?弥纪问自己。   她感到的各种感触都十分真实,身体躺床时间太久所导致的麻木与沉甸感,手背的刺痛,脖颈伤口的阵痒,弥纪再怎么仔细判断,都只能察觉到,现在自己所感触到的一切,是真实的。   但她还是问向身边的千岁小姐:“现在,是梦吗?”   “不知道,如果不是的话就好了吧。”千岁微笑,但她的黑眼圈总让弥纪感觉到对方的疲惫感。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真实。   不是在做梦的话,就太好了。   千岁小姐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扭曲古怪,不像是妖怪了,更不会杀掉弥纪……她甚至正在弥纪的病床边给苹果削皮诶。。   弥纪轻轻勾起了嘴角,千岁会照顾一个人,这似乎是非常难以见到情景。   那些各种各样糟糕的事情,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吧?遵从了弥纪所许过的愿望,现在……没事了吧?   弥纪无声地在枕头上歪头,侧看向端着只水果盘子的千岁小姐。   “不是梦才对。”弥纪用沙哑的声音说。   “不是梦。”千岁点点头,继续喂食:“张口。”   弥纪听话地顺从。   千岁对弥纪的态度忽然变了,刚刚甚至说了‘将这生命之后所有的时间交给你,也不错’这种话……   简直像是在告白一样呢,千岁小姐。   弥纪吃着苹果时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这点,然后又立刻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千岁会对我告白?怎么可能?!   一定是弥纪的脑袋还浑浑噩噩,导致认知都出现了一些错觉吧……听到了这种话,也不应该想到这种程度才是。   但是弥纪却又莫名其妙对此有了点兴趣,特别想知道千岁小姐现在对自己是怎样的态度,就尝试着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刚刚,千岁说可以把生命交给我这种话……简直像是在告白一样呢。”   弥纪又张口咬下千岁递来的果肉方块。   千岁轻松将牙签收回,再扎了一块塞在自己口中,轻巧自然地说:   “告白么?确实可以这样认为,不过我认为应该要比告白更纯粹一点。”   这个人,是在开玩笑么?   感觉有点认真诶,奇怪。   弥纪朝着对方眨眨眼,现在她的精神已经清醒不少了。   千岁抿了下唇,晶莹如蜂蜜的眼瞳闪烁,间歇地与弥纪对视,她轻声说:“因为,我有罪。”   弥纪见到千岁缓缓松了口气,似乎是总算才将这话讲了出来,她将左手的水果盘放在一旁,拉开了病床床头柜的抽屉,从中取出一件银白色的事物。   那是把熟悉的,银白色的手枪。   弥纪曾拿着这把手枪,对着对方,扣下过扳机。   千岁拿出这个东西,便是要重新挑起之前那个弥纪不想再去回忆的话题。   见到这把手枪之后,弥纪的心情顿时下落的几分……她还想着就直接将那件事躲避过去,再也不去提起就好了,可千岁似乎并不这么想。   她要对此作出裁判,而她已经得出了结果——   “……有罪?”弥纪在床上侧身,向身边的千岁看去。   千岁轻轻低了头,枯燥的白发自然垂落,弥纪在下面的这个角度望去,能见到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才讲出:   “全部都是我的错,若不是你果断开了枪,事情还会发展到更差劲的地步……这些种种恶都是因我而起。而你被如此对待后,却给了我新生,甚至最后即将昏倒的时候,还在关心着我擅自划出的伤口。”   “我无法自然地去接受这些好意与结果,我必须补偿这些。”千岁说着说着,语气顺然有了坚定感。   “用我的生命作为补偿,可以吗。”她把手枪递给弥纪。   躺着的弥纪呆呆看着千岁递来的手枪,感到有些不适。   “不要再拿这种东西了呀……”少女摆了摆没有扎着吊针的左手。   她从来就不喜欢这种会夺走人生命的东西,当时开枪之后,呆住后悔了好长好长时间,幸亏千岁没有死掉,要不然这种事情一定会在心底折磨弥纪一生。   不过即便千岁没事,弥纪也始终记着当时的情景,时不时埋怨自己。   “千岁小姐没事,弥纪也没事,我不想要补偿什么的,只要大家都好好的就足够了。”弥纪看着天花板,慢慢说。   再说了,用生命作为补偿这种话,也有点奇怪诶。   “嗯,我猜到了你可能不会接受。”千岁点头:“那么……换种说法吧。”   “我喜欢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弥纪。”   她真情宣言。   …… 四百五十三、恋爱裁判   弥纪又被告白了?!   诶……但是好像没那么惊讶,是因为几天下来总会收到告白,弥纪已经稍微有点麻木了吗?   不知在哪的病房当中,弥纪躺在床上,身体盖着纯白颜色的床被,看到面前左手不知何时捂住了胸口的千岁小姐,轻轻眨了眨眼。   大概并不是因为经常被告白所以麻木了。   而是因为……千岁小姐虽然说了‘我喜欢你’‘愿意为你奉上一切’这种让人肉麻的话,但并没有真的在向弥纪告白吧。   弥纪感觉不到对方的喜欢。   她说这些的原因,可能仅仅只是因为愧疚……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想要补偿弥纪,甚至愿意将她的生命交给自己。   但这并不是爱。   这种东西,恐怕仅仅只是愧疚与心中不安,再携带上各种微妙情感,组合起来的愿望吧?   千岁小姐之前想要死掉,现在忽然从仙人般飘忽的气质变化成现在这样沉淀成真实的气质……这三天时间,她的心理一定发生了变化,才会从想要杀掉弥纪然后自己也死掉,变成现在这样子。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想要用一切来补偿弥纪。。   弥纪觉得这并不是喜欢,就算她说的话再怎么像是告白,就算对方再重复多少遍‘我喜欢你’,都不能是。   所以弥纪才没有太大的反应。   弥纪静静看着千岁,心里想了一同,默默确认了这点后,她仔细盯了几秒对方蜂蜜般晶莹的金色,让人想要上去舔一下的眼瞳,随心道:   “那,千岁小姐是喜欢我什么地方呢?”弥纪稍作试探,空闲的左手轻轻握住自己的右手胳膊。   稍微有点紧张?也只是有点罢了。   弥纪期待着对方的回答,身体睡了几天后初醒的麻木感逐渐退却,感知的能力也在慢慢恢复。   千岁被问到这个问题,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答,看着弥纪的样子想了几秒后才慢慢回应:   “善良这方面?”   “还有呢?”弥纪追问。   “果然,外貌也有一定的原因吧?”   “我没有千岁小姐漂亮啦。”弥纪摆了摆手,但被夸奖还是有些许的开心溢在了嘴角,她继续问:“还有吗?”   “……”千岁又沉默了一下,垂下双手,呼出一口气。   她缓声道出真心所想的事情,认真与弥纪对视:   “我没有什么深层的方法,只因为你给了我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希望能以这一生剩余的时间来回报你吗。”   “回报。”弥纪点出了这两字。   “千岁小姐,这可不是喜欢呀。”   弥纪对喜欢的标准,可是很严格的。   由此,她会努力分辨出来她人所说的喜欢,究竟包含着什么别样的意味。   例如八千代小姐,她的喜欢中含着憧憬,期待,信仰还有其他一些别的东西。   而之后的浅澈小姐告白也并没有包含什么爱意,那是临走前随口的一声温柔话语,而不是富有真心真情的东西。   现在千岁也是……弥纪可不会承认一声‘我喜欢你’就是告白了。   千岁轻轻微笑:“无论是不是,我都愿意将我的一生交于你。”   她似乎也并不在意这是不是告白。   也并没有说想要交往,成为恋人之类的话。   “感觉像是终生监禁,或者买断的女仆一样……这些都是违法的吧。”弥纪并不打算接受,所以态度随意。   “弥纪想要我做女仆吗?或者囚犯?”千岁认真问,仿佛弥纪只要点下头,她就会立刻准备一身女仆装自己穿上。   而且这个角色分配好奇怪,真不是什么奇怪的play吗?   弥纪连连说了声不是不是,她不太想继续现在的话题,于是找出了另外的些十分想要得知答案的问题再度问去道:   “千岁说的,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弥纪躺在床上随意问道,又张口,接过千岁小姐再度递过来的小块苹果,嚼了几次后咽下,放松说:“弥纪不记得自己给过千岁什么来着。”   “你给了我选择是否感受生命的权利。”千岁自然做出回答,看了看自己缠绕了绷带的左手掌心,轻轻用右手的拇指碰了碰。痛感依旧真实。   “好难懂的话……是在那时候的事情——”   弥纪不想提起之前像是妖怪模样的千岁小姐,也不愿想起那个自己开枪的时候发生的种种。   仅仅只是想起,她都会感到不适。   她打断了自己的话语,换了种说法:“弥纪其实也可以隐隐约约意识到是什么就是了……”1   之前的千岁吃过不死药,想要寻死,弥纪是知道的。   现在千岁忽然成为现在这样照顾人的态度,气质上也有了大幅变化,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的仙人或者妖怪……发生了什么,弥纪是可以猜到的。   不死药的效力消失了,对吧?   “但真的是我做的吗?”弥纪并不确定这点,随性问向千岁。   因为对方不再对自己抱有恶意,弥纪聊天时放松了许多。   “嗯。”对于弥纪投来的问题,千岁直接确认道:“因为只有你能做到。”   “是这样子呢……”弥纪露出口癖,又稍微转了下身子朝向上方,天花板上面洁白的吸顶灯仍在散发光亮。   现在可是白天,为什么要开灯呢?难道千岁忘了关了么?   弥纪朝千岁又瞥一眼,见她有着浓重的黑眼圈贴在眼袋。   “千岁是熬夜了么?”她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千岁小姐又端过来了盘子,扎了块水果,正要给弥纪喂去:“你没醒来,我总睡不着。”   “唔……抱歉啦。”   “没关系,已经醒了就好。”她又松了口气,将牙签上的果肉递向弥纪的唇前。   “还有另外的,需要抱歉的一件事来着呀……”弥纪像是在说着很平常的话,自然道:“千岁小姐的告白,我不能答应。”   说完后,弥纪又张口吃下对方递来的水果块,自然享受着对方的照顾。   “小姐不喜欢我么?”身边人对这个结果也平淡接受。   “不算是不喜欢啦,只是……没有爱呀。”弥纪咽下口中水果,补充道:“彼此之间,都没有。”   “嗯,是啊。”有着枯燥白发与金瞳的少女在一旁回应:“那么,就算作为仆人或者奴隶之类,我也可以的,总之,我的这段人生就交给你了,弥纪。”   弥纪明明刚拒绝告白,为什么就会突然出现这种像是要结婚似的台词啊喂!   “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啦……”   弥纪看着天花板,又张口接过千岁递来的水果,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现在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 四百五十四、祖传的千岁小姐   “被拒绝了,好伤心,这可是真心实意的告白。”千岁无所谓地笑笑。   “那,千岁心中的告白,可能和弥纪所想的不太一样吧。”弥纪也并不在乎。   两人都对这所谓的告白并不特别在意。   对于千岁来说,告白这种事情大概并不重要,她所想要表达的,仅仅只是她会将自身的一生送给弥纪作为歉礼,无论弥纪收下或者不收下,她都会一直保持这种想法。   弥纪也理解了对方的心思,但也是并不想聊这方面的事。   她不可能会像千岁所希望的那样,点头收下对方作为歉礼的一生,把千岁当做自己的私人女仆之类的……那种感觉好怪,虽然确实有点兴趣,但这种事情绝对很奇怪!   但就算像是现在这样直言拒绝,千岁也不会改变心意吧?   不过弥纪也不会改变想法。   既然问不出什么结果,那么……   换个话题吧。   弥纪咬下最后一小块对方用牙签送来的一颗果肉方块,转移话题问道:   “话说,这几天来,公寓里的大家之间发生什么了吗?”弥纪想了想,嗯声道:“例如,雪雾小姐回来了之类的?”   这都是雪雾小姐离开的第五天了吧?大概。   五天的时间,足够一名高超的杀手出远门完成任务么?   弥纪并不清楚。   “没有哦。”千岁抬起手看了看,又一度微妙地叹气,甩了甩右手表露出几分无奈:   “我已经没办法知道她在哪了。”   “现在也没回来么。。”弥纪没怎么注意千岁小姐的后半句,因为她已经开始担心起雪雾的安危:“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呀?”   她看着纯白色的天花板,思绪心中不断。   “没事的。”千岁伸手过来,似要摸摸弥纪的小脑袋安慰几下,但因为还是有点距离,手碰不到于是又缩回去:“雪雾,很厉害的。”   “还是很担心呀……”弥纪嘟嘟嘴说:“毕竟都那么久了,没有一点消息。”   刚刚千岁伸手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便回想起之前千岁像是妖怪似的,手臂能直接伸长任意转动,像是触手似的。   弥纪小姐又摇了摇头,将这种古怪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   “不过,公寓里有什么变化么……”千岁捏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确实是有的。”   “什么诶?”   观察四周的弥纪又转头看向侧上方自己扎着的点滴,袋子是透明的,写着生理盐水的字样。   弥纪也知道自己是失血过多才倒下了,身体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现在大概就可以出院。   等等,真的没有别的问题吗?   弥纪立刻回想起之前自己和彼方在诊所里,听到医生说自己其实有绝症这件事,现在弥纪还没有许愿治愈呢。   她掀开身上铺盖着的白绒被子,发现自己正穿着病号服,像是祈灵小姐似的……   背部还有些因为躺在床上过久的麻木感,身体也有些无力,感觉肚子里空空的好饿,还有就是右手背上扎着的吊针稍微有点痛,其他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弥纪松了口气,看样子那个会让肚子超级痛的绝症还没有影响到自己的身体,准备回到公寓之后,再许个愿。   “来了新人。”千岁始终注意着弥纪,回答道。   “哦哦这个我知道,是祈灵莎安小姐吧,和雪雾很像的那位。”弥纪试着把自己的身体支起来。   “不是哦。”千岁看到弥纪的动作,手臂向床尾伸去,似乎是扭动了一下什么,贴着弥纪上半身的床垫慢慢向上折了一点:“要拔掉点滴么?”   “诶不是吗?那是谁呀。”弥纪问完后顺着千岁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瘫软在床上的右手,犹豫道:“至于吊针,还是让医生来拔掉吧……”   “没关系,伸手过来。“千岁朝弥纪摊开左手。   弥纪犹犹豫豫地伸手,虽说她现在还算是很信任千岁,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让医生来比较好吧?毕竟现在就身在医院。   这里楼层那么高,看起来是很大的医院来着。   “我也是知道怎么做,放心。”千岁从一边的桌上拿来消毒棉球,橡胶软带之类的医用品:“再怎么说,都活一千多年了,很多事情都可以交给我,弥纪。”   这所以说好奇怪呀……   千岁像是什么奇幻故事当中的长生种,精灵似的,陪在自己身边。   忽然有种生活在那种勇者与魔王的奇幻冒险故事当中的感觉。   而现在的千岁小姐就是家族里一直传承下来的女精灵?   不行不行,这个设定太奇怪了。   弥纪浮想联翩的时候,忽感自己的右手刺痛了一下,还没因此皱眉,一股凉意就按在了手背上。   千岁的手指捏着棉棒擦了擦针孔,然后用绷带系住说:“过几分钟拆开就好了。”   “唔姆。”弥纪歪歪头。   白发金瞳的少女将针头和吊针收起放到旁边桌上的一个医用铁盘上,弥纪按着自己的右手默默看着她做完这些。   “知道我活了那么久,不惊讶么?”千岁又坐回原位:“我记得之前没有对你说过呢。”   “早就猜到了。”弥纪将目光转回自己苍白无血色,冰冰凉凉,青灰脉络清晰的右手,张了张,又握握拳,即便只做出这个动作都很无力。   大概是因为,三天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吧。   弥纪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感觉快要饿扁了。   “诺,香蕉,剥好了。”千岁递来食物。   弥纪抓了过来咬下一口:“唔谢谢。”   “刚刚说的公寓来了新人……”弥纪嚼着的时候,回到刚刚的话题上:“不是祈灵莎安小姐的话,是谁哇?”   “房东小姐给七零三在外面安排了一套房间,没有和我们一起住,至于新来的人,就是房东本人了。”千岁又在剥橘子皮。   “诶?本人?”   “本人哦,该怎么说呢……她现在已经不忙了。”千岁想了想回答:“或者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她已经被收回职务了。”   “这个意思是……”弥纪吃着香蕉,想到:“被公司开除了?”   她在弥纪的想象中,可是大总裁之类的角色。   弥纪想起来之前看过商战之类的电视剧。   房东小姐这是……被股东们联合起来罢免了?   ………… 四百五十五、弥纪小姐要去吃饭!   房东小姐这是……被股东们联合起来罢免了?   “嗯,被开除了呢。”千岁随意将剥好的橘子放进自己唇中,新鲜的酸甜滋味在味觉当中洋溢蔓延。   她在之前也能感受到各类食物的味道,但再怎样的美味对于那时的她来说都是无趣也麻木的。   现在,她才能重新意识到,原来酸和甜这种种感触,都是特别的——不只是这些,世上的一切都是特别的。   像是真的,获得了新生一样,有着初生孩童般对一切的新奇,不再如往常那般麻木。   摆脱了不死的束缚之后,千岁已经不再像是妖怪或者仙人恶鬼之类。   重新有了十情八苦,她已经变成人了。   “总之,她已经成为公寓当中的一员了哦。”千岁把一瓣橘子递给弥纪。   “这样子呢……话说房东小姐是什么样子的人呢?弥纪和她还没有见过面来着。”坐在病床,依着靠背的弥纪问道。   弥纪几口把香蕉塞进嘴里,再啊呜一口吞下千岁递来的橘子,然后开始像是初醒的伸懒腰。   双手握拳上伸至直,仰起脑袋,头顶抵在后方折起来的床垫上,弥纪像是张弓似的用力挺着腰肢,清脆骨声连贯响起。   弥纪发出了有点痛但很舒爽的呜声,伸了个懒腰之后,迅速呼出一口气,按了按自己的肩膀,转向看过来的千岁。   千岁递过来了一颗剥好的橘子,弥纪刚刚吃了一瓣,酸酸甜甜的。   弥纪接过橘子,一瓣瓣放在唇中。   “弥纪大概,是见过她的。”这一连串动作之后,千岁轻巧地回答弥纪的问题。   “诶?”弥纪想了想,脑中回想起那位坐着轮椅的少女,又摇摇头。   在她的印象当中,房东小姐应该是那种干练、穿着修身黑色西服,带着墨镜,身后扎着马尾,身材纤细修长,成熟的职场女强人。   弥纪之前只怀疑过一个人可能是房东小姐。   但那位轮椅上的大小姐,虽然好像也很有钱的样子,但并不像是总裁的角色呀。   “真的不认识啦。”弥纪摆摆手说。   弥纪这几天来,从未见到一位有着总裁那样气质的人。   “见到过哦,想一下,那位一直有点傲慢,但有着能力与资格傲慢的家伙。”   这个口吻……千岁你难道是讨厌房东小姐的么?   “没注意到过。“弥纪复读道。   “她外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非常特别的地方,穿着的话,比较偏向于贵族大小姐的长裙,总说些不近人情但正确的话,而且十分偏激。”千岁介绍了一下。   听起来并不像是很好相处的类型啊喂。   但是,这位房东小姐又为什么一直照顾弥纪呢?   想不通呀想不通。   “具体,容貌是什么样子呢?”弥纪再一度问道。   “发型和弥纪现在一样,但是发色的话则是最常见的那种黑棕色,身材也只算是不错……具体的外表可能并不是会特别引人瞩目的地方,和大家想比只是普通的好看这种程度。”千岁一点点解释:“但在整体的气质上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来——她并不是什么在大街上就能见到的普通人。”   “千岁小姐说那么多弥纪完全听不懂呢。”弥纪继续揉着自己的肩膀活动躯体。   “最明显的一点,大概就是。”千岁又在旁边拿了一颗猕猴桃开始薄皮:“她经常坐着轮椅吧。”   “早说这一点呀。”弥纪嘟嘟嘴:“这才是所谓的特征好吧。”   一开始说这点,弥纪就知道到底是谁了。   原来真的是那位喜欢讲故事,还非常关心弥纪的大小姐。   弥纪与雪雾一起出门时在衣装店遇到了对方,与彼方一起出门时在一家法式餐厅见到了那个人,那座有点过于奢侈的法式餐厅好像还是她名下的……有钱过头的大小姐诶。   第二次见面时弥纪就猜测对方是自己的房东小姐,但因为和想象中职场女强人的样子有太大的差别,也就没有多问。   “嘛嘛,她有时候也是不坐轮椅的。”千岁又用牙签递过来一颗猕猴桃的切块。   “总之弥纪两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她都坐着轮椅。”弥纪把松软的猕猴桃块用嘴唇收下,味道是别样的酸酸甜甜:“黑棕瞳,但瞳孔底部好像有略微的紫色?”   这位大小姐大概只有在床上或者沙发之类的上面的时候才不坐轮椅吧?   弥纪默默想着,又张口接过千岁递来的扎着猕猴桃块的牙签,自然接受了对方的照顾。   “嗯恩,总之就是那位了,新搬进魔女之家的人。”千岁打了个哈气,无所谓道。   “哦……但是。”弥纪道:“我记得,公寓里面好像没有空房间了吧?”   “一楼走廊里的杂物室,她找人来收拾好了,一个下午就把满是灰尘的杂物室变成了还不错的住房。”   “一楼,嗯,走廊里,杂物室……诶,那是浅澈小姐的房间?”弥纪回想起那个在自己面前消失掉了的身影,现在浅澈的样子在弥纪的脑海中还历历在目。   “浅澈?”千岁也吃掉一块猕猴桃:“她的名字不是这个哦。”   “……”   弥纪沉默了几秒。   千岁并不知晓浅澈小姐的存在,大家都不知道……   只有弥纪还记得那个人。   “那,房东小姐叫什么名字呢?”弥纪轻咳两声,悄然转移话题,即便见过了两次,弥纪还不知道房东小姐的姓名。   “名字么。”千岁点着下巴,又吃了小块猕猴桃想了想,慢慢说:“具体的姓名,我也并不清楚,我们都称呼她为主管或者房东小姐,但真实的姓名这方面……”   “千岁小姐也不知道?”弥纪歪歪头看向对方,自己用手指在对方大腿上的小盘子上捏了一块猕猴桃来喂自己。   “记得有谁称呼她‘侑’或者‘小侑’之类的,但很少听到,我和她的交集其实也并不多。”千岁自然回答。   一颗猕猴桃吃完了。   但还是饿呀……弥纪大概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香蕉苹果橘子猕猴桃这些水果也并不是用来饱腹的食物。   “右?”弥纪看了看自己仍然扁平的小肚子,再侧头看向千岁问道。   “侑。”千岁拉来弥纪一只手,在上面写了这个字:“我听到最近恋花和她在一起时,说过是这个字。”   手心有点痒。   但此时弥纪眼中的重点是好饿。   墙面的时钟怎么说呢?好像快要到午间了。   就是在提醒,到吃饭的时间了吧?   “哦哦这样呢,弥纪已经完全理解了。”弥纪小姐自信点头:“那么现在,事不宜迟,我们去吃饭吧!”   …… 四百五十六、错位   “嗯?好。”千岁显然没能自然顺应弥纪飞快的话题转移,呆了一下,正要再从果篮中拿来一颗火龙果的左手在空中停滞,几秒后放松,转念道:   “是饿了么?”   弥纪小姐连续点头,拍了拍自己扁扁的小肚子。   然后千岁便将大腿上的水果刀和盘子什么都放在一边,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轻薄的纯白色连衣长裙道:“我下去买些,带上来。”   似乎颇有经验似的,她这几天都这么做么?   话说弥纪昏倒的这几天是怎么吃饭的诶……只是输液么?但是感觉也是吃了点东西的没有完全饿扁。   弥纪想了想在某些有关医生的电视剧当中看到过的某些情景,就不太愿意直接问这种事情了。   “不不,一起下楼吧,医院的这种满是药味的地方不适合吃饭呀。”弥纪摇摇头,把右手的绷带与干燥棉球丢在一边的垃圾桶里,双手撑在床上挪着脚,把自己一点点向床下放去。   嘶……好麻。   像是蹲了一个小时一样,弥纪刚动了动脚,就因为这种宛如身体不听使唤的酥麻感停下了所有动作,变成了石膏像或者雕塑。   “身体还是不舒服?”千岁问。   “稍微有一点。”   “果然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去外面买些有营养的粥点和清淡些的菜肴再带回来吧,弥纪不用这么着急下床,既然醒了,你的病情也就差不多康复了,之后缓一缓补充一下营养,慢慢来就好。”   虽然有着黑眼圈,但比起弥纪却不知道要健康多少倍的千岁小姐轻松地站起走向房门的位置。   做出了弥纪现阶段完全做不到的事情,健康人,你好强大!   弥纪羡慕地看着对方,同时再反驳说:“弥纪能行的,稍微给我几分钟就能下床走路了。”   “真的?”千岁回头。   “真真!”弥纪相信自己。   少女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再揉揉自己的小腿腹,下半身的麻木感正在逐渐退却,可稍微试着再用了用力,肌肉的一阵酥麻却让她再度陷入时间停止般的僵滞状态。   “好,等你。”千岁困倦地打了个哈气,坐在长椅上。   弥纪在对方的视线之下,一点一点挪动着自己的双腿做些放松的动作,用双手抓着自己的小腿,向床的边缘拉去。   但每一个微小的动作有着酸楚的刺激,像是刚光着腿从布满各种微小昆虫的花丛中走了一遍似的,皮肤和肌肉布满了点点麻木。   少女紧张地颤抖,每一个大幅度的动作之后都闭上眼睛细细舒缓自己的体感。   “弥纪是敏感体质么?”千岁小姐不合时宜地问来。   “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弥纪长大五指伸手过去用力摆动两下:“任何人在床上躺了那么久,下床时都会很不便的所以和体质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   敏感体质什么的,总感觉好色。   弥纪苍白的面庞上凭添了一分红润。   弥纪小姐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拉着自己的双腿往下放。   小腿侧的肌肉颤了颤,迎来一阵酸爽的体感,弥纪闭上眼睛低头,咬着牙关才勉强忍耐着不叫出来。   颤巍巍的下床,踩上自己纯白色的小高跟鞋,扶着床,一点一点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向床尾方向,墙边白色长椅处坐着的千岁走去。   “没,没问题了。”弥纪喘着气说。   虽然弥纪也知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没问题的样子。   “我扶着你吧。”眼神有些疲惫的千岁也站起来。   “不,不用。”弥纪抓着床尾的护栏,像是肌肉萎缩后正在练习走路似的原地踏着步,找到感觉后缓缓松开了双手。   下床好难,走路也好难,弥纪也想要健康人的身体哇。   松开双手后,没了支撑的弥纪谨慎仔细地一点点小步向前挪动,因为虚弱,眼前有着黑色鳞片般的虚影层层叠叠星星闪闪,她站在原地缓了缓,保持了清醒。   “或者,背着?”身边的千岁又关心地走来,慢慢抚住了弥纪右臂和肩膀位置。   她生怕弥纪会再一次在她面前,忽然倒在地上。   弥纪一度摇头,可现在她虚弱的身体仅仅只是摇头都会感觉不适。   这种勉强被千岁轻易看透,她靠近,直接伸手过来抓住弥纪的右手,然后把右臂拉过来,双手护住。   这样应该就没事了吧。   千岁微笑:“那,互相搀扶着,一起走吧。”   “……嗯。”弥纪埋下面庞。   好近呀……虽然和千岁小姐之前也有过这样类似的接触就是了。   想到那时候,弥纪害羞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   但是还是有点难以适应,毕竟无论再怎么样,千岁小姐可是刚刚才对弥纪说过‘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呢。   虽然在弥纪眼中还算不上告白,但是,说了这种话之后还做那么近距离的身体接触,在常人看来,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呢?   胳膊传来的轻柔触感有些微妙。   “好瘦啊,你。”弥纪随意道。   胳膊,手肘,肋骨……在千岁抱住自己胳膊的时候,弥纪能感觉到这些位置的触感种种。   “以后就拜托你来喂了哦。”抱着弥纪的白发少女毫无顾忌地说。   “这种话会让人误解的啦。”厨师小姐的声音有些无奈。   “会被谁误解呢?我们身边又没有别人。”千岁微笑。   “弥纪会误解你真的喜欢我的呀……”紫瞳的少女弱弱道。   “就是真的喜欢哦。”千岁在其身旁温和道:“那么可爱,皮肤也那么光滑,身形和双手也很漂亮,不——应该说全部都很漂亮呢,摸起来柔软嫩滑的样子,头发也飘逸清爽,又善良到了幼稚的程度,怎么会有这么棒的人呢?”   弥纪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顺畅地接过对方的各种调侃,总会在话语的攻势下羞红了脸。   “千岁小姐口中的喜欢,可能和我心中的喜欢不太一样吧。。”弥纪把脸庞侧向一边,遮掩起自己脸颊处泛起的红色,小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还有……这种形容词,冠在公寓当中的任何人身上,都是可以的吧?   所以,弥纪没必要害羞才是。   “你想要我口中的喜欢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毕竟……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才不是!而且这话听起来好怪呀。”   弥纪被千岁带到门边,发现病房的房门是虚掩着,她伸出左手慢慢拉开,发现门外似乎有一个人影站着,下意识的在门开后抬了头。   然后就与一对门外的橘色眼眸对上了视线。   “……啊。”   “诶?”   门外站着一位有着红色及腰长散发的身影,正携着一件像是便当盒似的保温盒子,茫然地看着凑在一起了两人。   …… 四百五十七、监护人   为什么弥纪见到真昼时,会感到紧张呢?   自己像是在看某些奇怪的本子的时候,然后被朋友发现了一样,心砰地一跳,顿时变得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弥纪的眼瞳微颤,空闲的左手抬了又放,抽了抽现在正深埋在千岁消瘦胸怀当中的右臂,但千岁双臂缠绕的似乎有点用力,弥纪完全没能抽出来。   紧张的弥纪小姐咽下口水,朝千岁这边看了看,见到这位有着黑眼圈,面色怎么看都布上疲惫模样的少女正眯着眼微笑,面对一脸迷茫的真昼小姐。   弥纪感觉她们两人的表情都有点怪,但始终看不太明白。   观察眼神这个被动技能的等级,已经跟不上版本了呀。   三人之间开门后,互视着共同沉默了数秒,弥纪是因为有些慌乱,千岁自然眯眼微笑,真昼这是眼瞳失神的迷茫。   不对不对,弥纪不应该慌张才是!   是因为,千岁小姐刚刚快要出门时说了一大堆夸奖的话语,然后现在还亲昵地抓着弥纪的胳膊这种场景被真昼看到了可能还听到了,感觉会被误解所以而感到紧张?   不需要!   弥纪才不是千岁的恋人,因为刚刚的事情可能会被真昼误解,但并不是这样的!就算真的被误解了也不需要紧张。   弥纪行的正做的直,天地我心一片光明口牙!   紫瞳的少女在心中以这样种种思绪平定了紧张的心情,暗中呼出一口气,轻咳了一声,装作平和的模样与面前似乎还没缓过来的真昼对视,努力用闲聊的语气问:   “真昼是来看我的吗?”弥纪又抽了抽千岁双臂搂抱着的自己的右手。   “嗯……”真昼也缓过神来,轻轻点头,视野朝下,掂着多层便当盒的左手抬起:“我做了饭菜,给你们带来几份。”   “饭菜?哇谢谢谢谢。”弥纪努力保持了面色上的自然,拉着千岁退后了几步给真昼让出门口位置。   慌张中有了一分愿望满足般的高兴意味。   看样子弥纪是不需要再走出去吃东西了,现在这种虚弱的身体,仅仅走下楼都会用尽全力吧。   真昼小姐真好真好,弥纪刚刚醒来非常饿的时候,就送过来了这样的便当,虽然并不喜欢在药味当中吃饭,但已经开窗户通风了所以现在应该没问题。   弥纪看向真昼,眼神闪闪亮亮。   真昼真是好人呀——弥纪都已经不知道被她照顾多少次了。   真昼听了弥纪的感谢,迷茫的表情又凭添了几分失落,她低声轻语:   “不需要对我说谢谢的……”   这个语气……似乎最好不要回答的好,不然就会纠缠进低落的话题里。   “话说话说,真昼怎么知道我醒了呢?”弥纪迈着自己虚弱的脚步,缓慢地向墙边的一处纯白的长椅走去,勉强做出开朗健康的样子来转移话题。   “我就是知道。”真昼似乎并不打算解释。   “唔……这样子呢。”无意义的口癖被弥纪下意识地道出。   弥纪第三次抽了抽自己的手臂,千岁像是总算意识到了弥纪的动作似的松开,靠在弥纪身边,一同走向那边的长椅。   三人依次坐下,中间是弥纪。   弥纪可是已经饿得不行了,所以注意力始终在真昼带来的便当上。   虽然现在这个情景不知为什么,弥纪总感觉有点微妙的奇怪……但这并不影响弥纪作为饿人对食物的渴望。   红发的少女与装作呆然模样的弥纪对视了数秒,悄然间小小的叹了口气,将多层的便当盒放在自己做着的大腿上,将一层淡紫色的便当递给弥纪。   “这些都是……我和恋花一起做的。”她迟钝地道出,稍微低着头,不想让弥纪见到她此时的表情。   “哦哦好诶。”弥纪在虚弱中勉强做出活泼的样子:“弥纪不在的这几天,是真昼和恋花负责了大家的饭菜?”   “是。。”真昼只轻轻点头,将下面一层淡黄色调盒子的便当盒绕过弥纪,递给千岁,抬头认真道:“这是你的。”   为什么递个便当会用那么认真的表情呢好可怕。   千岁轻快收下,比了个OK的手势,道:“3Q~”   总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弥纪在这两人中间,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所坐的位置是个可以放松心神的地方。   千岁和真昼她们……难道其实关系不太好吗?   弥纪默默想着这点,右看左看几下。   但此刻仍还温热的便当盒中传来的香味顿时间打断了弥纪种种想法,让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盒子里。   面前的东西可不只是便当,还是某种更加伟大的事物,这是生命的能源,足以让自己摆脱虚弱的美味食物。   她敬畏地慢慢用双手将方正的盖子一点点掀开。   四溢的食物香气勾引了弥纪唾液的分泌。   “好香。”她下意识咽下口水。   “因为知道了你很可能会在今天醒来,所以,我……很认真地做了这些。”腼腆的真昼小姐犹豫地将这些讲出来。   “感谢呀感谢。”   “都说了不用道谢的……”真昼小声重复。   弥纪将餐盘移开。   里面从左到右依次是……带了玉米块的清炖排骨,西兰花虾仁鸡蛋羹,小份的蒸鲈鱼,青菜丸子还有炒萝卜丝,仅仅只是看着就能开胃,至于主食则是用紫菜包好,中间夹着各种肉类的米饭,像是寿司。   “好厉害……”弥纪像是看到了会发光的菜肴一样,又下意识咽口水,呆呆看了几秒,没有直接动筷子。   原来恋花和真昼的厨艺,是要比弥纪更强好多的吗?   有点被打击到了,不过这种失落感在美食面前实在算不上什么。   “我开动了!”弥纪学着动漫里的样子啪一下双手合十,拿起便当盒边缘置放的筷子,挑拣出来一块寿司,啊呜一口迅速吞咽了下去。   “稍微慢一点。”真昼在身边轻声,向弥纪稍稍伸手提醒:“几天没有吃饭的话,吃太快会出问题的,最好还是细嚼慢咽一些。”   说完,伸来滞在空中的手又缩了回去。   “唔,好。。”弥纪不情愿地放慢了动作,又夹起一块虾仁,放入唇中。   唔姆唔姆,柔嫩多汁,鲜美可口,好吃!   弥纪眯着眼体会着美味,便开始饭间的闲聊,问向真昼:“话说,弥纪现在应该可以出院了吧?”   “嗯,看起来大概没问题,我回去之后会和房东小姐说一下。”真昼温和地看着弥纪吃东西的样子。   “唔……为什么要问房东小姐?弥纪自己应该也可以办出院手续的吧?”弥纪眨眨眼。   怎么醒来之后,大家都在提及房东小姐呢?   感觉有点奇怪,像是世界突然有了主角一样。   “没有房东小姐的准许,这里大概不会让你出院的。”   弥纪的眼神充满了疑问。   “这里是她入股的民营医院。”真昼看出了弥纪眼中的为什么,平静地稍作解释:“在你住院的时候也是房东小姐来办理了手续,并且监护人那一栏,填的好像就是她的名字。”   “监护人?”弥纪嚼了块排骨,她感觉好像很久没听过这个名词了。   房东小姐这是……真的在把弥纪当做女儿养么?   ……… 四百五十八、恋人   弥纪已经成年了啊喂!   成年之后是没有监护人的口牙。   房东小姐请你不要把弥纪当做小孩子,弥纪现在可是能够对自己负责的成年人了。   话说蒸鲈鱼也好鲜,这个鱼酱油不错呀,浓稠美味到都吃不出是怎么调的了。   “总感觉弥纪又被房东当做小孩子了。”弥纪小姐就此稍稍小声抱怨道:“上次见到房东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在餐厅中,像是妈妈似的连连问了好多非常日常的话题,像是床睡着舒服吗,居住环境需不需要改善,有没有交到朋友什么的……”   明明都是同龄人好吧!为什么要用这家长般的态度呢?   弥纪愈发感到不太适应。   “真好呢。”千岁在一边自然说道。   “好么?”   弥纪觉得不好呀,被这样特别对待弥纪却不知道原因,总觉得不对劲!   “那个人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能被她多加照顾,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当然是好事。”千岁无所谓的回答。   千岁手中的便当与弥纪的相等,滋味也是相当。   从不死的诅咒中挣脱出来得到新生之后,千岁小姐便自然而然地开始享受起人世间的种种体验,食物也是其中之一。   “该不会又什么奇怪的目的吧……”弥纪多想了些。   顺便,瞥了一眼右侧这位白发的少女。   就像是之前的千岁一样,是因为某种目的才会刻意接近弥纪来搞好关系,弥纪生怕那位房东小姐也是这样的呀。   “嘛,谁知道呢。”千岁含糊地吃着虾仁蛋羹,不再多说什么。   “好麻烦,不想了,吃饭吃饭。”弥纪又夹了只虾仁,悄悄看了下一直注意着自己这边的真昼,将筷子向自己的左边伸去,做出温和的样子说:“真昼也吃一块吧。”   果然,身边有朋友的话,还是一起吃才会觉得更好吃——总之弥纪是这样想的。   弥纪见到真昼在自己的筷子前有些犹豫的样子,天然地歪头,一点点慢慢地把虾仁置放向真昼的唇前。   真昼没有应声,但也没有婉拒。   没有拒绝的话,弥纪也就不会停下。   柔滑,鲜味十足的虾仁贴在了真昼小姐的唇上,她缓缓张口,静默地将虾仁入口。   “真好吃呢,对吧。”弥纪自己也从嫩豆腐似的蛋羹中挑出只虾仁吃下:“毕竟是真昼做的呢。”   “嗯……”左侧传来微弱的细声。   弥纪再度看去时,只见到真昼又腼腆地侧过头去,像是正遮掩着什么似的。   感觉真昼似乎比起之前更加内向了诶,为什么?   弥纪找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像是天然呆似的看着真昼,边用便当另一侧置放的勺子啊呜一口吃下蛋羹。   好吃呀。   “那个。”真昼明显呼出了一口气来缓解自身的情绪起伏,她抿着润湿了唇,眼神闪烁,睫毛微颤:“我想问一件事……”   她向右转头,看到眯着眼微笑的千岁,还有吃着餐品正做出可爱享受模样的弥纪小姐,她张了张口,沙哑的轻声传出一丝,可又像是没准备好似的停顿了话语,直到弥纪和千岁都听到了声音转向她,真昼才真正小声开口道:   “你们之间…是、”红发少女的声音顿了一下。   “诶,什么?”   因为美食而变成天然呆模样的弥纪小姐又向右歪头,侧发正巧触在千岁外露的左肩。   这种姿势,就好像……是真昼刚刚所想的那种,十分亲密的关系似的。   千岁习惯般的面色不变,温和的又从便当盒当中直接用手指捏出一块中间包着三文鱼肉的寿司,亲近地摆在弥纪的嘴边。   刚刚被千岁投食了许多水果的弥纪下意识来者不拒地张口,把对方递来的寿司吃下。   唇瓣似乎碰到了千岁的手指?啊算了算了,这应该不算是需要敏感的事情吧?毕竟弥纪刚刚都被喂了那么多次了。   真昼迷茫地看到这些细微动作,心中也同时有了微妙的情绪正要涌动——其中有几分难堪惆怅,又几分失意怅惘,这实在分不清。仿佛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是伶仃孤独的似的。   她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微颤着呼出,努力让自己的心思变得坚定,也努力做出平常像是朋友间问话的样子,轻咳两下,转头不再看向她们,问出心里积着的话:   “你们之间,现在,已经是……恋人之类的关系了吗?”   话音未落时,真昼又给了自己一个余地:“或者…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呀!”弥纪听完后呆了一下,双手在胸前交叉强烈反驳道:   “我和千岁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嗯,普通朋友!”   她立刻把自己的小脑袋从千岁的肩膀上移开,这样剧烈的动作让便当颤了几下,弥纪连忙又把手放下去扶好便当,完成之后再度用双臂在胸前展现出一个大大的×。   对,没错,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真昼小姐请不要误解这点!就算在刚刚看到了弥纪和千岁很亲近的样子也请不要误解呀,弥纪真的不是谁谁谁的恋人!   弥纪眼光闪动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吗?”可千岁小姐却对这个说法抱有疑惑:“明明我的一切都已经是弥纪的了。”   “……”   “真昼你听我解释呀!这家伙总是这样语出惊人我们都习惯的了不是吗?等等不要站起来,我和她之间真的没有任何暧昧的关系呀!还有千岁小姐请你不要再捣乱了!”弥纪见到真昼顿时僵住又站起身似乎要离开,连忙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没,没什么。”真昼没有停下起身的动作:“我只是稍微对这点感兴趣而已,嗯……就只是这样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她的话音似乎间杂着微弱的颤抖。   “总之,弥纪,千岁,我先走了,我只是来送两份便当。”真昼努力装出平时的表情,温和道:“弥纪不用向我解释什么的,我相信你,无论怎样我都会相信的,既然不是的话就不用多解释了,这样慌忙解释的话反而像……”   她说道最后,声音已经微小到了像是蚊子在嗡声叫。   “那么,再见了。”真昼装出勉强的笑。   …… 四百五十九、宇宙的目的   真昼离开时的脚步有些飘忽,像是刚才刚下了床的弥纪,身体虚弱到看起来需要搀扶的程度,但弥纪却还没能反应过来,红发的真昼便迈着虚浮错乱的轻轻脚步到了病房门边。   开门。   关上。   关门的声音细微,像是不愿惊扰到此时正午正熟睡着的人似的。   直到房门闭合,外面楼道中的脚步声远到听不见。   弥纪和千岁对视一眼,试图从千岁的眼神中分析出她此时的想法,但看不太懂千岁此时温和自然的眼神。   怎样才能升级看眼神这个被动技能呢……弥纪的系统要是真的就好了。   “好像被误会了呢。。”弥纪率先打破沉默。   真昼现在这样,一定因为是误解了弥纪和千岁的关系了吧,但是她为什么要走呢?难道是不希望弥纪和千岁有着超越友谊的关系?   不不,怎么可能,应该是因为她认为自己不应该打扰到两名恋人之间的私人空间才先行离开的吧——如果是弥纪的话也会这样做。   和弥纪内向程度差不多的真昼小姐是这样想的对吧?   不然弥纪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做出种种微妙敏感的举动了诶……   “嗯。被误会了呢。”千岁小姐咬下一口炖的软烂的排骨,无所谓又顺畅地转移话题:   “话说,排骨好糯,好吃。”   “这样突然地转移话题你是浅澈吗喂……唔,炖肉之类的在出锅前再放盐的话会炖的更烂些。”弥纪和千岁进行着日常的闲聊,心中还是想着真昼刚刚的样子。   总感觉,刚刚的真昼问出弥纪和千岁的关系这个问题时有些惆怅?为什么?是弥纪看错了吗?其实那只是不太好意思的表情?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弥纪晃晃自己的小脑袋,真昼带来的美味食物正缓慢地为她的身体补充营养和能量,虚弱的身躯逐渐有了几分力气,思绪也清晰了一些,想着真昼,思绪不断。   难道真昼不希望弥纪和千岁有什么暧昧的关系?为什么?   等等——难道真昼喜欢自己?!   诶。。   弥纪眨眨眼,自己好像意识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但是下一刻就又反驳起自己刚刚得出的结论——真昼可是一开始就明说过她并不喜欢弥纪的呀。   难道是因为这几天的相处,就慢慢又喜欢上了?   唔……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可不能直接下定论呀,但也没理由去直接反驳,之后回到公寓见到真昼的话,就稍微试探一下?   弥纪想着这些的时候,身边的千岁又夹起一小块鱼肉递在弥纪唇边。   紫瞳的少女顺畅自然地一口吃下,舔了舔触碰到了对方手指的唇瓣。   对于和千岁这种程度的接触弥纪已经稍微有点习惯了,不再会因此多想什么。   毕竟都是女生嘛……而且这个旁边这个家伙都已经一千多岁了来着。   “话说,千岁小姐是老婆婆吗?”弥纪咽下无刺的鱼肉,继续闲聊。   千岁把筷子放下,伸出两根手指装出可爱的模样点点自己的两侧滑嫩脸颊,歪头半睁着双眸,其中蜂蜜般的水润眼瞳反射着像是星星在夜空中闪烁的光点。   “看起来像么?”她微笑。   完全不像。   这家伙比起什么传说中的千年不死妖女,更像是一个活泼,喜欢装可爱,思想跳脱,脑回路与常人不同的神秘少女。   就算穿上JK装也完全不会有一点违和感。   “不过之后说不定就会变老了哦,因为不死的效力消失了。”千岁直接用指尖捡起一只虾仁塞在最终,后又语气朦胧地继续道:“三四年?最多十年就会变成其他的模样,肺二十岁就会开始老化,肌肉三十岁,骨骼三十五岁……太短了,人类可真是脆弱的生物,。”   “好奇怪的说法……”弥纪感觉自己来到了奇幻世界,听到了只有精灵或者龙之类的长生种才会说的话。   “但可能正是因此,拥有转瞬即逝生命的人才会去期待与追求永恒,创造并将永恒流传……传递智慧,知识,科技,艺术。”千岁吃饭闲聊途中,慵懒地靠在弥纪肩上,不再去动筷子,直接用指尖去捏起一块块寿司入口。   怎么开始感叹了呢……千岁小姐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没问题么?   “弥纪知道人类所创造出来的,最伟大的东西是什么吗?”她吃着夹了三文鱼的寿司时,言语朦胧困倦。   “不知道诶,科学,数学这一类?”弥纪没怎么多想,随意猜测着接过。   这种仅仅只是两名少女饭间的闲聊罢了,比起这些,弥纪还是更为在意刚刚真昼小姐的微妙神情。   脑中主要所思考的还是,真昼当时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很接近了,答案是……语言。”   “哦。”弥纪无所谓。   “混乱无序的世界在矛盾中自我超越出了自然秩序,自然秩序在一片死寂中自我超越出了有机生命,无意识的朦胧生命之间自我超越出了有着灵明的人,人再度用结构化的语言去描述去规范一切……这一切有个目的,宇宙有个目的。”千岁吃下最后一块寿司,说着弥纪听不懂的话。   “哦。。”弥纪这次的应声带了疑惑。   千岁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讲这种听起来很高深的东西了呢?   “目的是什么呢?”千岁吃完便当,将便当盒伸手搁在了一边长椅上空旷的位置,瘫懒在弥纪身上轻语着询问。   像是,快要睡着了似的?   “弥纪不知道诶。”   弥纪理所当然地回答,并将自己的目光从便当偏向右侧。   便见到了千岁真的闭上了环绕着黑眼圈的眼睛。   “你知道才对……啊,好困。”她最后缓缓说,喉中声息逐渐退却,变成舒缓平稳的呼吸。   这名白发的少女,不过半分钟,就依着弥纪的肩膀睡着了。   弥纪将便当慢慢放到一边,轻声对千岁说:“我吵醒你一下子哦,不要在这样硬的长椅子上睡,很不舒服的。”   她刚刚醒来的之后就感受到了千岁的倦意,所以并不意外。   靠着弥纪肩膀的千岁轻轻发出了嗯声,弥纪于是放下了便当缓缓起身,一手搂住千岁纤细的腰肢,一手扶着对方的脖颈,让她一直靠在自己的肩膀。   好近。   比起之前哪次都要近,而且这次还是弥纪主动。   不过此时的弥纪已经不再顾忌这些,至少不会回避身上困倦状态的千岁。   她让对方躺在自己刚刚睡过的病床上,盖好了被子。   “睡吧睡吧。”弥纪用手指帮千岁梳理了一下脸上的发缕。   …… 四百六十、大小姐   手机、手机,弥纪的手机在哪呢?   把千岁在床上放好了之后,弥纪坐在了旁边的留陪椅子,像是小偷似的不愿打扰千岁的安眠,悄蹭蹭地在病床周围找着自己的智能手机。   她想用手机在聊天软件的公寓群聊当中发几个表情包来告知大家自己已经醒了这回事……   但为什么一直找不到手机呢?难道手机不在医院里吗?   床头柜上没有,插着几支鲜花的水果篮子旁边也没有。   在找手机的时候,弥纪在这只水果木篮的表面发现了一张写有字迹的白纸,白纸的右下角画了Q版的简笔画,是一个黑色短发灰瞳的女孩子头像正眨一只眼睛吐舌头。   附带上这样可爱的字迹,弥纪轻松看出这是恋花小姐的笔迹。   这似乎写给弥纪的。   弥纪看到后,无意识地以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细声念出:   ‘因为最近稍微有点忙,可能没办法第一时间来看弥纪哦,听到弥纪失血晕倒这回事真的被吓到了幸好没什么危险。’   ‘这些水果都是很新鲜的,请多吃一些补充营养。’   ‘还有还有,弥纪要好好吃饭,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后面便是那个可爱的Q版头像简体画。   弥纪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微变动。   病倒了后发现有那么多的人在关心自己,无论是谁,醒来之后意识到这点,都会稍微感动一下的吧?   她浅浅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气,从水果篮中抓出一颗看起来已经清洗干净了的草莓慢慢吃下,多汁的酸甜刺激味蕾,弥纪这次倒是只注意到了甜,没怎么去在意酸。   用了十几秒的时间细细品尝了这颗小草莓,弥纪缓了一下心中的触动,重新环顾四周。   静谧的暖光正从窗外投来,无论是地面、天花板、瓷砖都是白色,透彻的光明在此间不断反射,吸顶灯也还开着——在这种亮堂堂的环境当中睡觉,可能对眼睛不太好吧?   弥纪悄声走到房门旁边,把灯关上。   房间光亮并未因此减弱分毫。   她又到窗边拉好窗帘才让环境变得黯淡了一点,但其中所有事物轮廓仍是清晰可见的,窗帘像是超大号的暖光灯般透光。   视线转回到床上,弥纪看着千岁的睡颜呆了许久,又开始找自己的手机。   慢慢打开每个抽屉,却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无非就是病情报告之类……找不到手机。   弥纪想要用手机在公寓的群聊里说话,想要翻些视频之类的来消耗自己的时间,如果有耳机不让千岁小姐听到就好了,没有的话就随便在网上搜索些感兴趣的东西——   但前提是,这间病房里真的有弥纪的手机。   又找了几分钟,甚至打开房门看了看,弥纪无奈承认了病房里根本就没有手机这个事实。   就连充电器都没有呀……所以没有手机。   弥纪无奈坐回床边的椅子上,手指按在扶手,右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无聊地发呆。   千岁睡着了,就算闲聊也找不到对象,又不能出院。   弥纪去收拾了一下便当盒,无趣地在旁边的存放了一些老旧书本报纸的架子上随手拿了本故事书看起来。   时间便开始在无意识间流逝。   ……   弥纪几乎就要将手中这一本十分早期奇幻小说看过小半,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睛,抬头看了下墙上挂着的时钟,无意识间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好快……   她见到千岁又换了一个睡觉的姿势,又一次将被子甩开了一点,弥纪上前再帮她盖好。   像是千岁才是病人,她才是留陪的朋友似的。   弥纪小姐无意识地将鬓发梳理至耳后,做出这样习惯性的动作之后,她莫名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正在逐渐靠近。   之前开房门的时候,弥纪注意到这里是整个楼道的最角落所以一般不会有什么人路过,如果有了脚步声靠近,那一定是就是医生或者……来探望弥纪的?   弥纪将手上书本合上,稍微拉开了点窗帘让室内更加明亮,稍微准备了一下,凭借这个微弱脚步猜测起来人。   步履声愈发靠近着。   不仅是脚步,似乎还伴有轮子的声音?是房东小姐亲自来看弥纪了么?她不是应该很忙吗?   弥纪莫名其妙地在胸中升起了几分紧张感,双手都捏在了一起,轻咳两声勉强准备了一下,可还没准备好的时候,病房带玻璃的木门在吱呀声当中缓缓敞开。   开门的人影没有直接来打招呼,退后了几步回到弥纪的视野之外。   弥纪只见到她穿着十分普通纯黑衬衫和牛仔长裤,还有发尾有火烈鸟似的暗红色,与真昼发缕的鲜红有着明显的色差。   “月乃?”弥纪认出来,小声呼唤了一下。   然后,门外滚轮声继续。   先进门的并不是那位穿着黑色日常衣装的月乃小姐,而是身着像是哥特系洛丽塔、带有荷花边与多层褶皱的荷花边裙,有着一层黑色肩披,外貌秀丽,面色平静,面朝弥纪后嘴角勾起,携着几分温和。正坐着轮椅,贵族大小姐似的一名神秘少女。   “又见面了。”这位看起来要比现在弥纪更病弱的少女稍稍伸手,就这样打了招呼。   素颜的月乃则在身后抓着轮椅扶手,外表像是保镖似的清爽干练,脑后扎了马尾,也看向弥纪这边。   “身体怎么样?”房东小姐问。   “已经没问题啦。”弥纪站起来稍作鞠礼:“你好,房东小姐。”   和房东小姐的正式见面,现在应该是第一次吧?   之前的两次相遇应该都只是巧合。   几天时间就有两次巧合呢……弥纪和房东小姐难道很有缘吗?   “称呼用大小姐就好,习惯了。”房东轻轻点头,稍微动了动手指,身后的月乃便慢慢把她送到弥纪身边的位置。   “哦,好的,大小姐。”弥纪感觉这个称呼有点微妙的不适应,转头看向月乃问:   “话说话说,月乃现在这个时间不应该是在直播吗?”   之前每天在下午两点这个时间看手机,都可以找到月乃正推着流的直播间。   今天这个时间的月乃却出现在了别的地方。   “作为主播的爱月乃,从三天前开始就已经休眠了。”月乃稍微解释:“给自己放一次长假,或者……”她看向身前轮椅上的少女。“说不定,之后就要毕业了。”   “毕业?”   毕业,是结束直播生涯的意思吗?   “因为已经没必要了。”月乃看向窗外,不知想着什么。   …… 四百六十一、起源   摆烂的月乃小姐把轮椅推到了弥纪身边之后便舒畅地收手,拿出自己的手机坐到了冷一侧的长椅上,无趣无聊地上下滑动着手指,无所谓地刷着视频。   “之后就见不到直播状态的月乃小姐了吗?”弥纪问道。   自己第一次见到月乃的时候,她就正在直播呢……月乃给弥纪的第一印象可不是现在这样,如果再见不到的话,就好像熟悉的朋友突然在面前消失了似的。   “网络上有很多很多切片和直播录像之类的,两三年都看不完的吧。”月乃小姐打了个哈气:“而且只是一段时间的休眠而已,还没说一定要毕业呢,就算毕业了,我也可以直接转生真人主播这方面嘛……所以安啦安啦。”   月乃小姐不要摆烂呀!   弥纪感觉自己和月乃日常交流的时候,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摆烂,一点没有这个年龄少女的活力。   虽然弥纪也没多少活力就是了……   感觉还是直播状态那样会闪闪发光的月乃小姐更加比较容易亲近一点诶。   月乃向弥纪这边瞥了一眼,似乎仅仅这一瞬就看穿了弥纪的眼神和所有心思,眼神特工似的锐利,这种锐利又转瞬即逝。   然后,在弥纪的视野当中,这个即便素颜也非常漂亮的美少女忽然像是演员进入了状态一般变了气质精神起来,刷的一下甩手指向弥纪,清朗声音道:   “夜空中高悬光芒的皎月,向往阳光的虚拟血族,爱月乃在这里哦!”   她将两手的手指比出V字,顿时变成彼方小姐那般的阳光开朗模样,勾起的嘴角中露出了小小的虎牙,突然变成了可爱的样子,而且弥纪一点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月乃小姐的演技也是专家级呢……好厉害。   “好厉害…”弥纪下意识就将这般的感叹说出口了。   弥纪见到月乃小姐爽朗微笑几秒,然后顿时又变回之前摆烂的样子:“只要再去认真,随时都可以变成爱月乃,所以没问题。”   她示意完后,打了个哈气,又将开屏放在一旁的手机捡起,继续视频的播放。   弥纪瞥到了视频当中的画面,那其中播放着的似乎是粉碎机正在粉碎各种事物的视频。   “不要在意我,我已经完全是个闲人了。”月乃看着手机张口:“现在,除了作为这位大小姐在公寓周围区域的保镖之外,我已经没有其他要做的事情了。”   “公关也是?”   “已经递了辞执哦。”月乃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点了点头。   看起来很自然的样子?   “所以……也见不到公关状态的月乃了呢。。”   弥纪稍微有点舍不得,毕竟那种漂亮到超越审美极限的美人,她只能在月乃身上见到。   “衣服还留着说不定哪天可以穿一下试试。”这位美人摆摆手:“不用在乎我这个背景板啦,你们聊你们的。”   说完她便在衣兜中拿出一款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上,盯着手机上粉碎机搅碎事物的画面,并不想继续和弥纪的闲聊的样子。   但即便月乃做出这样的举措,弥纪也感受不到她出现了什么抵触或者反感之类的情绪。   月乃小姐真的只是想摆烂而已。   弥纪无奈转头,发现正坐在自己身边,穿着华贵多纹多边的黑色哥特蓬松洋装礼裙的大小姐,一直正看着自己。   表情是像是不经常笑的人勉强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   “身体好些了么?”她目光朝下些微,放在弥纪裸露的脖颈处。   弥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的伤口在这几天间已拆下了包扎,伤口已经结痂,有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新嫩的肉芽,将结痂顶了下去。   “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弥纪说:“今天就可以出院这种程度的没问题。”   “看起来也还可以。”房东小姐轻轻点头:“那,出院吧,我离开后打个电话,你们收拾好后回公寓即可,只几百米的距离。”   “诶那么简单?不需要弥纪签个字什么的吗?”弥纪眨眨眼。   “不需要。”大小姐简单道。   “我来,主要是想说另一件事。”   弥纪其实也有很多想问这位大小姐的话。   在她的印象当中,房东小姐是和她的穿越有关的,毕竟穿越之后的第一时间,弥纪就在身上找到了一张房东小姐招聘自己的合同纸。   系统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而且从来不会对弥纪多讲什么,之前的晚上也仅仅只对弥纪颁布了一个任务……与面前的这位大小姐有关的任务。   现在房东小姐的轮椅距离弥纪不过二十厘米的距离,按照系统的说法,只要稍微有一点身体的接触就可以收回自己的幸运了——但弥纪还是希望先向对方含沙射影地打探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穿越这种事情。   问话之前,礼貌的弥纪小姐先听着对方的话。   “嗯嗯什么事?”   “公寓里面有你不喜欢的人吗?”大小姐将视线转向病床上的千岁,毫无顾忌地平淡道:“如果有的话,可以把她调到其他的地方。”   “诶?”   这种平静的声音像是带着寒冷,渗透过来时,弥纪吓了一哆嗦。   “直说就好。”房东小姐给弥纪露出一个微笑。   而弥纪总觉得这个微笑包含着危险的意味,虽然不是对弥纪的危险就是了。   弥纪瞅了眼墙边刷视频的月乃小姐。   月乃也转头过来看向弥纪和房东,不过她面色依旧自然,并不觉得房东小姐的话语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   这是好像是习惯了?房东小姐你的性格难道就是这样的吗?   “没,没有,大家都很好,虽然或多或少都有些奇怪但是弥纪现在没有讨厌谁,也不会讨厌谁的!”弥纪连连摆手。   弥纪感觉房东小姐是认真的。   如果弥纪说自己真的有讨厌谁的话,她会真的把那个人调走吧?   有点可怕,弥纪不是厨师吗?为什么有资格去调走住户呢好奇怪!。   “嗯。”房东点点头:“有的话,随时对我说。”   “没有的没有的,大家都是好人,而且弥纪也不想让任何人离开!”弥纪强调一遍。   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了。   弥纪小姐匆忙地转移话题道:   “话说话说,我也有想要问房东小姐的事情——”   “嗯?”房东与弥纪对视,认真听着。   “我为什么会被房东小姐选中,作为厨师来到这里呢?”她问出了第一天开始,就一直纠缠在了心底的问题。   …… 四百六十二、回收   许多许多问题始终纠缠在弥纪的心中,她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又为什么有着神明眷顾那般足以实现愿望的能力?这究竟故事八千代所讲的神明的眷顾?还是如千岁所说的,弥纪其实是所谓的魔女?本身便具有着如此的能力。   为什么会来到这座公寓?房东小姐到底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弥纪梦中那似是而非的系统小姐真的是系统吗?   弥纪总感觉不是。   房东小姐,和弥纪的穿越,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因为。”这位眼瞳中略带着紫芒的少女转头看向弥纪,平静道:“这是命运。”   “……”   弥纪是不是不应该指望房东小姐会以正常的方式来回答问题呢?   仔细想一下,弥纪每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这位古怪神秘的大小姐总会说许多不清不楚的话,无论怎么想都是个谜语人。   而且呀而且呀,作为一个会把自己的公寓命名为‘魔女之家’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中二病的吧?或者说……房东小姐就是真正的一位‘魔女’?   魔女在讲‘命运’两个字……   怎么看都太神必了弥纪光是听就觉得费脑子呀。。   认清对方其实也是一位谜语人这个事实之后,弥纪不情愿地稍微退缩了一下,但这个问题实在纠缠自己太久,她不愿稍微遇到一点挫折就放弃问答。   “稍微讲得简单一点可以么?”弥纪请求。   “你不喜欢现在这个环境么?”大小姐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过来歪头反问。   请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呀……   弥纪摸不清也想不通面前这位大小姐究竟是正怀有着怎样的想法,但见她认真的神情,也并不像是在戏弄弥纪。   “喜欢,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但就算是这样……”弥纪嘟嘟嘴:“我也很想知道我是什么来到这里的呀。。”   “每个人都想知道。”   “诶?”   这个家伙又在说什么谜语?   “所有人都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世界的,不是么?”她微笑。   啥呀这是。   “弥纪想问的是更具体的事情啦。”   “嗯,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为什么会穿越这种事情?对吧?”房东小姐随意道。   “嗯嗯就是这个——诶?”   ?   诶诶诶诶!   房东小姐知道弥纪是穿越者?!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回事,甚至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感觉房东小姐和弥纪的穿越有关系,但是现在月乃和千岁可就在身边呢!千岁可能睡着了没听到,但月乃可就在身边刷着手机啊喂!   这都算是大庭广众之下了,那么简简单单地就讲出穿越这两字,太奇怪了吧。   “我知道哦,你来自另一个世界这回事。”她的语气像是很理所当然。   轻轻的一句话,把弥纪的整个心神颠倒了。   “啊……嗯,哦,也对,原来房东小姐知道的啊……”弥纪眨巴眨巴着眼睛,呆呆地做出回应,她向右向左看去,右边窗外长空清朗,左侧月乃小姐无所谓地滑动着手机,似乎没有听到房东小姐的话,又似乎是对此毫不关心。   原来大家都并不在乎这点的吗?   弥纪总觉得不太对劲。   穿越这回事,应该是穿越者本身最大的秘密才对吧?不能被知道才对吧?   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能说的错位与空荡感。   稍微有点……失望?为什么?   弥纪察觉着自己的心情,默默望向窗外。   外界,展着灰白翅膀野鸽在空中扑棱翱翔,窗前空气中有尘灰散乱漂浮。   世界依旧真实。   “为什么……会知道这回事呢?”弥纪弱声问:“难道,弥纪穿越这回事和房东小姐有关吗?”   她用着只有两人听到的细声说。   就算一旁的月乃小姐表现的毫不在意,弥纪也认为这种事情应该是秘密才对。   “这种事,说不清,但和我的关系应该不大。”轮椅上的大小姐摇了摇头,稍微向果篮那边伸了伸手,但是在距离太远:“可以帮我拿一颗草莓吗?”   关系不大,也就是有关系了?   “好的。”   弥纪狐疑地看着房东小姐,伸手在果篮当中抓出一颗鲜艳饱满多汁的草莓,递给对方。   她看着病弱的房东小姐一点点把草莓吃下,直到快半分钟的时间之后,才说:“我不想骗你,可这种事,真的说不清,也不能多说。”   轮椅上的女孩叹了一声,引来了一旁月乃的侧目。   “我知道这点,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来自与这个世界不同的地方。”房东小姐无所顾忌,也没有避嫌。   ..   ...   ?   “诶?”   房东小姐也是穿越者?!   但就这样在月乃小姐的面前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   弥纪又瞥了一眼墙边的月乃,发现她也正看过来,但神情上却并没有什么异样。   各种信息来的太快,弥纪已经懵住了,可月乃仅仅只又瞥了一眼,便动手指刷地换了个视频,现在手机上播放的是液压机在碾压各类事物。   “你来自另一个世界,而我来自另一个时间。”房东小姐温和地继续解释:“所以在某种角度上而言,我们其实算是同类。”   “……”   弥纪迷茫地听着,呆呆点头。   好乱,有点思考不过来了。   弥纪应该以怎幺的态度面对面前这位房东小姐呢?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房东小姐才对弥纪额外照顾的吗……?”弥纪继续细声问道。   “是,也不是。”她缓慢地伸手过来,轻轻抚住了弥纪的肩膀。   弥纪与这位在自己想象中十分强势的房东下搜街对视。   并在对方眼瞳的深处,见到紫色正一闪一闪,并逐渐变得暗淡。   她感到自身的某种虚弱感似乎正在退却,这是种说不清的感觉,像是有什么自己失去了的某种东西正在返回一样,一种从未有过的梦幻体感,自己似乎……正逐渐变得更加,完整?   弥纪想不出来形容词,只朦胧地感受这一切。   她见到面前的房东小姐皱了皱眉,像是摸到了烫手的东西一样,顿时将放在弥纪肩上的左手收了回来,犹疑地看了弥纪几秒,又转头看了看自己柔弱的左手,又似乎明白了什么,而深深叹了口气。   这位房东小姐张了张口,又闭上。   “我不能再多说什么了。”她说,然后在弥纪仍迷茫的期间转移了视线,望向月乃说:“我们先走吧。”   弥纪感到自己收回了一大部分失去的了‘幸运’,但对方的身体中,还留存着一小部分。   …… 四百六十三、花束   弥纪见到月乃点头回应了房东小姐的话,将手机迅速地收起来,走来抓住了轮椅的扶手,对旁边的仍处在迷惘状态的弥纪说:   “走了哦,弥纪。”   说完,没等紫发的少女做出回应,她便推着轮椅,把房东小姐带向病房的门边。   那位刚刚面色忽变的了的房东小姐也是一样,只对弥纪轻轻说了再见两字,便离开了。   房门在作为保镖和助手的月乃小姐手下吱呀打开,然后轮椅推出,再慢慢关上。   随着金属的轻响咔嚓声,这房间当中就剩下了弥纪与睡着了的千岁两人。   而弥纪小姐还处于云里雾里的情况。   房东小姐到底都说了什么呀……   弥纪在朦胧与迷惘中悄然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房东小姐说自己也算是穿越者,但并不是弥纪这样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而是从另一个时间穿越过来的?   她是回到过去,或者来到未来的人吗?   但这种情况,应该算不上是老乡吧?   虽然房东小姐说自己和她是同类,但弥纪并不这样觉得。   但是,这位时间的穿越者,却好像在因此照顾着弥纪……如果不是房东小姐的话,弥纪应该就不会遇到公寓里的大家了吧。   弥纪小姐也叹了口气。   现在月乃已经知道弥纪是穿越者了,说不定面前这只睡倒在床的千岁小姐也知道了。   但她们好像早就知道了……   难道公寓里的大家都知道弥纪是穿越者吗?这好多天来,弥纪可是刻意回避过有关自己来历的话题的,完全是无用功么?   不爽,总感觉自己的秘密暴露了。   弥纪鼓着嘴,坐在医院的陪留座位上默不作声,心里思绪额外复杂。   “都不知道之后要怎么面对大家了呀,和房东小姐关系那么好的恋花一定也知道吧……说不定一开始就知道了。”弥纪点着自己的小嘴巴,默默自言自语说。   “呜……”   有种被戳穿了的羞涩感涌上心头,弥纪想要回到某个角落自顾自地在地上画圈圈。   月乃也已经不是主播和公关了呢,房东小姐搬过来之后,她就只做房东小姐的保镖了,看样子清闲了不少,但看起来还是和以往一样摆烂。   弥纪昏迷这几天……感觉发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呀。   而且找不到手机,在千岁醒来的这段时间当中,只能继续看古早的奇幻小说了。   弥纪又捡起之前放在床头柜上的老旧小说,慢慢翻开之前做了书签的页面,但经历了刚刚的那回事,弥纪感觉自己有点看不下去了。   心里有种烦躁升起上涌,变成了嘴巴的鼓气。   “唔……”弥纪像是小火车一般持续唔鸣,双手捂着自己鼓起的脸颊,看着面前胸口不停起伏的千岁小姐。   哎。   心中叹息之后,弥纪将鼓起的气息呼出,试图消解自身的烦躁。   好麻烦呀,真的,想想好一点的地方吧。   弥纪现在已经回收了自己的幸运,不知道为什么,弥纪能感觉到心里有着一个进度条被填充了不少,之前缺失的某种东西得到了补足,这似乎是能量,也似乎是力气,弥纪说不清道不明,但它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也就是说,弥纪现在已经完成系统小姐所给的任务了。   任务奖励是什么来着?记得是根据完成度发放……现金?   现金呀……好无聊。   如果是技能书之类的就好了,使用之后就会哗一下子,脑袋里出现许多经验知识的那种。   只要不是奇怪的技能就好。   弥纪的愿望并不特别过分吧,系统小姐请你稍微更像是常规意义上的系统好么,把弥纪lv3的厨艺升级到LV5让大家大吃一惊,弥纪就可以心满意足啦。   可惜系统不会回应弥纪呀……只有在梦里才会见到,而起那位白金色长发蒙着眼穿白袍的系统小姐从不听弥纪说话。。   弥纪委屈,脑海中思绪不断涌出又沉下,逐渐,弥纪回忆起一件重要的事。   千岁说的。   紫瞳的少女坐在寂静的病房深处,抬起手,呆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抓了抓。   “可能性的魔女么……”她自言自语地出声。   身前的千岁小姐正熟睡着,呼吸均匀深沉。   操纵可能性与不可能性,游荡在时间,空间,与世界的魔女——这些是千岁当时对弥纪所说的话。   千岁说,是这位魔女给了她不死的诅咒。   但是当时弥纪是在场的,清楚知道,千岁小姐是喝了自己做的粥,就有了不死的能力,狰狞感染了的伤口转瞬间痊愈,皮肤也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瑕疵,发缕变成白色。   好矛盾。   千岁说弥纪只是她们从魔女身上捕获的投影碎片而已,给了弥纪身体和感情,朋友和爱,以此来进行收容,并且运用弥纪的能力……   但弥纪不是穿越过来的吗?或者说弥纪就是以这种方式穿越的?   不,当时千岁说的话也许并不可信,那时的她只想要弥纪杀死她,因此可能是故意说这些无情的话,用来激怒弥纪吧?   搞不懂呀……差的信息量太多太多了。   如果千岁说的是真的,那就会牵扯出更多更多的问题——   可能性的魔女到底是什么?投影碎片又是什么意思,千岁她们是怎么给弥纪身体和感情的?收容和运用又是怎么做的?   这种事情如果让弥纪自己去想的话,肯定想不通,还是等千岁醒来,慢慢去问吧。   现在这个千岁小姐,一定不会骗弥纪的吧?   弥纪看着千岁的睡颜,心中的烦闷消散了不少,嘴角也勾起。   现在千岁和弥纪的关系虽然有些奇怪,但比起之前已经非常不错。   至少,弥纪已经可以依靠她了。   “千岁小姐,醒来之后我可要问你好多好多事情。”弥纪自言自语。   心情平和下来之后,弥纪重新拿起放在大腿上的古早奇幻小说,就着窗外投来的阳光,边吃着水果篮中恋花为自己送来的各类水果,时不时嗅一下花香,在清静的情景之下悠悠哉哉。   期间,她发现果篮中的花束似乎是公寓门前花圃里所摘下的。   弥纪见到许多恋花小姐曾浇过水的鲜艳花朵,也见到了自己前几天帮恋花浇水时不小心浇的过多了的暗红色尖四瓣花朵。   她将这朵花从果篮中摘出来,放在怀里嗅了嗅。   …… 四百六十四、神魔   又是两小时后。   弥纪差不多将这本一看就能猜出全部剧情的古早奇幻小说的第一部翻完。   虽然因为年代问题,剧情和设定之类在现在看来都比较老套,但在描写手法的韵味,是现代小说所难以模仿的。   不过还是不怎么有趣,大概是有了代沟之类?   弥纪默默将最后几页翻过,这本书实在没什么好评价的,太过经典老套,而且勇者与女精灵的冒险旅程中描写了太多日常的桥段,虽然会因此稍添生动感,但剧情进展缓慢,整本卷一翻过,勇者似乎才刚刚从新手村中走出来。   不有趣唔。。   弥纪嘟嘟嘴。   所以弥纪想要手机!   弥纪想现在就拿着手机在群聊里和大家对话!说不定雪雾小姐都会回复呢!   如果有耳机就更好了,弥纪可以带着耳机,听着之前拷贝到了手机之中的浅澈小姐的曲子,在心中浅浅唱。   将整个书本合上之后,紫瞳的少女又回头看了眼白昼。   太阳已悄然无息地移到西边,影子倾斜拉长。   弥纪将窗帘拉开,回到座位时,似乎是因为光线的增强,她见到千岁小姐的睫毛颤动几下,面庞上表情有了微弱变化,放松了许久的指甲也颤动几下,任谁看都知道,这是快要醒来了。   坐在床边陪留椅子的少女将书本阖上放在一边,轻轻呼唤了病床上女生的名字。   “千岁小姐。”   “嗯。”   几乎没什么迟疑,那边便有了回应。   “装睡那么久,辛苦了。”弥纪的声音中没有语言起伏:“刚刚,千岁听到我和房东的话了吧?”   准确来说,是两个小时。   弥纪也不知道千岁究竟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只是稍微做一下试探。   因为弥纪想知道,千岁究竟知不知道弥纪是穿越者这种事情。   “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没有装睡哦。”千岁揉了揉眼睛,语气朦胧,在床上测过神来面朝弥纪,温和道:“房东来了吗?”   “嗯。”弥纪手扶下巴,点头。   房间在两名少女话音停顿时寂静无声。   现在这时段似乎并不算是热闹的时间,明明开着窗,也听不到外界有多少声音。   弥纪又忽然有种,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与面前的对方两个人的奇怪感受。   但这感受只出现了一瞬。   “说了什么?”千岁平躺着抬起左手,手背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只是说。可以出院了。”   “还有?”   “没有再讲其他的事情。”弥纪面色不变地撒谎。   “说谎。”然后便被千岁一瞬间揭穿,指了指自己的脸蛋微笑说:“谎言这种东西,我很轻松就可以识破来着。”   “怎么做到的?”弥纪也不反驳自己说谎这回事。   “生活经验,再多加观察各种各样的细节就可以辨别了。”千岁说:“小姐现在很犹豫?迷茫?是有什么想问我的事情对吧?”   简直像是读心术一样,这个人。   弥纪发觉,自己观察眼神的技能等级是LV2的话,千岁小姐似乎都到LV9的大魔王级别了。   大概是因为生活了千年的经验所堆积起来的吧?   难怪弥纪从来都没办法看穿这个人的眼神。   “是啊,好多。”弥纪承认。   千岁睁开眼睛,头枕在纤嫩的手臂杀青,侧躺着面朝弥纪,勾起嘴角。   只是眼神还残留着满是睡意的朦胧。   弥纪还是第一次见到千岁会有着这样真实的样子,会揉眼睛,会有黑眼圈,会时不时紧闭眼帘……   在之前,弥纪两次凌晨去对方的房间拜访,都没有见到这幅像是普通人似的真实模样。   “那,都是什么问题?”   原来千岁小姐也会有眼屎呢……   弥纪差点出口把这样子不太文雅的话语道出。   没办法,之前的千岁小姐都像是仙人似的,气质也特别模糊不清,现在她的气质忽然变回了人,反而让弥纪有点不适应了。   弥纪注意到自己视线的失礼,将目光转移放在一旁的花篮上,轻咳了两声道出。   “那些千岁小姐之前所说过的,魔女之类的事情。”弥纪怕对方忘记:“就是那个三天之前,在外面遇到千岁的时候,说的话。”   “哦,关于这个呢。”白发金瞳的少女明白,又打了个初醒的哈气道:“我知道的其实也并不多,大部分还是听其他人所讲的,所以可能没办法解答小姐您太多的疑问。”   “诶?”弥纪歪歪头:“可你当时说的那么清楚。。”   “一大半都是我自己擅自的猜测。”千岁撑了一下身体,掀开被子,在床上坐起来:“虽然也有依据,但也并不能够直接证实的猜测。”   “……啊好麻烦,总之我就当千岁说得都是真的了,请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吧,现在的千岁应该不会骗我的吧?”   “我很少骗人哦。”   “说一部分真话让弥纪误解也是骗!”弥纪强调。   她总感觉自己似乎被千岁这样骗过了不止一次。   “好吧。”千岁听了这话便不去反驳了:“诺,什么问题。”   “好多问题,一个个问吧。”弥纪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道出其中最疑惑的一个:“魔女,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   对方只简单道出了一个字。   “稍微给我认真点啊喂!”   千岁装作天然可爱的模样坐在床上歪歪头:“可是,确实是你哦。”   “给我一点详细资料啦,魔女这种奇幻小说里的称呼,应该是统称一部分人的吧?”弥纪继续抛出疑问:“就算弥纪真的是这种东西,世界上也不可能只有弥纪一个人是魔女吧?”   “嗯……详细资料么,怎么说呢,我所说的魔女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女巫,或者教廷要审判的魔女,这个概念比起女巫巫婆之类,她的能力可能更加接近于,神或者魔,这一类吧。”   “哈?”呆然的弥纪小姐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歪头。   心中多了个等式。   弥纪是魔女,魔女约等于神或者魔……弥纪就是神或者魔?!   “太奇怪了吧喂。”   …… 四百六十五、可能性的魔女   弥纪不由得想,千岁小姐现在是不是又在戏弄自己,因为她又在说着非常不清楚的怪话。   但是看起来又不像是在骗人的样子……说来,就算对方在说谎,弥纪又真的能够看穿千岁的谎言吗?   无论怎么想,都是做不到的吧?   唔……   那么弥纪要怎么办才好呢?   果然还是摆烂吧!   学习月乃小姐闲时的姿态,我只是背景板,只是配角,你们聊你们的我在旁边刷手机不会听的,就算你们说了再令人惊讶的事情也无所谓。   弥纪刚刚也说了会把千岁说的所有话都当真,所以暂时弥纪就完全相信一下千岁小姐吧。   “可以解释的再详细一点吗?”弥纪继续问。   像是连击似的,既然千岁会无条件回答,弥纪就要把心中的所有问题搞清楚!   “可以哦。”千岁小姐做出亲和的微笑。   这个微笑,感觉很信得过!   弥纪连连点着自己的小脑袋,也可爱地眯着眼微笑,摊手请对方继续。   “让我们从最开始讲起吧。”千岁慢慢说。   “最开始是哪里诶?”   “嗯……”这位白发的少女想了想,捏着自己的嘴角试探着说:“宇宙诞生之前?”   ?   “这也太最开始了吧喂!”弥纪反对:“请不要戏弄我!”   “不是戏弄。”千岁说:“是认真的,要从那个时间讲起才行。”   “总之就是有点离谱呀。。”   “那我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吧。”千岁点点头:“这也是我最近这些天,重新变回了人之后,才意识到的一些东西。”   感觉好厉害?   活了千年的千岁小姐,也会有从来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吗?   弥纪稍微动了动,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她还没来得及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千岁小姐的声音便已经响在了她的听觉当中。   “弥纪,你认为神是存在的吗?”   刚刚在说‘神魔’,现在继续讲‘神’,所以应该算是一个连贯的话题?   而且这个问题,曾经好像有谁问过弥纪,和神有关的人,果然是八千代小姐。   千岁难道失去了不死之后也变成了信徒吗?诶……?   “存在的吧,大概。”弥纪的语气并不确定:“毕竟,大家都有着超能力这种东西,所以如果这个世界有着神明大人的话,弥纪应该也可以接受。”   她点点头。   千岁没做什么反应,也没有接过弥纪的话,就好像没有听到弥纪回答似的继续道:   “我说的神,是唯一的那位,全知全能,创造世界宇宙,创造光的那位。”   “圣经里的?”弥纪想了想问。   “大概可以算是。”千岁对此无所谓,只要不影响她的解释,少许偏差并没有什么关系。   “难道,这位和魔女有什么关系吗?”弥纪顺着千岁的种种说法猜测道。   千岁说魔女基本可以同等于神或者魔之类,而所谓的神是唯一神,并不是其他什么什么地方的众神之类……   “嗯,有关系,不过我们先继续哦。”   “好的好的。”弥纪乖乖巧巧。   虽然话题听起来很离谱,但现在的千岁好像真的是在认真给弥纪讲解着。   弥纪在果篮当中拿出一个橘子,在千岁组织语言的途中,剥了皮,摘出几瓣递给对方,算是拜师礼。   千岁自然接过吃掉。   “失去不死之后,我重新又认真地体会到了人的相对性和有限性。”千岁伸出手指,缓慢解释:“我们生活在相对的世界当中,所有行为都受到形式的限制,作为人,我们的体力、激情、生命都是有限的,有禁忌,如果人是无限的,那么我们就是神了。”   弥纪眨眨眼。   这个人真的在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吗?   好吧虽然弥纪也稍微可以理解对方的说法就是了,人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嘛。   两名少女对视着。   “神是无限且绝对的,任何事物的存在都不能限制祂,世界在祂的统治下是绝对的,不会相对化也没有相对者,所有的一切都永恒且固定。”千岁平静说:“而我们人类恰恰出现了,而且生活在有限当中,这正是代表了神的统治失败了,正代表了世界上没有绝对者,至少现在——神不存在。”   弥纪呆呆消化着对方的说法:“意思是,因为有人,所以神不存在?”   “因为神的绝对统治失败了,人的存在正是其失败的体现。”千岁点头:“祂消泯了自己,献祭了自己,将自己与绝对性分离,消弭自身为世界赋予相对性,而人生活在相对性与绝对性共存的世界当中,生活在神的伤口之上,我们世界中的绝对性、人们所追求的完满,便是曾经那个绝对世界的残渣,是相对世界无法消化的残骸。”   “不是很能懂诶……而且,这和魔女有什么关系呀?”弥纪感觉话题跑偏了,而且千岁的话越来越难懂。   “在我的猜测中,可能性的魔女大概就是那位神所留下的残骸,是神死去但未完全死去的痕迹。”千岁缓缓道。   “诶……”   这似乎是很重要的话。   但弥纪有点听不懂。   “所以,兴许她不应该被称为可能性的魔女,而应该被称作绝对性的魔女才对。”千岁说。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弥纪呆呆歪头,默不作声。   相信眼神识别LV9的千岁小姐可以轻松看清楚弥纪的迷茫。   “嘛,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但可信度应该也有些,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小姐你身体里有那位唯一神的残骸的一部分,被不知谁命名为‘可能性的魔女’的事物——虽然这个命名或多或少有点问题就是了。人类捕获到了绝对者残骸的一小部分,并且封装在了你的身体里面。”千岁继续解释:“所以现在的你也被她们称之为可能性的魔女,且有着某种极奇特的能力。”   特殊能力弥纪是知道啦……但是其他的都听不懂诶。   “不太明白吗?”千岁看穿了弥纪的眼神:“也是呢,你毕竟没有过这种感受,等你超脱于人类之外,再回到人类身上,说不定就能理解我在说什么了。”   “总而言之,绝对者的残骸就是她们所谓的可能性,而小姐你就是身体中封有绝对者残骸的人,序列A-0-007,可能性的魔女,弥纪。”   …… 四百六十六、身体   果然,还是听不懂。   弥纪天生便有着十分特别的运气,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有了实现愿望的能力,原因便是,弥纪体内有着神明大人的残骸?   哪来的热血漫画设定啊喂。   听起来一点都不靠谱,千岁小姐所说的这些事情都太高大且遥远了,弥纪听了也没有什么实感,只觉得好厉害……心思云里雾里。   神明大人便是那位创造了光与世界的唯一神。   听千岁的说法,神明大人好像是死掉了,但还没有完全死掉,因为弥纪身体中有个东西,便是祂的残留的一部分?   “好难懂。”弥纪思索了好长时间,终究是没能真正理解千岁的说法。   大概,这种有关于神明大人的事情,都好难懂的吧……   “总而言之这就是魔女了,弥纪。”千岁自然道,她也从果篮里挑拣出一颗小草莓一口咬下。   “但是千岁小姐也说这只是猜测吧?”   “可信度很高哦,我觉得。”   可信度再高,也有可能是错的吧?不能说‘就是这样’。   但其他的答案应该也不太靠谱,像是八千代之前简单解释的,弥纪的力量是神明大人的赐福——弥纪可从来没有和神明大人说过话呀。   目前最值得相信的应该就是千岁的说法了——弥纪的第六感告诉她,现在的千岁应该不会骗弥纪。   “好吧。”弥纪点头:“虽然感觉很离谱,但是弥纪相信了。”   “嗯,接下来弥纪要问什么?”千岁认为这场对话不会那么简单地结束。   “唔……记得千岁之前说过有个组织正在收容和操纵着弥纪吧?”弥纪小姐眨眨眼。   弥纪没有感受到这点。   操纵的话,应该就是要用弥纪的实现愿望的能力,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吧?   但这件天来,除了八千代小姐一直希望弥纪许下各种圣母似的愿望而且一次都没有成功,其他的愿望都是弥纪自愿的许愿。   弥纪应该没有被操纵才对。   “世界树。”千岁简单说一个名字:“我们的房东小姐与其他人一同创建的组织,不过最近几天她已经被其他主管联合罢免了……也不一定是完全完全取消了所有职务,毕竟房东小姐还在我们身边而不是其他人将我们接手。”   “哦……”弥纪小姐还是有点迷茫。   穿越,魔女,实现愿望的能力——这些有关于弥纪的事情,房东小姐好像都是知道的。   千岁说房东创立了一个感觉很像是超自然管理协会的组织,弥纪现在就在其中受到管理,公寓中的大家其实也都是有着超自然能力的人。   她一直照顾着弥纪,几乎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还让恋花对弥纪多加关照,现在房东在类似超自然管理局被罢免下台,回到了公寓里。   “总感觉有些地方有问题呀。。”弥纪嘟嘟嘴想到。   主要还是,这些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点太神秘了。   就算现在有着千岁小姐可以无条件地解答弥纪所有的问题,也无法摆脱迷茫。   “也许有些话,小姐没有听到吧。”千岁看起来很无所谓地再在果篮中拿出一颗苹果,直接咬了下去:“因为某种原因,你的认知被限制了,虽然限制的范围似乎正在逐渐缩小,但还有。”   “哦……弥纪茫然点头。   “还有一些关于小姐你的,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听吗?”   “要。”尽管迷惘正在占据着心神,但弥纪没有犹豫。   “虽然不清楚情感和记忆的来源,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你目前的身体并不是你自己的。”面前的千岁边嚼着苹果,平静也自然地将这件事说出口。   “身体?不是我的?”弥纪愣了下,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臂手心,把病号服的袖子拉起,表露出其下光滑的肌肤。   一切如常,弥纪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怎么可能。。”弥纪疑惑,她没有一点不适感,手心的纹理都很熟悉。   指甲的长度、手心生命线的样子,可见的青筋脉络,都没有任何偏差。   但看着病号服,她却陷入了深思。   虽然样式并不完全相同,但因为病号服,她联想到了之前一直穿着病号服的祈灵莎安小姐,想起祈灵莎安后随即记起来她患有绝症这件事,便想起医生说的解决办法,想到千岁小姐,而现在,千岁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身体是不是自己的这件事,先抛在一边。   还有有关生命的,更重要的事情,被弥纪忽然回忆起来。   那位医生说,要把千岁小姐带去她的诊所。   “千岁,等下回公寓的时候,可以和我一起去公寓旁边的诊所吗?”弥纪顺畅地转移了话题。   “嗯?弥纪不在意自己身体的事情吗?”咬着红苹果的千岁疑惑:“而且现在不就在医院吗?为什么还要去诊所?”   “虽然感觉千岁正说着很重要的事情,我也不觉得千岁是在说谎,但有些事情是更重要的……我已经很健康,去诊所是为了另一个人。”   弥纪将手中书籍放在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病服,又把胸前的宽松病服拽了拽,看着停顿几秒,抬头问向千岁一个新的问题:   “话说,我衣服呢?”   总不能穿着病号服出门吧?   “没有哦,要不要穿我的?”千岁空着的左手提了下自己白裙子的肩带。   “不要不要,太薄了而且露出也太多了。”弥纪摇摇头:“而且我穿了你穿什么?”   千岁现在身着的吊带裙外露着肩膀与腋下,只要稍微再薄一点点就像是睡裙了,裙摆留在了大腿中段,恐怕只要一缕清风拂过就会显出绝对领域。   “还有还有,这种裙子一般要稍微加个外袍,千岁小姐。”弥纪视线集中在对方略有起伏的胸口上。   脖颈与锁骨的轮廓与阴影也是毫无顾忌地显露着。   “没关系,这里只有你我两人。”   “这是医院呀医院!”弥纪扶额:“总之,我们先下楼找个服装店换一下衣服吧。”   “好。”千岁吃完了小苹果。   …… 单章感谢!   诶收藏好像加了好多为啥?(挠头发   等等再看一眼?   宝箱?   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箱!Σ( ° △ °|||)︴   还是黄金的宝箱!   阿里嘎多!   谢谢喜欢!(鞠躬)   有点过呼吸手足无措,谢谢谢谢!   感谢厚爱捏。   宝箱,嘿嘿,黄金宝箱,嘿嘿(流口水。) 四百六十七、想要陪在你身边   滴声尖响。   电梯门在松软的摩擦音当中打开。   在门口执勤护士简单的询问后,两名少女带着花篮走出住院楼。   花篮当中除了花朵水果之类,还顺便放着真昼带来的两个便当盒。   弥纪在自己的病房中,只找到这些需要带走的东西,至于文件病历什么的完全找不到。   住院处大厅的玻璃门自动开启后,弥纪踏出一步,刚想从衣兜中拿出手机搜寻周围的服装店铺,就呆在了大厅的门前。   任由外界清风如何吹拂,弥纪都保持着宛如雕像一般的僵滞模样。   一秒,两秒。   直到千岁小姐在一旁疑惑地用手指点了点弥纪的肩膀,弥纪才道出自己的渺茫:“没手机。”   “没关系,路边走几分钟就可以找到服装店了。”白色短发的少女轻轻抚动着弥纪的发缕。   “没手机呀……”弥纪将双手放在腰间,这身病号服的衣兜空空:“也就是说,弥纪身上没有钱。。”   就算到了服装店,挑选好了衣物,也没办法付款的吧?   弥纪回头瞅了眼千岁。   对方穿着几乎就是睡裙一般的轻薄衣物,也不见哪里有着衣兜,千岁小姐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随身带钱的人——她甚至外出都不带手机哇!   “我也没有钱哦。”千岁微笑摊手。   果然!   “那就买不到正常的衣服了呀……”弥纪嘟嘟嘴。   “先回公寓?”千岁提醒:“这里距离我们住的地方并不远。”   “好像只能先回去了呀。。”弥纪又捏了捏自己身上单薄的病号服,又看了看千岁像是睡裙似的裙子。   感觉不太合适,但也没办法了呀。   就穿着这个,在人流如潮的大街上,迎着所有人的视线,僵硬地走下去吧。   希望弥纪不会被当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人吧。。   感觉现在路边就会有视线透过来,明明弥纪还在住院处的大厅门口呢,这个地方穿着病号服的人应该很常见才对吧?   “那走吧。”千岁看到弥纪又发了会呆,几秒后抓住对方的手,牵着离开医院。   “诶?”   牵手。   为什么弥纪感觉这个动作一点也不违和呢?这真的只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么?   那为什么之前几天的弥纪,在少有的几次牵手时,都会想很多很多奇怪的东西呢?   弥纪呆呆伸着左手,跟在白发少女的身后,看到她摇曳的发尾,纤薄的白裙边角在清风中颤动,忽然像是曾经一样想起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千岁,你不会,没穿内衣吧?”弥纪咽下口水,慌慌张张地说。   现在可是大街上,烈阳当空,千岁小姐又穿着那么薄的裙子。。   “穿了哦。”这位白发的少女疑惑地回头:“又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弥纪小姐呼出一口气。   “色鬼弥纪。”前面传来了带着笑意的称呼。   “才不是!”弥纪小姐强烈地反驳。   她只是在担心对方罢了。   在大街上穿着这样纤薄的衣裳,很容易走光的好吧!   千岁小姐也不像是会注意这方面事情的人,所以弥纪才会多想一点。   弥纪叹了口气。   “要看一下吗?”   “什么?”弥纪被对方的声音勾回思绪。   “内衣。”   千岁松开了弥纪的双手,在离开住院楼大厅之后,一处院内公园的旁边,朝着弥纪转身。   她像是算好了似的,周围见不到什么人影,楼层的窗户也会被一颗大桑树的树叶挡住了。   这位白发金瞳的少女捏着裙子边角上一点的位置,温和地如弥纪对视,像是正等待着弥纪的回答。   到底谁才是色鬼啊喂。   还有这个眼神又是什么意思,温柔,爱护和顺应?   “不看!”弥纪朝着对方平举掌心,转身便继续向医院房门走去,略过正要掀起裙摆的千岁。   “可惜。”千岁跟在了弥纪的肩侧,摊手摇头。   “其实,穿了很可爱的样式来着。”她又一度装出可爱的模样,左手的食指抵在唇前,但眨了一直眼睛。   可爱的样式?   千岁小姐会穿可爱图案的内衣吗?稍微有点兴趣。。   不不弥纪你在想什么,现在可是在大街上!再说你都看过千岁的裸体了就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了!   “请不要再做这种奇怪的事情了。”弥纪苦恼地叹气:“现在可是快走到大街上了。”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敞开的大门。   “在公寓里,或者其他私人空间的时候,就可以吗?”千岁又投来视线。   出了院门,周围大街上已经有了零零散散的人影。   “不要问我这种事情呀。。”弥纪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千岁小姐现在只是在调笑弥纪吧?一如既往那样。   “因为我已经是弥纪的人了,所以你想要我怎样,我就会去做哦。”这位白毛又装成了天然呆。   好玩吗?   感觉她对戏弄弥纪这件事很有兴致啊喂……但好像又真的会听话?   “离我五米远?”弥纪试探着命令。   “前?后?”千岁给这个问题加了个条件。   “后?”   然后弥纪就见到千岁听话地后退了几步,与弥纪保持了距离。   “这样?”千岁的声量加大。   “……”弥纪停下脚步,看转头看向身后的千岁,呆眨了眨眼。   千岁真的会听弥纪的话?   千岁似乎看穿了弥纪的眼神,勾起一抹微笑用以做出回应。   真的哇!   “回来吧,那么远的话,说话都很不方便。”弥纪说。   “好。”   这名白发金瞳的少女背着手,轻脚走回来。   又一度,靠在了弥纪身边。   “千岁真的会听弥纪的话?”弥纪再度试探。   “是哦,因为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嘛。”对方不知第几次道出这个说法。   但弥纪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千岁好像是认真的。   “无论我说什么都会做?”   “无论什么都会做。”她说:“我的生命和一切都交给你了,请好好爱惜。”   “……”   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另一个人,是不对的吧?   “好怪!”弥纪嘟嘟嘴:“不要这样子,千岁小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可我就想陪在你身边。”她的语气平平无奇。   …… 四百六十八、约会!   好肉麻的情话。   虽然无论怎么听都像是情话,但弥纪可以看出来的,千岁其实并没有说情话的心思。   “不管你了。”弥纪哼了一声,扭头加快步伐走开。   这根本就不是喜欢呀,所以弥纪不会做出什么回应的。   千岁小姐说这种‘想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时候,没有半分动心的样子,没有心底的苦涩,也没有脸红更没有渴望欲求之类……   并不存在‘爱’。   千岁始终亲和地微笑,像是已签约了的高档女仆似的。   对于她来说,和弥纪的交流可能更接近于主仆关系之类?   “怎么了?”这名比弥纪高了一个个头的白发少女靠在弥纪的身边悄声问:“弥纪不喜欢这样?”   沥青道路在两人的平均步伐之下向后退却着。   道路两侧,围墙之后像是许多方块堆叠似的灰蓝色平房浅浅向后退却,下午的长空渐添了橘与红,随着太阳的缓缓下落影子也正渐渐拉长。   稀少人影间断略过两名少女的身侧,弥纪小姐犹豫着想着应怎样回答千岁的话,白发的少女则像是不知道哪来的蝴蝶化作的精灵似的,轻快地跟在弥纪的身边。   “不喜欢。”弥纪说道。   她总感觉这样是不对的,自己也不可能真的把千岁小姐当做是她自己的东西。   “为什么呢?”千岁的双手背在身后,前倾上身,把自己的身高降到同弥纪一样,疑惑地侧头,金瞳直盯着弥纪的眼眸,如露在阳光下的蜂蜜般反光闪烁。   “我自认为,自己还是很有价值的哦。”千岁疑惑问道:“无论是身体还是别的。”   “不要用价值这种东西来形容自己的身体啊喂。”弥纪让开了二十厘米,见到千岁又复原成之前自然的走姿:“千岁小姐又不是什么物品……人生也是不能出售给别人的呀。”   “不是出售,是赠予。”千岁向弥纪伸了根手指,解释道:“因为弥纪给了我更重要的东西,我必须要回礼才行,但我又没有什么能够与你的礼物相抵的贵重品,所以只能给你我的一切了。”   “我知道这回事呀。”弥纪说:“但是,生命呀,人生呀,一切呀这种东西,不是能够作为交易或者礼品的……”   她也在尽力向千岁解释自己的想法:   “而且弥纪也不觉得自己付出了足以获得这些的代价来着。”   “没关系,我自己感受到了就好。”千岁将消瘦的左手轻柔地放在自己的胸膛,向弥纪温和地道:“总而言之,现在我的眼中只有弥纪了。”   “可是千岁小姐根本就没有真正喜欢我吧……不喜欢还说这种话,好奇怪。”弥纪小声回应。   左侧公路上,汽车胎噪声陆续间断响起。   “那么,为什么弥纪会觉得我不喜欢你呢?”千岁继续平静问道。   在一个十字路口处,两人向右转向。   道路上有自行车的铃响又自左侧略过,面前的街道人更少了,只有四五个带着耳机,盯着手机,沉寂在自己世界当中的人影。   “因为千岁小姐从来没有对弥纪心动过吧?”弥纪道出一个自认为理所当然的答案。   转向之后,太阳便被身边建筑遮挡。   弥纪见到房屋那方方正正堆叠起来的影子,正不断拉长。   “心动……嗯……”千岁小姐在一边捏着自己的下巴,垂眸细想着。   弥纪看到她这幅模样,在心中暗叹了口气。   一定没有过吧。   在三天之前的千岁,一直把弥纪当做可以解除诅咒的道具来看,那时候的她恐怕都没有感情,又谈何心动呢?   而现在,貌似是得到了新生的千岁小姐,只和弥纪相处了那么短的时间……   她大概只有报恩的心态吧,而弥纪却并不完全清楚自己于她有什么恩情。   两人之间不能互相理解,所以没有可能的吧。   而弥纪又真正感受到了,千岁小姐对弥纪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因为,现在的千岁想了快要五六秒,也没有得出她是否心动过的答案。   正因为她从来没有对弥纪心动过吧?   如果有心动的话,是不需要去思考的,是能够直接脱口而出的。   “大概,有的吧?”千岁的语气带着疑问。   “心动?”   “嗯,心动的时候。”千岁又想了想:“在弥纪来到这里的第二天晚上,小姐喝醉了的时候,大概,稍微心动过一小下?”   “诶?”弥纪倒是差不多都要忘了那时候的事情,经过对方的提醒,才勉强想起当时的情况。   第二天,晚上……大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门,弥纪和彼方真昼一起喝了酒,之后睡觉的时候梦到了一些好奇怪的事情,但现在已经有点记不太清了,只觉得很奇幻,途中因为口渴醒来,下来倒水遇到了千岁,对方却带来了一桶爆米花,于是不太困的弥纪就和千岁小姐一起看了一部电影。   千岁的一句话牵引了弥纪的记忆,像是被勾住的交叉渔网,被拖出暗色水面。   当时,这个好像差一点就对弥纪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诶……   弥纪慢慢回忆起当时,苍白的面色便沾染上一道红霞,她朝向一边,不想让对方瞧到自己的脸红。   真的?   她用手背遮掩着自己泛热的面庞,瞅了一眼千岁。   对方此时的面色却依然平平无奇,说这自己是否心动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见到这副模样,弥纪便已心下定论。   想了那么久,而且表情还那么平常……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心动吧?   “真的心动过的人,可不会说大概两个字。”   “这样么。”千岁自然点了点头:“因为很久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了,所以,稍微有点忘记喜欢是什么感觉了呢……”   千岁小姐又一度陷入了思考。   喜欢、爱、这种东西,可不是用理性思考得出的呀。。   看千岁小姐这样子,她可能很久很久都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了吧……自然也不会喜欢弥纪的。   刚刚她所说的心动,当然也是假的。   少女眼眸低垂,看着自己不停挪动的脚尖,情绪有些失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呢,弥纪。”千岁又拍了拍弥纪的肩膀。   “嗯?”失神的少女转过头来。   “这之后,我们约一次会怎么样?”   “诶?”   “我也很想喜欢上你,就算现在可能没那么喜欢,也可以慢慢培养的嘛。”千岁的语气亲和:“所以,一起去约会吧?”   “哈?”   ……… 四百六十九、喜欢,好可怕   约、约约约约,约会?!   这个心底对弥纪其实一丁点感情都没有的家伙,说出这种请求,真的好吗?   总感觉有点坏女人!   弥纪小姐慌乱地左右摇动视线,看到了路边沥青路面上挣脱出来的碎草,也见到斑驳墙面上泥水流下的痕迹,见到平方的方形影子正不断伸展。   在这慌张当中,视线悄悄对上了一抹金色。   她的嘴角还存着温和的笑意。   弥纪顿时便继续向侧边退却半步,紧张地不知道自己应当作何反应。   可对方非凡的魅力似乎有着某种引力,牵绕着弥纪小姐的目光,不停靠向对方。   不行呀,不能接受,这个人根本就不喜欢弥纪呀还要约会什么的不就是坏女人吗?   但是她说是想要通过约会慢慢喜欢上?   思想慌乱的弥纪小姐有着两种矛盾的想法互相冲突不断,可在对方的眼神之下,她下意识就张口。   “好……”弥纪嗓音顿时变得有些沙哑,像是干涸了许久的人。   “嗯嗯,就这么定了,明天?”千岁歪头。   “明天?”弥纪重读。   明是什么意思,天又是什么意思?   不行脑子像是纠缠了无数的丝线一样紊乱也纷杂,就连基本的常识也短暂地与脑海断开联系。   “明天下午好了。”千岁打了个哈气:“我回去之后可能会多睡一会,上午的话还是有点太匆忙了。”   下一瞬弥纪边恢复了神志。   她这时才刚刚意识到,原来自己答应了……而且都已经说好时间了,弥纪也不能反悔了。   也好。   “不过我还是觉得……”弥纪消极道:“千岁小姐无论怎么做,都不会喜欢上弥纪的。”   “嘛,试一下吧。”这名白毛又打了个哈欠:“顺便稍微问一下,弥纪想被我喜欢上吗?”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呀。”   弥纪才不想回答。   但她下意识开始思索,自己真的希望被千岁喜欢吗?   嗯……知道了千岁小姐心中对弥纪其实没有喜欢这种情感的时候,弥纪其实还有点失落来着。   所以,自己希望被她所喜欢?为什么?   不不,没有为什么吧,希望自己被身边的朋友所喜欢,应该是人之常情才对。   但是千岁小姐一旦喜欢上弥纪,就是恋爱意味上的喜欢呀。   这怎么办,如果被认真的心情表白的话,弥纪会答应吗?   应该是,不会的吧?毕竟弥纪又不是百合吧……大概。   会拒绝吗?   弥纪小姐陷入了沉沉的思索当中,食指点下巴。   “要想那么久吗?”千岁在一边疑惑地点点弥纪的肩膀。   “稍等一下弥纪在想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请不要打扰我!”弥纪小姐高速神言之后,便朝侧便挪去小半步,之后继续用手指头点着自己的小下巴,脑海中心思万缕。   “嗯?好。”千岁顺从道。   弥纪正在设想自己会拒绝的情况。   当弥纪和千岁约会之后,循着长时间的陪伴,对方终于对弥纪真正有了喜欢的心情之后而告白的时候——弥纪就会拒绝吗?   帮助对方培养好喜欢之后,自己却反而拒绝什么的……感觉有点太残忍了呀,做这种事情果然是不行的,对吧?   那么如果答应呢?   答应是不行的吧?弥纪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女孩子谈恋爱,虽然也没有和异性有过多少交流……但是弥纪认为同性之间的恋爱会更加曲折扭曲,纠缠也麻烦……   如果在一起了的话,弥纪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平静的日常生活了吧?   那么到底怎么办才好呢?要怎么选择,才会走向完美的结局呢?   真的……要和千岁小姐一起约会吗?   真的,要让她喜欢上自己吗?   真的要和千岁小姐在一起吗?   弥纪怎么可能成为她的恋人呢?不行不行!   弥纪闭上眼睛甩甩脑袋,试图将刚刚脑中浮现的各种各样奇怪画面甩出去。   不行,不能让千岁喜欢上自己,就算稍微有点想要被喜欢上也不行!   弥纪纠结了许久,终于得出确定结论。   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下了决心。   “约会,还是算了吧。”她回答。   “嗯哼?为什么?”千岁似乎丝毫不意外弥纪会这样说。   “因为啊。”弥纪抬了抬头,将眼神投向侧上方,看着勉强还算明朗的天色,张口缓声说:“我忽然觉得,千岁小姐还是不要喜欢上我才好。”   “为什么?”身边人自然重复。   “喜欢,好可怕。”弥纪左手握拳抵在胸口,直言道出:“一旦喜欢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剧烈变化,弥纪不想要周围变成别的样子,现在就很好了。”   不管是她和她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弥纪周围的大家,弥纪平静的生活,亦或者世界种种变化。   变化,大多的时候,会带来悲伤而不是欢喜。   像是雪雾与浅澈小姐的离开似的……   千岁好不容易获得了新生,弥纪也因此感到开心,她现在对弥纪有着恋爱意味上的喜欢,但也充满了好感。   “现在,就很好了。”紫瞳的少女重复。   如果这种好感转换成爱意的话,弥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应对。   所以千岁既然从没有喜欢过弥纪,那就不要喜欢好了。   “意思是,不希望我喜欢上你吗?”千岁问。   “嗯。”弥纪点头,她认为这是正确的答案。“请千岁小姐,不要喜欢上我。”   并且直言礼貌道出。   “这样呢……”千岁似乎已经看出来了弥纪的心思,轻轻点了点头,金瞳闪烁寻思,便问道:“如果我一不小心喜欢上了你,该怎么办呢?”   “诶?”   “不要乱想,不是在说已经喜欢上了,只是稍微问一下,因为感觉有趣嘛。”千岁摆摆手,又看穿了弥纪的眼神。   “哦……”弥纪有点纠结。   感情上的东西,好复杂。   真的,没有谈过恋爱的弥纪,不太懂呀。。   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喜欢上了一个人该怎么办?被喜欢了又应该说什么?   弥纪真的不懂……   “那,就请不要喜欢我呀。”弥纪弱弱地说。   弱气是因为,她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可这话又收不回来。   …… 今日请假捏——   ~%?…,# *'☆&℃$︿★?~%?…,# *'☆&℃$︿★   有点事情所以今天没有更古咩纳撒。   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 四百七十、弥纪会失忆吗?   最终,在千岁的建议下,约会这件事,变成了‘周末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穿着病号服与白色丝织薄裙的两名少女,在回公寓的路上约好,明天要一起外出。   弥纪却感觉两人互相之间都不理解对方的心情,她思索纠缠不断,最终只将所有心情化作一声叹息,明显表露出了自身不知从何而起的失落之后,同意了千岁。   现在的千岁,像是新生的孩子,似乎对世间一切都很好奇,按她的说法就是:想要重新认识所有一切。   ……   几分钟后,弥纪抬头,面前便是她们的目地。   身前不远处的公寓像是小型的哥特式教堂,也像是吸血鬼的红色洋馆,怎么看都不普通。   入口是两侧多彩颜色花圃所笼着的鹅卵石小道,没有其他别墅那样门前摆着的小喷泉或者园艺装饰品之类。   门廊的石柱之后,方形的双开欧式厚木门高立闭合,上方二楼三楼阳台与凸肚窗无人向外探来视线,周围没有电缆线路之类线条来破坏建筑的整体美感。   这座公寓,除了周围实在太过空荡之外便找不到什么缺点,整座建筑一眼望去也找不到什么污痕瑕疵之类。   等弥纪伴着身边人一同在鹅卵石小道行至半途,一同观赏着花圃与远边两侧千岁小姐栽种的四照花树时,房门却先开了。   低沉的木擦声响起,在外的两名少女对视一眼。   弥纪的眼神中多增了一份疑惑。   明明还有十多米的距离,房门却自动全开了,里面没有什么人影,是人脸识别升级了么?所以那么远就会自动打开?   弥纪将疑惑收束,在心中猜想。   渐渐靠近,弥纪听到一楼客厅似乎有电子游戏的互动声。   与千岁共同略过公用的厕所与门厅的衣架鞋柜,墙壁之后便是客厅的三张松软沙发,再之后是用餐区。   好奇地将视线望去,弥纪第一眼见到的是身穿着黑色衬衫长裤的月乃小姐正抓着只手柄,把自己的身体塞在沙发里面,认真地盯着屏幕,双手顺畅地点击操作着,嘴上叼着一根pocky巧克力棒上下摇动,像是抽着烟。   见到弥纪到来,也察觉到视线的月乃语气有点模糊,慵懒地打了招呼:“回来了啊,欢迎。”   弥纪可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被欢迎了。   对方说完,几口将pocky嚼下,继续操作着手柄。   游戏声不停响着。   “回来了。”弥纪稍作回应,继续向内走去。   视野范围放大,她见到客厅当中更深处的一座小沙发上,正躺着一只小彼方,她光着脚丫蹲坐在软垫上,两手抓着手机,面色少见地平静,看起来是很是无聊。   注意到弥纪的视线之后,扎了个侧麻花辫、带着美瞳、化了精细妆容,穿着像是JK制服的彼方小姐歪了歪头。   “诶?”   这个眼神……彼方小姐你是看到了鬼魂吗?   见到弥纪用得着那么惊讶么?不需要这样睁大眼睛然后张口才对吧?   弥纪又没有死掉,话说你刚刚不是应该听到月乃给弥纪打的招呼了吗……?   好像带着耳机所以没听到?好吧没事了。   弥纪脑中闪过一系列思绪,见到彼方震惊的样子,有些尴尬地稍微抬了抬手,试图以这种方式稍微打个招呼。   “弥弥弥…弥弥弥弥!”彼方小姐立刻摘下耳机起身,光着的脚丫子直接踩在月乃小姐身前的玻璃长桌上,轻快地几秒之间,就像是舞蹈的精灵似的,蹦跶到弥纪小姐的身前。   不知这途中说了多少的弥。   闪着星芒的眼瞳直盯过来,两手大张着。   彼方跑过来的途中似乎差点在玻璃桌面上划到,于是便做了一个芭蕾似的舞蹈动作,在空中旋转一下。   小心点啊喂!   弥纪刚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想要喊出的时候,彼方就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终于醒了呀弥弥!怎么不先给我发个消息呢,我以为会在手机上先收到你醒来这件事的情报所以这几天一直盯着手机呢,话说身体没问题吗?嗯脖子上的伤口都愈合了所以应该都没问题,看样子我也是能够做医疗方面的辅助的嘛……还有还有,三天前我送弥纪去医院的时候,听到医生说出血量太大可能会昏迷很久很久脑部也有可能损伤的时候真的吓到了,现在弥弥没事了吧?”   诶?   这个人好像忽然讲了好多好多的话,但为什么弥纪一句都没有记住呢?   “呃……那个。。”弥纪小姐在对方期待闪闪的目光下退后了半步。   有点过激了呀彼方小姐,面对一个刚刚从医院出来的人,态度稍微平和一点好不好呀。   彼方几秒眨眨眼也没等到回复,狐疑地踮起脚尖,棕色衣袖下的右手上伸,碰到了弥纪的小脑袋,然后摸了摸。   “脑袋,没问题吗?”   骂谁脑袋有问题呢你这家伙!   “没问题口牙!”弥纪拍开对方伸来的手,退后半步。   “可是医生当时说可能会有失忆或者神经受损之类的症状诶……弥纪现在失忆了吗?”彼方歪歪头,丝毫不介意自己的手被拍走。   “失忆?!”弥纪眼睛睁大。   “嗯,那里很年长的医生说的,当时看起来很严肃所以很可信的样子。”彼方继续问:“弥纪没有失忆吗?”   失忆……   弥纪自己倒是不觉得忘掉了什么诶。   记忆好像都很完整,能记起自己来到这里之后每天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穿越之前自己是谁也都很清楚。   “大概,没有失忆吧?”弥纪也摸摸自己的小脑袋:“我感觉自己没有忘掉什么才对。”   “嗯嗯,那太好了!”彼方欣慰地点头,刷地伸手,然后啪一下,抱住了穿着病号服的弥纪,便开始提问:“弥纪还记得我是谁吗?”   “彼方呀。”   忽然被抱住,有点惊讶,但弥纪迅速缓了过来   “大家所有人,都记得?”这只身高比弥纪矮半个头的小偶像把橘发的小脑袋抵在弥纪只略有起伏的胸口。   然后蹭了蹭。   这是哪来的特别亲近人的动物吗?简直像是七天没有回家后苦苦等待的小猫似的,一见面就扑过来扎在怀里。   弥纪稍微试图挣脱了一下,可对方却抱得更紧了。   “都记得!”   就连大家都忘掉了的浅澈小姐,弥纪可是也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哦哦,没失忆真的太好了,当时医生说的时候可真的真的吓到我了,当时真昼也愣了好久来着。”彼方又蹭了蹭弥纪的身体,嗅了嗅味道,才慢慢松手。   “不要那么激动呀彼方。”彼方松开怀抱后,弥纪才长舒出一口气:“我等下就又要出门了,现在回来先换一下衣服,之后还要带千岁去诊所才行……那里的医生说过,要治好祈灵莎安的绝症,需要带千岁过去才行,彼方当时在场的。”   “唔,我知道这件事,不过我已经带千岁去过那里了哦。”   “诶?”   弥纪回头看了眼,她以为千岁还在自己身边。   可后面空无一人。   环顾一圈,她才见到千岁小姐不知何时跑到了月乃那个沙发上,一起看着屏幕的游戏画面,似乎正一起讨论着电子游戏方面的事情。   “但是那位医生说,现在的千岁小姐没办法帮忙治病了。不过弥纪不用担心那个和你很像的女孩子了,她已经被送去相当完善的医疗场所里了,嗯……就那位,房东小姐这么说的。”说这话的时候,彼方悄悄瞥向一楼用餐区后面的走廊,向弥纪的左侧靠往一点。   总有些躲避的意味。   …… 四百七十一、她这人小心眼!   “已经去过了?”   “是呀是呀。”彼方在弥纪面前连连点头。   “千岁?”弥纪向另一边再问。“你们……”   和月乃一起讨论着什么日常话题的千岁小姐回头,顺了一根月乃所坐未做的pocky巧克力棒叼在嘴里,向弥纪歪了歪头。   弥纪的视线在彼方的可爱脸蛋还有千岁那纯粹的眼神中摇晃:“去过诊所了?”   “嗯嗯。”彼方继续点头。   “是哦。”这是千岁小姐理所当然的回答。   至于月乃小姐……她独自沉浸在游戏世界当中,操纵着游戏主角正和一名NPC交流,似乎正在接任务。   “千岁在路上没有对我说。”弥纪嘟嘟嘴。   “因为我想和弥纪有更多的二人世界所以没有多说什么,不过现在被揭穿了就没办法了呢。”千岁随意地打了个哈气。   月乃继续操纵着手柄,电视屏幕中是一名持剑的全甲骑士在中世纪的小镇当中与各类人物互动。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和她这位已经完全摆烂了的游戏少女无关,她轻哼着不知从哪来的曲调,自然操纵着屏幕当中人物。   “这可是关乎了生命的事情,和绝症有关的事情啊喂。”弥纪强调。   绝症……   想到这里,弥纪回忆起之前的千岁,好像就是以自己得了绝症为理由欺骗了自己。   于是对千岁的好感度顿时减一。   “不用担心,你的七零三小姐已经回去了之前的地方,要治疗这种绝症的话,在那边是很轻松的。”千岁摆摆手。   “哦……”   事情好像已经解决了。   三天的时间,弥纪所担心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好像都已经被大家所处理完毕,不需要弥纪多说什么。   除了雪雾小姐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其他的事情好像就没有弥纪需要担心的了。   “唔,那好吧,就这样吧。”弥纪无奈点点头,将眼神从千岁小姐身上挪开,转向楼梯那边,又看了看用餐区之后的走廊。   现在,房东小姐就在那边吧?那个曾经的杂物室里——不,曾经浅澈小姐的房间。   而彼方,好像很怕她的样子?   房东是坏人吗?应该不是,她对弥纪一直特别照顾,所以至少对弥纪来说不是。   弥纪反过来用手轻轻抚摸了几下彼方小姐的橘色发缕,然后这只像是大橘猫的小偶像顿时不再紧张,在弥纪摸头的时候眯着眼睛动着小脑袋蹭着弥纪的手指享受。   “还有一件事,弥弥要保护我呀。”摸头时,矮了半头的小彼方将脸蛋贴在弥纪圆润的肩膀上:“如果这位房东要做什么的话。”   “一直不是彼方在保护我么?”弥纪见到这只小偶像几乎就要躲在了自己身后,面对的便是用餐区之后的长走廊,安慰道:“房东小姐应该不会做什么坏事吧。”   大概。   虽然一直在被照顾着,但弥纪总感觉房东小姐的性格和态度行为有点不可恭维呀。   之前在医院的事情,甚至会让弥纪选人搬走,而且完全没有提醒其他租客的意思……   说不定,她的性格很差!   弥纪在脑中构建出一份粗略的印象。   房东小姐大概是身居上位太久了,所以很多弥纪会在意的事情,在她眼中并不重要。   “彼方总有奇怪的预感!”彼方看起来很认真:“我可能会遇到坏事,而且可能大概只有弥纪能帮我!”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第六感啊喂,彼方小姐明明那么强还需要弥纪帮忙吗?”弥纪小姐疑惑着做出回应。   等等,弥纪好像也很强来着。   她转瞬意识过来。   弥纪好像是什么可能性的魔女来着,所以好像很强很强?   紫瞳的少女稍微抬了抬手,又在眼前抓了抓,握拳伸开握拳伸开……   啊好累。   她的手又自然无力垂了下去。   弥纪倒是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许愿这方面的能力,感觉只有非常真心的时候才能够实现,平常的时候好像和常人没什么区别,而且因为刚从医院出来,身体素质完全比不上任何一个健康人。   “需要!”彼方认真强调:“总之如果发生什么事情,请弥纪保护我!那个房东小姐好可怕来着,像是彼方的天敌一样可怕,如果我是蛇的话那么她就是老鹰呀,而且总感觉那个人的性格也好差劲来着……”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弱气了一点,同时眼光闪烁,瞥向了一旁大概比较亲近房东的月乃,这个犹疑的眼神好像是准备翘课但是害怕被好同学打小报告的顽皮学生。   房东小姐的性格说不定确实有点差劲。   “可能吧。。”弥纪不太确定。   而正拿着手柄,瘫懒在沙发大软枕头上,叼着根pocky巧克力棒的月乃已然是注意到了弥纪与彼方的视线。   “不用在意我,大多数事情都好麻烦,我懒得做。”慵懒的游戏少女将手柄放在一旁,抓起身边的巧克力棒盒,举了一下:“要吃吗?巧克力棒。”   没等彼方和弥纪回复,最近的千岁先微笑着从盒中取出一根像是月乃那样叼在嘴边。   “唔……要!”彼方只犹豫了一瞬间,便光着脚丫子小跑过去。   弥纪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事情要做了,便抚着最近的沙发,也学着月乃那样让稍有些疲倦的身体葛优躺似的塞进软垫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发生了好多事情,真的。   明明才刚刚八天,有意识的时间只有五天,却有了悲欢离合。   异世界都这么充实的吗?   弥纪小姐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个问题,小偶像又靠了过来,只不过这次带了两根巧克力棒。   “一定要帮我呀,弥弥。”彼方小姐闪着星芒的眼睛对上弥纪,并且在弥纪面前摇了摇巧克力棒,将其慢慢触向弥纪的唇边作为贿赂。   “彼方是我的朋友,不管遇到怎样不顺心的事情,我都一定会帮忙的。”弥纪答应。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要怎么帮忙,彼方又会遇到什么事情。   但彼方可都已经来求助了,所以可不能置之不理,毕竟是好朋友。   “嗯嗯,给你吃巧克力。”   弥纪伸手接过,放在唇边一小口一小口咬下。   有点好吃。   她见到月乃小姐操纵的游戏人物轻松击败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巨大的古代战将,打完之后又抓了一根pocky,像是刚想起了什么似的,向弥纪和彼方这边道:   “对了,你们刚刚说的,有关房东小姐性格上的事情不要被她听到了哦,她这人小心眼。”   弥纪没来得及回应。   因为月乃话音未落的时候。   她便从电视荧幕的反光,见到了一楼走廊当中,似乎浮现着一个轮椅少女的轮廓样子。   弥纪回头向用餐区之后的走廊看去。   便见到了独自前行着的房东小姐,在月乃的话音落后,停下手指操纵轮椅电子面板的动作,缓缓抬头。   ……… 四百七十二、病弱,轮椅,大小姐!   正打着游戏的月乃稍稍皱了皱眉,手柄按键操作失误没能翻滚躲开游戏中敌人的抓取,下一瞬屏幕当中的游戏主角便被一把长剑穿膛,左上角的血条便顿时清零,屏幕上弥漫了昏暗,还有一个血淋淋的死字。   “为什么总感觉后面阴森森的。。”她没太在意自己的操作失误,转而低声细语,稍稍向身后看去。   于是便见到了一个坐着的神情逐渐靠近,听到了滚轮的沙沙转动。   弥纪见到房东小姐手指轻轻点击了几下扶手,轮椅便以平均的缓速自动绕开了所有的阻碍,靠近声音细微,像是鬼魂似的。   月乃看到这个身影时,面色霎时一僵且被苍白覆盖,几秒时间,职业素养又让她瞬间回过神来,把手柄丢在了沙发一边,双手轻拍了衣着整理褶皱,踩上平底靴。   仅仅四五秒的时间,她就立刻从一名懒散的游戏少女,变成了干练的职场女性样子。   她轻咳一声,不去理会自己面色上不知何时显出的微红,强装出平静的样子道:   “大小姐,要出门吗?”   这一整套所有流畅的动作,让旁边的弥纪小姐看得有点发愣。   “不需要。”被叫做大小姐的人,面色上表露出了十分温和的笑意。   只不过这种温和总让人心底发颤发冷。   就连一旁毫无关系的弥纪,在见到房东小姐的皮笑肉不笑时,都下意识退后了半步。   月乃小姐也是一样稍稍退后了一点,不过面色仍保持着平静,像是没有感情的保镖似的。   “刚刚,我好像听到了些不太礼貌的话。”轮椅上的病弱大小姐在话语上却一点也不弱势。   “您的错觉。”月乃平淡道。   而千岁则在一边好奇地拿上了月乃刚刚丢在沙发上的手柄,慢慢学着月乃的样子双手握住,动着手指慢慢按下每个按钮,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游戏界面。   现在,和一切都无关的人,变成了白发金瞳的千岁小姐。   “好像是……”房东缓慢地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嘴角可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笑意,迟钝几秒像是想着什么,指了下自己缓缓道:“听到了有谁在说我‘小心眼’之类的话?”   “没有这回事,您的错觉。”月乃平静地重复,但背在身后微颤着的左手似乎暴露了她的紧张。   “弥纪,是错觉吗?”大小姐转头过来,问向似乎和这个话题毫无干系,正在把自己藏在沙发角落的弥纪小姐。   诶,为什么突然就提起我了?   正在努力消泯自己存在感的弥纪小姐顿时成为了众人视野的焦点。   房东小姐还有月乃看过来的眼神似乎都存有着好多好多的信息。   弥纪试图分析一下这两个眼神。   然后在慌乱与愣神当中,不出意外地分析失败。   “那个……这个,大概,是没有人说什么小心眼之类的话的吧?”弥纪小姐小声说出谎言,目光飘在一边,不太敢注视任何一人。   “嗯。”房东点点头,丝毫没有质疑弥纪的说法:“我知道了。”   而彼方小姐在见到房东到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乖巧安静的好孩子,低着头发缕遮着自己的脸庞,手指在智能手机上无意识地刷了又刷。   月乃松了口气,悄悄给弥纪投去了个赞许的眼神,转头继续用保镖的姿态淡然向房东道:“大小姐,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没事。”房东摇摇头:“你们继续就好,我上楼去找恋花。”   “好的。”   说完,月乃便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喝了口玻璃桌上的橙汁气泡饮料,松了口气。   月乃找了找自己的的手柄,一时没能找到,皱着眉却见到了千岁正在操纵着游戏,于是伸手抓过去。   “稍等一下。”千岁向侧边躲了躲,她才刚刚熟悉游戏的操作方法,正要走进BOSS房间。   “……哦。”月乃并不在意,又抓起一支巧克力棒放在唇边,顺便瞅了眼已经转向正驶向楼梯处的房东小姐,终于完全松了口气,对呆呆的弥纪小姐伸了个大拇指。   “帮大忙了,弥纪。”月乃悄声道。   她在玻璃长桌下面找出一袋薯片,直接向弥纪的方向丢了过去。   投掷的角度完美异常,这袋充满了空气的薯片正巧丢在弥纪手里。   而薯片到手的弥纪,还处在呆然的の状态。   刚刚发生的那件小事,好像表明了好多不对劲的态度……   在弥纪的构想当中,月乃应该是很偏向房东那一边的才对,但现在看来却完全与想象不同。   彼方小姐倒是一如既往对房东小姐抱有畏怯,把身子缩在了弥纪的身后。   千岁始终对周围事件都很无所谓的样子,这没什么奇怪。   不过,房东小姐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呀……   她明显是听到了月乃说了她的坏话,一开始的态度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冰冷对待,像是见到了学生作弊了的监考老师似的。   但是在月乃厚脸皮地否认之后,她却直接转头来向弥纪确认。   而且弥纪当时回答时紧张的模样,任谁看都知道是在说谎吧。   但房东小姐就因此不追究了?为什么?   难道她非常看重弥纪的想法?   弥纪呆呆地看着手中未开封的大包薯片,脑中思绪纷乱。   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   她眨眨眼。   之前在病房的时候也是,直接就对弥纪说有没有不喜欢的成员,有的话就直接让对方离开公寓……完全照顾过头了吧?   弥纪随手将手上的薯片塞进身侧彼方小姐手中,彼方闪着星芒的眼睛盯在上面,没能在一瞬间反应过来。   弥纪边站起身,向身后看去。   房东小姐在扶手上点了又点,将轮椅推在了楼梯之前,正一点点调整着自己的方向。   楼梯旁边加装了一个橘色的机械装置,扶手侧边也多加了一层机械感的轨道,但直接支撑在木制的扶手上,看起来似乎不太安全的样子。   房东小姐正抓着轮椅的手推圈,看着侧后方,手动地缓缓对其后面的无障碍上楼设施。   但过了十几秒她都没能对好位置,而且这位病弱大小姐每一次用力转动手推圈,几乎都会喘息几次。   于是弥纪小姐放弃了心中种种思绪,开始面对起眼前的事情。   她站起身走向楼梯,想着去帮一下这位遇到麻烦的病弱大小姐。   …… 四百七十三、侑   咔嚓——   彼方小姐拆开膨胀包装,从空气中找出一块又一块薯片,几口咬下这烤肉味道的油炸食品。   啊呜啊呜。   有了零食吃的小偶像逐渐挣脱了害怕的情感,准备向后看,先注意起面前的环境作为缓冲——   月乃像是抽烟似的叼着根巧克力棒,慵懒的脱下硬底皮鞋重新踩在沙发上蜷缩身体,旁边的千岁则在极短的时间当中熟悉了游戏当中的各种操作,在第三次死亡后便攻略了游戏中的古代战将BOSS。   大家进行着日常。   彼方小姐鼓起勇气,再吃下一口薯片,转身,扒着沙发的靠背,像是怕生的小猫似的慢慢将自己的小脑袋向上伸出。   远处楼梯口位置,那位在彼方眼中宛若天敌般的房东小姐正依然努力滚动着轮椅的手抓圈,但位置的微调有些太麻烦,好多次只差一点都能对上,但终于还是失败。   弥纪担心地快走过去,看了一下轮椅与上楼装置的简单结构后,稍微提醒了一下房东小姐,随即抓着轮椅的扶手侧拉了一下,设施开始运行,以平均的速度将轮椅与其上少女稳定地送上楼梯间。   “真的完全不怕呀……弥弥好厉害。”扒着沙发背的彼方小声自语。   那位房东小姐在她眼中就像黑洞。一旦被触碰的话便无法挣脱开。   感觉这个人可以吞噬自己一般可怕。   所以不能靠近,要努力避开才行。   彼方暗暗在心底坚定这点。   ……   像是打磨般的沙沙细声,在房东小姐上楼时响起。   这个无障碍机械设备在使用时超出弥纪预想的稳定,负责支撑的红木扶手像是立在地上的钢铁一样没有半分晃动,下落时也是平缓自然。   弥纪的步履与房东小姐的轮椅一同抵达了二楼。   “感谢。”病弱的轮椅少女温和说。   这次,是真的很温柔的样子。   并不只是因为礼貌,兴许她的微笑中包含着更多情感。   她在对弥纪微笑。   “不用那么客气啦,只是顺便帮个忙……”弥纪移开视线回答:“身边有朋友遇到麻烦的时候,我都会帮忙的。”   更何况,房东小姐这些天来,还一直照顾着自己。   她在自己面前苦恼,弥纪不可能视而不见。   “我知道。”房东点点头,对‘朋友’这个称呼没有发出任何异议:“你总是这样,但太过善良可不好,弥纪。”   “唔……”弥纪抓着轮椅后上方的扶手,在楼梯间这边又向前推动几步,到达墙边的另外一个无障碍设备,慢慢推着轮椅向那边对其。   “世界上的所有人,心中都有善良的一面吧。”弥纪说:“我也不算是太过善良吧。。”   “会说这种话的你,就已经善良过头了。”房东温柔说。   在楼梯间的上楼设备还未启动的时候,在弥纪没有察觉到时,这位身穿繁纹黑长裙的少女轻轻抬手触在了紫瞳少女的脸颊。   而随后摩擦音再度响起,她轻柔的手指在设备的移动时轻轻拂过弥纪的下巴与唇瓣,棕黑发的少女如轻铃般浅笑一下,被装置推向了二楼。   弥纪看着对方,也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触感依旧。   有那么好摸么?   不要一声不吭地就碰弥纪的脸颊呀,房东小姐……虽然也不抵触就是了。   毕竟,很温柔来着。   在弥纪面前的房东小姐,和彼方或者月乃说的都不一样。   她似乎并不会在弥纪面前,展露出任何差劲的性格与态度。   为什么呢?   弥纪跟着对方的轮椅上楼时,想着这点。   只因为在对方眼中,弥纪是穿越者同类吗?   但这个人并不是弥纪的老乡呀……   好难懂。   弥纪摇摇头,跟上了自动上楼的轮椅,一同到了二楼,抓住了房东小姐轮椅的扶手。   “弥纪其实也是会分辨的,什么人是可以友善相处的,什么人又不可以……”她继续刚刚的话题:“所以房东小姐不用担心,我也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之类的角色啦。”   “不,你就是。”房东的反驳没有任何犹豫。   “诶……”   为什么那么笃定呢?   这位大小姐在轮椅上回头,见到了弥纪眼神中的疑问,轻淡说:“你的本性就是这样。”   这样说的……好像她就已经完全看穿了弥纪一样。   有点不爽。   弥纪不想继续说这种事情了。   “话说,我可以问一件比较好奇的事情吗?”于是她便转移话题。   恋花小姐的房间在二楼的最深处,推着轮椅也许要走一分钟才行。   “请。”房东自然摊手:“不过你现在已经知晓不少事情了。”   知晓什么呀……弥纪觉得现在自己还是朦朦胧胧的。   “就是,房东小姐为什么会知道弥纪是穿越者?这回事。”   弥纪说完后左右歪头,静候着对方的答复。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可真的很困扰呀。   “不告诉你。”这位大小姐保持着微笑。   “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所以请房东小姐不要戏弄弥纪唔……”弥纪几乎涌上了祈求的语气。   “很想知道吗?”   “嗯!”弥纪用力点头。   不是很想,而是超级想。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于是房东便随口回答。   语气平常到,像是在说今天晚上要吃什么这样子的事情。   ?   “哈?”弥纪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弥纪什么时候说过啊喂,这种事情可是绝对的大秘密,如果弥纪说过的话一定会记得清清楚楚。   难道是睡着说了梦话?或者某个昏倒的时候说的?   难道弥纪被催眠了或者被用了吐真剂之类的东西?   毕竟这个世界好像是有类似超自然管理局一样的组织诶,房东小姐就是创造这个组织的人……说不定弥纪还真的被做过各种各样的事。   许多想法在弥纪的脑中筛过,她呆呆停下了脚步,轮椅也随之停在走廊中央。   “在未来,弥纪告诉我的。”这位大小姐温和地笑。   “更难懂了啊喂。。”弥纪抓了抓自己的发缕,梳理向下。   “不是说过吗,我是来自未来的人,我那个未来也有你的位置。”大小姐说:“本来不想说这种事情的,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很多很多事已经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弥纪持续朦朦胧胧。   “顺便一提。”房东小姐在轮椅上转头努力对上弥纪的眼睛,语气充满了亲近一位:“不要叫我房东小姐,这种称呼太不习惯了,叫我侑就好。”   ………… 四百七十四、记忆   “侑,小姐……?”弥纪的声音带着兴许疑惑感。   果然,只称呼单字的话,还是太过于亲密了。   弥纪便自然加上了小姐这个敬称。   “这次是换做你不习惯了么?”轮椅上的侑小姐平静闲谈:“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就好,或者直接叫我大小姐也是可以的哦。”   唔。   记得雪雾之前,也让弥纪叫过大小姐这种称呼。   雪雾和房东小姐是认识的吗?她想要被弥纪称呼为大小姐,和房东小姐有关么?   啊算了不想了,弥纪也不想什么事情都去追根溯源。   “大小姐……”弥纪随口称呼了一下,继续推着轮椅向前。   之前的月乃就是这样称呼的。   月乃之前说我们都是房东小姐的员工,弥纪作为聘用来的厨师,称呼自己的boss为大小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嗯。”侑小姐的语气始终温和,像是在耐心对待病人的医生。   她优雅地将双手交叠在大腿上,转回头去看向轮椅前方。   仅十几部的距离,大概就要到了。   “要一起么?”这位大小姐忽然提议:“去恋花的房间。”   “嗯?要做什么?”弥纪于是便像是平常那样反问过去。   “洗澡。”大小姐平静回答。   “哦,洗澡啊。”弥纪的意识朦胧。   “弥纪来一起么?”   “一起吗……”没意识到对方究竟在说什么的弥纪甚至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呆呆继续推了轮椅几秒后,弥纪小姐的意识总算才勉强脱离了恍惚。   “等等,洗澡?”她眨眨眼。   “嗯。”   “房东小姐,现在是要去恋花的房间洗澡?”   “是哦,不过’房东小姐‘这个称呼果然还是不习惯。”轮椅上的少女点点头。   “为什么要去恋花的房间洗澡啊喂!”   “因为我的房间之前是杂物室不是么?现在是没有独立卫生间的。”房东自然反问。   “……哦。”弥纪被对方的回答呛住了:“原来只是借用卫生间呀,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在浴室里,那样子……”   这可是百合居住的公寓呀,房东小姐本人也一定是性取向偏向同性的类型吧。   那么她们两人在同一个房间同一个浴室里面洗澡,说不定会做一些弥纪不太敢想的,比较特别的事情吧?   例如这个例如那个……   弥纪小姐顿时停住了自己纷乱的氛围思绪在脑海呈现的各种画面。   “确实会两人一起洗澡哦。”房东小姐的声音在前传来。   但这话语被弥纪下意识扭曲成了相反的意思——   原来不是呀,那就没关系了,平常普通朋友之间互相借用一下浴室应该并不是什么越线的举动吧,大概。   弥纪在心中点了点头,   等等、确实一起洗的吗?!   “毕竟我的身体……稍微有些难以自理。”她说:“即便想要单独洗澡,也只是奢望吧。”   侑小姐的语气平静自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像是之前那般温和自然,但也没有凭添几分失落感。   “诶,哦,嗯。。这样啊。”   于是弥纪便由此,无法抑制地开始联想起身前轮椅上的房东小姐和恋花,在浴室当中都会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各种各样,香飘玉肢落樱窈窕,肤白若雪贴亲若水,润嫩滑柳长发纠缠,五指轻捻若沾粉尘,浴室雾气朦胧,两人……   弥纪小姐咽下口水,开始瑟瑟发抖。   不行不行,弥纪才不能跟过去。   差点就忘掉了,这所公寓的大家,其实都玩的都很大来着。   但弥纪不行!   “所以要和我们一起吗?”大小姐又再度邀请。   “达咩!”弥纪放开轮椅扶手,两只手臂在胸前交叉。   虽然这个动作,坐在轮椅上的侑小姐根本就看不到就是了。   “不想吗?”房东小姐又一度回头与弥纪对视:“我还以为弥纪会对这个很有兴趣呢。”   “没有兴趣口牙!”弥纪小姐红着脸反驳。   各种各样的情景可都已经在弥纪的脑海中划过一遍了,而弥纪完全不想再经历一次。   万一被做了什么不能回头的事情,就坏事了呀。   “真的吗?”房东小姐看着弥纪的眼睛反问。   “真的不想呀。”   “啧,可惜。”侑直言说。   不要可惜啊喂,为什么会可惜呀,你到底在想什么呀房东小姐。   难道房东小姐是想要和弥纪在浴室……嘶…不可以这样子的呀。   弥纪没再回应,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将房东继续送向恋花的房间。   几步之后,便见到那扇门牌上写了‘天使’两字的厚木雕纹房门。   弥纪深吸一口气,松开轮椅的扶手,正想上前轻敲房门,但首先侑小姐在门口呼唤了一声恋花的名字。   声音并不大。   不过里面的人却似乎对这声音十分敏感,话音未落的时候,房门当中便传来各种应声。   瓶罐的碰撞声、木制品敲响声与穿衣的摩擦音在房间当中陆续连贯地响起,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弥纪还没能猜想恋花是在房间中做什么,门直接开了。   “在呢在呢,大小姐请进。”恋花敞开房门做出邀请的姿态,等轮椅被推进小半才意识到弥纪也在这边,疑惑地问:“弥纪也来一起吗?”   不来呀!   弥纪小姐慌乱地摆摆手说:“不是不是,我只是帮房东小姐她推一下轮椅,不想要进去一起洗澡来着……”   “洗澡?哦哦,是要洗澡没错。”恋花点点头:“洗澡的话倒是很希望弥纪可以一起呢。”   弥纪倒是一点也不希望呀。   “这种场合我完全不合适啦。”弥纪勉强摆手说:“所以还是算啦,对了——”   见到真的恋花之后,弥纪回想起之前在医院中见到恋花所写的纸条,于是顺口提及一下:   “恋花小姐送到医院的水果我吃了好多,那么照顾我真的是非常感谢。”弥纪松开轮椅,双手在身前重叠,稍微鞠身。   “水果?哦哦好像有这回事,弥纪不用那么客气。”恋花目光闪动着想了想,微笑着点头说。   “记忆力出现问题了哦,恋花。”房东小姐在一旁插了一句。   “诶?”弥纪和恋花几乎一同出声。   弥纪记得之前就有谁说过,恋花小姐经常会忘掉很多东西这样子的话,今天倒是才真正注意到这点,于是担心地看着对方。   而恋花茫然地歪头,微笑渐消,像是一直以来的弥纪一样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又摇了摇头道:   “总之,先进来吧……”   …… 四百七十五、浓酱!   房东小姐的轮椅驶进了恋花的房间,弥纪在恋花开门的空隙间见到房门后,窗边那似乎是书桌的位置正被一层白布覆盖着,看不清白布内部正置放着什么东西,只是轮廓有些奇怪。   但相信着恋花,并且见惯了各种超自然的弥纪没多怀疑什么。   那兴许是恋花小姐的魔法材料或者别的特殊事物,总之和弥纪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门前,恋花又一度浅笑着对弥纪发出一起洗澡的邀请。   弥纪则撒谎说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做,转身离开。   后撤了几步,摆手说了再见,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   弥纪小姐独自站在二楼走廊,呼出一口气。   这位房东小姐和恋花的关系真要好呢——都要好到了弥纪会对此有点畏畏缩缩的程度了。   这两人在一起洗澡的时候,一定会发生些各种各样的事情吧?   整个二楼楼道只有自己一人,于是弥纪毫无顾忌地开始胡思乱想,呆呆向前走。   注意力逐渐分散,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我想象构造出来的种种情景,面庞逐渐微红,想起来许多自己在上个世界看过的各种题材的本子——有着不少同人志当中有描绘两名少女一起在浴室的画面。   雾气在想象中的情景当中萦绕,也分散了弥纪的注意力。   她时不时捂捂脸,时不时摇头,努力将心中各种古怪的想法甩在一边。   但现在摇头这个技能似乎失去了效果。   各种各样的画面没能从脑中甩出去,弥纪抿着鲜润的唇瓣加快了脚步。   走过不见尘灰的金边红地毯,在意识朦胧的时候转身下楼,面色上的泛红未有丝毫消退。   她踩上红木阶梯。   “弥纪?”一个声音忽然出现。   被叫到的弥纪像是上课快要睡着了然后被班主任忽然喊了声似的浑身一颤。   “在!”她感觉心脏砰地一跳。   被吓到了,像是在玩恐怖游戏时努力紧张解秘开锁的时候,寻其了各种现实,刚输入密码听到了房门的咔嚓开启声,却见到锁眼里面有个鬼影哗一下子靠近。   总之就是非常可怕!   不要在这个时候叫我口牙!   弥纪勉强睁开了紧闭上了的双眼,见到一道白色的身影与一抹淡金色。   金色的双眸正向这边对视,千岁小姐的这个眼神是……在迷惑着什么?   “吓到了?为什么?”千岁看穿了弥纪的情绪。   “没,没事,千岁为什么在这?”弥纪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松了口气。   感觉自己的脸蛋还是好热。   但注意力回到现实之后,脑海中不再有什么古怪的情景与想法不停浮现。   千岁用手掩着唇,慢慢打了个哈气说:“我要回房间再休息一会,在医院里睡的四个小时果然还是太少了,到现在还是好困。”   “是这样……那,我,我先下去了。”弥纪侧着面庞,希望这样能勉强掩饰之下自己面容上引起的潮红。   “好~”千岁摆了摆手:“顺便问一下,弥纪刚刚是在想什么呢?脸好红,而且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什么!”   稍微看下气氛啊喂,弥纪完全不想提起这回事。   “哦。”白发的千岁小姐随意点头,再与弥纪对视一瞬,便继续向上缓走,身体与弥纪擦肩而过。   弥纪没有继续下走,而是静静看着对方上楼。   为什么弥纪总觉得自己好像完全已经被千岁小姐看透了呢?   这个拥有大师级眼神分析的家伙好烦人诶……   弥纪就这样看着对方的身影消逝在自己面前,就连白色的裙边也再寻不见,才呼出一口气,慢慢继续向下走去。   现在大概已经是下午五点钟,已经是时候准备开始工作了。   弥纪可是空了三天的厨师工作,今天要给大家做一顿比较好的晚餐才行……嗯,要比真昼小姐中午给弥纪送来的便当更好!   脚步将红木阶梯拉向后方,在楼梯间转向,左手抓着扶手,右手食指点着下巴,思索着要做怎样饭菜。   中午真昼带来的食物可是超好吃来着……而且也很营养的说。   随随便便做些菜,可无法与其相比呀。   嗯,要想在美味程度上更胜一筹,恐怕只剩一个办法了。   油炸、煎烤、浓酱!   不管什么健不健康了,反正周围的大家好像都是不会轻易发胖的人。   在下楼这时间,弥纪慢慢决定好了今天的晚餐。   又到空旷的一楼大厅,弥纪首先听到月乃小姐持续的游戏声音,至于彼方小姐仍像是弥纪刚回来时那样蹲坐在沙发上带着耳机,两只手抓着手机屏幕哼歌,似乎正看着某个歌曲的MV。   在彼方全然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靠近,弥纪发现她正看着的视屏好像是浅澈小姐的歌曲MV。   不,不是好像,完全就是!   扎着单肩麻花辫的小彼方感觉到弥纪的视线,停下轻哼曲调,回头。   “弥弥又回来啦。”橘发的小偶像摘下耳机,眼神闪亮,眸中微妙显露着兴许担心:“没事吧没事吧,那个人有没有对弥纪做什么古怪的事情?”   房东小姐在彼方眼中难道是什么不可接触的妖魔吗?   没那么可怕才对吧?   弥纪在心中吐槽,看着彼方的手机荧幕,视频镜头柔顺加速转动,在对准浅澈的面庞时顿停,有着透明气质的少女睁开双眼开朗地唱响歌曲——可惜弥纪听不到。   “那位侑小姐没有彼方想的那么糟糕啦。”弥纪随手轻轻抚动了两下彼方头顶发缕:“这是在看浅澈小姐的视频?”   “唔……总之没事就好。”彼方显然并不认为房东小姐是什么好人,但也转回头盯着手机回应弥纪挑起的另一话题:“嗯嗯,她的歌都很不错,所以我从笔记本电脑上拷贝了一份。”   “是这样子呢。”弥纪随口道出自己的口癖,看了眼旁边仍慵懒地打着游戏的月乃,先坐在了彼方的身边想要问些事情,但还没掌控,就有一只无线耳机被递了过来。   “弥弥一起听吧?”   “嗯。”少女自然接过,把耳机挂在了自己的右耳。   浅澈小姐的原创曲,她都已经听过许多遍了,这首当然不会例外。   但每一首,都听不腻。   看着彼方手中的荧幕,弥纪静默了几分钟,又想到自己之后也会客串彼方的舞台,忽然有了些压力。   毕竟,感觉无论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浅澈小姐唱得那么好。   这种能够感染人类心神,给予力量的声音,无论弥纪如何努力,都无法唱出这种层次的歌曲吧。   忽然有些不自信了。   但现在弥纪还有工作要做,其他这些有关歌曲和舞台的事情,尽管重要,也还是暂且放在一边吧。   弥纪失落几秒,悄然转移话题:“话说,公寓里的大家今天都在吗?”   今天要准备几份晚餐呢?   …… 四百七十六、丢弃信仰   “啊,让我想想。”彼方小姐自然顺畅地让手机息屏放在一边,将双手抬起置在胸前,食指敲着食指,目光朝向天花板,数着一根根手指说:   “恋花在的、月乃在的、彼方在的、弥纪在的、千岁也在……嗯,还有那位房东也在,然后没见到八千代出门所以她应该也在,伊丽莎白小姐现在这个时间应该要醒来了,雪雾还没有回来、茜中午回来后没有外出……真昼、真昼。。”   她慢慢掰开第九根手指,最后犹豫着轻轻说了好多声真昼,狐疑着,慢慢张开了最后一根手指。   “真昼大概,会下来吃晚餐的吧?”她转了转自己完全张开的双手,以怀疑的目光从左手的大拇指扫向右手拇指。   “大概?”她看向弥纪。   最终还是不能确定。   “真昼有什么事情要忙?”弥纪问。   或者说,出了什么事情?   ……明明中午在医院的事情,真昼看起来还很自然正常。   只是比起之前更加内向了一点,而且做了一些比较惹弥纪怀疑的事情。   是呢,弥纪还没有去试探呢……真昼到底对弥纪怀有着怎样的态度?   她是喜欢弥纪吗?   还是说,这些所有猜测仅仅只是弥纪的错觉呢?   想要知道。   “彼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呀……”彼方小姐看着自己最后犹豫着伸出来的一根拇指,缓缓晃了晃说:“真真给弥纪送了饭回来之后,什么都没说,就一个人快跑上楼了。”   “彼方碳当时也感觉不太对劲的样子,真昼回来后给人的感觉好低沉,打了招呼也不理,所以真昼上楼后我就跟上去了……”彼方嘟嘟嘴说:“但是可到门口敲门的时候她也不回应,而且在里面把门锁上了,我在门坐了几分钟才听她说自己想休息一下有点累什么的,再确认了一遍就下来了。。”   这个描述好像是……自闭了?   真昼从弥纪的病房离开的时候心情看起来就不太好,难道是因为弥纪?   “真昼送便当出门的时候,是这样子吗?”弥纪悄声询问。   “当时没怎么注意……因为没注意所以大概就是平常的样子。”彼方打了个小小的哈气:“回来之后却变得低沉又失落,是因为在途中发生了什么吗?”   弥纪也不知道呀。   再怎么想,也始终找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有许多难以被证实的猜测环绕。   “唔姆唔姆,虽然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   彼方不知忽然懂了什么,忽然扭头看向弥纪,美瞳中星芒似乎在闪:“现在的弥弥过去安慰一下真昼,大概就没问题了!”   彼方小姐伸了根大拇指。   “诶?”   为什么又能够忽然确定呢?   弥纪赶不上彼方小姐您跳脱的思路呀。   弥纪又不是现充,没有稍微说上几句话就足以另她人心底充满阳光的能力。   “嘛嘛嘛,听彼方的没错!”彼方开心地拍拍弥纪的肩膀:“相信我啦相信我,如果弥纪过去安慰的话,真昼的心里也一定会感到宽心的。”   “真的?”弥纪狐疑。   “真真!”彼方认真点头。   “可是我上次在真昼的房间安慰……”   却没什么效果。   弥纪回想起浅澈小姐消失那天的事情,真昼那时也忽然变得很是伤心,但弥纪无论怎样都无法缓解对方的悲伤。   “总之相信我啦,去吧去吧!”彼方小姐向弥纪摆了摆手:“这是我的直觉啦,直觉可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东西呀!”   “唔……”   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弥纪也不可能不去理会。   “好吧。”尽管迟疑,但也点头:“我先去找一下真昼。”   “嗯嗯!”   在彼方的期待注视之下,弥纪从沙发上再起身,看了眼一楼的开放式厨房,绕过半个侧放的沙发,向楼梯再一度再去。   心情有些坎坷不安。   她总感觉,真昼的心情忽然低落,与她有关。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全不知晓。   心思,真的是非常难猜的东西,弥纪在之前就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但终究没能明晰真昼的想法如何。   又一度踩上了阶梯,弥纪的心情也矛盾起来,忽有了想要退缩的感觉,自我复杂的矛盾心情在心中弥漫,她想要试探真昼有着怎样的真情,却又害怕得到确定的答案。   于是在楼梯间,转向继续登上二楼的时候,弥纪的脚步停滞了。   楼梯这种事物,稍微有点可怕。   一阶一阶的方正平均,太过于绝对。   绝对到了……有点让人害怕的程度。   弥纪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想象出的错觉甩出脑中,以颤抖的指尖抓住扶手,深吸一口气,继续向上走。   二楼依然空无一人。   弥纪再度转身,继续在心情不可解的纠结状态,一步步将楼梯踩下,她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正处在一个无尽循环的旋转长廊当中,向上也是向下,向左也是向右,这样古怪的感觉只有曾经在梦中遇到过。   她回头看去。   一切平平无奇。   大概还是有点紧张吧……   因为想要试探真昼小姐的态度,但又不愿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矛盾感混淆了许多认知,她又一次做了个深呼吸,空闲的左手抚在胸口,平复自身。   上楼。   转身。   把自己拉上最后一层阶梯,在三楼廊道转向。   门开了。   摩擦音与吱呀的响声顿时把弥纪小姐拉往现实——   她抬起头。   距离楼道最近的,是八千代的房间,门开后,出现的自然也是一位金发碧眼,身穿了类似学院制服的美少女。   整洁到圣洁程度的柔顺金发于廊道白灯光下泛了显眼光彩,对方也转身来,对弥纪的出现没有半分惊讶。   “你回来了。”八千代小姐的声音细微,眼神平静无波。   无波到了失神的程度。   弥纪倒是没想到会忽然遇到八千代,稍微愣了下,沉默几秒才勉强装出自然的样子打招呼:“嗯,回来了,下午好。”   “晚饭请暂且不要准备我的那一份了,我要出门。”   弥纪这才见到,她的房门里面放着各种大包小包,无论是纸箱还是包裹,几乎堆满了门口这片区域。   这是……   “八千代小姐这是要搬家?”弥纪有些不安。   “不,只是要丢掉这些。”八千代平淡说:“对了,你有时间找一下我之前送你的那枚十字架,找到之后,就丢了吧。”   “诶?”   “我不再信神了。”她说。   …… 四百七十七、生活在神的伤口上   弥纪好像听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   八千代小姐刚刚说什么?   这位被千岁小姐称为圣女的信教者,忽然,没有任何前兆地说,自己不信神了?   诶……   “为什么?”弥纪呆呆问道。   虽然这件事和弥纪的关系好像不大,但是呀但是……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在弥纪看来,八千代小姐可是十分极端的信教者,怎么可能会就这样忽然释怀,忽然不相信神的存在了呢?   奇怪过头了!而且一丁点前兆都没有。   不,可能是因为弥纪昏倒的这三天时间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理解出现了断层,以至于现在完全搞不懂八千代小姐的心思。   八千代小姐这样极端的信教者,怎么可能说不信就不信呢,一定是发生些极端的情况,认识到了足以震撼心灵的事实,所以才下定决心做出这样的决定吧?   “为什么呢……大概只是因为我忽然觉得,也许今后再也不去念神,再也不去接触祂,再也不去记忆祂,永远去遗忘祂,即便‘要遗忘祂’这件事本身也需要忘掉。”八千代小姐平静道:“我认为,只有这样才是对祂最大的敬重。”   “诶?”   听不懂。   八千代小姐说尊重神明大人的最好方式,就是去遗忘祂,不去提及祂——八千代的这个想法弥纪听明白了,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于是陷入迷惑的少女再度重复。   八千代静静盯着弥纪好长时间。   沉默在这几秒之间蔓延。   她似乎在脑海中经历了种种挣扎,才说:“我本应不能告诉你,再不对任何人说神,再不提及——但刚刚已经说了不少所以,再对你多说些应该也没关系。”   八千代小姐以往那如同阳光般亲和的面容此时已经失去了所有表情,丢掉了所有亲和的气质。   “神对我说话了。”她冷漠地解释。   ?   等等等等,这大概是没问题的……   弥纪下意识退后了半步,扶额试图让自己勉强去接受八千代此时所诉说的话语。   八千代小姐自从一开始,在弥纪的眼中就是神使或者圣女之类的角色,有着这样气质的人,在这个超自然的世界,能够与真正的神明大人沟通,应该也是合理的设定。   虽然还是好惊讶,但弥纪已经用这种想法缓解了一下自己的惊讶。   “我听到了祂的声音。”八千代并不理会弥纪的惊讶,简单继续说:“她病了。”   嗯?   弥纪只剩下了惊讶与茫然的语气作为表达。   完全已经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话语。   “我们就是祂的病!一切都是祂的病,我们生活在祂的伤口上。”她说着,咬着唇回了头,俯身在地上抓了一个纸箱包裹抱在怀中,这纸箱的上方还开着口,里面装着一本古旧书籍,诸多与神学有关的杂物,各式的十字架装饰与勋章,耶稣像,还有一快被白布封存的事物与古旧玻璃瓶装的水。   这装着各种杂物的纸箱,被她只放在房门外。   “祂不能够拯救我们救赎我们,反而祂才需要被救赎。”八千代小姐冷冷地说,无表情地说着这些,但眼眶旁却有湿痕:“只有遗忘,终结祂所存在的历史,才能够完成这份拯救。”   “……”   弥纪意识到自己似乎听到了非常诡异的话。   完全不能理解的话。   什么是病?什么是救赎?终结历史又是什么?还有……   “那个……神明大人到底是对八千代小姐说了什么?”弥纪试探着疑问过去。   “我不想继续说了……不,我什么都不记得!”她又俯身从房门拽了一个包裹过来,冷淡地说:“我不知道,没有什么神,上帝已经死了,总之!不要问。”   八千代小姐好像不是很像继续聊下去了。   她继续将一个看起来比较厚重的包裹拉出房门。   现在的她,看起来不像是弥纪所认识的八千代小姐。   弥纪又呆了几秒,轻声问:“八千代需要我来帮忙吗?”   “不用麻烦,你是要找真昼对吧?请不要在意,我只是要出门丢些东西所以不必担心。”金发碧眼的少女蹲在地上,整理着门前各个包裹。   虽然还有着标志性的金发碧眼,但现在弥纪总感觉……眼前的人不像是八千代小姐。   气质完全变了个样子……是因为已经打算不信神了,所以性格也完全变了吗?   神,究竟对八千代说了什么呢?   弥纪搞不清楚,说到底她根本就不理解八千代的任何想法,更不用说神的想法了。   她犹豫地看着对方,不知道怎么安慰八千代,也感觉对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安慰,在犹豫许久之后,只剩下与八千代刚刚相似的一声无奈叹息。   弥纪真的好笨……   好多事情都难以理解,八千代小姐看样子也不想继续对弥纪解释,再去回想八千代刚刚所说的话,也找不到一点能够帮助理清思路的线——   诶好像有的?   ‘我们生活在神的伤口上?’   弥纪隐隐约约记得,千岁在病房里,似乎也对弥纪说过类似的话。   还有之前恋花小姐似乎说过的,千岁和八千代小姐有着共同的语言,她应该是可以听懂甚至理解八千代小姐的想法。   八千代小姐不愿多说,但弥纪不想就这样一直迷茫,所以之后稍微就同千岁小姐提及一下八千代的事情吧……希望可以得到答复。   而现在……   看着八千代小姐提着两个袋子要下楼的样子,弥纪也轻声道别,暂离。   距离不过十多米,便是真昼的房间了。   这扇门牌上有写恶魔两字的房门正敞开着,并不是彼方之前所说的紧闭反锁。   弥纪先悄声靠近门边,向里面看了看。   室内一如既往,除了地面遍布的红绸缎与房间中心的红茧之外,就是一个普通的动漫爱好者房间。   墙壁上贴着美少女的样子,书架上各类漫画轻小说遍布,床上有些Q版玩偶……   看到真昼房间当中这些漫画,弥纪忽然回忆起来,自己房间当中的漫画似乎直到现在都没有还给真昼。   正想着要不要先回自己的房间把漫画拿过来,弥纪却率先听到了真昼的声音——从浴室当中传来。   “请进吧,弥纪。”   …… 四百七十八、一切   真昼的这个声音……怎么形容才好呢。   一点也不正常。   嗓子沙哑苦涩,像是吃了什么又苦又干的食物似的。   弥纪进门后,见到一道红丝绸缎在房门后的把手垂下,房门似乎是被这红绸缎刚刚打开的,但是真昼为什么又会知道有谁要来。   大概,是听到了室外弥纪与八千代交谈的声音吧,尽管每个房间的隔音很好,也能听见。   弥纪进门后见不到真昼她那熟悉的红发与靓丽倩影,声音在紧闭着的毛玻璃浴室门之后发出,水声几不可闻。   她慢慢走近,轻轻呼出了真昼的名字。   真昼轻轻在浴室里面发出嗯声作为回应。   弥纪有意识地看了下真昼的书桌,那边没有熟悉的粉色笔记本电脑——在弥纪昏迷的三天当中,真昼似乎都没有主动将弥纪借用的笔记本电脑拿回来。   “弥纪,来做什么呢?只是……打招呼?”浴室里面有混响的闷声发出。   弱弱的声音。   比弥纪印象当中那个真昼小姐,还要更加柔弱内向一点点的声音,彼方说的没错,现在真昼的心情状态似乎比平常更加失落。   弥纪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听彼方说真昼的心情可能不太好来着。”弥纪继续环顾着四周,同时如实道出:“所以来看一下真昼,如果没问题就好了。”   “……”   一时间,房间陷入了沉默。   静谧当中,只有弥纪微弱的脚步声响动。   快要半分钟的时间,弥纪听到细小的水花敲打声,也听到真昼的回答:“嗯……放心,我没关系的。”   不是没问题,而是‘没关系’——弥纪注意到这点微妙的差别。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少女想要知道答案。   “真昼在洗澡?”她退后几步,关上房门。   弥纪又听到了一下水声。   “嗯。。”真昼的声音依然微弱。   她似乎是泡在浴缸里面的样子。   但弥纪看不清楚,隔着毛玻璃门只能见到她外露的一点红发与肉色。   而且……头发好像没有盘起来,真昼的头发也很长,这样直接泡澡会很不舒服的吧?   弥纪坐到距离浴室最近的椅子上,双腿放松自然朝前,两只手在大腿上纠结一起,隔着一层毛玻璃门看着浴室里面的那抹红色。   弥纪做了个无声深呼吸,自然挑起闲聊话题:   “话说,真昼中午做的饭真的超好吃,我和千岁都把便当清空了。”她刻意做出温和的语气。   “哦……嗯,弥纪觉得不错就好。”   “真的完全没想到真昼在厨艺上也那么厉害,真昼又漂亮,又厉害,性格也超级温柔,唱歌也很好听呢!我之前在网络上搜索真昼的歌曲了,真的好听到了超级歌星都难以媲美的程度。”弥纪夸赞。   “哪有……”真昼的语气在这攻势下终于起了些许波动。   似乎是羞涩了?   真好猜,真昼。   比起千岁、八千代、房东小姐这些人,弥纪感觉真昼更加容易相处一些。   浴室里传来吐泡泡的细微声音,真昼好像把自己的脸庞埋在了浴缸的水面以下——弥纪也曾有过类似举动。   外面坐着的弥纪小姐真心地轻轻微笑。   “真的真的,真昼小姐武力值很高,性格又非常好,做饭还那么厉害,也有才艺,这样完美又全能的人,任谁都会喜欢的。”弥纪亲近地说。   要想真昼恢复心情,弥纪小姐实在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说这样夸奖的言语,真昼会开心吗?   如果弥纪被如此这般毫无保留地夸奖的话,说不定也会很开心呢。   “嗯……”   弥纪又听到了吐泡泡的声音。   因为真昼在浴室里,声音太过朦胧模糊,所以弥纪有些分辨不清真昼现在的情绪。   但直觉告诉弥纪,真昼大概是被夸奖地羞涩了吧?   弥纪也能让人害羞么?好厉害!   平时会害羞的人只有弥纪,所以稍微有点激动。   “那,弥纪也喜欢我吗?”浴室当中继续传出声音。   随之,还有水花的轻响。   当然——   弥纪张口,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但恍然间,又意识到‘喜欢’这个词语,实在太过于厚重沉重。   厚重到,弥纪有些承受不起。   喜欢这个词语,有点可怕呀……   如果直言道出喜欢的话,可能会被真昼误会吧?   所以弥纪想稍微换个说法:“我当然也是很想要和真昼保持好朋友的关系。”   “哦…”水声在响起扑通一下,便又消失了。   真昼细微的声音也同时变得有些失落。   “这样呢,好。”明明是在浴室里面,她的声音却有着类似干涸似的沙哑声存在:“这样,也好。”   明显低沉了,为什么?   弥纪眨眨眼。   这个失落,可以表示,真昼小姐其实喜欢自己吗?   不,还不足够,远远不够口牙。   这种试探太浅了,要摸到河底才行。   弥纪想要确确实实的,无法反驳的答案。   想要知道对方,想要了解,想要明晰对方的心情与思绪。   这封闭的房间又一度陷入沉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弥纪和真昼可都是内向又稍微有点社恐的类型——至少弥纪这样认为。   她又一度环顾四周,开口又像是闲聊似的说:“话说话说,真昼之前说过的吧,有时间的话,会对弥纪解释这些红色绸缎的事情。”   弥纪可是还记得的。   在真昼送给弥纪红绳手环的时候,说了不会对弥纪特意隐瞒什么。   只不过因为之后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所以弥纪一直没有问。   现在,应该就是‘有时间的时候’了吧?   所以,继续一切没有聊完的话题吧,真昼。   她心声如此,期待着浴室当中真昼的回应。   “弥纪是……想要知道我的事情,吗?”传来的声音有些迟疑感。   “嗯,是的!”而弥纪没有任何犹豫。   “好,但是,我也想知道弥纪的事情。”真昼说。   “唔,什么事情呀?”   “所有事……弥纪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声音又轻柔了不少。   一切?   弥纪是穿越者这回事现在好像都已经可以说了诶,毕竟就连少有交流的月乃现在都已经知道了。   弥纪应该没有什么更大的秘密了吧?   确实呀。   弥纪在心中点头。   “好,既然这样的话,我也想知道真昼的一切。”弥纪微笑回应:“这也是一种等价交换来着。”   “嗯。。”   紫瞳的少女说:“你愿意把你的一切来换我的一切吗?”   …… 四百七十九、真心为你   你愿意用你的一切来换我的一切吗?   这个清淡自然的声音,传达到浴缸中真昼的听觉。   暖色光映出微弱尘灰,这淡黄色挥洒在了红发少女不着寸缕的滑嫩肌肤,有水珠在白皙上划动,身体贴着白瓷浴缸,也被冒着蓬松泡沫的温水笼罩。   大概是因为水太热,她的肌肤与面色都泛上了微红颜色。   她的指尖挑起水花,液体流落出了脆声。   这名红发少女下意识将双腿收缩,膝盖浮出水面,下巴则直接点在自该上,双手在小腿表面合拢。   好热。   膝盖好热,贴着膝盖的脸庞也好热……   自己,似乎都要冒烟了。   抿着浅红色的唇瓣,浅尝到了微妙的甜味。   心里也有点,甜滋滋的。   意想稍微有点混乱,不过,是好的那种混乱。   她沉溺在水中,也沉溺在浴室之外,对方的声音当中。   不……都几秒钟没有回答了,弥纪会错以为自己不会答应的吧?   是否愿意?   当然愿意。   真昼张张口,却发现自己需要心力的给予,才能够将出这三个字,于是用上了过度的真心与全心全意,缓缓发出声音:   “我愿意。”   过度的真心化为语气中的深情,真昼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发出这声音的,这个带着微颤、沙哑又矛盾有着期待感,温柔到了极点,又掺杂了极多情绪,好似曾经心中的所有困惑迷茫不安怅惘,都伴着话语一同道。   温水中,心跳在加快。   非常羞涩,但真昼不想收回这句话。   好热。   是水温过热了,还是心太热了?   她回答不出。   但期待着刚刚自己以一切,换得的,弥纪的一切。   “嗯呢,那请真昼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   浴室外,弥纪抓着自己所坐的小板凳,慢慢把自己挪到了浴室门的旁边,虽然还有着毛玻璃的阻挡,但这个距离还是能够看得更清楚些。   光着身子,正泡在浴缸里面的真昼小姐,只与弥纪隔着一个毛玻璃的距离。   刚刚真昼说‘我愿意’的时候,语气好奇怪,这个语气就好像只有在电视剧当中的完满婚礼上,女生讲出的话似的。   所以呀,弥纪越来越感觉,真昼确实是喜欢着自己了。   如果弥纪现在到这种时候还意识不到的话,就会像是那些动漫中的亚撒西的男主角一样了。   弥纪可不是什么榆木脑袋口牙!   所以,弥纪小姐继续试探着真昼对自己的想法究竟如何。   “真昼说过,自己这些缎带,还有送给我的红绳手环,都叫菌丝对吧?”弥纪说着之前的事情,看了下自己左手腕上仍缠绕着的红绳环。   但其实这种问题的答案,现在在弥纪心中已经并不太重要了。   因为弥纪知道了自己也有着超能力,而且好像还要比大家更加神秘一点。   按照千岁的说法,弥纪的体内可是有着‘神的残骸’这种事物,感觉自己都有点高大过头了……   所以,在现在弥纪更加关注的并不是真昼有着怎样的超能力,而是。   真昼真的喜欢自己吗?   弥纪现在急迫地想要确定这点。   很急!   “菌丝,是什么呢?”弥纪先挑起一个平常的话题。   询问真心这件事,要慢慢来才行,可不能操之过急呀。   弥纪感觉现在立刻向真昼去问‘你喜欢我吗?’这种话的话,只会收到不太好的结果。   所以慢慢展开话题好了。   “这些都是我的一部分,弥纪可以理解为,都是我身体上的头发吧……如果确切解释的话,要解释好久。。”浴室里的真昼小姐说。   “哦哦,菌丝这种称呼好像是细菌或者病毒之类的诶。”   “确实是这样的,我,算是细菌独立出来的一部分?这个说法不太完全,我也是人类。。有点搞不懂这些,我之前是人没错,但到现在这种情况还算是吗?抱歉,这点我还没有想清楚。”真昼的声音又一度带上了一层疑惑。   “唔,弥纪倒是觉得,真昼确实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呀,完全不像是别的什么,如果人性能够划分一个指标的话,真昼一定可以拿到高分!”弥纪承认道。   就算真昼小姐真的是蜘蛛或者蚕亦或者什么真菌化作的妖怪,弥纪也不会害怕的。   因为弥纪自身,可能会更加特殊一点吧。   “……谢谢。”透过模糊的玻璃,弥纪见到其中的红色上下浮动。   “不用客气呀,真昼这段时间帮了我那么多,我才该说谢谢才对。”弥纪摆摆手。   互相都隔着一层玻璃,谁也见不到谁的表情。   这样对话,轻松好多来着。   紫瞳少女始终看着真昼模糊的影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到我了,可以吗?”浴室里面的人弱弱请求说。   “嗯嗯,那么规则就是这样吧,我问一个问题,然后真昼也问一个。”弥纪轻快道:“毕竟,是等价交换嘛。”   现在这位比自己还要内向更多的真昼小姐,似乎很好应付的样子。   很简单就可以和她搭上各种各样的话题。   比起刚刚在路上遇到的八千代小姐,交流起来要轻松多了。   很容易就可以理解,弥纪终于不用面对各种各样的谜语人了呀。   弥纪小姐在外轻轻点了点头。   “好。。”真昼传来声音:“我想问……弥纪,有喜欢的人吗?”   唔?   弥纪不记得真昼是会八卦的类型诶。   “真昼想知道?”弥纪歪歪头自然回应。   这个,是非常老生常谈的话题。   女生在两人共处期间,几乎都会提起这个话题。   真昼好像并不想要提起各种超自然的事情,而是更加专注于感情上面的问题?   这样子呢。   因为这个问题太过平常,弥纪没有多想什么。   “想知道。”里面又传在带着微颤的声息。   “唔……实话说的话,确实没有一位能够直接说是‘非常喜欢’的人呢。”弥纪点着下巴想了想:“你看呀,如果谈论的是普通的喜欢的话,像是月乃小姐那样颜值高过头的类型,绝对谁看了都会喜欢上的吧……但过了段时间,这种心动感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所以,弥纪对喜欢这件事,是很三分钟热度的啦,就像是某个时候特别希望喝一杯奶茶,过几分钟这种想法就随风飘散了,像是喜欢某个游戏,只玩了一会就没什么兴趣,这样这样的。”   弥纪随心想着解释,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   “那,不是普通的喜欢呢?”   “诶?”   “我想问……真心的那种,非常真心的这种,喜欢。”   真昼一顿一顿地说。   …… 四百八十、傻瓜一样   真心的,非常真心的,喜欢。   真昼抚着自己的胸口,此时胸膛内部的温度比外面的温水要更加温热许多许多。   某种暖意蔓延,温暖中略带着心酸气味,她想要得到答案,又矛盾地不愿听到对方说。   这种感觉,实在喜欢不上。   好难受,但在难受当中又透出点期待,这是多么古怪的事情呢……   为什么人类,会有这样的感情呢?   真昼始终想不通这点,她看着水波在自己的皮肤边缘泛起,见到泡沫一颗颗破灭,水温逐渐变低,可她的心却又渐渐变得更加温热。   她蜷缩着双腿,把自己抱成团,一个人缩在了浴缸的一边,另一侧留出来许多空间。   在心跳的伴奏之下,红发的少女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心中思虑万千。   喜欢是什么……她早已知晓了这件事的答案。   她现在就正在认真体会着所谓的‘喜欢’。   但是弥纪呢?   被眷顾着的,被喜欢着的,甚至被爱着的人……此时正在浴室外面坐着,只与自己隔着一张不到一厘米的模糊玻璃墙的弥纪,她又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有喜欢的人吗?能喜欢上吗?   喜欢是什么,你知道吗?   ……   “真心的喜欢的话……唔,说实话,弥纪说不定是个非常冷血的人来着。”弥纪小姐敲了敲就在肩边的模糊玻璃,慢慢回答说:“因为,弥纪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什么……话说这句话都说了好多次了来着,我呀,没有喜欢的或者热爱之类的东西,对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兴趣,经常喝奶茶也只是因为感觉不错。”   “就是……在弥纪眼中,大概只有‘感觉好的’或者‘感觉坏的’,没有什么真正喜欢,或者真正讨厌的东西吧。”弥纪慢慢解释着自己的性情:“有很多时候,看到有人能够将自己的全心全意投入到一件事物上,能有着这样的热情,稍微有点羡慕呢。”   弥纪自己倒是没有啦。   这点倒是和周围的大家都不太一样。   弥纪在提到这些的时候想了想——发现自己真的从来没有过将全身心放在一件事物上的时候。   “没有喜欢过……?”真昼在浴室里面总结了一下。   “嗯嗯是这样。”弥纪下意识将鬓发梳在耳后。   “真的,谁都不会喜欢的吗?”   语气好像有些微妙的失落?   弥纪才试图分析,但自己的能力有些不足。   猜不出来真昼现在正想着什么呀。。   “也不是谁都不喜欢啦,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弥纪可能会比雪雾小姐还要高冷少女吧,但不是的呀,弥纪也会对大家抱有好感的,只是,可能没办法,真正喜欢上谁吧。。”   ‘毕竟一直都是这样的呀……’这句话弥纪在心中默默自语。   “没办法喜欢上谁?”真昼的语气增添了迷茫与疑惑感。   “是这样子呢。”弥纪道出自己的口癖。   “嗯……我知道了。”   这句细声之后,浴室里不再有什么声音传来。   弥纪看着玻璃后对方模糊的身影,真昼转过头去看向墙面,似乎是正想着什么。   到现在,弥纪也没能确定,对方究竟对自己抱有着怎样的态度。   如果是喜欢的话,听到弥纪这种说话,应该会更加失落才对吧?   但是真昼现在却保持着平淡的语气和声音。   ……现在还没能试探出来对方的心情。   其实更重要的一点可能是,弥纪确实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一份怎样的心情,只能从曾经看过的各种电视剧和动漫或者小说当中寻找一些知识用来分析,然而直到现在弥纪也没能用上这些知识。   好想知道呀,真昼的心情。   像是真昼这样腼腆的女孩子,一定不可能会直接把喜欢说出来的吧?   如果要说的话,她可能会用‘月色真美’这样子婉转忸怩的语言来表述吧?   感觉就像是在猜谜一样。   本来也很喜欢含蓄之美的弥纪小姐嘟了嘟嘴,她此时想要的并不是含蓄。   但如果真昼直接说‘我喜欢你’这种话,弥纪也很难做出什么答复呀……要不然别问了?   但是想知道。   而且,只有知道了对方真正的想法,弥纪才能去应对的吧?   根据规则,下一个问题,是弥纪这边的。   那么……   紫瞳的少女道出了一直徘徊在自己心底的问题之一:   “那么,真昼又有喜欢的人吗?”   弥纪装作自然的样子,始终看着玻璃后面真昼模糊的身影,想要由此察觉出几分端倪。   以言语在边缘试探。   如果有的话,又是谁呢?   想知道。   弥纪小姐的一只手触碰在玻璃上映出了真昼身影的这个位置,慢慢划动。   磨砂的触感真实无比。   这份短暂的静默当中,她听到自己的心跳。   寂静的几秒之后,沉默被打破。   “我。大概没资格去喜欢上谁吧。”   失落的语气在封闭的浴室当中形成混音。   “诶?为什么?”弥纪扭过头去,眨眨眼。   “因为就算喜欢,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真昼看着平整、贴着多彩瓷板的墙面。   “怎么会……”   “确实是这样的,因为我有些特别的使命,没有时间精力,也没有什么足够的自由能够去喜欢上一个人。”她慢慢道。   缓慢到,每一个字句之间都有一两秒的停顿,像是不愿讲出这话似的。   感觉像是借口呀。。   “怎么可能会没资格呀,不算行动,如果连喜欢都不被允许的话,就太糟糕了吧!”弥纪反对真昼的说法。   “可就算能喜欢上,又怎么样呢……”真昼的声音细小也沙哑:“没办法呀,喜欢这种事情只会给两个人都带来不幸,所以,还是算了吧。”   弥纪隔着玻璃看到真昼伸出手,在墙上无力垂落,兴许划出了几道水痕。   对方的声音中满溢了与无能为力。   “会有不幸什么的……真昼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呢?”弥纪试图安慰,但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字句。   “我知道啊,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没有能力去爱别人的人,喜欢上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得到什么美好呢?”对方呢喃道:“都这样了,还要去追求的话,不就像是傻瓜一样了么?”   “所以,聪明的做法,果然就是放弃吧?”   “对吧?”   真昼的言语之间伴着许多许多停顿。   她好像不想说这些话。   但还是说了出来。   …… 四百八十一、真心,告白,送给你   有些话,最好不要说出来才好。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不需要再将其变成语言,化成现实的思想,再传达出去。   这样的话……心情只会变得更糟,不是吗?   已经渐渐丧失了温度的浴缸当中,真昼双手握拳,抵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胸膛有些压抑——就连呼吸都有些压抑。   她张开沾湿的淡色唇瓣,闭上眼睛仰头,呼出吐息。   但是,已经说出来了。   因为弥纪之前说的是‘一切’。   以自身的一切为代价,换取对方的一切。   所以,不能够藏着什么。   就算说出来也只会让人更加悲伤,也要说。   就算会有不想听到的话,也要听。   要分享的不止是积极那一面,还有自身最为黯淡的地带。   真昼想要心灵与心灵的相通——如果能够这样的话,就算自身的‘喜欢’无法成真也可以,就算所期望的那些美好不去实现也可以。   如果可以真心相待,其他的东西都无所谓也可以。   她想要走到这个程度。   但是——   难道自己要继续就这样对弥纪说‘我喜欢你’吗?   这个要藏下去才对吧?始终深藏于心,永远不见光明。   不然的话,就会像是许多人那样,一旦告白之后,就再也回不到正常的关系,互相躲避。   对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告白,明明就是互相伤害才对吧?   她不想去伤害,也完全做不到。   于是心情又一度矛盾了。   她想要将真心付出。   却又不能将真心全部付出。   ……   即便喜欢,也没有能力得到结果,所以聪明人的做法,果然还是放弃吧?   对吧?   “不对呀!”弥纪小姐敲敲模糊玻璃,强调道:“这种说法绝对有问题!嗯!”   “为什么?”里面传来声音:“放弃,才是正确的做法吧?”   “不是口牙!总之就是不是,放弃什么的就太差劲了,不只是恋爱这方面,在各种事情都是,就算明知道会失败又怎样?!如果因为理智或者逻辑什么的东西得出的结果,而做出和感情相反的事情,才是最失败的事情吧!”   什么正确,什么逻辑、理性……这些东西是不能操纵一个人的生命的。   如果被这些左右自身的全部行为的话,人不就变得像是机械一样了吗?   弥纪不喜欢这个,也不希望真昼小姐就这样对此妥协。   “……”浴室当中只有水声清响不断。   真昼长时间没有作声,在弥纪还想用其他的说法再度强调一遍的时候,终于听到一个十分脆弱的声响。   “那,弥纪觉得,我又应该怎么做呢?”   脆弱到,磕碰稍微碰到一点硬朗的东西,都会砰然碎裂。   “我觉得,人如果一直只保持理性的话,就太糟糕了。”弥纪右手抚摸着模糊的玻璃,看着里面的那道朦胧红色,深吸了一口气说:“人不是机械才对,如果只因为理性计算出来的结果是‘失败’的话就压抑自身的情感,不去追寻心中的那个愿望的话,才是失败的。”   “至少,弥纪这样认为。”   “……弥纪是说,即便知道只会有糟糕的结果,也要努力是吗?”真昼的声音间顿。   “是的呀!”弥纪点头,又用指节敲了下面前的模糊玻璃。   “即使,只会让两个人都伤心,也要做?”   “嗯嗯!”弥纪点头:“说不定就会成功呢!”   “诶……”   “就是,那个……嗯!世界上不也是有奇迹的嘛,说不定奇迹就会降临在真昼小姐身上呢!”弥纪伸出根手指说,又忽然意识到现在的真昼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动作,悄然收了起来。   “奇迹可是超级厉害的呀!”弥纪最后说。   而且说不定,弥纪也可以帮真昼实现愿望呢。   只要用自己的这份能力就好。   “弥纪的语气,像是彼方一样。”真昼在犹豫间,下意识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诶真的?”弥纪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么说的话好像确实有点像。”   刚刚自己有关于奇迹的说法,就像是彼方曾经说舞台时的话一样。   大概是因为昏倒之前,弥纪与彼方小姐在一起太久了,都稍微有一点熟悉了……对方说话的方式,也不经意间学了过来。   “总之总之,是不可以因为理性思考获得的答案,而去压抑自己的真心,以此妥协的呀。”弥纪又说:“生命可不是因为这种事情而存在的。”   “可是,弥纪说依靠所谓的奇迹,也太无理无据了一点。。”真昼做出自己的反驳。   “弥纪记得有哪位名人说过,我们的存在本身,生命的每分每秒都是奇迹,所以再用尽全力去追求一份奇迹,大概也是可以实现的吧。”弥纪侃侃而谈。   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弥纪有着可以人造奇迹的许愿能力。   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的话,就可以给真昼一个她所需要的奇迹了吧?   所以——   弥纪握了握拳,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加油呀!真真!”   弥纪鼓励之后,房间又一度陷入几秒沉默。   真昼的轻声传来:   “嗯……我知道了,如果弥纪认为这样是好的的话,我会,加油的。”   仍有淡淡的苦涩感,但现在好了很多。   什么嘛,弥纪也是会安慰别人的嘛。   弥纪小姐沾沾自喜,打算之后以自己的超能力,来帮真昼完成愿望。   “嗯嗯,就是这样呀,既然喜欢的话,就一定要去追求才行!”弥纪小姐满意地连连点头:“话说话说,真昼到底喜欢谁呢?”   “弥纪。。”   “嗯?真昼叫我?我一直在哦。”弥纪眨眨眼。   “弥纪……”浴室当中又传来朦胧的声音。   “真昼?”弥纪歪歪头回应。   真昼刚刚是没有听清弥纪的话么?   “喜欢的人……是,弥纪。”真昼羞涩地咬着唇,几乎把整个下巴埋在了泛着凉意的水中。   水已经有些凉了。   可脸,还有心却都好热。   “诶?”   弥纪发呆。   “诶诶你诶诶诶?!!!”弥纪震惊,肌肉都霎时一僵。   真昼把自己的一切真心真情掏出来,在浴缸里闭着眼,吐露出十分细微的声息:   “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呀……”   …… 四百八十二、昨日の誠   真昼说出来了,真好呢,不枉弥纪说了那么多鼓励的话。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真昼有着喜欢的人,又有了勇气去道出自己的真心,明明是两件快乐的事情……   啊呸呸呸,现在的弥纪已经没心情玩梗了啊喂!   铁一般坚固的现实,像是天塌下来了似的,砸在了弥纪的神经上,神经末端像是烧灼了似的失去了直觉,她全身一僵,脸色变得苍白。   倒吸一口凉气。   弥纪,是不是不应该像是刚刚那样鼓励呀?   也许真昼不说,才更好。   因为弥纪没办法做出什么确切的答复呀,喜欢什么的,成为恋人什么的,感觉是好可怕的事情!   而且……如果没有喜欢的话,是不可以的吧?   弥纪做不到呀,喜欢什么的。   补救,要补救才行,可应该怎么补救才好呢?   当做没听到?   不行不行,都已经做出反应了怎么可能还能装成那样,那不就只会让真昼更伤心的吗所以不可以!   那要怎么才能补救口牙?   想想办法呀,弥纪!   弥纪小姐从呆滞与僵直中挣脱出来之后,就陷入了慌乱的沼泽,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在沼泽当中越陷越深,没办法将自己拉出来。   虽然之前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真昼的想法,但是真正被这样子说了喜欢之后,弥纪又变得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她慌张地坐在小板凳上瑟瑟发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心底纠结不断,真昼是自己的好朋友弥纪当然希望可以实现她的愿望,但是……没有喜欢的话,是不行的吧?   如果弥纪没有喜欢就去在一起,那么对谁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唔……   要拒绝么?   做不到!   弥纪张了张口,实在说不出来,不论是好意还是回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实在是做不到。   一时间,似乎全部的世界,都陷入了沉默。   因为,不论在真昼,还是弥纪的心中,此时世界的全部,就仅仅只是这间几十平米的房间。   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弥纪听到水声清响,听到真昼那个方向有着泡泡破裂的声音,   弥纪,要怎么办才好呢?   对‘喜欢’这件事的畏惧,让慌乱中的弥纪小姐心神都有些不由自主,她下意识张口,几个字句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   “不……这个,那个……真,真昼之前不是说,不是说不喜欢我的嘛!”紫瞳的少女闭上眼睛,红着脸想要反驳一下。   但这种反驳,似乎连亡羊补牢都算不上,没有一分实在的意义。   真昼不可能是在开玩笑呀。   对方可是鼓起了全部的真心,说出来的这句话。   可能当时确实不喜欢,但是随着几天的相处下来,逐渐就有了情感吧。。   弥纪刚问出之后,就在心底回答了自己——她想要收回这话,但真昼的回答先到:   “因为,我太喜欢了,所以,才这么说的。。”真昼的语气仍是之前那样一顿一顿的,现在又增添了几分羞涩的沙哑:“当时,就喜欢上了,不,因为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   话语虽然因为羞涩而停在了这里,但要表达的心声已经传达。   弥纪现在就算再榆木脑袋,也能理解了。   真昼对自己,好像是,一见钟情?   “呜诶。”   你们百合之间确定感情就那么方便的吗?   这样子就可以喜欢上一个人,而且感觉还是十分真心实意并且长久的喜欢,搞的弥纪都稍微有点嫉妒了。   但就算知道了这点,知道了真昼是怎么喜欢上弥纪的,又知道了对方当时有着怎样的纠结,弥纪也没办法回应对方呀。   “就,就满脑子都是弥纪了……”话语停顿了几秒,真昼补充着小声说。   整个房间只有弥纪与真昼两人,无论多细微的声音都可以传达到对方的听觉当中。   弥纪听到了。   可她始终做不出什么回答。   她只能拉出最牵强,最无意义的说法:“那个,真昼和弥纪其实只认识了几天才对……八天?排除昏迷的这三天只有五天,而且是在第一天晚上见面所以可能还不到五天呢,所以,所以。”   弥纪小姐不断在混乱的心思中找着各种借口与理由。   “真昼可以稍微等一段时间吗?”弥纪弱弱地请求说:“我现在,没办法给真昼一个答复,或者什么的。。”   弥纪在浴室外面低着头,看着自己穿插在一起的手指,轻轻捏了捏。   弥纪不会以反感的方式去回应,也不可能会因此而讨厌真昼。   被真昼说了喜欢,稍微有点激动,但是更多的是纠结与不安。   如果因为这件事,自己和真昼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之前那样要好,因为这份感情,互相之间隔了一层障碍什么的,就糟糕了呀。   而弥纪也没办法答应的呀,不仅仅是因为弥纪并不是百合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女生,更重要的是…没有真心的喜欢的话,是不能够恋爱的——弥纪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内心的关卡无法通过。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诶……”紫瞳的少女看着自己略带颤抖的指尖,悄声说。   “不用回答的。”里面的真昼传来沙哑的声音:“没关系,弥纪,你不需要因为这种事情而苦恼。”   浴室当中的雾气正随着温度的降低逐渐消散着。   弥纪将目光从自己的指尖转向玻璃后面真昼的方向。   对方似乎也看着自己,但隔着模糊的玻璃,实在认不清她的表情。   但听着语气,有些硬噎。   “就算喜欢,也没必要一定就要成为恋人的,对吧?”真昼说。   “能够对弥纪说出来这件心事,我现在其实已经很满足了。”真昼说。   “再奢求更多的话,就太过于贪心了吧?”真昼说。   “所以没关系的,弥纪,我呀,本来就知道自己是没什么机会的,能够讲出这件事,就已经非常非常开心了,所以没关系的。”   可这像是要哭了的硬咽语气,弥纪完全听不到真昼哪里开心了。   “我只有一个请求。”   “嗯……”弥纪听着。   “可以让我,继续喜欢你吗?”   真昼说。   …… 四百八十三、少女的爱   “……”   弥纪沉静良久,思绪万千浮动不断。   兴许过了半分钟,兴许一分钟。   真昼说的话,弥纪觉得不太好呀。   说‘请让我继续喜欢你’这种话,是需要得到弥纪的同意的吗?   “真昼说错了。”弥纪看着这层模糊玻璃,像是轻轻敲门似的扣了两下,轻声说:“这种事情是不需要我来同意的,而且,能被真昼喜欢,我自己也很开心来着……”   倒不如说,都要受宠若惊了。   所以,我们之间不必走到这种程度呀。   强作出礼貌的样子,互相回避互相谦让什么的……总感觉关系变得疏远了。   弥纪也不希望自己和真昼的关系产生什么明显的变化。   不希望只因为一声‘喜欢’,两个人就拉远了距离。   “嗯。。”玻璃对面穿来轻轻的应声。   “真昼现在很纠结,我是知道的。但弥纪也有没有恋爱过,这种情况,弥纪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啦……”弥纪挪了挪塑料材质的板凳,把自己的肩膀靠在模糊玻璃上,精致的紫色眼眸对准了红色,慢慢说:   “这种时候,究竟做什么才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的,应该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吧。”弥纪小姐叹了口气:“能被真昼喜欢,是真的非常开心。”   回应过来的,又仅仅只是轻轻的应声。   弥纪看着对方模糊的身影。   见不到表情,但也许就是见不到才好。   直到现在,说了那么多话,弥纪还是没能见到真昼。   她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模糊玻璃。   但弥纪不想打破这个模糊界限,因为兴许正是这张模糊障壁的存在,她们两人之间才能够更加敞开几分心扉。   弥纪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她已经知道,真昼对自己到底有着怎样的态度了。   可为什么就一点也不满意呢?   从真昼说喜欢自己,知道现在,一开始有些激动,但闲情却走了下坡路,越来越说罗了。   难道,弥纪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不,现在不应该再去纠结什么对错。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这些东西就先放在一边吧。   没办法接话,没办法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弥纪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做。   真昼也就只有了嗯声发出,刚刚的那一声告白,恐似乎已经用上了她全部的心力。   弥纪认为真昼正隔着玻璃看过来,因为自己也正看着对方。   “话说,真昼到底喜欢我哪里呀?”弥纪小姐勉强做出了活泼的样子,用可爱的语气说。   感觉装的很像,声音也一点也不温和。   “我不知道……”真昼转回头,看着此时已经无波的水面说:“我要知道的话,就好了。”   “唔,是这样子呢,那也没办法呢。。”   “嗯,没办法。”真昼屏住了一声叹息。   喜欢,似乎是一件完全没办法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上,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正确处理这段关系——至少,弥纪不知道。   就算能够互相理解也没办法,因为实在过不去感情这一关。   没有喜欢的话,自己对真昼没有喜欢的话,弥纪就无法满足对方的愿望——   等等。   弥纪忽然意识到,真昼好像并没有说过她有什么愿望。   她最终的一份请求也仅仅只是说希望可以继续喜欢弥纪而已。   真昼似乎并不期待什么奇迹,并没有像弥纪说的那样去追求真心的选择。   也就是说……她虽然喜欢弥纪,但其实并没有那么想要和弥纪在一起?   诶,好奇怪。   弥纪又迷茫地认识到了这点。   为什么会这样呢?   无论怎么看,真昼都是真的喜欢,与千岁小姐那样报恩似的喜欢完全不同。   弥纪只能隐隐约约地猜她大概是有着什么顾忌,就像是她之前说的那样——她有着特殊的使命,没有时间与精力去交往。   ……   这样好吗?   这样的话,真昼不需要弥纪做出什么明确的答复,弥纪也就不会用果断的回绝去伤害她的心。   这样的话,即便告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因为真昼虽然喜欢,但并没有想要做喜欢之后的事情、交往、约会什么的……都不需要。   这样的话,弥纪的日常生活便不会有什么变化。   关系与生活还能够继续维持平静,直到弥纪来到这里的第三十天,悄然无息地离去,亦或者在大家的送别声之下回到原来的世界。   不需要担心苦恼什么,也不需要经受喜欢会带来的创伤。   那就这样了,好吗?   真昼也是这样想的……这样的话,无论是对弥纪还是对真昼都好,因为弥纪不会苦恼,真昼也不会因此伤心。   所以,就这样吧?   这就是没有人受伤的世界呀。。   嗯……   弥纪渐渐低下头,她想起自己来这里明面上的目的,是想要让心情失落的真昼开心一些,接下来就要准备晚餐,提醒对方要下去吃饭……   开心一些,也就是说真昼刚刚并不开心。   确实是这样,弥纪自从进了这道房门,就没有听到真昼的笑。   她的声音也是沙哑低沉,有时甚至带着难以察觉的哭腔与硬噎声。   恐怕,正是因为弥纪吧?   因为真昼喜欢弥纪,但在中午见到了弥纪与千岁看起来有些亲密的举动,稍微有点……吃醋了?   诶,这样子么?   沉静的二人世界当中,弥纪呆呆想着这些。   真昼也不说话。   也许到现在,已经没什么能说的事情了。   “但是,真昼其实不想这样的吧?”弥纪打破了这份沉静。   真昼没有回应。   “既然喜欢了……大概,就不只是喜欢了,对吧?”弥纪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应该还想做更多的事情才对。   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只想要默默注视着那个人呢……   “这也是一种压抑,是不对的呀,真昼,和之前那种放弃似的想法,是没有区别的。”弥纪缓声道:“真昼其实想要更多才对吧?毕竟,都喜欢上了……”   “……”真昼依然不做声。   弥纪将这无声理解为对方的默认。   “真昼?”但她又一度呼出了对方的名字,期望得到回应。   “嗯……”   “是这样的,对吧?”弥纪试探着问。   “嗯。。弥纪怎么想呢,想要我怎么样呢?”里面的声音微弱。   “我想要……真昼遵从自己的真心做出选择。”弥纪说:   “我不希望见到真昼暗中伤心的样子。”   “那样的话,我自己也会伤心的。”   “喜欢本来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不是吗?所以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弥纪看着玻璃后,朦胧的红色身影:“喜欢,不应该是只会带来伤心的东西。”   “我希望,真昼不要压抑自己。”   “真昼也希望被我所喜欢对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请你努力让我也喜欢上你吧。”   弥纪微笑着说:“说不定,就会如你所愿呢。”   ………… 四百八十四、要当第一名   如果没有愿望的话,那就是没有奇迹发生的。   没有真心的话,也就没有愿望的呀。。   弥纪不希望真昼变成浑浑噩噩似的样子,不希望她压抑自己的真心,如果人没有愿望的话,就……太卑微了吧。   弥纪自己也会为朋友感到伤心的呀。   虽然弥纪并没有置身事外,以现在这个身份来说这些,感觉会有些不太好。   在旁观者的角度,可能会以为是弥纪根本就没有喜欢对方,却有请求对方来追求自己——   像是在欺骗感情的坏女人一样。   但是就算被这样认为,弥纪也不会在自己的观点上退后半步,因为她真的真的不希望任何人,因任何理由,而去压抑,去污损,去诅咒,去掩埋,去努力忘却自身真心的愿望。   因为世界上最为宝贵的东西,人类最为宝贵的,就是这个了呀。   至少,弥纪自己是这样想的。   ……   浴室、靠墙的一边,淋浴器正极慢地滴着水珠。   滴答——   早已被润湿了的瓷砖地面积攒了许多薄水泊,在水珠滴落时荡起涟漪,转瞬即逝。   一侧纯白侧颜色的浴缸当中,红发的少女静静蹲坐在其中,不做任何动作,哪怕颤动都已经失去,与弥纪的这几分钟的交谈下来,浴缸中的水温已经凉到了不适的程度。   一般这个时候,就应该换水或者出浴了。   但真昼实在不想因为这些动作打破此时悄然而生的宁静——哪怕水珠的滴落都会被清晰认知的这份宁静。   只有真心的语言有资格打破这种安静的相处。   弥纪刚刚说,说不定,就会如自己所愿呢……   “真的吗……”这个声音语气不太完美。   像是好久没有说话似的,言语实在是朦胧也沙哑,经过封闭浴室的混音更是变得模糊。   她生怕这样柔弱糟糕的声音,没能传达给浴室外的那位,重要的人。   她想要再说一遍,但在又一次开口之前,听到了室外的回应。   “大概是真的吧,这种事情不要来问弥纪呀。”弥纪小姐慌张也羞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只是觉得,如果不去追求自己真心愿望的话,什么事情都没有可能吧……总之,要想达到终点的话,至少要在道路上迈步呀。”   真昼在浴室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   浴缸水面此时只剩了一些浮沫,在呼声之后,被气息推向四周。   “我知道了。”真昼说。   她不再蜷缩自己的身体,也不再绷着神经。   湿了红发的少女慢慢抬起双手,按在浴缸一侧,将自己已经浸泡了许久的身体撑起。   她摇摇头,散出已湿透了的发尾的水渍,黏在一起的长发直接披在了肩上,痒痒的,但真昼此时并不想理会这些。   她慢慢走向模糊玻璃那个方向,有个人影正坐着的那个方向,不顾身上水迹不停淋落,也没有去穿浴缸旁边置放的拖鞋。   全身不着丝缕的少女静静靠在了这扇模糊的玻璃上,深情望着对面的人。   看不清——   自己看不清对方的面庞,对方也看不清自己。   按照规则,现在是她提问的时间了。   于是,靠了那么近的真昼悄声问:“那,我在弥纪心中的哪个位置呢?”   肩膀贴在玻璃上,橘红色的眼眸,始终注视着面前这位朦胧的影子。   发缕中的紫色,对方的眼瞳,也都可以见到。   而且那么近。。   真昼看了看自己赤裸着的身体,她一点也没感到害羞。   自己的秘密,已经告诉对方了。   “真昼喜欢我,我已经知道了……其实,虽然不是同一种喜欢,但我作为朋友也是很喜欢真昼的。。”弥纪应答道:“真昼在我心里,说不定能够在这星球上所有生物当中,排到前三名呢。”   “我要当第一名。”   红色湿迹遍布的肩前垂落,她看着面前玻璃后模糊少女的脸庞,伸手想要触碰。   却被玻璃阻挡。   “我喜欢你,所以我真心的愿望,就是想要做你身边的第一。”真昼声音温和,也柔弱,但又矛盾地有种坚毅也不可反驳的感觉。   “诶……真昼说这种话。”弥纪红着脸低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啦。。”   她看到一丝不挂的真昼逐渐靠近的时候,就已经红着脸了。   弥纪现在这算是,见到真昼的裸体了吗?毕竟颜色……   不对不对!隔着一层玻璃呢!而且是那么厚的浴室毛玻璃,比手机图片的马赛克还要厚所以没有看到!   弥纪在奇怪的地方开始纠结。   真昼此时则并不介意这方面。   “没关系,不用回答。”她说:“就当这是我在自我催眠就好。”   说完她便转身,来到一边架子上抓出来条浴巾,抹去肌肤与头发上的水迹。   “啊对了对了,差点就要忘了来真昼房间的目的。”弥纪生涩僵硬地转移话题:“真昼的心情稍微好点了么?所以不会像是下午那样关着门拒人门外了吧?像是对彼方那样”   “嗯。”真昼说披上浴衣说,拿起了一旁的吹风机,一把抓过自己的红发,开了暖风。   发缕丝丝轻摆。   “我不会对你拒之门外的,至于心情……嗯。”吹风机的噪音遮掩了她苦笑的轻声:“心情这东西,太复杂了,谁知道呢。”   现在的心情,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真昼将左手松开,任由长发在热风中乱舞,左手捂住了起伏的胸间位置,感受着其中的心跳。   真的,完全搞不懂。   她现在是开心还是空虚,还是其他各种各样微妙的情绪呢?   好多情感都纠缠繁杂堆积在了一起,根本无法分辨。   不过,其中也是有开心的吧?   至少现在,比起弥纪来到之前,那样单纯的心伤,要更好一些吧?   “唔,总之这样就好,那弥纪先下楼准备晚餐了哦。”   “嗯……等等!”真昼停下了吹风,整理了一下身上浴衣,系紧了腰间系带,迅速踩上沾满水迹的拖鞋,小跑着将无锁的浴室门推开:   “一起!”她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匆忙,开门后见到弥纪清晰的身影,道:“我也想像是别人那样,和弥纪一起准备晚餐。”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慌张,她悄声补充道:“我不想落后于谁。”   …… 四百八十五、弥纪不是坏女人!   和真昼一起出门后,弥纪见到八千代的房门还开着,本人却已经是不见了。   她房间门前堆积的那些宗教物品也都已经消失……那成堆成堆的东西,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当中搬走吗?   八千代一定用了什么超能力吧。   不然仅凭她自己的力气,恐怕仅仅把那么多东西搬下楼,都会需要几个小时。   那些成堆的东西……现在被丢在了哪里呢?   弥纪怀疑八千代小姐会不会真的把那么多看起来那么贵重的东西丢到垃圾场或者什么地方烧掉……兴许只是暂时存放在某个地方了吧,毕竟之前都那么爱惜,不可能一下子就扔进垃圾场或者烧掉。   这位信教者的心态,弥纪确实有些搞不太懂呀。。   不,现在的八千代小姐,大概已经不算是什么信教者了吧。   八千代小姐的房间里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空荡的一片,如果不是床被、衣架上的衣物都还在的话,弥纪甚至会怀疑八千代小姐是不是要搬家搬走。   这里忽然变得像是未住人的房间似的,稍微有点难以适应。   “八千代这是……?”旁边传来真昼询问的声音。   “不是搬走啦真昼不用担心……我来的时候,八千代小姐说要去把一些关于神明的东西丢走,她说她已经不信神了。”弥纪伸着手指,稍微解释了一下。   “哦、这样。”真昼点点头。   “诶,真昼不惊讶的吗?”弥纪眨眨眼,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是大吃一惊了。   而现在身边的真昼,似乎对这件事挺无感的?   “本就应该这样,神是不存在的,八千代她大概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吧……”真昼说。   “哦哦,是这样子呢。”   感觉任何有关于神明大人的问题都好复杂,所以弥纪不打算接过这个话题继续问些什么。   现在的她也并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比起神明大人存在与否,她更在意现实面前发生着的一切。   例如——真昼对她告白了,之类的。   真昼居然会对弥纪告白吗?!   弥纪其实直到现在,都有点没能缓过来。   虽然这几天来,弥纪都已经被告白过好多次了,但这次的真昼不一样呀,她可是真心实意的告白,弥纪也认真地感受到了她的喜欢……   但也可惜的是,就算被告白了,弥纪也没办法做出什么回应,真昼一开始的态度也是弱弱的,虽然喜欢,但并不奢求交往。   直到现在也没有说想要交往这一回事。   最接近的话是:‘想要成为弥纪心中的第一名。’   唔……   弥纪的面庞上又一度染上了红霞。   呜哇,弥纪又被告白了哇!   她想要这样喊出来,把自己的脸蛋埋进枕头里面,在床上左扭又扭,踢腿来宣泄自己的心情与羞涩。   但现在真昼就在自己的旁边,弥纪不太想被她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心情。   “唔……”于是只发出这样的语气词,扭着头看向一边,试图让这种方式让自己脸上的红霞消退。   当然,结果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下楼梯时,弥纪瞅了一眼旁边穿着浴袍,浑身散发着沐浴露味道的少女,悄声说:“真昼。。”   “嗯?”真昼回过头。   “我想暂时先回一趟自己的房间,真昼在楼梯这边等我一下好不好呀。”弥纪小姐声音柔弱:“不会太久的,三五分钟就好。”   “好的。”真昼轻快地点头,不问为何。   “嗯嗯那我先——”弥纪说罢加快了步履,几步跨下四层阶梯,快走着离开了真昼身边,途中转身时稍微回头看了眼。   不小心和真昼对视上了。   对方的眼神,比之以往要清澈许多,表情上也带着微微的笑意。   弥纪有点不安定,连忙回过头进走廊,快走到了真昼的视野之外,就呼出了一口气。   总感觉,真昼在走出浴室之后,就变得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是弥纪的错觉吗?   真昼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明显的变动,之前那个柔弱的气质消失了不少,增添上的是……是……   欲望?   不不怎么可能是这个,但,但好像只有这个词语能够形容这份感觉了呀。。   作为以气质识人的脸盲,弥纪在观察气质这方面上可是特别准确的。   真昼在某个方面,绝对产生了一定的变化。   但是好是坏呢?   弥纪分不清楚……   她也不太想分的那么清楚就是了。   略过彼方关闭着的房间,弥纪看到自己的门却开着。   靠过去后,她见到小猫正在房门对面的房间角落喝水。   小猫的耳朵颤了颤,忽然抬头,看到了弥纪后呆了半秒,随后便用稚嫩的尖细声对弥纪喵呜一下,轻快地跑过来,几步便跃上鞋架,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一直对着弥纪。   差点忘掉了小猫的事情了……   “米米。”弥纪轻轻呼唤它,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顶。   “喵呜~”   对方有了回应,还伸着头蹭了蹭。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过的怎么样呀?”弥纪问。   “喵呜~”小猫则眯着眼重复。   弥纪转过头,看到房间角落的小食盆中还堆着不少的猫粮,旁边还有水和冲泡好的羊奶,弥纪不在的这几天,这只小猫也受着照顾。   大概是恋花或者彼方,经常会来喂猫吧?   弥纪点了点头,在心中感谢了一下。   摸了摸小猫后,弥纪慢慢关上房门,边调整着自己的心态,边向自己的床边走去。   小猫也从鞋架上跳了下来,一开始跟着弥纪走了几步,又立刻转移了方向,继续去房间角落喝水。   弥纪则在床边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   用力跃起,把自己整个身体扑一下甩在床上。   伸手抓过来枕头,半张脸都埋进去,拥着被子。   “呜……”弥纪小姐发出抑制了许久的声音:   “怎么就被告白了呀……”   身体忽然就软了下来。   弥纪两只腿踢着自己的被子,不停在枕头上发出呜鸣。   “弥纪不知道要怎么办嘛。。”   “被喜欢却有点开心,呜……但是因为开心就答应是不行的呀,要自己也喜欢对方的时候才能答应,可是……现在这不答应也不拒绝的样子,不就像是在吊着嘛……”   扭来扭去。   “弥纪不想做坏女人呀!”   她用枕头捂着自己的脸蛋说。   …… 四百八十六、宣战   在枕头和棉被上嗅到了干燥的位置,没有半分潮湿的感觉。   自己进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床被是整理过了似的异常整洁,房间的每一寸都是这样,没有被小猫捣乱过。   一定是有谁帮弥纪收拾过一次吧?   大概还是恋花小姐吧……最照顾弥纪的就是她和房东小姐了。   之后有机会的话,要回报才行。   弥纪羞涩地抱着枕头,在床上扭来扭去一会之后,长呼出一口气,呆呆在喉咙发出气泡音,软软的身子瘫懒在床上一刻不想起开……   自己,似乎被床封印了。   不行不行,弥纪还要做饭呢!这可是本职工作口牙,这几天一直麻烦彼方和恋花就已经非常过不去了,今天晚上一定是要给大家做一顿非常丰富的晚餐才行,才能勉强补偿一下自己这些天的不在!   “嗯!”弥纪握紧拳头。   然后,继续趴在床上。   像是冬天,自己沉在了暖呼呼的被窝里面一样,弥纪起不来了呀~   所以,稍微再等一会应该没关系的吧?   弥纪小姐把白被子像是茧一样滚裹在自己的身上,沉醉在温软当中,像是入茧似的一动不动。   “喵呜~”旁边猫的声响让弥纪惊醒了一分意识,双眸聚焦,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好想钻进被窝,什么事都不管,睡一大觉呀……”   “感情方面的事情都好复杂好复杂。”弥纪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坐在床边后,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在感情这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就会伤害到别人,或者伤害到自己……   在这事上面,恐怕没有什么正确和错误的选择,因为无论怎么选,都会有缺点和问题。   如果这种事情,就像是galgame那样就好了,只要在两三个选项当中点击一下,就会自动走向goodend。   弥纪又没有谈过什么恋爱,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想不通的呀。。   哎……   她在独自一人的房间叹了口气,从床边站起,慢慢浑浑噩噩地走向房门,顺便扫过周围。   书桌上,真昼送来的漫画依然没有还回去,现在还回去吗?   不,那么久没还了,再拖一段时间应该也没问题,弥纪总感觉现在的真昼变了好多……所以此时并不是很想刻意靠近。   书桌上还有真昼的笔记本电脑,弥纪还想借此稍微再学一下歌,晚上等真昼在房间里的时候再还回去吧……   手枪倒是没有了……弥纪不知道当时是把手枪丢掉了还是放在了哪里,那个白色的圆饼挎包也不见了,里面的药品自然也丢了。   好像手机也在那个包里。。   “手机也丢掉了诶……”弥纪失落地自言自语。   丢了那么贵重的东西,任谁心情都不会好的吧……   弥纪又叹了口气,她收到的钱还在手机里面呢。   弥纪真失败呢,处理不好现实的事情,也处理不好感情上面的事情。   自己的许愿的能力也不能乱用……不然的话,现在就可以像是开了外挂一样,直接许愿让手机回来。   准备离开时,她看了下室内的全身镜,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正穿着一身病号服。   全身镜后是窗台,那边似乎挂着摇曳衣物的白色衣角,弥纪慢慢走过去,见到了自己的白裙子。   当时,自己昏倒时所穿的白裙子就挂在这,上面的血迹已经完全洗掉,再也见不到一点红色。   “还帮弥纪洗了衣服呢……恋花小姐。”弥纪轻声说。   已经不知道怎么才能够感谢恋花了。   自己,受到恋花太多太多照顾了,而且恋花小姐还从未要求过回报。   而且,她从未对弥纪主动提及过这种事,从未想要回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弥纪,你这家伙幸运过头了呀,明明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人,却能接连遇到恋花和真昼这样的好女孩……其中一位还喜欢着你!   都感觉,有点配不上这份幸运了。   弥纪轻抚着自己的心口,感觉因为被太多温暖包围,自己都快要融化掉了。   弥纪小姐吸了吸鼻子,伸手在窗台把裙子摘下来,又见到裙子后面掩着一个同为白色的圆饼形挎包,顿时呆住了几秒,然后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把挎包也拿了下来。   里面的东西一个不少。   枪、在诊所买到的糖果与助眠药品,还有自己的手机。   她拿出来手机按了下,还剩着几格电。   日期确实是已经过了三天,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三分。   “该做饭了呀。”她提醒自己。   把手机充上电后,也换了身衣服,再顺便洗了脸,弥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开门,让崭新的自己走出。   你好,世界!   她在试图保持开朗,以此来应对现实当中的种种感情问题。   真昼还在楼道那边等她。   散发自然垂落,丝缕颤动舞动着其中显眼的紫色,带荷花边的白色裙尾也在动作当中微摆不断。   她勾起嘴角努力做出优雅的微笑,靠近楼梯之后稍微转身,便见到了正等待着的真昼。   身着红色浴衣袍的真昼小姐,也正微笑着,先前的柔弱感此刻已经消失了不少,此时她身上的气质更多表露出来的,是某种微妙的,贪求感?   弥纪不知应如何用语言形容,总之现在的真昼看起来自信了许多。   “久等了。”弥纪稍微鞠身说。   “没关系。”真昼靠近过来,抓住了弥纪的左手,把她向楼下拉去:“等的人是你,哪怕更久,我也愿意等下去。”   ……诶,这算是情话吗?   先前的真昼,会说这种话吗?   不会的吧。   “真昼好像变了个样子呢。”弥纪悄声说。   “嗯。”真昼没多说什么,她也抚着自己的胸口。   弥纪发现现在的真昼,好像其实也在紧张。   毕竟现在距离告白的时候,只过了不到半小时呢。   下楼,在楼梯间转身,又一度见到空旷的一楼客厅,今天要比之以往更热闹些,恋花、茜、彼方、月乃还有少见的伊丽莎白小姐都正坐在电视前的沙发上,互相之间大概是在闲聊着什么。   电视的荧幕仍是月乃的游戏画面。   弥纪想要去楼梯旁的厨房准备食材,平稳的步伐却被真昼超了过去。   这名穿着浴袍的红发少女直直地走上前去,双臂僵硬地伸直,握着拳头,稍低着头,步调越来越快。   她伸出双手,拍在了沙发上。   而弥纪,才刚刚走下楼梯,看着那边。   “大家!”   弥纪听到真昼低沉也坚定的声音。   “我喜欢、喜欢……我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所以。。”   似乎喊出第一声的时候,就已经用上了她全部的勇气,以至于只有的话,都有些断断续续,微弱到距离比较远的弥纪难以听清。   “请你们不要也……喜欢上,那个人。。”真昼看着恋花,咬着自己的唇瓣,说。   …… 四百八十七、提醒   一楼大厅顿时变得吵闹。   先是彼方睁大闪亮的眼睛,长声哇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像是饿虎扑食似的扑在真昼身上,这两人晃晃荡荡,真昼还紧张着,突然被抱住没能反应过来,差点摔倒在地。   从真昼身体上滑落下来的小彼方松手,退后半步,对真昼伸了根大拇指。   “居然能听到真昼说这种话,真昼,好强大!”她像是敬仰般道。   “……”而我们的真昼小姐已经慌到找不着北了。   “那个,总之、总之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了。。”她没办法缓解面庞的热意与摇曳的视线,稍微低下了头,两只手抚在了自己的胸口,无意识间,呼吸变得粗糙,心跳声越来越大。   越来越大。   咚、咚、   最后,这般紧张的心跳让眼前像是快要昏倒似的充满了星星,她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呼吸过度,但实在缓不下来。   想要逃走。   但,不能逃掉。   真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脑海勉强清晰一点。   她悄悄抬头,看到众人,大家正看着自己。   也许在楼梯那边的弥纪也在看着。   想到这里,双手都止不住地颤抖,她忽然开始后悔。   后悔对弥纪说自己的心声,也后悔现在对大家说这些话……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嘛,我、我、   我做不到这种事情啊,这种,根本就不适合我。。   我。。   我……   她眼眶中溢出泪水,呼吸间小小抽泣几声,不知何起的恐惧感愈发庞大,她像是在无尽黑暗中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无论怎样做都找不到一分光亮。   “彼方会帮你出谋划策的!”彼方小姐的声音在最近传来,还有着嘿嘿的笑声,她见到了值得开心的事情。   “嗯。。”真昼的呼吸有些压抑,她感觉自己做了很蠢的事情。   因为一时的激动说出了的这种话,像是泼出去的水似的,没办法收回来。   “哦,加油。”这次是平淡的声音,由一侧玩着游戏的月乃说出。   “嗯……”   “真好呢。”一边的茜女士拍拍手像是在鼓掌,温和地说:“能有喜欢的人,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所以恭喜。”   真昼稍稍点头,她实在找不出什么回答的方法。   “嗯嗯我也一样。”恋花也跟着茜一起拍手。   “诶……”   真昼睁开眼睛,稍稍瞅过去那边。   恋花正眯着眼微笑,做出了最为自然的样子,与真昼对视的时候,她抬手摆了摆打了个招呼。   恋花、这是没有意识到吗?   自己喜欢人可是弥纪呀,恋花不是最为重视弥纪的人吗?   真昼刚刚甚至做好了让恋花伤心的准备。   她和恋花之间的关系一直很一般,没有过多接触与交流过。只有前几天弥纪在游戏城遇到了危险之后,她才与恋花一起外出了一次,正是那时她隐约间意识到,弥纪是很抢手的女生……   可现在的恋花却好像……并不清楚自己所喜欢上了的人是在指弥纪。   一定要讲出来弥纪的名字,她才能意识到吗?   但是在大家的瞩目当中,讲出这个名字,好难。   之前的这个行为已经消耗脱掉她所有的勇气了……   真昼看着恋花轻轻拍手的样子,没能再度鼓起勇气,只抿着唇说了声:   “谢谢。。”   “不客气啦,需要恋爱相谈的话可以来找我哦。”恋花礼貌地回答了场面话。   “真的,谢谢……”真昼再度看着恋花说:“之后,我会的。”   真昼打算以后有机会能够和恋花你单独相处的时候,再把这件事情挑明。   连连道谢之后,她像是刚刚做了什么剧烈的活动似的,粗糙地呼出一口气,退后几步。   表明完了自己的这份立场,她紧张地转身,看向弥纪的方向。   仍站在楼梯上的那名紫发的少女,现在已经是完全呆住了,像是中了什么石化的法术似的。   真昼不知道自己做的选择正确与否,但至少她做出了选择,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也没有任何后悔的办法。   她意识到彼方闪亮的眼神在自己与弥纪身上飘动,又听到了这只小偶像嘿嘿的笑声,似乎已经完全理解了真昼和弥纪的事情。   红发的真昼顺手揉了揉彼方的小脑袋,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叹息与慌乱,向弥纪那边走去。   途中十几秒的时间,弥纪小姐依然没有什么动作,她好像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周围都发生了些什么。   月乃的游戏声继续作为背景音响在一楼,但之前的闲聊不再有,其余众人视线瞩目在真昼身上,看着她牵过了弥纪的手,把弥纪带下楼梯。   “该一起准备晚餐了,弥纪。”真昼说。   “诶、哦…好的。。”弥纪小姐也渐渐从慌乱中回过神来,跟在真昼的身后,去往厨房的方向。   大家似乎都看着。   弥纪不太想要再转回头去看其他人都有着怎样的表情。   她自己的心情,就已经足够复杂了。   弥纪其实不想参与这样复杂的事件当中诶。。   她只想要平静,平淡的日常,像是月乃小姐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去理会,该工作的时候工作,其他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到了厨房,弥纪逃往了冰箱的方向,拿出里面装着食材的许多袋子,试图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今天的晚餐如何这种事情上。   但是……   手有点抖呀。   面包糠、玉米淀粉、土豆淀粉,各种肉类,弥纪一袋袋拿出。   彼方不知何时悄悄跟了过来,小小的身子背着手,在弥纪准备食材的时候,站在了弥纪的身边。   “诶嘿。”她发出可爱的声音。   而现在还没缓过来的弥纪小姐正试图无视她。   “弥弥,晚餐是什么呀?”彼方先抛来了一个正常点的话题。   “锅包肉、拔丝地瓜、糖醋里脊什么的……总之就、就是酸甜的类型。”弥纪的话音不再有以往准备菜肴时那般的自信。   “嗯嗯听着都要流口水了。”彼方稍微夸奖了一下,上抬手拍了拍弥纪颤巍巍的肩膀,直接步入正题,图穷匕见道:   “弥弥好厉害。”她意味深长地,靠在弥纪耳边悄声说:“这么快就把真真攻略掉了。”   她继续在弥纪的肩膀上拍了又拍:“这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啦,要对她好一些哦。”   “不然,彼方也是会生气的。”   她用软乎乎的小拳头轻轻锤了下弥纪肩膀下面的软肉。   ………… 四百八十八、两颗心   彼方要我对真昼好一点,可是……怎么才算是好呢?   是要答应真昼的告白,如她所愿让真昼成为自己心中的第一,就算是好了吗?   可原则是不能违背的呀,弥纪心中其实也是又原则的来着……如果要恋爱的话,一定是要互相喜欢才可以。   弥纪现在可是让了很大一步了呀,之前的弥纪可不会把女生纳入自己的范围当中。   唔……   她满丝条理地,像是拉锯子似的,一点点用餐刀切着肉。   “嗯,我知道。”弥纪小姐也悄声回应耳旁的彼方。   弥纪其实也在尽量,让真昼不再伤心呀。   真昼不只是你最好的朋友呀,彼方。   说不定在弥纪这边,她算得上是最好的朋友。   ……   之后彼方回去了,真昼拿着些锅碗瓢盆靠近,将淀粉,面包糠等等都盛放好,站在弥纪的身边是,她先声低沉地说了句:“抱歉,没和弥纪说,就擅自公布了这件事。”   “嗯,没关系的哦。”弥纪摇了摇头,将切好的肉块放入水中清洗。   水龙头的刷刷省也变成了背景音。   “也不算是公开吧,毕竟,我没听到真昼说我的名字,你只是把自己的心情和大家分享了一下,所以完全没问题的。”弥纪清洗着食材。   “嗯。”真昼轻声应和,同时看着菜板,问:“我帮忙切菜吧?”   “好。”   弥纪把厨刀递给她道:“麻烦帮忙切下薯条,真昼。”   被这些儿女情长牵扯住了脚步,兴许是因为工作还是不太饱和吧?   弥纪看了眼时间,加速处理着肉类的食材,起锅,烧宽油。   刺啦声炸响,   如果是时时刻刻都很忙的话,像是现在这样赶时间要准备晚餐,大概就不会在意太多,不会想太多了吧。   弥纪熟练地将土豆淀粉裹在腌制好的大肉片上,加凉水抓匀,慢慢等着油热,同时偷看了一下真昼。   在认真帮忙呢,真昼。   这样好的人,怎么就喜欢上了弥纪这个直女呢?   哎……   不过现在不能回应真昼的喜欢,也并不是因为性别上的原因的就是了。   只是单纯的,没有喜欢呀……恋人之间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弥纪完全不懂。   弥纪,你这个冷雪无情的坏女人呀坏女人!   弥纪自暴自弃地在心中数落着着自己。   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不上任何人呢?   弥纪不想做坏女人呀,如果可以的话,弥纪想要天然呆之类的设定。   将裹好了玉米淀粉大肉片一个个慢慢下入油锅里面,看着翻起的滚沫,思绪慢慢又飘荡起来。   有机会的话,就解决一下这件事吧。   自己没办法喜欢上别人,这件事。   找周围的大家寻求一下建议,这也是一种恋爱相谈,不是么。   嗯,决定了。   弥纪默默点了点头。   首先把工作完成吧……   她将最后一块炸好的锅包肉捞出,清理出渣滓,继续加热,然后复炸,定型后捞出,熬出一个汤色,加上配料炒。   真昼还在一边切着薯条。   弥纪可以和真昼进行恋爱相谈吗?明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却还要和对方做恋爱相谈,感觉这样好过分。   但是也不能把真昼看做是外人吧?   弥纪嘟嘟嘴,把炒好的菜品装盘,暂且放在一边,继续做下一个拔丝地瓜。   途中,真昼切好了薯条,弥纪又让她帮忙找一下高压锅,真昼抬出来一个新箱子,拆开,将看起来有点高级的、带显示屏的锅放在了厨台上,插好电源,滴一声亮起。   弥纪在一旁切着牛排骨,边问向身边已经看起来无事要做的真昼:“真昼可以做一下恋爱相谈么,不,也不完全算是恋爱上的问题啦……我想要知道一些事情。。”   正在调试着这款智能高压锅的真昼迟钝了几秒来理解弥纪的意思,之后像是之前那样缓缓点了点头。   油炸声,游戏声,少女之间叽叽喳喳的聊天声,电子器械的滴响与哗哗水声不断——这些日常的背景音调节了弥纪认知中全部世界的气氛。   她从困惑与迷茫正挣脱了一点。   “我想问的是,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弥纪生怕对方误会,解释说:“真昼也知道的,我自己性格上一直有点问题,就是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没有热爱过什么……所以一直不太懂。”   真昼又沉默几秒。   “如果真昼觉得我说的话很奇怪,不用回答也可以的!”弥纪干笑着摆手,这样补充说。   “没,至少我觉得,不奇怪吧。”真昼转过头自然回答。   这种自然的样子,似乎是装出来的。   因为真昼现在按着厨具按钮的手指,似乎都略微颤抖着。   真昼现在的心理,一定也很紧张吧?   “怎么说呢……”真昼停下动作,稍微低着头,不去看弥纪:“喜欢,是一个很怪的东西吧。”   “很怪?”   “非常非常奇怪,让人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呢……”在刚刚已经用尽了所有勇气的她悄悄看了一下弥纪,腼腆着道:“根本就没有前兆,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到那个人之后就已经知道了,这就是喜欢……这种感觉说不清,像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命运。”   “命运告诉我,我喜欢上你了,那就是这样了。”真昼红着脸,低着头说。   果然是说不清呀。   总之弥纪就是完全没明白。   喜欢这种东西……其实那么深奥的吗?   弥纪像是之前面对谜语人时一样,总之就是不懂呀不懂。   朦朦胧胧也迷迷糊糊。   一旦牵扯上命运这种词语,好像什么事情都变得像是谜语了呀。。   “弥纪不懂吗?”真昼稍稍看过来。   “嗯嗯,不懂呀不懂。”   弥纪感觉自己有关于恋爱的感情都有些单薄。   说不定弥纪其实是冰山美人或者高冷美少女之类的角色呢。   什么是喜欢,怎样才能喜欢上别人——弥纪完全得不出这种事情的答案。   “那,可以靠近一点吗?”真昼说。   “好啊,要说悄悄话?”弥纪靠近。   “不是,我,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一件东西,可以让弥纪感同身受、或者说,可以联结心灵。”她犹豫着一顿一顿地,小声说出口:“如果弥纪想要试一下的话,可以……”   “那么厉害?”弥纪眨眨眼,真昼可是在说非常超自然的话题:“什么东西诶?”   “病菌。”   …… 四百八十九、平静   “啊,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弥纪小姐向后缩了缩。   突然一下子出现一个超能力似的东西,弥纪反应过来就摇了摇头。   虽然很想知道喜欢是什么,但是……病菌这种称呼果然是很可怕的吧。   “应该也算不上是可怕这种程度吧。”真昼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继续道:“不过确实还是算了,用这种东西,也许不好,也有着些副作用。”   “嗯嗯。”   “请弥纪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吧,刚刚只是,嗯,头有点痛,模模糊糊地说了这件事。”真昼缓声继续,抬头继续操作起眼前的高压锅,右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真的是很头痛的样子。   “是这样子呢……”   就算知道了超能力的事情,病菌与心灵相通这种词语,弥纪确实是难以将这两个词语联系在一起。   弥纪并不想感染什么病菌,这在真昼口中这些也确实是不太好的东西,所以还是算了吧。   而且心灵相通什么的,很少会有人同意吧。   弥纪心中有些东西是永远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真昼大概也是这样。   嘛不想了不想了,继续准备晚餐。   弥纪慢慢用工具切好了大块的牛排骨,加上小苏打泡一会,焯水,加料酒,总之就是非常熟练。   真昼调好崭新的高压锅厨具之后,左右看了看,问道:“接下来要准备什么食材,弥纪?”   像是真的在一起工作似的。   “麻烦真昼再帮我准备一大份蔬菜水果沙拉吧,用那个玻璃的大盘子。”弥纪随手指了下。   “好。”真昼走向后面的厨桌。   ……   时间慢慢走过。   直到——月乃在电视屏幕上操作的角色突然死掉了。   倒在地上,屏幕上又一度亮起那个死亡字样。   她长呼出一口气,心不在焉的等待角色复活,而后按着手柄的按钮退出了游戏,切换成了游戏机的主界面,用摇杆翻了一圈游戏选项,已经失去了兴致的月乃便将游戏机退出,拿起桌面上的遥控器切回电视。   随机的一个新闻节目开始播放,裸着脚盘坐在沙发上的月乃用力向上伸展了双臂,毫无顾忌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气,长呼出一口气,僵硬的身体响出脆声,她左右歪了歪头,然后立刻双手按住沙发,让自己站起。   新闻上似乎正报道着东京一系列商业资产所有权的剧变,众多投资者开始撤资,股价暴跌等一系列新闻消息。   弥纪也听着这些背景音,专心闷自己的大牛排骨。   有关经济财产方面的事情,对于自己身边这些超能力者来说,应该都并没有多大所谓的吧。   大家应该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到足够生活的钱,大概。   公寓里工作最为积极的大概只有几天前两份职业的月乃小姐了,现在的月乃则是持续性摆烂状态。   弥纪看着锅,想着月乃的时候,变忽然有了个身影走到了厨房这边。   一身黑色,上衫宽松,下桌紧身的月乃靠近过来,轻轻嗅了嗅。   “好香,我被吸引过来了。”她说。   “月乃小姐。”弥纪随意打了个招呼,继续看着高压锅的倒计时。   “这些现在可以吃么?”月乃指了下一旁水槽边空荡厨台上正置放着的四大盘已经完成的菜品,分别是锅包肉,蔬菜沙拉,拔丝土豆,还有一大方形铁盘的炸物,像是薯条、鸡块、洋葱圈、鸡腿、肉排等等都堆积在一起。   “嗯嗯,就是给大家吃的呀,已经做好了,所以大概随时都可以吧。”弥纪哼着轻声歌谣。   月乃点头,随手挑拣出一颗洋葱圈,抹上了调料吃下去。   “真好呢,现在。”她不知是因为美食,还是因为什么,而对弥纪微笑。   “好么?”弥纪倒是心里一直很复杂。   “你想啊,我现在可是自由人了,从主播与公关两份工作的泥沼里挣脱了出来,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爽来着。”她又抓起一根炸的酥脆的薯条,一小口一小口咬下。   “是这样子呢。”弥纪道出口癖:“但我倒是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似的,月乃小姐这样不做声地就辞去了工作,感觉稍微有点可惜。”   变的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位月乃小姐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哦,失去了其他的身份似的。”月乃无所谓道:“嘛,失去坏的也同时会失去好的,毕竟这是突如其来的事情,也没办法,我自己很满意就足够了。”   “诶,突如其来的事情?”弥纪边准备着海鲜粥,与玩完游戏后前来觅食的月乃闲谈:“是什么?”   “千岁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房东小姐被撤职这件事。”月乃慢慢嚼着薯条说。   “哦……”弥纪记得。   “因为这事,很多东西都乱掉了,如果是平时的话,这些种种事故都是要我们去收拾的,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摆烂的人不只是我自己哦,房东小姐她本人其实也已经破罐子破摔,什么事都不管了。”月乃慢慢解释,忽然想起什么,对弥纪提醒道:“最近外出的时候稍微小心一点,外面乱子挺多的。”   “感觉月乃小姐的说法好像是在说外面有很多黑社会,治安管理出了差错一样。”弥纪继续闲聊。   小心小心——这种话,弥纪听恋花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不过,好像每一次,恋花都是正确的。   如果自己第五天的时候听从恋花早上的提醒不去出门的话,说不定就不会遇到那时各种各样糟糕的情况了……   不过,遇到了也罢,总之现在一切都已经恢复平静。   只是感情上面的事情再一度出现了各种波纹而已。   “可能要比黑社会什么的可怕多了。”月乃稍微打了个哈气,面色上带着慵懒,道:“说不定在路上走着走着,就会哗的一下忽然眼前一黑,然后就被人抓走呢。”   “绑匪吗这是……有点可怕诶。”弥纪也想象出电影中那样,麻袋哗的一下盖过来,不知道发生什么就被抬走的情景。   “可怕吧。”月乃继续给自己整点薯条,看向电视上正播放着的新闻,随口说:“因为我们的房东小姐不在了,所以很多地方都出了点问题。”   …… 四百九十、遗忘   蔬菜沙拉与海鲜粥点准备好,弥纪最后再凉拌了一个解腻的小菜,一切备好之后,已经要接近晚上七点。   期间伊丽莎白小姐也跟着月乃,过来先偷吃了一点炸物,   伴着香气的四溢,弥纪将已经准备好的几盘菜肴一个个端到用餐区的长桌上,备好了各类餐具餐巾,把像是超大型全家桶的大盘炸物、十厘米大小的酱香牛排骨、糖醋里脊、拔丝地瓜还有蔬菜沙拉与海鲜粥一个个端到了桌上,给大家准备好了餐具,自信地拍了拍手。   嗯,就算没有恋花小姐来帮忙,弥纪今天也做得很好呢!   终于有了一种自己能为大家付出些什么的感受。   原来,弥纪也有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呀——她在心中感叹。   她望向一侧正和彼方坐在一起,喝着盒装饮料,呆然地看着电视新闻的恋花小姐。   今天恋花没有过来帮忙,大概是看到了真昼在,所以没有过来吧。   话说好像……恋花曾经也说过,要做弥纪心中的第一名来着。   第一名这个位置,真的就那么好吗?   喜欢,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在每个座位之前放好了餐盘碗筷,弥纪默默想着一直矛盾纠结的各种事情。   然后继续矛盾,也继续纠结。   苦恼呀苦恼……   回到厨房的位置,弥纪站在了正在洗着手的真昼身边,轻声说:“谢谢啦,真昼。”   和真昼说话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感到别扭——这兴许就是喜欢的副作用吧。   “不用谢什么的……我能够帮上弥纪的忙,就很开心了。”她说。   “不行呀不行!”弥纪觉得不太好,这样子吊着喜欢自己的人还让对方为自己做这个那个,总感觉有点渣:“真昼不能这样,你要要求回报才行,不然弥纪的心里过不去的呀,最近这段时间被真昼照顾了那么多那么多,现在才知道是因为真昼喜欢着我……总之!弥纪是不可以这样子坐收其利的呀。”   弥纪将自己心里想的东西都掏出来,直言对真昼说。   弥纪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上都已经纠结了好久,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想法。   “所以!”紫瞳的少女以强调的语气道。   所以,真昼请不要做出各种各样卑微的样子呀。   真昼也是超级美少女不是么,会的东西其实比弥纪更多得多。   性格也非常温柔,很会照顾别人,一起出门逛街的时候甚至还可以兼职保镖呢。   唱歌也超级好听,一点不输于弥纪存在手机当中的浅澈小姐,也不会捉弄弥纪。   这样的真昼,应该算是完美的恋人才对吧?   喜欢上弥纪……都有点太可惜了呀。   真昼这样的人,应该可以得到更好的才对。   “真昼不求回报的话弥纪自己会有点难受的,所以请真昼说吧!愿望什么的,想要什么之类的。”   弥纪说完后侧过眼神,不去看真昼。   对一位喜欢着自己的人说这种话,弥纪觉得稍微有点问题。   但真昼,应该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她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好。。”真昼轻飘飘的声音传进弥纪的耳中:“我想……明天和弥纪一起出门什么的,或者,一起约会,可以吗?”   约会……弥纪对这个词稍微有点敏感来着。   和真昼一起去约会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很多并非是恋人的两人也会一同在周末出门约会,这种行为大概会很适合弥纪与真昼现在的这种关系吧?   弥纪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嗯嗯!”她连连点头说好。   约会呀,穿上漂亮的衣服,准备好各种各样的事情,化上淡妆,记好时间表,再一起出门。   和真昼一起的约会,对弥纪来说,算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她将这件事记在心中。   “说好了。”柔软也坚韧的声音传在弥纪的耳侧。   “嗯嗯说好了!明天的约会我会准备好的——”   等等,明天?!   弥纪眨了眨眼睛,转头。   真昼此时面色正是温和与期待的表情,双手在身前扭在一起,略低着头,向上抬着她橘色的晶莹眼瞳看着弥纪,小心翼翼的样子。   啊这。   弥纪忽然记起来,明天自己好像已经有约了。   在回来的路上,自己好像和千岁小姐约好了,明天下午要一起出去玩。。   “明天……”弥纪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犹豫不安地想要解释。   但她才刚刚答应真昼的约会邀请,就说自己明天已经和另一个人有约了什么的……渣过头了口牙!   这样说,一定是会让真昼伤心的吧?   所以弥纪不能说自己和千岁已经约好了这件事。   “明天我稍微有点事情。”紫瞳的少女以手背贴着发热的脸颊,不太敢与真昼对视,自顾自地看着无人的方向道:“突然想起来有事,对不起啦真昼,可以再推迟一天么?后天怎么样?”   自己像是在说谎似的,心跳声不停在耳边颤动。   如果让现在的真昼知道了自己明天要和千岁一起出去玩的话,她一定会伤心的吧?   “好……”无知的真昼小姐无论对什么都说好。   也不会问弥纪有什么事,为什么明天那不行。   真昼小姐,你好温柔。   弥纪感恩似的看着对方几秒,即刻间便转移话题:“谢谢啦,现在就先吃饭吧,晚餐全部都准备好了。”   “大家!”她向电视那边呼唤道:“晚餐晚餐!”   聚在了客厅区域的其他少女应来声音,陆续从软沙发上起身。   月乃与恋花现坐在了一侧,之后彼方靠在恋花的身边,伊丽莎白靠在月乃一旁。   等弥纪靠近之后坐好,见到恋花的神情有些古怪。   她迷茫地看着面前的种种餐点,伸了伸手,又才意识到似的缩回右手拿起筷子,昏昏沉沉地夹了根薯条放在自己嘴里。   恋花抬头看向对面,见到了弥纪正直视着自己,有些迷糊地按了按太阳穴,迟钝地问:   “弥,弥ji,对吧?”她说:“抱歉,我,我忘了要帮你做饭这回事。”   弥纪想说没关系的,但恋花的身躯愈发迷惘,这情景让她的话语停在了唇边。   恋花苦恼地看了看左右两边:“我好像还忘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 四百九十一、侑   更重要的事……更重要的事。   恋花一直喃喃低语着这个,吃饭也完全不认真,弥纪想要帮她,但对方忘掉的事情,自己实在是猜不出来。   茜小姐坐在了恋花身边,微笑着对投来担心目光的弥纪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恋花常有这样的症状,我之后帮她护理一下就没问题了。”   “哦……”弥纪吹着自己勺子上有些烫嘴的海鲜浓汤,仍带着疑虑看着迷茫吃着薯条的恋花,她时不时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但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像是,得了老年痴呆似的?   不不,恋花小姐是美少女好吧!而且单单看起来的话,年龄和弥纪是差不多的……   话说,千岁看起来其实也和弥纪差不多年龄,但好像都活了千年以上了诶。   总之,感觉恋花的状态很不好,吃着薯条是左看右看,朦朦胧胧,看着大家的眼神甚至都有点陌生。   不过见到茜轻易摆手的样子,大概问题确实不大,亦或者已经延续很久但已经没有办法治疗。   是哪种呢……   弥纪分不太清。   总之还是继续吃饭吧,茜小姐对于恋花的这种病情,一定是比自己了解的多,所以弥纪不想要去过多猜疑在意这些。   才怪!   弥纪又一度试探着指出:“真的没问题吗?恋花是一直在小声说她好像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诶。”   “没有没有,放心好了,她经常这样说。”茜女士捏了一根撒了许多辣椒粉的酥脆炸鸡棒,一点点啃着说:“晚餐之后,我就带她去吃药。”   “……好吧。”   茜女士自信的样子打消了弥纪的猜疑心,弥纪只最后看着迷迷茫茫听她与茜对话的恋花小姐,无声稍稍叹息。   她之前也听真昼说过,恋花小姐的记忆力有些问题这种事,昨天做过的事情,今天就记不得了什么的。   但知道现在,她才实实在在地理解了这点。   恋花小姐,就连看着弥纪的时候,眼神都有些陌生和朦胧,她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如果,可以直接治疗好恋花的这种病症就好了。”弥纪道出心中所想。   “是呢。”茜也随心回应。   而话题的主角,恋花却依然迷惑地看着弥纪和茜,她意识到这两人在说她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就有些搞不明白了。   更重要的事情,是她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难以记起。   无论怎么回应,都只像是在无尽的迷雾中寻找,她寻不到任何一颗道标。   一只手一直按着太阳穴,努力的回忆甚至让她已经有些疲惫和头痛,表情也变得十分苦涩,想要叹息暂且放弃,也无论如何无法抚平心底的不安。   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   又想不起来。   “呜……”恋花双手扶额,发出悲鸣。   “啊对了,房东小姐不下来吃饭吗?”弥纪左看右看,见不到那位黑棕发,身穿精致黑色裙装,坐着轮椅的少女,于是向记忆中最后一位与房东小姐在一起的恋花问道:“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诶。”   “房东?”意识到有人正对自己说话的恋花迷惑地眨眨眼睛:“什么房东?”   ?   弥纪也反过来,对恋花眨眼。   恋花,不会是把房东小姐给忘在哪来了吧?   忘的那么快的吗?   “哦,弥纪是说夕侑?”恋花联想起来:“她,她……她在哪?”   原来房东小姐的全名是夕侑啊,等等为什么又来反问弥纪了啊喂!   房东小姐在哪,最清楚的不应该是恋花吗?刚刚你们应该还在一起洗澡口牙!   弥纪盯着恋花看。   恋花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揉到痛地皱了眉,用尽全力才慢慢想起来:“水、哗哗声、刚刚……我把夕侑大小姐推到了浴室里面,淋浴之后、浴缸、然后,然后……”   恋花连着说了好多个然后,但没了继续的话。   “然后?”弥纪歪歪头。   “我……我忘了。”恋花磕磕绊绊地说出来,数不尽的无奈终于化作了一声叹息,她捂着脑袋,什么都做不到。   “……”   恋花该不会真的把房东小姐落在浴缸里面了吧?   而且,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那位始终坐着轮椅的房东小姐,自己一个人,可以从浴缸里面走出来吗?   弥纪想到这些事情,心里有点后怕,她立刻从椅子上站起,匆忙地对大家说:“我,我要上楼看看!”   不和恋花一起,是因为,说不定房东小姐已经洗完了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自己的担心有很大可能其实是多余的。   弥纪这样安慰着自己,在众人的目光下推开椅子转身小跑着去楼上,几秒间踩上了台阶,攀着扶手一步两台阶像是跳跃似的快步跑上,转身再向上,到了走廊,小跑着来到尽头恋花小姐的门前。   她稍微喘了下粗气,没有多想便打开房门,在有些诡异的房间氛围当中一点点向深处走去。   窗帘关上了,室内开着灯。   房间侧墙边的桌上盖着白布,有个角被掀开了一点,露出的是一个光滑的的黑棕色……那似乎是鞋子?   弥纪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特别的事情,在房间中先停下脚步呼唤了一下房东小姐,但没有任何回应。   浴室里也没有声音。   她以为房东小姐已经离开了,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想要验证一下。   此时弥纪才回想起来,恋花在之前可是严肃地说过不让自己擅自闯进她的房间……自己这次还没有请求同意呢。   不过现在,恋花小姐应该不会将这种事记在脑海里吧,她已经忘了太多太多了。   弥纪靠近浴室,轻轻敲了敲玻璃门,又呼唤了房东的名字:   “夕侑小姐?”   没人回答。   那么厚实的毛玻璃,弥纪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她慢慢推开,走进去。   有一只无力的手挂在浴缸边上,向下滴着水珠。   弥纪的动作在看到这只手的时候,僵住了几秒。   “诶。。”   浴缸上面已经不飘热气,一名身躯纤细的少女闭眼仰躺在浴缸当中,不着寸缕的胸部微弱不停起伏,还有呼吸,但已经完全昏倒了过去。   “侑……小姐?”   …… 四百九十二、求你不要走   “呜哇……”   看到这情况的弥纪立刻喊了几声房东小姐,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昏厥少女的回应。   即便她推了推房东小姐已经外露的,被空气吹凉到有些干燥了的身体,对方也没有任何反应。   弥纪连忙不顾湿痕地,将这位明明性格上很强势,但实际身体状况却异常差劲的少女从浴缸当中抬起,双臂托着她的腋下一点一点向外挪动,全然不顾她后背的湿痕将自己身前的薄连衣裙全部战士,一点一点抬到恋花松软的床单上。   恋花的床有点硬,而且比普通的单人床更加窄小些。⑹⑻,⑶⑺.0.⑵ ⑼⑼⑸   弥纪将房东小姐放上去的时候,甚至听到了放在硬物上时才会又的戈登声,尽管有着松软的被子也是这样——一点不像是恋花这种温柔女孩子会睡的床。   不过呀不过,现在重要的并不是这个口牙。   弥纪推了推房东小姐的肩膀。   唔……真的是完全不会醒诶。   这位侑小姐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着,像是下一刻就会醒来,但对弥纪的动作却始终没什么反应。   而现在,她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每一次呼吸,腹部与胸脯都会颤下水珠。   弥纪看向窗台。   今天还是阴天。   房东小姐还是在已凉的水中呆了那么久……   弥纪轻轻抚着对方的肩膀,左右看了看,在浴室里面找来了一个大号的纯白色毛巾,一点从上到下擦拭着这位身前这位晕厥少女身上的水珠。   到这时候,弥纪也不再在意什么隐私的部位了,对方可确实是为体质非常虚弱的病人,现在也不能让她着凉。   肩膀、胸部,大腿、脚丫,弥纪一点点擦着房东小姐身上的水珠,直到干燥。   对方脆弱柔弱的身躯在出了浴缸之后就愈发苍白,没有一点红润的地方。   如果不是呼吸和心跳还非常平稳,弥纪说不定就立刻下楼喊大家上来了。   泡澡泡晕了诶……房东小姐的身体,虚弱过头了。   弥纪在洗完热水澡后,也会有晕乎乎的时候,但只要稍微出去透透气,一会就缓过来了。   她慢慢擦拭着对方每个位置的水珠,耳廓旁边,下巴、颈部后边。   途中换了个毛巾,轻轻擦拭着对方右臂内侧,想着应该怎么把头发给吹干的时候——房东小姐双睫在微弱的颤抖中终于睁开了一道缝隙,迷茫地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稍稍转过视线,便见到了弥纪模糊的紫色身影。   她一点点张口,尽管身体湿润,但喉咙与嗓音却有些干涸。   弥纪。   她试图轻轻呼唤对方的名字,但虚弱的声息出口未能化作言语。   “侑小姐醒了呀,刚刚一直怎么也叫不醒,真的是被吓到了。”弥纪看到侑眼睛睁开了缝隙看向自己,拍拍自己的小胸口,总算是松了口气:“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来帮你擦一下身体。”   擦……身体?   侑的眼神更加朦胧迷惑,刚刚醒来,她有些认不清现实。   还有,侑小姐?   种种熟悉的称呼和举动,让她回忆起曾经的曾经,感受着手上轻柔的抚摸,她的心情变得苦涩也矛盾,数十秒没有反应,转身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终于释然,叹息。   ‘一切,都是梦么?’   她张口这样说,但现在也只发出模糊的响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弥纪,心思千丝万缕。   “放松一点哦,等精神好些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弥纪说。   “嗯。”侑顺从地轻声说,眼眶不停闪动。   “诶怎么哭了?”   “我,我……”她抿着唇,努力地讲出来,同时泪水从眼角落下:“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昏倒还会做梦的么,好厉害。”弥纪用温和的语气与这位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变得有些混乱的房东小姐闲聊,以此试图让对方更加清醒一点。   她只想着等下要怎么给这位房东小姐吹头发,希望不会着凉吧。   “真的,好长的梦,你听我说话。”侑用没被弥纪牵着的右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眶,像是撒娇似的说。   “唔,好的。”弥纪点头。   “我梦见你说自己要走了,我拦着你不让你走,可你还是走了。”她说着像是小孩子般的话,以往那强势的性格与神情顿时不见,也抽泣着哭。   “不要哭呀。”弥纪在旁边抽了张纸巾,擦了下侑小姐擦着泪水的眼角。   “我不想你走。。”   房东小姐和弥纪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要好了诶?弥纪完全没能意识到。   而且……弥纪终究是要走的来着,就算系统小姐有可能是假的,弥纪也会用许愿的能力,让自己回家。   因为有家人还在那里等着呢。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弥纪也想时不时穿越回来,看看大家。   面前床上的房东小姐泪眼朦胧,梨花带雨的样子,稍微有点心疼。   “大家总会有分开的一天嘛。”弥纪稍微做了个铺垫。   “不行,就算你要走也要带着我,我在梦里决定了,这世界什么的,其他所有的东西我都不在乎了!我必须和你一起才行!”她激动道。   弥纪疑惑地将右手放在了对方的额头。   并没有发热,可为什么现在的表现却像是烧坏了脑子一样?   脑袋真的没问题吗?房东小姐?   “那个,侑小姐,请不要太激动呀,对身体不太好的。”弥纪干笑这摆摆手示意。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侑抽泣着说:“你不知道我在梦里努力了多久多久,甚至做出许多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的事情,变得都不像是我了,我只想救你,只想你陪在我身边,只想你不要走,可是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却找不到一点点希望……什么都不能阻止你离开,我只能求你不要走,求你。”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出来。   这位平时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用一只手艰难地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另一只手用力抓着弥纪的手,在床上做好后,不停揉着自己的眼睛。   “我好想你,真的。”她在心底泛起苦涩,苦苦说:“好想你。”   “好好。”弥纪伸手过来摸摸房东小姐头顶,没怎么在意对方的种种说法。   因为她只以为,房东小姐这样说,只是因为从昏迷中初醒时的,难以压抑的激动。   弥纪倒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对方这样挂念。   果然是烧坏了脑子吧……   弥纪看着她自主从床上坐起,过肩的湿发披散于身后,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子,自己就可以帮她吹头发了。   …… 四百九十三、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保持这样别动哦。”   总之,弥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就刷一下松开了夕侑纤细到病态的左手,自顾自跑到浴室里面去了。   夕侑听到一阵哗哗声,也就是在这时,她发着呆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之后,意识才堪堪从朦胧当中回来,她幽怨地看着弥纪消失的地方,然后转向四周。   这个场景,似乎与她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   带着神秘色彩的地毯,纯白颜色的被子,额外窄小的单人床,一旁许多动物的头骨标本,医用的完整人体骨骼架,篮子中许多或枯萎或盛放的花束,纯粹木质的地面。   书架上的书,她也不太认识。   夕侑皱了皱眉,再看向窗户。   外界阴云密布,许多房屋平铺,直到远处的雾气皆一览无余——在她的记忆当中,窗外应该是挡着太阳的高楼才对,为此弥纪不止一次抱怨衣服晒不干这种细微繁琐的小事。   但没办法嘛,那时都没有钱,没办法换地方去住。   嘴角挂上了一道苦笑,这略微的笑意转瞬即逝,她摇了摇头。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窗外病并不是那座高楼,这里也不是她与弥纪一同居住的房间。   这里是……梦?   “不,那才是梦,这是现实。”她绝望似的认识到这点,心情苦涩不能解。   她本以为这才是梦,本以为自己回到了美好的当初,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能把弥纪留下,本以为一切悲剧都不需要发生。   可面前的一切,轰隆一下,像是一道巨雷般,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她早就回不到当初了,也早就不是当中那个单纯的少女了。   她双手捂着眼睛,认识现实之后,哭了。   不想这样,不想这样,不想这样。   可又能怎么样呢。   现实当中只有痛苦,悲哀,绝望的东西,她想回到梦里,继续沉睡,久久不能醒来。   但又做不到。   “诶,怎么又哭了呀。”身边有少女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夕侑向声音的方向看去,见到弥纪两手抓着吹风机和电线,慢慢从浴室里面走出来,她的前胸湿透了,衣裙已经不能再穿。   “乖、乖。”弥纪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一样温和地说。   在弥纪眼中,情绪忽然变得十分不稳定的房东小姐,就是已经发了高烧,意识不太清醒的小孩子了。   而夕侑的意识,也确实并不很清醒。   她看着弥纪慢慢走来的样子,心底的某个幻影与其重叠,她久久说不出来什么,但心中又有无数话想要倾诉。   不过,不是对这个弥纪。   “我,我已经没问题了。”夕侑抿了下唇,将这些话悄然说出口。   “哦哦,那就好呀。”弥纪点点头吗,咔咔按了下手上纯白色吹风机的按钮:“我来帮侑小姐吹头发吧。”   “好。”   呼呼响声从柱状圆筒中响起,紫瞳的少女微微笑着走进,不顾距离地坐在的房东小姐的身边,靠的很近。   毕竟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样子都看过了,而且弥纪还照顾她了一段时间,所以弥纪不再顾忌什么身体上的接触。   现在的房东小姐还是赤身裸体来着……身体有些病态,皮肤苍白过头少有红润的地方,如果再刺激到的话,说不定又会出什么问题。   比弥纪这个昏迷三天,刚刚从医院出来了的人,更病恹恹的样子。   稍微有点可怜呢。   毕竟坐着轮椅,很久不会运动。   呼呼的吹风机噪音不断,弥纪的交换着两手,手指穿插在侑小姐柔顺的发缕之间,慢慢将水珠吹散,一点一点将发缕吹得蓬松。   途中弥纪还找了个木梳子,轻哼着欢快些的歌曲,一点点梳理着她有些枯燥的长发。   “总感觉很熟悉。。”吹头发时,夕侑悄悄说。   “嗯哼?”弥纪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熟悉的地方,她几乎没有给别人吹过头发,就连扎鞭子之类的也很少。   “……没什么。”夕侑只是想起了,曾经自己第一次遇到的那个人。   如果能回到过去……不,她已经回到过去了。   想到这里,她深沉地叹出一口气。   即便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她也无法得到所希望的东西。   感情每一次都会重置,虽然这才是第二次,她也已经有些累了。   更重要的是,那如同命运一样,在终点等着,无可避免的悲剧,她的心早已经累了。   被自己的同僚背叛,罢免了职位之后,夕侑已经不再想去做什么了,她也确实做了许多她自己都很后悔的事情。   “弥纪。”夕侑轻轻唤出这个名字。   “嗯,我在呢。”身后梳理着棕黑发缕的弥纪随即应和。   “你可以别走吗?”   “唔?弥纪没有说过自己要走呀?”在对方的视野之外,弥纪歪歪头。   “可你要走的对吧,第三十天的时候。”声音沉静了下来。   房东小姐的精神错乱好像真的消退了呢。   “果然,房东小姐好厉害,知道弥纪是穿越者这件事,也知道弥纪会在第三十天回去。”弥纪无奈微笑道:“感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房东小姐了。”   好像自己,在对方面前,没有一点隐私似的,被看光了一样。   不,明明是弥纪看光了对方才对,就在刚刚!嗯!   “因为我就是知道你的事,比你自己要知道更多。”房东小姐轻声说:“所以,可以不走吗?”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走呢。”弥纪继续吹头发。   自从被房东小姐揭穿了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之后,弥纪对很多事情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房东小姐,真的是知道很多很多。。   弥纪眯了眯眼睛。   “……可以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忍着痛似的,粗糙呼吸两下:“因为你离开过我,所以我才希望你别走。。”   夕侑小姐的眼角又留下泪水。   “不要哭呀。”弥纪又一度发觉夕侑小姐此时的精神状态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再怎么好的宴会,都会有散场的时候啦。”   “我不想散场……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这名披散着长发的病弱少女,红着眼睛湿着眼眶回了头,不去理会自己眼角留下的泪水,与弥纪对视。   “永远什么的。。”弥纪没办法保证。   “弥纪,是喜欢女孩子的,对吗?”浑身一丝不挂的少女拖着自己不动的双腿更靠近了一些:“我们永远在一起吧,我们……”   “结婚吧。”   …… 四百九十四、向未来寻求   弥纪的心神并没有出现太大的起伏。   或者说呀……弥纪现在已经完全把面前的这位房东小姐当做昏倒后刚刚醒来,意识和逻辑都非常非常模糊的小孩子了,毕竟刚刚那个突然激动然后又撒娇又变得失落再哭出来,这样迅速的情绪变化,恐怕只有击几岁的小孩子可以做出来吧?   ‘结婚吧’这种发言,对于现在的房东小姐来说,大概仅仅只是过家家似的说法吧。   至少弥纪认为是这样的。   “女孩子之间,是不可以结婚的。”弥纪的回答平静自然,一如既往。   现在弥纪感觉自己已经认清房东小姐的本质了。   她只是一名实际上非常柔弱任性的少女而已,看起来年龄也和弥纪一样。   不过大概因为出身之类的种种问题,有着总裁的属性?   但对待弥纪的时候,更多还是任性的女孩子的样子。   特别是现在,意识都有些不清不楚的时候。   在侑小姐口中,弥纪与她同为穿越者,所以她对自己抱有着相当的好感,侑小姐是来自未来的穿越者,而在她的未来当中也有一个弥纪,所以她才知道那么多弥纪的事情。   但本质还是个女孩子嘛。   “可以的!一定可以,我会让所有人前来祝贺我们的婚礼。”侑小姐的语气又再度变得激动:“我会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让全世界的人都见证我们的婚礼,现场铺满你喜欢的花束,让所有人祝福我们……可以的,这些事情,我都是可以做到的。。”   “嗯嗯,我相信。”弥纪继续慢慢梳理着对方普通黑棕色的过肩长发,一层层发缕在梳子的动作下愈发柔顺整齐。   吹风机的开关再被按下关掉,又被丢到一边,弥纪下意识想要帮对方编一下头发,但没能在周围找到发卡或头绳,于是作罢。   “所以……可以答应我吗?”侑小姐迷迷糊糊,柔弱也坚毅地说着。   “不行呀不行,就算女生之间可以结婚,也要互相喜欢才行的吧?”弥纪说完便立刻试图转移话题道:“该下去吃饭啦,侑小姐请先穿好衣服吧,不然饭都要凉了。”   但侑小姐却完全没有顺从弥纪的话题。   “我喜欢你呀……真的,真的非常喜欢,你来摸我的心也可以,我看着你的时候,心跳都会加快的……”她喃喃说道:“你来摸摸看……”   她转了身子,挪动了自己无法动弹的双腿,拉过来弥纪的右手——但又被弥纪用力抽了回去。   摸摸看什么的……这可是袭胸啊喂,虽然现在的房东小姐有些小孩子气,但再怎么说,她都是对弥纪求婚了的百合来着……所以弥纪绝对不可能去顺她心意的口牙。   弥纪怎么能摸女孩子的胸口呢?不行不行。   她摇摇头:“不要做这种事情呀房东小姐。”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呢……   弥纪心想着,但她不会把这个伤人心的事实说出来。   “不要叫我什么房东小姐。。”她又抽泣一下,苦涩道:“叫我侑,好吗?”   “唔…好的…”   房东小姐那么希望,弥纪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答应了。   如果可以的话,弥纪也想在限度之内,对房东小姐好一些,毕竟她可是从一开始就非常照顾弥纪的人。   但结婚什么的,就完全是限度之外的了。   对于这种不可能答应的事情,弥纪不会多想什么。   “侑…”她轻轻念出这个单字。   “嗯。”房东小姐听到后,激动的心情平和了些许,并道:“抱歉,我刚刚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让你困扰了。”   弥纪感觉现在的侑小姐说的话,完全是由她自身情绪所决定的,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又变回之前的样子。   夕侑看了看周围,将手放回自己面前,似乎正寻找着什么。   “穿衣服……对不起,我的衣服好像还在浴室里面。。”她的态度又一度变得柔弱。   “诶不用抱歉啦,侑小姐没做什么让人失望的事情,我去拿。”   弥纪小跑回了浴室在里面翻翻找找,不过一会便从外侧衣架和洗衣机上面找出了侑小姐之前穿来的各种衣物,。   这个纹路有些复杂的裙子,感觉房东小姐一个人根本穿不上……是早上有谁会侍奉她穿衣吗?   大概不是恋花就是月乃吧。   弥纪把这一堆衣服捧在怀中,在有些湿润的地面上小跑着靠近单人床上的侑小姐,哗啦啦地放在她旁边。   “我在这里等着侑小姐,待会带你下去一起吃晚餐,今天的晚餐可是弥纪精心准备的来着,很好吃的。”弥纪夸赞着自己也引起闲聊的话题,也看着病弱柔弱的侑小姐一件件挑出自己的内衣,慢慢穿上。   “嗯……我很期待。”房东小姐慢慢说,努力穿衣。   但到了要穿内裤的时候就又有些麻烦了。她的下半身没办法动作,不能站起来也不能稍微撑起一下自己的身体,实在穿不好……   当她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弥纪的时候,弥纪只稍微犹豫了一小下便靠近。   毕竟,刚刚都擦拭整个身体了,再碰一下皮肤应该也不算是越界。   帮穿上内衣,弥纪边继续帮对方穿戴上其他衣物、内衬、袜子与吊带,套上精美的裙装,在其背后系好系带,抓着脚脖,替她穿上鞋子。   “谢,谢谢。”这途中,房东小姐经常这样呆呆的道谢。   弥纪察觉着对方的神情,帮她穿着鞋子时,忽然想起一点问道:“话说话说,侑小姐穿越之前的那个未来,也是有弥纪的,对吧?”   她刚刚从对方的眼神中,察觉出,她似乎对此时的情景很熟悉,也迷茫。   “嗯……”夕侑轻轻点头:“是,有的。”   “和现在的弥纪一样?”紫瞳的少女为对方提好鞋跟,站起拍了拍手。   “是这样。。”   “啊果然,我想问一件事!”弥纪伸了根手指,缓缓道:“在那个未来里,我和真昼小姐最后是什么关系呢?”   弥纪打算向未来寻求答案。   未来的弥纪究竟有没有知道喜欢是什么,究竟和有没有真正答应或者拒绝真昼的告白呢?   弥纪很想知道。   “我所在的那个未来,没有什么真昼。”   可侑小姐却摇摇头。   …… 四百九十五、吃掉   “哦,是这样子呢。”弥纪点头。   她已经对很多很多事情,都见怪不怪了。   想起过去看到过的,那些有关于时间穿越的电影,弥纪便理解,是因为房东小姐穿越了回来,引发了蝴蝶效应之类的东西,让一切都变了副模样,之类之类的吧。   曾经的世界并没有什么真昼,而是……   “那,都有谁呢?”弥纪靠近,帮这位身体散发着沐浴露香味的少女穿好鞋子,好奇地问道这点:   “难道那个未来,只有我和房东小姐两个人吗?”   “不是,还有…叫我侑。”她一再提醒。   “侑小姐。”弥纪轻咳一下,缓解不知为何而升起的一分尴尬:“未来,弥纪身边还有谁诶?”   “这种事情,具体的话要讲很久。”侑摆了摆手。   “简单说一些?”弥纪的好奇心倒没有半分退却。   “嗯。”侑小姐捏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思考起应该怎样组织言语,道:“在曾经那个未来,恋花其实也在我们身边。”   “啊稍等。”弥纪却先打断了对方思索了许久的话,小跑到房间中心,把房东小姐的轮椅拉了过来。   恋花也在。   弥纪意外地对这个消息不怎么惊讶。   “还有彼方也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和你关系很好。”夕侑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坐在了床边。   “那个世界的彼方也是偶像吗?”弥纪眨眨眼。   “不是,她和现在这个彼方完全不一样,是一个性格阴暗扭曲,排斥所有靠近的人,认为自己走到哪里都只会带来苦难的孩子。“说到这,房东小姐似乎回到了以往那个总裁似的状态,语气逐渐变得平静。   也悄然叹了口气。   “彼方?性格阴暗?这个弥纪好像遇到过来着。”弥纪随口回答:“前几天彼方完全喝醉了的时候,像是发酒疯一样变了个样子,说这也是假的那也是假的,都只是她臆想出来的幻觉什么的,甚至还说弥纪也是假的。”   弥纪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她可以实实在在地认知和体会着自身,所以彼方完全就是发酒疯了呀……当时的弥纪就是这样想的。   不过现在弥纪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这好像是彼方自身超能力的副作用?   弥纪做出如此的猜测,而后轻轻摇头。   无论什么,等着房东小姐给自己解释就好了,因为这位房东小姐好像什么都知道。   弥纪推来轮椅,回到床边,一点点托起这位正思考着的少女的肩膀,慢慢让她坐在轮椅上。   虽然夕侑并不重,甚至因为过于病弱反而都有些轻过头了,但再怎么说都是一个人,弥纪还是有点累呀。   弥纪自己也刚从三天的昏迷中清醒,才过了一个下午呢。   她喘了会粗气,看着房东小姐娴熟地在轮椅上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也听到对方回应刚刚弥纪说的,有关彼方的话:   “说不定,我们确实也都只是幻觉呢。”   “怎么可能,弥纪可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侑小姐也不是,大家谁都不是幻觉!”弥纪反驳。   手上握着轮椅扶手的感触真实不虚。   “只是开个玩笑。”对方在轮椅上摆摆手。   弥纪鼓鼓小嘴巴,压抑了一下心中的激动。   因为遇到了浅澈小姐,弥纪总对幻觉这种事情很敏感。   那么好的朋友忽然在自己面前消失什么的……弥纪已经承受不起第二次了。   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吧,不聊彼方的事情了。   弥纪慢慢推着房东的轮椅,轻轻一步步向外走去。   “那个世界,还有其他人吗?弥纪现在认识的人。”弥纪边走边说。   “嗯,有的。”房东小姐继续道:“但,都不太好。”   “为什么呢?”   弥纪将恋花的房门大开,慢慢把轮椅推出去。   “月乃是我们的邻居,她生活还算平静,只不过稍微有点节俭过头了,经常吃不饱的样子……”她在嘴角挂上了一抹温和笑意,慢慢说道:“之后娴熟了,就经常来我们这里蹭饭,对了,你还是厨师哦,弥纪。”   “可以想象到。”弥纪点点头:“很温馨呢,感觉。”   “现在也很温馨,对吧?”   “唔,好像是诶。”   一同到了走廊后,弥纪顺手关门。   咔嚓——   响声至,转头,长廊中除了自己与侑小姐之外,都空空荡荡的。   她略微低下头,看着面前这位柔软少女的头顶。   是呢,很温馨来着。   现在,好像已经没什么需要弥纪特别去担心的事情了,恋花有茜小姐照顾,时不时精神状态会出问题的彼方也有真昼在关照着,千岁小姐也获得了新生。   啊不对,雪雾还没回来呢。   “虽然温馨,但还有让人担心的地方呀。”弥纪悄声说,看向雪雾小姐房间的位置:“雪雾小姐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对了,这种事情,可以直接问房东小姐的。   毕竟是未来人呀。   未来人,你好强大!   弥纪嗯嗯点头,再问道:“未来那个世界,雪雾小姐一定是回来了吧?”   “未来,也没有雪雾这个人哦。”可房东小姐的回答却又一次让弥纪失望。   “呜……”   在未来好像并不能得到什么答案呀。   弥纪都问了房东三个问题了,一个有用的回答都没有!   “好吧。”弥纪用苦恼也无奈的语气嘟嘟嘴说,顺便道:“那现在为什么会有雪雾呢?”   “……”   侑小姐一时沉默了,视线也转向远侧,过了几秒后才说:“我,不清楚,她忽然来申请入住这里,我就同意了。”   “哦哦这样呢,雪雾好像说过这回事。”弥纪点点头:“蝴蝶效应什么的真厉害呀。房东小姐从未来穿越回来建立这所公寓,就是为了把曾经认识的人拉过来一起住么?真好呢。”   “嗯。”轮椅上的少女轻巧地点头:“对手与敌人能成为现在这样子的朋友,也算是一份奇迹,我希望现在这一切奇迹般的景色,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敌人?”弥纪歪了歪头。   好像忽然冒出来了一个奇怪的词语。   “像是千岁、八千代、还有茜……她们在原来的世界,可是都想着把你给吃掉呢。”   …… 四百九十六、第八天   唔?听起来有点可怕。   千岁小姐想要吃掉我么?哦好像三天之前她就是这样想的,那没事了。   现在的千岁已经获得新生了不是么,所以弥纪已经不需要担心这一类的事情了。   “敌人呢……侑小姐是说,在之前的那个世界,弥纪和千岁、八千代、还有茜是敌对的?”弥纪稍微总结了一下。   “这三个家伙可是一个比一个难缠,我当时费劲了全力也没能保护好你,最后还是你自己做了些什么,才让她们几个都散去了。”侑在轮椅上,眼神和语气,都有着某种怀念似的感觉。   难缠这种说法,弥纪稍微有点可以理解。   千岁和八千代在现在也有点难缠,只有茜小姐从来没有窥觊过弥纪的什么。   时间线和蝴蝶效应产生的变化,原来可以引起那么那么多的改变么……真的很特殊呢。   “那,现在这样,能和她们在一个房檐下安安稳稳地一起生活,现在这个世界,好像确实有点幸运。”   “我最多,也就只能为你做到这些了。”房东小姐苦涩地表露出半分笑意:“再多的就没办法了,我已经有点累了。”   弥纪听不懂呢。   房东小姐是为了我才做那么多的么,建造这个公寓,然后把大家都聚在一起,只是因为弥纪?   怎么说呢……弥纪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   她其实也不太想知道什么另一个时间线的事情……毕竟她自身完全没有经历过。   夕侑小姐恐怕不是为了现在的这个弥纪才做了那么多,而是为了……过去的那个弥纪吧?   这点弥纪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虽然好像是一个人,但又不是。   如果房东小姐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个弥纪和现在的弥纪,其实是有着很大的不同呢。   没办法实际感受对方的喜欢……   弥纪意识到这个,轮椅即将到达楼道的时候,又问了一句:“侑小姐,喜欢我,对吧?”   “嗯。。”   侑小姐似乎不太适应这种忽然的话题转换,回答的声音都有些犹豫与迟疑。   “可以再麻烦您说一下‘我喜欢你’这种话吗?”弥纪慢慢说。   她想要确定一点。   弥纪松开扶手,将轮椅停下,自己则走到了夕侑的侧边,静静看着她。   这个角度,她们可以互相对视。   弥纪仔细看着对方的眼瞳,这是清澈的棕色,像是山间田野的溪流之下土壤泥块与石头,在这些平常的事物当中深处,似乎沉着一颗紫宝石。   她的眼瞳深处,有着紫色。   夕侑小姐的眼神波动不断,先是愣了下,然后迟疑地轻轻点头,抿了唇,有些羞涩的小声说:   “我喜欢你。”   这是少女的声音。   也是真心话。   弥纪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这点,   但是,她自己却一点感受不到对方的喜欢。   一丁点,也没有。   她喜欢的不是自己,而是她曾经那个记忆当中的弥纪。   而现在的弥纪就像是失去记忆的韩剧女主,面对曾经的恋人,只觉得迷茫。   弥纪也在此时看透了对方的眼神。   这位夕侑小姐是只活在过去与曾经的人。   “是这样子呢。”弥纪将视线转移,随口道出口癖,默默回头再走在轮椅身后。   抓住扶手,慢慢推向楼梯。   轱辘,轱辘。   声音轻轻触及弥纪的心头。   此时两人无话。   弥纪像是女仆一样慢慢帮侑小姐把轮椅卡在无障碍设施上,启动。   她看着房东小姐慢慢下去,而现在的夕侑还稍稍低着头,不知再想着什么。   有时候,弥纪是真的感觉,自己是个挺冷漠的人来着。   对她人的感情,她是真的没办法给出一丁点的回应,不停地找着理由在说服自己。   说服自己其实并不是对方真心喜欢的人。   说服对方仅仅是对自己抱有感激之情。   说服自己,没有互相喜欢的话,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现在又应该怎么说服自己呢?   “房东小姐,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弥纪看着轮椅慢慢停在楼梯间,缓声道:“对不起,我不是你心中的那个弥纪。”   弥纪忽然感觉,自己这种说法,似乎稍微有点残忍。   她感觉,这种事实应该藏起来才对。   有点后悔说出这句话,房东小姐沉浸在过去里,那就让她留在过去好了,弥纪只要不去回应这种盲目的喜欢就好了。   但是……又没那么后悔。   她不希望自己,一直被当做另一个弥纪来看待。   “嗯,我知道。”可房东小姐的回答,却有点出乎弥纪的预料。   轮椅停了下来,被放在地面。   弥纪慢慢走了过去。   鞋子哒哒打在阶梯上,声音清澈。   楼下传来大家的攘攘声息,彼方似乎在轻笑着什么,这位小偶像经常是笑着的。   “我一直知道这种事。”夕侑抬起头,侧对着弥纪说:“你们每个人都和我记忆当中的那个人不一样,我记忆里的弥纪、恋花、月乃还有彼方都已经消失了,而我只不过是个窃取了时光的小偷,我想要因此改变未来,但未来其实早就找不回来了……我知道这种事情,所以一开始我才没有和你见面。”   “……”   这个反应倒是和弥纪所想的完全不一样呢。   弥纪又扶在了轮椅上。   “现在回到这里,是因为我才知道,原来我什么都做不到。”她的语气有点苦涩。   咔嚓,弥纪又把轮椅对在了向下的无障碍设施上,按下按钮,轮椅如刚才一样向下。   大家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夕侑小姐的说话声逐渐变低,她似乎只想要弥纪一个听到这些话。   “我没办法拯救任何人,也做不到违背你的意愿,强行把你留下来。”机械设施缓慢地降下去。   “我已经放弃这个世界了。”她看向弥纪:“等到第三十天,我会再回到过去,再继续看着你们……哪怕只能永远维持这样也好。”   弥纪跟在了对方身边,一起下楼。   “对了,弥纪,你好像还不知道……”   “第三十天,世界就会毁灭哦。”   “现在,已经是第八天了。”   …… 四百九十七、加速   沙-沙——   弥纪幻觉般听到了秒针在颤动的声音。   她摇摇头,刚刚听到这种话后不知为何变得朦胧的视线再度聚焦,停留在了面前这位伤心少女的侧颜上。   世界会毁灭……也就是说,在三十天之后,除了面前这位房东小姐之外,大家都会死掉么?   无论是恋花,还是彼方与真昼,千岁……还有弥纪所认识的所有人,都会死掉?   这种事情……   “太残酷了吧。”弥纪呢喃着说。   “是呢,太残酷了。”身侧下落着的轮椅少女稍微仰头:“而我确确实实地认知过这种残酷,之后还要不知多少次经历这种事,兴许到了一定的次数,我自己也会麻木吧。”   她也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   她们之间的对话像是森林火灾之后,整个森林唯二仅存的狼,互相舔舐伤口。   “不过没关系,你会活下来的,弥纪。”她说:“只要你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忽然发神经,抛弃自己的一切来换却世界的存留就好。”   “唔……侑小姐在说什么,弥纪听不懂啦。”   信息量,现在已经到了弥纪处理不来的程度了。   这位侑小姐的双腿对着弥纪,像是侧滑的话题似的,慢慢移动下去。   她这双黑色边带蕾丝的小腿袜,还是弥纪帮她穿上的呢。   弥纪正像是触发了保护机制似的,注意着日常的事物,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侑看着弥纪的眼睛,又继续说:“世界想活着,但它只想活到第三十天之后,之后它就会自我崩解,什么都救不回来。”   弥纪忽然不太想聊这方面的事情了。   她不想知道这些,她只想知道外界现在是什么天气,大家用餐的时候开心吗?弥纪这次精心准备的晚餐会不会获得特别好的评价?恋花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夸自己?不,现在恋花的记忆力出现了问题,症状好之前大概不会说什么的吧?   但那只彼方一定会像是亲近的宠物似的,抱着弥纪狠夸一顿吧。   弥纪这次可是真的用了很大的心思,做了好吃的食物呢。   弥纪轻轻点点头,看着侑小姐的轮椅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落在地上。   “当时的你以为自己的能力能够挽回这一切,但我看着你用完了所有的能力,也只能再勉强多撑一个小时。”这个声音无可避免地传达到弥纪耳中。   少女摇摇头,只当这些只是幻听。   她将轮椅推向前,让这位说着怪话的侑小姐也进入日常的领域。   “所以,请你回去吧,当最后的时刻来临的时候,别发再做什么英雄梦,到时候就算用强,我也会阻止你的。”她说。   弥纪松开手,先过去撤下来一把椅子,为侑小姐留出空座。   大家吃的好快,大盘子里的炸物现在已经下去一半了,番茄酱和蛋黄酱似乎有些不太够?嗯,等下再挤一点。   “弥弥回来啦。”正在和真昼聊着些什么的彼方警觉地看过来,下意识唔了下嘴巴,似乎不像让弥纪知道她们正在说什么。   恋花眼中的迷茫更多了,失忆症可真的很麻烦呀。   茜小姐倒是没怎么慌乱,她看样子可以轻松解决,对了,弥纪才想起来,茜之前说过如果要忘掉什么可以去找她……她是有着操纵记忆之类的超能力么?好厉害。   月乃依然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   八千代也回来了,她神情有些失落,身上再没有带任何有关于神或者宗教意味的装饰品——她让弥纪丢掉的十字架,弥纪还没有去找呢。   “嗯嗯,我带房东小姐过来了。”弥纪点点头,撤下一个空椅子后,她回到房东的身边。   “唔?”彼方悄悄转回头,便忽然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猫似的炸毛,两手忽地抬起,身体颤抖着直接靠在了真昼那边,看着弥纪泪眼朦胧,态度天翻地覆。   “呜哇哇哇——”她压抑着自己的惊叫,生怕被房东小姐听到。   差点忘了她好像超级怕房东小姐来着,像是小白鼠见到了猫似的怕。   弥纪无奈叹气,稍稍伸手盖在了这只小动物的头顶摸了摸:“放心放心,房东小姐是好人来着,不会伤害谁的。”   嗯,至少现在是。   彼方又往真昼那边缩了缩,小脑袋快要钻进真昼只略有起伏的胸口,真昼也无奈地揉了揉,没说什么,继续吃着自己的小薯条。   一旁月乃道了声欢迎,其他人都没说什么。   月乃身边,存在感一直很低的伊丽莎白小姐瞅了眼房东,稍微低下头用勺子扒着海鲜粥,弥纪在她眼中见到了某种愧疚。   弥纪感觉自己看眼神的能力似乎真的升级了……   她轻松将视线在大家身上扫过,轻轻点了点头,便回到侑小姐身边,把她推向让出来的空座上。   “吃饭啦,侑小姐。”弥纪也坐在房东小姐的一边。   “嗯……别忘了我说的这些,你现在已经知道结局,就不要再去做尝试这种荒谬的行为了。”侑靠在弥纪身边轻声说,稍微按着扶手撑了下身体,让自己向前一些,拿上弥纪先前就预留好的餐具,在桌上随意抓了几块炸物。   “弥纪不想多在意这样子奇奇怪怪的事情。”紫瞳的少女摇摇头说:“这种事情,太差劲了呀。”   一分一刻都不愿想这种东西。   第三十天的时候,弥纪会离开,而除了房东小姐之外的大家所有人都会死掉?   真的,太差劲了。   “是呢。”夕侑也认同:“下个世界,我会再努力一下,让你我、还有大家逃脱出这种悲哀的结局。”   “吃饭呢。”弥纪不想聊,也学着现在伊丽莎白小姐的样子,低着头喝粥。   “在这个世界,我做了太多错事了。”她看着弥纪,继续道:“例如我不应该对你施加思想上的禁锢,你自己本身就在避免着知晓这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就像是现在这样主动躲避我的话题。”   “……”弥纪没有回应,站起身夹了块大排骨,用餐刀切开上面炖的软烂也有着弹性的肉块,小块小块吃着。   “你在潜意识当中也察觉到了吧。”房东的手肘撑在桌面,手心托着下巴,看着弥纪继续:“如果知道的足够多,足够清晰,那个末日的发生就会提前。”   “而我现在就在试探着把一些事情都告诉你,看看它能有多快……以及,为什么这个时间会和你有关。”   夕侑不顾周围大家疑惑的目光,继续自己的话语。   …… 四百九十八、弥纪   “请不要说这种事情了,房东小姐。”弥纪的情绪逐渐沉下来。   大家在旁边都看着呢,这种怎么看都是特别重要的事情,都不会稍微避讳一下的吗?   弥纪在楼梯上的时候,就已经不想继续聊下去这些事情了,所以才来到餐桌这边,希望房东小姐不要继续讲这种话题,希望它能避忌一下周围人。   这种样子的事情,应该是非常机密的才对吧?   被大家听到,真的没关系的吗?   弥纪的眼神扫过长桌的大家,彼方和真昼互相依靠没多在意什么,一旁的月乃放下了餐具双手拍了一下,清淡地道了声我吃饱了,便拿起自己的餐具,站起离开长桌。   “啊,那个,彼方也已经吃了好多来着!”小彼方见到月乃的样子,像是小学生一样伸手,最后抓了个小鸡腿放在自己的盘子里,把椅子后撤向外逃去,但在逃跑的同时还在努力装作自然的模样。   恋花此时依然是非常迷惘的状态,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已经分不清周围的一切是什么,她身边的茜女士慢慢清空着自己盘中的蔬菜沙拉,也随着站起来优雅地端着自己的餐具,在恋花耳边说了些话,然后带着她和自己一起离开。   伊丽莎白则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端起仍撑着不少薯条的盘子,打了个哈气,就向电视那边走去,把这些当做零食来吃。   疑惑之后,对上了房东小姐的视线,大家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只有八千代在远处留了下来,她似乎也是刚刚入座,桌上的粥店还是满满当当的状态。   弥纪现在是不是也应该逃走掉比较好诶?   紫瞳的少女也萌生退意。   她低头喝粥时悄悄瞅了眼房东小姐的状态。   却见到对方现在好像是非常疲惫的样子,微微眯着眼,桌上餐具一次没动,就这样静静看着弥纪。   “该吃东西了,房东小姐。”弥纪提醒了一下。   “是侑小姐。”对方反过来提醒了一下。   “嗯,总之来尝尝弥纪做的菜吧,你好像还没有吃过呢。”她随口说。   “我吃过了啊,吃过很多次了。”这名少女低着头,将这话语述出,暂停了刚刚的话。   “……总之。”弥纪说:“你没有吃过我做的,快尝尝吧,弥纪给你夹一块。”   弥纪夹了块炖的十分软烂的牛排骨过来,放在了房东小姐面前的盘子里。   深棕色的酱汁勾芡在白盘中缓缓流淌成片,像是人被枪杀之后自身体中溢出的血泊。   房东暂停了之前的话题,用手术刀似的刀叉轻轻划开了软烂的肉,扎起一块,放在唇中。   “好吃。”她平淡道。   “对吧?”弥纪微笑了一下,自己也开始慢慢吃起来:“我觉得呀,最好还是现在先体会身边的美好,之后的事情,就留在之后吧。”   在房东小姐口中,弥纪就算去努力,也是无能为力的。   “留在之后么……”侑轻轻重复一边,视线扭向一边,看着命令的窗外,继续道:“我做不到,对不起。”   她放下手中餐叉。   弥纪精心制作的事物,她只吃了小小的一块,而没再继续。   “这些年来,我几乎每天都在做着同一个噩梦,闭上眼睛我就看到那是悲哀的场景,这一切的一切压在我身上喘不过气,只有我有机和希望会改写这个结局,我可以放弃这一条时间,但我不可能放弃至今为之努力一切,所以即便放弃了这里,知道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可能,我也要,也要至少,从这里面榨取出来一些东西才行。”   她疲惫地,一点又一点讲出这些。   可是弥纪真的不想谈论这种事情。   “听我说话呀,我不想,不想知道这什么那什么。”弥纪也稍微压低了一点自己的声线:“我不想参与惊奇,夕侑小姐都说过我无能为力,所以就请不要努力了,为什么还要对我讲这样子那样子复杂的事情呢?”   “我……”她忽然被弥纪的话问住了。   “我真的不想知道,所以请不要再说这种事,夕侑小姐。”弥纪埋头喝粥。   勺子挖起来,塞在嘴里,感受着其中鲜味不断,粥汇总剥好的鱿鱼鳍滑嫩爽口,花生酱与姜丝与虾尾花蟹,冬菜提鲜,加了一点点的芝麻香油,种种味道凝缩在一起,总之就是非常好吃。   弥纪一点点张口喝粥,不再去理会旁边房东小姐的话,也不再去理会自己胸内复杂的心情。   “弥纪。”身边的房东小姐又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嗯哼?”弥纪小姐歪头回应。   用筷子抓出一个虾尾,一口一口咬下。   “你能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办么?”对方传来轻声:“我想把你留下来,也想要不再看到那些种种悲剧,但我到现在几乎涌上了所有还算正常的办法,也找不到一点方向,你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么?”   “……”   弥纪慢慢切着肉块,她实在不愿继续和房东小姐一起谈论这种话题。   啊呜。   可以实现的愿望呀,需要全心全意地去许愿才行。   而房东小姐的这些事情,弥纪甚至无法理解。   到底应该怎么办什么的,弥纪恐怕只能说出非常非常外行的答案吧?   慢慢咽下裹满了酱汁的肉,弥纪才张口说:“我不知道呀,这种事,但是我想,夕侑小姐给自己的压力可以有些太大了,这样子可能会被压力压垮的,所以我想……夕侑也许可以试着给自己放个假什么的,怎么样?”   “你觉得……这样才好吗?”房东小姐听完,轻声问。   “嗯嗯,夕侑小姐现在的样子真的稍微有点糟糕,像是电视里那样熬夜了好久好久的科研人员那样累,而且身体也那么虚弱,如果不照顾好的话会吃不消的吧,所以呀所以。”弥纪舀着自己的海鲜粥:“给自己放松一下吧,怎么样?”   “如果你认为这样是对的话……”房东小姐稍微低头。   “我认为这样子是对的!”弥纪站起来,抓过来房东小姐的盘子,给她夹了一小堆好吃的:“当初那个弥纪,也不希望见到夕侑小姐你这样苦恼的样子吧?我觉得是这样的,因为我也是弥纪嘛。”   盛满了吃的的小盘子,放在了房东小姐的面前。   “是,这样么?”夕侑与弥纪对视。   “是这样呢!”   …………………………………………………… 四百九十九、一起去学校!等等现在才去学校真的没问题吗?!   之后,房东小姐轻轻点了点头,便如弥纪所希望的那般,没有继续讲奇怪的话题。   弥纪用自己的盘子又盛了些蔬菜沙拉和解腻的素菜放在了房东小姐面前,表情亲近地看着她吃下。   虽然很偏激,但房东小姐却也意外地很听弥纪的话。   弥纪也陪着对方一起用餐,喝着粥,随口问道:   “话说,房东小姐晚上要做什么呢?”   弥纪不想要知道哪些有关于世界末日的事情,而想要了解名为夕侑的这个人。   “我,我已经没什么要做的事情了。”黑棕散发,棕色眼瞳,出了外表靓丽并且有着病弱属性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特点的少女一点点吃着东西说:“大概,只会躺在床上休息吧。”   “这样子呢。”   弥纪现在的状态像是企鹅一样呆然。   “对不起。”轮椅上的少女忽然说。   弥纪继续呆呆歪头。   房东小姐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么?   啊,好像有的,弥纪总感觉是有的。   “刚刚,是我太激动了,我还没想好具体到底要做什么。没有合适的逻辑,任凭自己激动的情绪做出举动,想要破罐子破摔的做出这种没有回头路的选择,幸亏你唤醒了我,谢谢。”她将轮椅向后推了两下:   “还有,对不起,然后是……我现在已经吃饱了,你做的菜品都很美味。月乃——麻烦帮我送回房间,弥纪,刚刚我说的那些话,请你忘掉就好了。”   弥纪疑惑地看着对方,鼓鼓。   又瞅了眼对方面前那仅仅喝了两口的海鲜粥,还有几乎没有被动过的小炸物堆,那个盘中只被切了一小块的小牛排骨。。   弥纪摸不清现状。   房东小姐是已经听进去弥纪说的话了吗?   如果听进去了的话,为什么就只吃这么一点点诶?弥纪不是让她好好放松一下嘛。   唔……明明弥纪做的饭很好吃呀。。   她甚至怀疑起自己的厨艺,悄悄舀了一小勺子夕侑面前的海鲜粥,自己尝了尝。   嗯,口感鲜美,浓稠香甜,味道明明不错呀。   只是稍微有点凉了。   月乃小姐听到指令后应声,稍微打了个哈气便又回来,像是弥纪之前那样抓住轮椅的扶手,慢慢把房东小姐推往她的房间。   夕侑离去的时候,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弥纪说着:“我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就算没有希望,我也要继续做些什么才行,不然我先前做的一切又是为什么呢……”   这样静悄悄地在弥纪身侧说完,随着轻微的滚动声,在月乃的推动下她们一起走进了用餐区之后的长廊道当中。   感应灯在她们的移动间亮起,随着距离的拉长而渐渐熄灭。   始终保持着呆然的弥纪小姐看着她们步入深处,月乃开门,推着房东小姐步入。   她听到了轻微的咔嚓响声,门关了。   这样子见不到房东小姐的时候,弥纪总觉得,稍微舒心了一点,是错觉么?   她摇摇头,继续解决着自己的晚餐。   月乃和夕侑离开后,整个一楼现在只剩下了弥纪和用餐长桌另一头的八千代小姐,她们之间隔着四五米的距离。   弥纪松了口气,看了看周围空空荡荡的环境,吃着东西的时候,顺便来观察面前的这位八千代小姐。   作为宗教人士,八千代似乎没有什么忌口,从没有剩下多少弥纪做的餐食。   她品尝的时候时不时闭上眼睛,似乎是很认真地在感受着每一个菜品的味道,弥纪有了些被尊重的感觉——因为刚刚的房东小姐可是剩下了九成以上的,弥纪所做的菜品。   面前的八千代穿着学院制服,和恋花与彼方是同样的类型,她们似乎是在同一个学校上学,弥纪之前就有疑惑但从未问过。   八千代感受到弥纪的注视,睁开了一只微闭着的右眼,与长桌另一头的弥纪对视。   “在意我?”她张张口。   “啊…大概是吧。”弥纪自然回应着说。   边吃饭边聊天,意外地有了点弥纪所寻求的日常感。   “在意哪里?还有,之前送你的十字架你还没丢,记得扔掉。”对方也像是弥纪一样,右手捏着只小勺子说。   八千代小姐怎么知道我丢没丢诶……   “感觉现在的八千代,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弥纪说:“那个项链是八千代小姐送给弥纪的东西,弥纪其实也不想丢掉这种礼物。”   “……”八千代沉默了几秒。   弥纪看着对方。   现在的八千代小姐,无论是态度性格什么的,与曾经那个浑身上下充满阳光,气质非常完美的美少女完全不一样。   之前的那么多优点消失了,缺点说不定也会消失吧。   放弃信神之后,她大概不会再那么偏执了,也不会忽然变得极端了——至少弥纪希望是这样。   “饭后,我和你一起回房间,把那枚十字架上面的一些东西抹掉。”八千代看着自己的碗中,动着勺子慢慢说。   “唔,抹掉?”   “一些有关于我的印记,在抹掉之后,你就当做普通的收藏品,放在哪里吧,平时不要让我看到就好。”对方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到了低落的程度。   “好的…”弥纪同意。   第一次见到八千代现在这个态度,如果不是标志性的金发碧眼还在,弥纪说不定就认不出她了。   气质完全变了,而弥纪又是靠气质识人的脸盲小姐。   两人慢慢各自吃着自己的晚餐,互相沉默着,空气静谧,不过弥纪并不觉得尴尬。   之后是八千代再挑起话题。   “说来,今天已经是周六了。”她抬起头,睁开有些暗淡的双眸,直盯着弥纪。   “嗯?为什么忽然说这个?”弥纪习惯地歪头表露自己的疑惑。   “明天就是周日,崭新的一天。”八千代小姐回应。   “哦。”弥纪眨眨眼。   今天是星期几这种事情,和弥纪有关系的吗?   弥纪周六周日也是会给大家做饭的呀,没有假期的。   “后天就是周一了。”   弥纪继续疑惑。   “放假的时间要结束,该去学校了。”八千代平静叙述,然后用非常随便的声音问道:“你也一起来么?”   “哈?”   …… 第五百章、八千代小姐好像很懂?   学校,这个词语,弥纪还是很熟悉的。   她穿越的时候可还是一名刚刚成年的学生呢!   但是,现在的弥纪却感觉,自己忽然不懂了,学校,好强大。   八千代小姐这样的人居然是学生吗?   逐渐了解对方之后,弥纪现在可是完全没办法想象出来八千代小姐会在学校当中会是什么样子。   虽然她确实一直在穿着学院的制服就是了……   在见到的第一眼,弥纪认为八千代小姐的性格非常像是动漫当中的学生会长这样子,毕竟当时初次见面,对方给弥纪的印象其实就是阳光开朗的学姐一般的人物,面容精致,性格开朗,浑身散发着现充的气息。   虽然现在气质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就是了。   “怎么?”晚上,少女的柔顺金发于室内用餐区暖光下熠熠生辉,不知是因为光线被发缕遮挡还是其他,她的眼瞳中已不似先前那般有着引人瞩目的光彩,现在的八千代,单论情绪状态而言是失落的样子。   失落化作的眼神的黯淡。   “很惊讶?为什么?”八千代对弥纪的言语带上了间隔的停顿。   “等等等等,太奇怪了吧,学校什么的,原来大家都在上学的吗?!”   “是哦。”   对方回应的语气平淡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十分理所当然的事情。   弥纪拍拍自己的胸口,差点就要咳出来几声。   她以求助的眼神望向四周,可一楼已经空无一人。   “好像确实是,恋花和彼方也一直穿着学院制服,但大家不是都没有说过学校的事情吗?!”   “说过的。”   弥纪歪头,以不信的眼神看着对方。   “你来的第一天,晚上,恋花说过学院正在放假这回事。”   “好像真的有?等等八千代小姐怎么知道,当时只有我和恋花在一楼吧?”弥纪记起来这回事,然后就眯着眼睛看八千代。   “不必在意这些细节。”对方摆了摆手,站起捏了几根已经放凉了些的薯条,慢慢放在唇中,继续道:“因为,假期要结束了,我们作为学生要回去,这很自然的吧?”   “唔,弥纪倒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又说不出来有哪里不对劲。   “要一起么,作为转校生来。”   “越来越不对劲了啊喂!”弥纪完全不适应。   这个游戏不应该是厨师日常吗,虽然掺杂了很多超自然元素但应该还是厨师日常才对!怎么忽然就变成青春校园恋爱了呢?   弥纪过的这八天,其实只是序章的同居阶段吗?   呜哇,不能接受。   “但其实,已经有你的名字了。”八千代的表情仍然平静:“转校生的申请表已经通过了,如果不是忽然放了假,第三天星期一的时候,你就应该是要去我们的学院报告了。”   “……”弥纪无力吐槽。   “想问是谁交上去的么?”   “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啊……”   怎么想都是房东、   恋花她们。   房东小姐呀,你不要把弥纪的一切事情都安排好。   “刚刚与你谈话的房东。”   “果然……”弥纪总觉得很疲惫。   忽然了解到原来自己其实要做转校生这种事,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啊喂。   好吧其实是有的,毕竟恋花说过学校的事情,彼方和八千代也一直在公寓里穿着学院的制服。   但弥纪总觉得心累唔,总感觉自己对自己的生活没有一点自主权,穿越也是,作为厨师也是,现在又突然被通知要去学校,总感觉有着某种冥冥中的什么,像是大手牵着人偶绳一样牵引着弥纪前进。   她像是没有自由的人偶似的。   房东小姐,弥纪稍微有点讨厌你了。   少女又沉默下来,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粥点。   “说回来,你们刚刚,在说些什么?”一楼仅剩了两人,有着一头柔顺金发的少女闲聊似的问道。   “弥纪不太懂啦,房东小姐一直在讲好多深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无论真假,弥纪都做不到什么,所以只能劝她好好休息一下,毕竟她的精神状态……比现在的八千代小姐都还要差的样子。”   八千代小姐现在虽然也很失落,但还可以和弥纪像是现在这样闲聊。   “是么……毕竟是她呢。”身着JK制服的少女轻轻点头:“承担的东西太多就会这样,稍微放下一些喘口气兴许会好些,但那个人有着无法放下的理由,于是只能背上越来越多沉重的负担,直到这些压力将她这个灵魂压垮。”   “八千代好像很懂的样子诶。”弥纪眨眨眼。   “因为我也背负过,我现在刚刚放下,放松了不少,我感觉自己像是天边的云雾或者脱线的风筝……”她明明在说自己已经放松了这种事,表情却是低沉与苦涩的样子:“但这样也又会有坏处呢,没有了支撑,不知道自己因何而存,像是失去了方向似的。”   她语气淡淡地诉说着这些,吹了吹已凉的勺中粥点,始终没有放入唇中,心思不在这边。   “我懂的。”她悄声自言自语。   差点忘了八千代小姐也是个谜语人了诶……   虽然现在的弥纪也稍微可以听懂就是了。   房东一直背负着什么,放下的话会轻松一些,但同时也会失去支柱。   虽然可以猜到这点,但弥纪难以理解这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弥纪自己倒是从来没有对任何事特别上心过。   “那怎么办才算是好的呢?弥纪分不清诶。”   饭间闲聊。   “这种事,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唯一能得到的只有痛苦。”   “那不很糟糕么?”   “是呢,而且她只会失败,就算永不放松,拼尽全力,最终也只会被自己压倒。”   “八千代也知道夕侑小姐的事情么?”   “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必然失败,和我一样。”金色长发的少女又默然将盛满了海鲜粥的勺子放回碗中,搅了搅。   “……太神秘的话,弥纪听不懂啦。”   “失败并不是因为她的无能,恰恰相反,她是一个十足的强者。”八千代解释:“但正因为世界是一个伤口,不可能有完美的秩序,也不可能有完满的结局,我知道她在努力避免一个必然来临的灾难,但她不可能成功,要我说的话……”   “弥纪,你找个机会让她放弃吧。”   “不然不过多久,她就会疯掉的。”   …… 五百零一、各自的苦恼   “谢谢。”弥纪以闲聊的语气说。   她感觉八千代小姐给了自己一个比较合理的建议。   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客气。”   八千代说完,站起来将餐具收拾好,叠在了一起,端着慢慢靠近了厨房的水槽,打开水龙头,慢慢刷起来。   “八千代小姐放在那里就好,刷盘子刷完是弥纪的工作,不用麻烦你啦。”弥纪扭过头去说。   “嗯,我知道,不过我现在有着非常非常多的空闲时间,就这样边等你,边稍微做些平常人会做的事情吧。”八千代的语气一如既往,手中哗哗水声与瓷具碰撞声没有停留。   这几分钟的交谈,她的语气好像就没出现供什么起伏的样子。   在等弥纪?   哦,刚刚说要一起上楼回房间的。   “唔,总之谢谢啦。”弥纪蒙承厚爱。   今天居然是八千代小姐在帮弥纪清洗餐具么,好厉害。   弥纪愈发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变了好多呢。   第一天的千岁小姐是非常神秘缥缈,像是仙人或者幻想生物一样气质模糊朦胧,现在的千岁则是已经愈发具有现实感,变得像是很普通的一位行走在地上的靓丽少女。   恋花也变了……真昼也是忽然就喜欢上弥纪了,其他人的话,彼方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茜小姐、伊丽莎白、这些人很少和弥纪有什么交流所以弥纪不是很清楚她们之间的情况怎样。   弥纪摇摇头,将这些甩在脑后。   人是无时无刻都会变化的生物呢。   没办法。   哗啦啦的水声与瓷盘瓷碗不断交接碰撞的脆响,洗刷的摩擦声也仍不断。   这些声音在潜意识中催促着弥纪。   紫瞳的少女抛开了种种焦虑,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饭菜现在都已经凉掉了。   桌上垫着吸油纸的方形金属盘当中,还剩着些炸鸡块、薯条、洋葱圈之类,两三人份的量。   大家好像都没有吃很多的样子。   清空了自己的菜肴之后,弥纪收拾了一通桌子,端着成蝶的空盘空碗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到八千代的身边,放在了一旁说:“接下来弥纪自己来洗就好啦。”   八千代洗盘子的动作很生疏。   但她听到弥纪的话后,没有停下来。   “让我来。”她的语气带着坚定坚决的意味。   唔……   “我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所以请至少把这种普通平常的事情,让我试着做一下。”她缓声说:“像我刚刚说的那样,这就是逃脱了使命的副作用,一停下来就会非常空虚,所以要用各种事情转移注意才行。”   “哦……好。“弥纪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自认为自己还是有些懒惰的,所以——   弥纪小姐将手中堆叠成小山的盘子碗筷餐具之类都放在了水槽边,然后又跑来桌边再端来一趟,自己则收拾起其他的厨具。   快要十几分钟后,她们两人才总算忙完了。   途中,八千代认真问了许多很没有常识的问题,例如这种厨余垃圾要不要放在特别的垃圾桶中,需要用哪种工具来擦拭干净,洗洁精要放多少,需不需要先把餐盘都浸泡一下再刷洗之类的……和雪雾一样常识稀少呢。   做完后,八千代呆呆地站在其水槽前,任凭自己的双手持续向下滴着水珠,迷茫地看着四周,意识清晰后再叹了口气。   弥纪察觉到这一切,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对方。   大家各有各的烦恼,弥纪自己也是。   “八千代小姐……”张口后,她只能轻轻带着敬语,道出对方的名字。   “嗯,怎么?”金发碧眼的少女转过头来。   “……”弥纪摇摇头:“没什么。”   “在关心我么?不必,我知道自己的状态。”她却看穿了弥纪的眼神。   “嗯。。”弥纪靠近过来,再度打开八千代小姐身前的水龙头洗了洗手,一点没在意自己的右臂在这期间与对方的接触。   “反而,你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情况才对。”   “唔……弥纪没什么事情呀,生活完满,被大家所喜欢,每天只需要老老实实地做饭就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弥纪摆摆手说。   “是这样?”   “是这样。”   弥纪才没有那么矫情呢。   自己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使命,房东小姐说弥纪什么都做不到,所以安安心心的摆烂就好了。   “但其实被人喜欢也会很纠结吧?”八千代说。   弥纪甩了甩刚刚洗过的双手,嘟了嘟嘴。   弥纪不想聊这样子的话题呀,还有八千代小姐你不也是在喜欢我么?   “被她人所爱,但却不能回应对方的爱意,为什么?”金发碧眼的少女像是已经猜透了弥纪心中所有的想法似的,用十分自然的语气问道。   “这种事,和八千代小姐没关系哦。”弥纪继续嘟嘴,稍微有点生气。   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真昼喜欢的弥纪的呀,当时真昼说自己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她不是已经出门扔东西了么?   难道弥纪上楼把房东从浴缸里面捞出来的时候,真昼又说了这回事?   嘶……   不要,弥纪不想知道这个,也完全不想想象当时会是怎样的场面。   现在,大家难道都已经完全知道,真昼喜欢的人,其实就是弥纪了吗?   这样的话千岁说不定也会知道啊喂,千岁也喜欢弥纪来着,修罗场,这就是修罗场吗?弥纪,你还是个主角啊?   弥纪小姐心思纷乱,她好像忽然了解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心底的自我保护机制又发挥了作用,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不再想这些可怕的事情。   “没关系么?可我也喜欢你来着。”   “哈?”弥纪被吓了一跳,退后半步,呆呆眨眼,再摇头:   “不不不,八千代小姐不喜欢我呀,虽然确实告白过但弥纪感觉不到你的喜欢,你喜欢的不是弥纪而是弥纪代表的某种东西而已。”   “反正已经够多了,再加我一个,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八千代始终失落的表情终于有了一分微弱的变化:“而且我才是第一个对你告白的人,对吧?”   这个眼神,一点真心喜欢的意味,一点感情都没有呀……   “请不要戏弄我。”弥纪好苦恼。   …… 五百零二、八千代小姐在讲故事   餐具厨具清洗完毕,弥纪的工作完成之后,和八千代一起上楼。   将空荡的一楼甩在后面,行走在了楼梯的暖光之下。   “说来,八千代小姐好像是第一次来这边呢。”途中,紫瞳的少女随意地挑起一个话题来缓解一一路的发尾枯燥。   “我先前很少出自己的房间。”八千代平静回应:“没有必要的话。”   意外地有着宅女属性呢。   “现在也许就要改掉这个做法了,如果要我一个人一直憋在房间里,大概会出问题的。”曾经那位少言寡语到让弥纪怀疑是不是有语言障碍的八千代小姐,现在却似乎变成了口齿伶俐的样子,让弥纪不禁有些怀疑、   “话说,八千代变化好大,弥纪甚至有点想问……真的是八千代吗?”靠在金发碧眼美人身边的弥纪小姐悄悄向侧边退了半步,瞅着八千代小姐现在的样子,向身侧退出一步。   “是哦,确确实实。”八千代对弥纪会问出这种问题没有一点惊讶,正常回答:   “人总会变的。”   “弥纪昏倒之前的八千代小姐是一副样子,醒来之后回到房间八千代小姐就变成现在这另一幅样子,感觉都像是奇幻小说当中那样被其他人夺舍了似的。”弥纪小姐说着自己的真心想法:   “而且呀,之前的你可是不怎么说话,甚至经常会用手机来代替语言这样子,现在却……”   弥纪引出着各种各样略带些许疑惑的话题,看着对方等待着回应与解答。   虽然这些,对弥纪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就是了。   抛出这些话题,多是想要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到这边,不再去多想种种更为疑惑的事情。   “对这个很疑惑?”   “也没有那么疑惑啦,只是有点想不清楚为什么,如果把八千代小姐不想解释的话,弥纪之后也就不会再问了。”弥纪随口说着。   “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很少讲关于我自己的一些事情。”缓缓走上阶梯的八千代小姐对身侧的少女说:“在几年前,我还是可以正常说话的。”   “别说的好像是现在不可以啊……”弥纪说着陪衬的话。   现在的八千代小姐,随口就能讲出非常流畅的语言,这不是非常非常正常么?   “现在,不可以。”但对方却反驳了:“先听我说,我想从头开始讲我的故事。”   “唔。”弥纪虽然有点不爽,但也点点头。   反正,她其实也没那么疑惑。   比起八千代小姐的经历这种事情,她心里还是更在意刚刚说的那件事……   无法对喜爱自己的人做出回答,弥纪怎么就那么无能呢?   力不能支,而且对自身最重要的事件素手无策的弥纪小姐,只能抛出来各种各样的话题,来转移自己内心的注意力。   “虽然不想再说这种话,也再也不想提起祂……”八千代小姐叹出一次声息,慢慢讲述起她的故事:“从小,我在教会出资建造的孤儿院长大,自然不可避免地时常接触种种与祂有关的事情,每周做礼拜,听讲课,餐前祈祷,做洗礼,吃圣餐……这些种种种种。”   金发的少女走在前头,弥纪跟在她的左侧,走过了长阶梯,在布满了蒙蒙苍白灯光的二楼长廊向右转向。   弥纪悄然间听到彼方在房间当中与真昼说话的声音,她们似乎没有关门,还有咔咔的按键声不停响起,似乎是在一起玩着游戏?   “嗯。”弥纪悄悄回应了对方的话。   “那所孤儿院的环境和氛围其实还算不错,只是主管的修女稍微有些过于严厉,常常会体罚不听话的孩子,三四岁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做各种最简单的家务……我也属于不听话的那一类,被那个人抓过去教训过好多次。”八千代讲述这些的时候,回忆期间不免在嘴角浮上一抹罕见的温和笑意。   不是之前那样十分虚假的笑。   “八千代小时候是个调皮的孩子?完全看不出来呢。”弥纪随口回应,她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对话上面。   她的心思完全是放在了正在逐渐靠近着的,彼方敞开了一半的房门。   “很厉害吧?小时候那个我会完全变成另一种人,人生真是了不起。”   之前的八千代小姐,不会这样玩笑似的说吧?   “嗯,接下来呢?”   “之后的某一天,一不小心,在那位修女面前说了上帝的坏话,具体就是很平常的那种发泄……我当时说如果上帝真的爱人的话,为什么又要让我们这些人,所有人都生活在压抑和痛苦的环境当中呢?那位管理孤儿院的修女讲过人生本就是艰苦的这回事,我记住了这句话,在那时就说,我们信仰的神是一个施虐狂,祂唯一的爱好就是让足够多活生生的人在世界上受折磨直到死去,受尽万般的苦痛,人被神创造的唯一目的就是不停的受折磨,受死,这个世界显然是无比邪恶的。”八千代平静地讲着这些:“而我们却信仰这种神,说以我当时就说,信神的人都是傻子。”   “啊这……”弥纪听完,注意力转向这边,已经可以猜测到,八千代之后肯定受到了十分严厉的处罚。   生活在教会所捐助的孤儿院,在一位修女面前说了这种话,这不是找死吗喂……   弥纪听着都有点后怕了。   “如你所想的那样,之后我挨了好一顿打,但奇怪的是,也只是平常翻墙出去玩被发现这种程度的惩罚,之后,我被修女揪着耳朵走到她的房间。”说这些的时候,她的语气仍带着温和意味:“我以为她还要打我,但她却给我倒了杯红茶让我坐下,像是以往那样,慢慢讲起来神的事情……不过这次,她允许我反驳,允许我说出自己的想法。”   弥纪点点头,默默听着。   路过彼方房间时,她转头向其中看了眼。   彼方和真昼果然是在玩着游戏,也边聊着什么事情,似乎提到了弥纪的名字。   弥纪还想仔细听一下,却也不想以这种态度扰乱八千代讲故事的兴致,没多在意。   “弥纪在听么?”   “嗯嗯,认真地在听呢,请继续吧。”   弥纪小姐礼貌摊手。   ………… 五百零三、现在也不能说话?   开门,走入。   鞋架边的喵叫。   这几乎已经成了弥纪回房时既定的程序。   八千代看了下这只小猫,随即便露出释然的表情,面容间又平添了一份温和。   她记起来这只小猫,是自己与弥纪在街上遇到,然后一起带回来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聊小动物的时间。她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当时,我和那位修女争论了好久,她没能说服地聊我,我也没能说服她——这是自然的。”八千代慢慢走向弥纪房间的深处,便感应着那枚十字架的位置,便慢慢继续说着自己的事情:“之后我就回去了,过了几天,那名修女给我带了一本厚厚的书籍,说我当时说的那些猜测,一个又一个问题,在这本书中都有解答,我好奇拿过来,然后看了好久好久……书里确实有着许多许多,杂乱道数不清的种种解惑,或深奥,或简朴的都有,但那时的我还不能完全看懂。”   “这样子呢……”弥纪随口回应,看着八千代小姐在观望四周,似乎是要将弥纪房间的各类景象都印在心中,然后直直向浴室走去。   走进浴室,开门后,她蹲下来稍微向洗衣机下方探了下手,便从中直接抓出来一条细软的金属链条。   细闪的银链被拉动,随着金属在瓷砖上滑动的溜响,金发的少女把这枚不知何时掉进洗衣机下面这种阴暗位置的十字架拿了出来。   然后转身,看向弥纪。   而弥纪现在有点呆呆的。   弥纪,是不是有点太不爱惜八千代小姐所送的礼物了呢?   居然会丢在这种地方……   少女想要狡辩一下,支支吾吾地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   但八千代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用右手拇指在十字架的表面搓动了两下,便将其抛给房间的主人。   “好了。”她轻快说。   弥纪慌慌张张地胡乱伸手,勉强才接住了这枚十字架。   外表上看和之前并无二致,重量也是……   “好了么?没感觉有什么变化。”   八千代之前说要抹掉十字架上的印记,但弥纪发现不到有什么特别的改变,。   “在我的感知里,变化很大。”八千代的语气很无所谓,慢走着做到了弥纪房间中心的沙发上,似乎暂时不太想离去。   这个沙发给弥纪留下过十分不好的回忆,弥纪不想坐在对面,   弥纪将手中的十字架挂坠收在袖中,继续随口问:“要喝点什么吗?”   “红酒,谢谢。”   “弥纪房间里没有这种东西啦。”   酒的话,说不定只有彼方的房间中可以找到……但彼方屯的大都是低度数的甜果酒,大概也是没有红酒的。   “你房间里除了白开水之外,什么饮料都没有哦。”对方却说。   弥纪愣了下,眼神视向饮水机的位置,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子。   没有什么茶,更是没有弥纪喜欢和的奶茶或者咖啡之类。   “那……就白开水可以么?”   “可以。”但八千代没有嫌弃。   “嗯呢,稍等下哦。”弥纪欢快地小跑到饮水机的位置,一时间没有找到杯子,便从旁边的大纸箱子里翻出一袋一次性用的纸杯用来接水。   哗啦哗啦,弥纪端过来两个杯子,放在房间正中的玻璃圆桌两侧。   然后就这样站在沙发旁边。   “不坐下?”   “不,不用啦,弥纪这样子站着就好。”弥纪对这个沙发有着非常差劲的印象。   上次和自己一起在这两个微型白沙发上对坐着的人可是已经……现在好像已经没问题了,而且现在和弥纪的关系也很好,所以其实没问题?不不,弥纪才不想再回忆起那样的事情呢。   八千代疑惑地看了眼弥纪,也没再多问什么,端起盛放着淡白开水的纸杯优雅地小口抿下,缓缓舒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讲着自己的事情:   “之后么,我就经常端着这本对那时的我来说厚重过头了的大书,只要闲下来就看,但因为年纪小,很多都没办法理解,用了一个月才把整本书看完,也有朋友一起看,但她们过一小会就没了兴趣。”   “嗯嗯。”弥纪听着,并不发表什么感想。   “但是……看了这本,我再找那名修女要别的书籍,一些书籍上提及了的大师的原著之类,她没有疑虑什么,为我借来了不少。”八千代的面庞上流露了缅怀过去的温馨笑意,继续慢慢说:“从那之后吧,我从调皮,经常受到打骂的孩子,变成另一幅备受关注的类型,至少那名修女一直在关照着我。”   “真好呢。”弥纪随意应和。   “是,那是非常不错的一段时光。”八千代轻轻点头,双手护着纸杯,像是饮着什么名贵的红茶似的,慢慢将白开水喝下:“但那么多书本却始终没能为我真正解惑……反而只,让我越来越困惑了。”   “唔,弥纪听说过一个说法,就是知道的越多,迷茫也就会越多什么的。”弥纪小姐随意端着自己的水杯,想到这句话。   意外的,这句好像也可以解释弥纪现在的情况。   弥纪心中的迷茫,自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减弱过。   “是的。”优雅坐着的八千代在站着的弥纪小姐面前平平淡淡地点头:“永远不解,困惑,我在阅读许多神学书本的时候朦朦胧胧地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但当时的我还完全分不清楚,慢慢过了几年之后,这个意识才逐渐清晰。”   弥纪看着对方那黯淡蓝色的眼瞳,表示自己正在认真听。   虽然心思完全是在隔壁的真昼和彼方身上就是了。   她们现在好像在聊着和弥纪有关的话题,弥纪好想偷听一下。   “直到,我十六岁离开孤儿院之后……那之前教堂邀请我去做修女,但我还没有全心全意地信仰,怎么能去教会工作呢。”她摇摇头:“我接受了官方的救济与学生贷款,考试上了高等中学,用奖学金维持生活,慢慢过了几个月,我忽然不能说话了,直到现在。”   “哦哦,这样子呢。”弥纪天然呆似的回应着,过了几秒才理解了言语的含义,疑惑道:“直到现在?”   你现在的话语不是非常流畅么?   …… 五百零四、言灵   “直到现在。”八千代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但她明明可以说话呀,无论是唇瓣的轻启,皓齿的外露,嘴角伴着的微弱复读,面庞上每个微妙的细节都在昭示着这点。   而且,八千代小姐说话的时候是很流畅的,不是么?   但对方如此确信的模样展现在面前,弥纪有些怀疑起自己的认知可能模糊掉了。   八千代在说话吗?不在吗?   是吗?不是吗?   弥纪疑惑地看着对方,她感觉不是自己有问题,就是八千代小姐有问题,要不然就是这整个世界有问题。   太怪了。   “不不,八千代小姐明明可以正常说话的吧!”弥纪直言表露着自己的疑惑,她完全不不需要将自己的疑问隐藏起来。   “是吗?”对方可爱地歪歪头。   装的!   这名金发碧眼,眼瞳比起以往要黯淡几分的少女,在装可爱呀,弥纪完全不适应。   “是的呀,而且口齿很伶俐来着,能清晰地连续讲出一堆话,比弥纪都要强不少,就算去学校的口才比赛都可以拿到名次这样子的程度。”弥纪小姐用了个夸张的说法。   “还没有这种程度吧?”八千代如银铃般清醒笑了笑。   “所以说。你就正在说着话,为什么还要说自己不能说话呢?”弥纪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和八千代的对话当中,片刻之间不再去想真昼的事情:“总之就是好奇怪口牙!”   弥纪的认知应该没有问题,请不要用什么超自然的东西来玷污弥纪的常识呀。   “嘛,这种事,先等我说完哦。”八千代温和地讲。   “又转移话题了……不过好吧。”弥纪有点困扰来着。   “不是转移话题,只是继续讲下去,关于我的这些故事。”八千代又喝了口水:“有什么零食之类的么?”   “零食?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弥纪可以下去拿。”弥纪小姐退后半步准备下楼。   “不用。”八千代摇了摇头:“只是想起来了曾经我还能正常说话的时候,可以和大家一起边喝下午茶,吃着各种简单的小食品聊天,可以非常自由地张口说话,稍微有点怀念。”   现在也可以啊喂。   “唔姆唔姆。”弥纪点头,随性自然。   忽然感觉站着稍微有点累了,弥纪瞅了眼旁边这座不是很喜欢的沙发,想了想后感觉内心不再那么忌讳了,便悄悄坐在了上面。   千岁小姐可是在沙发上死掉过一次,害的弥纪不太想坐沙发了。   不过现在已经活过来了而且关系还很好,所以大概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面前的八千代像是贵族大小姐似的,继续礼貌优雅地双手托着杯子,继续讲述着:   “当时,我很害怕,非常害怕,因为只有非常用心,专注且努力的时候,我才能从喉咙中发出一丝声音,我以为这是上天对我拒绝成为修女的惩罚,或者是因为我了解的到了某个神学方面的真相,上帝禁止我将这方面的事件道出的惩戒,我当时担惊受怕了许久,但经过一整晚的熟悉……我发现,这其实并不是什么惩罚,而是一种恩赐。”   “唔?”弥纪又变成了只会发出唔声的机器,总之就是有点摆烂。   慢慢听就好了,就当做睡前故事。   弥纪今晚睡前要做什么呢……嗯,果然刚从医院里面出来是要洗澡的呀,不过现在洗澡真的好么?弥纪现在的身体其实也有点病弱来着,会不会像是房东小姐那样子在浴室里面泡晕呢?那可就不好了呀,要找人来一起洗澡?呜哇这种事情不可能的!果然是请谁帮忙过段时间来看一下子?唔,真昼可以吗?不不,虽然关系很好但喜欢着弥纪的人可不能胜任,那么就给彼方发消息?可是彼方和真昼正在一起的吧……   咚咚,八千代抬着手指敲了敲桌子,把弥纪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弥纪现在是和我在一起,请不要想别的事情。”她平静地提醒道。   “啊,对,对不起。”弥纪小姐稍微有点羞愧。   嗯,就一点。   面对现在这个八千代小姐的时候,她一直不甚在意对方的事情。   一直想着这些那些,像是千岁呀、真昼,房东小姐这三个喜欢自己的人,弥纪自己应该怎样去处理这份关系,之类之类的事情。   “没关系,其实我自己其实也一直有点心不在焉,为了努力分散自己对其他方面的心思,不再去想那么多,才和你一起说了这些话。”对方宽容地摆摆手。   八千代也和弥纪一样呢,有着很多苦恼的事情。   或者说…所有人都有苦恼的地方吧。   公寓里面,只有那位一直在摆烂的月乃小姐还有已经重生了一般的千岁看不出有什么苦恼的样子,但其实也是有着的吧。   弥纪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   “请继续吧,弥纪会注意听的。”弥纪许下承诺。   八千代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继续道:“自从失去正常言语的能力之后,我一点点努力发出声音,然后就发现……世界会听到我的声音,并会做出回应。”   “听从?”弥纪眨眨眼。   “例如,我只要说开门两字,周围的房门都会像是有着灵性似的,顺从我的意愿。”她说。   弥纪听到后,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其正结结实实地关闭着。   “现在不行。”八千代摇摇头。   “唔姆唔姆,这就是八千代小姐的超能力么……”弥纪倒是没怎么惊讶,她已经是见多识广了:“好像,我曾经听到过类似的说法,叫做言灵对吧,像是奇幻故事一样呢。”   “言灵?不错的称呼。”八千代平静点头:“在有了这种力量之后,我就再也不能轻易说话了……因为控制不当,有时候努力说出来一声开门,便会直接将半个城市的房门拉开,同时也头痛地躺在床上休息一两天才能缓过来。”   “是这样子呢……八千代现在可以流畅伶俐地说话,是已经完全掌控了这种能力了么?”弥纪问。   “不是……直到现在,我说的每一句话还是会引起回应。”   完全就是在撒谎啊喂。   弥纪用绝对怀疑的目光看着对方。   八千代从刚刚到现在,说了那么多,弥纪的周围可是一点奇怪迹象都没有。   “除非一种情况。”   碧蓝色的双眸对视着弥纪的双眼,解答道:“在你身边的时候,这个能力会渐渐失效。”   …… 五百零五、救主   八千代小姐刚刚,好像说了一件有点不得了的事情?   弥纪小姐端在空中准备再喝一口水,可动作先行停滞在了当场。   “为啥?”她呆呆歪头。   啥啊这是。   八千代小姐有着言灵似的能力,弥纪是相信的,毕竟她自己就有许愿的能力,感觉比言灵还要厉害。   可为什么对方的言灵能力会在弥纪的周围失效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   要让弥纪想的话,恐怕想多久也没办法得到一个逻辑通顺的答案。   她直言问了出来,然后继续挪动水杯,靠近自己的唇边,像是喝酒似的小口小口地慢慢抿下。   明明只是白开水。   “我也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先前我还信神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比我更接近祂的人,所以你的权柄压制了我的能力。”   “这种事情不可能的啦。“弥纪摆摆手。   等等,转念一想的话……说不定还真有点可能诶。   弥纪稍微皱了皱眉,心情浮荡之际,喝水也没能控制频率,一不小心——   呛到了。   “咳、咳咳咳……”弥纪小姐立刻把水杯放回桌上,拍着自己的胸口俯身,咳了好多声之后才慢慢消停下来。   抬头,便见到了八千代小姐透露过来了担心的样子。   “没事吧?”她前倾着身体,温和问道。   “没,没。”弥纪摇摇头。   “想到什么了吗?”   想到了呀……   和神明大人有关的事情,弥纪好像不只是被八千代小姐说过。   千岁也说过类似的话来着,说弥纪的体内,还是灵魂当中什么的,其实是有着神明大人的某个残留物或者残骸之类的东西。   就因为这个?所以八千代的言灵能力就会在弥纪的面前失效?   但是弥纪身体中的这种东西,怎么就会干扰对方呢……   “没,没想到什么。”弥纪摇摇头,各种东西都想不通,所以先听一下八千代的猜测好了:“所以为啥诶,弥纪又不信神来着,怎么可能会比八千代小姐这样虔诚的人更加接近呢?”   “说不定。”八千代说:“我之前认为你是预言当中的救世主,你是预言当中的弥赛亚,所以才能如此接近神明,所以才有着万物的权柄,能够压抑住我的能力。”   说这种话题的八千代,感觉更像是八千代了呢。   “唔姆唔姆,但其实并不是的吧。”弥纪下意识用拟声词卖萌。   “说不定,但我现在认为应该不是,可我又找不到真正正确的答案。”她摇摇头,继续端起来自己的水杯喝着:“按照我现在的想法,你不会是什么救世主才对,但这样说的话……我又不能解释你身体中力量的来源。”   “唔姆?”弥纪继续变成呆呆然然的唔姆机器:“可以多解释一下子么?为什么之前认为是那样,现在却又不那么认为了,为什么呢?”   弥纪抛出自己一个又一个问题。   八千代小姐原来也有不懂的东西呢。   “曾经的那个我,以为自己的受着神的眷顾,有着特殊的使命,但等了好久好久,我也没能等到神的昭预与引导。”   “之后,命运让我接触到了你的房东小姐,也让我来到这里,我先前一直认为自己能够在此地找到自己的使命,等到自己值得为之奉献出一生的人,然后,你便来了。”   说的好像有点奇怪?   “我以为,你就是我的命运了。”她说。   “这种说法太奇怪了啊喂!”弥纪打断了对方。   简直像是青春恋爱剧场一样,命运的相逢是吧?这种事情不要!   “真的,这就是我当时的心情。”对方却微笑着说。   “我知道,但是这种说法有问题呀,请不要说这种话!”弥纪继续强调:“简直像是恋爱了似的,但八千代完全没有那种想法才对。”   “比恋爱还要深情哦。”八千代却调笑着说:“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我的一生,就是在等待你的出现。”   呜哇哇哇哇哇。   这个人在说什么呀!   弥纪双手交叉在面前摆了又摆,泛起了红潮的脸庞扭到一边。   就算知道对方其实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恋爱上的想法,但她听到这种话,还是忍不住稍微有点心跳不停。   “别,别说这样的话!”   这家伙绝对是在戏弄弥纪,不行不行,弥纪可不能做出那么大的反应呀。   弥纪小姐又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端起水杯啊呜喝了一大口水,努力让自己至少在表面变得比较平静一点。   “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八千代又以温柔的声音补了一刀。   “别说啦别说,我已经知道啦!”弥纪退缩到了小沙发里面,朝八千代连连摆手。   “嗯。。”对方点头:“总之,对于当时的我而言,你就是太阳了,我以为认为你是上天派下来的救主,要挽救众生于苦难与悲哀遍布的破损世界当中。”   弥纪呆呆听着。   她只是个穿越者而已,并没有那么厉害啦。   可她又忽然意识到,穿越者大多不就是做这种事情的吗?拯救世界什么。   依据千岁的说法,弥纪的身体中可是有着神明大人的残骸。   然后还是穿越者……   等下,这种感觉。   弥纪难道真的要做什么救世主吗?像是那种穿越小说里面的主角一样,穿越之后就有着古代神明、强大存在遗留下来的物品或者能力作为金手指,在一路上结交同伴也遇到谜语人,时而被误解,但最后却发现自己其实真的是什么救世主……   嘶……恐怖如斯。   弥纪小姐立刻有了精神,按住了椅子的扶手向前俯身,像是生怕其他人听到,于是小声细微道:   “所以,弥纪真的是什么预言中的救世主吗?”   都是穿越者了,怎么还不是救世主呢?   而且这世界还有危机啊喂,房东小姐刚刚就对弥纪说过了,三十天之后世界就会毁灭这种事。   如果世界毁灭是魔王,那么弥纪就是去挑战的勇者吧?   “不是,我现在认为不是。”八千代却摇了摇头。   “唔姆?”   “对于人来说,神是不存在的。”她说:“神不存在,那么各种宗教经典自然也都是虚伪的,所描绘出的那些救世主,像是弥赛亚、弥勒佛、梅旦利耶、密特拉——这些所有都只是虚构的角色,预言也都是些虚假的预言。”   “你自然也不可能是,弥纪。”她如此认定。   …… 五百零六、弥纪想要升级!   神对于人来说是不存在的,所以救世主都是被人所创造出来的虚构产物,所以……   “可是,八千代小姐之前不是说神和你说话了吗?”弥纪反问:“也许,也有其他人和神明大人说话了,然后,就收到了这样子的预言……再就流传下来了。。”   弥纪也是知道一些神话故事的,也知道很多宗教经典,名义上都是人在转述神的话语,之类之类的。   所以,说不定就是如弥纪所想的这样呢。   “不,不可能。”八千代摇摇头,毫无犹豫地否认了这点。   “这又为什么诶。”弥纪小姐继续嘟嘟嘴。   “任何真正与神沟通过的人,都不可能再去传播教会的教义,向我一样。”八千代否认这点,反问道:“你认为我之前的那副样子,算是虔诚的信徒吗?”   “嗯。”弥纪点头。   何止是虔诚,那时候的八千代小姐,说不定都可以说是狂信徒了呢。   “那,现在呢?”一只手抓着杯子边缘,另一只手向外侧摊开像是展示着自己,随意地晃了晃手里杯子,问道。   淡金色的中分长发自然于两侧肩边垂至胸下,发尾少有分散,柔顺亲和地盘绕在她上身,后方及腰的长发如瀑般自然下垂,像是帘子似的散落,白色的内衬在此时放松的姿势下显出褶皱,黑色白边的外套也是只在腰间系着两三个扣子。   弥纪的视线扫过一遍……   这家伙的身材,似乎有点完美过头了……胸部也是。   明明和弥纪关系好的这几位,除了恋花之外都挺平坦的……   啊不是不是,八千代小姐不是让我来看这个的。   少女在心底将奇怪的念头抛走,向上继续与这名表情仍然温和的少女对视,慢慢说:   “八千代小姐现在,至少心态上,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特别了。”弥纪犹豫着说。   “对吧,已经不再像曾经那样容易偏激了。因为我已经不信神了。”她最后这样讲解,温和的语气再一度逐渐变成失落,然后稍稍叹出一口气:“听到了神的言语之后的人,都会这样,再也不传播有关祂的事情,努力去忘掉,再也不去记忆。。我本应该是不能说这些的。”   她最后饮下一口,将空荡的纸杯放回桌上。   “我现在能把这些说出来,是因为你的特殊,我认为你在将来也一定能像我一样听到神的话,你和祂有着某种联系,比我更加深层的联系……”她之前努力在表情上做出的温和此时已渐渐退却,变成下午初次见面时那般失落的模样,随之又叹出一口气。   她似乎,真的不愿多说这些。   但是弥纪确实还想知道。   “说来,神明大人当时到底对八千代小姐说了什么呢?”弥纪仍疑惑不解。   “祂什么都没有说,耳朵听不到祂的话,眼睛见不到祂的模样。”八千代摇了摇头:“祂不存在,祂已经死掉了,是我感应到了某种残留的事物,在认知到那事物的一瞬间,我就已经理解了一切。”   “弥纪听不太懂诶。”弥纪小姐再度装出呆呆的模样。   ‘理解一切’这种话,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在弥纪的印象里,在小说或者动画当中说自己理解了一切的人,大都是疯掉了来着。   弥纪小姐想要稍微向后扯一点,但却只将自己更塞进了沙发。   白色皮质的沙发,没有绒或者棉那样软,但也挺舒服的来着。   “你之后大概就会理解的。”八千代的语气不再像是之前那般温和,又一度触碰起桌上纸杯,重量告诉她这已经是个空杯子,她左右看了看,见到弥纪十分疑惑又在努力猜想的样子,终于凭此勉强做出微笑说:“不聊这个了,我们换个平常的话题吧。”   “唔,好的好的。”弥纪的思绪被打断,点头顺从。   她在想自己到底与神明大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自己体内有着神明的残骸,可这残骸到底是什么东西,具体长什么样子。   自己的超自然能力也是神明残骸赋予的,可为什么茜小姐会说不能多用,房东小姐说弥纪所知道的事情足够多,原定第三十天的末日就会提前,又是为什么?   还有,弥纪当时又是为什么下意识就会非常抗拒呢?   太多太多的问题在脑海中不停浮现下沉,她的外表只剩下了迷茫,内心深处则心思不断。   夕侑小姐说她那个时间线的弥纪最后用光了能力也只阻挡了一个小时的末日,自己是有能力挡下末日的,就算只能拖延一个小时也是有着能力。   那么会不会就像是RPG游戏一样,那个时间线的弥纪等级太低,所以没办法战胜等级超级高的最终BOSS。   会不会,只要弥纪多练练级,就能赢了呢?   房东小姐说她没找到任何办法,她已经放弃这世界了,还劝弥纪也什么都不要做……   那么弥纪就要听话么?   就要看着周围的大家步入末日吗?   不要,绝对不要。   穿越者大多不就是来拯救世界的吗?所以弥纪作为穿越者,稍微做一下主线任务应该没问题吧。   大多数游戏的主线任务,没那么困难才是。   弥纪轻轻点了点头,虽然八千代现在不想再多聊这些,但弥纪应该可以向其他人再做询问。   怎么提升自己的能力,这种事情就在千岁小姐醒来之后问一下吧。   嗯嗯就这样办。   弥纪在心中暗暗点头,也同时看向身前的八千代小姐,对方的眼神闪动,似乎正是犹豫着什么。   “八千代小姐?”弥纪称呼。   “嗯,我想问一些事情……”她呢喃着说,然后才抬头再与弥纪对视,慢慢道:“我很少接触那些平常、普通人会用来消遣时间的事情,所以想要问一下,就是……”   八千代琢磨着应当怎样组织语言。   “唔?”弥纪歪歪头。   “就是,怎样才能,转移注意力呢,会让人沉浸在其中,不再去想其他事的行为……之类的。”八千代小姐悄悄叹了口气,慢慢问道。   …… 五百零七、中二病   虽然听起来稍微有点色,但弥纪知道八千代小姐并不是有这方面的意思,而且——   这个就问对人了呀!   弥纪嗯嗯点头,稍微想了半秒钟就说。   “什么东西都可以呀,像是看书看剧、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做就好啦,或者玩游戏、追偶像,唱歌什么的,现代的人们有很多很多方式可以选择啦,这世界上可以消遣时间的事情真的好多好多来着,转移注意力什么的,果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转移注意力这种事情,现代人已经做得出神入化了。   简单捧着只手机,就能刷一下午的视频,各种厂商都在拼尽全力地收割着人的注意力。   可是想要接着讲的时候,弥纪却又有点犹豫。   三十天后,可就是世界末日了来着……   这样子的话,应该是需要珍惜时间才可以的吧?   弥纪左想,右想。   唔姆?   好麻烦啊……   究竟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呢?这种事情弥纪不懂啦。。   八千代小姐知道世界末日的事情吗?如果不知道的话,弥纪应该告诉她吗?   也许不说才好吧。   现在弥纪要做的,就是八千代小姐问什么,回答什么就好了。   “或者沉浸度最高的话……大概就是现阶段的各种游戏之类的吧?扮演主角,行走在各种各样的世界里面这样子的游戏。”   “嗯……有很多方法呢,那就好。”八千代点了点头,放松了些:“我也会试着去体验一下的。”   “具体的话,说不定月乃小姐要比弥纪了解呢。”弥纪想起来月乃小姐才是那个摆烂大师。   “这样么。”   八千代小姐做出回应,向下看了眼已空的杯子,再向右侧看了眼不知何时跑到了一旁左右看着两人的猫猫,然后起身。   “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便站起,在侧边走出沙发。   “唔,慢走哦。”   弥纪捏了捏胸间挂着的银十字架,抓过来在眼前看了看。   八千代小姐来弥纪的房间,最初只是为了处理好这枚十字架罢了,却已经聊了那么久。   弥纪也站起来,跟在八千代身后,送对方到门前。   靠近时,发现对方仍低着头,表情实在是有些黯淡无光,眼神直到现在也没能恢复多少色彩。   弥纪还想说些什么。   “八千代,真的,心情方面没问题么?”然后就说了。   无论怎么看,对方的心情都确实有着很大的问题来着。   “有问题,但我可以处理,这点请放心。”她的语气又回到了之前那样一开始的平静,开门后,随即转身向走廊走去。   “哦……”   弥纪回应的时候,留给她的就只剩一个背影了。   紫瞳的少女看着这个背影在苍白的灯光,踏着平均的脚步声慢慢离开,越来越小,转向,消失在她的面前。   目送直到消失,弥纪才回过头,后退到房间里面,慢慢关上门。   “喵。”   随着便听到了小猫的叫声。   “喵喵。”然后弥纪回应。   不管这小猫听不听得懂。   “喵?”小猫歪了歪头。   好吧听不懂。   “三天不见了呀,不管是你还是大家。”弥纪打开话题,靠近这只已经不怕自己的小猫咪,蹲下来用手指点了点对方的小脑袋,慢慢顺毛。   猫自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只用两只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弥纪。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呀,小猫咪。”弥纪将一只手放在并拢的双膝上,慢慢诉说着:“世界要毁灭啦,末日快要来了。”   “喵呜?”   “听不懂吧?听得懂的话你说不定就会吓得浑身炸毛。”弥纪笑了笑,再继续说:“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二十几天了来着,不管是你,还是小狗小鸟什么的,还有我们人类,好像都要经历末日,不知道是什么末日呢,会有活下来的人么……弥纪也搞不懂来着。”   “房东小姐一直想要拯救世界什么的,但是她又说自己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点机会,所以就放弃了。”   “喵~”   小猫扬着脑袋,用自己毛茸茸的下巴搓动着弥纪的食指尖。   它才不管这些。   “哎……弥纪又能做什么呢,明明是穿越者,穿越到一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应该能发挥一点作用才对吧。”弥纪嘟嘟嘴,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但是弥纪没有思路呀,没有数据面板,也没有什么魔王来让弥纪打倒,这个末日好像也危害不到我,三十天的时候我就会回原来的世界了。”   “但是弥纪又不想什么都不做。”   “米米,我要怎么办呢……”   “听千岁小姐曾经的话,就这样顺其自然吗?”   弥纪慢慢说着,停在了手中给小猫顺毛的小动作。   小猫似乎失去了兴趣,嘴巴里咕嘟咕嘟的舒适声消去,四只脚向后撤去远离半米,又清清淡淡地喵了一声,便快跑了起来,刷一下就回去了食盆和水盆位置,舔了舔清澈的水,不再看向弥纪。   弥纪认为大概是因为这只小猫看不惯她这样复杂犹豫的心情,所以不愿理会了吧。   弥纪小姐也是稍微叹气,摇了摇头后继续进行自己的日常。   走了几步,忽有了个特殊的想法。   她突然想试一下,自己现在用上全力,能用自身的能力做到什么?   这可是神的残骸呀,可以许下愿望,然后实现的能力。   弥纪因此而得到了超乎常人的好运,也以此在千岁小时候的古代世界变得超级厉害——但那时候她并没有主动使用自己的能力。   兴许当时是为了保命,无意识间,就用上了这个力量。   那现在弥纪主动去使用的话,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少女看了下门窗此时还没关好,赶紧跑过期一扇扇阖上,然后再回到原来的位置,做着深呼吸,右手用力张口五指,手臂缓缓上抬,平稳自己的气息,努力试图用上心灵的力量,催动那个特别的能力。   然后,霎时,宛若挥刀一般,侧身,将张开五指的右手猛地向前甩去。   如此高声吟出:   “爆裂吧 现实!”   “粉碎吧 精神!”   “Vanishment this World!” 五百零八、睡觉睡觉   “Vanishment this World!”   高昂地道出这句话,弥纪坚定地目视前方棕红色有着繁杂纹路的房门,像是正要释放什么大招似的,将张开的右手甩向那侧。   (刹那间、世界与她携起手来,她看到了银河,璀璨的群星在她眼中爆炸又重新诞生,五种感官凝聚在一起,而时间与空间皆没有意义,宇宙的中心是某团凝结起来的紫色与黑色交织组成的结晶状产物,伴着高歌带她远去又远去,她不高兴也不难过,不焦虑也不快乐,她的名字腐烂又腐烂。她发觉自己的身体长成无数紫色的晶莹碎片,这碎片又像是种子一样生长成向无数方向乃至内部攀爬的水晶枝条或是无数根冰晶形状的触手,在藤蔓不停扭曲摆动的同时散落出无数的紫色碎片,咔咔咔炸响,但这响声不是声音而是某种更加深邃的东西,她的五种感觉交织在了一起去感受整个宇宙,她是一个立在空中透明点,见到这个宇宙其实也仅仅只是紫色!紫色化作半言半语的喙,化作如大海浪花一般繁多直到地平线的手,数千万亿的生命死亡又复生,充沛到无法形容的东西在不断运动,现实的一切变成垂直的线条状直直拉向远边的远边,彩色和灰色的都聚集在了一起,收缩再收缩,坠落再坠落,她意识到有种人脑构思都完全无法构思的存在出现了,那是她!她变成没有任何色彩又好像是任何色彩和图形,变成没有概念,思维和情感,但是又好像拥有一切情绪,认知和思维。所有可能的善,所有可能的恶,所有的正确,所有的错误,都在她之中。所有信仰的,被信仰的对象。所有存在于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于其他世界的。所有爱的,被爱的,恨的,被恨的。所有人类认知内的,人类认知外的。所有形而上的,所有形而下的。都在她之中,是永恒也是一瞬间。)   以上,仅存于弥纪的幻想之中。   看着面前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变动的一切,弥纪把张过去的手伸过来看了一眼,手张开、握住、张开、再握住。   好像一点用也没有?   被弥纪所瞄准的房门此刻没有一分一毫的变化,就连一点微风都没有吹过去。   墙壁是如此,鞋架也是如此……平平如常。   除了弥纪小姐这样子的高喊声音仍在房间当中变成混音的回音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弥纪咽下口水。   “……”   她听着自己中二的声音,红着脸,挠挠头发。   “不对啊。。”弥纪看着自己伸出去的右手,左看又看,感受不到一点特别的地方。   刚刚那个中二感非常足的语句,可是她好不容易完全回想起来的,为什么就没有一点作用呢。   “稍微给我有效一点啊喂!”弥纪嚷嚷,再深呼吸一口气,重新调整好姿态。   “喵?”   小猫倒是被弥纪吵到了。   不过,现在为了拯救世界而努力的弥纪,可不会在乎区区小猫的感受。   再来一次。   弥纪慢慢侧对房门,将手上抬一些,再平静了一点心情,努力奉上自己心灵的力量。   然后再度闭上眼喊出:   “给我,开门口牙!”   弥纪也觉得自己刚刚的那段台词有点中二过头了,换了个简单的命令语句。   咔嚓——   然后门锁声便响起来,她的厚木门在轻微的吱呀声当中敞开。   “诶?这个真有用哎?”弥纪反而又呆呆眨了眨眼。   一只手从敞开的门缝中探出,这只手的主人似乎犹豫了一下,再把房门一点点拉开。   指甲是粉色与相映,纯色上点缀着闪闪的晶莹亮片,弥纪也见到对方衣角摆动着的淡粉。   敞开之后,这个身影逐渐出现在弥纪面前,这个胸部和身材,身着稍微紧身一点的淡色外衣,即使不去看脸,弥纪也能猜出是谁了。   “打扰了。”茜小姐礼貌说:“刚刚我听到你说开门,所以就没有敲门提醒,不好意思。”   “……”   弥纪深陷疑惑。   她的这个能力,到底算是已经生效了,还是说其实根本就一点没有作用呢。   但门真的已经开了诶。   勉强算是有用吧?   …之后再测试吧。   弥纪稍稍摇头,因此而烦恼了一小会,才正视起面前的茜女士说:“请进吧,茜小姐找弥纪有什么事情?”   “是关于恋花的事,你不要惊讶,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仅仅是来告知一下,免得之后惊讶。”有着一头橘粉色散发的茜小姐进门,将房门微微掩上,靠近房间中心,坐在了之前八千代所坐的位置上。   “怎么了吗?”弥纪也对她倒了杯水:“只有白开水,请见谅。”   茜小姐轻轻点头接过纸水杯,表情上始终是有些担心的样子,缓慢开口道:“恋花的这具身体,快要不行了。”   ……?   弥纪刚准备再给自己也接杯水,刚刚打开热水,手听到这句话却不由自主地一松,一次性的纸水杯落在饮水机下方,盛了一半的杯子忽然落在地上,哒哒响了两下,其中有些水迹泼洒在了她的鞋子,从系带中,渗入内部。   好凉。   “啊,抱歉,不是这个意思,恋花没什么生命危险。”茜小姐稍微解释,平息了弥纪的恐慌。   “哦……嗯,那就好。。”   但是身体快要不行了,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弥纪不再给自己接水,回到房间中心,在茜小姐面前坐下。   茜小姐对于要说的事情,似乎是很犹犹豫豫的样子。   “明天你见到恋花的时候,大概就会发现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幅样子,请不要惊讶,只是换了一幅身体而已。”茜小姐柔缓地提醒着说:“她的记忆有所恢复,但还并不完整……”   “另一幅样子?换身体?”弥纪感觉自己都有点呆然过头了。   不过其实,也没有那么惊讶来着。   她现在对各种古怪的事情已经有些麻木了。   “具体的话,就请等之后恋花亲自对你解释吧。”茜端起半满的纸水杯,在几秒钟内喝光;“我只是先来提醒一下——就这样,我还要去告知其他人。”   说完,她站起来对弥纪稍作鞠身,便礼貌离开,留下弥纪一人在房间里。   而弥纪现在还触在迷惑状态,想着恋花的事情,也想着自己的事。   刚刚房门打开,究竟是自己能力的作用,还是仅仅只是巧合呢?   伴着这样茫然的心态,弥纪慢慢褪下身上的衣物,继续自己先前已经决定好的日常。   到洗澡睡觉的时间了。   各种各样的事情,就让明天的弥纪去在意吧。   反正和今天的弥纪没关系就是啦!   …… 五百零九、分神   泡澡好舒服。   整个身体都浸入了水里面,都有点舒服过头,感觉自己都快要融化了来着。   弥纪丢弃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背靠在润滑的浴缸壁,长长呼出一口气。   浑身上下所有的疲劳都融进了水里,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值正在逐渐上升,如果是游戏的话,脑袋上说不定就已经冒着+1了。   真的有点舒服。   紫瞳的少女眯着眼无神地勾起嘴角,像是浴缸里的温水正在逐渐吞噬她的智商似的。   都想要一直生活在这样温热舒适的水中了。   不过弥纪不是人鱼呢。   脑袋晕乎乎的,晕fufu的……   怪不得,那位夕侑小姐会昏倒在浴缸里面呢,那么柔弱的身体泡那么长时间,昏倒才是正常的吧。   弥纪的意识也有点模糊。   水真好呢。。   话说,弥纪其实还没有多少困意来着,毕竟都已经连着昏迷了三天了,醒来也只过了八九个小时而已,虽然因为入夜了的原因而稍微有了点困意,但这其实又不足以让她直接入眠。   “但不睡觉的话,弥纪也没有事做呀。”   弥纪小姐反驳起来自己的心思,右手在水面上微微荡漾着。   “实际想一想呀,我说不定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弥纪进入了摆烂状态,开始为自己找借口和理由:“在先前的世界也是,弥纪只是最普通那一类人而已,没什么喜欢的东西,没有特别的技能,成绩也仅仅是中上游,想要考上的学校不好不坏,甚至都没有什么明确的梦想来着……”   “这样的我,并不适合做什么救世主,或者其他种种那样,伟大的人吧?”   浴室混响了她的声音。   “性格上也这样子,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就连拯救世界这种事情都没什么心力去做呢……”   轻轻点头的时候,下巴触碰在了水面上,泛起波纹涟漪。   “这样的弥纪,真的能够拯救世界么?”弥纪又摇摇头,呢喃道:“不可能的吧。”   弥纪感觉自己并没有这样的使命。   房东小姐也说弥纪做不到来着。。   果然弥纪不是什么英雄呢……如果不小心进入了那种不能够退出、只有通关才能够结束游戏、类似刀剑神域那样的虚拟现实游戏里面,弥纪应该就会在简单刷刷级之后,在没有一点危险层数作为平民生活吧。   所以说,弥纪绝对没有什么救世主的心态啦。   又不是什么耶稣之类的圣人,八千代小姐也说弥纪不是救世主。   而且按照夕侑的说法,弥纪第三十天的时候,是会回去原来的世界的,这世界所谓的末日根本就危害不到自己,和弥纪的生命五官。   所以呀……说不定弥纪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去多做什么才对。   救世主什么的称呼,不属于弥纪。   所以就算了吧算了吧。   周围的大家也都没有要求她去做这种事情。   弥纪在浴缸里面摆摆手,给自己找了无数的借口和理由。   弥纪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是理所应当的,不会被怨恨,不会被胁迫和谴责。   “弥纪其实也是非常懒惰的人来着呀……”她哗啦哗啦双手像是游着泳的鱼尾巴似的摆动拍水。   可是……   为什么想着这些,说着这些的事情,心底却越来越空荡呢?   原本因为泡澡而积极了一点的心情,在心想着这些,越来越想要放弃的时候,却变得不停失落,胸膛也逐渐空荡。   “……”   总觉得不对劲。。   “呜……”浴缸里的少女双手贴着脸颊,发出苦恼的声音:“弥纪是个笨蛋所以真的什么都做不到呀!”   但是这种自发产生的愧疚感和空荡感却始终让她的内心变得越来越难受。   “我还有自己的日常生活呢。”她像是在向谁解释着:“明天要和千岁约会,后天和真昼一起,啊呸呸呸,和千岁小姐只是一起出去玩才不是约会!总之我好忙的,今天是周六了,后天就是周一,听八千代小姐的说法,弥纪还要去上学来着——啊等等?后天去上学?那真昼的约会要怎么办?!”   弥纪恍然意识到这点,阿巴阿巴地张口,左歪头也右歪头,思路再一度撞上了南墙,怎么也撞不破。   然后她又摇了摇头无视这点,真昼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之后还要参加彼方的舞台所以还要准备歌曲,浅澈小姐的歌都好难唱的,要练习很久才行,弥纪还有着周六周日都不放假的厨师工作,好像还要成为转校生的样子,总之就是好忙,一整天的时间都要被占满了,所以呀所以……”   弥纪像条咸鱼似的躺在了浴缸里面,仰头看着浴室里面湿润的天花板。   “弥纪只要在意自己的事情,然后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好了吧?”她慢慢问。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问谁。   弥纪小姐给自己找了一大堆借口,但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完全说服她,可以让她真正心安。   手心毫无隔阂地紧贴自己的心房,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不断。   但心里面却好像空掉了一样,仿佛心灵深处的潜意识并不同意弥纪这各各种各样的摆烂的借口。   “唔……那要我怎么办嘛。”弥纪把嘴巴埋在水面下,咕嘟咕嘟地吐起来泡泡。   一个个泡泡上涌,弥纪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加泡泡浴球,不过算了。   “要弥纪怎么办嘛。。”她小声喃喃自语,双腿收拢,膝盖浮在水面,低头枕上去。   脑袋越来越昏,暖光也有了催眠的效果。   她在朦朦胧胧中想着,如果自己能够分身就好了,让另一个自己去拯救世界,然后让现在的弥纪去进行各种日常的生活。   好了,再泡就泡晕掉了。   又过了几分钟,弥纪从浴缸里爬出来,稍微冲了下身体再用浴巾擦拭,全身裹上干燥的白色厚浴巾后吹好了头发,这样子整理了好长时间,就扑回床上睡觉。   “喵。”   房间另一个活物似乎在道晚安。   “晚安呀。”弥纪也眯着眼睛说,打了个哈气,走到另一边把房间灯关上,再让自己扑倒在床,扔掉大浴巾,把已经擦干的身体塞进蓬松的被子里,晕乎乎地闭上眼睛,任由困意不停将自己拖入泥沼当中。   还没几分钟她便醒来,双眸中没有半分刚才的困倦,下床,踩上鞋子,干爽利落地套上一件朴素的白衣衫黑长裤,随便扎了个清爽的单马尾,开门走出去。   …… 五百一十、弥纪   穿着最简朴装束,夜发掺紫的少女双手插进衣兜,以轻快到洒脱程度的步调,穿过苍白灯光覆盖下的二楼长廊一点没去在意彼方的房间这边比起之前更敞开些了的房门,也没有去看房门对过,那一处座椅上,听到了脚步声而望来门外的红发少女。   这个身影就从门前略过。   像是灰衣的燕子随意略过许多风景,除了自己的目标之外什么都不在意。   白光把影子拉长,弥纪在楼梯间转身向下,到空荡荡的一楼。   不过现在,一楼已经不像是弥纪离开时那样空无一人,   有只橘色的仓鼠正所在客厅沙发的后面,似乎正扒着什么。   弥纪稍微向那边瞥了一眼,见到那边昏沉的橘黄色暖光之下藏着一只穿着橘色仓鼠大睡衣的彼方小姐,正在客厅玻璃长桌下面抓着各种零食,塞进自己的大袋子里面。   这只仓鼠小姐似乎是听到了弥纪的声音,顿时停下来了动作,慢慢抬头看过来,对着弥纪眨眨眼。   “弥弥?”橘发的少女呼喊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明明这个身影很形式,头发也有些掺杂紫色,但是,从气质和微妙的各种细节当中,彼方又总觉得有点不对,比起弥纪,这个人影说不定更像雪雾才是,但她知道雪雾现在还没有回公寓呢。   “嗯。”弥纪稍微点头应了声,便接着向左转身,然后步入用餐区之后昏暗无光的深处长廊之中。   前去浅澈小姐的房间,不,不是浅澈,是夕侑。   她逐步理清着自己的思绪。   “唔……”穿着大仓鼠睡衣的彼方小姐呆呆看着弥纪的身影融入昏暗,鼓了鼓嘴巴,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对着弥纪消失的那个地方眨了又眨,再看看自己已经盛了不少零食的小袋子,最后摇摇头不再在意这些,拿着袋子开开心心地小跑上楼几乎和真昼一起打游戏去了。   而弥纪则继续深入这段没有灯光的长廊,在环境的微噪当中听着自己脚步在昏暗当中的轻踏,面前只有左侧有一束白光透出,是夕侑房间的亮光。   靠近后,她平静地敲敲门。   “请进。”   熟稔的回答。   弥纪轻轻抓着把手,奏出清脆的机关咔响,没有丝毫犹豫地推开方面,直接踏步向内。   “弥纪?这么晚,有什么事?”   一头常见黑棕发色的夕侑小姐正坐在床上,倚着床头松软的白靠背,下身被松软的白绒被子覆上,上半身只穿着和弥纪身上一样只在胸口有着一个简单标志的宽松白衬衫。   衣架上挂着之前她身上所覆的,华丽过头了的黑主色连衣长裙,鞋袜摆在一旁。   夕侑放下手机,双手像是之前坐着轮椅时似的叠放于被子。   弥纪左右看了看,随手抓过来只小椅子,靠近在对方的床边,随口道了句打扰了,而夕侑轻轻点头。   对方也意识到,现在的弥纪似乎稍微有点不太一样,稍微抬手示意弥纪开口。   “我想要大家一直好好的。”   “也就是说……我要拯救世界。”   弥纪认真道。   虽然这话怎么听怎么中二,但她却一点没有像刚刚那样害羞。   房东小姐轻轻点点头,并不怎么惊讶。   “告诉我要怎么做,需要我的地方,我会全力配合。”弥纪的语气和声音都越来越向雪雾那种感觉偏移。   夕侑暂且没有回答,目光从上至下扫过弥纪。   随意扎好的单马尾,没有过多整理的衣裳,长裤,坐在椅子上时手所习惯放置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动……   “嗯,不过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哦。”夕侑温和地点头。   “请说。”   “你,是弥纪么?”她直言。   “至少我自认为是。”弥纪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向对方稍作解释道:“我是弥纪的一种、一段情感。”   “果然。”   夕侑轻轻点头。   人的精神或是人格便是种种情感组成的,她见过类似如今这般的事情,这并不足以另她惊讶。   “稍微对弥纪透露了一些秘密,没想到就会引起这样的变化。虽然早知道弥纪本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但一直没能找到运用她能力的方法,兴许下一次应该多注意这点呢……”她自言自语似的呢喃道,说完后才意识到身边就是弥纪。   这名紫瞳的少女,此时眼神稍有些复杂。   “啊,抱歉,习惯了。”房东小姐摆摆手,回答弥纪之前的问题:   “在问拯救世界要怎么做呀……我也想知道,如果有谁能够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夕侑这样说着,抬头看着纯白的天花板,稍稍叹了口气。   “哪怕是一些猜想也可以的,请告诉我。”弥纪问。   “没办法,感觉能行的,我都已经试过了,一点用也没有……”她苦笑了两下,也摇摇头,情绪也因提起这些事而变得失落。   “……”弥纪一时丢失了目标。   “第一次,我试着让所有人像我一样前往另一个时间,一个几乎可以无视掉世界末日的时间当中,我失败了。”她慢慢对弥纪讲述:“我看到那些拼了命努力挪动过来的所有事物,无数的人们与建筑在我的面前一点一点消失,再怎么也抓不到……像是橡皮擦所有人生存的痕迹似的,无数的人就在我面前被抹掉了,可新世界的景色却丝毫不变。”   夕侑努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但又不可避免地有着颤声。   “最后的最后,我抓住恋花,用自己的能力再一度穿越时间,来到另一条时间上。”她将手伸起,向四周挥动了一下:“诺,就是现在这个世界了。”   “但也不行呀。”   “上一个世界的恋花来到这个新世界之后,也只是在几秒钟之内就被抹掉了。”她像是哭也像是笑的,却也勉强做出轻松的样子,感情矛盾异常:   “我当时用力牵着她的手,忽然就空了,松掉了……只有我一人还在。”   “我当时明明都已经战胜了时间,用尽全力把所有人都拉走了……可是这样不行啊,就算跑到了其他时间当中,大家还是会消失,除了我,除了我……”   ………… 五百一十一、弥塞   “所以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也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房东小姐做了几次深呼吸,慢慢缓和了几下她糟糕的情绪。   “……”   不能在这里寻到办法,那么就去其他的地方寻找,这一个的弥纪不会如此就因此简单放弃。   “之后我所做的事情,都不过是在做无数穷举法似的尝试罢了。”夕侑说: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试图寻找你穿越前的那个世界,我想要人们去那里躲避所谓的末日,可那个理论上本应该是存在着的平行世界,即便做了无数自然或超自然的实验,都无法找到。”   “再之后,便是你看到和听到的这些事情了:我受到组织排挤,也暴露了一些过失,于是便被他们联合撤去了管理者的职位,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你在我这里找不到答案。”   “或许,你在其他任何人口中都找不到答案。”   夕侑做了几个深呼吸来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接连地将这些话毫无停顿地道出。   终于讲完后,这名外表特征十分普通的少女长舒了一口气,将视线从弥纪身上移动到上方纯白的天花板,微微闭眼,在内心咀嚼消化着自己长久的苦楚。   “其他人呢?”少有其余感情的少女却一点不会看气氛地继续问道:   “这世界上现在不止房东小姐你一位知道末日的消息才对……所以,也有人在试着避免末日吧?他们有什么办法吗?”   “呵。”闭上了眼的夕侑嗤笑一声:“除我之外的人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末日,他们不可能理解,那些所谓的方案都只是妄想罢了,连时间都会屈服于那种消失之下,另外的东西怎么可能有用呢……我不对另外的方案抱有一点期望。”   “这样呢……”少女以自然的语气问道。“房东小姐是已经放弃了吗?”   这种语气一点都不礼貌,也一点不像是弥纪。   如果弥纪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迷迷茫茫地下意识来安慰什么吧?   “是啊,我放弃了,或者说……我本来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无意义的挣扎而已,之前就是这样,之后也是这样。”房东像是在嘲笑自己似的,又轻呵一声。   “好的,我明白了。”单马尾的少女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站起来,对面前的夕侑小姐稍微鞠身,然后退后,没有半分留念地离开。   破旧的房门打开,然后在慢慢的吱呀声中闭上。   咔嚓,门锁上了。   闭眼了放松了许久的夕侑慢慢转头看向已闭上的门口。   她握了握拳,但如此病弱的身躯就连握拳都有些吃力。   稍微有点不甘心,可又能怎么样呢。。   慢慢心想着这些,她的内心也连连堕入低谷。   “一点也不像是弥纪……弥纪才不会这样说话。”   可她的弥纪早就已经……   “我也想救大家,可我做不到的呀,真的做不到。。”她慢慢说着,心情的变动影响到了身体。   有什么苦涩的东西在胸膛开始蔓延,她捂住心口的位置,弯腰,低头让自己蜷缩在床上。   空气中的冰冷渗进肌肤,引起身体的微颤。   一直保持这个样子,久久不肯起来。   ……   少有犹疑这种情感的紫瞳少女在决定离开后,步履便没有一分减缓的痕迹,路过仍还亮着昏黄暖光的一楼大厅,踏上红木的长阶梯,再向上。   到了三楼,少女在距离楼梯最近的房间敲了敲门。   咚咚、   她在门外稍等了几秒,却未能听到任何回应。   “八千代小姐。”她再敲了敲,朗声向内呼唤。   仍没有回响。   紫瞳的少女习惯地歪了歪头,第三次敲了敲,其中仍是寂静。   是睡了吗?她想。   但她有重要的事情要问。   她慢慢将手放在开关上,一点点慢慢扭开,鲜少细微的声音传来,希望不要打扰对方的入眠。   门缝当中传来光亮,里面灯还开着,大概没有睡才是。   “……出门了吗?”   猜测途中,紫瞳的少女慢慢将门缝开大,也将视线慢慢置入房间当中。   探头——   床上没人、书桌旁没人……可见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八千代小姐的影子。   话说八千代的这个房间,有点空荡地不习惯了。。   确认八千代没在睡觉后,少女将房门全开,缓步走进房间里面,里面没有声音,浴室门也开着……大概确实是出门了,或者在其他人的房间?   八千代小姐可是万年宅女来着。   这些天的记忆当中,并没有她去过其他人房间的印象诶。   唔……   她下意识像是河豚似的鼓鼓嘴巴,然后松气。   她稍微有点想不通八千代会去哪里,这个宅女应该很少会出门才对吧?   摇摇头之后,紫瞳的少女退回到门前,将房门再关上,无奈离开的时候,她在记忆当中不停翻找八千代可能的所在。   答案是找不到。   少女又稍微有点苦恼地思索起对方与弥纪的每一句话。   恍然间,灵光一闪似的,紫瞳的少女顿时停下了脚步。   她记起来,弥纪刚刚似乎对八千代说过,如果要学摆烂的话,去找月乃比较合适——之类的话。   她虽然有点无法理解弥纪为什么能讲出这样子的话,但终于还是有了点线索。   八千代现在十分想要转移注意力,那么就很有可能会真的顺着弥纪的话去找月乃?   是这样子呢。   她点点头,按照弥纪这样有些离谱的逻辑下楼,前去月乃小姐的房间。   啊对了……   自己虽然是弥纪,但也不是弥纪,所以应该有个自己的名字才对吧?   像是一些多重人格的患者,每个人格也都会有一个称呼的吧?虽然自己也不算是什么多重人格,但果然是要有名字才好。   自己给自己取名呢……稍微有点新鲜。   抓着扶手下楼时,紫瞳的少女眼波闪动着,心中思绪不断。   自己是为了救世而出现的,就叫弥赛亚?   不……高调过头了,还是更喜欢更加普通一点的名字。   “就叫弥塞好了。”她随口为自己命名。   …… 五百一十二、游戏   “弥塞。”   弥塞悄悄练习着这个称呼,准备在等下开门的时候,向八千代她们介绍自己。   走下这段楼层,轻脚踏出哒哒的声音,路过雪雾房间的时候稍微看了一眼她的房门。   抛去自我欺骗与懒惰的心态之后,不过多久她便意识到,自己与雪雾,还有那位与之十分相似的祈灵莎安小姐,似乎在冥冥之中有着些许莫名的联系。   要清楚这种联系是十分简单的,只要许下愿望就能让历史为她送来详细,但在许愿之前,她需要再去和茜女士沟通询问一些有关代价的问题。   也许代价什么的也已经并不重要了,毕竟世界将会在第三十天毁灭。   紫瞳的少女稍微在侧边挥了挥手,她上身纯白的衣衫外部便凭添了一件外紫内黑的宽松外披。   作为纯粹为一个目标而诞生的精神,她有着足够的心力来催化弥纪的能力。   抓起自己的衣袖,再甩手,衣物下内层的黑色便染上了星空的图案。   弥塞轻轻点头,再前循几步,到了月乃门前,娴熟地轻轻敲出声音。   而现在,她首先想要找到八千代,说一些有关于神明大人的事。   室内发出了一个疑惑的请进声,是月乃的声音。   弥塞便扭动把手,推开房门便问道:   “八千代小姐在这里么?”   可在她适应了房间当中的光线,才发觉自己根本就不需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现在的八千代小姐正生疏抓着一只手柄,和月乃一起面朝一个大尺寸的屏幕。   “在的。”月乃把视线瞥过来一点,咬着口嚼糖,对身边正艰难操作着的八千代说:“帮我加下冰防。”   “诶……”八千代只发出着语气词,目光不再朝向屏幕,而是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柄,一时手足无措的样子。   “按方向上键切换法术,然后按R键锁定我,再用右食指按键释放就好。”月乃耐心地讲解着。   “嗯。。”   八千代迷惑地听从着对方的声音将一个个按钮点下,期间目光在屏幕和手上移动了不下三次,而一旁的月乃则娴熟地操作着自己的人物,在一个非常大、像是跳蚤似的敌对生物周围连续翻滚躲避着各种攻击,时不时靠近使用技能斩击。   “别靠太近,没血了先吃蘑菇,先向后拉,距离远了放熊,拿弓箭射。”   “嗯。”八千代低声点点头,也慢慢熟悉起各种按键与技能的释放。   而弥塞则站在门口,没踏步进去。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情景,她现在其实是在做梦吗。   “抱歉,正巧你来了所以试着打个双人副本,忘了你其实没有接触过游戏这件事,副本结束后我会找一些容易上手的简单游戏的。”月乃边用手柄做出一个又一个复杂的操作,边对身侧的八千代说。   “没关系。”八千代的声音温和,看着屏幕也看着手柄,慢慢释放各种法术。   “诶,你可以说话了?”   “在弥纪身边,慢慢就可以说一些话。”坐着电竞椅,金发垂落至腰间的少女:“弓箭怎么切换呢?”   “方向键的右键。”   “哦,好的。”   “……”   这个情景好怪。   八千代小姐居然真的会打游戏诶。。   这种想象都有点难以想象的事件就这样出现在了面前,弥塞实在有些难以适应。   而且还真的切出来弓箭了啊喂……   真的不是在做梦么……   弥塞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再揉了揉眼睛,睁开眼,面前这般古怪的景象并没有消退。   不不,自己应该不需要在意这种事情才对,她找八千代小姐有话要说。   她摇头将心中种种纷乱思绪甩出,将房门打开,走进月乃小姐她宛如电竞房似的房间当中。   暖光色彩映照之下,身着简单黑色干练衣装的月乃与八千代坐再相靠的两张电脑椅子上,各看着屏幕上自己的视角。   月乃又随意躲过游戏中敌方的范围技能,再极快地切换武器使用远程武器技能打掉一段血量,后撤时又顺便给自己上了个BUFF。   八千代操纵的弓手角色则在远处一直瞄准射击。   “感觉真的像是在梦里一样。”弥塞悄然靠近这两人。   “嗯,我也觉得,找我有什么事情?”月乃边吃着口嚼糖,边操作,也边与弥纪闲聊。   “是来找八千代小姐。”弥塞直言。   “哦。”   金发碧眼的少女也下意识回过视线,看到这样的弥纪顿时稍有些疑惑。   她感到有些陌生,弥纪给人的整体感受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等等等等, 八千代,别向前!”可旁边月乃的声音率先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去:“BOSS仇恨都要转移了,快点后撤。”   “哦,好的。”八千代回头,保持着冷静开始寻找起向后移动的按钮,过了一会儿才险之又险地没有被BOSS的扫荡技能甩到。   月乃松了口气,把嘴里的口嚼糖咽下,眼神更认真了些许,打出了一套连携的技能,刀光剑影在boss的疲惫期闪烁之后,几乎所有技能都到了冷却时间,看到屏幕上boss的长血条消失,缓缓呼出一口气,将手柄放在一边。   结算界面也在屏幕中显示,伤害输出,月乃小姐的角色一个人占了百分之九十七左右。   毕竟八千代是新手嘛。   金发的八千代小姐还抓着手柄,过了会才反应过来,默默点了点头,似乎懂了什么。   “副本结束了,那你们先聊哦。”月乃说。   “嗯。”最迷惑不知情况的八千代终于将手柄放下,轻点头:“真的不错呢,虽然不太懂,但稍微有点理解游戏是什么了。”   “不不,这才不算呢。”月乃反驳,站起:“比这好的游戏太多了,稍等下我挑几张光盘。”   “……好。”   这时八千代才回头,重新看向椅子之后,姿态有些陌生的弥纪。   皱着眉对视了几秒,她像是悟到了什么似的,调整情绪扫去刚刚游戏时的迷茫,对身前紫眸的少女表露出微笑:   “找我来做什么呢?是弥纪也不是弥纪的弥纪小姐。”   “我想和神说话。”弥塞也直言:“像你一样。”   …… 五百一十三、第九天   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够有所效果。   一直努力做着这件事的房东小姐也是已经没有了什么办法,现实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穷举和试错。   所以,她要寻找一位知晓如何去拯救世界的人。   或者……神。   那位全知全能神明,一定知道如何拯救所有人吧?   哪怕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不知道,祂也一定是知晓的。   所以就去求助神明大人好了。   八千代小姐之前与神说过话,那么自己也去和祂说话。   “这个呢,这种事情。”八千代平静回应:“是做不到的哦。”   “为什么?”   “因为你我随时都在和神交流,不,神已经消泯了,你是和祂消失之后残存残影交流。”八千代说:“这道残留下的影子始终注视着我们,你说的话时时刻刻都被祂所注意着,你与所谓的神一直都正交流着,只是祂没有说什么,祂没有回答你,也拒绝回应你。”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在神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答案。”她说完才继续问道:“无论你是要问什么,都不可能从祂那边得到答案。”   让大家都活下来的办法。   “……”紫色眼瞳的少女努力理解了一下八千代的话,问:“也就是说,我没办法和神交流吗?”   “不能这么说,我们和那位无时无刻都在交流着,祂创造了我们,我们也正是祂的一部分,但祂现在已经消泯了自身,不再存在了,所以祂不会和任何人再互相沟通,也不会真正对任何事情有任何回应。”八千代慢慢说完。   “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而且我也已经说多了,之后关于神明的事情就不要问我啦,我想要把祂忘掉,对不起啦,弥纪。”   她轻轻摆摆手,又转回头,看到面前这个游戏的结算界面,继续抓起来手柄。   意思很明显是……对话结束了。   少女也不再作声,看到月乃从书架位置带了好多块游戏光碟回来,便稍作鞠身,离开了八千代小姐的身边。   既然这样的话,自己也没必要再去打扰她们了。   想后,对她们道了声再见,弥纪就走向房门,又一度离开这有着些古怪香气的房间,回到长廊,稍微迟疑了一会,便继续之后的事情。   她是为此事而生的,不会像是真的弥纪一样,稍微遇到一点挫折就去放弃。   询问不到神明大人,一直着力于此事的房东小姐也没有答案,那么就自己去寻找好了。   她可是有着足够的心力气来使用弥纪的能力。   足以实现几乎任何愿望的能力,想要找到一个答案,应该也并不困难才对。   接下来她要去找茜小姐,确认这个能力的使用究竟会产生怎样的的代价……   她按了按太阳穴,长舒出一口气。   ……   一夜无梦。   弥纪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看了眼时间,还没到早上的五点半。   又稍微眯了几分周之后,弥纪一点一点睁开惺忪睡眼。   外界凌晨白光幽幽投射入窗,朦胧光亮遍洒在室内的每一个物体之上,她睁眼见到鲜书籍的书架旁一支透明的杯子当中,千岁小姐先前送来的四照花仍旧清纯鲜亮。   小猫在最角落呼呼睡着,房间布置如先前一般井然,弥纪稍稍睁眼望向四周时见到桌上几个纸质的空水杯,也同时慢慢想起昨天的事情。   醒来之后,和千岁一起回来,然后给大家做了顿很不错的晚餐来着……把房东小姐从浴缸里面救了出来,然后…然后。。   总觉得发生了好多事情,但弥纪也感觉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在这种矛盾的心态当中,意识逐渐复苏,弥纪把胳膊伸在了被窝外面。   清凉的空气渗进少女的肌肤当中,她记起更重要的一些事情。   一个个人影在脑海中浮现闪烁又消逝,八千代、真昼、千岁、房东小姐,还有恋花……   还有她自己。。   弥纪微眯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清凉空气,冷意渗入她的肺部,也渗入她的心神之中。   之前的事情被回忆起来,世界即将毁灭,而在毁灭之前,她就会回到自己穿越之前的世界……   昨晚明明还因为这种事儿非常烦心来着,可她现在在第二天醒来,却又不怎么在意了。   这种事情与这世界所有人都有关系,却唯一不会危害到她本身,哦,还有位房东小姐。   她们两人会在这毁灭中幸存,而其他人都将会消失。   弥纪之前想要从末日中拯救大家,但是现在……   “现在的话。。”弥纪把手伸进被窝,慢慢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心脏均匀跳动。   她忽然感觉,自己已经没之前那么在乎了。   有点……无所谓了。   弥纪疑惑地左看右看,总感觉拯救世界这种事情太中二了。   虽然很想要大家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但她现在不觉得自己非要去做什么……   对这种事情,弥纪没有一点热情和心力。   “诶……”弥纪在床上坐起来,眨眨眼睛说:“总感觉好奇怪。”   奇怪过头了,昨晚还那么在意的事情,今早忽然就觉得无所谓了。   简直像是一觉睡醒就成佛了似的。   弥纪记得自己一直就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没想到就算拯救世界也是。   哎……   果然弥纪只是什么都做不到的普通人呀。   大概只有那些天生的智者圣人英雄,才能够永远抓着一个目标不放弃吧。   意识到自己的天性本就是非常容易放弃之后,弥纪便不再迷茫疑惑,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自己的衣服。   还是昨天那身同自己一起穿越过来的白裙子,还有带丝带的白色小凉鞋。   “呜……哇。”   踩上鞋子,弥纪站起伸了个懒腰,之后捂着嘴小小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走到卫生间里面,抓起属于自己的小牙刷还有水杯洗漱。   咕嘟咕嘟。   总之就是充满了日常气息。   洗漱后,松了一大口气,弥纪浑身无力地走出卫生间。   弥纪从床头抓来自己手机瞅了眼时间,把书架旁水杯中花朵放在受阳光照射的窗台,又摸了摸旁边的小猫,把这只小家伙也闹醒。   一切一如往常,平淡无波。   今天是第九天。   …… 五百一十四、少女人形   小猫被搓弄醒了之后,也像是弥纪刚才那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到自己这个糟糕的主人在玩弄自己,抱怨似的发出低沉的喵喵声。   “不要生气啦小猫。”弥纪继续在这只毛茸茸的小猫头上点点几下:“到你吃饭的时间啦。”   扯开手指,弥纪哼着轻快的歌调,蹲下身子从旁边抓过来幼猫猫粮袋子在可爱的食盆中倒了些,再调了温羊奶倒进另外的奶盆,又盛了小杯的清水。   三个食盆都装满后,弥纪拍拍手,看着小猫慢悠悠地从自己的小窝里踩出来,大大地张开细小到弥纪的手指都塞不进去的小嘴巴,咕嘟咕嘟出声,好像是也打了个哈气,迷迷蒙蒙地睁眼又闭眼,慢慢把脑袋下帖,一小步一小步走过来。   胡须触到了清水,它慢慢低下头伸出舌头舔舔水面,一开始还很慢,然后越来越快,响起啪啪的水声。   趁这只毛绒绒的小家伙喝水吃猫粮的时候,弥纪伸手一遍遍给这只小猫顺毛。   慢慢的,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之后弥纪又玩弄了这只小猫几分钟,再回浴室洗了手,又找出一个头绳,把头发扎成习惯了的单肩麻花辫,一切完毕,调整了一下心态,准备下楼给大家准备早餐。   慢慢走向门口时,她想着今天的早餐要做什么。   海鲜粥?不不,昨晚就是海鲜粥。   香菇瘦弱粥、手抓饼、鸡蛋卷……记得保鲜区还有些面包,煎些火腿肉饼、放上生菜,再挤上蛋黄酱沙拉酱之类的就可以当做汉堡了,啊对了,既然都做汉堡了,那鸡肉卷也应该没问题。   弥纪慢慢点头,同时扭开房门的开关。   “喵~”一个长长的声音在弥纪的脚边发出,小猫跟了过来。   “要出去么?”弥纪歪歪头。   “喵。”   “外面太危险啦,不让你去。”   “喵。”   “唔……”弥纪犹豫着想,稍微开了下门,小猫就往外钻,一没注意,就溜出去了。   稍微有点不知所措的弥纪立刻把房门大开,却见到这只一双手就能拥住的小猫咪正在门前等着弥纪,似乎它其实也不愿意离弥纪太远。   看到这只小猫那么乖的样子,弥纪无奈说:“好吧,跟着我别乱跑。”   不过猫一定听不懂人说话的吧……   弥纪犹豫再三,看着脚边一侧的猫咪,又看了看门内。   这家伙太小了……一不留神被踩到了怎么办诶。   担心着这点,弥纪看着自己的脚尖慢慢前走,而小猫迈着四只脚迅速地跟在弥纪的左前方,距离脚落点比较远的一个位置。   虽然这只猫看起来是很聪明的样子就是了。   稍微让大家注意一下吧。。   弥纪也想不到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能杜绝这种可能,只希望这只猫能够稍微沾上一点弥纪自己的运气,不会因为意外而受伤。   小猫新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快快迈着四只小短腿的时候,不停扭头看墙壁、看上方的亮光。   一人一猫慢慢走到楼梯位置,一起下楼。   小猫下楼的样子是一蹦一蹦的,每次下台阶都要仔细观察蓄力一次,才啪嗒落下去。   弥纪都想要蹲下来抱着它下楼了,不过小猫看起来并没有想要求助,反而是每一次都很认真地跳下去,逐渐熟悉着加快了动作,反而走在了弥纪的前面。   弥纪看着这样可爱的情景,不由露出一抹温和笑意。   “别摔到了哦。”她说。   “喵。”   真正的小动物回应了弥纪的声音。   “真好呢……”弥纪抓着扶手一点点下楼。   小猫什么都不用担心,每天只要这样子卖卖萌就好,而且每一个动作,就算不做动作随便趴在一个地方睡懒觉也很萌。   被喜欢也会大大方方地接受,不像是弥纪这样只能矛盾犹豫。   有时候弥纪也会想,如果自己可以变成一只猫就好了。   有着她这样运气的小猫,一定可以安安稳稳也幸福美好的度过一生吧。   跟在小猫身边一起转身,见到了白发的千岁小姐就在楼梯下面右侧位置,正用左手稍微掩着嘴,看着开放式厨房那一侧。   这似乎是在偷笑?   弥纪这个位置还见不到开放式厨房,她好奇着那边发生着什么。   “别笑啦,过来帮忙呀!”   “好,好。”千岁轻轻朝那边摆手,慢慢走过去。   小猫也跟过去,接着弥纪也加快了脚步。   “喵?”小猫见到了新人,歪了歪头。   “诶?”弥纪见到了新人,也歪了歪头。   这谁啊……   在下来后,弥纪呆呆看着有着一头白色短发的千岁正把一只同样白发,但像是公主或者人偶似的、有着一头大波浪银灰色长发的小女孩,抱着让她踩上一个小圆凳子。   “呜,弥纪?!”这只长发垂直腰间的,人偶似的女孩子用两只双手掩着自己的脸颊,蹲下身缩到了厨房岛台下方:“不要看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她缩进下面,又像是地鼠似的稍微探头出来,露出银灰色发的头顶,还有同样银灰色的大大眼睛,她的眼瞳更接近于灰色。   诶……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哪个,千岁,这是你妹妹?”弥纪呆呆问。   公寓中的白毛应该只有千岁和伊丽莎白才对,她绝对不会是那个平时态度很别扭而且只和月乃好的伊丽莎白,还和千岁在一起的话,那就只能……   “才不是!”没等千岁回答,矮小的人偶少女站起身来强烈反驳道:“弥纪不认得我了吗?我知道自己虽然变了样子,但是弥纪应该能猜到我是谁才对!”   “她是——”旁边的千岁稍微指了一下,便立刻被恋花挥手打断。   “不要说!”人偶少女急切地打断了千岁的话,哗一下挥手,目光炯炯地看着弥纪,期待着弥纪的回应:“让弥纪自己猜!”   一觉醒来刚下楼就被抛了那么大一个难题的弥纪小姐稍微有点慌乱。   “那个,这个……”   “弥纪难道猜不到吗?!”人偶小姐看着弥纪犹豫的样子,更焦急了。   “没,没。”弥纪咽下口水,退后了半步。   有点懵懂茫然,弥纪小姐还处在初醒的朦胧状态,有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面前这个人,突然出现的人,而且还认识弥纪的样子,像是……浅澈似的?   但是浅澈小姐的性格绝对不是这样子才对。。   弥纪冒出这个想法的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但是……想起浅澈之后,她就有些不由自主地轻声呢喃出两个字。   这与对方所求的答案无关,但在朦朦胧胧当中,她就是下意识讲出来了。   “浅澈……”   “才不是!弥纪认不出我吗?”恋花急切地连连道出:“还有还有浅澈又是谁?什么时候你身边又多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呀?!”   …… 五百一十五、小小的花束   恋花已经完全搞不明白了,好像只有她活在过去,而大家都已经迈入了崭新的未来似的。   白色如公主似的人偶匆匆忙忙地从小板凳上跳下来,小跑着奔到千岁身边,整个模样终于首次浮现在弥纪的面前。   银灰色的波浪卷长发自然散落至腰下,身形玲珑小巧,浓厚的白色睫毛之下大大的灰色眼瞳有神地盯着弥纪,左侧发位置加了一个粉色地面八角水晶上有雪花的显眼装饰,身上的衣物也是同样白色的洛丽塔公主长裙,胸间系了个大大的粉色蝴蝶结,裙摆与手腕布带着三四层的褶皱。   更显眼的一点是……   真的好小只。   特别是旁边站着千岁小姐这个看起来都有一米七了的家伙,这只公主人偶似的少女相比起来,真的好小一只。   头顶只高到千岁的胸口位置诶……这有一米四吗?   恐怕还不到。   完全就是人偶呀。。   “喵?”小猫试探着靠近过去。   “弥纪。”这位人偶般的少女直直勾勾地盯着弥纪,大大的灰眼睛闪着光,快要哭出来似的样子:“难道弥纪猜不出我是谁吗。。”   “诶……这个。”弥纪将注意力与目光从对方的衣着与体态上转移回来。   虽然弥纪差不多是可以从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上猜出来的……但是呀,太违和了。   变化也太大了吧喂。。   弥纪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几乎是强迫着自己把违和感挪到一边,回答对方的问题。   看着这只人偶小姐水汪汪的眼神,弥纪叹了口气。   “恋花,对吧。”   “嗯嗯没错呀!”白衣公主人偶模样的恋花终于是变了个表情,迈起自己的小短腿朝弥纪小跑过来,忽一下张开怀抱,然后就像是正要捕猎似的小跳了一下,扑过来。   弥纪站在原地,对于这样可爱生物的侵袭,她没有阻止也没有避让。   “不要突然一下子就抱过来呀,恋花小姐。”弥纪感觉自己的身体晃荡了一下。   被忽地扑过来,也只是晃荡一下。   好轻,像是玩偶一样。   这么轻真的没问题么?   弥纪下乡看到怀抱着自己的恋花,无意识地伸手轻轻摸了摸她触在自己胸口处的小脑袋。   “弥纪能认出我,太好了。”恋花伸手上抬抱住弥纪的腰肢:“我刚刚还以为弥纪对我的印象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呢!”   “怎么会。”弥纪轻轻摇头,将视线扭到一边。   恋花松开拥抱着弥纪的双手,然后用双手拉着弥纪的右手,开心地带着弥纪向厨房走去。   “嗯嗯,我刚刚想要帮弥纪准备配菜来着,但是因为这幅身体身高的问题有点麻烦呀,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高度合适的椅子垫脚。”她向弥纪叽叽喳喳地诉说起来。   “哦…嗯。”弥纪则呆呆听着,心思也在此时转向了另一边,自己带下来的那只小猫不知何时,丝毫不怕生地走到了千岁的脚边,而后白发的千岁小姐也蹲下来用手指伸探过去逗猫。   “今天做什么早饭呢?”旁边,声音也变得更加幼嫩了点的恋花问道。   “唔……”弥纪总觉得有种违和感,之前想好的菜名也一时没说出来。   违和在哪里呢?   哦,找到了。   “我自己做饭就好,不用再麻烦恋花小姐啦!”弥纪在恋花面前摆摆手。   让现在的恋花一起工作,是雇佣童工吧?是违法的呀。   “我没关系的!”恋花似乎看懂了弥纪的眼神,握起奶白色的小拳头强调起自己的态度:“我已经找到合适的垫脚了所以可以帮忙的。”   一点都不像是没问题的样子啊喂。   弥纪再向下看了眼,见到侧边确实有一个皮质的白色小凳子,三条光滑的粗木腿按在地面上,踩着这个做饭……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谢谢啦,但是真的不适合的话就不要做啦。”弥纪又揉了揉恋花银黑色的白发,蹲下身体把这只精致如人偶似的小公主殿下,胳膊抵着腋下搂起来。   “呜呜、、”   恋花在弥纪怀中小声挣扎了两下,但被抱着走动的时候,又变得乖巧顺从了起来。   “安啦安啦。”弥纪像是在敷衍小孩子似的小声说。   现在的恋花太小了,像是精灵似的样子,恐怕连厨刀都用不稳。   被弥纪像是抱抱枕似的搂住后,挣扎的力度也很小。   皮肤又好软来着……那么轻那么软的话就请当个吉祥物等着吃饭吧。   “让现在这样子的恋花帮忙的话,弥纪总有种负罪感呀,所以恋花好好等着早餐就可以了。”弥纪的言语温和。   “唔……”   为什么被抱着的时候,就会温顺一点呢。   弥纪稍微有些不解。   恋花轻轻咬着自己嫩嫩的唇瓣,轻轻点头说好。   声音弱到,像是故意不想被听到似的,在弥纪怀中像是真正变成了软软的人偶一样,不做任何动作,任由弥纪小姐把她抱到沙发那边。   把恋花放下后,走了十多米的弥纪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就不太累,这家伙是有多轻啊。   “恋花坐在这里等下吧。”弥纪安稳地拍拍恋花小公主殿下的肩膀,转身。   “等等,我忽然想起来……你还没回答我呢。”恋花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小声传达话语。   “嗯?”弥纪随意拍了拍手,要回答什么?她早忘了。   恋花缓缓抬头,那双纯粹灰宝石般的大眼睛玲珑闪烁,像是一定要确认什么似的,直直与弥纪对视。   “你刚刚说的浅澈是谁?我为什么不认识?”她眨眨眼问:“是弥纪在外面认识的女人吗?”   “……”   在这三个连续的提问之下,弥纪感到了某种诡异的压迫感。   紫瞳的少女稍微转移视线,求助似的看向周围,但周围空无一人。   千岁坐在用餐区的椅子那边,把小猫放在了桌上逗猫,没有在意弥纪这边。   “是朋友啦,一个朋友。”弥纪摇摇头:“她是个偶像来着,但现在已经去海外准备演唱会了,可能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了吧……”   说完弥纪转身去做早餐了。   …… 五百一十六、日常   泪悄悄落下来。   为什么弥纪的眼中含了泪水……   因为弥纪在切洋葱!而且一不小心辣到眼睛了!   还不能揉!   弥纪小姐抬头闭眼,发出十分苦恼的呜鸣,赶快走到水槽旁边洗手再洗手,洗干净再洗干净,然后在旁边抽了张卫生纸擦了水迹,揉揉眼睛。   泪都流到脸颊了呜。。   弥纪小姐吸了吸鼻子,慢慢缓解着自己受到的刺激,再摇摇头,继续准备起大家的早餐。   接下来还要切洋葱呀……弥纪都想带一个游泳眼镜切洋葱了。   先把洋葱泡下温水吧……   弥纪慢吞吞地把洋葱放在一边,先处理起了其他各种食材,手抓饼在冰箱里本就有半成的饼皮,蛋卷更是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今天的早餐方便简单,就像是快餐一样。   “喵。”小猫在用餐区的长桌上伸出来小爪子,拍拍千岁从花瓶中抓出来用来当做逗猫棒的一枝人造花。   小猫时不时用爪子抓,时不时直接用小小的嘴巴咬上去。   “弥纪,我想吃饭。”千岁在远处回头望过来,任性道。   电视机已经被恋花打开,早间的新闻播报声又一次化作了公寓中的背景音,似乎正在讲述着科创版各类股票最近巨幅下跌的情况。   还没讲到一半,恋花就用遥控器切换了界面,转到某个正播放着某个古早动画或电影的电视台。   “还没有做好呢。”弥纪带着塑料手套腌肉时回应。   “好饿。”可千岁却像是没听到弥纪的话似的,趴在了桌子上,慢慢说:“昨晚没有吃饭呀……睡觉睡到凌晨三点,懒床到凌晨四点才起,现在好饿。”   “可是饭还要等很久诶,手抓饼和蛋卷可以快一点,我先做一个饼你要吃么?”   “要。”千岁举手表示。   举手的同时,那支作为逗猫棒的人造花朵也被举起来,桌上的小猫叫了一下就跳起来想要抓住,然而跳了有它两三个身子的高度也够不到。   “喵……”小猫有点沮丧。   千岁瞅见这小动物的样子,随手将花朵丢给了它,让她自己玩。   “感觉有点无聊。”千岁在用餐区说。   弥纪正在冰箱里面找手抓饼半成品饼皮,没有回应千岁的话。   “弥纪。”千岁又轻轻呼出这个名字。   “嗯?”弥纪小姐又在找小葱。   “好饿。”   “你不是说过了么?”   “嗯,我只是想和你说话而已。”   “哦。”弥纪小姐随口应答,转身走向水槽,洗一把小葱。   “弥纪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弥纪的视线扫过厨房岛台,并不感觉自己需要什么帮助,今天的早餐做法都是非常简单的,十几分钟就可以完成各种菜品,再等着粥点慢慢熬好就可以了。   “没有什么啦。”弥纪继续随口回应。   “啊,好无聊,有我能做的事情么?”千岁在那边慵懒地继续问。   “等着吃就好啦。”弥纪摆摆手:“你不是还可以逗猫嘛。”   “猫?哦,它叼着一束花不知道跑哪去了。”   “诶?”   弥纪停下了手中动作,往千岁正慵懒趴着的用餐区长桌那个方向看去。   那边只有一只白毛人类,至于猫则是已经消失掉了。   “诶诶!”弥纪受到了惊吓   难道自己才第一次把猫带出来,就要丢了吗?   不要呀。   弥纪顿时放下手中的厨具,有些慌张也急切地跑到用餐区这边来,蹲下身子看看桌子下面。   没有。   “弥纪?”慵懒的千岁小姐坐正了些,看到弥纪匆匆的样子,发出疑惑。   “小猫不见了!”弥纪左看右看,有点着急。   “放心,门关着,窗户又那么高,它不会跑出去的,而且它也是不想离开的样子。”千岁在一边说。   “肯定不会跑出去我知道的啦,但是怕它一不小心走到什么危险的地方,被我们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什么的,它那么小,很难注意吧……”弥纪还看着下面。   虽然猫的反应肯定是要比弥纪这种人类要快的,但就是怕万一嘛。。   弥纪看着周围,呼唤了一下猫咪:“米米,再不出来的话,下次不就不带你出房门了。”   等了几秒,小猫也没能听弥纪的话探出头来,弥纪也没有听到它的脚步和喵声。   那么小的家伙,想要藏起来的话,弥纪大概是很难找到的吧。   都有点想要唉声叹气的时候,恋花所在的客厅的沙发处却传来一声喵叫,弥纪转过头去。   “啊,小猫来我这了。”恋花的语气有些惊讶。   “哦哦,那就好。”弥纪松了口气,退后几步准备回到厨房,又转了个心意,先走向恋花那边。   “它叼着只花呢,红玫瑰。”那边声音带着一点欢欣意味。   那侧传来细微的猫叫。   白发如人偶似的少女见到这只灰色近黑毛皮的小猫一跃攀上沙发,靠近在她的身边,然后将嘴巴松开,把这朵人造的玫瑰花放在了恋花的身侧,再度发出萌宠的声音。   弥纪也走到沙发靠背旁边,就见到小猫一点不怕生地,直接靠在了恋花的裙边。   “明明之前没那么亲人。。”弥纪疑惑道。   “大概它也认出来我了吧。”恋花用她平时的语气说,摸摸小猫脑袋,捡起猫放在自己身边的这只玫瑰:“前几天弥纪不在的时候都是我来喂它的。”   “本来就已经亲近了么。”弥纪理解了。   恋花比还有彼方,她们接触这只小猫的时间,大概比弥纪还长。   毕竟弥纪可是在医院里呆了三天来着。   那就让它一直出门吧,在弥纪昏倒的这段时间中,它说不定都已经和大家打好关系了。   “喵。”小猫继续连连叫出声音,抬头也看向弥纪。   弥纪退后了几步,再回到厨房,千岁已经站在了开放式厨房里面,像是在逛商场似的左右晃荡。   “千岁小姐那么饿么?”弥纪过来问。   “嗯,快要饿透了呢。”千岁自然回应。   “再等几分钟就可以啦。”弥纪同对方进行起日常的闲聊:“话说,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之后有时间给你做。”   “喜欢的吃的?”白发的少女稍稍仰头,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作出思考的样子,可许久没能想到,过了好多秒,也只张口说了一个万能的回答:“弥纪做的菜,我都很喜欢的。”   “之后有时间的话,我打算给千岁小姐做一道非常非常好吃的菜。”弥纪忽然说。   因为她想起来之前的之前,在另一个时间当中,千岁说过她最喜欢的食物。   烤兔子,刷了蜂蜜的那种,对吧?   …… 五百一十七、难道她们两个……   看到千岁小姐疑惑的眼神,弥纪没有继续多说,打算将这件事当做某种惊喜。   最终,这位有着一头白色短发的普通人类少女在弥纪默声间转移成了期待的心思。   再然后,弥纪迅速准备好了一个夹了培根与煎蛋和生菜的手抓饼递给千岁,先让她填一下肚子。   看到对方满意地慢慢走去客厅,弥纪心中也有了些许满足感。   就忽然觉得,自己作为厨师的这份工作,确确实实能够帮助到大家,这点倒是很不错。   弥纪满意地准备接下来的菜品和粥点,不过一会,加了各种调味品的蛋卷也已经准备好了。   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整。   轻哼起着轻快的歌谣,弥纪慢慢在煎锅上准备着一个又一个手抓饼,汉堡的肉排、还有鸡肉卷要用到的切好的小肉块。   滋滋油响,肉块与各种调料的香味不断蔓延,即便室内一直开着窗,香味也是飘飘绵延了整个一楼。   翻面。   自己也有点饿的弥纪稍微咽下口水,但口水还在不断分泌。   弥纪摇摇头转移自己的注意,注意这每个事物的火候,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挑拣出一块肉块试吃一下。   更饿了,弥纪好像都听到了自己肚子的咕咕叫。   慢慢,终于在楼道那边出现了一个可以让弥纪转移注意力的素材。   月乃和八千代小姐一起,慢慢扶着楼梯的扶手下来,月乃一如既往没什么问题,不过八千代小姐的步伐似乎有些飘飘忽忽?   仔细一看的话,表情也有些疲惫。   一起下楼,而且八千代小姐还那么虚浮的样子……这是做了什么啊喂。   弥纪心里顿时起了些不太好的心思。   在之前的之前弥纪就猜到了来着,这个公寓里面,大家的关系其实都挺混乱的,在某些不好说的方面特别开放……   只是因为最近发生了许多在弥纪从前的认知当中非常荒唐的事件,弥纪才渐渐不去注意这一点。   但是现在看到八千代和月乃一起下楼,而其中一人非常疲惫的样子,弥纪就回想起来了!   忽然,注意力就不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即将出炉的美食上面了。   而是,月乃和八千代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事情。   仔细看的话,她们两人的衣着似乎也有些混乱的样子,该不会……   弥纪以与先前不同的另一种想法,咽下了口水。   不不,不一定就是弥纪想的这样才对,弥纪也是记得的,八千代小姐和大家的关系并不算特别亲密,如果这种关系都可以做的话,那么弥纪自己说不定也会被列入……   嘶……   弥纪忽然感觉自己也有点危险,忽感有种凉意在脊背变成寒颤,她呆呆看着月乃和八千代下楼,然后月乃很随意地搭上了金发少女的肩头,再看往弥纪这边,她的眼神仍是自然也慵懒。   弥纪心神一颤,悄悄退后两步,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月乃小姐,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呀……   弥纪的左手有点颤抖,语气与话音也是,不过还是努力张口,向面前这两人打招呼:“早,早上好,月乃,八千代小姐。”   即使是素颜也有点好看过头了的月乃轻轻抬手回应,慢慢走向弥纪这边。   “早。”她声音平淡:“快好了么?早餐。”   八千代有些疲惫与不适应地打了个哈气,也顺着香味跟过来这边。   “嗯,嗯。”弥纪再向后退半步拉开她与月乃的距离:“差,差不多了,几分钟就可以,麻烦,先去用餐区那边等一下吧。”   弥纪突然变得非常礼貌,像是生疏的女仆一样双手自然垂在身前,甚至微微向对方鞠身。   “哦,感谢。”身着深色宽松衣衫长裤的月乃打了个哈气:“睡前能吃上一顿正常的饭,真不错呢,比之前好多了。”   她也过来拍拍弥纪的肩膀。   每被拍一下,弥纪心里的怯生就多了一分。   这家伙,不会对我也……   弥纪的观念可没你们大家那么开放啊喂。   弥纪还想退后半步,但脚步却开始有点不听使唤,红着脸低头,眼瞳不断颤抖。   等等等等,弥纪刚刚好像没能注意到一句重要的话。   睡,睡前?!   昨天晚上,刚刚,月乃小姐一直没有睡吗?!   也就是说和弥纪刚刚猜测的一样,其实她们两个昨天,昨天……   不,不一定是这样,弥纪呀弥纪你想太多了,虽然大家好像确实都玩的很大但也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样。   弥纪想要确认!   紫瞳的少女鼓起勇气,在月乃欣慰地看着今天早餐的时候,弱声询问道:   “那个……月乃小姐,你昨天没有睡吗?”   “嗯呢,所以现在稍微有点困,不过我本来就是夜猫子的类型,而且也习惯熬夜了所以没关系,倒是八千代好像有点勉强了。”   为什么会提到八千代小姐?不要提到她口牙,会让弥纪误会的!   不,说不定不是误会呢,她们两个说不定是真的在……   弥纪再度咽下口水。   “八千代小姐,也没睡?”   “是啊。”月乃无奈摊手:“途中我也说过让她先去睡,明天再来,但是她忽然就起了兴致,一直玩到了现在。”   途中?兴致?玩到现在?   你们在说什么口牙?!   不,说不定月乃其实只是在戏弄弥纪,在说谎而已。   弥纪紧张地转向,看往正默声慢慢走往用餐区的八千代小姐,步履缺失有些不稳,面色也不太好,但表情却又有点温和,似乎已经消去了什么烦恼似的。   越来越不对劲了呀。。   弥纪不敢再问,因为已经有着不少奇怪的画面已经浮现在了她的脑海当中。   “嗯?在想什么?眼神变化的好快,先说明一下哦,我和八千代只是一起玩游戏玩到了白天而已。”   月乃小姐,真不会撒谎呢,居然用玩游戏这么蹩脚的理由。   你以为弥纪会信的吗?不,才不会。   “没,我没想什么啦。”但表面上弥纪还是摇了摇头,听到香菇瘦肉粥在锅中咕嘟咕嘟的声音,立刻转身继续准备起餐点。   可在这时,月乃的一只手又随意拍在弥纪的肩膀。   “总感觉弥纪在想着奇怪的事情呢,可不可以告诉我呢?”   …… 五百一十八、弥纪被盯上了?!   弥纪瑟瑟发抖。   “没,没在想什么啦,请月乃小姐先过去吧,我要摆汉堡和卷饼啦。”弥纪被触碰到肩头之后浑身一颤,撤到一边的厨台上,关了煎锅进行自己的工作。   “没关系,我来帮忙。”月乃反而跟了过来,又一度靠在弥纪身边,而且这次更近了。   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   弥纪心慌慌,表面上说着不用不用,慢慢堆叠起一片片面包肉排生菜之类,实际上心灵已经混乱不堪,像是被搅动的糊粥似的乱成一团。   如果是漫画的话,恐怕眼睛都变成圈圈眼了。   这种混乱,体现在弥纪颤抖的手指上。   月乃在弥纪身边带上了一旁的一次性餐用手套,学着弥纪的样子,拿来面包片和盖上融化芝士的肉饼,加上煎蛋生菜西红柿片,一个个堆叠起来。   “真的像是快餐店里刚出炉的汉堡一样,在外面的话,这种厚肉饼的汉堡要不少钱吧。”月乃满意地看着自己堆起来的汉堡,放在了一旁。   而弥纪正在努力消减自己的存在感,哪怕回答也只用小音量。   “嗯……是。。”   弥纪想要逃离这边,在她眼中,现在的月乃小姐可是超级危险的猛兽,如果是在游戏或者动漫中都可以被称为危险种的那一类生物!   但是还有工作,弥纪还要做饭!   于是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中,弥纪僵硬地和月乃站在一起,做这一个个卷饼。   “顺便一提呀,我现在才意识到。”月乃在旁边微微笑:“原来弥纪好色呢。”   ‘好’,就是平声的那个,最普通的发音。   而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弥纪便总有了种古怪的感觉,像是有股阴森的凉风自下至上拂过了脊背似的,又有什么热流攀上了脸庞,让双颊泛红,听到了心脏咚的一下。   自己的心思,被月乃小姐看穿了?   嘶……   该说不愧是职业公关这样子的社交达人么?看眼神观察气氛之类的能力,好像甚至都要比弥纪强很多!   好可怕!   弥纪现在这个等级还不想挑战这样子的大BOSS啊喂。   “没,没有的事!”弥纪红着脸焦急反驳。   如果不是月乃和八千代小姐一起下楼这样子奇怪的事情发生在了面前,弥纪才不会想那么多奇怪的东西!   错的才不是弥纪。   弥纪在心底哼了一声。   “真的?但是弥纪刚刚在想我和八千代的事情吧?”月乃在旁边说,语气仍然自然,慢慢叠着一个又一个面包与肉饼。   “再怎么说我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公关哦,这样子的眼神我很熟悉来着。”她微笑。   果然被看穿了?!   弥纪呆了一秒。   “怀疑呀,嫉妒之类的……在关系上想要比她人更接近一些,想要保持自己的优势,公关要做的就是引起这种情绪来获取钱财……所以我对弥纪刚刚还狐疑和惊讶的眼神很敏感哦,弥纪认为我和八千代怎么了?又想到了怎么样的画面呢?我大概是可以猜出来的。”   月乃小姐平淡地说着这种话,逐渐熟悉起叠汉堡的方式。   弥纪则悄悄向左,不再与月乃直接并肩,想要逃掉,逃脱现在这个怪异的话题。   月乃把汉堡做完收工,将一次性的手套摘下来丢掉,在弥纪悄悄逃跑的时候也悄悄追上去,看着弥纪以僵硬的动作把炉子关上,将香气鲜味浓郁的香菇瘦肉粥端出来,微笑着说:“弥纪很在意这种事情,感觉很有趣。”   “月乃小姐在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呀。”弥纪反驳再反驳。   “就是说呀,我和八千代真的只是玩了一晚上电子游戏而已,并没有弥纪想的那样子啦。”月乃摆摆手澄清这点。   “哦,好的,我明白了。”   弥纪才不信呢!   月乃从前可是服务对象主要为女性的公关,她和另一个同样非常漂亮的女生在一个房间二人世界了一个晚上,就算没有上本垒,也会有什么过线的举动吧。   “嘛,这种事情被误会了可不行呢。”月乃又一次看穿弥纪绝对不信的眼神,稍稍摇头:“我的口味可是很挑剔的,所以不要想太多哦。”   “嗯嗯弥纪知道了。”   搅粥,搅粥……   大勺子在浓稠的粥点当中滚动,弥纪以这种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啊对了,要说口味的话。”月乃又轻轻拍在弥纪外露的圆润肩头,轻柔滑动一下,再松开。   有种微妙的触感在神经蔓延,涌上脑海,   弥纪一下有点混沌不清,越来越后悔自己怎么就穿了这件露肩的白色长裙出来。   “弥纪说不定会很对我的口味呢。”对方轻笑着调侃,说完之后,便随手抓了个盘子,带上一个汉堡和鸡蛋卷,慢慢向用餐区那边离去。   最后留了一缕十分轻描淡写的,小铃铛似的笑声。   这样子轻轻的笑,几乎让弥纪动作滞在当场,沉醉在刚刚的情景当中。   大概是周围的食物味道太香了吧,弥纪咽下口水,紧张到思维都感觉有点混乱过头了。   主要是……这可是那个魅力值99+的月乃小姐所说的话。   月乃到底有没有和八千代发生过什么——这种事情在弥纪思绪中已经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好像盯上弥纪了?   弥纪能够抵挡住吗?   为什么弥纪总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好像不太行的样子?   不要诶。。弥纪明明是不怎么喜欢女生的才对,为什么会犹豫呢?   弥纪是直女才对吧?难道是因为在这个百合花园里待久了,所以自己身上也沾了百合花香?   紫瞳的少女眼中充斥了迷茫迷离迷惑,呆了好多秒之后,一个欢快开朗的声音把她从迷茫中拉出来。   “弥弥,我饿啦~”   上楼的阶梯那边传来可爱的女声,彼方正以不太规律的脚步连连小跑下来。   这名橘发的少女正身穿着一身精致的打歌服,两段裙摆、左右不规则的连衣裙子,右胸间挂着个大蝴蝶结,主色为紫粉和白金,许多五角星芒的图案挂在衣着装扮。   哪来的大偶像吗这是……   哦,她好像还真是偶像来着。   弥纪的注意力也从茫然当中收回来,应道:   “已经准备好了哦,早餐。”   ……… 五百一十九、早餐   “啊————呜!”   上菜后,彼方小姐张开小嘴巴,勉勉强强咬下挤扁了些的大汉堡。   早起或者还没睡的公寓成员都已经下楼,只有真昼,茜小姐还有房东她们三人不在。   弥纪坐在彼方的左侧,再右侧则是一只有着柔和白色短发,睡了那么久之后,看起来颇有活力和食欲的千岁小姐,活力充沛到现在吃饭的样子都有些不顾形象。   蔬菜的清脆声在左侧响起,弥纪慢慢吹着盛满了鲜菇瘦肉粥的瓷勺,边与身边穿着一身华丽的偶像打歌服的彼方闲聊。   “彼方小姐今天怎么忽然穿那么漂亮?”随口问出来。   这身偶像似的衣装好好看来着,裙边伴着金色丝带与细小的金链,金链子上挂着五角的星星,做出了在天边划动类似的效果,白色与粉色,还有淡紫与金色互相交织呼应,变成一道道精致优雅的线条将身形勾勒,多层的不对称裙摆装饰着多层花边,手腕、耳垂,腿部都有着配套的装饰,过膝半透白丝上方的位置,还有左脸颊的下方,也都贴着一个星芒的标志。   “今天要排练。”彼方小姐开开心心地回道,啊呜一口再咬下汉堡,生怕肉汁弄脏衣物,她在自己胸前掖了一张餐巾。   “排练?”   弥纪对这个词有些不太熟悉,不过也可以简单猜想到。   “关于之后演唱会和舞台的排练?”她继续闲聊。   “是呀是呀,毕竟快要临近了嘛,虽然彼方自己已经很厉害了,但还是要排练才行,各种流程都要熟悉几遍呀。”彼方小姐点点头。   话说,弥纪自己也是要客串彼方小姐的舞台的,那弥纪也要去么?   不过,彼方没有提醒弥纪,所以应该不需要的吧?   看着彼方满意地一口口咬下汉堡,好像已经将世事纷扰抛开了的样子,弥纪又想起来了……彼方小姐,似乎有点不靠谱来着。   在第一天晚上,还和弥纪一起摔倒了。   说不定,是忘了要带弥纪去呢?   “我需要一起去么?”弥纪把勺中的肉粥吹凉:“彼方邀请我去客串,所以应该要去的吧?”   “唔?”   带着美瞳的少女将把视线转过来。   “唔唔……”嘴里嚼着吃的,默默细想起来,下一刻又忽地睁开双眼看向弥纪。“唔……唔唔。唔嗯!”   “先吃下去再说呀。”弥纪听不懂。   “唔……”彼方先慢慢咽下嘴里的食物,呼出一口气,继续活泼道:“没关系的啦,彼方接下来要做的舞台可不是什么一般的舞台,弥纪只要上了舞台,就无所不能啦。”   “别对我那么自信呀。”弥纪慢慢喝粥,同时摇摇头。   只要能把一首歌唱好,弥纪就会很满足了,无所不能什么的……这种比喻太夸张啦。   弥纪平时可是个三分钟热度的,很普通的人来着,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   “我相信弥纪!”彼方刷的一下竖起大拇指,然后再去咬汉堡。   可我自己不相信自己呀……   弥纪也在心里犹豫地唔了起来。   既然不需要弥纪过去的话,今天上午,弥纪就在自己的房间练一下之前选好的歌曲吧。   嗯,就这样。   “话说,真昼还在睡觉么?之前每天早餐真昼都是在的。”弥纪稍微侧了下身子,看去此刻已空空荡荡的楼梯。   早餐见不到那位有着显眼红发的真昼小姐,弥纪稍微有点不适应。   “不知道呀不知道呀。”彼方眨眨眼睛,左晃头也右晃头:“昨天真真在我房间呆了一小会就回去啦,状态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诶……我这就出门没什么时间,弥纪可以帮我看看她嘛?”   “诶?”   弥纪这就被颁布了一个任务吗?   “真昼最近一直不太开心,彼方有点担心呀,会不会忽然生病什么的。”她看着弥纪,表露出担心的目光。   心情一直不太好?   “好像确实是这样子。”弥纪点点头,她也察觉到了这点。   自从弥纪昏迷了三天醒来,从医院回到公寓之后,真昼的表现就一直比较低沉不安定,兴许向弥纪告白也是因为情绪出了差错,一时激动才……   “弥纪其实也有点担心吧?”对话途中,彼方已将一整个汉堡吃下去,在旁边抽了张卫生纸擦了擦手:“所以就麻烦啦,真昼就暂时交给你啦。”   你们之间互相还是监护人啊喂……   弥纪点点头,她确实有点担心真昼现在是不是感冒了没能从床上爬起来。   “嗯,吃完后我会带一份早餐上楼找真昼的。”弥纪答应。   像是在接任务一样呢,   彼方悄悄把左手手势竖成V字,嘿嘿笑了两下。   “加油哦弥纪,不管在任何地方都加油。”她擦完了手,拍拍弥纪外露的左肩,给弥纪打气。   弥纪的左肩今天好像一直在被拍的样子。   “嗯嗯。”弥纪没多想什么。   ……   早餐的时间慢慢流淌,这期间大家也都在互相闲聊着什么,月乃和因熬了夜而有些疲惫的八千代小姐坐在了一起闲聊。   弥纪观察起那边,以一种矛盾的心情在意着她们两人的互动。   之前的八千代很少和大家交流,开口一般也只会说宗教、预言之类的话题。   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变得能够和月乃愉快放松的交谈起日常的事情。   这是好还是坏呢?弥纪有点分不太清。   另一侧的恋花小姐埋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因为身体的娇小,食量也少了许多,现在看着像是小孩子似的。   大家下楼时看到恋花现在的这样子,都没有太过惊讶来着,居住了那么久的大家好像都隐隐约约知道恋花的情况。   好吧其实弥纪也不怎么惊讶就是了。   伊丽莎白小姐在月乃的另一边一如既往的像是腼腆的好孩子一样静静吃东西。   像是观众一样观察着大家的时候,弥纪又感到自己的右肩被戳了戳。   是右边的千岁小姐。   “啊~”千岁用着最平淡的语气,右手捏着长筷子,给弥纪夹了个小蛋卷。   弥纪瞥了这家伙一眼,然后咬下了千岁的筷子。   …… 五百二十、期待   “约会,好期待。”千岁喂过来一块沾了甜番茄酱的小蛋卷之后,以松软也自然的声音说。   弥纪再瞥一眼。   她可从来没说过要和这个人一起去约会。   “不是约会啦。”弥纪自己拿过来一个比较小的鸡肉卷,就着粥一起吃。   “一起出去玩就是约会,所以是约会。”千岁似乎很想为之后一起外出定下一个概念。   “总之在弥纪这边就不是啦不是。”弥纪所认为的约会可是非常严肃的东西,再介绍一边——约会呀,在弥纪这里可不是‘预约会面’这种单纯的字面意思,而是已经到了暧昧程度的两人进行恋爱实验的行为!   已经关系很好,互相有了好感,希望和期待与对方一同外出,互相增加了解展现魅力、激起强烈感情,让对方敞开心扉,唤起情绪与性吸引、让意中人怦然心动。   这才是约会!可不是简简单单吃饭看电影,约会,是战争!   弥纪在对待有关于恋爱的事情上,可都是非常严格的口牙,嗯,像是研究人员一样,一定要定义好才行,弥纪可不想再陷入有关于恋爱上面的朦胧状态,虽然现在差不多已经陷入了就是了。   “期待。”千岁没回应弥纪的反驳,继续说:“要去哪里玩好呢,现代社会的娱乐,我这种人脱离了太久所以不太清楚呢。”   “这样的话千岁就跟着我好啦。”弥纪随口说:“也就是电影院游戏城KTV之类的地方吧,稍微逛一圈就够一个下午了。”   “还要等一个上午呢。。”千岁装出抱怨的样子,但似乎因为平时就没什么表情,装的不太好。   被弥纪一眼就识破了。   “那就等吧。”弥纪吃粥。   粥点已经不烫嘴巴了。   “我不想等诶,不如我们上午就出去约会吧?”千岁聪明地提议。   “不要,弥纪上午还有事情呢。”   “哦。”千岁又装出失落的样子。   不过弥纪却没有感觉到她真的有什么感情上面的波动。   所以说,就连期待也是假的的话,千岁小姐果然不喜欢弥纪吧?   弥纪心底哼了一声,埋头喝粥。   ……   大家陆陆续续用完早餐,也各自离座上楼,月乃和八千代还有伊丽莎白小姐都要去睡觉,走前说不需要为她们准备午饭。   彼方吃完早餐后直接在门口披上了一个深色的薄风衣遮住了自己的偶像服,带上口罩变成了神秘人出门,千岁则一个人留在一楼去了客厅沙发看电视。   弥纪啊呜几口把自己碗中的粥点快速喝完,将自己餐盘中仅剩的一口鸡肉卷放在最终,轻轻拍了拍手,留下还像是贵族小姐般细嚼慢咽的恋花小姐,随口道了声我吃完了,便收拾起桌子上大家用完了的餐具。   小巧的恋花在对面简单回了声哦。   居然会回复诶,有点可爱。   弥纪忽然有种现在这样子的恋花可爱过头的错觉。   主要还是因为现在这个外表确实可爱就是了。   弥纪多看了几眼,端着盘子走向厨房那边,放下,开水——   弥纪又一度哼起自己熟悉的轻快曲调,听着水流的哗啦声和瓷具碰撞的脆响,一个个冲刷干净。   “弥纪。”有个柔软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嗯?”弥纪左看右看,没见到人。   等等,没见到人?   弥纪意识到这点,同时被自己吓到了,松开抓着盘子的双手,向身后退却半步,胳膊往后撤的同时,肘部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唔,痛……”小小的声音再自身边传来,弥纪的后腰被碰了一下,这个声音感觉都要生气了:   “我在这呢!”   弥纪朝声源的侧下方看去,这才见到一位白色公主繁杂裙装的小巧少女站在了自己的身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下巴,一只手收起了握拳的小拳头。   是恋花啊……   刚刚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什么非常奇怪的东西呢。   弥纪呼出一口气。   “恋花?怎么了?”弥纪关心道。   “你碰到我啦好痛……不说这个,现在还有粥对吧,请弥纪帮我盛一份!正常的量!”恋花小姐双手端过来一个干净的空碗。   “恋花没吃饱么?明明那么小的样子却意外地能吃诶……”弥纪稍微有点惊讶,看着对方苗条的小肚子,不觉得她能再吃一小碗。   “不是啦,我自己的话小半碗就够而且已经吃完了,这份是拿给茜的。”恋花反驳说,又接着向弥纪这边递过来碗:“那个懒人不愿意起床,想要在自己房间吃,所以我给她带过去。”   “哦……”   恋花为什么不自己舀粥呢?   心底刚有了这个疑问,再看到恋花现在的身高,弥纪便了然了。   这个身高,根本就看不到厨台上锅中的粥在哪里吧。   弥纪随而接过恋花递来的空碗,盛上多半,在旁边拿了两个送餐的餐盘放在厨台上,恋花便也抓着台上夹配菜的架子,伸长手臂在餐盘上夹了两个蛋卷和汉堡,犹犹豫豫几秒,又夹了一个最小的手抓饼,然后轻轻点头。   弥纪看着恋花,开始怀疑起自己。   为什么弥纪总感觉恋花的每个动作都那么可爱呢?   果然是因为这个形象本身就可爱过头了……   弥纪稍微向恋花伸手,摸了摸这只小家伙的头顶。   “嗯?”端起来餐盘准备送菜的小公主疑惑地抬头。   “没事没事。”弥纪温和的说,也开始自己的工作。   “总感觉弥纪在把我当小孩子……”恋花嘀咕着说:“喂,听好了啊,我现在虽然看着小了点,但还是那个恋花!一点都不小!”   这种语气都好像小孩子来着,而且胸部明明就小了好多,都快要变成彼方那样的平板了。   感觉随着身体的变化,恋花在性格情感这种方面好像也有了少许改变。   “好好,知道了。”弥纪敷衍过去。   恋花再盯了弥纪几秒,嘟了嘟自己的软软糯糯的小嘴巴,好像有点小生气似的轻哼了一声,把餐盘端起来,上楼送餐去了。   弥纪看着对方长大双手拿着一个对于她身体来说过大的餐盘,在后面偷偷微笑,也给自己快速装好了一份早餐,准备给同在三楼的真昼送去。   “恋花,等下,我和你一起上楼。”她端好后,快走跟上。   …… 五百二十一、姐姐?   和恋花一起上楼的这一小段路上,弥纪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下有关于恋花改变了身体这件事情。   虽然她也大致可以猜到是为什么。   恋花小姐有着魔法的能力,可能会像是各种童话故事当中的巫婆或者精灵似的,可以把自己的灵魂之类的东西,投射或者俯身在另一种物体或者身体上吧……恋花之前讲过这回事。   “大概就是和弥纪想的一样啦。”恋花随口应和了一声,她似乎也并不想过多谈论有关于自己身体的事情,特别是现在正使用着这样别扭碍手碍脚的小身体的时候,于是便加快了脚步,努力迈着两只小短腿一步又一步上楼去。   弥纪在其身后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露出一点点细小的微笑。   她觉得现在这样子的恋花小姐好新奇,也好可爱来着。   白丝小腿袜越来越走远,弥纪没有再跟上去,等恋花已经上了三楼,她才在二楼继续了脚步。   等到弥纪自己也走向三楼时,恋花小姐已经率先进了茜的房间。   弥纪也慢悠悠地走到门牌上挂着‘恶魔’两字的房门前,一只手用上力气撑着餐盘,空出一只手敲敲房门。   咚咚。   房门中没有回音。   “不在么?”弥纪自言自语,再伸手敲敲。   还是没有任何应声从房门当中传出。   好像真的不在。   弥纪再等了一会,确定确实没有回应后,探手把开关扭开。   咔嚓——   门开了条缝隙,弥纪将其向内推动。   房间当中,微粉色的绒被上,现在正陷着一位闭着眼,像是昏迷了似的的真昼小姐。   红发像是扭曲的藤蔓枝条,铺散在粉白颜色的床被上,自然向四周蔓延。   面色很平静,弥纪在真昼的脸上,很少见到现在这种安然入眠的平静。   胸部缓慢也微弱地起伏,她只穿着内衣,窈窕的身段与亮洁柔白的肌肤显露在外。   “原来只是睡过头了呀……”弥纪放松下来。   不过为什么不盖被子呢,虽然穿着内衣,但是这样会着凉的吧?现在的天气可还没有那么热呢。   “真昼?”弥纪轻声呼喊一下。   像是刚刚两次敲门一样,依然没有什么回答。   弥纪注意着地面的红色绸缎,踩着外露出的差错木板,慢慢靠近在对方床边。   “我来送早餐了哦。”弥纪再提醒了一下,将手中盛了粥点的餐盘先放在床边一侧的书桌上,再抓了张椅子靠近在真昼的床边,静静看着对方的睡颜。   呼吸均匀,面色平和……话说棕色的睫毛好长,赶紧都比弥纪要长了,形状也很好。。   这样看着真昼,弥纪逐渐发觉,真昼也是个超漂亮的美人呢,身段看起来也是十分完美来着。   满分是十分的话,弥纪就会打十分了。   “真昼,吃饭啦。”弥纪看了好一会,才继续提醒。   然而真昼还是没怎么回答,只是身子稍微动弹了一下。   弥纪默默环顾起四周,见到房间中心那边原本如圣诞树一般被红色绸缎包裹着的东西,现在已经显露了出来。   这似乎是一个有心脏大小的肉瘤或者肉球,被红绸缎组成的小台子托着,伸出如同细小枝条或者神经似的线条,链接在了红色绸缎上。   而且,也正像是心脏般一跳一跳。   弥纪从没见过这种古怪的东西,不过她也能意识到,这应该是对于真昼来说很重要的事物,所以即便确实有点好奇,也没有过去触碰。   “真昼,起床啦,现在都……嗯我看看,快到七点钟了,饭都要凉掉了呀。”真昼的床边正巧有着紫色的小板凳,弥纪坐在上面,用自己的手指戳戳对方外露的肩膀。   虽然现在,粥点也差不多已经凉掉了。   “嗯……”真昼小姐被弥纪戳了戳之后,发出低沉的应声。   “还要睡么?那弥纪先走了哦,早餐已经放在桌子上啦。”弥纪换了个态度。   “不,不睡了。。”   声音好闷沉。   感觉和平常真昼的声音不太一样诶……虽然平时也有些低落但也不至于是这样闷沉的声音。   毕竟是刚醒嘛,弥纪也不见怪。   “那起床吧,吃完后弥纪再帮你端下去。”弥纪随和道。   “嗯。。”红发散乱的少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深深呼出:“好累,在现实当中睡醒原来那么累吗…好久没有过了。”   “诶?”   这个语气,有点不像是真昼。   仔细看的话,真昼今天的头发似乎更长了一点。   红发少女缓缓睁开双眼,见到面前这个紫色少女正呆呆坐在床边,又虚弱地打了个哈气。   “你好。”她眨了一只眼。   弥纪看着对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有点陌生?   但是面前的人不就是真昼吗?   “哦,不是昨晚那个啊。”醒来后的红发少女一眼便了解了情况,便坐起来,双手向上打哈欠伸了个懒腰,平平淡淡地张口啊了几秒钟,过长的红发在坐起之后披散于淡粉色的被子上,这个长度如果站起,兴许都要垂至膝盖的位置了。   “什么事?弥纪。”她微笑着看过来。   气质和真昼完全不一样。   弥纪陷入疑惑的泥潭,正想要问多问一下,对方的视线向弥纪身侧看了一下,轻轻嗅了嗅,轻轻点头露出了怀念的样子说:“哦,早餐呢,很久没有过了……”   “妹妹?”醒来后几秒就变得精神的红发少女随口呼唤了一下。   “在,叫……我?”弥纪呆呆用手指了指自己。   “在叫真昼呢,她好像还没醒过来,不过也无所谓,我自己吃早餐吧,好久没自己吃东西了。”这名红发的少女拍了拍自己的扁扁的小肚子:“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   全身上下只穿着浅蓝纯净感内衣的红发少女亲切道:“你好你好,我是神乐,这具身体的另一个人格。”   “昨晚因为一些事情被喊了出来,因为真昼还在睡觉所以现在我还没有回去,好想回去呀,现实糟糕透了。”她点点自己的脸颊,忽然想到一点,与弥纪对视着温和提议:“我差不多算是真昼的姐姐,你既然是真昼的恋人的话,也可以叫我姐姐哦。”   …… 五百二十二、让我来操纵你的心吧   弥纪总感觉信息量好大。   都要大过头了啊喂。   眼神都变得呆呆的了。   “等等等等,让我理解一下……”弥纪扶着头,朝对方伸出手掌,示意暂停一下。   人格……   “真昼小姐,有多重人格之类的病症?”弥纪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问道。   “病症?这个词语倒是意外地很合适呢。”正要起床的红发少女点点头,修长的双腿向床边迈下,两脚哒哒落在木板地面,没有穿鞋便直接站了起来,平和自然地走到了弥纪身侧的衣架旁边,用手指慢慢拨动几下,从中挑选起衣裙。   真的是这样诶。。   “然后,现在在我面前的其实不是真昼,而是另一个人格?”弥纪按着太阳穴想。   她最近几天见过了太过超自然的东西,也知道彼方小姐好像就有着另外一个比较阴暗一些的人格。   但为什么真昼也会有多重人格啊?   好怪,还有其他人有着类似这样子的病症吗?   弥纪恐怕多重人格这种病症患者,在公寓当中不止两人。   “是呢,不过按照道理而言,我才是主人格哦。”她微微笑。   “……”   弥纪一直见到的真昼小姐,其实并不是真昼?   有种差错的割裂感在心中产生,弥纪看着身前这位与真昼相同的红发少女,心底又已经成了茫然的一团。   “不用担心,我不会呆太久的。”床边只身着了纯净感内衣的红发少女在衣架上挑选了一件黑色的裙装,慢慢走去房间侧边的全身镜那里,边说:“大概一小段时间之后,喜欢你的那位真昼小姐就会回来了。”   弥纪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弥纪似懂非懂,稍微能够理解一点对方的说法。   现在占据了真昼身体的这个人格并不会一直出现,自己只要等一小段时间之后就可以了。   虽然还是总觉得有点别扭,自己和真昼之前单独相处的时候都是被另一个人看着的吗?有点可怕。   “叫一声姐姐听听?”红发少女在全身镜那边摆弄着黑色连衣裙,抓起覆盖在自己的身前,身子活泼地晃动。   弥纪之前从未在真昼身上感受到活泼,对方又表现地那么自然……   所以,并不是真昼在骗弥纪,而是真的呀……   真的有着双重人格。。   弥纪不太清楚怎么面对真昼的另一个人格,感觉人际关系都已经有点错乱了。   “姐姐……”紫瞳的少女下意识带着疑惑感出声,又摇了摇头:“为什么我要叫你姐姐啊喂。”   “应该是这样呀,你想。”她像是调笑似的说道:“我是真昼的姐姐嘛,而你要做真昼的恋人,自然也就要称呼我姐姐了。”   诶?   为什么弥纪会觉得这个说法好像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不不,一定是有问题的口牙。   “现在还不是恋人呢!”弥纪转回头,看着对方的样子,强调这点。   仔细去感受的话,果然对方气质与先前已经截然不同了,真的换了个人。   “之后就是了嘛。”红发的少女欢快地笑了下,看着镜中的自己点了点头,用双手中扭动着展示的黑色长袖不规则裙装把自己套上,系好裙带。   “之后也不一定呀,弥纪还没有答应真昼呢。”弥纪小姐还坐在床边,两只小手别扭地伸出食指互相点点点点,低着头,感觉自己就要面红耳赤。   “嗯?”穿好了黑裙子的红发少女停下在镜前观察自身的动作,无声回头,眼眸直直盯向那一侧的弥纪:“刚刚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不愿意答应真昼的心意吗?”   她眯了眯眼睛,嘴角仍有着一抹细微的笑意。   “不是不答应呀……我,我。”弥纪没去看对方,自顾自地叹出一口气,就慢慢说:“有时候我也会想呀,如果自己能够喜欢上真昼就好了,但是……感受不到呀,真的。”   感受不到喜欢到底是什么,感受不到对方究竟喜欢自己什么地方,也感受不清楚自己的心情。   弥纪只能一直徘徊在这样子的迟钝与迷茫当中,无法去回应对方的喜欢,也不能明晰自己的真心。   所以没办法答应,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   也许,当初弥纪被告白的第一时间,就应该立刻坚决婉拒才是,但就算那样也会带来另一种不安吧。   她和真昼的关系,难道就会有一直漂泊在水面吗?既沉不到河底,也上不去岸边。   “感觉不到自己的真心,没有真心的话,就算答应了,也没办法维持的吧?”   不知为什么,弥纪直接将心声讲出口,像是对方有着什么神奇的能力似的。   “真心?”过长红发直垂到了膝盖以下的少女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很在乎这种东西?”   她靠近过来,弥纪觉得她是在盯着自己而不是旁边的早餐。   “恋爱这种事情……必须要有真心才行的吧?”弥纪悄声道出自己的想法。   穿上了一身表面带有繁杂雕纹的暗色调连衣裙装的红发少女迈着赤裸的双脚,一小步一小步以一个优雅的步调靠近到弥纪身边。   “真心呢、喜欢呢、”她轻佻道:“需要这种东西,才会答应我家真昼的恋爱么,真纯净呢,弥纪小姐。”   “总之我就是这样子想的啦……”弥纪低下头闭上眼睛,紧张着说。   虽然对方不是真昼,但长着和真昼小姐一样的脸蛋诶……所以对本人说了这些,弥纪还是有点害羞。   “嗯呢,我并不讨厌这点,只是觉得很稀奇而已。”边上传来的轻铃般的笑声。   如果真昼也能像是这个人一样,一直保持愉悦的情绪就好了呢——弥纪忽然想到。   “不过呀,我感觉到了哦,你其实对真昼根本就没什么感觉吧?”   弥纪眼瞳失神着抬头。   诶这个人,在说什么呢?   我对真昼没有感觉?   真的吗……?   弥纪一时想要反驳,但搜寻了一遍自己的内心,却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无法反驳对方。   “所以呢,我觉得呀,要努力对一个自己本没有什么感觉的人找到真心和喜欢,是挺困难的吧?”红发的少女歪歪头说:“我有一个提议哦。”   “让我来操纵你的心吧,我会让你喜欢上她的——”   对方语气当中的愉悦正在加深:“会非常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比真心还要真心,愿意为真昼付出自己一切的那种喜欢。”   “想要吗?”   …… 五百二十三、愿望   这种说法好怪,你是什么精神催眠的能力者吗……   完全不像是真昼,或者说呀,面前这个与真昼小姐同居在一处身体当中的家伙,在性格上和真昼完全是两个极端,像是彼方那种样子。   彼方和真昼原来是多重人格组呢……怪不得关系那么好?   弥纪胡思乱想了一会,然后与面前这个看起来有着某种魅惑能力的,气质也有点大姐姐的,真昼小姐的姐姐对视。   “怎么样,想好了么?”红发的少女将双手收在身后,前倾她窈窕的身段,身体靠近坐在小凳子上的弥纪,微笑着等待弥纪的回答。   弥纪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她大概不可能去做吧?   依靠精神操纵或者催眠之类的方式,改变弥纪自己的思想与态度,强行让自己去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有点太扭曲了。   弥纪如果真的要恋爱的话,还是希望自己依照自己的心来做出选择。   “不行呀不行。”紫瞳的少女左摇头右摇头:“那样的话弥纪还是弥纪吗?真昼喜欢的也不是那样子的我吧,所以还是算啦。”   “还会继续喜欢么?这倒是个有趣的问题呢。”红发少女温和的面色不变,双手在身后松开站正了些,增加了不少魅力值的黑色衣裙在这动作中轻微摆动:“不过很可惜,真昼现在还在睡觉所以没办法问她这件事。”   弥纪还是第一次觉得,真昼的魅力值原来那么高的么,感觉都抵达了八千代和雪雾小姐她们那个层次了。   可为什么弥纪平时却没有注意到呢?   果然还是气质上的差别吧……   ‘真昼’活跃地光着脚在地面上转动一圈,多重褶皱与蕾丝花边的裙摆在转动时向外开花,之后目光向下欣赏一下自己身着长裙的身段,嘴边勾起带有暖意的微笑。   “稍微转移一下子话题哦,你看。”她外开双臂,双腿则在小腿位置交叉,膝盖前后相触,大腿紧拢在一起,双手向下,捏住了自己身上的过膝蓬松暗色调连衣裙,带着期待问向弥纪:“我好看吗?”   像是坏女人一样,也像是调皮的公主殿下在行提裙礼。   不过,也确实呢,像是坏女人一样漂亮。   “好看……”弥纪无法否认这点,即便扭头向一边视线也会不由自主地飘回来。   “是吧。”对方欣慰地笑:“好看的话,喜欢我吗?”   这家伙太自信了吧,好吧她确实也是有自信的资本就是了。   弥纪唔了一声,她现在还没有被对方的魅力值魅惑到分不清南北。   “不是说只要漂亮就会喜欢上啦,弥纪又不是什么后宫小说里的男主角。。”   “嗯嗯,不是男主角,而是后宫小说里的唯一女主角对吧?”她掩着唇轻笑了一下:“后宫成员也是女生的那种。”   “才不是呀才不是。”弥纪摇摇头。   弥纪可是很专一的来着,至少弥纪认为是这样子。   这个人总说好多奇怪的话诶。   “可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吧?看到美丽的人或事物就想要得到,这才是人类的天性才对。”她靠近过来,又做回了床边,靠在弥纪的侧后方。   好像确实是这样子诶……但是绝对不对就是了。   “弥纪还是觉得一生只爱一个人就足够啦。”弥纪小姐开始强调自己正常的三观。   “太传统啦。”可身边红发的少女却不怎么赞同。   “弥纪就是这样子传统的人啦!”弥纪抓着自己的小板凳朝侧边退却了一点,愈发感觉现在这个话题不太对劲,立刻回到自己前来这里的正题道:“弥纪就是很保守,总之就是这样子不要多说什么啦,早餐都要凉掉了所以请先吃早餐吧,弥纪就先不打扰了。”   “要走么?”床上坐着的长红发女生歪歪头。   “嗯嗯,麻烦之后请把餐具送下来哦,弥纪去收拾厨房啦。”弥纪小姐站起来,微笑着向对方摆摆手。   “可我还有些事情想说呢。”对方做出了撒娇似的小小动作,纤嫩的食指腹抵在唇前,魔法似的偏头左8度,向前伸手,轻轻捏住了弥纪的裙角:“多留一段时间嘛,听一听姐姐的话,怎么样?”   “……”   弥纪不动神色。   但心底却扑通扑通。   面前这个有着真昼脸蛋的女人,魅力值高过头了。   “姐姐不会做什么坏事啦,只是想和弥纪聊一聊而已。”她的笑好温暖。   像是冬日温暖和煦的阳光似的,可以融雪,穿透冰层。   稍微有点难以抵挡,好吧弥纪就是抵挡不来。   如果弥纪有个架势条的话,现在说不定就已经被打满,就等着最后一下子的斩杀了。   裙角被轻轻拽了拽。   弥纪左右犹豫一会,开始为自己找起来理由,其实厨房并不需要现在立刻就去收拾对吧?等这位真昼的姐姐吃了早餐后再带着餐盘下楼就可以了,另一边的茜小姐也在用餐呢,到时候一起收拾吧。   弥纪在心中给自己轻轻点头。   “好吧。”弥纪没再继续向外迈步,反而回到床边坐下。   然后真昼的姐姐就靠了过来,俯身过来,在弥纪身旁随性说:“我倒是觉得呀,喜欢、爱、恋意这之类的东西,其实并没有多么崇高,并不是世人所说的那样子,爱可以战胜一切什么的,我一点也不认同呢。”   “爱这种东西呀,其实都是很简单的,激素分泌所制造出来的心动假象,是众人用虚构的故事与言语,将所谓的爱,推向了极为崇高的地位。”   “实际上,爱其实是可以人为制造出来的,简简单单的东西。”她向前伸出右手,在自己面前游鱼般轻柔摆动。   为什么要说这个诶……   “弥纪是不太懂啦,总之我的想法是不会变的,请快去吃东西吧,粥真的要凉掉了。”弥纪向床尾挪动了一小下,与对方拉开十多厘米的距离。   “嗯,但我的想法也是不会变的。”她说:“我想要实现真昼的愿望。”   “抱歉了,在这件事情上,我不想,也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她徐徐抬起的右手,忽然握住。   地面上几乎所有的红色绸缎都像是忽然受到了强烈的引力,霎时向弥纪这边奔涌过来。   ……………………………… 五百二十四、茧   地面的红绸丝段以一个人类难以反应的速度,像是铁片受到了强磁铁的吸引一般,微颤了两下, 便向床边的弥纪舞跃过来,也在空中荡起了涟漪,像是天女的甩袖。   弥纪还没能反应过来,脚边最靠近的一道红绸就顿时紧拥在楼梯她的脚踝,向上卷曲,攀涌。   接着,还没将自身的惊讶与慌乱变成言语传达,一道又一道红绸缎就立刻滚在了她身上每个位置,像是茧一样一层层包裹起来。   ……   所有的红绸转动着盖上一层又一层,在这名紫瞳的少女身上变成红色的茧蛹。   神乐将菌丝解离了一小部分,露出一个呼吸孔。   但这道小孔露出的同时,茧中便传来是少女的呜咽声。   弥纪很想要说话的样子。   “是在害怕么?”神乐轻轻抚动着对方身上覆盖的红绸缎:“我又不会伤害你,不要害怕啦。”   即使现在,也在愉悦的微笑着。   红色的茧蛹因其中人慌乱的动作,像是活物似的不停扭动。   “你知道么?其实我稍微有点生气,不,应该说是很生气。”红发的少女轻柔浮动着红绸缎茧上方:“姐姐见到妹妹每天都因为一个人伤心,总会生气的吧?我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情呀,真昼可是因为你而苦恼了好久好久。”   红茧的扭动缓和了下来。   “我也知道这样做可能不太好,但是我不想管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只想实现我家妹妹的愿望呀。”她可爱地嘻嘻笑了一下:“你把我当做坏人的话,也是可以的。”   茧中仍传来焦急的呜呜声。   “啊啊,我听不懂呢,不过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她的一只手放在了茧上:“所以呀,要说什么的话,等我做完再说吧。”   ……   好可怕啊这家伙!   在第一时间的恐惧之后,弥纪所想的意外的不是去激烈反抗,而是有点不满和气愤,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释然感。   好好听我说话呀!   而且弥纪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所发出的全部都是呜呜的鼻音,嘴巴被红色柔顺绸缎捂住,可又一点不觉得闷涩,丝绸的触感太过于柔滑,像是冰丝凉衣,除了被限制了行动之外,弥纪也并没有什么其他难受的地方。   但她想说话,但她又说不出话。   好气哇!   这个人就不能再和弥纪商量一下么……说不定弥纪就会答应呢,为什么要用这种极端的做法呢。。   弥纪努力睁开眼,面前却只是一片昏暗,努力扭动着身体伸着双脚,也根本碰不到任何一个可以着力的地方,她失去了听觉之外的感触,连疼痛都不有,全身上下的触觉也只能感受到红绸缎与自己的衣裳布料,闭塞到像是被密封了似的。   她听到对方的话。   苦涩的在心中抱怨。   挣扎的动作也慢慢缓和了下来。   说不定……这样也好吧,弥纪也不需要那么困扰迷茫了。   弥纪一直都想,如果自己能够真的去喜欢上一个人就好了,就不需要想那么多各种各样的事情了……   就,不再迷茫了吧?   而且,弥纪会喜欢的对象也不错呢,真昼也绝对不是弥纪讨厌的人。   所以呀,就算不是自然而然产生的,而是依靠某种外力强行制造出来的喜欢。   弥纪意外的……其实也并没那么排斥。   “唔唔唔唔唔——”   ‘所以听我说话啊喂!’   再多劝说一会弥纪大概应该就会同意了呀,不要做强迫弥纪做这种可怕的事情好么?   还要用绸缎包起来,很不舒服啊喂!   ……   “可能会稍微有点痛哦,忍耐一下。”此时外面的红发少女浅笑,注视着已经倒在床上发出闷沉声音的红茧:“也没有那么痛啦,大概就是,被电一下似的。”   她将自己的长发分出一缕,轻柔缠绕在自己的手指尖,手指带着长长的发缕,以似抚摸似的温和动作,柔缓地点在红茧上。   而这发丝便像是流水一样,缓缓淌进红茧缝隙当中,在其中向上寻觅,在每个红绸的缝隙之间穿插变动,像是警卫在搜寻逃犯一般,又像是不停向上方向重点蔓延的回路,见到食物的游鱼。   略过无数缝隙,直至……茧中少女的头部两侧。   红发接触在皮肤上,这样细微的事物轻轻在这个位置荡漾,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而弥纪只觉得好痒,没想象中那么难受,只是一直有点生气。   红发丝缕在茧中分成两段,滞在左右两侧的太阳穴。   弥纪迷茫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现在自己是应该立刻焦急地扭动身体反抗吗?还是应该就这样倒下, 什么都不问呢……   这些在弥纪感知中好痒的丝缕慢慢变得更加细微,缓缓刺进少女纤薄的肌肤。   稍微有点痛……但因为比头发丝还要细,并没有针扎那般痛,只像是蚊子在咬似的。   但是这种发丝在皮肤下面颤动的感觉,果然一点都不舒服,好像还有什么更古怪的东西正从针头泌出。   心跳在加速,不知道自己之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这种状态稍微等一下子就可以了。”外面的人轻铃般笑了一下,可这笑声又戛然而止:“嗯?妹妹你醒了呀……我没做什么哦。”   “没有没有,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啦,不要多想。”   “诶,这个的话,只是我刚刚做出来的艺术品,要取什么名字好呢?‘愿望’这种名字不错呢。”   “不要占据身体呀,哎……真不听话。”   外面,对方的声音越来越细微。   弥纪茫然地眨眨眼,她感觉太阳穴两侧渗进来的丝缕已经停止了所有反应。   “弥纪……”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   真昼茫然地看着面前这个红色的茧,感触到其中正包裹着一个熟悉的人。   缠绕了菌丝的手指上触及在红茧之上,菌丝向其中渗入,触及在其中的少女。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好。   应该停下这一切,然后好好道歉才对?   还是说……   还是说。   …… 五百二十五、好美   十几秒的时间悄然流逝,真昼却始终未能做出任何决定。   直到红绸的茧中,弥纪的声音再一度响起的时候。   闷沉的语音,有一小段像是在叫真昼的名字。   真昼没能听清,但她又能感觉到,这就是弥纪平时呼喊自己的那个语气声息,两字间的连段一清二楚。   弥纪好像已经意识到了,现在在她身边的是真昼而不是另一个人。   但是……   真昼要做什么呢?   她的心有些苦涩,也有些欲念在燃烧。   如果……自己能够用这种犯规的办法,像是那种工口漫画当中的主角似的,催眠自己喜欢的人,来获得某种本不属于她的东西,这样做,是好的吗?   真昼实在分不清。   好像是对自己好的,但是……但是,这种做法违背了什么更加重要的东西,仿佛一点选择以这种方式获得胜利,自己就输掉了似的。   真昼没有回应弥纪的唔声,她苦涩的低头,摇头。   胸膛也正因这种古怪的情绪,而感到压抑,不安变成阴影缠绕在了心头,可欲念却又变成火焰要将阴影抵消。   天使与恶魔变成话语,在她的左右耳边灌来。   “太差劲了。”她说。   她太差劲了。   太懦弱了。   太丢人了。   在这跷跷板的中心,她的心灵逐渐跌向一侧。   爱。   真昼缓缓意识到,应该有个东西是要比对错更加重要的,比现实更加重要,比弥纪的喜欢或不喜欢更加重要。   有种东西可以胜过其他的欲念。   真昼慢慢将双手从被紧捂住的两边脑侧松开,双手交叠着触碰到她自己的胸膛。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就是非要占有对方才行的,对吧?   真昼倒向了这个想法中。   轻柔地将左手微抬,让这些全部丝缕松开,让它们都散向一边。   “笨蛋!”有个意识在脑海中出声,那位主人格还没有步入虚幻的睡梦当中。   有什么东西,是比其他更加重要的。   如果自己因为欲望而去伤害对方——这种东西才不算是爱。   真昼慢慢说服了自己,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她终于不再纠结与迷茫。   但在绸缎渐渐松开的时候,这名红发的少女却又皱了皱眉头。   似乎,已经有细微的一小部分菌丝,现在正蔓延在了弥纪的头部与脑海当中   真昼下意识压抑这病菌的增殖,但即便是她也无法直接将太过于纤微的病菌抽离,这代表着……从今之后,只要她想,依然可以随时操纵弥纪的心神。   “……”   真昼在意识到的同时,也下定了决心,之后永远不会去动用弥纪此刻身体汇总所感染的了那部分病菌。   ……   红茧缓缓松解支离成条条带带的薄绸缎,感觉自己能动了的弥纪长舒了一口气。   刚刚,都有点紧张过头了啊喂。   手上的缎带也松开后,弥纪小姐拍了拍自己被吓到的小心脏。   真昼小姐的姐姐,是坏人呀坏人!   虽然她们姐妹关系看起来还不错,但就是坏人!   弥纪生着闷气,一点点睁开自己的眼睛,见到了陌生的天花板。   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刚刚一直被遮着眼睛,现在睁眼有种刺痛感。   弥纪眯着眼睛适应了一小会光暗,稍向左看去。   自己身侧,还是那一位有着过长红发的真昼小姐,弥纪倒在床上,而她坐在床边。   “真昼哇~!”弥纪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欢欣地呼唤。   刚刚脱离束缚的紫发少女从床上坐起来,发现了自己现在所躺着的已经不是先前粉白色交织的可爱床单,而是红绸缎铺出来的散乱垫子,稍微有点被吓到,但是——   真昼肯定不会像她的另一个人格那样,对弥纪做那么奇怪的事情,嗯,弥纪是相信真昼的呀,非常相信!   不过,现在的真昼看起来呆呆了,几秒后的现在也没有回应弥纪的话。   是因为刚切换了人格,有点缓不过来么?   弥纪也不清楚就是啦,毕竟弥纪自己又没有第二个人格,没有体会过这种事情。   弥纪在身边再观察了几秒真昼小姐,她似乎正捂着自己的心口,像是心底正有着十分复杂情感似的,眼睫微颤不断。   “嗯……是我。”真昼这才回应。   “对不起啦,弥纪。”她声音中带着停顿,堪堪道:“都是因为我懒床了……一时间没有醒过来,所以才发生了这样子不愉快的事情。”   “没关系没关系,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弥纪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只有脱险的后喜,似乎心中其他很多的负面情绪都消失掉了,或者被什么吸走了似的。   弥纪也有点疑惑自己为什么不非常生气或者害怕想逃之类的,但情绪确实只是现在这样子。   感觉自己都要成佛了似的,无悲无惧无恨无懑。像是小说里的圣母一样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了。   啊等下,弥纪会原谅那个想要改变弥纪思想的人吗?   果然不能原谅呀,还是有点生气!   弥纪见到真昼似乎有些自责,便做出轻松的模样将话题转移道:   “真昼现在都没有吃早餐呢,请快点吃吧,弥纪在这里等你吃完再下楼收拾厨房。”   弥纪试图将话题转到一开始来着房间要说的正题上。   “弥纪不怪我吗?”真昼悄悄回头。   “不怪哦。”弥纪歪头自然说:“这又不是真昼做的嘛,我也知道多重人格这种病症很辛苦,所以不会怪真昼的。”   “可你越这样说,我越觉得自责……”   “这样子的话,那就听弥纪的话快去吃东西,弥纪要收拾餐具都等了好久了。”弥纪指了指书桌那边自己送来的一顿早餐。   大概已经全部凉掉了。   真昼看了眼弥纪,神情有些复杂的低沉感,她缓缓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从床边站起来。   这名有着过长红发的少女身上带着繁琐纹画,黑色的多重裙摆在步履之间摇曳。   及膝红发荡漾,如瀑垂落,过长却不显杂乱,纤柔到像是天上红色的银河系带。   肌肤白皙也红润,身形玲珑有致也婀娜多姿,窈窕地像是画作当中才会出现的美人。   红发本身,就为真昼增添上了一分奇妙的气质。   弥纪看着对方的侧影,也见到她那精美的侧颜,唯美且带有一丝丝的伤感压抑之情,不知是在为谁闲愁。   床边坐着的紫瞳少女感到有些迷茫,她刚刚忽然觉得……   真昼,好美?   …… 五百二十六、喜欢?   好漂亮……   弥纪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认为。   漂亮到会让弥纪感觉有点迷茫的程度了。   真昼原来一直那么好看的么?   弥纪都有点搞不太懂了诶……   “真昼?”少女在床边眨了眨眼,不知怎么的,就是呼唤出了对方的名字。   她没什么想说的事情,就只是想要让对方听到自己的话,就是想要面前如此漂亮的人对自己的声音有所反应。   同时也迷茫起来,为什么自己喊她,轻声说话的时候,自己会觉得,心口的位置会有一股暖意涌出来呢?   这种事情,好像只有在之前和月乃小姐说话的时候有过诶……   现在的真昼的颜值魅力虽然还没有达到公关形态的月乃,但其实已经接近了么?不不,弥纪觉得不对。   不仅是颜值上的问题。   就是有点好看,但又不只是颜值上的好看,好像还有更深的某种层次的……更深处的,更接近心灵的东西,在向对方靠近。   弥纪小姐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她迷茫地静静观察着对方,期望身前这个人能够多看自已一眼。   为什么?   好怪……但是,又不觉得有问题。   弥纪这是怎么了诶……   紫瞳的少女悄悄让左手抵在自己的心口位置,静静看着真昼的所有动作。   优雅静美的脚步,裙装的摇曳,纤细的手腕上抬,轻靠在书桌边上,又向下双手掩裙,再静静坐在书桌前的那张白色木椅,她似乎还在保持着对什么事情的忧愁,下唇轻抿,张开又变成叹息。   刚坐在白椅子上,真昼才恍惚意识到了弥纪的轻呼,长睫毛闪动一下,还没拿起餐具先回头过来。   “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来着。”弥纪坐在床上左歪右歪身子,像是要从所有角度把面前这位真昼小姐观察一遍似的。   不行,那么远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弥纪摇摇头,站起来,慢慢向真昼那边走去。   “奇怪?”真昼也很奇怪。   “没事没事,大概不是什么坏事,真昼你先吃早餐吧。”弥纪摆摆手,一小步一小步的靠近。   “但是……弥纪这样看着我的话,就有点、不知道怎么下口了。”真昼像是曾经那样把视线偏到了一边。   这种动作好熟悉,弥纪记得呢,前几天真昼和弥纪对视几秒钟就会把视线转到另一边,像是有什么阈值似的,看一会弥纪的眼睛就会被累到。   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表现,弥纪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喜欢我嘛。   有点小开心?之前被告白的时候也有点小开心来着……但这两种开心好像有点不一样,为什么?   弥纪说不清。   “唔,那弥纪不看你。”弥纪小姐做出回答。   不过虽然这样子说着,视线还是没有动摇到别的地方去。   “……”真昼就还是没什么动作。   弥纪强忍着,遵从自己的话语将面朝的方向转向一边,也拿出手机在毫无特点的主界面上点了又点。   过了几秒,再悄悄朝真昼的位置瞥了一眼。   好,真昼不再看我了。   弥纪便将手机收起,用手指捏着自己的小下巴,像是侦探一样仔细地注视着身前这名红发少女的每个动作,从抓筷子和捏勺子,再到稍稍低头饮下,吃汉堡时要分层,一小块一小块地入口。   似乎是察觉到了弥纪的视线,这位魅力非凡的少女转过头来,又用疑问的语气轻轻道出弥纪两字。   “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吗?”饮下一口粥点后,真昼将餐具摆回餐盘,也疑惑地望来弥纪这边。   “不不不,什么都没有!”又是不知为什么,弥纪有点紧张地将双手抬起摇摇晃晃,强调这点。   弥纪又意识到自己的事态,轻抿下唇,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无奈向对方道出一部分事实:“只是,稍微,稍微有点觉得,真昼现在好像很好看,嗯……裙子适合你。”   真昼稍稍惊讶,双手向下也抓了抓自己的裙子,缓和了一点被夸赞的欣喜,左手又向上触碰在自己有些发热的脸颊,略微低头,有些羞涩道:   “嗯……谢谢。”   唔……   弥纪又有了奇怪的感受。   对方居然会在自己的夸赞下做出这样子羞涩的动作诶,稍微有点别扭……但是,是好的那种别扭,要怎么形容才好呢……似乎两个人的心神正互相牵引着,即将交结的样子。   是好的这一方面。   这种感觉到底应该冠上怎样的姓名才好呢?   弥纪不知道呀,她先前从未有过类似的体会。   不过既然是好的体会,那么弥纪想要再度感受一下子。   “还有呀,真昼的身材和脸型也超级好看来着,像是只会在画里或者CG动画里面才出现的美人,完美的像是美术大师捏脸或者雕刻出的一样。”弥纪夸赞着对方,也自己点了点头:“而且而且,这样子艳丽的红发本就增加了一份非常超然的气质,眼睛睫毛也都很精致呀,就算不化妆也超级好看来着。”   “没有弥纪说的那么好啦……”真昼快要羞涩到把头埋到胸口了。   想要靠近。   弥纪又接近了一步。   有种莫名其妙的愉悦感正在胸间蔓延,注视着真昼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似乎将全部的注意力交给对方了。   稍微有点不对劲诶……   她有些困扰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比从前按太阳穴的时候要痛。   也顿时由此想起,刚刚在被真昼她姐姐束缚着的时候,似乎就有什么东西,刺进去了。   难道……现在这样,弥纪觉得真昼很漂亮就是因为这个?   弥纪又向后退出半步,又顿时变得有点惊慌。   但这种事情应该和真昼小姐无关才是……   弥纪犹豫了小会,先声维持之前的语气说:“真昼就是这样漂亮,所以不用那么害羞啦。”   “弥纪不夸啦,你安心吃饭吧。”   语气中带着伪装出来的笑意,弥纪退后到床边,哼出轻快的音调拿出手机,装作自己已经不在意了的样子。   “嗯……”真昼过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面朝着手机,弥纪却时时瞅了又瞅那侧的真昼小姐。   她打算将这事瞒下去。   而且……这种感觉其实也挺不错的,也没有完全操控弥纪的精神。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就是了。   …… 五百二十七、好可爱   唔……   弥纪现在这样子,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了。   坐回真昼小姐的床边,弥纪开始思索起发生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切。   不是因为真昼忽然变得比之前更漂亮了,变化的是弥纪这边。   像是原本弥纪只是个近视眼,而现在在目光对向真昼的那一瞬间,视野就会变得清晰无比,甚至会戴上美颜和滤镜,这种说法有点像是……   我知道了,真昼一定是觉醒了主角光环和降智光环!   弥纪侧目望向真昼小姐的身影,轻轻点了点头,真昼,没想到原来主角是你呀——   好看……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观察哪个细节,都好看。   不行不行,真昼小姐现在漂亮到弥纪的左手都有点颤抖了,不能再看了!   弥纪咽下口水,努力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手机上,虽然目光还是不停在向真昼小姐那边飘,但暂且能够维持住自己的理智。   真昼小姐,可以不那么漂亮么?   弥纪叹了口气,那边的真昼像是太阳一样在吸引弥纪的视野焦点,而她要十分努力才能够挪开。   简直就像是遇到了公关状态的月乃小姐似的。。   想着想着,目光又一度悄悄偏移过去,弥纪再晃了晃头,看手机看手机。   刷着刷着,面前不停播放的,专门用来吸引注意力的猫咪短视频却没能将弥纪的视线牢牢铐在手机屏幕上,弥纪此刻心中所思所想都是真昼,毕竟真昼就在自己的身边。   自己这是已经中招了么?被那位真昼的姐姐施加的什么奇怪魔法影响到了心神,所以才越来越在乎真昼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弥纪又要怎么解除呢?   兴许……根本就不需要解除吧?   弥纪触碰着自己心口,感受着胸膛正不停蔓延,如同欲望般的热意,听到自己心跳的速率越来越快,似乎快要打破某个平衡。   听着自己的心跳,弥纪将手机关上。   弥纪意识到,如果自己只会躲避这种古怪感情的话,恐怕只会越来越糟糕,要直面并且去适应它才行。   脑海中默念冷静冷静,来试图回到曾经弥纪那个清心寡欲的状态,再深吸一口气。   “真昼小姐。”弥纪柔声轻呼。   不小心用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意外的语气,像是悄悄细语,呼唤着自己暗恋的人似的。   太紧张了呀,冷静冷静,不要被这种心情左右了自己的情感呀弥纪。   好吧心情就是情感的一部分吧……   弥纪因为太过于紧张,好多东西都分不清了。   侧颊对着弥纪的真昼又转移视线,被一次又一次呼喊的她也有点疑惑。   “弥纪,还好吧?”   “还好啦,没事没事,我只是想问一些事情而已呀。”弥纪摆摆手,用心压抑着自己有些荡漾的‘情感?’。   不知这是情感还是欲望或者单纯的滤镜,弥纪只知道这是很特别的东西。   可先前从未喜欢过任何人的弥纪无法知晓,这种感觉就是大家所谓的喜欢么?   好像是,因为弥纪在电视剧或者恋爱漫画动画当中见到的人物在剧情当中的表现,就是类似这样子,诗歌里面也是这样描写的,见到你就像是见到全世界的感觉。   可又好像不是……   好麻烦呀好麻烦,真昼小姐你能不能长的不要那么好看呀,漂亮过头了会给弥纪带来烦恼的,这就是所谓的美人似毒吗?呜哇有点可怕。   “就是想问,嗯……”弥纪顺应着自己之前的言语,随便找了个问题,勉强做出自然微笑的样子道出:“早餐还好吧?”   问出来就后悔了。   明明早餐都凉掉了,现在肯定不好吃了吧!   弥纪为什么要对很在意的真昼小姐问出这样子明知道答案的问题呢?恐怕只会引起对方的方案吧。   呜,弥纪还是太紧张了。。   “很好吃。”真昼又喝下一口粥点,温和地说:“弥纪做的餐点,都很好吃。”   “……谢谢。”弥纪弱弱道。   明明都已经凉掉了还说好吃,真昼是不是对我太好了呢?   而且她好像对我一直都很好,为什么我很少注意到这点呢?   弥纪再度陷入了深思。   自己从前,是不是对真昼小姐,太过于冷淡了?   当时就算是对方向自己告白的时候,也仅仅只是稍微开心了一点点来着,情绪起伏并不太大。   “弥纪?是有其他想问的事情么?我都会回答的,不用担心,请说吧。”真昼保持着平和,她也意识到了弥纪的神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劲。认为是因为先前的事对弥纪的造成了很大困扰,在心底道了抱歉,她自己也因为刚刚的那件事,心情有些失落。   “没,没什么啦,只是无聊而已,嗯。”弥纪摇摇头憨憨反驳。   “是么……”   弥纪现在也确实还有许多疑惑,但又不太想要多问了,她觉得就算自己知道了答案也没什么意义。   其实,也有点不想要消去这种状态。   自己大概只要去许个愿就能够抹消掉这个状态吧……   像是之前在千岁面前许愿了平常,就消去了千岁小姐的不死身。   弥纪觉得自己好奇怪呢,就算知道自己的情感似乎被操纵了,也知道怎么去抹除掉,也不想要去做什么行动。   她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对真昼,对自己,都挺好的。   不是吗?   弥纪轻轻微笑,将手机收起来,走向快要吃完了这顿早餐的真昼小姐,几步之后便站在对方身边。   “真昼小姐吃完了嘛。”弥纪双手别在深厚,俯身问道。   “嗯……”真昼点了点头,在书桌上抽来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   就连擦嘴巴也好看?!不不,不要想这些了弥纪,这种情绪你是可以控制住的。   “那弥纪就先把饭带下去啦。”弥纪更靠近一些,皮肤在动作下不小心相触。   “好。。”   好可爱。   弥纪过来把餐盘碗筷放在一起,挪到书桌的一侧。   “啊对了,真昼抬头。”弥纪随意说。   “欸?什么。”真昼下意识顺从了弥纪的话语。   然后便见到这名有着紫发的女孩子,俯身靠的好近,而且正越来越近。   如星河般璀璨、令人迷离其中的淡紫色眼瞳微闭。   弥纪只确定了一个大致的方向,然后再靠近过来。   真昼像是僵住了似的没有动作,在她没来得及反应的时间当中,弥纪的唇,轻轻触碰在她的额上、中心。   夜发掺紫的少女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下对方的额头,便起来不再看她,尽力装出平静端起来桌上的餐盘,轻笑一下,然后离开。   “那我先走了呀,真真。”她作出欢快的样子说。   因为真昼先前也吻过弥纪的额头,所以弥纪应该是有资格吻回去的。   转头,将扑红的面容掩在真昼的视野之外,端着自己送来的餐具,弥纪走出房门,加快步伐转向,远离。   心跳快过头了。   …… 五百二十八、什么都没发生,弥纪什么都没做   弥纪呀弥纪,你都做了什么呀……   在外面走廊上像是逃离似的小跑着离开、端着叠放餐盘碗筷的紫瞳少女到了楼道前才缓下脚步,挣扎似的咬着嘴唇,停在原地,听到自己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大的心跳声。   她还是第一次那么害羞,害羞过头了。   弥纪想要捂住脸,可双手正抓着真昼刚刚用过的餐具,她没办法做出其他的动作。   大概是因为刚刚的小跑吧,她停下后就一直喘息着,低头见到自己的发缕散落在了视野旁边,在每一次的动作当中上下微颤。   心跳好快,都好像是至今最快的一次了。   但似乎不是坏的那方面。   怎么就忽然,一点都不理智地,吻上去了呢?   平时的弥纪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吧?喝醉了大概也不会做……   所以呀,怎么刚刚就吻了上去呢?   而且,为什么又会像是现在这样子,不怎么后悔,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欣喜感呢?   弥纪,你到底怎么了诶?   弥纪小姐暂停在楼道边上,不停在心中询问着自己。   喘息依然,心跳的咚咚声响在耳边颤动,视线和听觉在此时都变得有些恍惚朦胧,许多复杂的情绪纠缠在了一起,脚都感觉软掉了……   刚刚亲吻对方额头的时候,感觉好香诶……那似乎是某种体香,但却莫名其妙地醉人。   呜哇……说不出来话了。   弥纪憋着气,又无可奈何地,像是小火车一样,发出一声长长的呜鸣。   “呜————呜!”弥纪闭着眼睛吟出声,仿佛是要借用这样的声音,将自身全部的羞涩都抛却出去。   但还是好害羞口牙。   虽然不后悔但是脸超级红,心跳的好快好快。   怎么这样……   弥纪弥纪,平静下来平静下来,这种害羞仅仅只是魔法的作用罢了,只是真昼的那个姐姐在使用的某种魅惑的技能!   弥纪才不会被这种东西所控制呢,你可是最强的呀,就算被影响也只是自愿的!   嗯嗯,是这样了!   弥纪小姐用各种思绪和借口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慢慢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再试图放松一下。   “弥纪?”   可在弥纪松气的时候,身侧又有一个不太熟悉的,娇嫩纤细,带着担心与疑惑心情的声音出现。   “怎么停在这里了?身体不舒服吗?”   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啊喂!   弥纪刚松了半口的汽修忽然停滞喉中。被惊到手足无措差点就把餐盘摔了下去,让自己平静了一些后弥纪才回头,却发现空无一人。   然后向下瞅了眼,就见到了有着银灰色波浪长发,宛如公主人偶一般的恋花小姐。   这名身形娇小的少女,也正和弥纪一样,端着盘子。   “我没事,没事。”弥纪摆摆手,想要拍拍胸口安抚自己自己的心跳,但端着盘子又是在没办法腾出手来。   “真的?”恋花表示怀疑:“明明弥纪的脸那么红,呼吸也好乱,心跳也超级快的样子。如果不是弥纪看起来还很清醒,我现在都要叫急救了!”   脸有那么红么……   好吧好像还真有的样子,弥纪也觉得自己的脸好烫。   “这些不重要啦,只是刚刚跑快了点,而我才刚刚康复所以心跳有点快而已。”弥纪反驳:“真的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现在可是健健康康的!”   恋花持着怀疑的眼神扫了弥纪一遍,似乎嘀咕了什么,但弥纪因为心跳太快没有听清楚。   “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哦。”恋花最后提醒了一下,视线犹犹豫豫地扫过弥纪一遍,然后正正经经地转头,迈出脚步继续下楼。   “好好。”弥纪敷衍着跟上去。   经过和恋花小姐的对话,弥纪的心情也终于和缓下来。   毕竟已经离开了真昼嘛……自己也应该变回平常的那个弥纪了。   弥纪跟上恋花的脚步,低头看着正在身前下着楼梯的娇小身影,也觉得好可爱,也有朋友之间的欣赏和喜欢。   但果然,这种喜欢与对真昼的欣赏和喜欢,并不是同一个类型。   弥纪已经确定……自己原来真的已经是被真昼小姐魅惑了。   刚刚那个吻也是因为被操纵了情感么?   说不清呀,弥纪自己倒是认为是自己主动要去做的。   这真的算是情感上的操纵吗,弥纪明明还有思考的能力,不像是动画活着游戏当中那样子,变成无意识的人偶,或者被催眠的眼神无神的人。   “……”   第一段阶梯,两人相互无言。   到了楼梯间,转身,恋花回头看了眼似乎已经恢复了一些的弥纪,继续下楼,同时挑起话题道:   “话说,弥纪出来的好晚,那位真昼小姐吃东西时是会很慢斯条理的类型么?”   “不是啦,只是在她房间里发生了些意料之外的事情而已。”弥纪自然应答道,不过不想在这方面继续聊下去,于是和恋花扯向另一个话题道:“恋花小姐也是呀,在茜的房间呆了那么久的样子,不会也发生什么了吧?”   “哎……”恋花小姐垂头丧气,下楼的速度都变得更为缓慢了些:“茜呀,她一直在拿我的身体作怪,捏捏这边捏捏那边的,甚至还喂来饭吃,感觉像是被当做宠物了似的。”   这点弥纪倒是可以理解呀。   虽然‘拿身体作怪’这样子的形容稍微有点问题,但弥纪懂的,现在这个样子的恋花确实很容易被多加照顾玩闹。   “是这样子呢。”弥纪也随口道出自己的口癖。   “呜,不想讲这个,总之就是,茜突然变成了非常麻烦的人,闹了好久才静下来好好吃饭。”银灰色长发,如人偶般的少女摇摇头,下到二楼转身,反问来弥纪这边:“那弥纪呢?在真昼那边也发生了些麻烦的事情么?”   是啊,麻烦,好麻烦。   弥纪现在可是被催眠或者魅惑或者精神操控了呢,虽然这种说法有点色,但确实是这样子没错。   “嗯。”弥纪点头,说谎道:   “真昼懒床了好久,我喊了好多次才叫醒呢。”   “只是这样子?”恋花回头眨了眨眼。   “是呀。”   弥纪补上一句:“只是这样子而已。”   …… 五百二十九、交织   哗啦——   弥纪把餐盘丢进了水槽里。   恋花小姐在一旁向上举手,这种事情对她目前的身高来说,实在有点困难。   “谢谢啦恋花,我自己来洗就好。”弥纪轻推着恋花的肩膀把这只公主人偶似的美少女放在一边,刚刚的恋花小姐还想着拿一只小板凳站上来帮弥纪洗餐具呢。   “我没问题的。。”虽然还这样子小声嘀咕着说着,恋花还是听从了弥纪的话语而退向一侧。   “毕竟这是弥纪的工作呀,经常让恋花帮忙一定不太好。”弥纪拍拍恋花小姐的肩头,期望对方安心下来,然后才打开水龙头,让水流穿插在手指之间。   恋花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真的没关系的,看着弥纪已经开始洗刷,左看右看自己在其他地方也帮不上什么忙,有些苦恼地摇头唉声叹息,她总感觉自从自己换成了这幅身体之后,好多事情都变了。   像是大家都已经走向各自的未来,而自己还生活在过去似的。   那些破碎的记忆难以串联起来,她难以回想起先前所发生的种种事件。   在她印象里,弥纪还是前几天那个新人,而自己是被房东小姐嘱咐要照顾弥纪的人……   但是现在她又总感觉,好多都变了。   可她就是跟不上大家的变化。   失忆真的是非常令人苦恼的事情,换身体总被当做小孩子,也让她有些无奈。   明明恋花还是那个恋花呀……   恋花小姐无奈叹着气,转身向客厅那边走去,刚走几步便回头看了眼正在哼歌刷盘子的弥纪小姐,张了张口,却实在没能说出什么。   ……   三楼,真昼的房间当中。   一名红发的少女仍呆在书桌这边,静静坐着,静静坐着。   淡青颜色的桌面上空空荡荡的,没有手机,笔记本电脑,就连个小笔记都没有。   真昼就在这种无聊的地方,发呆了好久,好久。   她此时还仍能感受到自己额头上那个纤微软糯的触感,还能回想起刚刚弥纪越来越靠近的样子,那个瞬间的惊喜,与其之后轻松语气的道别,都印在了她的脑海当中,久久不得忘却。   心跳的好快,直到现在都好快……   真昼默默俯身,在无人的情景下,左手臂放在了桌上,头枕着手臂,闭上眼睛。   房间悄然无声。   另一只手抚在心口。   温热早就蔓延到了全身,白皙的肌肤上透出红潮,她的眼神迷离。   “为什么呢……”她看着闭眼后视野的昏暗,喃喃低语。   回他真昼的也只有窗外纤细的鸟叫声。   真昼有点想不通,弥纪怎么就忽然变了性子,明明之前还是……难道弥纪也喜欢她了么?怎么可能。   真昼下意识便否认了这点。   可又忽然有一个声音,在她的意识深处响起。   “没错哦,她喜欢上你了。”   这个轻佻的声音说。   真昼愣了下,回头看了眼房间的正中心。   那边心脏大小的肉瘤还未能被红绸缎所覆,仍像是正发出电击似的蔓延出她的神经网络,链接在真昼的绸缎之上。   但她没有对真昼的恶意,也没有想要逃离这个禁锢。   只是在说话调笑而已。   “烦人。”真昼向那边说。   “又开始讨厌我了么?不过没关系,为了自己妹妹的幸福,我被讨厌也是没问题的。”她笑笑。   “幸福?你只是在玩闹吧。”真昼反驳。   “呀啦呀啦,怎么会呢,我可是很关心你的呀,最近这些天来经常看到真昼魂不守舍的样子,我这边其实也有点心碎呢,所以才稍微有点生气才做了刚刚的事情呀。”这个语气仍然轻佻自然。   真昼犹豫了一下,片刻间又摇了摇头,对方怎么可能那么在乎自己,而且这个语气也一点听不出关心的样子,这种说法一定是假的。   她在现实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寻开心罢了。   “寻乐?也许这样想没问题呢。”对方听到了真昼的心声,也在心灵中回答:“能够帮自家妹妹实现愿望,也会让我很开心哦。”   “现实的事情不用你来在意,好好回你的记忆与梦里去吧。”真昼说不过她,开始赶人。   桌边红发的少女转身,看向床上那片已经铺成红毯子的绸缎,向那边招手,像是隔空取物似的让这些绸缎自主飘荡浮空,慢慢向房间中心的肉瘤裹去。   “啊,先等等呀。”内心有个声音在阻止真昼的动作:“你就不想知道,你的那位弥纪小姐到底是被做了什么吗?”   而真昼则就像是被把握好了似的,也就停下了伸出的手,绸缎仍徐徐飘动,但不再继续靠近房间中心。   “……”   “想知道吧。”心灵中的声音嘿嘿笑了笑。   “刚刚那个……吻,不是。自主的?”真昼顿感茫然,又有愧疚与不安在心中涌动,神情忽地失落,眼眸也失神。   “诶诶,怎么又开始伤心了?是自主的是自主的,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差别而已!”心灵中的人连连强调。   “那……?”   “只注入了那么那么少的病菌不可能直接操纵心神的,而且现在病菌不是被你压抑了么,所以我只是做了些非常非常细微的事情啦。”感到真昼将注意力转回来,她的语气又变得轻松,添了几分笑意。   真昼等待着她的话。   “就是说,我把你和她的心情,稍微勾搭在了一起哦!”姐姐欢快道:“就像是细小的电线铜丝一样,只要稍微有一点接触的地方就能做到连通,所以能够办到这种事情。”   “诶怎么不说话,不惊讶么?”想要得到反应的姐姐语气中又有了些疑惑,因为真昼像是没听到这些似的,就连心声都安静了下来。   “不太理解么?这可是很厉害的呀,从今之后,你有多喜欢她,她就会稍弱几分地去喜欢你!”   “不过如果你逐渐不喜欢甚至讨厌的话,她也会讨厌你哦……”心灵中的声音又愉悦地轻声提醒:“而且不只是你会影响她,她的情感也会反过来影响你,在这种谁都分不清的情感交织之下,你们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终点呢?”   “多么复杂呢,又多么美好呢。”   “让这美好变成回忆,变成我的养料吧,真昼。”她如轻铃般笑了笑。   闭嘴吧。   真昼心声默想,将右手抬起,让所有的绸缎都向房间中心的肉瘤裹去。   …… 五百三十、想歪   客厅的电视正响着。   弥纪刷着碗时向那边看去,见到恋花身旁,还有一位白发的少女也正坐在那边。   千岁小姐吃完早餐之后,一直在客厅这边,自己一个人在这边看无聊的电视节目。   恋花靠近之后,她稍让了下位置,然后开始闲聊有关于电视的,非常无所谓的一些事情。   弥纪不再望去,静静刷自己的盘子。   刷完之后,整理其他的厨具,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三十分。   早餐结束了,大家都在继续自己一如既往的日常生活。   可弥纪心中却一直想着真昼小姐,一直一直想着,没办法不去想似的……   弥纪默默将这些东西憋在心底,之前非常在意的,今天下午和千岁小姐的约会都抛在了一边。   好糟糕啊,弥纪。   她在心中说。   都这样了,还不希望用许愿,将这个被魅惑的效果解除。   这真的是弥纪想要的么?   弥纪在心中自问这些,可她给不了自己答案。   自己一个人,大概永远想不清楚……   把这些重要的东西,一直憋在自己的心里,真的好么?   弥纪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可她却又没有什么可以倾诉的对象,   不……应该有的才对。   弥纪最近这几天和大家成为了朋友不是吗?所以稍微和其他人相谈一下这种事情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   毕竟弥纪完全没有谈过恋爱来着……这种事情找经验者交流一下说不定会更好?   会……更好吗?   唔。。   弥纪停下手中动作,好好想了一下这种事情。   大家,好像都是百合来着呀……而且好像还都玩的很大。   就像是,现在和弥纪一起待在一楼的恋花还有千岁小姐,她们的关系似乎没有特别好,但私下里其实都已经……   弥纪咽下口水,悄悄看了眼电视机前沙发上那两人。   她们动作自然随和,互相隔着一段距离,似乎是正在聊着电视上现在播出的动漫节目,看起来并没有太过亲密。   不管谁来看,都想不到这两位人之间,曾一起过夜吧?   现在看起来也仅仅只是稍微熟悉一点,可以坐在一起的同居者的关系。   在这个公寓当中,仅仅这样子的关系,就完全已经足够做那种事情了吗?   该说不愧是百合公寓?   那自己和真昼难道也可以……不不,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东西的时候!弥纪你可是个非常保守的女生啊喂,不要被周围这样糟糕的环境侵蚀了自己的思想!   虽然弥纪的思想好像已经被侵蚀了不少就是了,现在好像都已经被魅惑了来着。   洗好了盘子、擦手后,弥纪悄蹭蹭地挪动着脚步,一点点将自己挪出厨房,以无声的脚步,让视野更靠近恋花与千岁她们,想要观察到更多的细节。   悄悄悄悄,靠近在了沙发后面。   弥纪听到她们正讨论着有关于电影的事情,但是说的词都有点复杂,电影的名字弥纪更是听都没听过,所以还是有点听不太懂在说什么。   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行为。   弥纪完全无法想象千岁和恋花会在一起过夜这样子的画面。   难道弥纪想错了吗?   可是弥纪来的第一天晚上恋花小姐明明就在入夜后拜访了千岁的房间,而且千岁而第二凌晨的时候就说了‘恋花用了她的身体’这种话呀。   或许,千岁小姐当时是在说谎?可为什么?仅仅是为了可以让弥纪想歪,为了戏弄弥纪?好像有点说法……   弥纪站在她们两人所坐的沙发之后,捏了捏自己的小下巴,开始琢磨起来一些事情。   左想,右想。   弥纪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说不定,真的,可能,想歪了!   “呜……”   一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身前的两人听到声音,一起回头望来,看到是弥纪,又随意打了个招呼,再回过头去。   弥纪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不需要像是潜行似的悄悄走到她们身后。   毕竟都已经是互相熟悉的朋友了,所以直接坐在这两人的身侧,毫无顾忌地去观察她们的互动应该也都是可以的。   如此想着,弥纪便向左绕过沙发,也坐在了千岁的左侧,装作在看电视上播放着的动漫的样子,眼神则时不时向右边瞅,听着她们聊天。   完全就看不出一点点奇怪的地方。   你们两个真的亲近过么?为什么一点亲密的感觉都没有呢?   奇怪呀奇怪。   弥纪犹犹豫豫地想要稍微问一下这件事,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才好。   又犹疑了一阵子,弥纪正要提起一些之前的事情来引导话题的时候,千岁却自然地转过头来问道:   “现在,一起出去约会吧?”   啥,怎么就忽然提到约会了?   “弥纪不是已经闲下来和我们一起看电视了么,所以,一起在公寓里看电视,果然还是不如一起出去玩吧。”千岁微笑,歪头。   “不是啦,弥纪上午还有事情要做呢。”弥纪摇摇头否认,她觉得还是在上午练一段时间的歌比较好:“现在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千岁还有恋花小姐所以才在这里的……”   “唔?”娇小如人偶似的恋花也把视线从电视转向弥纪这边。   “啧。”千岁失望:“要问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呀……那就,我们公寓里面,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一对,或者说就是的恋人之类的两人……呢?”弥纪眨眨眼道。   这几天来,弥纪可是没能察觉到公寓当中谁和谁是恋人。   一开始以为恋花和茜、彼方和真昼可能是恋人关系,但逐渐交往下来,这些可能就已经被弥纪渐渐排除掉了,以前还以为雪雾小姐和千岁有着朦胧的关系……弥纪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和你就是哦。”千岁单眨了一只眼,勾起一个带有狡黠意味的微笑。   “才不是!”弥纪反驳:“请正经一点!”   恋花将电视声音调小。   “弥纪指的是,那种,超过友情的关系?”比较正经的恋花小姐反问。   “嗯嗯是这样子。”弥纪打算通过这点,间接询问大家有没有真的玩的很大。   恋花想了下,点了点头:“有的呀。”   “诶谁谁谁?”弥纪的八卦心燃起。   “我和弥纪就是。”身为人偶公主少女的恋花小姐也笑道。   …… 五百三十一、练歌日常   弥纪的八卦心顿时熄灭了。   这两个人根本就不会认真回答呀!   难道弥纪问的事情是非常重要的领域,像是那种只有取得了一定资格之后才会得知真相的,像是只有等级到了才会触发的任务一样的东西吗?   是了,应该是这样子没错,要不然为什么事事都会偏着弥纪的恋花小姐也像是千岁一样说了开玩笑的回答呢?   不想回答的话就算了吧。。   是因为弥纪还没有踏入你们更深层次的那个,玩的很大的圈子么?   恋花小姐,你让感到我陌生呀陌生。   哼。   弥纪有点小生气,大家不愿意回答的话,弥纪就不问啦!   本来还想着说不定能和这两人做一次恋爱相谈呢,现在看来果然还是算啦!   弥纪在心中埋怨了一小会,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是这样子呢……”弥纪随口道出一声无意义口癖,不再想打扰面前这两人闲聊电影:“我先回房间啦,上午还有些事情,所以和千岁小姐的约会,啊呸呸,不是约会是一起出去玩,就先等到下午吧。”   说完,弥纪没有再在乎千岁小姐失望的啧声,站起,转身,绕过沙发,向楼梯口那边走去。   准备上楼时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那位对任何事都不甚在意的千岁小姐已经继续回头看自己的电视去了,而恋花还带着疑惑的眼神目送弥纪上楼。   弥纪稍稍对恋花挥手表示再见,那边攀爬在沙发靠背上的娇小少女可爱地微微点头回应。   “喵~”   先前一直缩在恋花小姐身侧阴影处,没被弥纪看到的小猫也学着恋花的模样用四只小爪子攀上了后面沙发的靠背,探出头也目送着弥纪离开。   弥纪停下了脚步。   这只猫,要不要带回去?   仅犹豫了半秒,弥纪便在心底摇了摇头。   没什么必要,比起弥纪,小猫说不定更熟悉恋花小姐。   毕竟弥纪昏迷的这三天来,大概就是恋花彼方真昼她们在喂猫。   弥纪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宠物主人呢……   瞅了眼小猫,继续踩着红木阶梯,转身上楼。   到了二楼后,声音逐渐安静了下来。   楼道空无一人……雪雾小姐还没有回来,月乃和伊丽莎白都在睡觉,彼方出去排练预演,而恋花正在一楼。   总感觉空空荡荡的,声音也好安静。   踏着沉稳的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转开把手,推门而入。   又一次回到这熟悉的场景当中,再见到自己房间有的这些大号的,堆满各种生活用品,仿佛生怕弥纪缺少什么似的棕色纸箱子像是刚搬完家一样摆在四周。   门对面的床边,有一枝千岁小姐之前送来的大花四照花仍在开着,插在一只盛了自来水的刷牙用的被子里面,弥纪自己也觉得有点简朴过头了,或者说呀……这整个房间都是那么简朴。   床边衣架挂着一个白色的圆饼挎包,弥纪记得里面有一把手枪,还有些被说成是药物的糖果,她还记得自己有着绝症呢,但是现在许愿不一定就有效,等到身体很难受的时候再去许愿好了,那种想要摆脱困境的心力一定足以实现愿望——弥纪有着这样本能似的感觉,。   床的侧对面,另一测的书桌上还摆着真昼小姐借给弥纪的笔记本电脑,到现在也没有还回去呢……   对了,还有那本漫画。。   弥纪记性好差,这本漫画可都已经在自己的房间呆了一个星期了。   还没有送回去呢。   弥纪小姐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等下练会歌之后,再一起给真昼送过去吧。”她自言自语。   说实话,弥纪暂时有点想要躲避一下真昼的想法。   又想接触,又想躲避,这样矛盾的想法居然会一起出现,这就是精神操纵么?好厉害啊……   弥纪试图摇头抛却这些奇奇怪怪的心中所想,但一如既往地没什么用。   复杂的心情好多,弥纪不想理了。   叹了口气,在周围的棕色大纸箱子里找出来一个纯白色不带标签的耳机,坐在书桌前,将耳机插入真昼小姐的笔记本电脑上,开机。   徐徐低噪之下,弥纪点开之前收藏了浅澈小姐歌曲的文件夹,开始播放。   或起或伏,但鼓点节奏始终保持着一种鲜亮感的声音响起,伴着浅澈小姐她自信也高傲的歌声传达。   明明是非常悦耳的歌声,弥纪却越听越觉得压力好大。   “仅仅是听着就好难的歌诶,彼方让我选这个,真的没问题么。。”   不过,记得彼方说她的舞台不会是一般的舞台,可能观众的宽容度很大?   弥纪试图安慰着自己。   上台丢脸就丢脸吧……努力唱好就可以了。   跟随着浅澈小姐的音调,弥纪在后续轻轻哼唱。   视线悄悄在屏幕上挪动,不小心瞥见了桌面上一个看起来有点奇怪的文件夹。   新建文件夹,里面放着的是图片,但是这个文件图标上外显出来的图片,为什么总有点像是……   穿着黑白色裙装,头发的位置稍微有有一点紫色的像素?   像是弥纪!   好奇心顿生的弥纪小姐下意识就将鼠标挪动到了文件夹上面,左右思索犹豫三秒钟之后,闭眼连续点击三次鼠标,稍稍咽下口水,紧张地一点点睁开眼睛。   文件夹的界面已经出现在弥纪面前了,图片文件预览也在。   好像!   弥纪右手微颤,无声间将鼠标挪动再挪动上去,将图片点开。   一张十分清晰的日常照,出现在了弥纪面前。   而且还是弥纪的照片!   嘶……   真昼小姐,在自己电脑的桌面上收藏了弥纪的照片?好吧毕竟都已经告白了所以可以理解……不过,真昼居然喜欢我到这种程度么……   “稍微有点小激动呀……”弥纪悄悄小声说。   这张照片好像是第三天,弥纪和雪雾小姐一起出门回来后,穿的那件女仆装——呸呸,黑白相交的裙装,被彼方见到了然后就连连拍了好多张照。   当时彼方还戏精发作扮演红娘给弥纪和真昼牵绳呢……彼方原来早就知道了呀,真昼喜欢弥纪这种事。   看着这张照片,作为正主的弥纪小姐莫名其妙地心情有些复杂。   这时候该有什么反应呢?   如果是弥纪是类似于彼方那样子的性格的话,肯定会大大咧咧地抱着电脑顺便带上漫画上楼去找真昼吧,会毫不介意地嬉笑过去,然后顺便将笔记本电脑和漫画都还给对方。   但可惜弥纪又不是那样子的性格诶。   就当做没见到吧。   弥纪默默点了图片右上角的红叉。   该要练歌了。   …… 五百三十二、安定   时间像是正承受着压力似的,在弥纪的无意识间,加速了流淌。   冲刷了世界。   总是对任何事情都只有三分钟热度的弥纪小姐意外地连续练习了快要几个小时,将窗户和房门关上,在室内斟酌起每一个唱调应当各自怎样发出……学习和理解的越来越多的同时,她也越来越迷茫,因为理解的更多,她越能知晓,这首歌的细节是有多么惊人。   浅澈小姐到底是怎样唱得那么完美的呢……这就是所谓的天才么?弥纪这种没有天赋的选手,真的也有资格唱这首歌么?   越练,反而越觉得自己唱不好了。   好困难。   弥纪逐渐失去了兴趣……但因为是浅澈小姐离开前所嘱咐的事情,所以哪怕丢人也要去唱才行。   所以继续练口牙!   “啊…………”弥纪小姐长长地在喉中发出长长的气泡声。   不行了,弥纪的心力已经要消失掉了。   自己本就很少会对一件事情那么上心,看下时间都已经坚持两个小时以上了,所以稍微休息一下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弥纪给自己找着借口和理由,慢慢就放松了心神,将眼前将眼前浅澈小姐歌唱的视频MV最小化,转而打开浏览器,开始所有有关于真昼小姐的事情。   在网络上输入了名字,但找到的所有与真昼有关的新闻或者咨询好像全部都是音乐方面的,甚至整个网络连一张她的照片都见不到,一些论坛中所发送的据说是真昼的照片,和真昼小姐本人倒是完全天差地别。   好像网络上也没人知道真昼的年龄,只是据声音推测应该是二十岁前后,也有人反驳真昼女士可能只是声线比较年轻,实际上算是中年艺术家了,毕竟一人能够驾驭如此多种的艺术风格,应该在音乐领域钻研了不少年才对。   而真昼却只发歌,从来没有直面回应过有关于自己本人的一些消息,这种不求名利的态度,也为她增添了一层神秘感。   因为只有彼方小姐有过几次与真昼合作的歌曲,有不少艺术领域的新闻工作者就时不时来找彼方探查真昼的消息。   对此彼方小姐的回应是:   “啊今天天气真好,我还有排练所以先走一步了啦,这种事情还是请你们有机会的话直接问本人好啦!”   说完就溜走。   看了一个个网络上有关于真昼小姐的视频,弥纪像是失神了似的,傻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见到网络上有那么多人都在关注真昼小姐,甚至成立了人数众多的粉圈,都没能够见到真昼的庐山真面目,反而弥纪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似的,甚至都被真昼喜欢上了……   弥纪已经不知道自己感叹过多少次了,真昼是非常不错的女孩子。   但是自己却没什么心思去回应对方的喜欢,就连现在被魅惑了也是一样,总有种想要躲避的意味。   “万能的电脑与搜索引擎呀,请告诉弥纪吧,怎样才是最好的做法呢?”弥纪小声说着,又在笔记本电脑上打起字。   按下薄膜似的回车键,面前弹出各种各样的搜索结果。   遍是各种各样的心灵鸡汤。   “呜……”弥纪苦恼无奈,她知道这种事情只能自己去做出应答。   可是。   “弥纪做不到呀。”   怎样去回应她人的喜欢什么的,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弥纪怎么可能知道要怎么做嘛!   “这就是欺负人嘛。。”   揉了揉有点发酸的眼睛,独身在房间当中的紫瞳少女向上伸直双手,握拳,眯眼好好的打了个哈气,嗓子有点微微的痛感,但喝了半杯凉开水后缓解了不少,再望向四周,放松一下子眼睛。   窗边的四照花仍盛放着,明明都在房间中呆了三四天了,也不见枯萎。   视线再绕过窗台。   弥纪站起,晃荡着舒展了几下子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揉揉肩膀,左右扭扭腰肢。   张口,下意识就轻声吟唱起刚刚已经灌进脑海当中的歌词。   她忽然感觉,这样子大概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精神操纵吧?连着听两个小时歌把自己洗脑什么的……   之后,小步走到房间侧边的全身镜之前,舒展身体   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四十分。   除了之前的歌,脑子里还想着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自己要怎样回应真昼小姐呢?   果然,第一个反应就是躲避,无论问自己多少次,无论有没有被魅惑,第一个反应就是闭口不谈。   弥纪真无能呢。   在心中数落着自己,也在心中给自己一次又一次寻找理由。   绕过全身镜,慢慢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风拂过掺紫的发缕,边缘的散发开始舞动,前发不安定。   外界看起来仍是自然如常,细听的话,种种车辆的笛声在远处不停响彻,胎噪不断,近处则时不时有清脆的鸟叫亦或者野猫的低吟。   风也将树木吹出沙沙的响声。   世界安定平静,任谁都看不出来,这一切即将面临末日。   末日……是了,都快要世界末日了,弥纪还在想这种女女情长的事情。   弥纪在这个世界只剩下二十几天,这世界本身也只剩下二十几天,而且目前好像任何人都没有一个能够确切拯救世界的办法,所以呀……对于真昼小姐她们来说,这二十几天就是最后的时间了吧?   这样,应该是要去做任何想要做的事情才对吧?   真昼想要什么呢,我又想要什么呢?   一层层疑惑铺满心底,又被一层层揭开。   弥纪想要的是平静的日常生活。   可真昼呢?   之后,就好好沟通一下子吧……最好还是,先互相了解一下对方的想法和态度吧。   弥纪已经一个人想了好久了,也没能明确自己的答案,除了逃避还是逃避。   而她已经不想逃避了。   弥纪将视野从窗外景色收回,转望向自己房间。   自己似乎已经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了。   那么……   不等之后了,现在就去找真昼吧!   弥纪确定地点头,随便在堆积了未拆封日常用品的箱子看起来很耐用的袋子,装上真昼小姐的电脑,还有书桌上那本放了好多天的漫画,走到门口停下。   轻拍拍自己的胸口,做了个深呼吸鼓起勇气。   然后开门。   走出。   —— 五百三十三、話   真昼小姐不在。   当弥纪以十分坎坷的心情,带着装有笔记本电脑和那本漫画的小包站到,愈发紧张地走过这一长段距离,来到真昼的房门前,轻轻扣响了房门,然后以微颤的声音唤了声真昼的名字。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再一度呼喊也是一样。   迷惑着的弥纪小姐抓了抓自己的散在肩前的长发,再敲了敲门。   好吧确实没人,真昼小姐外出了么?还是说现在其实在其他人的房间或者一楼?   刚刚下定的决心,被突发的情况打乱了,弥纪又一度萌生了退缩的意味。   但还是抓住了门把手推开。   房间中确实空无一人。   弥纪反而松了口气,默默摇摇头,走进去将手中的布包放在桌上,轻缓地将包中笔记本电脑和漫画拿出来,在真昼的桌上摆好。   浅澈小姐的歌曲和视频资料在她的手机里也有一份,真昼的电脑还是尽早归还吧……   漫画也放在了书桌上,已经无事要做的弥纪默默回头,让视线扫过整个房间。   红绸缎又一度聚集在了一起,像是茧一样包裹住房间中心那个肉瘤,变回这房间平常的样子。   弥纪并不清楚当中的肉瘤对真昼来说究竟有怎样重要的意义,只知道大概是很重要的东西。   但和弥纪无关就是了。   ……   离开真昼房间后,弥纪还是将刚刚放在书桌上的漫画带了出来。   因为呀,此时心思已经敏感也复杂过头的弥纪小姐觉得,这本漫画自己最好还是在之后亲手还在真昼手上。   如果像是现在这样直接一声不响地放在她房间的桌上,总觉得有点不太好。   虽然这种想法可能有些别扭,但弥纪就是这样想的呀。   关上门后,弥纪将这本漫画以双臂环绕于胸间,一小步一小步地走离这里,路过八千代小姐的房间时,弥纪看了眼房门上的门牌已经被摘除,她还记得上面曾有的两个字。   圣约。   于是,弥纪边联想起了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我,让一切都好好的呀。”弥纪在途中说。   继续下楼,神当然不会对弥纪有任何回答。   一层层红木阶梯被弥纪的脚步抛往身后,下到二楼,右转,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   少女扑倒在床上,像是抓抱枕一样抱着自己的被子,泛红了的脸蛋也埋在被子里面,粗糙地呼吸,直到脑袋都变得有点晕乎乎的才放开,大口喘起了新鲜的空气。   “真昼呀真昼……”泛着诸多莫名其妙的情感,或好或坏的心情都交织在了一起,想要接触又想要躲避,想要靠近又想要远离,她的心促使她呼出这个名字。   哪怕被你魅惑了,都想要躲避,想要逃掉。   如果没有被魅惑的话,弥纪就不可能会和真昼有一点进度的吧?   可现在这种情况也算是有进度了吗?因为弥纪吻了一下真昼小姐的额头?   “……”   想着这些那些,全身放松下来的弥纪,抱着被子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的情绪。   分不清。   甚至连喜欢和逃避都分不清。   每当在脑海中映现出真昼小姐这个身影,每当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那名红发的少女,弥纪就陷入一重又一重的迷离当中。   好像天都被乌云遮盖了,而她是散落的人形雨滴,落在公路的沥青地面上,摔成碎裂的一片,所有雨滴都是她、地和天的概念开始混淆,大地也朝天上滴露雨水,这些雨互相砸裂,思绪与情感交织成一起变成混乱的暴雨,把她整个都洗刷过去。   弥纪闭上眼睛,不知是睡了还是昏了,似乎过了好久,又好像只是过了三四分钟,陷入迷离之后就连时间也分不太清了。   醒来后,看了眼时间,仅仅只是十五分钟后。   她的情绪还没能平静下来,像是她的情感变成了人偶,随着某种细线的操纵之下起起伏伏。   伴着眼瞳的失神,她模模糊糊地捡起枕边的手机,划动再划动,点开聊天软件,打开她们公寓的那个小群。   在十分日常的聊天记录中划动,寻找真昼的消息。   真昼很少发言,一般只会跟大家复读或者随着十分活跃的彼方小姐发个表情包,没有什么能够窥到她心思的文字。   头像是一个白色短发,棕红眼瞳的二次元纸片人头像,签名则是她所制作的一首流行曲的歌词:   ‘歌唱给我听吧,关于这段故事的后续。   直至抵达我们从未去过的星球。’   弥纪以小小的声音,将这些文字,伴着唱调,轻轻述说出来。   脑子在这种状况下,好像已经很不清楚了。   她点击了一下子对方个人主页下方,私聊消息的那个按钮。   然后不知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没有目的性,仿佛就像是有着什么牵引似的,按下了一个上面画着电话图案的按钮。   语音通话。   按下之后,弥纪发呆了一会。   她有点不理解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弥纪找真昼有什么话要说么?   她想了想,有点做不出回答。   诸多复杂纷乱到难以理清的情感在胸膛纠缠扭曲,如果每种每条情感都是一种颜色的丝线的话,她现在的心灵当中说不定就已经是各种颜色纠缠在一起,怎么也无法挣脱开的线团了。   所以呀……不只是情绪,弥纪现在所有的东西都迷迷茫茫的。   嘟……   轻巧的语音响铃声响起,像是积木小人踩着八音盒琴色的电子琴键似的,如果平常弥纪听到,心情一定会轻松一些。   嘟……   不过,现在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或者说呀,弥纪已经搞不懂轻松是怎样的概念了。   她在床上蜷缩着身体,抱着大大的白绒被子,时不时紧抓着,时不时又松开。   嘟——   电话通了。   “喂,弥纪?”   电流声伴着杂音,在弥纪的耳边响起。   “……”   弥纪没有回应,开了免提后,将手机放在一边。   静静听着对方的话,也静静感受着自己。   直到真昼第三声回应,她才以一个困倦的声音回应。   “嗯……真昼,有时间么,我想说会话。”   …… 五百三十四、停顿   想说会话。   想找你聊天,但是却不知道要聊什么话题呢。   真昼,我们都是那么内向的人,一起聊天的话,可能会比较无聊吧?   但是,就是想和你说话。   手机播放的,带着微弱杂音的,真昼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子便继续回应过来。   “嗯,有时间哦。”   这个声音很温柔,虽然也有着电流与底噪的干扰本应该感应不到什么语气,但弥纪就是觉得温柔,谁也不能反驳这点。   打开了免提的手机被丢在了枕边,弥纪眯着眼,意识有些模糊地抱着被子,像是要把自己陷进去一样。   “真昼在做什么呢。”她悄声问道。   隔着好远好远的距离,这样子互相对着手机,说不定会使弥纪这样子内向的人能够更轻松地表达自己。   如果真昼现在就在弥纪面前的话,就会是另一种心情吧。   弥纪觉得,现在挺好的。   “散步。”对方说。   “在外面么?”   “在外面呢。。”   真昼的声音也好像没有什么活力,和弥纪一样。   “我刚刚去真昼的房间了,想要把笔记本电脑还给真昼来着,不过没有人在,就直接放在桌子上面了。”   心中想到哪里,弥纪就说到哪里了。   “嗯……”   对方的话音中有略微的风声,弥纪挪动了一下子自己松软的身体抬头,看到窗外已经失去了之前泛滥的阳光,天空成了阴云密布的样子,似乎都快要下雨了。   “我昏倒的这几天时间,真昼怎么不把笔记本电脑拿回去呢?”弥纪问。   “……不想。”电话的对面简简单单只道出两个字。   “嗯。”弥纪温和地应声:“好别扭啊,不过我懂的。”   莫名其妙的,弥纪好像知道了对方的心思,可能都是内向的人吧,很多心思里面敏锐的细节也能够把握到。   真昼那边有着一些模糊的风声,她似乎真的在散步。   “真昼是一个人在散步?”   “是呢。。“她呼出一口气。   “快要下雨了呀,天上。”弥纪指了指窗外,做完这个动作后才意识到真昼看不到自己,自己是在对电话中的人做手势,一时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精神状况。   好吧精神状况本来就有问题所以没关系。   “我看到了,没关系。”真昼的声音也很轻柔。   “带雨伞了么?”   “没呢,不过在雨里面散步,也很不错。”   “这个我也懂呢,在小雨中行走的感觉也挺不错,但是会浑身湿透的话可不好,会感冒的。”弥纪闲聊。   “……没关系,我一般不会生病的。”   “是这样子的体质么,真好呢。”抱着被子的弥纪转了个身子,迷离地眯着的眼睛看向了上方的天花板。“呢,真昼。”   少女轻语。   真昼在电话当中应声,表示自己正好好听着。   “你有愿望么?”她悄悄说。   “愿望?”   “愿望,梦想,希望得到的东西,之类的。”弥纪稍微解释了一下子。   “……”真昼暂且沉默了。   弥纪感受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现在是在说什么问什么,她的情感和心灵已经很朦胧纠结了,很难理清自己现在语言的逻辑与想法。   “不清楚呢。”电话里传来回音。   “不清楚呀……”弥纪觉得,这是个很理所当然的回答。   真昼无法明确自己的心声。   弥纪也是一样。   电话又迎来片刻沉默。   “下雨了。”带着低噪的声音说。   弥纪在手机里听到哒的一声,兴许是有一朵雨滴,落在了真昼的手机上。   慵懒瘫倒在床上,半眯着自己紫色眼瞳的少女徐徐抬头望向窗外。   下雨了。   雨滴挂上了窗户,打湿了窗台。   滴滴答答的声音逐渐变得密集,在弥纪看窗户这几秒间,玻璃上就挂上了一片雨水。   “下了好大。”弥纪说:“真昼先找个地方躲雨去吧。”   “好。”   但弥纪还是在手机里听到了雨打的哒哒声。   “找到地方了么?”   “旁边就有咖啡馆,我在里面呢。”真昼说。   “嗯嗯,那就好呀。”   “……”   “……”   “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弥纪的声音越来越细微。   “弥纪找我聊天,没有准备好话题吗?”   “嗯,什么都没有准备,不知怎么,就按下语音通话按钮了。”弥纪说着实话。   “这样呢。”   “真昼来提起一个话题吧。”弥纪提议说:“或者呀,想一想弥纪刚刚的问题,找一个愿望之类的?”   “话题的话。”真昼那边还有哒哒的雨滴声:“弥纪觉得,约会的时候去什么地方好呢?”   “约会呀……我觉得约会重要的是两个人一起而不是要去什么地方来着,所以普普通通的公园、水族馆、电影院、再到奶茶店吃点东西就好啦,再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去逛街什么的,大概。”又瘫懒在床上的少女顺着自己的印象,无意识地说。   “我也这样想,要么去一些都比较喜欢的地方,要么就走一般的路线好了。”   雨声淅淅沥沥,不管是窗对面,还是手机对面。   “真昼在想,我们明天的约会么?”弥纪问。   “是。。”迟钝了半秒,电话的对面回应:“我想让我们的约会能够开心一点。”   “开心呀,嗯嗯,开心最好了。”   正想着和真昼小姐一起计划约会的行程,弥纪却又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情。   “唔,话说,明天弥纪好像要去学校来着,也是刚知道的事情,所以……约会可能会推迟,好像。”弥纪点了点自己的手指。   “……”   真昼的话音停顿了几秒。   “对,对不起啦,真的是忽然才知道的,弥纪没有什么躲避约会之类的想法。”弥纪弱弱解释。   “没关系。”真昼说:“是我忘了还有这件事,抱歉。”   “别抱歉呀……明明是我该道歉的。”   “明天,不能一起了吗?”她说。   “唔……我想想办法,不然的话就去找房东小姐说一下子,让她不要为我安排转学之类的事情了,或者拖到下周什么的。”弥纪闭上眼睛:“我其实对学校什么的没什么想法啦,去不去都无所谓。”   “那,我们的约会呢?”   “嗯?”   “弥纪对,我们的约会,是怎样想,怎样看的呢?”   随着淅沥的雨声,电话里真昼继续问来。   …… 五百三十五、相谈   下雨了。   而且越来越大。   弥纪躺在床上,静静听着雨声,想着真昼现在会处在怎样的情景当中,她说自己正坐在咖啡厅里,大概是比较伊人的靠窗位置吧?真昼会点上一杯什么样的咖啡和点心呢?   待会直接问就好了。   现在回答真昼的问题吧。   对于同对方一起的约会,弥纪是怎么看的呢?   这种事情,弥纪要好好想想呢……   “之前同意的时候,我想的是,自己如果能够实现真昼小姐的愿望就好了,所以我觉得呀,约会这件事大概就是真昼的愿望了,所以要答应,要去实现才行……就,这样子想的。”弥纪慢慢睁开有些迷离的双眼。   “又是愿望呢。”真昼在电话对面回应:“总感觉,弥纪经常提起这种词语。”   “真昼这么说的话,好像还真是诶。”   “是吧,像是彼方经常会提起舞台一样,如果彼方是舞台的精灵的话,弥纪就是奇迹或者愿望的精灵了。”真昼的声音中带着细细的笑。   但比起笑声,电话中更多传来的,还是密密的雨声。   伴着滋滋电流的底噪,雨哗啦啦地从手机那一段传来,与弥纪窗外朦胧的雨声形成了明显的对应。   “都到这种程度了呀?这点弥纪倒是从来没有注意到诶。”   “自己注意不到这点和彼方也好像……咳咳,就不要提及其他的人了。”真昼自然地换了个话题:“弥纪现在在做什么呢?”   又到了平常闲聊的时候。   弥纪左右看了看,以一个像是即将睡着的慵懒声音说:“现在,在床上呢。”   “准备睡觉了?”   “现在才早上十点呢,怎么想也不是睡觉的时间……我只是稍微休息一下子。”弥纪摇摇头。   “这样么?不过我这边感觉弥纪的语气好像很困倦的样子,所以才问了这个。”   “困么,大概是因为刚刚确实小小睡了一下子吧,睡了十五分钟这样子。”弥纪换了个姿势,侧拥着白绒被,看着手机那边。   “现在还要睡吗?”   “不睡了。”弥纪睁开双眼,看向自己空空荡荡的房间。   眼帘有点重,但不困。   相反,心跳还好快呢。   这种状态应该睡不着。   “刚刚那个问题,弥纪的回答,不是我想要的答案。”真昼又说。   “唔……不是问对约会怎么想吗?弥纪的想法确实就是这样子。”   “我想知道弥纪的态度。”真昼追问道:“弥纪,期待吗?”   让弥纪想一下……   要说不期待的话,一定是假的,就算没有被魅惑的时候也是经常想着约会呢。   现在更不用说。   当天一定会化好妆容,穿上雪雾小姐送的那一件特别衬气质的黑色礼裙。   “很期待呀。”弥纪应答:“毕竟是弥纪的第一次约会嘛,所以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   电话中又只剩下雨声。   “我希望,弥纪会期待是因为……”电话对面传来细细的声响,如果不是弥纪开了大音量的免提,恐怕会根本就听不清:“因为和弥纪一起约会的人,是我。。”   雨声遮盖住了真昼的细声。   但弥纪认真听到了这些话。   “好贪心呀,真昼。”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种话的,似乎是很朦胧的情绪牵动了嗓音,弥纪有些无可奈何。   只浅浅意识到,自己口中的贪心兴许是在指,真昼就连弥纪的期待也想要归为己有。   “……可我就想这样。”那边电话里的少女回应。   弥纪感觉,对方的情绪似乎也有些不对劲……和自己一样,不太稳定。   明明雨天会让人的心情更加安静才是。   怎么她们两人,就变成这样?   心跳越来越快了,情绪也是越来越纷杂扭曲。   弥纪的将话语继续向深处步入。   “真昼,你所喜欢的是,什么类型呢?”   懒散的身躯以缓慢的动作,在床单上画出了褶皱和沙沙声。   房间过于的空荡让弥纪升起几分不安与孤独,但闭上眼睛之后有真昼的声音响在耳边,就没什么问题了。   “弥纪不是知道我喜欢谁么……”真昼的声音也悄悄的,害羞了似的:“就是、这种类型。”   “不是这个意思啦,弥纪要问的是、就是,真昼现在也是和弥纪一样的年龄嘛,所以也想过那种梦中情人之类的吧。”弥纪也小声对着开了免提的手机解释:“梦中情人的脸是什么样子啦,发型、发色、身材又怎么样呢?”   想知道。   “梦中情人?诶?”真昼的声音有些疑惑:“这种,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的。”   “怎么会?”弥纪认为每个人都应该在心中有个梦中情人之类的:“那,那就,真昼喜欢看动画漫画之类的吧?一定有非常喜欢的角色吧?那些很喜欢的角色一般都有什么特征呢?”   “嗯……”手机的雨声之下,真昼想了好久,才继续道:“喜欢的角色,大概,是金发那种吧,身材比较好的,那样子。”   “八千代小姐那个类型?”弥纪眨眨眼。   “不是啦,现实中的人和漫画里的,有很大不同的。”真昼有些紧张的强调这点。   “哦哦,这个我懂我懂。”   现实和幻想当然不一样,这种事情弥纪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说起漫画呀,真昼小姐身上也有那种奇幻的气息呢,像是漫画里的主角一样。”弥纪随心调侃。   “是么?”   “嗯。”弥纪点头。   点了点头之后,才有意识到,真昼看不到她的动作。   “我觉得,如果是在故事里的话,我应该是配角才是。”真昼的话音轻柔:“如果会有一个主角的话,那大概就是弥纪了。”   “弥纪这样子懒惰的人不会是什么主角啦。”弥纪摇摇头说:“主角什么的应该是拯救世界的勇者才对吧,每时每刻都在坚强地前进。这样子的事情弥纪绝对做不到。”   弥纪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像她就连一些重要的事情也只有三分钟热度的人,大概永远只能做一个最为普通,没有光彩的配角吧。   “这就很像是主角才会说出来的话呀。”真昼的语气带上了略微的笑意。   “不像啦!”弥纪再一度反驳。   真昼喜欢的是金发,身材好的,那样子类型的女生。   可是,怎么就对弥纪告白了呢?弥纪并不是金发,身材也一点不凹凸有致。   “呜……那。”弥纪转移到下一个话题:“在真昼眼里,弥纪又是什么类型,或者说呀,真昼对我是什么印象呢?”   …… 五百三十六、喜欢   雨下了好大。   她有些担心,没有带雨伞的真昼要怎么回来……过了会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想多了,只要稍微打个车就好吧。   或者,自己带着伞,前去接她回来?   可是下了好大,这样子的大雨,就算带伞,也会淋湿半个身子吧?   窗外传来雨声,电话里也是伴着沙沙低噪声的雨落声,弥纪忽然感觉有些凉意,便用轻轻的白绒被子把自己盖住。   外面,很冷的吧?   希望真昼不会感冒才好。   电话声中传来对方的声息:   “弥纪是那样子,非常温柔,也善良过头了的人,大概。”她猜想了一会,不确定地道:“要说印象的话……”   像是羞于启齿似的,她停顿了一小段时间,才接着道出:“大概是那种很可爱的角色吧,但是,又是和彼方那样子不同的,另一种可爱。”   弥纪被夸可爱了?   稍微有点小激动,不过可爱什么的……自己却很少意识到来着。   “原来是这样子诶。”躺在温暖被窝里的弥纪小姐随口道了个自己的口癖。   因为,被这样子夸奖,弥纪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只能够眯着眼睛,舒适地躺在被窝,似乎是因为被子里太暖和,所以脸蛋红红的。   “还有…眼睛,和头发上也带着一点点紫色的感觉很漂亮,有种像是看着银河似的的体会。”真昼的声音变得细小,似乎是说这些的时候,把手机从耳边挪开了:“我一直都这么想。”   “唔……”   “厨艺也很好,这样子。”似乎越来越难以切齿了。   弥纪听到电话对面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便转变了说法。   “但是。”   真昼的声音重新变得像是先前一般贴近,声音从舒缓变得低沉了些许:“弥纪的脾气好过头了,好到大家都来靠近。”   “每当我想要接触的时候,就发现,还有其他人正在你身边。”   “就像是,没有一个我能够坐下的位置一样。”   电话中连连传出这样子的声音。   “而且,弥纪这么好脾气的话,总有一天会出问题的吧。。”   “诶,我倒是不觉得自己的脾气有多好来着,所有人的脾气差不多都是弥纪这样子的吧?”弥纪觉得自己并没有真昼说的这样特别。   “我就是希望……距离你最近的那个人,能够是我。”真昼的语气变得和弥纪一样迷离不定,时起时伏。   “……”   “可是。。”弥纪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怎样用语言来表达她现在的心思。   弥纪不太想刻意躲避公寓中的任何一人,可是真昼却好像并不喜欢弥纪这样子。   “我也想和大家,都搞好关系呀。。”弥纪有些纠结,慢慢说:“真昼应该不用担心的,因为公寓里的其他人没有一个像是真昼这样喜欢,喜欢我,所以……”   弥纪的眼神向侧边飘。   “所以对于真昼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的吧?”弥纪为自己寻觅理由与借口。   “那!至少……”一声激动,一声低落。   真昼小姐现在的情绪,好像比弥纪还要复杂一些。   弥纪这样觉得。   “至少带上……”   这个声音实在没有了继续。   雨声沙沙不断,过了十多秒钟,沉默还是沉默。   “至少和真昼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弥纪带着疑惑的语气为真昼补充道。   “……”   手机对面像是呆住了,又没有声音。   “嗯……”真昼说。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真昼的语气声息仿佛一只正遵循一个规律,鼓起勇气开口时激动,转落时则低沉:“我和……还没有什么明确的关系呢。”   因为还不是恋人,所以真昼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提出什么要求,好像是这个意思。   弥纪红着脸,轻轻点点头。   幸亏,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手机和遥远的距离,如果现在的弥纪和真昼正面对面的话,听到这样的事情,一定又会变得非常非常慌乱吧?   是呢,自己和真昼还不是恋人来着。   “真昼是怎么想的呢?”弥纪又问出相同的问题:“你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子的?”   弥纪自己都要想了整整一天了,都没有什么答案。   所以想要从对方那边,获取一些看法。   真昼一定是喜欢弥纪的,可是她之前在告白之后也曾多说过一句,大意就是希望弥纪不要因此而烦恼,虽然喜欢,但即便只做朋友也是可以的。   “……我。”真昼小姐有些不忍道:“不是说过了吗。。”   当时弥纪问了对方的愿望,而真昼的回答是:想要做第一名。   “那个回答太笼统朦胧啦,弥纪有点搞不清楚呀。”   现在算是吗?如果不算的话,那么到怎样的程度,才是所谓的‘第一名’呢?   就算到了所谓的第一名,也不会满足吧?   “而且真昼想要的,并不真的只是所谓的第一名吧?”弥纪睁开已经不再困倦的眼眸,看向枕边正躺着的手机荧幕,那边亮着的,对方的头像。   “呢,真昼,我想知道,喜欢这种东西,究竟代表着什么呢?真昼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意味,因为我自己真的实在分不清这些呀。”   会引起什么,触发什么?   会不会像是弥纪现在这样子,让心膛发热,让情绪扭成一团,让心脏的跳动声遮盖一切。   会不会像是弥纪现在这样……想要与喜欢的人拥抱呢?   就好像希腊神话中所述的那样,人类最早是双头双身,但人的力量太强大,所以被神一劈为二,想要填补内心的空虚与彷徨,就必须要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一样。   ‘喜欢’就是牵引两个‘另一半’在一起的引力或者磁力吗?   真昼又已经沉默了好多秒了,她好像也回答不出来这种问题。   “真昼想和我在一起吗?”弥纪向前伸手,轻轻握住有些泛凉的手机:“我指的是,恋爱意味上那种。”   “……”   “嗯。。”   电话对面的淅沥雨声几乎遮盖了真昼的回答。   但弥纪还是听到了。   她忽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释然。   “但是。”真昼却又低声说:“弥纪其实根本就没有,没有喜欢过我……对吧?”   …… 五百三十七、挂断   说不定。   弥纪自己也分不清楚,现在自己心中所涌动的感受,究竟是喜欢,还是别的什么。   只是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了。   “弥纪又想要什么呢?”真昼听到弥纪说出喜欢两字,又沉默了一会,便再来反问:“我能听出来,弥纪其实很苦恼对吧?”   和弥纪所预想当中真昼会有的态度,有点不一样。   “如果弥纪想要我不再说喜欢这种话,想要我永永远远把这些东西都藏在心里,是可以的。我会像是平常那个真昼一样,再也不提及这些,你也不用再像是现在这样烦恼,我们都把这些事情当做闹剧忘掉就好了。”真昼说出来以一个似乎能够让两人都不再纠结的办法。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太差劲了。   “不是啊……虽然确实有点苦恼,但我想说的是。。”弥纪深吸了一口气:“怎样才能够算是,让真昼和我都能够开心的结果呢?”   就算被魅惑了,被操纵了精神,越来越在意真昼,弥纪也是好想逃避。   好想躲开这份喜欢。   弥纪都已经越来越认为,真昼是那么那么完美的一个人了——但还是很想要逃掉。   在一起什么的,弥纪真的难以想象这种事情。   自己和真昼小姐恋爱?感觉是非常非常遥远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弥纪自己的性格确实有些问题吧。   或者,自己现在其实并没有喜欢上真昼,只不过是因为被魅惑了的原因,更能够注意到对方的美好而已。   恋爱,是好复杂的事情。   难道弥纪也躲不开那种,动画一样,告白之后就只能成为陌生人的结果吗?   不要这样,不想要真昼小姐变成陌生人。   “怎样才能,让这种奇怪的感觉消失呢?”弥纪悄悄对自己说,声音细小,电话中的真昼应该听不到。   像是渴求温暖似的,弥纪小姐在被窝里蜷缩了起来。   所谓的喜欢,应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才对,但被告白之后,弥纪却只感到迷茫。   电话对面只有雨声。   “不聊这个啦。”身体窝在暖和被子里的少女摇了摇头,随口说道:“雨下了好大,外面一定很冷吧,真昼记得保暖哦。”   “不用担心这个,我在一家奶茶店里呢。”真昼说。   “唔姆。”弥纪在心中想象起真昼小姐现在的样子,边询问想象的素材:“穿着刚刚那个看起来很优雅的黑色裙子?”   弥纪想用这样子的说法,来缓解刚刚那些话题尴尬的气氛。   “嗯。”   “点了咖啡么?”   “是啊。”   “什么?”   “普通的雪顶咖啡,带焦糖的那种。”   “哦哦,真昼是自己一个人坐在窗边嘛?”弥纪一直看着手机屏幕。   “是的。”   真昼的语气逐渐稳定。   弥纪又看了下窗外阴雨连绵的样子。   可以想象到真昼现在所处的情景怎样。   真昼一定选了一间气氛很不错的咖啡厅就坐吧?因为那么忽然就下了雨。   这种十分无意义的一小段闲聊结束后,两人之间的通话又一度陷入了沉默。   直到十多秒后,这次通话才继续有了声响。   “真昼还在吗?”   “嗯。”   “弥纪还有些事情想要问,虽然和先前的话题基本一样,但是即便会有些重复,也想再多问一边。”紫瞳的少女随意地再将话题转动。   “我听着呢,一直,认真听着。”   “那我说了哦。”弥纪:“弥纪想知道,真昼怎么样才能够开心一些呢?”   要做出怎样的选择,才是所谓的happyend呢?   “为什么要问这个……?”   “因为我想要把开心这种东西送给你。”弥纪嘟着嘴说:“我可是记着呢,自从我第一次见到真昼小姐,直到现在,真昼好像都没怎么笑过。”   “我也有开心过的。”   “至少没有在弥纪面前明显地笑过!”弥纪强调。   “好像,是这样。”雨声下,真昼沉默着细想了一段时间,承认了。   “所以,弥纪想要让你变得开心一些。”弥纪说:“真昼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咳咳,不是在说喜欢的人,而像是喜欢吃的东西,或者想要的礼物这样子。”   “弥纪如果开心的话,我就很开心了。”语气一如既往。   “现在就请不要说这样子的话呀。”弥纪现在想听不是这个:“说点具体的啦,像是喜欢吃的,例如……蜜汁烤兔子这样的菜品之类。”   “蜜汁烤兔子?我不是很喜欢吃这种少见的东西。”   “那真昼喜欢什么?弥纪专门给你做,待会午餐就做!”   “一些平常的餐点就可以,我其实没有特别喜欢过什么食物。”   再具体一点呀。。   弥纪有点失落地嘟了嘟嘴巴。   “硬要说的话,可能比较偏向普通的甜食,例如巧克力之类的。”真昼的言语间伴有停顿,好像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   “巧克力么……我知道啦。”   要送礼的话,果然还是自制比较能够表达心意。   虽然从来没有制作过巧克力,但是应该还算简单,去超市买大块的烘培巧克力融掉或者买可可粉之类,然后按比例加上奶粉和糖粉,用黄油熬制,搅拌均匀再倒入模具里面就好了,现在的厨房里面似乎就有常用的模具。   自制巧克力就是这样子嘛,融掉再稍微加点其他调料,凝固了就是自己做的了。   弥纪轻轻点点头,打算现在立刻下楼出去买些巧克力的原料。   既然哪怕和真昼一起聊了那么久,也得不到一个两相情愿的答案,那么弥纪就打算从最简单的小事做起。   能够制造一分快乐,也是好的。   “好的,不过今天中午,我就先不回去了。”真昼的话音伴着雨声。   “诶?”   “在外面稍微有些事情要处理,抱歉。就请不要准备我那份饭菜了。”   电话后的雨声越来越大。   “唔,好吧?”弥纪答应的声音伴着些许的埋怨,带上了疑惑音。   “抱歉,弥纪。”   “不用道歉啦,真昼不需要这样子的,有什么事情,就请先去忙吧。”弥纪应声。   “嗯……那我先挂了哦。”   “好哒,再见再见。”   嘟——   声音顿时便消失了,通话中断。   真昼没有回应弥纪的道别声,直接按下结束。   “似乎,真的很忙的样子?”弥纪眨眨眼,下意识撑起自己的身子,望向窗外。   暴雨倾盆。   —— 五百三十八、其他人   足以以磅礴两字形容的大雨之下。   真昼悄悄将手机收起在自身已经湿透的裙装旁,一个被雨水淋了好久的皮包里。   手机表现的还不错,防水能力像是宣传当中一样,即便在暴雨之下,这种几乎等同于浸在水中的场景,也可以安稳通话。   稍微甩了甩已经被冷雨淋湿,与身体贴在了一起的发缕,真昼稍微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几乎只抓了一手水。   完全,湿透了。   黑裙装全然贴在身上,几乎将肌肤的曲线完整显露,这种感觉真的让人一点也不舒服。   不过,现在的真昼也没空什么舒适度。   “电话,结束了?”   雨巷之下,一名有着亚麻色长发,身披了遮雨白袍的女人,正立在真昼面前。   之前真昼刚接了这通电话时,面前这个人便从一处转角走出,踩进这原本只有真昼一人的无人小巷。   “突然来找我,什么事?”真昼平静地看向对方,右手向上抓着皮包的黑肩带。   在前几个月,和彼方小姐一起来到现在所居的这所公寓之前,她曾住在另外一个少有自由的地方。   成员定期检测,以特定的手段方式进行收容。   真昼作为菌主与主管交易而诞生的人格,生活还相对正常。   但其他人就并非如此了。   像是,正在她面前的这一位。   “来邀请你。”   “我们趁那些人管理曾出现调动的混乱期逃了出来。”亚麻色,略有自然卷长发的少女在雨中说:“你也一起吧?离开他们的管制。”   她伸过来手,像是刚从冰柜里面拿出来的,异常苍白消瘦的手,以一个像是已经失去了情感似的声音,对真昼发出邀请。   “抱歉,不了。”真昼抹了下自己手上的雨水道:“就算逃掉也会被捕捉回来吧,像是之前一样。”   “那些人现在没时间处理我们的事情,艾比昂现在已经成了几个组织了。”白袍下,亚麻色长发的少女对真昼轻轻摇了摇头:“他们在各自用自己的方法试图让世界留存下来,已经没有足够的人力来抓捕我,们。”   “所以,我们一起走吧,大家都在。”   阵雨连绵不断,天空如同临近末日般阴沉,雨谁成坡地哗哗打在这两名少女身上。   一时间天边闪过一道宛如树枝般裂开诸多折痕的雷光,把世间照出阴影。   “不了。”真昼又一度重复自己之前的拒绝话语,后退了半步。   然而,在向后回头,准备离开的时候。   却又见到另一位身影挡住了前路。   有一名浑身披着黑色,就连眼脸脖颈,手部都死死被黑色遮住,似乎生怕被谁见到它肌肤的,身形诡异的人影,挡住了小巷的另一个出口。   这黑色人影有诸多部位不似人类,而被黑色覆盖的头部更像是犬科动物的形状,双手更是比常人不知大了多少倍的利爪,每一次呼吸所引起的胸膛与肩膀的运动也都大的异常,两米多高的身形让小巷中间的真昼显得渺小。   比起人类,这个黑色的身影更像是狼人。   “我们需要你。”另一侧、亚麻色长发,身披防雨白袍,大概只有一米五左右身高的苍白少女以无表情的声音说:“我们也在尝试着,以我们的方式,呵,拯救世界。”   即便言语中有着嘲弄的意味,她的语气仍没什么波动。   “需要你的参与。”   身后庞大的诡异黑影,与身前的白袍少女,共同前进了一步。   “这种事情与我无关,菌主没有意愿的话,哪怕我同意也做不到任何事情。”   这雨巷下的两个出口都被堵住,真昼却也没表露出一分紧张,平静回应过去。   “把菌主带来,我们一起谈这事。”身体僵硬苍白,覆在白袍之下的少女说。   “她没有意愿参与。”   “……”   “不配合么?这次可是真正伟大的事情。你如果不愿意带来菌主的话,我们会亲自去把她请来。”   “请自便。”真昼抓着肩带,在凛冽散落的雨泊之下,直直向身着白色遮雨袍的少女侧边空隙走去。   几步之后,擦肩而过的一瞬,对方也没有动作和阻拦。   在小巷一头出口转向,雨落之下,见到车床紧闭的多少各类车辆正安稳地在一处路口等红灯,街上各处屋檐下还有零零散散的路人躲雨,这种一切如常的模样让真昼心中安稳了几分,再向后看,那些从前的同居者没有跟来,才松了口气。   阵雨仍哗哗地下,她身上每处衣襟全然湿透。   当时弥纪打过电话来时,天上还只是阴云密布,谈话走动时也只是略略滴下雨点,但途中碰到了那人站在面前,真昼也没心思去躲雨了,可雨水又迅速越来越大,几乎几秒的时间,就足以淋湿一个人。   她叹了口气,既然都已经淋湿了,那就那样走吧。   她要去找外出的房东小姐,询问对方有没有办法,把弥纪精神中的诅咒不再继续,让她与她之间的情感不再共通。   在真昼这边看来,刚刚那通电话,也仅仅只是诅咒的结果罢了,称不上是弥纪的真心,之前的所有话语也是。   只是没想到中途会接到弥纪的电话,遇到那个人。   “永续阶梯,人狼病。”真昼自言自语。   永续阶梯,一种会让人记忆错乱,自我感觉正永远生活在同一天的不典型健忘症,病人会对一天内发生的每件事都有种‘我昨天是不是也遇到过’的熟悉与困惑感,并忘记昨天发生的一切,每天重复如此,熟悉感积累足够便会产生‘自己正永远循环在同一天’的强烈错觉,并由此逐渐进行各种过激行为试图打破循环。   如果仅仅如此,这种病人应该交给精神病院,而不是收容进艾比昂。   但永续阶梯的零号病人——也就是刚刚那名少女,她能够吸收其他病人所忘却的每一天记忆,并因此而积极传播病症,于是被组织注意并收容。   人狼病则是与狼人传说有关的,在历史中流传许久的病症,拥有狼的特征与嗜好,肢体粗大有利爪、多毛且站立着的人,刚刚那人有着传播这种病症的能力,便转进有关于病症的研究分部。   雨下的红发少女摇了摇头,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   那些人难以找到,更难以进入她们所在的公寓,她不需要担心这种所谓的威胁。   房东小姐似乎正在靠近公寓的诊所当中,继续前往就好。   “嗯?”   真昼恍然间在视野的余光下,似乎瞥见了一个紫色的身影,但转眼望去的时候,那里只空空荡荡的一片。   …… 五百三十九、睡着了   钻出温暖的被窝,踩上干燥的鞋子,弥纪把自己的两只胳膊上伸,好好打了个哈气。   “呜…………”眯着眼睛发出这样的鼻音后,弥纪小姐又松垮着身体,发出一声长吁。   伸懒腰,好舒服。   两只手各自插在另一只手手指的缝隙,手臂朝前伸展,前倾身子,挺腰。   都能听到骨头好像在响的声音了。   又捏了捏自己的肩膀,转了转身,让全身舒适起来后,弥纪稍微洗了把脸,在这种憨憨的状态中扭开房门,慢慢用飘飘浮浮的脚步向楼下走去。   掏出手机瞥了眼,现在已经是十点钟多些,是应该想想要做什么午餐了。   毕竟呀毕竟,这是弥纪的工作来着。   慢悠悠地踩着走廊地板,弥纪捏着自己的小下巴,想着这样那样的事情。   下楼,再见到空旷的一楼客厅。   只有千岁还在电视机前,恋花好像已经上楼或者去哪里了。   这名白发的少女正独自看着电视上,演出的一部比较经典的剧。   荧幕上电视剧的色彩有点古旧,像是鲜艳的色彩上蒙上了一层灰雾似的。   “千岁小姐,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节目?”此时语气松软而慵懒的少女以此对身前的少女打着招呼。   “没有,只是想要重温一下之前看过的东西。”千岁听到后耳朵动了动,手臂向上扬起抵在了沙发靠背,回头应道:“一起看么?”   “弥纪不是很喜欢看这样子不知道剧情的电视剧来着。”弥纪用右手抵在自己的唇前,啊呜打了个哈气。   “没关系,我讲给你听。”   “我还是先做饭啦,千岁想要吃什么?”弥纪向侧边走进了开放式厨房里,娴熟地摆出各种所需要的道具。   “想吃小姐你哦。”白发金瞳的少女说。   “弥纪不是可以吃的东西啦。”弥纪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难以抵挡任何调戏玩弄的少女了。   至少,千岁这样子的话,已经不至于让她害羞。   “稍微说点具体的菜品,或者肉和菜的种类吧。”弥纪再说。   “可,我现在确实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吃的东西。”千岁小姐说完停顿半秒,接而补充:“除了弥纪。”   “都说了,弥纪不好吃的。”弥纪随意应答,对方没有想要吃的话,自己就随便做些家常菜了。   嗯,想一下现在要做几份饭菜吧。   八千代和月乃、伊丽莎白小姐她们在补觉不需要准备,真昼在外面也不需要,还有彼方也应该在外面吃……   雪雾小姐不在,浅澈也不在。。   今天中午好像不需要做很多诶……   弥纪掰着自己的手指数数,茜小姐,恋花,千岁,房东,还有自己。   还有的话就是。。   小猫?   弥纪左右看了看,找不到那只小猫。   “小猫还在这里么?”她问千岁。   “在的哦,一直在我怀里,好像睡着了?”千岁的声音伴着疑惑,低头看了下。   “好懒。”   “嗯,好懒。”   弥纪边想着中午吃什么,便慢慢走到千岁小姐的身边。   今天的千岁小姐穿着以往那样浅蓝色的牛仔长裤,上身是浅灰色的外套裹着纯白色的长袖衣衫。   稍微有点帅气?   小猫确实正躺在这名白发少女并拢着的大腿上,胸口起起伏伏,呼吸比人类的频率要快上许多。   像是弥纪小姐刚刚在被窝里似的,窝成了一团。   “大概是同它的主人学的吧,所以好懒。”千岁伸着长手指点点小猫的脑袋。   “它的主人……我?弥纪才不——诶好像确实有点懒来着。”弥纪想反驳,但好像自己确实没有什么依据反对。   弥纪这种对什么事情都只有三分钟热度的类型,大概确实算是懒惰的吧。   “是吧?”   “虽然弥纪确实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懒惰的样子,但是也有好好工作呀。”弥纪转移话题:“千岁小姐确定不点餐么?”   “没什么要吃的,啊对了,之前听月乃说有种叫做女仆蛋包饭之类的食物,会用番茄酱在上面画上爱心,端来的时候还会说些逢迎的话,就为我做这个吧。”千岁微笑着伸过来一根手指对着弥纪画了个爱心:“端过来的时候要叫主人哦,对了,记得穿上前几天的女仆装。”   “哈?”   这家伙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才不做嘞!而且那套衣服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仆装口牙,就算做蛋包饭,番茄酱也会画网状或者波浪状才不会画爱心!”   弥纪双臂交织在胸前,画出一个大大的叉。   达咩!   而且叫主人什么的,玩好大啊你们这些家伙。   “好可惜。”千岁小姐装出失落的样子。   ……唔,不过弥纪也确实做过蛋包饭就是了,只要用对了方法还是没那么难的。   “咳咳。”即便知道对方的失落是装出来的,弥纪还是偏了心:“真的想吃蛋包饭的话,大概还是可以做的,但是不会穿女仆装,也不会画爱心!”   “确实是没有吃过,就尝试一次吧。”千岁确定点餐。   “收到收到。”弥纪嗯嗯点头,再看了眼小猫,便后退去厨房那边。   不过,时间还早呢。   弥纪看了眼墙上的方形白色电子表,现在才不到十点半,她打算先去问下大家,会不会又有谁要出门,彼方小姐又会不会在中午回来吃饭什么的。   拿出手机点开群聊,哼着轻松的曲调,在群成员当中寻找彼方的账号。   弥:中午回来吃饭嘛?   ‘……’   彼方小姐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过来,弥纪也并不着急,在群聊里扫了一眼,没有找到房东小姐的账号,便直接走向用餐区之后的长廊。   脚步声哒哒。   这长廊当中有些昏暗。   行至重点,弥纪在一间有些老旧的房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   可里面没有回应。   “房东小姐,不在嘛?”   静默依然。   好像是出门了。   “大家都好忙呀……”弥纪在门外感叹一下,再敲了敲门,后便转开把手,把房门推开。   理所当然地,这个看起来像是刚刚住了人的房间空空荡荡,里面空无一人。   ……   诊所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几乎一碰就要挤出水来,浑身湿透了的红发少女。   金发的医生从内室掀开帘子向外望来:“不好意思,这里是小药店,没办法洗澡。”   真昼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捋下,挤出来一手雨水:“麻烦给我几个大点的毛巾吧……我来找主管。”   “好。”医生从帘后走出,在收银台之后的柜子中挑出几只未拆封的大号纯白毛巾,直接用力甩向门口的真昼,真昼轻易接到手,拆开擦拭起自己的身体。   “一件十元,谢谢惠顾,那位小姐确实就在这里,不过刚刚注射了一定量的阿密妥钠,她昨天失眠了一晚,这才放松下来,睡着了。”   “我在这里等。”   …… 五百四十、可以吗?   弥纪也没有房东小姐的联系方式,不知道她中午会不会回来诶……   唔,大家出门的时候,稍微提醒弥纪一下子呀。   弥纪静悄悄地离开房东空荡的房间,房东小姐的轮椅也消失了,应该是外出了,但不知道有没有谁陪着她。   在弥纪印象中,会陪伴房东小姐出门的人除了月乃小姐就是恋花了,现在月乃应该还在睡觉,毕竟昨天熬了夜。   所以,说不定恋花也和房东一起离开了。   不过,恋花现在那么娇小的样子推轮椅真的没问题么?   弥纪想着这点,在这有些阴暗的走廊向外离开的时候,拿出手机又在群聊中找出来恋花小姐的可爱头像,询问对方还在公寓里面吗。   几乎没过十秒,恋花便发来回复:在呢在呢。   弥:有什么想吃的菜品吗?   恋花:想吃肉!   弥:炒肉?   恋花:嗯嗯!想吃肉,什么肉都可以!   弥:收到(<ゝω・)~   随便回了个常用的颜文字便把手机息屏重新塞进自己超级好用的隐藏裙兜当中,确定恋花还在后,弥纪稍稍点头,哼起轻松的曲调。   要炒什么好呢。   房东小姐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回来,所以饭菜还是做五人份。   手机震了一下。   弥纪以为是恋花又发来消息,但拿起手机后显示的确是彼方,她说中午就不回来了,在排练这边吃盒饭。   懒散的紫瞳少女找出恋花的消息界面。   复制最后一句话。   再点回彼方。   粘贴。   弥:收到(<ゝω・)~   复读之后,关上手机。   总觉得,今天人有点少诶……   回到一楼开放式厨房这边,弥纪准备起蒸好后不那么黏,可以直接用来做炒饭的米。   淘米的时候,弥纪朝着客厅正玩猫的千岁说:“千岁有没有感觉到,今天,公寓里好像有点空旷来着。”   整个一楼,空空荡荡的。   早上的时候还算是比较热闹,现在,只能说是寂寥了吧?   “不觉得哦,前两天的时候,我可是一个人在昏倒的弥纪小姐的床边呆了好久,所以小姐你现在说的空旷,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千岁小姐稍稍打了个哈气。   “这样子么……”弥纪又一度环顾四周:“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安定。”   “周围没有人陪着的话,弥纪会不习惯?”千岁问。   电视剧变成了背景音。   “稍微有点?”弥纪也不确定。   “容易觉得孤独?”   “唔?这点更不确定了。”   “弥纪,好弱。”千岁摸猫:“意志上好弱,你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吧?”   “诶……”   千岁小姐的话题转的好快,弥纪有点跟不上。   她是在试图了解弥纪么?   弥纪猜想着。   不过,弥纪的生活确实是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波澜,至少穿越之前是这样子——运气很好,学习上也算是中上游,想要的东西一般都可以得到,没有挨过饿,也很少很少受伤,哪怕擦伤也少有。   “大概,算是吧?”   但是弥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切都变了。   遇到了好多自己搞不明白的事情,不管是感情上,还是现在的生活,好多地方弥纪都有点模模糊糊,搞不清楚。   “果然。”千岁点点头。   猫已经被她摸地抖了抖耳朵,困惑地睁开眯起的眼睛,迷迷茫茫的看着千岁。   “孤独才是平衡与恒定的东西,与她人相伴是无常紊乱的,最多的还是孤独,因为无论如何你都是自己一个人面对世界的,无论谁都不能代替。”千岁小姐慢慢说。   千岁又变成了谜语怪人,说着这种让弥纪不能完全听明白的话。   不过弥纪也略微可以听懂一点点就是了。   “哦,这样呢,弥纪已经完全理解了。”弥纪语气平平淡淡地对待着这只谜语人。   “如果有一天,我们都离开了你,或者你离开了我们,即便自己一个人,也请加油生活哦。”千岁小姐微笑着摸猫。   ‘喵呜!’   被吵醒的猫咪不耐烦地用两只爪子推了推千岁的手指。   “请不要说那么沉重的话题啦。”弥纪把米倒进锅里。   “但毕竟也确实会有这么一天的嘛。”千岁慢慢说着,一点不在乎小猫的心情,继续玩猫:“总会有的。”   难道千岁小姐知道弥纪会穿越回去么?   “可能吧,但是弥纪现在不想聊这种话题。”   “好的,那换一个。”随着一声像是生气了似的喵叫,小猫挣脱了白发少女的玩弄,跳下千岁的大腿,踩在沙发上,在另一侧沙发瘫倒的枕头上窝起了身子。   千岁不再撑着小猫的双腿交叠起来,轻松地拿起遥控器,换台,不再看之前那个早年间的喜剧。   “下午,我们的约会,要去哪里好呢?”   “约会的话……我并没有想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只要逛一下普通的电影院、游乐场或者游戏厅,还有奶茶店这样子就可以了。”弥纪随口说。   过了几秒,感觉自己刚刚的回答,稍微有点问题。   自己和千岁小姐下午一起,不是要去‘约会’才对吧?   啊算了,只是说错了而已。   弥纪也什么心思再去纠正。   “这样呢……”千岁捏着下巴顿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己的全身,站起来从客厅一步步走到弥纪的身侧。   弥纪疑惑地看向来到开放式厨房这边的千岁小姐,却发现这个人在自己的面前优雅地转了一圈自己的身子。   这样子女性化的动作,真的是千岁小姐会做的么?   弥纪稍微有些不太适应。   “想问你一件事,关于约会。”千岁小姐平平淡淡地说:“我现在这身衣服还…可以吗?”   “是一起出去玩啦……”弥纪先悄悄反驳了一下子再说:“很好看,当然可以的,千岁小姐穿什么都很好看,不需要问弥纪的。”   “风格也没问题?”   “看起来是有点中性化的样子,不过弥纪觉得没问题,好看。”弥纪点点头。   “嗯。”白发的少女在弥纪的面前轻轻微笑:“我挑选了十几分钟,能让你觉得好看就好。”   “诶……”   “话说,弥纪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呢?”千岁再像是刚刚那样捏着衣角优雅地转了个圈,又以十分自然的语气问道:“像我这样子的类型,可以吗?”   …… 五百四十一、喜欢   食指点在了嘴角,软糯的皮肤陷成了一个小酒窝,千岁小姐眯着眼微笑。   明明穿着中性的装束,但弥纪意外地觉得,做出这种动作的对方有种女孩子似的可爱。   先想想,千岁小姐这样子的类型是怎样的类型呢?可以进行分别么?归于什么系什么系之类。   嗯,蓬松白毛,短发,这方面有些中性化,过于消瘦这点也更加剧了这种中性化的感觉,身高比弥纪高了一个个头,然后……胸部几乎不可见?   啧,也就是所谓的少年系女生?   不不不,这家伙的年龄都算是老太太了吧,虽然外貌还算是很年轻但实际上已经千岁以上了!   虽然再没有之前那种迷离朦胧的仙人气质,但现在的千岁小姐站在弥纪面前,还是总会让弥纪有种奇幻色彩,特别是意识到的对方的年岁之后……   大概,千岁小姐算是那种奇幻风格的小说故事当中的,长生种女精灵之类的角色?   只要耳朵稍微尖一点就完全是了。   弥纪暗暗点点头。   奇幻故事当中点击精灵诶……弥纪喜欢这种类型么?   “挺好的吧,不会讨厌。”弥纪向身前明明身穿着中性服装但意外又有着女生感的千岁小姐答出自己单纯的结论。   “也就是说喜欢不上么?”千岁立刻察觉到了另一种含义。   非要喜欢才行么……   “那要看千岁小姐想要的是哪种喜欢啦。”弥纪继续进行着自己的厨师工作,将视线从美少女转移到了案板。   “想要真心的喜欢。”双手放下捏起的衣衫转而背在身后,前倾着将自己的身高维持到弥纪的同一阵线,靠近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   “真心的喜欢又是什么方面,弥纪听不太懂啦。”弥纪摇摇头回应:“今天的饭菜很简单,我自己来就好,谢谢。”   “喜欢还需要分很多种吗?”千岁站在一边。   “嗯嗯,单纯的,和对方说话很轻松没有隔阂的喜欢、恋人之间的喜欢、还有……错觉和冲动的喜欢。”弥纪倒是想分得很清。   “弥纪这样想的呢,那么你对我,有着喜欢吗?”千岁接着以平淡的语气问来:“如果有的话,是什么类型的喜欢?”   “大概是朋友之间,单纯的,可以轻松交流的喜欢吧?”弥纪猜想道。   她对千岁小姐大概是没有什么恋爱方面的想法的,也完全想象不出来自己和对方恋爱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弥纪并不是百合的原因吧?虽然在百合花堆里呆了那么久也不是!   嗯,一定是这样。   弥纪再次暗暗点头。   “在弥纪的印象里,朋友之间的喜欢算是亲密吗?这种喜欢能做些什么事情呢?”千岁小姐在身边继续温和地问来。   “唔?”   弥纪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知道这边的千岁小姐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亲密?算是吧?”弥纪不清楚,她从没想过这种事情。   能做什么事情?感觉像是到了一定的亲密度就可以解锁某种行为似的,你以为弥纪是什么可获得的游戏角色吗喂!   “多亲密?”白色短发的少女慢慢走到弥纪的身后。   “千岁小姐为什么要问这个诶?”弥纪向后回头。   可还没看到对方的身影,就感觉有一种暖意裹上了腰部。   欸?   柔华的肌肤隔着一层纤薄的布料相触,白发的少女双手成环状,交织在弥纪小姐的胸部以下,一时间静寥无言无声。   “千岁小姐?”   “想对你道个歉。”身后的人平声说。   “道歉?什么道歉,而且为什么要抱我……”弥纪有一点点慌乱。   “对遇到我之后你身边所有不好的事情,道歉。”白发枕在弥纪的肩膀:“至于这个……你说我们是朋友,所以稍微抱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总感觉千岁小姐要做什么奇怪的事。”弥纪有点想要抽开对方伸来拥抱的双手,但又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下手才好。   “嗯?不会哦,只是稍微抱一会,都没有搂紧。”   肩膀枕了一个下巴,好重。   弥纪动了动自己的左肩,但对方却没有离开的想法。   像是史莱姆一样,贴在了弥纪的肩膀似的。   “都已经十几秒钟了,该松开了吧?”弥纪看了下案板,她还要切菜呢。   “可以呀,不过在此之前,可以原谅我么?”千岁温和地轻声问来。   带着暖意的声息传进了弥纪的耳边。   或者说,是吹进了。   总之耳垂被波动的痒感真的完全受不了,放在案板上的手都有点颤抖。   “原谅什么?我没有怪过千岁啦。”弥纪再摇摇头。   “没有吗?”   “没有,吧?”弥纪犹豫了一下。   千岁说的大概就是之前在弥纪面前自杀,之后又想要杀掉弥纪这件事情,但是弥纪自己现在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没有生气?”   “虽然当时是很生气,但是之后我稍微理解了千岁小姐的心情,所以就想着算了算了。”弥纪放下厨具,抓着自己腰间千岁小姐的手臂向外抽开。   “嗯?等一下,弥纪怎么会理解我的心情呢?”千岁疑惑地歪了歪头。   弥纪感觉到对方的下巴在自己的肩膀上动。   “知道千岁小姐其实是活了很久的人之后,就一点点想通了来着。”弥纪继续一点点解释着说。   “哦。”千岁又在弥纪的肩膀上点了点头。   弥纪扒开她的手,自己向前挪动小半步,才终于挣脱开对方的束缚,呼出一口气。   总感觉千岁小姐会做些奇怪的事情呀,倒不如说,她这个人就是奇怪的化身。   “当时弥纪是怎么猜到的呢?因为我现在这个名字?还是有谁告诉了你?或者凭借其他的细节?”千岁询问。   “因为我许了个愿望啦……所以想知道和不想知道的事情,就都知道了。”弥纪摆摆手。   “耍赖。”   “就耍赖,略略略。”紫瞳的少女回应过去:“反正现在不是一切都好么?”   只有和真昼的关系与相处一直迷迷茫茫的。   如果现在是游戏的话,和千岁这个角色有关的任务,大概都已经圆满完成了吧。   “还不算好。”   “你还没有真正喜欢上我呢。”   …… 五百四十二、不良少女   弥纪再向侧边躲了一下。   朝向从案板变成了水槽,至此,她才逃离了千岁小姐的怀拥。   喜欢,好可怕。   弥纪是完全不想再多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或者……自己喜欢的人。   特别是现在,自己和真昼小姐的关系还有点不清不楚的时候。   在乎真昼小姐一个人的时候,弥纪就已经足够迷茫了,再多一个她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以呀,要逃掉其他人的喜欢才行。   弥纪呀弥纪,快再一度变成曾经那个三无少女,冷面无情,心中无论如何都喜欢不上任何东西的模样吧。   对千岁。   咳咳。   弥纪轻吭两下,深吸了一口气助己调整心态,让稍有些慌张的自己冷静下来,收起表情,以符合自己想象的那种冰山少女的语气向对方道:   “请不要说这种话,千岁小姐。”她直言道:“作为朋友,我很喜欢千岁,但只是作为朋友。”   所以,弥纪不想再有什么朋友之外的关系了。   白发的少女眯了眯眼睛,面色微笑不变。   弥纪不接话:“我要做饭了,千岁请先回客厅看电视吧,那边的电视可是还开着呢。”   响着充当背景音的动画剧场声的只能电视被提及,弥纪望向那边空旷的客厅,见到沙发一侧的枕头上还窝着只小猫。   “这是在赶我走么?好伤心。”千岁小姐在身侧说。   “算是啦,请千岁小姐不要打扰我了。”弥纪一狠心,直接把这话讲出来。   反正,身边这个家伙的心理承受能力好像很强。   就算说些再过分的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的吧?   而且也不需要担心千岁和自己的关系会出现裂痕,至少弥纪是这样觉得的。   “好难过。”千岁小姐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弥纪细细看去,对方的眼角一点泪水都见不到,便回头继续工作,不多说什么。   喜欢,是好可怕的话,像是毒一样可怕。   抱歉了千岁小姐,弥纪真的不想再和公寓当中的其他人沾染上这种东西。   现在,弥纪还不知道自己和真昼小姐的关系要怎样发展呢。   慢慢切着洋葱,吸了吸鼻子。   啊好辣。   弥纪慌乱地在旁边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被辣到了而有些落泪的眼睛,再擦了擦手。   闭上眼睛切!   ……   千岁再随口调笑了一句,便顺着弥纪的话去客厅玩猫。   至于小猫又被从睡眠中吵醒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就和弥纪没什么关系了。   总之,在切菜声、电视中动画声响、小猫在千岁手中挣扎的细奶叫声之下,弥纪小姐慢慢准备好了五人份的午餐。   五人份的蛋包饭,还有一个简单的小炒五花肉、普通的水果沙拉,饮品是比较解腻的柠檬起泡茶。   直到现在,房东小姐都还没有回来。   出锅装盘后,弥纪在聊天软件的群聊当中艾特了恋花和茜小姐,过一会恋花便回复收到,再两三分钟后,就牵着看起来还有些没睡醒的茜小姐的手,一起下来一楼。   弥纪涂好了沙拉酱和番茄酱后,端着两份蛋包饭一起送去,抽出时间来了的千岁小姐帮她把厨房中剩下两份端过来。   四人坐在了一起,慢慢用起午餐。   电视现在被千岁小姐转到了新闻台,将着标准普通话的主持人正报告着某地所出现的爆炸事故。   等恋花和茜小姐的闲聊告一段落,弥纪问起恋花房东小姐的事情。   但是恋花好像也不清楚房东小姐中午去做什么了。   “中午会回来嘛?”弥纪看着房门询问。   “不清楚哦,她不会什么事情都对我讲啦。”坐在弥纪左侧的,小巧如白发公主似的恋花小姐嘟了嘟嘴,啊呜咬下一口盛满勺子的蛋包饭。   “恋花有房东小姐的联系方式嘛?要不要打个电话之类的?”弥纪询问。   “有是有的,不过她匆匆出门说不定是有急事在忙,还是不要直接打电话了。”   “好吧。”   等下用保鲜膜将多做的一份蛋包饭封好放在冰箱,留给那几位现在还正睡着的夜猫子好了。   弥纪眯着眼吃东西。   啊呜!   蛋包饭还算好吃。   “对了!”弥纪随口问:“恋花小姐,我明天好像会和你们一起上学,真的吗?”   弥纪要去上学这种事情是八千代小姐说的,弥纪想和恋花确认一下。   然后就见到恋花小姐呆呆眨了眨眼,手中的勺子都停留在了半空。   “上学?”   这只小家伙似乎有点不理解这个词语的含义。   不,她理解。   弥纪见到恋花小姐的动作完全僵住,向下看去自己现在小巧如人偶似的身体,微微张口似乎要说什么,但终究是什么话都没有出口,头低下,眼瞳也逐渐变得失神。   旁观的紫瞳少女也意识到,现在的恋花小姐,可能不能去上学了。   她和原来那名大胸短发的邻家少女系角色,一点也不一样。   不仅是胸部变得一览无余,而且整个人都缩小了不少,棕黑的短发变成了波浪状,及腰的灰白色长发,皮肤也是一样细腻白皙。   弥纪,是不是提及了一个不太好的话题诶……   “不,不好意思。。”弥纪率先道歉。   “没,没什么。”恋花小姐晃了晃她的小脑袋:“弥纪可以上学的事情,侑好像说过的,但是当时好像是说要遵循弥纪的想法,如果弥纪不想去的话,也是没问题的,大概。”   “哦哦。”弥纪点点头。   原来自己还有选择权呢,   弥纪拍拍自己的胸口,舒了一口气。   弥纪一直认为房东小姐和自己的穿越是有关系的,所以下意识认为去学校这件事,会像是弥纪的穿越一样,什么都不说就又把弥纪送到学校里。   “弥纪要好好想想。”少女顺便问道:“再请问一下子,我们公寓里都是谁要去上学呢?都在一所学校里面?”   “唔……”   恋花放下勺子,掰起了手指:“我、彼方、八千代、还有月乃,都在一所学校。如果弥纪也来的话,就是五个人了。”   小拳头伸出一根根手指变成手掌,在弥纪面前晃了晃。   “月乃也在?她不是超级忙么。”弥纪疑惑。   夹菜,啊呜。   “在学校里她算是很有名的不良少女啦,因为晚上有工作的原因,所以上课时间一般都在睡觉,但即便如此成绩也很不错来着。”已经不能再去上学的恋花对弥纪解释着。   ………………………… 五百四十三、不是约会!   可以想象出来月乃被同学当做不良少女的情景,毕竟这个人之前本身就在外面做女公关。   “但是之前的月乃小姐又做主播,还要当公关,白天居然还要上学……这样子时间真的足够吗?”弥纪也停下吃东西的动作。   “她确实一直好忙的样子,但是月乃可是月乃呀,在她身上无论发生多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想到她那无论何时都风轻云淡的模样,就稍微能够理解了。”恋花摆了摆手。   “不能理解呀……”弥纪按了按太阳穴。   月乃小姐看起来非常完美没错,但在这样子高强度的工作和颠倒的作息之下,居然还能够来学校上学,如果弥纪和月乃小姐交换工作的话,一定一天下来就会累趴下,第二天说什么都起不来床。   这个人的意志力是有多惊人啊喂。   “总之月乃她很厉害就是了,感觉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的样子。”恋花重新从盘中拿起来自己的勺子:“她在班级当中很少和周围人交流,而且会把前发留长遮住半个眼睛,变成很阴暗的形象,就算对谁都很温柔的班长小姐靠近,月乃也是爱答不理样子。”   “这样子呢。”弥纪可以想象。   那位月乃小姐平时就非常摆烂的样子,在学校当中也应该不会主动社交吧。   “话说,大家都在同一个班级里面么?”弥纪继续探知情报。   “八千代在三年级,我和月乃与彼方都在二年J班啦,弥纪要一起来上学嘛?”   “唔,不确定,还要想一下子,弥纪去上学的话厨师的工作就比较难顾得上了,只能做早餐和晚餐。”   “没关系,我可以接手的。”恋花自信道。   弥纪倒是对现在这个看起来身高不到一米四,如同人偶似的恋花小姐没有多少信心。   不行的吧。   这个身高来做饭,需要定制一大堆餐具厨台才有可能做到,而且让这样娇小的恋花来做厨师都算是雇佣童工了所以绝对不行。   似乎是察觉到了弥纪带着怀疑的视线,恋花嘟了嘟嘴,稍稍低下头哝哝小声说:“我可以的呀,就算不行,也可以让房东小姐想办法的,总之弥纪不要多虑这种事情,如果想要去学校的话直接去就好了。”   感觉话音越来越低落了……   弥纪好像提及了些对恋花小姐不太好的话题,越继续下去,对方的心情就会越苦恼低落,因为恋花小姐因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能陪着弥纪一起上学了。   所以赶快换个普通一点的话题吧。   “嗯嗯我知道了。”弥纪小姐连连点头:“再话说一下子呀,茜小姐是教师对嘛,难道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是哦。”左在恋花左侧,橘粉色长发散落,身穿日常装束的茜小姐率先回应:“你们的美术老师。”   化了淡妆,还没有编好头发的茜女士语气很温和。   这倒是弥纪的意料之中,先前知道和恋花关系那么好的茜女士是教师之后,她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好厉害,原来要转校的弥纪和新学校的老师在同一个公寓么。”弥纪试图消除先前话题的余韵,随意说。   “不过考试的时候可不会为你们暗箱操作哦。”茜小姐微笑。   “也不需要啦。”弥纪说着无意义的闲聊:“其实弥纪学习上的能力也是中上游来着。”   高中二年级么……   穿越之后,课本上的知识说不定也会变,呜……难道弥纪还要重新学一遍么?   弥纪已经不想努力了诶。。   “欢迎来我们学校,最近一个月是没什么测试的所以请放心。”茜小姐表露出了温和的样子道:“弥纪小姐只需要去体验学院的生活就好。”   “一个月?”弥纪眨眨眼。   茜女士好像也是知道的,弥纪第三十天就会离开这种事情。   所以才刻意说了一个月么?   “嗯,一个月。”橘粉色长发的茜女士点点头不再多语。   好像真知道……难道大家都知道么?   恋花小姐则是坐看右看,眨了眨眼。   弥纪看眼神的能力,看不出恋花小姐现在的心情。   总之先吃饭吃饭。   ……   十多分钟后,四人的午餐结束,各自挥手散去。   收拾餐具时,弥纪望向那双开的厚木门,房东小姐直到现在都没还没有回来。   千岁小姐从洗手间整理仪表后出来,迈着轻快的步调靠近弥纪身边,双手背在身后,像是之前那样前倾身体将身高与弥纪持平,靠在身侧以欢欣的语气道:   “现在可以一起出门约会了吧?”   好着急呀这个家伙……今天都提到好几次了。   而且不是约会才对,是一起出去玩!   不过弥纪也没再重复强调这点,只稍稍让视线从手上堆叠起来的餐具转到开放式厨房,无所谓道:   “不要着急,弥纪还要刷盘子,整理用过的厨具呢。”   请再等五六分钟吧。   千岁小姐欢快的表情逐渐停滞,在弥纪身边装样子似的嘟了嘟嘴,甚至轻轻哼了一声。   弥纪倒是感觉不到她的情绪真有什么起伏,自顾自地端碗盘走到厨房水槽,哗啦啦打开水龙头,冲刷起盘子上的污痕。   “不是有洗碗机么?”千岁在一边幽幽道。   “啥?”   洗碗机?   弥纪顺着千岁小姐所指望去,确实见到了一件表面光滑反光的像是小冰箱一样的黑色机器。   “……”   弥纪没用过洗碗机……而且这个机器就和同样黑色的柜子贴在一起,像是隐形了似的,所以一直没有注意。   “放那里面就可以了吧?”千岁再补了一刀伤害。   弥纪略略张口,想起来自己这几天来一个人刷十人份盘子的辛苦,有种想要拍额头的冲动。   “不,不是,这。”弥纪在寻找借口:“只是四人份的盘子而已,不,不需要用到这个的,多费电呀,而且还有厨具之类的要清洗。。”   而且都已经刷了一半了。   紫瞳的少女闭上眼睛,重新拿起盘子在水里哗啦哗啦。   “唔?好吧。”千岁无聊地站在弥纪身后,时不时想要帮一下忙,但被弥纪连连婉拒。   等了快要七八分钟才结束。   弥纪洗好了手。   “好了?”身侧感觉自己等了好久的千岁又道。   “好了。”   “可以一起出门约会了嘛。”   “嗯嗯可以,不过——”   “不是约会啦!”弥纪强调。   …… 五百四十四、摆!   约会,要准备什么呢?   啊呸呸呸不是约会,弥纪之后和真昼才是约会,现在只是和千岁小姐约好了一起出去玩而已。   那么,要准备些什么呢?化妆?好看的衣服?还是说其他的?   出门后,在院前的鹅卵石小道上,弥纪跟在千岁小姐的身侧,一同走向前方的沥青大路,路上行人零零散散,同先前一样,都只是写带着耳机低头看着荧幕,两眼之外不问世事的年轻人。   现在,雨停了。   弥纪逐渐意识到,她所居住的公寓附近好像是有着什么魔力似的,不见车辆,少见行人,仿佛只有在十分无意识的情况下挪动脚步,才足以踏足进入这片区域当中。   “果然是超能力者的聚集点呢……”   连周围的环境,常人都难以进入。   “小姐?”千岁似乎没能听清弥纪的话。   “啊,没什么,只是在想要去哪里玩。”弥纪摇摇头说。   “之前说好的,电影院,游戏厅,奶茶店,或者一起去买些衣服什么的?”   “千岁小姐知道这些地方的位置么?”   “不知道。”白发的少女轻松道。   “那我来找一下……”弥纪小姐拿出来手机:“商业街一般就有游戏厅和电影院吧,顺便弥纪也想买些什么。”   给真昼小姐做自制巧克力,她想备些比较好的原料,做多点口味,再买些可爱的模具。   因为刚下过雨,现在天地间少有灰尘,一切都像是开了滤镜一般澄清透彻,街上路人很少,一眼看得到地平线。   上空密布层叠的乌云也渐渐散开了,显出网络状下散着光线的云缝,像是天堂的圣光正徐徐降下似的。   一点都不像是二十一天之后就是世界末日了的样子。   沥青路面上积了不少清澈的水洼,城市变成了沼泽,水面映射出天空或斜侧方的各种类树木,弥纪眼前的时间像是忽然开了显卡的光线追踪似的,清澈明亮到了意外的程度。   带着湿润水汽的轻抚也徐徐拂过少女纯白的衣裙,裙摆若海水似的波动不停,嗅着如此清新的空气,跟在另一名白发少女的身侧,缓缓前走。   弥纪查着手机地图,有意识地跟着千岁身影时,对方忽然停下了。   低着头的小脑袋碰到了千岁的肩膀,弥纪迷茫地揉了揉。   稍微有点痛,千岁小姐好瘦。   “怎么了?”刚刚在地图的搜索框中输入了商业街这三个字的弥纪抬头。   “平时常走的小巷被淹掉了,换条路吧。”千岁的话音平平无奇。   确实淹掉了诶……   眼前的小巷当中水洼成片,几乎没有了一点落脚的地方。   “哦,好的。”弥纪记起来,身前这道小巷就是之前自己和八千代小姐一起走过,并且捡到了那只小猫的地方。   如果弥纪当时没有把小猫带走的话,说不定这只小家伙就会在这场大雨下面淋湿身子,甚至生病吧。   现在那只小家伙可是在客厅的沙发枕头上面安稳地睡着。   想到这点后,弥纪稍微有了种欣慰感在心底浮现。   转身伴在千岁小姐的身侧,继续前走。   “对了,稍微说一件事。”她伸出根手指。   “嗯哼?”弥纪继续看着手机上的地图软件,放大。   “你身上有种绝症对吧?”   像是再说着‘今天中午的饭菜很好吃’这样很无所谓的事情一样的语气。   以至于,弥纪自己的心情也仅仅只是稍微有一点点惊讶。   “诶?千岁小姐怎么知道的?”   自身有着绝症这种事情,弥纪其实也并没怎么看重过。   毕竟自己其实很厉害来着,想要治愈,只要在症状发作的时候,真心地去许下愿望就可以了。   “之前彼方带我去诊所,想要治疗你那位七零三小姐的病症时,偶尔听到的。”   寥寥无人的大路上,吹着舒爽的清风,各自的声音,似乎都因此变得平淡。   “嗯……”弥纪想起来有这回事,在对方身侧点了点头:“虽然是有这回事,不过没关系的啦,弥纪自己就可以轻松解决掉,千岁小姐不需要因为这种事情额外关心我。”   “早衰缺陷,这样子的病?”千岁没有顺从弥纪的话。   “弥纪不是很清楚啦,那位医生说什么应该就是什么。”少女点点手机。   确认目的地,查看路线。   怎么这个路线歪歪扭扭地,有点复杂呀……   “不在意么?”千岁问。   “不在意。”弥纪摇摇头。   点击右下角的开始导航。   温柔的电子女声响起指示方向。   “就不怀疑一下你为什么会得这种病症?”   身侧的千岁继续话题。   弥纪自觉地将导航声调小些。   “好多问题都好复杂,就算去怀疑,弥纪也想不清楚啦。”   因为弥纪是笨蛋嘛。   所以还是不多去在意这方面的事情比较好,生活也可以轻松一些。   顺便弥纪提醒了一下方向:“前面的十字路口左转。”   “好的。”   千岁应声,之后继续:“如果,这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呢?”   “弥纪自己的绝症都不在乎啦,还有什么重要的呢,什么是重要的什么又不重要,弥纪分不清。”   就连世界末日这种事情,弥纪现在都没有心情去在意。   在身后低头看着手机地图的弥纪小姐无奈道:“而且,千岁之前说过,弥纪其实很强的,所以我想着,接下来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无论出现了怎样的问题,只要去许愿就可以解决。   至于茜小姐曾经所说的副作用……这都要到世界末日了,弥纪不在意也是可以的吧?   “一直依赖这种作弊似的能力,万一某个时候失效了怎么办?”千岁再问。   “凉拌呀凉拌。”弥纪摊手:“都能够让这种能力失效了,那么弥纪自己这个普通人再怎么努力也无能为力吧,所以就这样子。”   嗯,弥纪在这个世界的生活规则,就是这样了。   “好懒。”   “嗯嗯,弥纪就是懒,怎样呀怎样。”紫瞳少女傲慢道。   世界的真理已经浮现在弥纪面前了。   那就是——   摆烂吧!   …… 五百四十五、书城   前方五十米左转。   右转。   直行。   “走了好远,我们是不是应该叫车诶?”弥纪小姐稍微有点累了。   “累了么?我背你?”   “我又没有受伤,背什么呀。。”弥纪摇摇头,看着距离商业街只剩下六百多米。   慢慢走吧,刚刚只是稍微发了个牢骚而已,其实也不算累。   路上,顺便打开群聊,看看公寓中的大家有没有人说了什么。   好的,没有。   不过聊天软件上确实有个红点在亮,是谁给弥纪发来了消息呢?   视线下移。   是真昼小姐!   弥纪心底稍稍激动地点开和对方的聊天框。   但见到对方的消息后,又嘟了嘟嘴。   真昼说她可能晚上也回不来,所以晚饭也先不用为她准备了。   “……真昼,好忙。”   弥:真昼,好忙。   弥纪下意识将手指输入的文字道出,变成话语。   千岁好奇地转回头来,慢下脚步看了下弥纪的手机屏幕。   弥纪瞥了她一眼。   千岁小姐最近倒是一直都很闲的样子。   啊,话说弥纪自己也挺闲的,每天只要花个一两小时做饭再收拾餐具就没什么事情了。   现在才意识到,弥纪现在的这份工作似乎很不错,可以为大家服务,也不像是餐厅那样子忙碌,弥纪穿越回去之后可不可以也找一个差不多的工作来摆烂呢?   当然最好还是能有双休。   弥纪默默想着关于自己的事情,跟着千岁小姐最后朝右侧转向,再直走就到商业街了。   大概是因为刚下过雨吧,平时都可以算是人满为患的商业街,现在则变得有些空空荡荡,商铺有不少正关着,原本林立的小摊现在在视野当中只剩下几个,雨刚停下大概还不过二十分钟,弥纪见到有人从咖啡厅走出来,期待见到真昼小姐的身影,不过又意识到自己身边正有个千岁之后,就没那么期待了。   渐渐,千岁与弥纪进了商业街,视野中的人数也渐渐多起来。   “去电影院?”似乎没有约过会的千岁小姐看着每个店家,稍有些摸不清方向目的。   “先随意逛一逛罢!”弥纪把和千岁的约会当做了之后与真昼约会的练习。   更靠近了一点。   路边小摊多是在卖些小零食,像是鸡蛋烧、章鱼小丸子、烤玉米、关东煮这样子。   弥纪刚吃饱了蛋包饭,对周围的事物没什么兴趣。   两侧多是服装店,弥纪现在也并不想要新衣服,不过稍微看了看千岁小姐,她还是提议道:   “千岁小姐想要买新衣服嘛?”   白发的少女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装,摇了摇头。   她也没什么兴趣呢。   “现在的千岁想做什么呢?去游戏厅?还是电影院?或者KTV,周围都有的。”弥纪划动着手机上的地图,在周围几百米内看到了不少的娱乐场所。   好像还有夜店,像是月乃小姐会去的工作场所。   唔……   弥纪稍微有点兴趣,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有机会的话去月乃小姐的店还行,其他的地方就算啦算啦。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哦。”千岁小姐在一侧自然而然地说着情话。   而弥纪对她的情话已经产生抗性了。   “哦。”   那去哪呢……   弥纪又拉出来地图。   她自己也从来没有约过会,少有的和朋友出去一起玩,也都是对方引领,一般都是生日会什么的,只是简简单单和大家一起吃饭切蛋糕就走了,最多就跑去游戏厅或者KTV之类的地方。   这样想来,弥纪穿越之前的人生还真是有点无聊呀。   穿越之后,就完全变了个样子,周围围绕了各种像是画里走出来似的美少女,而且其中几位还对弥纪告白了。。   唔……现在想想还有点难以置信。   不对不对,现在是选择地点的时间,让弥纪从这些台球馆、网咖、KTV、游戏厅之类的地方选择一个适合自己和千岁一起去玩的地方吧!   一分钟后……   “确定了么?”千岁问。   弥纪认真看着手机,不停拨动屏幕,没有作答。   三分钟后……   “弥纪?”   弥纪依然没有作答。   难以做出抉择……   “我发现自己有选择困难症,千岁小姐。”弥纪苦涩道。   “哦,我是说,到了。”   “到了?”弥纪迷惑眨眨眼,望去千岁所面朝的地方:“到什么了?”   面前是一个看起来没那么大的大路,一楼商铺区最显眼的店铺是一家金店,然后右侧是服装店与手机营业厅……中间是一道通向上方的大楼梯,挂着一个大牌子。   有些近视的弥纪小姐眯了眯眼,无意识间读出牌子上的两个字。   “书……城?”   “嗯,是这个。”千岁向那边走去。   “诶……”   不是弥纪选地方么。。   紫瞳的少女保持着迷茫,跟着身前这位白毛。   “千岁小姐是之前就想来书城的吗?”   “不,只是碰巧看到了,忽然想再买些书。”她在前的背影摆了摆手。   “哦。。”弥纪迷迷糊糊跟上去,一起踩着大楼梯上楼。   一起,随便钻进了一家店铺,跟在对方的身侧,看她精心扫视起书架,时不时从中抽出一本在手中翻阅。   千岁小姐也不像是文学少女系呀……   忽然知晓了对方还有这种属性,弥纪有点不适应。   要说公寓当中的文学少女,弥纪记忆中,只有第一次见面的雪雾小姐给了她这种感受。   雪雾……还没有消息呢。。   弥纪想到雪雾,心情逐渐低落,跟在千岁的身边,看着对方翻动书页的样子,也在一侧书架里挑了本书看。   一本封皮纯粹黑色,书名宋体白字挂在封面当中,简简单单一个病字作为书名。   翻开两眼,看到的语言有点奇怪,大抵上就是描述一个人得了痛苦的癌症,已经没有了治愈的可能性,并且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这书中所描述的,就是她昏迷时,在梦境当中的各种经历。   好无聊。   弥纪多看了几页,感觉没什么有趣的地方,就合上书本放回在了书架。   “就这本了。”千岁小姐单手啪一声合上书本,走向收银柜台排队买单。   弥纪左右看了看,这周围实在没有她喜欢的书籍,也无趣地跟在千岁小姐身后。   今天也平平淡淡。   …… 五百四十六、超凡   咖啡厅。   在距离书城最近的位置,她们两人随意寻找到的,一处环境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小地方。   今天,店内客人意外地稀少,许多座位空闲,也充斥幽静。   一点算不上忙碌。   一位看起来像是在兼职的服务员小姐送来两杯加糖的普通咖啡和一小碟马卡龙小圆饼,这些都是千岁点的。   送完之后,道了声请慢用便离开。   “这家店我上次来过的。”千岁拿着她刚刚挑选出来的一本书,正在翻页。   约会去咖啡厅吃下午茶弥纪是可以理解的啦,一起走了那么久她稍微也有点累,喝杯咖啡补充下糖分也挺好。   但是呀……千岁小姐为什么要在约会的时候在咖啡厅里自顾自地看起书来呢?可不可以给弥纪一个解释。   好吧这不是什么约会,只是一起出来玩而已,大家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好了。   弥纪打了个哈气,松懒地用膝盖按在木桌上,支撑起自己有些无力的身体。   “哦。”弥纪无所谓。   “我这边有种奇特的熟悉感,毕竟现在面前所坐着的小姐和当时那个人很相似,点的甜品也一样。”千岁翻书页,同时一心二用地与弥纪聊天。   “很相似……嗯?”弥纪稍微抬抬自己的小脑袋,表情很不在乎地看着对方,也顺着千岁的话猜测道:“之前是和雪雾小姐一起的么?”   “不是。”千岁摇摇头。   除了雪雾,还有谁和弥纪很像而且关系可以好到一起来咖啡厅呢?   紫瞳的少女捏了个眼前的马卡龙小圆饼,一小点一小点吃着。   好甜。   感觉自己都要吃胖了来着……刚吃了午餐就是甜品,弥纪要控制一下自己的食欲才行。   想着千岁小姐的话语,同时心思也浮向了外边。   过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将一颗小圆饼完全吃掉后,弥纪才猜测着回答对方:   “和弥纪很像,还不是雪雾的话,就是那位祈灵莎安小姐?”   看着书的千岁点了点头。   如果再给这家伙多配一副眼镜就好了,感觉会很有文学系的气质,嗯弥纪想象一下子……   要配个很有文艺范的眼镜呢。。   “话说,千岁小姐有近视么?”弥纪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正看着书的千岁将视线瞥过来,轻轻摇头道:“就像我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一样,这种缺陷自然也是没有的。”   “哦……”   不好买眼镜了呢。   不过弥纪忽然就想要买一副眼镜送给对方。   于是开始寻找起理由:“有一副眼镜比较好吧,平时看手机或者屏幕的时候可以带上预防近视什么的,现在的千岁小姐已经不是先前的千岁了所以——请稍微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弥纪想看对方戴着眼镜的样子。   “不是还有二十几天就世界末日了么,现在放纵一段时间也没问题吧。”千岁将视线重新放回书上。   诶……   “千岁小姐也知道啊。。”   感觉像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似的。   “我只是知道我应该知道的事情罢了。”   她端起咖啡,轻抿一口,平平静静继续看书:“也是最近才知道,如果能够早了解了这种事情,说不定我之前就不会烦小姐你了。”   弥纪感觉大家都知道这种事情,好像她自己才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人似的。   千岁现在的态度,好像对所谓的世界末日并不甚在意。   也是呢,她原来就想要直接死掉,哪怕是现在,也不会对死亡有什么畏惧心吧?   不过弥纪还是想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待这或者能够事情的。   于是询问:“千岁小姐会怎样面对这种东西呢?世界末日什么的。。”   “末日就是末日,最后的日子,谁都没办法去拯救。”   千岁安安稳稳地喝咖啡看书:“我没有任何看法。”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弥纪从前也是想过要去拯救世界的。   “没有,至少我见不到。”千岁轻轻摇头:“小姐你不用担心这种事情,这末日对你来说算不上什么。”   就连千岁小姐也这样说,果然弥纪会在末日到来之前离开这世界么?   想到这个可能,少女稍微有点无奈地叹气。   “虽然可能会被当做中二病,但弥纪也想过要拯救世界的哦,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心力了。。”   “嗯,我知道。“千岁小小地打哈气。   千岁小姐什么都知道呢。   像是弥纪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们似的,八千代呀、房东小姐呀、茜小姐、还有千岁……   甚至,弥纪都觉得,这些人说不定比自己还了解自己。   知道那么多事情的话,就赶紧拯救世界去呀喂……   好吧,房东小姐已经努力过了,而其他人又都没有自己的办法。   “千岁,可以告诉我更多关于末日的事情么?或者说情报什么的。”弥纪试探着问。   “不可以。”   “诶?”   “这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东西,但如果让你知晓了的话,末日的来临说不定会快上那么几天。”   “唔?”   为啥子。   房东小姐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好像弥纪和末日有关似的,只要知晓了一些事情,所谓的末日就会加速。   “那,千岁小姐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   “有一部分是昨天一个人告诉我的,和你很像的人。”   “又是祈灵莎安?”   “不,不是雪雾,不是你,不是七零三,是另一位。”千岁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其他的一些,是我自己翻出几个藏品搜查到的。”   “怎么又一个和弥纪长得很像的人呀……”   这都第三个了。   弥纪无奈地趴桌子上,又拿了个小圆饼慢慢啃着。   “而且,藏品是什么?”   “收藏品哦,那么多年下来,我搜集了一些平时用不到的宝物。”   “宝物?”弥纪见到千岁将摊开的书本放在桌面,露出带着些许微笑的脸蛋看来。   并且伸出一只手指:“类似故事中的,阿拉丁神灯之类的东西。”   “真有?!”弥纪眨眨眼。   然后想起来自己也有着能够实现愿望的超能力,也就没那么惊讶了。   “类似。”千岁强调了一下这两字,紧接着提问:“小姐,你知道这世界上所有超凡事物的来源么?”   弥纪晃晃小脑袋。   …… 五百四十七、咖啡小店   哇嘎乃。   难道千岁小姐是要给弥纪将什么超能力的历史了么?弥纪有点感兴趣,但也不是那么感兴趣。   不过姑且还是听一听吧?   弥纪整顿了一下自己松散慵懒的坐姿,肘部按在桌面,两手托着自己的小下巴,眨眨眼睫,变成仔细倾听的样子。   毕竟,自己完全不懂这方面的事情,却又和这种事息息相关。   “还记得么,我先前对你讲过的。”千岁也捏起来一个马卡龙小圆饼放入唇中,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弥纪面前晃了晃:“我们生活在神的伤口上,这句话。”   “记得呀,最近还想起来过好多次呢。”   紫瞳少女的两手变成猫爪的样子贴在软软糯糯的脸颊上,皮肤像是被挤压的果冻似的出现了阴影,敏感的神经蔓延信号——弥纪感觉稍微有点痒。   “嗯,而所谓的超凡能力基本上就是没有伤口的那个状态的神,完整的神,所残留下来的东西,这些事物将会引导伤口自我修复。”金色眼瞳的少女慢慢解释道:“或者可以理解为受伤之后医生所洒下,有着治愈效果的药粉。”   “唔姆唔姆。”弥纪点点头,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但是神其实并不希望这个伤口痊愈,像是……祂的生理系统正在不断将祂催活,而她的意识却只想陷入死亡的状态——这样说的话,和之前的我稍微有点相似。”   “唔姆?”弥纪变成了只会说唔姆的唔姆怪。   “在这种矛盾状态下,伤口之上诞生了我们这些代表着相对与残缺的不完美的生命,也产生了这个诡异又矛盾的世界。”   “唔姆……”   好了,说到这里,弥纪现在已经完全听不懂了。   “我们这些受诸多限制,在规则的枷锁之内的人或各种事物,是相对的。”   “而超脱限制与自然,突破了规则,难以解释的,所谓的超自然事物,是绝对的。”   “你我,还有这世上所有的人们,便就徘徊在这种相对与绝对的互相拉扯之间,我们不停追求绝对与完美,却又永远追寻不到——这种悲哀的世界。”   “唔姆。”   这是什么神学观念么?   弥纪还是听不太懂喵。   喵……每当接触这种谜语似的言语时,弥纪都想变成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猫,和自己收养的那只小猫交换身体。   “听懂了么?”千岁没能从弥纪的唔姆声当中得到可以确定的讯息。   “好像,听明白了少许的那么一点点。”弥纪将手摆在面前,做出好像捏着一根针似的动作:“千岁小姐的意思是,所有超自然的东西,其实都来自于神明大人?”   “嗯。”千岁喝咖啡:“小姐你应该更加特殊一些。”   “特殊?”   “如果大家都只是模模糊糊地被神看了一眼就得到了神奇的能力的话,那么小姐你就是神的眼球了。”   “哈?这种形容听起来好可怕。”   弥纪对此没有什么概念就是了。   “那就换一个……神的视线?”   “听不懂咩。”弥纪小姐随口道,然后放松大脑。   “小姐你好懒,明明是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的事情。”虽然这样说着,但千岁小姐的语气中并没有怪罪。   “弥纪就是懒啦。。”弥纪喝咖啡。   好苦好甜,有种奶香味。   还不错嘛。   “而且,很可能千岁小姐口中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的事情,在弥纪这里无论怎样努力都想不通。”   弥纪不知道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这样子认为的话也没办法。”千岁无意识间舔了下光滑指尖的点心屑:“不过说不定这也算是你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在你的潜意识当中也明白自己不能知晓太多。”   “还是听不懂咩。”弥纪眯起眼睛继续喝咖啡。   香味越来越浓郁了。   “好吧。”千岁无所谓地摊手,不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再一度捡起桌上的书籍,背靠纯白的椅背,找回到之前所阅读的地方。   弥纪对这种深奥的事情并没有特别多的好奇心。   不过她对千岁小姐的宝物还是有点好奇的。   “世界上真有阿拉丁神灯吗?”   “都说了类似的事物。”千岁说:“例如像是童话故事当中的,可以回答问题的魔镜。”   “好厉害!”弥纪眨星星眼:“可以让我用下吗?”   魔镜魔镜,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是谁呢?   说不定是漂亮过头了的月乃小姐?   “不可以。”千岁看着书摇头。   “呜欸。。”弥纪装可怜。   千岁不受影响,继续看书。   “那,那有没有可以让弥纪用一下子的那种,其他的收藏品呢?”弥纪讨价还价似的退一步。   “这是我的秘密,不给看。”千岁平平淡淡地说。   书籍翻页。   “唔……”   那就没办法了呀。。   弥纪再讨价还价:“那个,我们交换一下秘密可以嘛?”   “也许可以,不过小姐能拿出什么秘密呢?”千岁看着书本上的文字。   “嗯……我想一下子。”   弥纪是穿越者这种事?不不这个大概已经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了,而且当时房东小姐在病房说这事时月乃和千岁都在一边呢,现在的千岁小姐说不定已经知道了。   有关于弥纪去过古代,有关于不死药的事情?   不不,总感觉对千岁说这个不太好。   那弥纪还有什么秘密可以交换呢?   思来想去。   好像没什么了。   弥纪失落地再拿起来咖啡抿下一小口,直到苦涩与甘甜融化在唇中并且渐渐消失,也没想出来什么。   “……”   “没有想好么?”   “突然发现,弥纪好像根本就没什么秘密了,大家好像都比我自己更了解我似的。。”弥纪心情低落。   “怎么会呢,最了解弥纪的只会是小姐你自己。”千岁像是随口说:“就算没有秘密来交换也可以,小姐有想要向魔镜询问的问题么?如果是平常普通的问题,我说不定可以帮你问一下。”   “没什么啦,就只是想要cos一下子黑皇后,问世界上谁最漂亮而已。”弥纪扶额,自己也觉得有点幼稚。   “哦,这个我问过。”   “嗯?”   千岁小姐原来也会有像是弥纪这样幼稚的时候么?   “答案是月乃小姐吧?”弥纪猜。   毕竟公关状态的月乃小姐就是她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了,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无论在网络还是现实。   可千岁却摇了摇头。   还有比月乃更漂亮的?!   弥纪咽下口水,期待起对方的答复,等千岁说了名字后自己一定要问千岁当时有没有拍照片!   不过千岁小姐不常用电子设备,说不定根本就没记录下来吧……   “谁谁?”总之弥纪迫不及待。   “是弥纪小姐哦。”千岁淡然喝咖啡。   …… 五百四十八、故事书   骗人的吧?   这是弥纪的第一个想法。   “千岁小姐就不要开这种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谎的玩笑啦。”弥纪摆摆手,再向前伸捏住一颗小圆饼,咬下一小口。   一定是因为千岁小姐正和弥纪约会,所以才这样说的。   她说不定根本就没有问过。   “不是在说谎。”千岁小姐看着书本平静地反驳。   怎么可能不是在说谎呢?   如果弥纪真的会比那位月乃小姐好看的话,肯定就会变得非常非常自恋,梳妆前都会先用五分钟来欣赏自己的美貌。   这种事情,奇幻过头啦。   “不可能的~”   弥纪还没那么笨,会被这样子的夸奖骗到。   “我大概是没有对小姐你说过谎的,现在也是一样。”   “没有可能的啦~”弥纪像是招财猫似的眯眼,嘴角挂着憨憨的微笑,左右挥手。   不可能的啦~   “就算有,也只会是因为千岁小姐的魔镜坏掉了。”弥纪这样子确认。   “不会,其他事情都很准,所以,弥纪自然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不要戏弄我呀……”弥纪小姐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手部下意识贴在面庞。   就算知道是假话,听到后也稍微有点开心?   不过弥纪也清楚的,这种说法绝对只是千岁小姐的调笑而已,弥纪可不能被这种玩笑似的话给骗了。   虽然好像自己确实有点好骗也不行。   “小姐还是认为我在说谎吗?”千岁将视线从粗糙些的纸张移开,看到弥纪小姐双手稍稍遮住脸庞的羞涩样子,略略笑了下。   弥纪点头。   “小姐不相信我,好伤心。”千岁小姐抹了抹自己清爽干燥的眼角,表情也是见不到一点她所谓的伤心。   “现在千岁小姐就在骗弥纪啦,明明就一点不伤心。”弥纪指出来。   “嗯哼?这个不算是欺骗,只是在打趣而已。”千岁稍稍解释,一只手空出来伸上前,端起香醇的咖啡,启唇轻抿。   话说千岁小姐嘴唇的颜色也好淡。   现在获得了新生的千岁好像和那位房东一样,有点病恹恹的样子。   而且好瘦,就算身躯大多被宽松些的衣物遮盖,也可以通过手腕脖颈这些位置看出来——好瘦。   之后有机会的话就做些甜品吧,不,之后不是要为真昼小姐做巧克力么,就留一小袋子直接送给千岁好了。   “总之弥纪认为是在骗。”弥纪小姐哼一声。   “那就是喽。”千岁啧一下子。   放下咖啡:“不过,关于魔镜的回答,这点我是真的没有说谎。”   “如果真的没有说谎的话……千岁小姐的魔镜一定是坏掉啦。”弥纪摆摆手。   顺便拿出手机,调出前摄像头,稍微用相机看了一下自己的脸。   和以往一样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完全无法和公关状态的月乃小姐相比。   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弥纪见到之后还是稍微有点失落,刚刚她还以为自己一觉醒来突然加了好多的魅力属性。   原来并不是这样子呢。   “可能,在那个所谓的魔镜眼中弥纪就是最漂亮的吧?”千岁调笑:“说不定它喜欢你。”   弥纪浑身一颤。   喜欢?又是谁喜欢?不要喜欢上弥纪口牙。   缓了三五秒,才意识到千岁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弥纪怎么可能会被一张奇怪的镜子喜欢上呢……   “像我一样,喜欢你。”松散白短发的少女随便撩拨侧发。   “不要喜欢上弥纪啊喂。”弥纪害怕。   有一个真昼就足够了,再多几个弥纪的精神就受不了啦。   到时候,关系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古怪!   弥纪可不想在这最后的二十几天当中,连和大家好好相处都做不到。   “可我已经喜欢上了。”   “总之就不要说这样子的话啦!”   “要让我转到暗恋的地步才可以吗?一直默默喜欢,而弥纪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地一点也不在乎我心中因为不得所爱而产生的伤痛苦楚吗?”千岁小姐装模作样地抽了抽鼻子,一只空闲的手,女性化地捂住了心口:“弥纪居然想让我这样吗?好难过。”   “装的好像啊喂……请不要再假哭啦,就算是假哭也会让弥纪心里有点难受的。”弥纪小姐摆手摆手。   心中真的有种压抑感。   “哦,好的。”千岁立刻便返回到之前正常的样子,不过左手还是揉了揉有些空荡感的心口:“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些的时候心里确实有点伤心?真意外。”   大概是千岁小姐因为捉弄弥纪而产生的愧疚心吧。   弥纪才不管这个嘞。   使用技能——转移话题!   “话说,之后我们该去游玩的地方了吧。”弥纪又从盘子里捡起一直小圆饼,啊呜一下咬下小半。   “是,不过请暂且让我看完这一章节。”千岁又将视线转回到她买来的书本上。   这名白毛从书城里逛了一圈,只带出来这一本书。   好像是一本文学或者故事书?   “讲的什么?”弥纪询问。   “比较经典的希腊悲剧,讲述一个英雄人物在做对了所有事情之后仍然受到了命运的诅咒。”千岁边看着边说:“神嘲笑凡人抗击命运的努力,用残酷的命运去折磨他,但却发现真的有人不害怕这种折磨,又会给人以奖励。”   一听就是弥纪不会怎么感兴趣的故事。   “哦。”于是弥纪便回了个不感兴趣的声音,便重新从桌上抓起手机,随便打开一个视频网站,静音刷起来自己的萌豚二次元动画视频。   “弥纪小姐又在看什么呢?”熟练一心二用的千岁小姐边翻页边问道。   “没、没什么啦。”弥纪小姐肩膀颤了一下,刷掉手机屏幕上正跳着舞的二次元纸片人。   “嗯。”千岁温柔微笑,便全心全意看起书本,不再多言。   时间若水般流淌。   两杯咖啡已经见底,盘子上也只剩下了些甜点的碎屑,白发的千岁右手一合书本响出啪一声,看向眼前一位盯着手机,一手掩着唇的紫瞳少女,以肩膀的微颤来看,似乎是被戳中了笑点的样子。   “弥纪?”   “啊,,在!”弥纪听到抖了下身子,像是上课间正分心的时候被老师叫到名字,立刻收起手机调整姿态。   “走吧?”千岁站起,将书本重新放回买书时获得的硬纸袋子里。   “嗯 好,去哪?现在。”弥纪有些没反应过来,言语间有点支支吾吾的。   “电影院。”   …… 五百四十九、电影院   天上乌云间散开的缝隙随着时间越大,散下光柱的细缝扩张成峡谷,见到深蓝颜色的长空,也见到太阳。   金辉出来的一瞬,有些昏暗意味的世界,就顿时被照亮了。   然而乌云虽风流动,片刻间又将如同世界出口似的太阳遮盖。   两名少女一同走了不远,便找到一处像是大酒店似的影城下方外露电梯直达,按下按钮后便打开,步入。   商业街人流虽然已经恢复不少,但电影院这边还是有些冷冷清清的,坐这电梯的,只有弥纪与千岁小姐两人。   “三楼…”弥纪看着电梯内部贴着的电影海报,按下按钮,电梯关闭。   抬升感浮现,弥纪下意识抓了抓扶手。   要看什么影片呢……   弥纪瞅着周围的电影海报,战争片、超级英雄片、还有搞笑与带武术的片子和一些……鬼片?   鬼片好像很吓人。   弥纪扫了眼便转回去。   “千岁想看什么?”然后开始询问起千岁小姐的意见。   “上去,正要播放什么就看什么了。”身侧白发少女也顺着弥纪的手指,看了下各个电影的宣传海报。   “好。”   毕竟在这上面,弥纪也没有什么特别想看的片子。   弥纪经常会在电影院里看的不是先前最流行的那些超级英雄影片,就是各种动漫的剧场版了。   说来穿越之前,也好久没来过电影院了。   只有两人的电梯当中,弥纪扶着电梯内部可抓的扶手,静静缩在一侧角落,默默看着数字屏上的楼层数变化。   滴的一声脆响,电梯门在粗略的摩擦声中双双侧开。   整座电影院的等待厅里面也是一样少有人在,旁边有些娱乐设施,最多的是抓娃娃机、帕青哥和推币机。   千岁领着弥纪去前台简单询问了下有什么影片正要播放,又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明明刚吃了甜食来着……   弥纪摸了摸自己还有点鼓鼓的小肚子,看着大桶的爆米花退后了半步。   五分钟内正要开始播放的是一部竞速电影,简介说是主人公作为侠盗团体中的一员,在外星人与人类共存的科幻世界当中,在执法者、黑帮、人类共济协会等组织之中寻找夺取一颗名为种子的事物,并因此邂逅他的蓝皮肤外星人挚爱,可这个蓝皮却是政府的人,主人公在这种种矛盾纠葛之中何去何从的故事。   感觉有点经典老套,但看起来服装设计和封面的各种元素都还算不错,弥纪并没有什么抗拒的心情。   千岁小姐也已经用现金买了票,柜台中的服务员小姐找零找了快要两分钟。   她还有钱包诶,玫瑰金颜色的皮质钱包……在现在这个移动支付时代,弥纪已经很少看到这个东西了。   “诺。”   千岁把大桶爆米花让弥纪抱住,自己将钱包放回内兜,抓着两个玻璃瓶装的可乐,空闲的左手拿着票,领着弥纪小姐向入口走去。   弥纪嗅到香甜的意味。   话说,千岁先前一段时间,也给弥纪带过一次爆米花来着,好像是在第三天的晚上?   紫瞳的少女闲出一只手,捏了一颗放入口中。   奶油和蜂蜜味,和之前吃过的一样,挺好吃的。   检票,在穿着西装的另一名服务员的引导下,步入了对应的影厅。   里面仍开着灯,座位上三三两两散着人,显得空处很多。   “第三排……中间位置。。”弥纪细声默语,到了确定的地方坐下。   两个座位中间的扶手可以被放下与坐垫齐平,于是弥纪将爆米花放在了两人的中间位置。   关灯。   周围的黑暗使得弥纪下意识向千岁更靠近一点点,遭周人音细碎,渐渐,受投影的白幕上逐有标志光亮起,声音逐渐幽静。   但耳边却又传来千岁小姐携来温微声息的耳语,昏暗的环境中神经似乎都变得敏感。   “是恐怖片么?”   差点被吓到了。   弥纪小姐摇了摇头,也同时靠在对方的肩边同时细声询问:   “千岁小姐都不看简介的么?”   “没,不是恐怖片就好。”   嘿?   难道作为不死人的千岁小姐还会害怕恐怖片的嘛?   “只是,恐怖片大都没什么意思。”千岁似乎透过黑暗看透了弥纪的想法,同样细声回应道。   哦……弥纪想多了呢。   哗啦——   音响中的暴雨声顿时响彻,像是暴雨忽的泼下来,荧幕上出现暗色调画面,极具赛博风的古怪摩托车嗡嗡启动,炸响,然后将水幕冲烂,飞向远边。   弥纪捏起一颗棉花糖,塞进嘴里。   软软的,好吃。   等等……棉花糖?   她愣了一下,看向自己与千岁中间的大桶爆米花,从中又捏了一颗。   明明是爆米花才对。   可能意识有些恍惚吧?   弥纪摇了摇头,不再在意这些。   她看了眼身边的千岁小姐,对方正认真看着荧幕。   弥纪自己也向前望去,音乐伴着画面将感知充满,过大的荧幕像是要将她包围一样,她自己仿佛也进入了荧幕当中。   抓了一把棉花糖,缓缓一颗颗塞进嘴里。   ……   算是无聊呢?还是有趣?   看到电影结尾,出现制作人名单的黑幕时,弥纪思考着这一点。   大概,只能算是一般的影片吧……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少缺点。   影厅内已经亮灯了,零零散散的十几名观众各自离开,有的平平静静,有的嬉笑玩闹。   弥纪瞅了眼旁边的千岁小姐,这个人还静静坐在位置上,就连鸣谢人员的电影后幕都还在看着。   “电影,结束了哦。”弥纪试探着戳了戳对方的肩膀。   “嗯,我知道。”   千岁小姐一动不动。   弥纪又转眼向下方自己与对方双腿之间的大桶爆米花,千岁小姐这两个小时似乎都没怎么伸过手,一直都是自己在吃。   仔细看的话,对方扶手前端槽口放着的饮料似乎也没怎么喝。   “弥纪,觉得怎么样?”   恍惚了几秒后,弥纪才意识到她指的是电影。   “还好吧,只不过我对这种影片的兴趣并没有很高啦。”   千岁点点头,终于起身。   “下一场吧。”   “诶?”   “再看一场。”   …… 五百五十章、烂片   出门后,弥纪跟着搞不明白心思的千岁小姐一同又回到了影院的前台,又买了下一场电影的入场券,距离开场还有十分钟。   于是便一起去了等待区的座椅坐下。   从第一场电影出门后,千岁就变得少言寡语,时不时点点自己的下巴,似乎正不停思考着什么。   而弥纪则仍抱着还剩多半桶的爆米花和自己的饮料,像是正陪主人逛街的女仆似的,跟在这名白发少女的身后。   千岁的背影总有种莫名的迷离感。   弥纪揉揉眼,摇摇头,发觉自己的状态也有点不对劲,兴许是因为刚走出电影回到现实,稍有些不适应眼前的一切。   坐在等待区,像是酒吧那样过高的,带靠背的圆凳上。   总感觉周围的一切稍微有点模糊,弥纪是不是看电影太久了,所以出现了间歇性的近视眼呢?   “小姐?”   “嗯?”   周围有人在对我说话?   弥纪应答过去,朦胧的视线聚焦,在身边的依然是千岁小姐。   “在呢。”   “感觉你状态有些不对劲的样子。”千岁直白解释。   “可能是因为刚刚看了两个小时的电影没有缓过来吧,所以意识才有些朦朦胧胧的。”弥纪点了点头:“不过没问题的。”   “没事就好。”身侧这名在弥纪眼中面容有些许模糊的少女,少见地捏住了一颗爆米花,向自己唇中送去。   这边弥纪的视线也逐渐变回清晰。   “刚刚那部电影,觉得怎么样?”等待的期间,千岁挑起话题。   “不是说过了嘛,不好不坏吧。”弥纪打了个哈气:“而且我很少看这种类型的影片,所以也不太清楚应该怎么评价啦。”   普普通通的样子,没有什么明显特别出彩的地方,不过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缺点。   “烂片?”   “不算是烂片吧。。”弥纪想了想:“只是有点俗套而已,男主救了女主然后在一起那么久之后才意识到对方是敌人的间谍还对其保留着期冀,在被背叛之后黯然离去,之后与敌对boss决战的时候女主又把boss刺了一刀——这样子的桥段我已经见到过不少次啦。”   “太老套了,没有一点新鲜的地方,所以在弥纪这里评价不太高啦。”   “我倒觉得,挺不错的。”   “可能是因为千岁小姐比较怀旧吧。”弥纪喝可乐。   “嗯,说不定是小姐说的这样,我也到年纪了呢。”   “不要说得像是已经老了一样啊喂。”弥纪闲聊。   “不老么?”   “千岁小姐在弥纪的眼中和‘老’这种形容词无关,而像是精灵或者变成人形的其他寿命很长的各种幻想生物似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但总之千岁就是很年轻漂亮的人,和你的交往,弥纪的内心里是没有任何抵触的。”   反正都穿越了,邂逅一位精灵之类的美少女,应该算是经典剧情吧?   而且,千岁小姐真正年轻时的样子,弥纪在古代又不是没见过。   “真的?”   白发的少女透过来视线。   “真真!”弥纪十分确定。   这点要说明才行,可不能让千岁误会。   “稍微有点喜欢上你了。”对方说。   “诶?”   “认真的。”金瞳闪烁:“我好像有点被感动到了。”   她消瘦的手指捂在胸间位置,稍稍低下头,左手抚在心口,嘴角因略微的欣悦而勾起。   弥纪僵住了几秒。   她也是会看眼神的,而且……千岁小姐这个神情,确实好像是真的。   “不要开这种玩笑呀。。”   弥纪倒是真的不想要被任何人所喜欢上。   “说不定也只是一时激动了而已。”这名白发少女淡然地笑了下。   “最好是这样子啦……”   犹豫的最后,千岁多看了眼弥纪,对视一瞬便移开。   她自顾自地拿出所携纸袋中的那本书,打开带书签的那页,迟钝地找到之前阅读的地方,来转移自己的心情。   弥纪抿了下唇。   ……   这几分钟里,两人之间的气氛异常安静,像是各自都不愿发出声音似的。   不过这时间也很短暂。   “要开场了,影片。”千岁单手啪一下阖上书页,踩下过高的圆凳。   “哦哦。”弥纪像是小女仆似的继续捧着爆米花,拿起来饮料跟上。   又是先前那个流程,只是影厅换了地方。   入口处有着电子荧幕播放了这部片子的预告,排队入场时弥纪正巧看到。   这似乎是一部动画电影?但是动画风格有点奇特,和常规的二次元动漫一点不一样,更像是早些时间的美式动漫,又融进了现代更加鲜艳的色彩风格。   又是第三排中间的两个位置。   弥纪捏了颗棉花糖放入唇中。   眼前先是广告,随后灯光关上,荧幕再亮起。   开场又是雨声哗哗,雷响,随后黑暗中才逐渐显出人物的色彩与流畅动作。   诸多色块不断在少女面前浮现,像是会在视网膜上留下投影一般深刻。   她迷茫地感受无尽的颜色将自己包裹,眼前的大荧幕像是化作了无数的流光溢彩,穿透了空间,旋绕在她的身侧。   在这迷离的时段,又有人叫她的名字。   弥纪。   并且肩膀被戳了一下子,她才从种种恍惚的感受中缓过神来。   “生病了?出门之后你的状态就好差。”   “没事,浅澈小姐。”弥纪晃晃脑袋。   她感觉不太好,好像心思或者心灵之中的各种东西都忽然变得模糊不清。   “浅澈?”疑惑的声音在右侧传来。   “不,不是,脑子忽然蒙了一下子说错了。”弥纪向右侧转向,理所当然看到的是千岁:“我知道是千岁,只是嘴笨了而已。”   “嗯,身体没问题吗?”   “没事啦。。”弥纪有些不确定地说。   意识确实稍微有点模糊。   可能,弥纪有点晕大屏幕?   电影还在播放着,不过因为刚刚的晕眩,弥纪已经有点看不懂剧情了。   这个人现在是在和谁说话来着?   紫瞳的少女呆呆眨眼。   不过几十分钟,电影便结束了。   她不得不怀疑,自己刚刚是眩晕了多久?   明明体感只是一两分钟,但好像实际上却有着几十分钟了。   …… 五百五十一、喜欢   太阳雨。   乌云密布的高空滑来丝缕雨珠,仅仅是滴落点点,行人不会在意,更无需避让。   踩着水洼,弥纪小姐朦朦胧胧地出了电影院,跟在千岁的肩侧,手里的大桶爆米花终于见底。   本来一场电影应该就足够吃完的大份,在弥纪与千岁手中却过了两场还剩下不少,在下楼时,弥纪一次又一次地将爆米花桶捧到千岁小姐的面前,让她抓上一把又一把。   “再来吃一点!”就像现在一样。   千岁随意用指尖捏出来几颗,一个个慢慢放入唇中。   这种时候就不要那么优雅了呀……   弥纪不想抱着那么大一个爆米花桶了。   “接下来去做什么?”千岁问道。   “哇嘎乃。”而弥纪早已放空了脑袋。   “嗯?”   千岁小姐没听懂,以疑惑的语气出声。   “弥纪不知道啦,现在时间应该还早的吧,我看一下。”一手抱住爆米花,然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分,确实还早呢。   就算六点多再回公寓准备晚餐也是可以的。   两三个小时的时间,还能做很多事情呢。   “例如去KTV、公园动物园、或者游戏厅之类的地方都是可以的。”弥纪补充起自己的默语,也向千岁小姐征求意见:“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嘛?”   弥纪正要收起手机,再吃仅剩下一小层的爆米花。   但却注意到了聊天软件有个消息通知的红点,便点了下去。   是真昼小姐发来了消息,弥纪点进去,还未仔细看,先听到身侧千岁的回应:   “确实有,不过小姐你可能不太想去吧。”   雨后的沥青路是暗色调,周围有了人流,时不时便有人擦肩而过。   这两名少女吸引了不少的视线。   “不想去的……是鬼屋吗?还是密室逃脱之类的?”少女随意问道。   弥纪倒是不可能会去鬼屋,不过密室逃脱或者其他类似娱乐场所,也不是不可以尝试一下。   回应之后视线聚焦在手机,先看真昼在现货什么。   发来消息的时间很近,只是几分钟前。   “之前说晚上也可能不会回来,现在又说会回来呢。”弥纪看着手机屏幕细声自言自语起来。   “什么?”千岁投来视线询问。   “没什么,是真昼的消息而已,她晚上会回来吃饭,还说自己正路过商业街这边,要不要给弥纪带些菜品或者奶茶之类的东西。”弥纪自然回应过去,顺便在手机上扣字说不需要,她自己就在商业街,而且已经吃饱了。   说不定还会遇到呢。   “哦……”千岁点点头,同时收回视线。   回复之后,弥纪才真正收起手机,注意力转在身边的千岁,说起之前的话题:   “要去哪?鬼屋的话弥纪可不去。”   “因为喜欢你,所以一起去love hotel吧,爱情宾馆。”千岁说。   爱情?宾馆?   弥纪听到这两个词组合到一起,一时间有些愣神,呆呆地像是没太听清楚似的。   然后才逐渐在脑海中回忆起这个词语的具体含义。   “才不去!”弥纪坚定强调。   差点又忘记了公寓里大家其实都玩的很大这件事,在她们的观念当中,约会之后说不定就可以直接上手了……   弥纪才不要去什么爱情宾馆,更不会加入这群玩的好大的百合之中。   爱情宾馆这种地方,不就是玩各种奇怪PLAY的地方嘛,作为在信息时代被各种没用知识冲刷过的人,弥纪可是知道的,所谓的爱情宾馆其中有着各种各样奇怪的主题房间,还会有相应的衣服和道具。   是弥纪不会靠近的地方。   “但我很想和小姐一起去,可以满足我这个愿望吗?”千岁语气自然平常,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这样子平淡的话题。   “不要开这种玩笑啦,弥纪是很保守的类型,和你们这些玩的好大的人不一样的。”弥纪吃下最后一点爆米花,正巧路过一个垃圾桶,便丢到里面去。   然后以双臂在身前交叉,组成一个大大的叉。   “我们?”千岁疑惑重复。   “公寓里的大家都玩的好大这种事情我是知道的,但是请不要擅自将弥纪纳入其中!”弥纪小姐表明自己的态度。   “哦……嗯。”千岁缓缓点了点头。   “知道就好啦,总之弥纪是不会去什么爱情宾馆的!也请不要再对我提起这种事,我知道大家对这种事情的认知可能有很大的差距,千岁小姐更是很可能只认为这种事情是关系好就可以做的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对弥纪来说不是的!”弥纪小姐红着脸把这些讲出来:“所以请不要用这种话来戏弄弥纪啦,真的很害羞口牙!”   弥纪不想谈论,也不想再说任何一点和这有关的事情。   因为一旦提及,各种糟糕的画面就会涌上心头。   想到爱情宾馆,想到自己和面前这名白毛美少女……   呜……   弥纪感觉自己的脸颊好热,说不定都红透了。   “好的……”千岁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轻轻点头答应,随而补充道:“不过,我刚刚确实是在开玩笑哦,请不要多想?”   弥纪才没有多想呢!   而且,弥纪也不行刚的千岁小姐真的在开玩笑,说不定这就是一种试探呢,如果自己不表露强烈的拒绝态度的话,对方就会把弥纪连蒙带骗地拐到奇怪的地方。   所以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呀,弥纪小姐!加油,你可以在这个百合堆里保持自己的取向和态度的!   弥纪在心底给自己加油鼓气,表面上则顺应着对方的话连连点头:   “嗯嗯,是开玩笑就好。”   “不过喜欢你这点是真的。”   “诶?”   千岁小姐今天都说过多少次喜欢了呢?   弥纪在心里数了数,好像都要超过三次了。   “被小姐你的话感动之后,我想了好久,才在心底确认了这点。”千岁左手向上抚胸,认真与弥纪对视,像是告白似的,在说着。   不,现在就是告白吧?   弥纪已经有点分不清了,千岁现在口中的喜欢到底是真是幻。   “虽然经常看不惯小姐你这样扭捏懒散的性格和姿态,相对起来我还是比较欣赏雪雾那样比较直来直去的样子,但是没办法……”   “我好像,确实是稍微有点,喜欢上你了。”   …… 五百五十二、教导   不想被喜欢上。   虽然还是有一点点心底的欣慰感,但弥纪主要还是觉得好麻烦。   有真昼一个人对弥纪有着这样的情感,就已经足够复杂了。   如果在多添一个的话,自己绝对应付不来,各个方面都好麻烦口牙。   万一被真昼小姐知道了更是可怕!   弥纪想象了一下,便向后下意识退开了半步。   而对面的千岁小姐还以期待的目光,对视向弥纪躲闪的眼神,对她来说这算是意料之中的反应。   “很苦恼么?”白发的千岁小姐像是亲人般温和地问道:“被我所喜欢,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弥纪又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啦……”弥纪小姐摇摇头:“是好是坏,是真是假,都不知道。”   先前她还可以试图说服自己,千岁小姐的喜欢只是因为弥纪在某种意义上拯救了对方所以产生的报恩似的心理,但是现在已经不能这么想了,因为现在弥纪已经分不太清楚了呀。。   唔,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弥纪呢?弥纪有什么好的地方呀。。   如果只是随便一句话就感动了,千岁小姐你也太容易攻略了一点吧!   弥纪在心底抱怨。   “所以,我这边真的没办法回应你的心意啦。。”弥纪轻咬薄唇。   “嗯,我知道。”千岁就算被这样拒绝了,也只是随意再评价道:“真扭捏呢,这样下去你只会在身上纠结更多的情缘,有时候直白地拒绝说不定才会比较好些。”   “不用千岁小姐来教啦……”弥纪苦恼摇头:“直接拒绝什么的,太伤人心了,而且弥纪其实也不懂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所以,只能将这些种种事情先摆在一边,慢慢想清楚自己现在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问题就在在与这点——尽管已经将各种回应放在了一边,弥纪也无法真正搞清楚自己这内心当中,究竟是正徘徊着怎样的情愫,究竟是想做出怎样的回应。   于是在面前现在这种情况时,弥纪只能不停寻找各种理由和借口来催眠自己,拖延下去,直到拖延到那个极限,那个第三十天,自己离开的时间。   唉……   “我不知道呀。。”   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情况才那么糟糕的。   “那让我来帮你确定一下自己的心情,怎么样?”身前白发的贴近半步,温和道。   像是大姐姐似的温和。   “弥纪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   怎么确认呀,弥纪现在可是都被魅惑了,都做了那么多努力了,都想了一整天了,还没办法确定自己对真昼小姐的想法。   你又能做到什么呢?   弥纪非常怀疑。   “我在说什么呢?”千岁微微笑反问,随之道:“仔细想想我之前说过的某一句话说不定就知道了,懒惰的弥纪小姐。”   再靠近一步。   街道上人流来回,几乎不过半分钟,便会有人与她们擦肩。   弥纪为什么总感觉有点危险诶……   在左侧的少女再后退半步,意识到自己已经退到了一处阴暗的小巷里面,踩上了泥污。   回头看了眼,身后这莫名有些熟悉的巷子里此时空无一人,雨在檐边滴答下落,砸在泥上发出细微的闷声,与涌动着人流的嘈杂大街对比,一处阴暗寂寥,一处明茂荣辉。   弥纪退在了巷墙边,人流视野中的一个死角,恐怕只有刚好路过这小巷的人,刻意朝这边看来,才有可能见到她们在这。   还未转回头重新看向千岁,她的手就被抓住了。   诶?   带着暖意,纤细到有些骨感的五指握住了她的手背,一股轻柔的压力携着弥纪更往巷子里面走了半步。   鞋底下陷泥污,又在步履动作中溅起污痕,踉跄的动作之后,不知不觉间,少女的后背贴在了有些湿意的灰蓝色水泥墙面,而眼前,比自己要高一个个头的白发少女又逐渐贴近。   嘶……   弥纪心头一颤,再向后退却半步,脚后跟一下子碰到了墙上,稍微有点痛。   “干什么……这是。。”弥纪咽下口水。   左手还在被握着。   “在帮你明确心意。”千岁一只手上抬,按在了弥纪肩上的墙面。   弥纪小姐混乱的大脑开始理解现状。   现在,这种情况好像有一个众人皆知的叫法。   好像是……壁咚?   滴答。   屋檐上的雨滴落在了弥纪小姐的鼻子上,她下意识眨了下眼睛。   发热的面庞和脑袋似乎因此而降温些许,意识内部清晰地建立起周遭情景。   小巷外有单独的脚步声在渐渐靠近着……这个情景可能会被别人所见到,不过别人又不认识弥纪。   现在重要的是……   眼前的千岁小姐,正在靠近过来呀。。   弥纪抬了抬手,想要推一下子对方的胸口让她退开,可这样子又像是在调情一样……最终只举了手隔在自己和千岁小姐身前,颤抖着说:“别,别靠近了哇。”   “小姐不是说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吗,我现在在帮你了解呢。”千岁一点也没有听话。   抓住弥纪左手的那只手向上举起,带着贴在墙面。   好近。   心底稍微有些激动,胸怀中有了温热的意味。   弥纪低着头,不去看千岁小姐的面庞,她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眼神做出反应,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耳边传来了心跳的声音,从刚才开始她就很害羞,现在更是这样子。   莫名感到某种温热感正在贴近。   鼻子上的雨水好痒,想要擦掉。   一只手捏住了少女的下巴,慢慢向上抬起。   弥纪颤着眼睫,想要一直闭上又想要睁开,只见到一线光亮的眼眸有点分不清面前是什么事物,只觉得有种奇妙的感触正在越来越近。   捏住下巴那只手抚在了她一侧脸颊,敏锐的触感宛如电流般在神经传入脑海,弥纪想要扬手将她的手臂拨开。   鼻尖却又忽然一热。   一种温润奇妙,又古怪的触感,在刚刚不小心被滴了雨水的地方传来。   所有动作顿时停住了,脸也在发热……脑袋也在发热。   “ei……”   心神像是被熏热了似的,变得恍惚不定。   睁开眼睛,眼前极近的地方,是千岁小姐那白皙过头的脸颊,还有贴近着的散发。   稍稍向上,在极贴近的位置,见到了那双泛着兴许迷离感,略带着笑意的淡金色眼眸。   仅仅是眼睛就好漂亮。。   轻吻了鼻尖之后,对方如轻铃似的笑着退后了半步,温和道:“现在你心里的感情,大概就是喜欢吧?”   “感受一下子吧。”   她教导。   …… 五百五十三、滴落   在说什么呀……   弥纪这边真的是有点听不太懂。。   亦或者,有点不太愿意听从现在千岁小姐的话。   刚刚那个吻又是什么意思。。而且现在手还放在弥纪的脸上呢,无数丝缕细节的触感仍然真实,像是极其微弱的电流正在正数字讷河温度冲对方的手心传来,正蔓延在弥纪的脑海当中似的。   这种感觉都有点奇怪过头了。   鼻子尖端,那个柔软的位置正传来许多微弱的湿意。   刚刚,面前这个白毛,吻在了弥纪这个位置。。   为什么?   难道真的和千岁小姐刚刚所说的一样,是因为她想要帮助自己了解所谓的喜欢?   那么,弥纪现在的这个心情,就是所谓的喜欢么?   弥纪小姐茫然地察觉起自己的心情,左手抚在胸间感受起自己的心跳,低下头,低下头。   右手向上撑了一下,推掉对方触摸在自己脸庞上的右手。   千岁小姐则无所谓地间双手收起,目光当中带着趣意,静静看着弥纪僵在原地。   几乎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弥纪怀着迷离也朦胧的神色,终于从僵直与心中怪异的情愫当中脱离了过来。   “根本就没用嘛。。”   弥纪细声说。   千岁小姐所说的帮助,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   刚刚那个行为,根本就是揩油嘛。   她占我便宜!   好吧,反正这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这种迷茫,什么都想不通的感情就是所谓喜欢的话,那弥纪就喜欢大家好久了,所以肯定不是。”   弥纪在电视和动画里了解过的,所谓的喜欢,是心想着对方,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的一种感情吧。   在喜欢的状态下,人们是可以确定自己的心情的,甚至会因为这种心情而做出很多激烈甚至极端的事情,而不像是弥纪现在这样的一直迷茫,寻找不到任何答案。   所以说呀,千岁小姐的办法,确实一点用都没有。   “没用么?”千岁疑惑地看过来,点着自己嘴唇对着弥纪左看右看的,微微皱眉道:“不应该呀。。”   “这种办法怎么可能有用啊喂!”   这家伙刚刚只是在占便宜而已的,不行,弥纪之后要占回来。   不不,占回来对方可能反而会比较开心吧?   唔……百合好难对付口牙。   “有用的哦,因为我很可爱,所以像是这样稍微靠近一下之后,一般都会喜欢上我了。”千岁像是在讲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一般?都会?”   弥纪反而注意起这两个不太重要的词语。   这家伙为什么那么熟练啊喂,你到底做过多少次口牙!   果然,你们这群百合玩的好大。   “是哦。”千岁正常回答,她到不觉得自己的用词有什么特殊的。   弥纪扶额。   “我不可爱么?”这名白毛少女伸出两手的食指点在自己的两侧脸颊上,装成三无少女的模样反问。   虽然是很漂亮没错啦。。   银灰色的睫毛很整齐,其下特别稀少的淡金色眼眸更是多加了一层幻想般的魅力的,即便知道对方其实是在装可爱,但现在的姿势确实好可爱的样子……弥纪也稍微有点心动,但并非是恋爱意味上的心动,只是类似于见到了十分漂亮的画作和雕像,那样被漂亮的事物贯穿了心神的欣赏感。   而没有想要占有的感觉。   “可爱是可爱没错,但是……弥纪就是没有什么像是小说或者动漫中那样子怦然心动的感觉啦。”弥纪摆摆手。   “好奇怪,这种说法。”千岁收起那副可爱的样子,看着弥纪又开始思索起来:“小姐你,真的是人类么?”   ?   不是人类的是你才对吧喂!   弥纪越来越觉得不靠谱,现在怎么都开始怀疑弥纪的物种了呢?   于是用一个狐疑的视线盯着千岁,以此来做出回答。   “总感觉,欲望很低的样子。”千岁指出。   “唔?”   “贪念、邪淫、妄言之类这些人有的欲念,在小姐你身上好像很难见到。”她伸出三根手指摇了摇。   “真的?”   见千岁点了点头,弥纪自己思索了一下。   不对的吧……弥纪自己倒是觉得自己倒是很容易被各种欲望操纵的。   像是经常会很懒的,而且时不时就会被好奇心指引着去做些什么,至于千岁所说的邪淫这方面,弥纪要是不懂的话就不会经常脸红了!   “都有的呀。”弥纪确定道。   自己又不是什么圣人,而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虽然是穿越者,虽然好像有着很强大的能力,但弥纪知道自己实际上还是很普通的。   不像是那些被冠上天才这样称呼,只要有了目标就可以坚持下去,思维敏捷的人……这种人才是世界的主角,而自己这种三分钟热度的心态仅仅只能当做天才背景里的一个过路人罢了。   “嗯……应该确实也是有的,但好像很淡薄。”千岁说:“感觉像是你的欲望被分走了很大一部分。”   “也请不要说这样子太过于超自然的话呀,弥纪又没有什么多重人格。”   “我也不是很确定呢,这些也只是猜测而已。”   果然,即便在千岁小姐这边,弥纪也无法得到什么确切的答案。   弥纪暗暗叹了口气。   喜欢到底是什么呢?弥纪真的可以有喜欢这种感情吗?   “那么。”千岁小姐忽然提议道:“再来一次怎么样?”   “嗯?再来一次什么?”弥纪还没有反应过来。   手却先被对方抓住了。   “这次,请看着我的眼睛。”千岁右手轻压在弥纪的左手,再靠近一点。   眸中的淡金色像是闪着星点般晶莹。   一滴雨水落在弥纪刚刚上抬的脸颊,她见到千岁像是刚刚那样缓缓靠过来。   而且正越来越近。   一只手护在了弥纪的脸颊,对方的脸蛋、微卷的发缕,淡色的薄唇,小巧的鼻尖,还有清澈的眼眸都在眼前放大。   直到蜻蜓点在水面,一颗吻轻轻落在弥纪被雨水滴触的侧颊。   ……   声音仿佛停顿在了这个时间。   正携着一杯花茶,换了淋湿了的衣裳,还未能洗澡的,一名红发的少女,从刚才第一个吻还未能触及弥纪鼻尖的时候,就停在了巷口的一处。   她本想着来打个招呼,一起回去呢…   顺便,想将这饮品送给她。   背靠着巷口一处墙面,默默听起她们两人的对话,直到不愿再听下去。   “也是呢。。”   其实并没有特别伤心,因为已经从话语中知晓,弥纪其实也并不喜欢这个人……她没喜欢任何人。   只是稍微有点嫉妒罢了。   真昼将手里包装了花茶的竖方纸袋与饮品一起丢落到墙边,回头静悄悄地离开。   …… 五百五十四、错   好香。   氤氲的清香在弥纪的面前酝籍,这是千岁小姐轻轻呼出的气息。   像是有着形态一般酝匿在弥纪小姐的脸颊,并且不断摄入在少女的呼吸当中。   这,算是一种亲吻,对吧?   她的薄唇触及在了弥纪的面庞,像是蜻蜓在点水似的宁静自然。   在实际的意义上,这一切仅仅只是轻微触碰而已,仅仅只是两个肉体之间微弱的碰撞,像是一只手轻轻触碰在了另一只手似的,像是互相路过的行人互相触碰到了肩膀。   没什么大不了的。   宇宙并不会在意,这是皮肤还是毛发之间的相触,亦或者是是唇瓣与脸颊之间的相触。   因为这种触碰,对于整个物质世界毫无意义的。   更没有灵魂去在意这因何而生,又为何而结束。   仅仅是一次触碰罢了,在整个世界的尺度当中,这只是最寻常的事件之一,不会有其他更高的意识去刻意在意这些。   可对于弥纪而言,这却又是这时间的全部。   千岁小姐要弥纪注视她的眼眸。   可怎么可能做到呢?   现在,弥纪已经有点害羞过头了,像是一如既往那样。   别说在这个过程当中一直注视着千岁小姐的眼眸,弥纪现在就连睁眼都需要心力来支撑才能勉强睁开一个缝隙。   这种感觉好奇怪口牙。   像是自己正被拘束在某种纲常之内,无法给予千岁小姐一个她所希望的答案似的。   但想要答案的,其实是弥纪才对。   这个轻薄的唇瓣触碰在了弥纪的面颊之后,但又只像是蜻蜓点水一般一触便离,只留下湿润的触摸感,还有轻微的温热触碰感。   神经将这些感触记忆在了心底,兴许之后在梦境会回忆起。   好热,无论是刚刚被触碰到了面庞,还是胸膛之内,血液正流动着的地方,都好热。   可这又不是因为温度所导致的热意,而是因为心灵出现了某种变动。   在弥纪还没能够认清现状的时刻,还有些无法理解的时候。   这次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的触碰,便又忽然结束了。   轻薄淡色的唇瓣游离开她的肌肤,白发少女的脸庞也一样缓缓离开。   弥纪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应该训斥对方不要在未经弥纪同意的时候做这样的事情,还是应该默默无言地接受呢?   弥纪这边,确实是稍微有点激动和略微开心,但她可没有同意千岁来吻自己。   千岁,未经同意就来碰弥纪,又该当何罪呢?   “怎么样?现在小姐感到喜欢这种心情了吧?”白发少女吻过弥纪的面庞后,稍稍退后半步,又变成正常聊天的姿态说。   “……”   刚刚,自己其实没能够听从千岁的话,去仔细将心神沉入对方的眼眸。   对方仅仅靠近不到半途,自己就闭上了眼睛……   所以,好像没能感受到什么‘喜欢’之类的情绪。   有的只是无法避免的激动而已。   是的,是这样。   这种激动,无法称以‘喜欢’。   “千岁小姐,真的喜欢我么?”弥纪没有做出回答,反而先声发问道。   “嗯?是的哦。”身前的这名少女点点头说。   “可是弥纪感受不到你喜欢我什么地方诶……”   就算被说了喜欢,也很迷茫。   喜欢这种词语在现实中究竟指代着什么,弥纪不清楚。   明明在各种漫画小说还有她人描述的故事里面是那么清晰的东西,到自己这边就变得有点认不清楚了。   现实和二次元的差距好大口牙……弥纪如果是在二次元就好了。   “感受不到喜欢?”千岁重复了弥纪的语句。   “是呀。。哎。。”弥纪小姐抿了下唇,稍微侧过面庞,右手悄抬以指甲轻触通红了的脸颊。   为什么弥纪没有像是漫画里面那样子,心神被牵动的感觉呢?   如果仅仅是因为弥纪的性取向和周围大家不同的话,又为什么会害羞和脸红呢?   所以应该有着更大的问题才是。   面颊侧边,发热的肌肤上带着温度的湿感依然真实,刚刚那一瞬的感触像是深深印在了弥纪的心底一样,以至于现在每分每刻都能回忆起刚刚的感触。   好软……   “那再来一次?”眼前的千岁小姐像是天真的小孩子似的提议。   “不要再占弥纪的便宜了啊…再来多少次也都是一样的口牙。。”弥纪下意识想退后半步,但身后墙壁的感触让她停下了这个想法。   “说不定小姐你心灵深处暗藏着的喜欢会随着这样行为的积累而引起质变呢,只要做的次数足够多的话,就会凸显出来。”千岁蛊惑人心。   做?   是弥纪所想的那个做吗?   “才不是!你当做这是游戏里的经验条吗只要满了就会升阶?这可是现实口牙!”弥纪甩了甩挣脱开被千岁小姐拘住的左手,双臂再一度交织在胸前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再向左侧,靠近大街的这个方向退后了半步。   “都说不定呢。”这名白毛引诱道。   “不行啦不行。”弥纪轻哼一声,走出巷口。   巷口的地面落着一个长方形的小纸袋,弥纪扫了眼,以为是丢下的垃圾。   千岁小姐跟了上来:“可是,一直看到小姐你这样苦恼的样子,我自己也会有点心神不宁的。”   又回头看了下千岁的样子,她的表情上一点没有她所谓的心神不宁,弥纪便放心地不去理会。   这样一个袋子直直立在人行道的中间,正巧旁边有个垃圾桶,弥纪蹲下去将其捡起。   挺重的,里面裹着东西,而且……有点温热的意味,好像是某种饮品,转了下袋子,确实是饮品店的专用包装袋。   是喝了一半觉得不好喝就丢掉了么?   “小姐?”千岁又靠近过来彰显自己的存在。   而弥纪已经打算冷落她一段时间,轻哼一声后,自顾自地张开袋子看了下里面。   这是杯未开封的甜花茶。   “唔,丢掉这个的人好浪费呀。”   弥纪犹犹豫豫地将这个放在了一旁路边的座椅上,感觉到现在的环境比刚刚似乎要阴暗一点,于是抬头。   乌云又一度遮住了太阳,之前仅仅点滴的细雨珠也加快了下落的频率。   又要下雨了。   “……”一滴清凉的雨珠落在她的脸颊,弥纪转头看向侧边白发的友人说:“回去吧?”   “现在就回去了么?”千岁装出失望的表情:“我还想要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呢。”   “回去吧。”弥纪没再顺应对方的话语,直白道。   心底有了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遮掩了先前的羞涩与激动。   就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似的。   而且……   弥纪轻轻捂住自己的心口。   为什么会感觉稍微有点痛呢?   好奇怪。   …… 五百五十五、远离   回去的路上。   雨水滴答滴答落下,千岁撑了只弥纪在旁边的便利店精挑细选的米白色雨伞,一同迈步在了小雨下面。   雨下的大街上行人各都撑起伞,像是开了各种颜色的花朵似的。   撑大的伞面笼罩了两人,像是形成了一个只存二人的小世界,将外界的纷扰都隔开了去。   雨滴打在伞上扑扑的声响,让弥纪有了种正被保护的感觉。   “终于有点二人世界的感觉了。”一旁白发的少女忽然说。   “唔?”   “不觉得么,像是世界当中只有我们两人似的。”千岁上下动了动雨伞。   “只是在伞下面啦。”弥纪摆摆手说。   “小姐你的情感可能真的有点问题。”千岁调侃道:“我这边有种额外亲昵和温馨的体会,小姐你却好像一点也体会不到。”   “不是吧……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又不是共通的。”   互相之间无法理解对方此时的感触,不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吗?   弥纪自我感觉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是……为什么心灵的深处总有莫名其妙的压抑感和微微的痛感呢?   从之前的巷口出来之后就一直有这种感觉,好像弥纪潜意识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在心底给自己产生了什么愧疚似的。   搞不懂呀搞不懂。   弥纪说不定都要一直在心中裹挟着这样子的迷茫,一直生活下去了。   “说的也是。”千岁少有地同意了弥纪的说法:“不过我确实觉得现在这种状态很不错哦。”   “哦。”弥纪冷漠。   “小姐,请你想一下子,如果在最后的最后,全世界只剩下了你我两人,或者像是那种最近这些年所流行起来的故事,世界上的人都变成了丧尸,而只有你和我是幸存者,这样子。”撑着伞的千岁小姐随和地讲着:“会觉得是不错的发展嘛?”   “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变成丧尸的世界也太可怕了吧。”弥纪可不想存在那种世界。   “或者用更加贴近现在的说法……”千岁想了想,继续轻松道:“在二十几天那个所谓的末日之后,只剩下你和我两人,会觉得不错吗?”   “不知道。”弥纪小姐已经放空了自己的大脑。   “我倒是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千岁说:“是比较好的结局。”   雨水在伞面上敲打出声。   除此之外,周遭静谧。   “弥纪想要的是可以让所有人都开心的结局呀。”弥纪回应。   “可以让所有人都开心的结局是不存在的哦。”千岁说。   “……可能吧。。”   毕竟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世界末日了呢。   弥纪想让大家都活下来,让所谓的末日不存在。   但是现在,心灵当中没有力量去支持她做这件事。   “也许确实就像是千岁小姐说的这样,但弥纪也会一直向这方面努力的。”弥纪说:“但是太多东西都太复杂,很多都想不通,就算千岁解释了我也只会一头雾水,所以有点不太想聊这方面的事情啦。”   “好懒,我在告诉你末日方案呢。”千岁直言。   “嗯?”   末日方案?啥啊?   “虽然不能拯救世界,但我用某些事物来保全自己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弥纪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一些话么?”千岁的眼瞳中略有期待。   “啥……?”   懒散的弥纪小姐没有去努力回忆。   “不记得了么……”这名白发的少女缓缓摇头说:“你来到后的第三天早上,我对你说的那句话。”   “诶?哪句..”弥纪弱弱问道。   自己没太能想起来,她和千岁说过的话太多了。   “小姐你记忆力也好差。”千岁啧了一声:“当你遇到无法避免的危险时,可以来找我。”   “我会带你离开,前往一个没人可以找到的地方。”   “——这句话,想起来了吗?”   唔……   “好像是有说过的。。”忘记了对方的承诺的弥纪小姐有些自责。   这好像是很重要的话,自己却没有记在心里。   弥纪生怕自己会让对方伤心。   “终于记起来了?”   弥纪轻轻点了点头。   “这次可不要再忘了。”千岁提醒。   “嗯嗯。”   像是变成了只会点头的机器似的。   “应对所谓末日的方案就是我当初的这句话——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离开你所经历的所有的一切,到达一个永远不会有人找到的地方。小姐你就不需要担心各种各样的事情了,世界上只会剩下你与我两人。”   “唔……”   听起来稍微有点可怕。   “哪怕现在也可以,只要你提出请求,我就可以带你走。”千岁说:“去只有我们的小桃源。”   “不,不用啦。”弥纪摆摆手。   千岁小姐居然能做到这种事情……是她长年以来收藏的那些宝物当中有着可以实现这种能力的物品吗?   还是说,这是源于她自身的什么超能力呢?   弥纪不清楚,不过来源什么的无所谓。   “千岁这个意思是……你可以在末日当中活下来吗?”弥纪在意的是这一点。   “嗯。”   这名直到现在浑身上下仍布满了神秘感的白发少女点点头。   “好厉害,还可以带人一起?”   可以避开世界末日的桃源呀,听起像是诺亚方舟似的。   弥纪隐隐约约之间,有了条思路。   “是哦。”千岁向弥纪眨了眨眼。   “可以带多少人?”   “小姐是想要我尽可能地把其他人也带到那里面,拯救大家?”千岁自然也猜到了弥纪的心思。   “嗯嗯!”   “做不到的。”她说。   “……”   “做不到的,我只能把一个人带走,而且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名额。”   她淡金色的眼瞳直直看着弥纪。   我?   弥纪抬起手,以疑惑的神态用手指稍稍指了下自己。   便收到了对方的点头。   可是弥纪又不会在末日里消失掉呀……房东小姐之前说过的,在第三十天弥纪会回到自己穿越之前的世界。   “总之,记住这件事就好。”千岁以此结束了话题。   “哦……”   弥纪小姐见对方似乎不太想继续聊下去,也就只无奈点点头。   雨珠打在伞上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似乎是要循环一次之前那样的暴雨。   千岁小姐默默加快脚步,弥纪也跟上。   可让弥纪愈发疑惑的是,为什么自从在之前的小巷走出后,她心底的那种微妙的压抑与暗痛便一刻也不消退,反而越来越深刻,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塞了,而且愈发严重。   一开始还仅仅只是难以察觉的,像是指甲稍稍划过皮肤那样无所谓的疼痛。   可现在,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捏着肉一样。   ……… 五百五十六、味道   好难受口牙……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难受,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弥纪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雨越来越大,空气挂满了湿意,少女纯白颜色的裙摆被打湿,也挂上了污痕。   之前在小巷中背靠墙面的时候,兴许就已经弄脏了好多地方。   回去之后要洗衣裳才行。   眼前是雨、雨后是暗色调的街道,明明现在还是下午却因为天气的原因有了像是已经到了晚上似的光亮。   兴许是因为她们正在逐步靠近公寓的原因,眼前的大路上已经少有人影。   本来公寓附近的街道就少有人会经过,更何况现在这样子的大雨天。   放眼四周,被静脉似的灰蓝色彩的水泥平房挤压之下的沥青大路之上,只有发色一黑一白两名少女并肩行在伞下。   弥纪的注意力不在走路上,步履不均,时不时放慢也时不时加快,因为几次一不小心,右肩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块。   千岁轻呼她的名字也不甚在意。   她只是在一个人自顾自地感受内心。   总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多了好多奇怪的东西,一些从来没有过的情感在一次又一次地诞生。   她来不及分清各种情感所指代的含义,也没来得及给自己的心情冠上任何姓名,这些感情便像是线条一般扭结在了一起,变成无法分清也无法拆开的线团。   她真正能体会到的,只是迷茫与不安,还有无法理解的纷杂情愫。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心底的痛感又是为什么?这些古怪纠缠的心情又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   明明今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才对,就算千岁亲吻了弥纪两下,也不应该有现在这样无尽纠结的心情吧?   弥纪当时就看开了,这只是千岁小姐这个玩的很大的家伙在占弥纪的便宜而已。   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所以,并不应该会引起那么奇怪的情绪吧?   现在弥纪简直就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   唔……   好难受。   失神的眼瞳望着地面上因雨滴而反而无数涟漪的小水泊。   又听到千岁小姐在叫弥纪的名字。   这都是第几次了呢?她那么关心我吗?   好像是的吧。。   但弥纪现在的心情好奇怪,因为被心情操纵了所以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弥纪小姐又一次叹了口气。   旁边的千岁用左边另一只拿包的手,以一个不太顺畅的动作,轻轻戳了戳弥纪的肩膀。   少女这才有了回应,将自己的心神从各种苦恼中抽出来一点,让视野转向身边这名白发的少女。   眸中已经失去亮光,像是正看着一层迷雾似的只剩下迷茫。   “眼神好奇怪,哪里不舒服了吗?”   眼前的少女关心着说,   “……”   弥纪的左手在这几秒沉默间悄悄抹上自己的心口。   要说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的话……这里就很不舒服。   “好奇怪。”她抿着唇说。   心底有种微微的闷痛感,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会痛。   所以,好奇怪。   呼吸似乎都有些被压抑了,单单凭借鼻子根本就不通畅,所以要稍稍张口像是喘息一样呼吸。   “弥纪,是怎么了?”千岁小姐关切地问道。   但是弥纪又回答不了,已经被莫名情绪所左右的她感觉好累。   明明一直只是缓缓地慢步走在路上,却也感觉好累。   没什么力气灌进四肢,即便现在的步调已经很慢,也让她感觉疲倦。   “脑袋嗡嗡的,而且,心好像有点痛。。”弥纪努力组织着话语,缓缓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呀,但就是……好奇怪。”   “感冒了吗?”千岁停下来脚步,转身面朝弥纪,将雨伞放在另一只手上,让被风吹的得有些冰凉的右手贴在弥纪的额头。   弥纪下意识抬手,将千岁的手啪一声打在一边。   这无意识间用了不小的力气。   “……”   弥纪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她自己的手背都有点痛,千岁小姐手腕的皮肤那么细腻,只会更痛吧。   可对方却只是继续探来疑惑的视线,将被打到的右手放下。   “抱,抱歉。”紫瞳无神的少女支支吾吾地说。   “嗯没关系,刚刚还是碰到了,额头好热,是真的生病了吧。”千岁并不在乎这样轻微的抗拒,反而继续关心道:“因为被淋湿了?”   不是感冒。   现在的这种感觉太复杂了,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感冒可以制造出来的。   “不是感冒……”弥纪摇摇头,又下意识退后半步,好像自己的内心在抗拒着与千岁小姐接触似的。   可这样一退步,雨就淋了半个身子。   诶?   弥纪抬了抬头,先见到无数向下散落的雨滴,再看到伞缘过来,又为她遮住了即将淋在身上的冷雨。   额头上有冰凉的触感。   好奇怪。。   “小姐你现在有点怪哦,像是被谁下了什么诅咒似的。”千岁说。是   “诅咒?”   弥纪模模糊糊地翻找起有关这件事的一切回忆,但过多的心神都被丢进了情绪的漩涡之中,只能在迷茫的记忆中想起来一两个和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关联的事情。   “先和我回去吧?”千岁牵住弥纪抚在胸口的左手腕。   握着伞,又勾着一只硬纸袋的左手递了过来:“啊,顺便可以帮我拿一下装书的袋子吗?”   弥纪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过来。   理智告诉她自己的状态不对,应该让千岁小姐领着自己回去。   但那莫名其妙的情绪却像是要将她拽离开千岁小姐身边似的……一旦意识到对方,就会产生抗拒。   为什么?   弥纪想不明白。   远方五六百米处就是她们所居住的公寓了,回到那里之后再想办法解决这样令人苦恼的情绪吧。   弥纪被千岁牵着左手腕,看到对方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动作,把右手伸在两人之间撑伞。   注意到了弥纪的视线,白发的少女温柔地回应了一个笑容。   无论怎么,先回去吧。   ……   雨淋之下,仍有撑着各色伞的人流不断路过的商业街,一处靠近小巷的,被淋湿透了的木椅上有人光顾。   一名披着淡紫色、披风似的可隔开雨水的衣袍,紫色眼瞳,表情平静的少女坐在这长椅上,静看着人流来来往往。   她自然地抓起这路边长椅上完全被雨水浸透了包装的花茶饮料,雨没下多久,饮料现在还有些略微的温意。   自然到,这仿佛就是为她所留下的。   吸管扎下,唇瓣碰在上面,茉莉的香味蔓延在口腔。   “品味不错嘛,真昼小姐。”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 五百五十七、关上   弥纪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成了鬼魂似的浑身无力,晃晃荡荡地来到熟悉的地方。   看到面前阴沉雨下的,像是哥特式教堂,或者各种故事当中只有吸血鬼才会居住在其中的,熟悉的西式建筑,弥纪心底没有什么‘终于回来了’似的解脱意味,她现在的心情被许多许多奇怪的东西占据了,没有留下空处足以催生出其他的什么。   房屋前两侧的花圃中淹出了一个又一个小水泊,更两侧,千岁所栽下了两颗花树也已经被大雨打下了枝叶,道路通到门口的鹅卵石小道上也是不停溅着雨水。   行走时两人并不作声。   弥纪努力压抑着自己抵触的心情,但即便如此,现在被千岁牵着手腕回去,总让她有种怪异的体会——好像自己是被掳走了,而不是被护送着回来。   为什么弥纪会这样想呢?   为什么自从小巷出来之后,自己对千岁就有了抵触心呢?   虽然被那样子调戏了,但弥纪明明没有生气才对。   可没有生气,又应该怎么解释弥纪现在的心情?   所以……太奇怪了。   千岁在身前开门,弥纪在茫然当中跟进去。   一楼没有声音,只灯开着。   走进之后,弥纪拉开被千岁握着的手腕,将手上大包小包都放在了客厅的长桌上,静静坐在了沙发上面,不出一点声音。   越来越痛了……心底的这种闷痛和压抑感自从出现就没有减缓过,直到现在,就好像有谁在掐着她小小的心脏似的。   即便不去细听,耳边的脉络声仍将心跳声传达。   “要不要,诊断一下?”千岁在门厅那边收起雨伞放在一旁,靠近,又一次想要抓住弥纪的手腕。   “不要。”   抵触与抗拒的心情也越来越大了,对方越靠近,这种东西就越明显。   千岁小姐在路上说,弥纪现在的这样子,像是中了诅咒似的。   而她直到现在,才终于想起来,最近有关诅咒的事情。   是真昼小姐她的另一个人格,对弥纪的心神做的事情,似乎是要让自己喜欢上真昼小姐。   但是说不定就有着魅惑之外的副作用呢,例如当其他人触碰弥纪的时候,这种所谓的诅咒就会引起弥纪反感的情绪之类的?   除此之外,弥纪找不到别的解释。   迷茫了好久,才从中找出一个解释,弥纪无法不去相信。   大概就是这样吧。。她在心中自言自语地叹气。   身边的千岁小姐在听到弥纪的拒绝之后便不再多问什么,只跑到旁边在饮水机倒了杯温水,再回来弥纪这边。   “如果小姐你需要我帮忙的话,我这边可以随叫随到哦。”她说。   虽然关心,但千岁并没有强求什么。   “嗯……”弥纪低声应答。   如果是恋花小姐在身边的话,一定会强行拉着弥纪去医院之类的地方做一次全身检查吧?   弥纪转过头,与身侧这位有着温暖意味金色眼眸的人对视几秒,没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来。   “我,先回房间了,我应该没问题的。”弥纪没去喝千岁拿来的温水便从沙发上站起,断断续续地说。   千岁应了声好的,看着弥纪的步履有些踉跄的背影渐渐远离,越来越小。   自己端起桌上的温水慢慢饮下,眼神略微闪动,又摇了摇头,似乎对此事并不特别在意。   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   “喵。”   仍窝在沙发一侧枕头上的小猫转醒,叫出了细声。   ……   摇摇晃晃地踩上一层层阶梯,可每一步阶梯似乎都会加深弥纪小姐的疲惫与压抑感。   “好麻烦呀。。”   真昼小姐她姐姐施下的诅咒,太让人苦恼了。   为了让弥纪不喜欢其他人,甚至都用上这种方法了么?   这样子,都扭曲过头了吧。。   弥纪不喜欢这样。   还有,心为什么又会一直那么痛呢?也是因为诅咒?   弥纪只要靠近真昼之外的其他人,都会这样?那也太糟糕了吧。   踩着二楼廊道上的金边红毯,路过了彼方小姐紧闭着的房间,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兴许彼方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现在的弥纪没心情在意这些,就算自己要做晚餐的工作也想要搁置掉。   “弥纪,好懒。”她一个人苦笑着说自己。   就像千岁小姐说的那样,好懒。   要用愿望将这种所谓的诅咒消除掉么?   可是现在,弥纪似乎连许愿的心力都被各种情绪侵蚀掉了。   开门——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   关上门,然后背靠着房门,松懈了身体,缓缓蹲下来,又放松到直接坐在了门后的小毯子。   弯腰让背部紧贴着房门,膝盖并拢弯曲,两手护住。   房门关上之后,缓解变得异常寂静,可她的内心则仍然纷乱异常,像是五六十个超级大的音响正围绕着她,连连说着各种各样她自己无法分清的话。   淡紫色的眼瞳中也已经失去了光亮。   心情好差。   好差好差。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差劲呢?是什么感染到了我呢?   弥纪理应受到如此的惩罚么?   不知道。   失神的眼眸上抬,寂静间,她看到了自己。   原来房间另一侧的全身镜,就正对着房门,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原来自己每一次回到房间,都会在这镜子中见到自己的身影。   掺紫的秀发被雨水淋湿了不少而显得弯曲,身上的白色连衣长裙也是被雨水和泥污弄脏了不少地方,更严重的是自己的白色平底凉鞋,几乎被泥污侵蚀了一半,脚面也是。   她回到房间本想直接上床不顾一切地睡一觉,不过现在看还是先去洗澡才好。   嗯……就这样吧。   她疲惫地想着,让虚弱的身体站起。   然后,外面便响了两个敲门声。   因为弥纪正背靠着门,这两下声音就响在耳边,让她心头一颤。   千岁小姐又来了么?   要躲开才行。   “sh……谁?”弥纪向后伸手抓住房门把手,同时转身道。   “我。”一个强装平静的声音在外面传达。   一个熟悉的,弥纪理应听过千百次声音。   轻柔,沙哑与清朗并存的女声。   “真昼?”弥纪很轻松地分辨出来。   因为她最近时时刻刻所想着的就是这个声音了。   可为什么真昼小姐会在这里呢?不,她之前就在手机上对弥纪发过消息说自己会回来……   迷迷糊糊间,未经思索,弥纪甚至没有意识到以现在自己这个状态去见对方可能不太好,右手便像是本能似的悄悄有了动作,将房门扭开了。   门缝逐渐显出外界的光亮,弥纪像是嗅到了一种莫名的清香,这似乎是洗发水的味道,真昼刚洗过澡。   然后,白皙的肢体与那显眼的红发,又一度出现在弥纪的面前。   穿着是之前第一次见面时的白色长袖衬衫,黑色宽松长裤……这些都很平常。   但,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有一部分像是弥纪这样的疲惫,但弥纪这边所有的迷茫在她身上都看不见,反而转变成了一种弥纪无法分辨的执意。   真昼不再像是之前那样一旦对视就会移开眼神,反而这次主动地直盯着弥纪的双眸。   她无声走进来,弥纪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真昼把门关上。   …… 五百五十八、天旋地转   咔嚓——   房门的金属机关声响起。   即便隔着窗户,外界雨声仍淅淅沥沥。   真昼闯了进来后直视着弥纪的眼睛,她自己眼眸中某种类似坚定的意味也因此而愈发深沉也明显。   “……真昼?”弥纪轻轻呼出这个她的名字。   听到后真昼的眼神略有微弱闪动,但动作却没再有任何迟疑,向前抓着弥纪的手腕,将她拖向房间的更深处。   右手腕忽然又被抓住,让本就迷茫的弥纪又多增了一层疑惑。   “要做……什么?”她在苦涩的心情中抽出一分心力,将这询问的话语道出。   步履踉跄到几乎就要摔倒。   可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洗发水的清淡花香,她分不清是什么花的香,也许这独属于真昼。   弥纪没有反抗。   也许现在拖着自己的是任何一个其他人,她都会用力将手腕从对方手里抽出。   因为对方进门后一点解释一句话语都没有对弥纪说,就这样强硬地控制住了弥纪的……这种行为太糟糕了。   但是,面前的人是真昼。   是值得信任的人,还有……是魅惑了也诅咒了弥纪的人。   自从今天早上以来……不,自从弥纪从三天的昏迷之后醒来,自从知道了真昼小姐她对自己的心意,弥纪就已经时时刻刻都想着对方了。   ‘要怎样去对待这份感情?’   这两天的时间,弥纪已经试过了不少的办法,哪怕被极端地控制了心神也没有直接去解除,因为她也想要体会喜欢的心情,认为只有知道了喜欢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才能够对真昼真正做出自己的回答。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想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都只是在心中徒增了一层又一层的迷雾与迷茫,像是层层叠叠的薄纱护在了一起变成厚实的粗布似的,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一个明晰的答案。   直到现在,弥纪都不知道所谓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愧疚着自己为什么无法给真昼小姐一个明确的回应。   所以,现在真昼小姐想要做什么,只要不是特别过线的事情,都好吧?   ……   几步踉跄之后,红发的少女把弥纪带到了房间的深处,靠近床与衣柜的位置。   她拉着弥纪手腕的左手稍一用力,自己转身,紧紧搂住了正穿着一身被雨打湿也被污垢溅染裙摆了的白色连衣裙的弥纪。   “诶……”   好紧诶。。   因为身高相似,所以互相的肌肤位置可以完整相贴。   “抱歉。”真昼在弥纪耳边说了进这房间后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弥纪记得自己没有对真昼说过,自己被她的另一个人格控制了心神这回事吧?   弥纪沉默了好多秒后,才从满腔的苦恼与纠结中找出一点心智,回答真昼她的话。   “真昼小姐,没有什么对不起对我的地方啦。。”   “所以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她浅声声明。   “还有。。弥纪的衣服有些泥污的,你刚洗完澡,就先不要这样……”   被这样子紧紧抱着腰肢,弥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受到了压抑。   对方柔软的身躯直接仅仅隔着几层情报的衣物与自己相贴,触感虽然很美好,但是好紧。   弥纪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对这个拥抱做出回应。   她应该感到欣慰和开心吗?还是说应该要害羞才是?   现在被纷杂过头的情绪纠缠了的心头,根本不足以另她做出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身体顺着本能,因为紧紧拥住了的原因而呼吸压抑,以至于需要小口连连喘息才行。   胸口接连起起伏伏,体会到了对方肌肤柔软的触感,这样相拥着,互相之间无法避免地体会到对方的体感让弥纪的眼神又一度更加迷离。   被对方所紧拥的同时,弥纪不仅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温度与触感,而且还莫名其妙地意识到她们之间的心灵好像也在相通,模模糊糊之间弥纪也有了种想要怀抱对方的情感,而已经被这情愫所控制了心灵的弥纪在无意识间也伸手向上,怀抱着对方。   “要说对不起的话,应该是弥纪这边说才是,真昼小姐喜欢我,而我到现在都没能给真昼一个明确的答复,这段时间真昼一定也很难受吧?”   腰好细呀,这个人。   弥纪的下巴也学着对方的动作,靠在了真昼的肩膀。   “不是……是我做错太多事情了,才会让弥纪这几天来一直苦恼的。”   两人互相体会着对方。   真昼在古怪的激动中挤出几分理性,像是耳语似的在弥纪身侧解释:   “而且,我不只是在因为之前的事情抱歉,也是因为接下来的要做的。”   “……接下来?”弥纪稍微有点不太熟悉这个词语。   “也就是现在。”她的声音又一度坚定。   真昼慢慢放松了她紧拥着弥纪的双手,扶着弥纪的肩膀,一小步一小步地向一侧挪去更深处的一侧。   “嗯……?”   现在?   弥纪呆呆转头,看着对方的双眼,哪怕现在她也不太清楚对方是在讲什么,又是要做什么。   她只是潜意识地,像是心神互相连通了一样,在顺从着对方的话语而已。   真昼扶着她的肩膀,像是在指导着舞蹈动作似的,一直带着弥纪向侧边挪动过去,然后让弥纪转半个身体。   尽管知道真昼不会对她做什么坏事,但即便是现在的弥纪也想要被解答。   所以轻声又一度呼出了对方的名字。   身前的真昼没有回答,只带着疲惫的神态,对着弥纪温柔地无声笑了下。   然后弥纪忽然感到自己的肩膀受力后推,全身的平衡被真昼小姐的两手一推而顿时打破——   向后倒去。   弥纪下意识回头伸手想要保护一下自己,可还没能转头过半,身子就扑一下子,倒在了松软的东西上面。   倒在了床上。   像是世界颠倒了,天旋地转,在第一时间,弥纪甚至没能认清自己所处的方位,见到了熟悉的天花板后,才发觉到真昼把她推倒了。   可,为什么?   脑中模模糊糊地想到一个答案。   她稍稍支起一点身子,见到缓缓靠近的真昼以及对方的眼神,这个眼神像是……执着?   弥纪分不清,她现在这个状态,很多东西都分不清。   天旋地转了。   …… 五百五十九、放肆   先浸入在弥纪心中的是声音,十分透彻,足以颤动心神的声音……   先是打在窗户上不断的雨声,自己在床上微弱蹭动而产生的柔软布料与衣物的摩擦声,还有身侧真昼小姐那一段一段像是摩擦似的脚步声。   自己的喘息,与真昼小姐的声息,还有脑袋无法处理现状,像是死机了似的耳鸣声与像是自己被抛入了清澈湖里似的闷沉杂音。   无数的情绪仍在交织,占用了绝大部分的意识去处理。   她迷离的眼眸中映出一抹红色。   这红色逐渐靠近,贴近,像是什么染料似的,将她的视线浸染了。   虽然很难抽出精神来应对,但至少也能理解面前发生的事情……   真昼在弥纪推倒后,便把膝盖按在了床上,无力瘫懒着的,长发歪曲零落,淡色紫瞳少女的双腿间。   另一只脚像是猫一样在地上轻抵一下,她整个人攀上床来,一只手按在弥纪的右肩上方,像是调转了方位的壁咚,另一只手则轻轻扶着她自己的心口。   这恍惚间,弥纪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情,真昼很紧张。   而自己这边,因为情绪太多太多了,根本没办法表现出来,不会决定顺从,也一样不会抵触对方的靠近。   红色映在了面前,真昼小姐的眼瞳反射着窗外远边远边,没有被层叠乌云所遮盖的最西方略略的黄光。   橘色的眼眸晶莹地快要滴出水来。   这样接近的距离,她们两人视线相触着,没有任何一人要躲避对方的眼睛。   毕竟,心都已经连在一起了,视线又算得上什么呢?   交给对方就是了。   弥纪无意识间想到这样的感受,她感受到对方的情愫,那连绵起伏的心情似乎从她那边透到了自己这里,真昼现在是多么紧张,她自己也能体会到。   真昼是要做什么呢?   如果是平时的弥纪,一定可以一眼看得出来吧?   但是现在的自己心思好朦胧,只隐隐约约感觉到真昼在靠近,能听到真昼小姐俯身下来衣物摩擦的声音,能感受到对方,也能听到这名平时很内向的红发少女,在弥纪上面轻声呼出这个名字:   “弥纪。”   “对不起呀,真的。”   她眨了下眼睛,睫毛被沾湿,但那是泪水吗?弥纪分不清。   如果是的话,这泪又代表着什么呢?   弥纪感受着真昼的心情,发觉到许多的愧疚。   为什么要那么愧疚呢?真昼真的要对弥纪做什么坏事吗?   又是什么坏事?   慢慢的,好多情景画面浮现在了弥纪的脑海当中,像是潜意识在为她播放幻灯片似的。   而直到这时,她的面颊上才逐渐继续染上略略的红潮。   婆娑的布料摩擦声响在耳侧,真昼小姐的右手从她的心口松开,又抓住了弥纪纤细的左胳膊,向上抬起许多。   弥纪正因为害羞这种情绪正在逐渐地让自己的显意识照在面前的现实当中,虽然仍是迷惘,但至少已经意识到了真昼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是什么。   “……”   但知道了,也只不过是在面庞上再添一层深刻的红霞而已。   弥纪会阻止吗?会抵制吗?   她不知道。   现在的自己好累,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好累,而且还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感受到真昼现在的心情……这种感觉好奇怪。   她同真昼小姐一起咽下口水。   她的手臂任由对方驱使着向上抬起,过了头部,压住了发缕。   ‘你想做什么呢?真昼?’   弥纪想这样问出来,但又因为羞涩占据了最主要的情绪,即便张口也没能出声。   真昼好像很紧张很紧张,在这种僵直的动作下停留了好多秒,也没有进行下一步。   但都到现在了…真昼也不会后悔了吧?   弥纪不知怎地,在她们两人互相给予视线的时候,同时稍稍送给了她一个腼腆的微笑。   微小到几不可见,但弥纪又知道真昼绝对看到了,她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忽然颤动了一下,眼瞳中也有了波动。   随后先是某种情欲的蔓延,又停住。   真昼现在的心情好像比起弥纪更要复杂……也是呢,真昼都会闯进弥纪的房间坐这种事情了,情感怎么可能不复杂呢?   意乱中,两人都丢弃了语言。   某种愧疚与犹疑也从真昼那边延伸过来,不过现在的弥纪已经不再在乎各自有着怎样的情感了。   她只顾着努力战胜羞涩,将自己的眼神交给对方。   如果真昼真的想要做这种事情的话,只有这样才好的话,弥纪这边兴许……   不等弥纪得出一个答案,真昼小姐便越来越靠近了。   从上向下微微挪动着身子,真昼的双眼微闭,只留出一道缝隙,来看着弥纪的样子。   弥纪感到了对方呼出的温热,嗅到若有似无的,专属于真昼她自己的香气。   唇瓣张开了一点点。   弥纪自己淡淡的薄色唇瓣忽觉得有些干燥,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子。   好近。   眼睛都要靠在一起的,那样子的好近。   软软的鼻尖相互触碰,滑落。   花蕊到了唇间,弥纪浅浅尝到了微弱的甜意。   不是之前那样吻额头,也不是千岁小姐刚刚吻在的鼻尖与脸颊,而是更加亲密的地方。   好软…原来那么软的么?   目光失去了焦点,弥纪也闭上眼睛。   她像是沉溺在了温暖的黑暗当中似的,允许了真昼小姐她的放肆。   几秒之后,仅仅只是微微触碰的两颗花瓣相相分离。   真昼稍稍撑起身子,看着弥纪的眼睛, 又降下去,只是这次不再是靠向唇瓣,而是更侧边   像是不经意似的,她对弥纪轻声耳语:“我喜欢你。”   “嗯。。”   无需言语。   她知道,她有着如同梦魇般的,真切的感觉。   就在此时,羞涩占据了大片心神的时候,弥纪忽然发觉到,真昼的头发好像比刚开门的时候要更长了。   都像是卷曲的绸缎一样,披散在了她的床被上。   她呆呆地想要张口询问一下子,但又忽然感到了一阵强烈的苦涩心情,这似乎是真昼的心情。   弥纪没来得及去压抑这心情,霎时之间,她却又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像是被极细的针扎了一样痛……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和早上一样,真昼的红发好像针灸似的刺在了她的脑袋两侧。   随着时间缓缓的推移,她感觉真昼的情绪正在逐渐远离自身,   但这途中,头有点痛。。   …… 五百六十、最好的   像是止痛药或者某种清神的药物扎在了太阳穴似的,真昼投射过来的情绪正在逐渐淡化且远去,但似乎又有着催眠的效用……弥纪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只最终见到对方晶莹的橘色眼眸。   内心深处的压抑感与那种从回到公寓直到现在都在愈发明显闷痛都像是糖块化在了水里似的消散了。   她的意识逐渐清醒,可又矛盾地,困倦愈发强烈。   真正明晰了自己被做了什么的时候,眼瞳不再失神的时候,却又好困。   被麻醉了似的好困。   最后的那一刻,她看到面前浮动的白色,轻轻道出真昼的名字,便睡着了。   ……   ‘真昼……’   暗色调的、在大雨的阴暗天气下,未能开灯的房间当中。   真昼原本鲜艳的红发被这阴暗所增了一层色调,像是浓稠红酒的颜色。   或大或小的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像是有什么小小的东西在敲门似的。   外面的大雨哗啦不停响彻,与房间当中隔着一层可隔音的厚玻璃于是声音显得朦胧不定,真昼靠在弥纪身上,让自己的发缕触碰在对方的额头两侧,将某些事物再一度注入进去。   她正用着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将她们两人链接的情感剥离。   她本想询问知晓更多的房东小姐,但这个答案是从医生那边得到的,而那位房东兴许直到现在还未能醒来。   ‘既然无法操作微量的,那就再注入一些不就行了么?’   只要不去操纵这些足以影响精神的菌丝,只让这些静静待在弥纪脑海当中的一个偏僻角落,一直呆下去。   虽然如果做到这种事情的话,她也就拥有了随时控制对方的办法,但是只要不去使用这个方法一切如常就好了——总比现在要好,总比让自己的情感去拖累弥纪的心情要好的多。   “所以,对不起呀。”真昼在上方看着睡着的弥纪小姐,伸手轻轻抚动她的发缕。   五指穿插着对方的长发,从黑色顺延到紫色,在往下直到发尾。   她起了欲念与贪心,控制着她的手指,想多要些什么……   但先前那个吻就已经是极限了。   刚刚的接受,都不能算是弥纪她以自己的心情做出的答复,那只不过是她自己的情绪与对方的心混合出来的一种不应存在的东西罢了。   是不可信任的。   真昼不想要依靠这样扭曲的东西,她想要的是真心。   叹出一口气,红发似的少女依依不舍地挪开,躲离开弥纪的身体上方,努力压抑着欲望,在床边退后半步。   是的,不能依赖这种扭曲的东西,真昼更无法允许自己在对方昏睡的时候做些什么。   真昼这样催眠着自己,站在了床边。   弥纪睡着了,但像是现在这个姿势,会很不舒服的吧?   真昼默默蹲下,帮身前昏迷了的少女慢慢褪下沾了不少泥污白色包头凉鞋。   她的衣服看起来也被雨淋湿掉了。   真昼轻叹一口气,挪动了一下这名睡美人的身体,在背后将拉链与腰间裙装的系带解开,一点点从她身上褪下这身装束。   雨水润湿了布料与肌肤,她的手轻轻在上面触摸滑动片刻。   视线同时向上,却又见到弥纪她在微微地皱眉,意识停下了现在的动作,专心为她褪下衣物。   弥纪身上有些地方被泥污溅染到了,即便在这昏暗的环境当中,真昼也可以见到几处污痕。   她在旁边拿了个毛巾将这些擦掉,又像是公主抱似的,将面前这名像是布娃娃似的、只穿着睡衣的弥纪小姐抱起,挪动成正确的睡姿。   然后盖好被子。   真昼在做完这些后,默默从旁边拉过来一个浅蓝色的塑料小凳子坐在了弥纪的床边,无言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阴暗之下见不到什么,而刚刚的触感始终停留在脑中。   总算结束了。   脑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情绪了,真不错。   “抱歉了,弥纪,让你苦恼了那么久。”真昼缓声说:“这些情绪,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就可以了。”   “至少我还知道原因……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才会那么纠结。像是之前那样让你一同来承担的话,弥纪连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都不清楚,所以才会越来越迷茫吧。”   “对不起了,真的。”   真昼在这阴暗的环境之下,静静看着这名少女的睡颜。   她站起来,悄悄向门口离去,期间听到了房间一处有窸窣的声响,便疑惑地向那边望过去。   那里空无一物。   声音兴许只是错觉,亦或者的布料落下的细微摩挲声响,真昼并不在意。   脚步轻轻地踩到房门前的毯子上,以小小的力气慢慢转开房门,让金属的咔嚓声细微到难以听清,再把房门拉开缝隙。   出门站在苍白的灯光之下,再一点点合上。   轻轻的金属机关声之后,房间当中只留下了弥纪一人。   她微弱的呼吸声被窗外的雨声所掩盖,没被掩盖的是突然响起的,浴室的毛玻璃门被拉开的摩擦和滚轮声。   喝着花茶,穿着一身淡紫色披衣少女轻松地从里面走出来。   “快喝完了。”她摇了摇手中的杯子,自言自语道。   “还以为真的会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真昼,虽然猜到有可能会发生,但真的还是有点吓到了。”另一名紫瞳的少女靠近在睡在床上的弥纪身边,也像是刚刚真昼一样坐在床边这只塑料材质的小板凳上。   手伸进被窝里,抓住这只和自己一样的手。   “抱歉,你让我拯救世界,但是……这好像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她对已经昏迷了,听不到她声音的人说:“像是你的房东小姐说的那样,其他所有人所说的办法,基本都是荒谬的无用功,我看不到任何一个有效的办法。”   “不过我也不会放弃的哦。”她微微笑了一下子:“至于你嘛,就请在大家的拥簇下,乖乖过好每一天吧。”   “这也是你想要的吧?”   “当时你分给了我一些喜、爱、欲,我把它还给你哦,我自己这边只要留一点点就可以了。”她说:“这种东西,你比我更需要吧?”   “顺便,我再给你一点自信。”   “我刚刚问了你那位千岁小姐的魔镜,至少在魔镜眼中你确实是最美的人,所以应该要有这份自信啦。”   “还有,我这边也希望……你能够得到最好的。”   她伸手在自己的额间捏了一束紫色的光点,轻轻放在弥纪的额上。   …… 五百六十一、梦,第十天   梦。   进了深沉也迷幻的睡眠之后,弥纪逐渐有了知觉——幻觉似的,在梦中的直觉。   她一时间以为自己堕入了深海或者悬崖渊底纯粹黑暗的水塘里面,粘稠裹满了身体,她自己似乎在无间断地下坠,再下坠,在这无底缘的粘稠当中,永远下坠下去。   不是……   自己在这么深的深渊里面,怎么可能还会留有意识呢?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抹游动的白色。   她并不在什么深海当中,反而是在一个纯粹白茫茫的世界里面。   光芒充斥了她的视野,浸透了整个世界。   弥纪伸手摆在自己面前,一开始还看不到自己的手,过了几秒之后她的身影才在眼前真正浮现。   一道镜子出现在了面前,像是锚点一样,坚定了认知中自己的形象。   梦境似乎已经将她的记忆吞噬掉,她正通过镜子看着自己,同时也将自己的记忆拉扯回来。   是的,我是弥纪。   看着镜子当中夜发掺紫的少女,她意识到自己是谁。   并且在这镜子的前面,对镜中的自己挥了挥手,微笑几下,甚至捏了捏自己的脸蛋。   然后再靠近一点点,仔细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眼睛,真昼小姐好像在什么时候说过弥纪的眼睛其实很好看的,所以她记起来这句话之后,下意识想看一下有多好看。   说来,弥纪自己好像还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眼睛呢。   紫色的,但又并不完全是纯粹的紫色,中间是一点蒙蒙的暗紫,瞳孔外面的一小圈又像是下陷了的深渊或者天空中所裂开的缝隙一样是纯粹的深黑,然后再外围才是由深至浅的紫。   唔?   弥纪眨眨眼睛,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奇特。   直盯了半分钟也只觉得特别但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弥纪摇了摇头,捏着自己身上的白裙子在镜前转了下身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漂亮?   好像确实。   看起来都可以与公寓里的大家相比了,好厉害!   弥纪戳戳自己的脸蛋。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觉得。   稍微有点开心。   在这白茫茫空间当中莫名出现的镜子之前做了五六分钟各种各样的姿势,身处梦境当中的弥纪小姐终于察觉到了一点点不对劲,在刚刚又一次转圈时候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   纯粹白色的世界,有点不对劲吧?   世界似乎听到了她的话语,梦中的场景顿时变化成她原来房间的样子,原来弥纪就站在自己房间侧边的全身镜前,外面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尽管窗户紧闭,但她能闻到鸟语花香。   她听到许多鸟儿的声音变成轻快的音乐,见到窗边千岁小姐送来的四照花绽放着色彩左右摆动摇曳,见到衣架那边的黑色长裙飘舞起来,像是施加了魔法似的贴合在弥纪的身上,黑色浸染了白色,替换了先前纯白的长裙。   刚刚扎成单麻花辫垂在左肩的头发也像是挣脱了事物似的开散,无数丝缕飘动后自然徐徐垂落至弥纪身后。   原来我在自己的房间呢。   弥纪没再有所疑虑,继续欣赏起镜中自己的身段,听着轻歌将手上伸着缓缓起舞,她在转身中见到书桌上淡粉色的薄笔记本电脑翻开了,亮起来的屏幕直接播放起先前弥纪听了小半个上午的视频MV,那是浅澈小姐的一首愉悦轻快的歌曲。   听到前奏后,她便下意识陪着唱出。   ♫群星摇曳不定沉浸甜蜜梦乡♫   ♫焦急的声音在催促着我♫   ♫在蕴藏着闪耀色彩的日子里♫   ♫唱出这首歌——♫   黑色的裙摆像是被施了魔法,有了灵性似的,跟随着少女的渺渺舞姿而微微摆动。   身体好轻。   像是在水里似的轻,不过又一点也不闷沉,精神方面又好像可以飞上天似的自由。   比之前平常的样子,要好多了。   所以动作也很轻松。   脚慢慢动起来,左脚踏在了右脚的右侧,再缓缓将重心移到左脚,轻轻抬起踩着右脚的黑天鹅羽毛装饰平底鞋,向前挪动微许踮起脚尖,她微微闭上眼睛,眼前却不是黑色一片而是之前那种白茫。   腰部伸展前挺,柔而无力的右手向上伸展,左手则向一侧缓挪。   嘴角勾着,两只脚都踮在地面转身,两手微微前伸,左右手或前或后交织也穿插,她仰起头,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清澈也明亮的天空。   一点点将身体神展开后,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仰头的少女在清澈的蓝天下启唇,张口继续唱下歌谣:   ♫编织群星描绘梦幻♫   ♫那焦急的声音在呼唤♫   ♫向浸身闪耀色彩我传达♫   ♫在这卓殊的舞台当中,一起舞动到天明吧♫   ♫一直一直这样,便永不沉寂♫   哼唱着这首歌,弥纪继续在自己的舞台上随着曲子舞动。   差错木板地面变成了紫阳花田,无数的深蓝近紫的花瓣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飘扬起伏,在轻柔温暖的春风当中同她一起舞动。   最终,一曲落下的时候,她携着微笑看向身边全身镜当中的另一个自己,十指张开互相重叠按在自己的胸口,然后向下置与在裙摆,她像是在舞台上落幕的舞者似的,对着镜子当中自己唯一的观众鞠了个躬。   随后便响起了雨声。   闷沉的,沙沙打在窗户上的雨声。   弥纪回头望去,见到的并不是刚刚的紫阳花田,而是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不过这次房间不再明亮。   旁边的全身镜仍映照着她的身影。   弥纪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在这比较阴暗的环境当中,见到床上鼓鼓的,再靠近一点,是她自己在睡着觉。   “什么嘛,原来我在睡觉呀。。”她轻声说。   意识到这点之后,眼前的一切都顿时变成昏暗,对身体的感知也失去。   她朦朦胧胧间睁开眼睛,房间里好黑,让她觉得自己还闭着眼那样黑。   弥纪在这黑暗中,用手去寻找枕边一个熟悉的位置,摸到了冰冰凉凉的手机,然后按开。   光亮刺激到了眼睛,她迷迷地揉了揉,才逐渐看清手机上面的数字。   现在是凌晨三点五十分。   今天是第十天。   …… 五百六十二、弥纪的制服~   弥纪在床上扭动着身体朝向床侧,一只手抓着亮屏的手机,一只手揉眼睛,呆呆整理着脑中的思绪。   “唔……?”   弥纪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来着呀,有点想不起来了。   昨天发生了什么呢?   自己早上给大家做了饭,然后回到房间里听了会歌,中午再做饭,下午的时候和千岁小姐约会一起看了两场电影,感觉还算挺充实的……但是在看电影之后自己就突然变得不太开心了就先回公寓里面。   然后,弥纪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一会,真昼就进来了?   好像是这样?   刚刚醒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稍微有点朦胧的弥纪小姐暂时还在呆呆的状态。   松懒地躺在床上,盖着暖和的被子,揉眼睛。   然后呢?弥纪和真昼做了什么?   这方面的记忆就有点模糊不清了呀……   让弥纪仔细想想……反正现在才不到凌晨四点,弥纪不想要那么快就下楼准备早餐。   首先呀,昨天自己是几点睡的呢?好像很早很早来着,现在的凌晨醒来,都有种已经睡饱了的感觉。   好像是下午的时候,下午四点吧?   诶那晚餐是谁做的?!   弥纪突然心神一颤。   自己,原来又一次翘掉工作了吗?   这才刚刚第十天呀,弥纪都第几次翘班了哇……   弥纪第一时间想着补救,可现在时间都已经过去了。   弥纪呀弥纪,你也太摆烂了吧?这样下去就算大家是再好的好人,也会或多或少地对你这个不遵守时间的厨师小姐有些什么微词呀。   弥纪叹气扶额,心思逐渐清晰了一些。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补救就是了……   那,弥纪为什么会那么早就睡着呢?   她回忆起真昼小姐的身影,记忆因此像是激活了似的愈发清晰。   一个个画面在眼前浮现又消逝,她想起真昼昨天下午敲门时的声音,想起开门后见到对方的一抹欣慰,再想起对方突然就来抓住弥纪手腕时的那啪的一声,想到对方拉着自己来到了床边,双手正面握着弥纪的肩膀向后一推……   也想到,当时真昼将自己的身体靠在弥纪的上方,轻轻给了一个吻。   唔。。   脸红掉了。   弥纪用有些发汗的手心轻轻拍拍然后捂住自己的脸蛋,抿了下唇。   也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这个位置,被真昼吻过了。   弥纪还是初……   夜中紫瞳的少女缩进了白绒被子里面,像是打了个小帐篷似的在里面窝成一团。   脑子里全部都是那个对方逐渐靠近过来,四目视线相对的画面了。   当时的弥纪究竟在想什么呀……被做了这样的事情却都没有什么反应的吗?   直到现在睡着之后醒来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那之后呢?!   红着脸缩在暖和被窝里的弥纪小姐咽下口水,由此联想到了好多更加过分的画面。   之后……之后。。   弥纪只记得头好痛,所以昏过去了?   诶?   弥纪颤颤巍巍地摸了摸自己现在穿着的贴身衣物,这些内衣好像还呆在正确的位置上,没有变的特别紊乱也没有什么奇特的感觉,所以大概是没问题的才是。   再怎么说,真昼小姐也不会在弥纪昏倒之后继续做什么吧?她是那么好的人来着……   弥纪相信这点。   但,就算仅仅是吻了一下子,也足够让弥纪害羞过头了。   与同龄的女生互相触碰嘴唇,算是接吻吗?   可是,比起女生,真昼更是喜欢弥纪的人……   所以,无论以什么理由都无法反驳这点才是——就是接吻口牙!   “呜……”弥纪像是小火车似的,在被窝里面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呜鸣。   虽然因为对象是真昼小姐所以大概还算可以接受,但是呀但是,弥纪和百合接吻真的没关系么?哪怕是真昼小姐……   不过都已经吻过了,说什么都没用了吧。。   而且被子里面好闷。   弥纪把自己的小脑袋钻出被子呼出一口气,在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醒来还没过多久。   弥纪已经完全睡饱了,不想再懒床了。   少女将亮着的手机屏幕转了个方向向前照去,双腿挪下床边,踩上一双常用的普通白色拖鞋,迷迷糊糊地继续揉了揉眼睛,走到墙边,按下灯光的开关。   咔——   一瞬间白光穿透了一切,她几乎被刺到眼睛,下意识用手遮了遮。   这白茫茫的光总有点熟悉。   弥纪摇摇头,一点一点在光下睁开眼睛,徐徐挪动着身体到已经开了门的洗手间里面,将手机先放在一旁的洗衣机上面,在台盆开水。   哗啦哗啦的声响下,抓起水打在脸上,才让因羞涩泛起的热意舒缓下来。   再上厕所,洗手,出洗手间,弥纪正准备在衣架上找到雪雾小姐第一次送给弥纪的那身黑裙子换上,却意外间见到了一整身新衣服。   嗯?   弥纪迷糊地靠近。   有点熟悉的、一整套的衣服,有点像是JK制服?   黑色调、亮白边外套,白色内衬衣、领口有着暗红色系带、下身是不过膝的黑白灰三色相间的格子裙、裙上有着条条竖直红线增色,鞋子则是最常见的棕色学生小皮鞋……还有,黑色过膝袜?   就是JK制服呀。   弥纪之前是有这样的衣服的吗?   有点熟悉,好像在恋花或者彼方还有八千代身上经常见到类似的装束。   弥纪现在才想起,今天好像就是自己要去学校的日子了。   还有,这身制服还是挺好看的。   弥纪点着下巴想了一下,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做,而大家都已经为弥纪准备好了,所以即便不去学校也先换上这身衣服吧。   少女点了点头,将白衬衫、裙装、过膝的长筒袜、外套的衣裳一层一层挂在自己身上,再于颈间系好红色的蝴蝶结系带。   “学生装诶……”弥纪低下头,看着换好了一身衣裳的自己,稍微撑了撑裙摆和衣段。   在穿越之前她只穿过最普通的校服,这样好看的制服还是第一次穿在身上。   嗯,再看下子。   弥纪快快掂着小小的脚步走到熟悉的全身镜前,欣赏起自己的衣架子似的身段。   看着自己的脸,弥纪像是之前在梦中一样感觉自己变漂亮了不少,而稍微有点开心。   “好看到可以与大家相比这种程度,怎么回事呢?”她愉快地自言自语着询问这点。   不过得不出答案,她也没有仔细想,毕竟是件好事。   只在心底浅浅笑了下,便下楼去了。   …… 五百六十三、弥纪失业啦   弥纪现在心情意外地不错?为什么?   不知道原因,但这一定是好事所以弥纪不需要过多探究什么。   开门看到屋外常开的灯光,踩在松软的金边红毯上,以一个在自己身上比较少见的轻松步调下楼。   记得昨天自己的心情始终萦绕在阴影之下,今天却又像是走在阳光里了,就好像刚刚梦境当中的事情真实发生了似的,她真的在艳阳之下的紫阳花田跳了舞,才会有了这样不错的心情。   一场美梦能够舒缓情绪……弥纪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   走到楼梯间,弥纪以视线扫过雪雾小姐房间的位置,抓着楼梯扶手一小步一小步地下楼。   她很少穿这样子裙摆在膝盖以上的裙子,所以,总感觉有点空空荡荡。   弥纪一直所穿的白色连衣裙还有雪雾小姐送来的两套衣物,裙摆都是直接垂落在小腿腹位置的,和现在这身完全不一样。   现在身着的制服,虽然有过膝袜裹着,但总还是觉得空荡与不适应。   这种大概只能慢慢熟悉了吧,弥纪也没什么办法。   话说要不要穿安全裤呢?   啊算了,公寓里的大家都是女生,有几位都见过裸体了,现在还想什么安全裤什么的,太晚了吧。   弥纪在这种有点奇怪的体感当中,在楼梯间转向,见到空荡但仍亮着兴许暖光的一楼。   是用餐区和厨房在亮着不刺眼的暖光灯。   而且还有筷子碰撞的清脆响声。   弥纪让脚步更轻一些,好奇地静听。   用餐区好像有人的样子,听声音的频率,只有一个?   现在可是凌晨四点,谁会起那么早呢?   静悄悄地从踩下阶梯,低暗环境中弥纪朝声音的位置探头。   用餐区的长桌周,背朝着弥纪这边,坐着一位看起来穿着与弥纪相同装束的少女。   暖黄灯光下映照出的是暗棕色的长发,长发的尾端有一抹火烈鸟的红色在背光的情况下只隐约可见。   她听到了弥纪压抑的很轻的脚步声,挺着腰肢回头看来。   是月乃小姐。   “弥纪醒了呢,还以为是伊丽莎白那家伙。”她随口招呼。   “嗯,月乃小姐这是还没有睡?”   “我打算在学校里补觉,今天晚上就算了。”她轻轻打了个哈气,转身继续用餐。   弥纪随心靠近,她想看下月乃现在正吃着什么。   好像是一份便当似的套餐,好像超市里会卖的定食便当。   切成了好几块的小牛排和照烧鸡排、裹了芝士酱的两根天妇罗、小份的意大利面,几小块西兰花还有几块大薯条,萝卜泥和白米饭。   感觉有点丰盛的样子,但真的好像是餐厅或者超市里才会有卖的便当。   “……”   弥纪忽然感觉有些愧疚,自己是厨师,应该是弥纪来负责大家的食物才对,可这份便当她完全不认识。   “月乃小姐是在外面买的便当么?”弥纪询问道。   “不是。”吃着东西的月乃以平平淡淡的,嘴里有食物时的闷声回应:“是真——”   她咽下一口,声音总算清朗了些:“这些是昨晚真昼做的晚餐,多留下的几份在保鲜区,稍微热一下子就可以吃,冰箱里面还是两份呢,弥纪也饿了吧,一起?”   月乃一点没有因为弥纪昨晚没有履行厨师的工作而见怪,伸出手向厨房那边指了指。   “哦……哦哦!”弥纪点头点头。   她其实也有点饿,肚子在刚刚下楼的时候就在咕咕叫了。   真昼帮自己做了饭,所以大家应该没有注意到弥纪的又一次旷工。   想来,好像每一次都是这样,当弥纪因为各种事情没有为大家准备餐食时,恋花或者真昼就会完成本该弥纪来做的工作。   她按照月乃的指示打开冰箱,在上面寻找了一份看起来很丰盛的便当,手刚触碰到,又收回。   “我还是算啦,等下先做早餐,早餐的时候再和其他的大家一起吃吧。”弥纪说。   “早餐房东为我们准备好了,到时间会有人送来的。”   “诶?”   明明有弥纪这个厨师在这里不是吗?   月乃不会撒谎,那房东小姐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她知道弥纪那么摆烂之后,就不打算让弥纪做厨师了么?   “毕竟要上学,不能让你再做额外的厨师工作了吧。”月乃先放下手里的筷子,转了下身子,微笑着将主要的心思拥在和弥纪的对话上:“既然穿上这身衣服了,你就和我们一样了哦。”   “一样?”   是指都是学生了吗?   还是指什么更深的暗示呢?类似百合那种?   “一样。”月乃点头重复。   说来,弥纪穿上这身衣服之后,看着镜中的自己,也多了种莫名的感受、   就好像穿上了几乎相同的衣物,自己便更融入了大家似的。   之前的某种隔断感,消减了不少。   “我还没说要去学校呢,只是看着好看所以只穿上试试而已。”弥纪吐了吐舌头,还想着要不要反悔继续做自己的厨师。   “总之,如果要一起上学的话,弥纪作为厨师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哦。”月乃无所谓地伸出一根手指对弥纪的方向晃了晃:“和我一样。”   才工作的第十天就失业呀。   弥纪失落地回头嘟嘟嘴,在冰箱保险区拿出来一份便当,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确实有点饿,就不等两个小时或者三个小时之后房东小姐为大家准备的早餐了。   要去学院吗?   昨天弥纪就想了好久,但现在也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恋花之前的态度,似乎是比较希望弥纪去学院的样子。   而且房东小姐安排了这回事,所以应该也是希望的。   那……   “月乃小姐觉得我去不去学院好呢?”弥纪询问道。   “去吧。”月乃直白说。   回答好快,一点疑虑都没有。   如果弥纪被问这种问题的话,一定会犹豫好长时间,最后只回答‘看你怎么想’这样子的话。   月乃的反应和弥纪想象中完全不同。   “为什么?”弥纪再问。   “因为,如果在学校里也能够时刻见到你的话,彼方和恋花应该都会愉快一些吧?哦对,八千代那家伙也是。”月乃随便捏了只大薯条放在嘴里:“顺便一提,我说不定也会开心呢。”   “所以,去比较好。”   …… 五百六十四、女子学院   月乃小姐张口将指尖沾了美乃滋甜酱的一颗大薯条咬下。   好像很美味的样子。   弥纪这边点好微波炉后,揉了揉有些空空荡荡的小肚子,在微波炉嗡声响起后,等待起设备上面显示的微亮数字倒数。   顺便继续和月乃小姐聊天。   月乃小姐认为弥纪去上学比较好——弥纪其实自己也觉得要多和这世界的大家交流才好,毕竟第三十天就要离开了。   如果留在公寓里面,白天彼方她们都会出门去学校,茜女士也要教书,其他人也许经常会像是前些天那样经常出门,雪雾小姐又一直不在……公寓里平时人会很少。仔细想想的话,还是一起去学校吧?   弥纪也想看一下子,异世界的学校会是什么样。   会像是弥纪曾经看过的青春校园动漫那样精美么?   旁边就有一位月乃小姐可以问,不过弥纪想要先将现在对方的话回应一下子。   “月乃小姐会很开心?真的?”紫瞳的少女询问刚刚对方的话。   “说不定呢。”月乃随性道。   弥纪啧了一声,看着微波炉上的数显倒计时,继续闲聊:   “学校是什么样子呢?”   “弥纪没有上过学嘛?”对方声音很随意地反问。   “上过口牙。”弥纪瞥了这家伙一眼,却只见到背影:“只是没有在这里上过学,所以想要知道而已。”   “这样啊。”月乃嚼着已经不太酥脆的西兰花,慢慢回应道:“只是恨普通的那种,像是电视中、动画漫画游戏里面那样子的学院。”   “这样的可一点也不普通啊喂。”   至少对弥纪来说是这样的。   “弥纪小姐……其实真的没上过学么?”   “上过啊喂!”弥纪再一度强调。   “小学?”月乃的语气仍是平平淡淡。   “高中啦高中,还没上完就突然到这里了……总之,我算是外地人之类的,所以不太熟悉你们这里的学校啦。”弥纪再解释。   叮——   微波炉响了。   弥纪气嘟嘟地回过头,拉开微波炉把里面的已经温热的便当拿出来,在旁边抓了双筷子,捧着来到月乃小姐的面前。   坐在了正对面。   一整套便当放在长桌上,弥纪先挑了只薯条放入唇中。   月乃在长桌一旁拿了只罐装的饮品,拉开拉环递过来,弥纪没多想自然接过,只是手碰到饮料罐时忽的缩了一下。   “嘶,好凉。”弥纪慢慢握住,拿过来立刻放桌子上。   “刚从冰箱里面拿出来,本想我一个人喝三瓶的,现在你在这里,就请陪我喝一瓶吧。”月乃用四根手指抓着一只看起来已经喝了一半的饮料罐,在弥纪面前摇了摇。   “好,不过这是什么诶?”弥纪对着饮料外表左看右看,全都是些不太认识的外文字母。   “啤酒。”平淡说完,月乃小姐抓起自己已开的一罐抵在唇边,闭上眼仰头咕嘟咕嘟地饮下。   弥纪以为她只是随便喝一下,但实际上直到十几秒之后月乃才将已经空了的瓶子摔在桌上,舒爽地哈出一口气,好像身上许多重担都顿时消失了似的。   半瓶直接一口喝光,太快了吧这家伙。   弥纪看了看对方现在已经有些微红的脸蛋,自己也尝试着喝了一小口。   嗯,虽然是啤酒但也有种清清淡淡的果香味,没有太苦,虽然味道还是有些无法与彼方小姐经常带弥纪一起喝的西柚苏打酒相比,但在弥纪自己喝过的啤酒里面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异世界果然什么东西都好厉害。   弥纪啧了啧舌头,拿起筷子夹了照烧口味的小鸡排塞入口中。   话说暖光下面的月乃小姐好好看,即便是现在这样子的素颜也都有点漂亮过头了。   月乃又开了一罐子啤酒,然后递过来。   好像是碰杯的意思?   弥纪抓着泛着凉意的啤酒罐,和月乃的轻轻碰了一下。   然后又见到月乃喝了好大一口。   “喝太快了呀你。”弥纪慢慢一小口一小口喝着。   “抱歉,因为是啤酒,习惯了。”月乃把饮料罐推到一旁,继续动起筷子。   “月乃之前的工作要喝那么多的么,好辛苦的样子。”   毕竟月乃是公关嘛……大概就是要经常喝酒的那种?   “不一定,有多也有少。”月乃摆了摆手,随后嘴角又勾起微笑,转移话题:“不要在意这方面,说些学校的事情吧?”   “嗯嗯。”弥纪无所谓地顺从。   现在只是在一起吃东西闲聊而已,弥纪没想着要探究月乃小姐的故事。   “我们学校的名字是私立希维圆女子学院,在这片地区当中,还算是比较——”   还没说完,月乃的话就被弥纪的筷子落下的轻敲声打断。   “女子学院?”弥纪眨眨眼。   “是哦,不喜欢?”   “诶不是,只是觉得原来真有女子学院的吗……好厉害。”弥纪向外捏了捏自己身上的外套,在胸间的校徽图案上确实见到了细小的女子两字,一时间有种自己正身处在青春恋爱日剧当中的感觉。   “恋花她们没有告诉你么?”月乃一只手撑着下巴,向左侧歪歪头。   “没有呀……”弥纪有点不知所措,在她的印象当中,各种漫画里面,女子学院学生们的百合浓度其实都挺高的。   原来大家有一半在女子学院呢……该说不愧是百合公寓?   而且公寓里的大家都玩的好大,该不会校园里面其实也?   少女咽下口水。   不不,弥纪,不要用你这样糟糕的思想来擅自为说不定可能很美好纯洁的女子学院划定这样一个奇怪的印象呀。   这对那里的师生可是很不礼貌的。   弥纪晃了晃小脑袋,试图将脑中浮现出来的各种情景画面都甩出去,但好像没什么作用。   “总之就是这样子,不想去女子学院吗?”月乃边吃着东西边边微笑着闲聊:“难道弥纪希望有男生,对男生感兴趣?”   “不是不是,没什么兴趣啦。”弥纪反驳:“只是觉得有点特殊,因为弥纪从来没有去过女子学院之类的地方,所以可能会不适应?”   “没关系,这所学校还是很开放包容的,毕竟连我这种不良少女都能包容下来,弥纪作为转校生就算什么都不懂也会被欢迎的,不用担心自己会闹出什么笑话哦。”月乃小姐像是学姐或者前辈似的,为即将转校过去的弥纪讲解:   “而且弥纪那么漂亮,到了班级之后一定会被大家围着问这问那,就算是内向的性格也应该可以轻松交到新朋友吧。”   语气好和蔼,像是前辈在指点帮助一样。   而且,颜值顶点的月乃小姐在夸弥纪漂亮?真的假的?   被夸赞之后,弥纪心中忽然有了种奇妙的自信。   等等。   “开放?”弥纪意识到这个词。   这个开放,是弥纪所想的那种开放吗?   …… 五百六十五、月乃   美乃滋甜酱沾着薯条,有点好吃。   啊——呜!   怀着疑问的语气向月乃小姐询问开放这两字究竟代表了什么之后,弥纪也继续慢慢吃东西。   毕竟这只是饭间的闲聊罢了。   餐盘当中这些摆放精美的食物确实引起了弥纪的食欲。   而且也确实很好吃。   “嗯,很开放来着,约束也比较少,社团、同好会各种各样的也有很多,甚至会有些看名字完全搞不懂是做什么的社团。班级是小班制,一整个班只有十几个人。”月乃点了点头:“大概可以称得上是,嗯,教育的理念比较先进的地方吧?我不是很清楚要怎么形容。”   “哦……这种开放呀。”弥纪心情放松了一些。   比较开放自由,少有约束。   大概只有这样子的学校才会把整天在课堂上补觉的月乃小姐留下吧?啊不对,学习上成绩不错的话大概什么地方都能够留下来。   “以为并不是在说这种?”月乃注意到弥纪的说辞,表露出亲和的样子问道:   “刚刚弥纪认为是怎样的开放呢?”   “没什么没什么。”弥纪才不想回忆起自己刚刚脑海里的画面。   月乃啧了一声,又把罐装的啤酒拿来碰杯。   轻响后,弥纪又喝下一口有点刺激的酒液。   啊呜!   这个小牛排也有点好吃,感觉好嫩。   “话说, 我总感觉月乃小姐好像是那种疲惫的社会人士的样子呢……”喝下半口啤酒之后弥纪继续闲谈:“像现在,会一个人喝啤酒也是,看手机会看那种解压视频、然后平时没事的时候很沉默或者摆烂这样子。”   “不就是么?”月乃自顾自地又接着喝酒,无所谓地勾起嘴角道:“大姐姐我是无聊的社会人哦。”   “明明看起来还那么年轻来着,就不要说这种话啦。”弥纪安慰:“明明月乃都还是学生。”   “那位千岁小姐看起来不也是一样很年轻么。”月乃忽然提起来这点,似乎模模糊糊间在暗示着什么。   “……总之月乃在我眼里并不像是什么大姐姐啦。”弥纪只确定这点。   除了茜女士之外,大家外表上的年龄都和弥纪差不多少。   她歪了歪头:“穿上西装的时候也不像吗?”   “公关状态的话?”弥纪边吃着东西边想了想:“就算是那个模样的月乃也并没有什么大姐姐的气质吧,至少在弥纪眼中是这样,那样子的月乃更像是——。”   那个模样的月乃给弥纪的感觉是……同龄的、非常非常漂亮的美少女在外打工的秘密身份,比起所谓的迈向社会的大姐姐,更像是富有神秘感的——   “超级美少女的另一重地下身份,这种。”弥纪凭着感觉说出。   “啧,说来好像确实是这样,许多客人对我都用小月这种称呼,说不定吸引她们的原因之一就是我这样在公关当中年轻过头了的样子吧。”月乃嘀咕着:“知道了我还是学生之后就更兴奋了这种情况也偶有发生来着。”   ‘更兴奋了’这种说法……稍微有点可怕。   公关这个职业原来那么奇怪的么?希望是弥纪这边理解错了吧。   弥纪暗暗祈祷,用筷子夹了个西兰花放进嘴里。   放了许久再加热了一遍,翠绿的西兰花已经少有了脆嫩的口感。   “总感觉弥纪,你想好像在想什么糟糕的事情。”月乃放下餐具和啤酒,手肘抵在桌上,双手撑着下巴,稍稍侧头,颇有兴趣似的看着弥纪。   “没,没什么。”弥纪低头吃东西。   “经常能在弥纪的眼神中发现这样子的感觉呢。”她轻轻笑了一下:“好想知道你的小脑袋里面都在想什么。”   “都说没什么啦,快点吃饭吧……都要来凉掉了来着。”   “啧。”一次又一次地转移话题让月乃稍微有点不爽,抓起旁边的啤酒又在弥纪面前摇了摇,碰杯,一起喝下。   月乃眯了眯眼,啤酒入喉后呼出一口气,略带朦胧意味的眼神看着弥纪,丝毫不加掩饰地说:“之后要找个时间把你灌醉才行,让你把心里想着的各种各样的东西都说出来。”   “会说这种话的月乃小姐你才喝醉了呀……弥纪只是普通人而已,真的完全没有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弥纪继续反驳。   弥纪之前各种各样的心声,还有脑海里面浮现出的那些糟糕的情景画面,可千万不能被别人知道。   嗯嗯决定了,之后有月乃出现的情景,弥纪就尽量少喝酒吧!   在心里下了如此的决定后,弥纪用筷子小口小口吃着意大利面。   “哼~我不信。”月乃轻笑:“弥纪刚刚那样子的眼神,我可太熟悉了。”   “月乃想多啦。”弥纪不想再继续牵扯,转移话题道:“话说,月乃小姐白天在课堂上补觉真的没问题嘛?”   “一开始确实会被说些什么,不过现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我坐在最后排的位置也不会影响到上课,所以除了那位什么事情都要插一脚的班长应该就没人在意了吧?”月乃顺畅地接过弥纪的话题,捏着下巴想了想说。   唔姆唔姆。   弥纪轻轻点头。   “班长是什么样子的人呢?”   “对谁都好的人。”月乃随意说:“不过对我而言,她是个事很多的家伙。”   “唔?”   “转校之后,你自然就知道了。”月乃卖了个关子。   “唔姆。”   月乃又递来啤酒,碰杯。   然后继续一起慢慢吃东西。   只是……月乃小姐为什么时不时就盯着弥纪呢,视线在弥纪身上脸上游来移去的,这样子弥纪吃东西都有点不安稳啊喂。   似乎对弥纪很有兴趣的样子,像是盯上了弥纪似的。   这种事情不要啊喂。   “顺便想问你一件事。”月乃忽然提及。   “嗯?”弥纪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夹了一块小牛肉的筷子都停滞在了身前。   “你喜欢我嘛?”   “诶?”   弥纪一时间有点像是呆住了。   表现像是没听清似的。   于是月乃又清淡地重复了一遍:   “你喜欢我吗?”   …………………… 五百六十六、避让   啥啊这是……   为什么聊着聊着,就到这种话题上了呢?   果然,百合是不可理喻的呀。   至少弥纪这边很难理清楚对方现在话语当中的逻辑。   喜欢什么的……弥纪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好呢?   直接强硬地说不喜欢的话,对一个女生来说一定不太好吧?   会打击到对方的。   而且月乃小姐很可能不会相信这种说法,毕竟她那么漂亮还身为公关,一定是经常被包围在喜欢当中的。   这样细想的话,月乃小姐可以秉承那么多份的喜欢,真的有点厉害呀。这个能力和公关这种职业有关么?可以在人际交往当中逐渐习惯众人的喜欢?   “嗯哼?”月乃看着发呆了好长时间的弥纪,提醒了一下。   她好像很想知道答案。   “唔。。”   弥纪再想了两三秒,没自信似的小声做出一个不明不白的回答:“月乃小姐那么漂亮,所有人都会喜欢上的吧。”   弥纪也不例外——但喜欢的方式一定是各有不同的。   “可我不是在问什么所有人哦。”月乃看着弥纪的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在身前摇了摇:“我现在只是想知道弥纪一个人的态度,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说不喜欢肯定是假的啦,但主要还是因为很欣赏而已,像是见到那种非常美丽又颇具艺术感的画作当中的人物一样——弥纪也知道把女孩子比喻成艺术品确实不太好,但确实是有着这样子的感觉。”   所以说,弥纪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啦。   和你们这些百合认识当中的喜欢并不一样。   “这种喜欢么……我其实也并不讨厌就是了。”月乃又回到刚刚那个松懒摆烂的模样:“只是有些太平常了,没有意思。”   听到这种回答,月乃逐渐失去了兴趣。   弥纪倒是觉得对方对自己没了兴趣才是好事。   “因为被太多人喜欢,我已经有点搞不清楚喜欢这种词语原本的含义了……感受不到特别的东西。”她端起啤酒又喝下一大口,然后无所谓地看着一处阴暗的空处道:“兴许这也是一种职业病?”   “唔…弥纪不太懂。”   弥纪连喜欢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更别提去理解月乃这种‘被喜欢到麻木所以搞不清楚什么是喜欢’这种奇怪的职业病症了。   不过,原来在什么方面看起来都挺完美的月乃小姐,也会有苦恼的时候呢。   不……这个人经常摆烂,不能说很完美才是。   弥纪是因为被她的美貌所感染,所以觉得月乃什么都好了,可不能一直这样,没人是真正完美的。   不过月乃现在素颜的样子也确实很好看来着,看着对方时不时胸口位置就会忽地有点暖意,这也是一种心动吧?   不过是因为看到了美丽事物而产生的心动,并不是因为喜欢之类的。   真想再看看月乃小姐作为公关时的样子呢……   “真的?我可以穿给你看哦。”月乃小姐平淡地回应。   ?!   怎么月乃回应了弥纪的心声啊喂!   弥纪这才意识到,似乎是刚刚自己是下意识把心里话说漏嘴了。   而且,明明只是那么小声的嘀咕,月乃却好像完全听清了。   弥纪受惊似的颤着肩膀抬头,见到月乃正以十分淡然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不是……”弥纪害羞的想要反驳,可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个语气有点不可信,抿了下唇,稍稍低头转而道:“虽然确实稍微有点想看但是……不用麻烦月乃小姐啦。”   颜值过高的话,弥纪会被魅惑的吧。。   想起来魅惑这种词语,弥纪此时才恍然发觉到,自己现在想起真昼小姐之后,就不会在心灵中浮现出什么奇怪的情绪了。   对真昼,已经没有那样被魅惑似的,心向对方的心情了。   自己是在睡觉的时候,下意识用许愿的能力将诅咒消除了么?   而且内心也没有了什么闷痛感,比起之前要轻松了不少。   “只是稍微化个妆再换身衣服而已,不麻烦的。”身前一起吃东西的月乃说。   弥纪摆摆手。   算啦算啦。   刚从真昼那边脱离,可不能再被作为公关的月乃给魅惑了。   “而且我现在也已经闲下来了哦,等我通关现在正攻略的一部游戏,大概……明后天晚上就可以有时间。”月乃却还继续坚持着。   “不用麻烦了谢谢!”弥纪连贯地道。   双手放在了桌子下面,甚至就这样坐着向对方稍稍鞠身。   “啧。”   咂舌的时候也好看……   果然月乃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什么完美生物吧。   弥纪摇摇头,将注意力放在桌上真昼小姐准备的便当上,便当还剩下不少。   月乃又把啤酒罐递了过来的和弥纪碰杯,一起喝下,然后将空荡荡的罐子随手放在桌上一旁。   弥纪疑惑地看着月乃的动作,视野朝下,伸手拿了下自己的饮料……她自己还没喝一半呢。   “喝好快。”弥纪直接吐槽。   “抱歉,习惯了。”月乃无所谓地回答。   “月乃小姐在做公关的时候也经常喝酒么?”弥纪询问。   “是。”她随意应答:“有几位客人可不得了,不习惯这个的话就麻烦了。”   ‘可不得了’这种说法……   公关好像就是个很不得了的职业呀。   玩挺大。   弥纪本以为自己已经想的足够多了,但看现在月乃小姐说这种话还平平淡淡的样子,说不定事实比自己想的还要夸张一些。   真不愧是第一次见面就问弥纪内裤颜色的月乃小姐。   弥纪看着对方时,心中只剩了敬仰与避让之情。   快吃完饭吧,既然不需要做早餐,吃完饭之后就去洗澡好了,唔……还要重新脱穿衣服好麻烦。   啊呜。   弥纪用筷子夹起真昼准备的便当小肉排细细品尝,时不时喝一小口月乃给的罐装啤酒,   好吃喵。   接着,弥纪同对方聊起月乃所玩的游戏。   一小段时间后,她发现月乃是个相当深入的游戏迷,甚至还能说出许多弥纪这种已经很宅的类型都听不太懂的话。   两人就快要在聊天途中结束这顿不算夜宵的夜宵的时候,脚步声从楼梯口那里传来。   一同望去,穿着学生制服的八千代小姐单手掩唇,小小地打着哈欠下楼了。   …… 五百六十七、弥纪旁观旁观   像是丝绸一般贴合着身体的曲线自然垂落的金发在比较迷蒙的暖色光之下添上了一丝黯淡,不再有白日那般的显眼闪耀。   她本人的气质也是如此,鲜亮的那一面似乎正像黯淡转变。   抛却了信仰之后,这个人似乎就完全失去了先前那种无论何时都充斥着的,那种阳光似的气质。   不过虽然眼中没有了光亮,她仍保持着先前那样做什么都表露着优雅气质的习惯,现在反而更像是一位有人情味道的大小姐,而不是先前那般怎样都会提到神明大人的,多神性却少有人性的圣女。   简单而言,在弥纪的感知下,现在的八千代小姐更有常人的感觉了。   下楼时她看到弥纪与月乃两人正在楼下看向这边,便朝用餐区这边稍稍抬手,轻轻打了个招呼。   “八千代小姐也还没有睡觉嘛?”弥纪询问。   八千代摇了摇头,先去厨房旁边的饮水机接了杯水。   “她和我这种不守规矩的坏学生不一样啦。”月乃帮她解释道:“知道明天会上课,我们昨天只一起玩到九点,她就先上楼去了。”   “唔姆。”弥纪点头。   八千代小姐很遵守规定这一点,她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继续吃东西啦。   十几秒后,这名金发碧眼、正身穿着平整学校制服的少女,端着杯水也向弥纪这边走来。   “在吃,什么?”   “昨天真昼小姐留存下来的夜宵便当。”弥纪轻松地回复。   因为和月乃小姐聊了那么久,心情和开朗度好像的都增加了不少,和美少女聊天原来的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情么……总而言之好厉害。   “哦…今天没有早餐?”八千代犹豫着询问。   “有的有的,只是弥纪太饿了所以先吃这个,房东小姐会为大家准备早餐的……虽然弥纪也不知道会怎么准备又是什么早餐就是了。”弥纪直接用手捏了根薯条。   “弥纪不是厨师了么。。”八千代小姐缓缓理解了弥纪的话,喝水后点了点头:“这样?”   语气好平淡的样子。   “是这样子呀……”弥纪随口道出自己的口癖,继续埋头吃东西。   “还有我这边,上学的期间可能没办法经常一起玩游戏了哦,八千代。”月乃也来和八千代小姐一起闲聊。   “确实,时间上顾不上。”金发碧眼的少女嗯了一声:“你稍微让作息正常一下,怎么样?”   弥纪在一旁悄悄听着。   这两人好像真的只是在聊普通的电子游戏呢。   她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并非弥纪所想的那样,而是很正常的,互相玩游戏的朋友?   弥纪又想多了?   弥纪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想错了很多事情。   毕竟,现在八千代和月乃所谈论的‘玩游戏’,感觉根本就没有任何奇怪的含义。   “我是夜行生物哦,习惯了,感觉自己都快要变成吸血鬼了。”月乃稍有些困倦意味,打了个哈气:“说来,我还是挺喜欢动画里的吸血鬼的,而且作为虚拟主播的爱月乃也是吸血鬼来着说不定很适合我。”   弥纪默默回想起爱月乃的形象。   好像确实,白毛红瞳有着小虎牙……不过穿着浑身上下都是十字架或者其他神学意义图案装饰的裙子,作为吸血鬼而言有点问题吧。   “白天,稍微抽出时间吧?至少午餐,和社团活动的时候。”八千代的声音有些间隔,似乎还没能习惯直接张口说话。   而且八千代小姐忽然变得很喜欢玩游戏的样子,为什么呢?   弥纪歪歪头。   “被大家看到我这种不良和你这样优秀的学生混在一起的话,八千代会被大家担心会不会被我威胁或者抓住把柄了之类的吧。”月乃轻轻笑。   诶这个描述有点……   弥纪意外地有点想看这样子的剧情发展……   弥纪在旁边吃瓜,默默想着不礼貌的事情,眼神左右晃动在月乃和其靠近座位的八千代。   “要么,我也,上课补觉?”她犹豫着这点。   那么犹豫的样子——像是只要月乃点头说嗯就这样,她就会这样做似的。   “还是算了。”八千代又轻轻摇头:“我,也许不太适合这样。”   “无论怎么看都不适合。”月乃同意:“像是八千代这样的模范学生,还是像之前那样继续作为优‌‌‌‌‌‌‌‌‌秀的代名词吧。”   八千代小姐将水杯从唇边移开,终于默默点头。   “主要还是,晚上有时间的时候一起吧。”她站起身,向客厅那边走去。   “OK~”   路上,八千代将一楼的主吊灯打开。   多层水晶似的吊顶调了暖光档,按下开关后渐渐愈发明亮,不会有像是弥纪在房间开灯那样子一下子忽然闪亮的刺眼感觉。   虽然仍是淡橘的暖色光,但视野周围的一切都逐渐变得清晰,无论是面前的食物、桌面的图案,身前月乃小姐的脸庞,亦或者一楼此时三人相似的制服细节,都明显了不少。   果然……和大家穿着相似的衣物,就有了种感觉,好像弥纪更加融入了大家似的。   明明弥纪欢迎会都没开呢。   弥纪想着这点,无声间勾起嘴角,又想到雪雾小姐还没回来,也无奈叹了口气。   这都是离开的第七天了吧?却还没有什么消息。   希望她能够一切顺利吧。   弥纪吃完了,带着餐盘站起,回到厨房的水槽开始自己刷洗餐具,顺便叫月乃快点,也顺便帮她刷好。   结束后,弥纪准备上楼趁时间还早,先洗个澡,之后整理下仪容,月乃则去了客厅沙发,坐在了八千代小姐的身边,继续闲聊起什么,打开了电视还有旁边的游戏机。   弥纪默默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四点十分。   时间还早,要做什么都绰绰有余。   对着手机轻轻点头后,准备上楼的弥纪听到客厅电视那边响起电子音乐,回头看去,她们似乎已经开始一起玩双人游戏了。   无所谓地踩上红木阶梯,攀着扶手,一步步向上。   转身走上二楼。   途中遇到了少见的伊丽莎白小姐,她似乎是刚刚睡醒,揉着眼睛,脚步晃悠悠的,也有些魂不守舍。   弥纪稍微抬手与她互相打了个招呼,道下早安,便继续自然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早安~”   “嗯。”   总之就是这样无所谓的问候。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了咕咚一声,像是有什么忽然倒地了似的。   “诶?”   弥纪回了头。   见到这位长白发,只穿着一个大号衬衫的伊丽莎白小姐,似乎是一不小心脚滑了,摔倒在了这上面。   “伊丽莎白小姐?”   “唔…痛?”即便摔了一跤,她好像还是有些模糊不醒的。   …… 五百六十八、伊丽莎白   木阶梯上倒下了只娇小的少女。   是穿着过于宽松的纯白衣衫,脚踩着一只兔子耳朵的小拖鞋,肌肤白皙亮洁,过长的白发自然向周身散落着,嘴里朦朦胧胧小声说着痛,正试图推着自己身体站起的伊丽莎白小姐。   看起来身子好虚弱,恐怕不仅是因为刚睡醒。   不过现在的弥纪可没什么时间细想太多。   有人直接倒在了她的面前,见到伊丽莎白的身影时她便立刻赶过去,靠近搀扶起来。   “怎么突然摔倒了呀。。”弥纪稍微有点焦急地扶住她的肩膀用力拖起。   幸好伊丽莎白小姐这样子娇小的身体很轻,对方也在顺着动作,稍微用力了一下便顺当地坐回了台阶上。   弥纪也坐在旁边,上下左右看着对方娇嫩的身体有没有哪里受伤。   一眼扫过,弥纪没发现什么伤痕,甚至没有什么脏污的地方, 只有些位置红掉了。   “哪里受伤了吗?有没有很疼的地方?”弥纪连连询问。   但伊丽莎白小姐似乎还处在有些茫然的状态,抬起双手看了看,一时间没有作答。   “没什么。”过了快要十几秒,她叹了口气:“……只是一时间没注意,没有踩好,滑了一下。”   这名长白发的少女再把双手放下,略略低头。   解释的时候,语气也时不时停顿。   借着楼梯间的灯光映照,弥纪又一度扫过对方的比较娇小些的全身,又没能找到伤口,只注意到对方现在身上所穿着的衣服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胸前写着我爱人类四个青与粉,圆润的大字。   “是因为刚睡醒?”   “嗯……”她迷迷蒙蒙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抓着扶手试图慢慢站起。   “那小心点呀。”因为对方身形娇小的原因,弥纪把她当做需要照顾的人来看。   她似乎真的没有受伤,只是心思上,即便摔了一跤也迷迷蒙蒙的。   伊丽莎白让抓着扶手让自己站起,摇摇头,晃悠悠的失神视线向前,继续朝下面的台阶走去两步,犹豫间脚步又停了下来,她略略地转回头,看着同时站起,正轻轻拍着自己裙子的弥纪,张口小声道谢。   “谢谢……”   神魂不属的样子。   真的仅仅只是刚睡醒所以心思有些朦胧吗?弥纪倒是不太能分清。   可能生病了吧?   “请注意一下身体。”弥纪站起后提醒。   伊丽莎白小姐轻轻点头,道谢后便继续抓着扶手一步步下走,步伐仍有些不太稳定,脚步也很缓慢。   渐渐在楼梯间转向,消失在弥纪的视野当中。   弥纪没在多想,继续走上二楼,踩着红毯子回去自己的房间。   开门,没能听到熟悉的猫叫声。   说来,昨天因为是直接昏晕了的原因,没能把小猫带回自己的房间……不过大家应该也不会让它饿到或者跑掉。   之后洗完澡就带着猫粮去找小猫……这样默默想着,弥纪把房门合上再反锁,扫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右手上伸,拉开颈间的红系带。   ……   洗完澡后,裹了一层浴衣,拿着一个白色圆筒吹风机呼呼吹着自己的头发。   散着橘子香气洗发水味道的发缕在徐徐暖风下轻盈飘荡不断。   窗外透来黎明的光亮,将室内的昏暗消泯。   刚洗完澡,心情舒畅了不少的弥纪小姐轻哼着唱调,纤长的五指于发丛中时隐时现地穿插不断,手指也沾上了洗发水的香气,她顺便放在鼻尖嗅了嗅。   味道确实挺不错的。   呼呼呼……   看着洗手台镜子,弥纪眨了眨眼。   好像,确实像是梦中所见的那样,弥纪变得更漂亮了?   虽然找不出什么细节上的变动,但整体看来,不知为何总觉得比先前好看了不少。   为什么呢?弥纪左晃头。   为什么呢?右晃头。   垂柳似的长发在每个动作当中摆动。   弥纪顺手将鬓发梳在耳后,看着镜子里面的脸蛋,疑惑地又用手擦擦镜子蒙上的水雾。   “为什么呢?”她自言自语的。   总感觉好看了不少,但又不知道是因为哪里变好看了,就好像曾经的弥纪从未真正注意过自己的面容,而现在终于有了发现美的眼睛似的。   想不通。   吹好了头发,正准备将发缕如往常那样在左胸前绑成麻花辫的时候,弥纪的站在镜子前呆想了一下,觉得也许还是散发比较好。   不知为什么,发质看起来也比之前好了些,也许可以试着稍微散开一下了。   弥纪默默点头,打算给自己塑造出一个崭新的印象,于是便将挑染了紫色长发披散直下,只有几缕留在肩前。   自己的头发还没有长到常披散着长发的那几位室友那样,像是雪雾、八千代小姐和真昼那样子过腰的长度,弥纪的发长距离及腰还差几厘米。   不过,看起来还好。   弥纪轻轻点头。   等身上的水渍都渐渐干燥好了,少女将身上裹着的浴衣褪下,在洗衣机上方一件件重新床上先前的衣服。   内衣、白色的内衬衫、膝上百褶裙、黑色白边普通大小的外套,一件件穿上,最后是黑色的过膝袜。   每当穿这种制服的时候,弥纪就总有种……自己更固化在了这个世界的错觉。   弥纪身为穿越者的自我认知似乎因此一点点更加淡薄了。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呢。   穿好衣服,弥纪又一度走在了房间的全身镜前,看到自己的模样,   “果然。”   现在自己更像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而不是什么穿越者了。   双手将领上的红色蝴蝶结系好,看着镜中自己整体的样子,少女有些感叹。   自己一夜之间,又从被聘用的厨师变成即将转校的学生,生活真是无常。   弥纪小姐无所谓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戳了戳脸蛋。   不过,也不坏。   现在的自己好像更好看了,对于学校当中的人际交往,也更加自信了一点点。   希望不是因为淋浴的时候冲了太久,脑子进水了才会感觉自己更好看吧。   在衣兜中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五点十分。   距离上学,时间应该还早吧?   弥纪在全身镜旁的低矮柜子上拿了小袋的猫粮,下楼找猫喂猫。   …… 五百六十九、猫咪   客厅,电视亮着,月乃小姐在打着游戏。   “喵~”弥纪对着另一张无人坐的沙发卖萌。   “好可爱。”月乃在一旁向弥纪说:“弥纪再叫一下?”   不是对你这家伙卖萌,回去打你的游戏啊喂!   “我是在叫小猫。”弥纪转回头,努力装出冷淡的样子回应投来视线的月乃小姐:“和月乃小姐没关系啦。”   “但是好可爱所以有关系,我喜欢可爱的类型。”月乃小姐直接把手柄丢给八千代,绕过来坐在了弥纪身边:“快,再叫一下让我听听吧。”   “才不嘞!”弥纪悄蹭蹭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拉开与月乃小姐的距离。   可为什么完全拉不开诶,好像弥纪只要挪远一点点,对方就会靠近一点点似的。   而且,还攀着弥纪的肩膀。   虽然今天没有穿往常那样的露肩长裙,但还是感觉有点敏感,好像月乃来碰弥纪肩膀的时候还轻轻蹭动了两下——请不要对弥纪做什么小动作啊喂。   “只是稍微再听一下子,来,喵?”月乃小姐再靠近一点,左右两只手在弥纪左右肩膀上捏了捏。   ……这家伙的身体接触太过自然了吧?   弥纪晃了晃肩膀把月乃小姐的手甩,像是现在的小猫正躲着自己使得躲着月乃。   “这样子躲开…我会很伤心的呀。”月乃小姐装作失望的样子伸出挽留的手,然后开始唉声叹息。   弥纪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底稍微有点于心不忍,抿了抿唇,转向旁边因为刚睡醒就被弥纪突然靠近而似乎受到了惊吓缩在了沙发一角的小猫。   调整一下子心情,温柔地细声轻呼:   “喵~”   “啊好可爱。”月乃小姐听到后,唉声叹息的样子重新转变成活泼。   果然是装的口牙,弥纪再也不相信了。   “喵。”刚刚醒来的小猫也轻呼了一声。   “吃东西啦,米米。”弥纪对着小猫摇了一下子手中的小猫粮袋子。   这时,毛色近黑的猫咪才用四只毛茸茸的爪垫踩着松软的沙发一步步靠近过来。   轻轻喵叫着,过了好多秒,才走过这样不过一米的短暂距离。   弥纪把带着咸鱼味道的猫粮倒在自己手上,朝小猫递过去。   不过猫咪对着这些小粒猫粮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靠近之后只是一直喵叫着,嗅了嗅猫粮的味道,反而退后了半步。   明明昨天吃得就挺欢的……相同的猫粮,今天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弥纪也嗅了嗅自己手里的猫粮,并没有什么怪味。   “米米怎么不吃诶。。”弥纪自言自语似的对小猫发出疑惑。   “也许是渴了?”身边的月乃也一起出主意。   “唔……说不定是这样子。”弥纪再将手里的猫粮几粒几粒塞回小袋子里面,起身准备去饮水机那边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子倒满水过来。   “喵。”小猫的叫声平平无奇。   “喵喵。”月乃也可爱地回应过去。   话说月乃小姐也很可爱呢。   弥纪的注意力吸引了一会,哗啦啦的水声不断,直到满了之后溢在了弥纪的手上,才将她的注意拉回来,端着杯子慢慢走回去。   伊丽莎白一个人迷迷茫茫地坐在大沙发的最角落,八千代在中间摆弄着手柄,生疏地操纵着游戏中人物的动作。   月乃坐在了弥纪刚刚的位置,伸手抖着小猫,不过言语间无论怎么掩饰都还是已经有了点困倦的意味。   回到客厅,弥纪先把手里的水杯和猫粮都放在桌上,坐在了醒来后不再有抗拒的小猫身边。   趁着小猫和月乃互相喵叫伸手触碰的时候,弥纪在后面偷袭抱住这只猫咪。   小猫吱吱呀呀地开始挣扎反抗,不过当弥纪把它放在桌上后便安静了不少,过了会环顾四周,就踩着轻巧高傲的猫步走向水杯那边喝水了。   毛绒绒的小脑袋向下,舌头啪嗒啪嗒不停舔着水面。   弥纪看猫的时候,也顺着视线的变焦,见到了对面沙发上表情迷茫失神的伊丽莎白小姐。   想起来刚刚的事情,感觉这位长白发伊丽莎白小姐有些不对劲,应该告知一下和她关系比较好的月乃比较好吧。   现在月乃正在身边手肘撑在膝盖上看猫,时不时伸过去用手指戳戳小猫。   而弥纪则用手指戳戳对方穿着和仔细相同衣物的肩膀。   “嗯哼?”月乃扭过来她的脸蛋。   靠的好近。   看着对方的眼睛,弥纪后仰了一点点,努力稳定自己的心神,转头看着小猫和视线更远处的白色长发的少女,缓缓开口:“话说,刚刚我上楼的时候,见到伊丽莎白小姐摔倒在楼梯上了……虽然扶起来之后没有发现受伤的地方,但是她的精神状态好像很差来着。”   “哦,这个啊。”月乃耸耸肩:“不用担心,应该只是劳累过头了,她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月乃倒是不甚在意的样子,继续前倾身体逗猫。   “真的没问题?都晃晃悠悠地摔倒了诶。”弥纪不觉得这是无所谓的事情,歪了歪头继续强调。   “嘛,放心放心,她可是被许多人重视着的,哪怕真的出了问题也轮不到你我来担心,所以没关系。”月乃摸了摸弥纪的小脑袋,像是逗猫似的。   弥纪两手上抬把她的手推开,晃了晃头。   “被很多人重视着?为什么?”   “因为她是很重要的大人物,安啦安啦。”月乃摆摆手,又一次试图伸在弥纪的小脑袋上。   “不要碰我啊喂。”弥纪向无人的一侧挪动半步。   “啧。”月乃咂舌,不能摸弥纪,她前倾身体继续摸小猫。   小猫倒是很享受在吃东西时被这样摸着小脑袋,圆润的大眼睛闪闪地盯着月乃。   视野的后面,白色长发及腰的伊丽莎白小姐正后仰着身子全身放松地躺在松软的沙发大枕头靠背上,迷茫无神的眼眸放在一处空处,发着呆,脑袋空空的样子。   一点也不像是月乃所谓的大人物呀……   真的没问题么?弥纪怀疑着。   但是和她关系那么好的月乃都这样说了……   之后就稍微注意一下吧。   随后小猫自己吃饱,便在桌上一跳又回到沙发上面,懒惰地将自己的身子卷成一团,缩在弥纪的大腿旁边。   摸着猫,看着电视荧幕上的游戏画面,弥纪慢慢等待起和大家一起上学的时间。   …… 五百七十、亏欠   小猫窝成了团,松松软软地埋在了弥纪旁边,不停被抚摸着,发出咕嘟咕嘟地舒适声音。   眯着眼睛,尾巴盘在了身上,似乎不过一会就会睡着。   现在还睡,真懒。   弥纪温和地想着。   感觉这只小猫昨晚玩到了好晚,所以现在还在懒床。   弥纪昨天下午的时候就昏睡了,晚上发生了什么呢?   左看右看,见到手里没有了手柄的八千代小姐好像和弥纪一样闲着看屏幕,于是弥纪靠近过去,又一次轻声给八千代小姐打了个招呼。   同时,以娴熟的动作,轻轻戳戳对方的右肩膀。   八千代小姐转过头来,弥纪第一时间看到对方碧蓝色的双眸深处有些暗淡低沉,像是还没能从什么地方走脱似的。   “想问一件事。”弥纪开门见山直言,不过因为不想打扰月乃小姐专注游戏,声音压得很低。   八千代勉强为弥纪勾起一抹微笑,像是平常那样温和地点了点头。   “请,说。”她有些迟钝地从口中探出两个字。   “就是话说呀,昨天晚上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嘛。”   弥纪想知道。   “特别……?”这名金发碧眼的少女眼神上抬些许,看着空处,似乎在细细想什么,最后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   八千代小姐现在好像还没能适应说话。   “真的?”   面前的少女歪了歪头。   “只是,我们一起讨论了有关于恋花的事情。”她简单回答。   “唔姆,什么?”   “她想要换回之前那个身体,我们帮了忙。”八千代小姐像是在说很无所谓的话一样。   话音落后,便转过视线继续去看屏幕上的游戏人物。   之前的身体?   ……果然恋花小姐不适应现在这个的银白发的公主萝莉人偶似的身体。   不过,为什么弥纪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呢?   好吧,弥纪已经很熟悉甚至习惯了大家都是超能力者这样子的事实。   像是自己面前的八千代小姐就是有着言灵之类的能力,似乎还额外还有操纵人心的能力——这点和真昼小姐的能力有点冲突了呀……   “哦这样。”弥纪的回应很镇定,继续询问道:“那然后呢?成功了?”   “嗯。”   “诶,怎么做到的?”   说来,弥纪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恋花小姐先前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才需要换成昨天那个样子。   又是怎么换的呢?恋花会转移灵魂这样子动画当中才会出现的魔法吗?   总之好厉害。   弥纪眨着星星眼,静静等待着八千代的回答。   “主要是彼方和茜帮了忙,我也稍微做了些小事。”八千代小姐平平静静地回答。   “彼方……原来彼方也好厉害。。”   弥纪发现自己好像还不知道大家的超能力各自大概都是些什么,例如彼方、月乃、伊丽莎白还有茜小姐,她们应该也都是有着什么超自然的能力,只是弥纪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是,很厉害。”八千代随意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太想要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八千代小姐也这样说……   彼方到底有着怎样神奇的能力呢,弥纪有点好奇来着。   不过这种事情应该算是一个人的秘密,或许不太好问。   弥纪轻轻摇了摇头,不多想了。   没多久,千岁小姐也从楼梯那边抓着扶手慢慢走下来,弥纪听到声音回头见到她的第一眼时,她正掩着唇,眯眼打哈气。   在先前的先前,千岁似乎很少做过这种人性化的举动。   “哈喽。”她打哈欠时微眯着的眼睛察觉到弥纪的视线,率先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弥纪回应。   这名白发的少女踩下最后几层阶梯,看了眼没有一点烟火气的厨房,表情露出几分疑惑,向弥纪询问道:   “弥纪,今天吃什么?”   千岁没有得知消息么?   弥纪随意为对方介绍了一下月乃刚刚说的,房东小姐会为大家准备早餐这件事。   “哦,残念,我还很喜欢小姐你做的饭呢。”这名白色短发的少女啧了一声。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应该也可以申请自己做饭的吧,大概。”   要不然,之后就专门在周末或者什么时候抽时间给大家做些甜点什么的吧,不然厨房里那么多好厨具就浪费了呀……   话说回来,先前就准备给真昼小姐做巧克力呢……   不过现在自己恢复正常之后,就稍微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而且,自己对真昼小姐的感情,感觉也已经消失了好多。   无论是喜欢,还是复杂纠结的各种东西都消失掉了。   过段时间再做手工巧克力吧。   “对了小姐,昨天真昼说你在房间里先睡了,是因为很累嘛?”千岁靠近过来,双手支在沙发靠背上,就站在弥纪的身后询问:“和我逛街,很累?”   “不是不是。”弥纪摇摇头:“和千岁小姐没有关系,只是……昨天我的状态不太好而已。”   “仅仅是因为状态不太好么?”   “嗯嗯。”   “真昼没有对你做什么事情吧?”千岁小姐在后面继续问。   “诶?”   怎么突然问这种事,千岁知道了什么吗?   “没,没有。” 弥纪不自信地撒谎。   确实算是做了什么吧……真昼可是魅惑了弥纪,而且还……   还……   弥纪抿了下唇。   “如果小姐被做了什么坏事的话,请和我说。”千岁前倾着身体靠近,在弥纪身侧说。   “真,真没有啦。”弥纪摇头摇头,朝侧边挪动了一下,撒谎间舔了一下子自己的唇瓣。   “说谎。”   “我,唔。。”   弥纪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才好,千岁小姐又那么在意的样子。。   她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呢?   “之前可能出了点问题,但是……现在已经没什么啦,真的。”弥纪稍稍低头,微红着脸细声解释。   她总感觉自己与千岁小姐之间似乎有点异样,是关系上的?情感上的?还是其他的?弥纪分不清。   她又觉得,自己需要向对方解释一下才好。   但这又明明是不能解释的事情。   “不用那么犹豫,我只是想要帮小姐而已,不想说的话就不说好了。”千岁道:“只不过,之后请不再要对我说那么多谎了。”   她以很冷静的语气这样说完,便离开,走向大沙发的一处角落。   弥纪看着对方的身影渐远,总觉得她们之间现在的关系有点奇怪,就好像……   自己亏欠了千岁什么似的。   …… 五百七十一、还要   千岁小姐这是生气了嘛?   不过这个人的表情那么平静,眼神中也看不出任何激动的意味,可能是弥纪想多了吧。   大概,她真的就只像是说的这样,不希望听到弥纪对她说谎吧。   唔……   弥纪细微地在心底说了声抱歉。   千岁小姐纤细的躯体轻巧地坐在中间大沙发的一侧,静默着,似乎也是在想些什么。   少女不再继续摸身边卷曲着身子,在嘈杂声音环境下补觉的小猫。   她站起轻脚靠近在千岁小姐的身侧,坐在了月乃与千岁中间。   三人互相之间都隔了接近半米的距离。   月乃正认真玩着游戏,像是没意识到弥纪已经靠过来了似的。   白色短发的千岁小姐则是没有任何反应。   在生气么?   弥纪悄悄窥视着对方表情上的细节,希望可以分辨出自己心中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会生气呢?难道她喜欢弥纪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了弥纪被真昼吻了一下产生了嫉妒吗?   说不定确实是这样呢。   昨天下午那个时段,弥纪就已经分不清千岁小姐的喜欢了,她心中还是从前那种仅仅是报恩似的喜欢吗?亦或者,已经变成了更加深沉真实的那种呢?   所以,刚刚那个有些奇怪的态度,应该就是……   “小姐?”千岁的声音打断了弥纪的思索。   “嗯,在,在呢!”   弥纪的心思转移到面前的人,等待期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如果是在担心我的话就不必了,无论如何我已经是小姐你的人,稍微耍耍小脾气之后,还是会跟在你身边的。”   千岁,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语出惊人呢。。   而且,果然是确实有着小脾气。   “是我的人什么的这种说法太怪了,请不要说这样子的话!”弥纪向对方晃了晃手。   “可这就是事实呀,这是我在几天之前,就深深下了的决心。”千岁虽然说着似乎很重要的话,但语气依然平平静静的。   不下这种决心也可以的!   弥纪自己这边还很难勉强去接受有个人正为自己而活这种事情。   不过,现在的千岁小姐可是在生闷气呢,自己应该先想这方面的事情才是。   要怎么哄女孩子才好呢?弥纪在脑海中搜索着类似的知识。   沉默了三四秒,弥纪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根本不会哄人。。   我不懂呀!   普普通通地认错?可弥纪到底做错什么了呀……总觉得是真昼小姐过于靠近弥纪,所以千岁才……   “对不起喵。”弥纪使用卖萌技能:   “弥纪请你和奶茶,请不要对弥纪做这样奇怪的态度了喵。”   就用普普通通的方式混过去吧。   “好可爱。”是一侧的月乃小姐发出了声音。   弥纪扭头,对上了这个人的视线。   弥纪现在的卖萌和月乃小姐无关所以请不要来掺和啊喂!   好好打你的游戏!   弥纪瞅了眼屏幕,现在月乃好像是在合成强化道具,并不是需要全神贯注的时候。   啧。   不再管这名眼神闪闪的美少女之后,弥纪才回头开始观察千岁小姐的反应。   “小姐你啊……”千岁无奈扶额。   弥纪难道又说错话了吗……   紫瞳的少女咽下口水。   “好吧,奶茶就给我买你最喜欢的那款好了。”   好像是被谅解宽恕了?   弥纪明明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来着,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对千岁小姐好一些才来这样子哄她。   就连这样的弥纪都能够被宽恕,好厉害。   弥纪连连嗯嗯点头:“一定一定。”   弥纪最喜欢喝的奶茶也是大众的款式,雪融焦糖之类的。   “还有。”千岁在弥纪放松之后忽伸手过来,从弥纪的肩头绕过,护住了弥纪的颈后。   “唔?”   忽然被触碰的弥纪小姐第一时间没想着反抗。   可见到千岁靠得越来越近,就已经没机会躲了。   白发摇曳触及了弥纪小姐的额头,随后是肌肤相贴,一个轻轻淡淡的吻留在了弥纪的眉心。   已经是第三次了……被这个人。   弥纪有些迷茫地接受这个,见到这一下轻吻之后,千岁收回穿插在弥纪发缕之间的右手,轻轻对着微笑了一下。   “我还要这个。”她说。   “……”弥纪脸上又一度泛红,   确定了,这家伙就是在吃醋嘛!   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了弥纪与真昼的事情,才会这样的。   那现在,千岁小姐对弥纪的喜欢,好像真的是恋人意义上的喜欢了?   毕竟,都会吃醋了,所以应该是真正的喜欢了吧?   所以说为什么要喜欢弥纪口牙,仅仅只是因为颜值?   如果是因为颜值的话请你们都去喜欢月乃呀。。   弥纪默默低下头,轻轻用鼻音出了嗯声,转头不肯继续面向这名千岁小姐。   太怪了。   弥纪拍拍自己的有些发热的脸蛋。   “好厉害。”旁边注意到了的月乃眨眨眼。   “认真玩你的游戏呀……”弥纪两手护住面庞的时候,用手肘轻轻推了推在看戏的月乃。   千岁好像看到了有趣的东西似的轻轻对她们笑了一下,再向弥纪道:“我等着小姐你的奶茶。”   “会准备好的啦……”弥纪有点脸红过头了想要稍微远离一下子,稍稍低着头从月乃和八千代小姐的面前绕过,回到小猫现在正卷在的,只能坐两三人的小沙发上面。   把猫戳醒,然后自顾自地玩猫。   虽然小猫似乎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不过现在的弥纪可没什么心思照顾猫的心情。   她脑子里一直刚刚的那个画面,而且眉心微微湿润的触感还依旧真实。   而且……   弥纪一只手抓着小猫爪子不断晃动的时候,心想着,自己最近和大家的身体接触是不是太多了呢?特别是真昼还有千岁这两位。   嘛算了,比起这些玩的那么大的家伙,弥纪应该还算是腼腆的类型才对。   “喵——!”小猫不停挣扎着弥纪的束缚,嘴里奶声奶气吱吱呀呀地叫着。   弥纪松开手,猫咪就立刻远离了弥纪身边,四只脚飞快奔跃到另一个沙发上,迟疑了一小下,扑到了千岁的身边。   而这时,身后楼梯处又有脚步声响起。   “大家,早上好。”是恋花开朗的声音。   同昨天公主人偶那样比较娇嫩些的声线略有不同。   …… 五百七十二、恋花小姐想要洗澡   又是同样的衣服。   黑色白边,显身材的校园制服,下桌膝上几厘米,黑青白主调带着红色线条的格子百褶裙,内衬白色,颈间系着红色的蝴蝶结系带。   灰黑短发,发型是波波头,大眼睛当中的瞳眸像是纯粹的灰宝石那样不有半分杂质。   身材曲线玲珑有致,特别是胸部在众人当中比较显眼。   右手的五指轻抚在深红颜色楼梯木扶手上,微向右歪头,左手轻轻朝着客厅这边的大家摆动,并向大家微笑。   “大家好呀。”见到客厅这边的众人都回来视线,她开朗微笑着说。   她昨天的别扭和腼腆之类的性格似乎已经完全消散了,转回到了平常的样子。   “哈喽。”弥纪回应过去,也听到月乃的声音。   视野中,这名开朗的少女轻快地从楼梯那侧走下,动作轻松自然,一点没有之前僵硬的样子。   不过一会,便穿过走廊来到弥纪的身侧,坐在了一边。   “喵。”小猫似乎也很欢迎,站起四只小短腿朝恋花喵叫。   不过似乎因为忌惮弥纪的刚刚捉弄,只对恋花轻轻叫了两声,就又缩回了千岁的腿边。   “弥纪换上这身衣服了诶,好看好看。”恋花过来夸赞道。   弥纪自己也觉得好看。   不如就这样回答吧?少见地自信一下子。   “我也觉得。”弥纪点头点头。   “是吧,很般配,我之前就想过如果弥纪能换上学校里的制服就好了,现在看起来果然真的很适合。”恋花满意地笑了笑。   真的很适合?   弥纪穿上之后,虽然很好看,却总觉得自己都有点不像是弥纪了,像是更加融入了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人似的。   可能是观念上互相有着差距吧。   “唔姆。”弥纪不反对也不认同。   恋花轻轻靠近了点,弥纪差点以为她也要像是千岁那样子亲过来,稍微有点激动想要避开,但仅仅只是嗅了嗅。   “好香,有橘子的味道,是刚洗了头发?”   “洗了澡。”弥纪说:“因为今天早上好像不需要我来做饭的样子,所以想着时间还早,就先在房间里自己洗澡了……”   恋花小姐好像没认真听,伸过手来。   不要抓我头发呀。。   一道带着紫色的发缕被恋花小姐揽在了手心,发尾靠近她的鼻子轻轻嗅了嗅。   “好香,下次洗发水借我用一下吧……”恋花随意地用十指轻轻拨弄着弥纪的发尾。   “唔,仅仅只是那些箱子的日常用品,记得还有很多瓶,我送恋花一瓶吧。”   “不要,我直接去弥纪的房间洗澡就好。”恋花摇了摇头。   去弥纪的房间洗澡?   这可不行呀恋花小姐,为什么这种弥纪感觉很重要的事情可以被你那么轻松就说出口呢?   “不,不用那么麻烦……”弥纪看着对方编着自己的发束:“在别人的房间洗澡肯定会不习惯或者不太自在的吧,而且感觉要比在自己房间洗澡麻烦好多,所以,所以,我送过去一瓶就好啦。”   “不会麻烦的。”恋花倒是觉得很没关系,继续像是平时聊天似的说:“我也想和弥纪一起洗一次澡试试嘛。”   哈?   好可怕。   弥纪下意识朝无人的侧边挪动了一点。   这个人明明是百合还想和弥纪一起洗澡,意思不就是想要和弥纪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不,算了算了。。”弥纪稍微有点害怕和抗拒。   “啊,抱歉,忘记了弥纪是对这种事情比较在意的。”恋花注意到弥纪的态度,把手中拿着这一缕编成小辫子发丛松开,道:“我们之前经常会一起出门,泡温泉、去浴场什么的,弥纪如果想要一起去玩的话,也许稍微习惯一下这样子的事情比较好。”   习惯?   弥纪迷迷茫茫地将这个词听清楚。   想要用这种说法来让弥纪让步吗?弥纪才不嘞!   弥纪一直知道大家可能玩的很大,甚至会一起去温泉浴场,互相之间都看过甚至都可能摸过了,但是弥纪才不是你们这些异世界的百合呢,   弥纪这样子保守的人对待这方面的事情要多加考量才行,可不能习惯这种事情。   快换一个话题吧!   “话说,弥纪今天早上真的不需要为大家准备早餐嘛?房东小姐安排好了?”   看着恋花小姐她那晶莹的灰色眼眸,弥纪使用了转移话题技能。   “不需要的,昨天她也对我说了,大概早上六点的时候外面就会有人来送餐吧,毕竟侑在外面也有着很多餐饮方面的店铺,每天多做几分餐点送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恋花顺应着弥纪的话题回应:   “还有午餐和晚餐也是这样,弥纪放心放心,之后你就不需要再忙厨师的工作了。”   “哦哦。。”   差点就忘掉了,房东小姐是个非常厉害的有钱人来着,像是玛丽苏一样女主角。   安排三餐什么的,对她来说应该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只是呀……自己作为先前的厨师,这样忽然的变化,稍微有点惆怅。   不过房东小姐也是为了弥纪好,根本无话可说嘛。。   还要上学呢,不能兼顾作为厨师了。   “好吧。”   “说到这个感觉都稍微有点饿了……”恋花从外套的衣兜中拿出她浅粉色的手机,按开看了眼时间:“也快要到时间了。”   弥纪瞅了眼。   现在是五点四十分。   “会有什么好吃的呢?”   “不知道,但侑手下的餐馆,大都应该还算不错的吧。”恋花说。   “哦哦,我们这座公寓,常人好像不太能靠近来着,这个没问题嘛?”   “是这样,不过可能来送餐的人也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吧。”恋花小姐再把手机收起来。   说着说着。   房门咚咚咚地响了,外面有个娇小些的女声传来:   ‘请问有人吗——’   室内的大家停下动作,互相看了眼,轻轻点头。   应该就是送早餐的人到了。   恋花第一个站起,跑到门口前轻轻拉开房门。   弥纪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也跟上。   吱呀的木响之下,一个推着多层推车的娇小身影出现在跟过来的弥纪眼中。   这是名蓝色短发的少女,穿着一身简单的蓝白衣装,从推车后面走出来,迎着了大家的视线,一时间好像有点紧张。   “你,你们好,我来送早餐……”她语气顿顿地对门口迎来的好几名美少女说。   刚出来又退后半步,想要缩回推车之后。   ……… 五百七十三、早餐!   弥纪总觉得前来送餐的这名少女的声音有点熟悉。   她的声音很有特色,但弥纪却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听到过。   最终只是用‘可能和穿越之前世界中所认识的人的声音相似吧’这种说法把自己蒙了过去。   多层的饭菜小推车和这名站在门外的少女之后,隔着过长长的鹅卵石小道,外面的大路上正停留着一个蓝颜色的面包车。   这名孤身一人的蓝发少女迎着众人的视线 ,看起来稍微有点紧张地将小推车慢慢向上推来。   滚轮声轱辘轱辘,在一个小小的楼梯侧平滑上坡遇到了一点点阻力,弥纪想着过去帮忙拉一下的时候,这个小女孩稍微用力便推了上来,然后推进房间当中。   “Q小姐,谢谢啦。”恋花先走了过去接过了封存了各种食物的小推车,温和道。   她们之间好像并不是什么陌生人。   “不,不客气。”被称为Q小姐的少女有些受宠若惊似的连连道:“这是大人的任务,要感谢的话,请感谢她就好了。”   她说完,视线朝周围看了下,见到八千代小姐和千岁也在旁边之后,紧张地退后了半步,没有进门。   好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对象似的。   弥纪注意到这个细节,也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眼,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明明千岁和八千代的表情就很平常呀,为什么要害怕呢?   想着这些的时候,又听到恋花与对方沟通的声音:“Q也一起来吃早餐吧,份数应该是足够的。”   “不,不用啦谢谢,我有工作餐的。”蓝色短发的少女一点犹豫没有地再退后了半步,伸手用有些无力的食指指了下小推车,腼腆着继续道:“那个…请,请把里面的食物先拿出来,我把这个送餐的小车带走。。”   “嗯嗯好,稍等呀。”交际能力好像很强的恋花小姐点了点头,拉着这个到她胸口高度的小餐车到用餐区。   弥纪再看了眼来送餐的蓝发少女,在自己的注视下,对方似乎又退后了半步。   感觉是很腼腆的孩子。   弥纪小姐无声间在心里设定好了对方的印象,在这位女孩子看着自己的时候稍微抬手算是打招呼,对方也回弱弱地摆手回应,便转身去帮恋花了。   恋花掀开最上面的一层盖子,云雾缭绕,笼中封存的烟气飘散出来。   “都是什么菜呢?”弥纪好奇问道。   “看不太懂诶,但是好香,等等这里好像有菜单。”恋花从中捡出来半张A4纸大小的,包裹在小塑料片之中的纸片。   弥纪靠近过去,最上面的这一层是用三个外带塑料盘盛放着的小笼包,一眼看去好像有三四十个。   “好丰盛。”恋花喃喃自语,把小菜单递给了弥纪,便开始把最高层的盘子一个个端下来放在用餐区。   千岁和八千代小姐也慢慢靠了过来,不知何时,茜女士也打着哈欠下楼了,直接来了用餐区这里。   丰盛么……   弥纪疑惑地接过菜单,看着上面有点繁杂的文字,一时有点一头雾水。   黑松露赤汤小笼包,鲜虾红米肠粉,纽西兰黑椒牛仔骨,面豉蒸排骨,鲜味虾饺滑,八珍甜醋猪脚,风味肥牛挞,软绵香滑流沙包,鲜虾艇仔粥。   “……”   这就是专业的餐厅吗?   弥纪仅仅默读着上面的文字,就发觉自己与真正的厨师职业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不,甚至就是如隔天堑的感觉。   此刻,恋花已经将最上面一层的小笼包拿下,放在桌上。   “哟咻。”她继续把下一层盛菜笼抬起来。   弥纪无声把手里的菜单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来牛仔骨,另一边的千岁则把大份的米肠粉拿在桌上。   很快,六七层的送餐笼推车被大家搬空,菜品几乎覆盖了用餐区的半个桌子。   弥纪看着这些玲珑有致色香味俱全的事物,一时陷入了沉默。   少侠仍需努力呀……   千岁小姐顺便直接捏了只小巧的灌汤包放入口中,然后无可奈何地发出轻轻的唔声。   “嘶……痛。”她强忍着咽下,皱了皱眉,稍稍吐了吐舌头。   被烫到了。   弥纪的视线转移在千岁刚刚捏起的灌汤包上。   有那么热么?都是送来的餐点了,一路上应该凉了不少才是。   在恋花抓着重新叠好的小推车慢慢退回去的时候,弥纪也靠近了千岁身边,拉开椅子坐下,在最近的盘子中捏起一只小笼包,先咬下一个小口子。   肉汁溢在了唇间,弥纪也被烫得吐了吐舌头。   一旁没有阻止的千岁看着弥纪的样子不再皱眉,反而像是轻铃似的笑了一下。   “笨蛋。”她开玩笑说。   “我看到你烫到了才想尝一下子的,才不是笨蛋。”弥纪吐吐舌头反驳。   如果弥纪是笨蛋的话,先被烫到的千岁小姐就是大笨蛋好吧!   “看到我烫到了还来尝,小姐有些时候会突然笨一下子呢。”   “弥纪才不笨嘞!”弥纪生闷气。   不理她了。   弥纪轻哼一声,转身自顾自地走到厨房,不管千岁在说什么了。   恋花在门口将小推车还给有些畏畏缩缩的蓝发少女,然后互相礼貌地道谢道别,房门也渐渐闭合。   弥纪悄然间见到房门快要关上的时候,门外那名少女似乎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在说终于可以走了。   弥纪自己倒是没觉得公寓里面有什么很可怕的人或者什么。   闷声下,双开的欧式雕纹厚木门关上。   弥纪小姐无所谓地从厨房里面数了十一个小盘子和筷子,叠放着一起慢悠悠地端过去。   除了已经吃过东西的月乃和自己之外,一楼的大家都已经纷纷就坐了。   弥纪顺畅也理所当然地为大家分餐盘和筷子。   分给千岁的时候,虚晃了一下子才把餐具给她。   这就是说弥纪笨蛋的惩罚呀,略略略。   弥纪坐在恋花和千岁小姐中间的座位,还想要尝一下这些专业餐厅里准备的早餐。   环顾周围,还有好多空座位。   “彼方还有真昼都没有下来呢……”弥纪在恋花身边说。   “大家不一定起床那么早啦。”恋花用无所谓的语气解释:“而且彼方起床之后,要收拾好一会才会下楼。”   “唔也是。”   不过弥纪看着身前桌上铺了大半,色味俱佳的美食,觉得这些还是趁热吃才好。   于是拿出手机,拍了一下子桌上的照片,找出彼方和真昼的私聊窗口。   把照片直接用手指拖动到聊天框去。   发送——   …………… 五百七十四、撒谎   弥纪拿着一个抹茶绿的流沙包慢慢吃着,边在手机上给真昼和彼方敲字。   打字的时候下意识自言自语地读出来的:“今天……房东小姐准备了…非常不错的饭菜、来趁热吃早餐吧。”   ‘然后是颜文字……’   弥纪单手在输入法框中挑选着要发出的颜文字,一只手吃着流沙包。   好甜,好吃。   不过因为两个小时前就用过夜宵所以已经比较饱了,现在继续吃太多的话,感觉体重就要upup了。。   但是好吃。   弥纪看着手中流心的软嫩小馒头,陷入了矛盾当中。   说来大家好像都是不会长肉的类型呢……弥纪也想成为这样子。   啊呜——   又咬下一口糯糯的流沙包。   消息发送过去,直到弥纪吃完这个小小的流沙包之后也没有回应。   “大概是还在睡吧?”身侧最近的恋花小姐看着弥纪发消息:“现在才刚到早上六点,距离上学还有很长时间呢。”   “什么时候去上学诶?这点弥纪还不清楚来着。”弥纪小姐说。   还有学校的位置、要怎么过去?坐电车还是什么呢……   弥纪作为突然加入的转校生,很多事都不明白。   “平常是八点十分到三十分的时候,八点五十的时候会有早班会,弥纪应该是那时候进来做自我介绍吧。”恋花想了想:“到时候先劳烦你在班主任那边待一段时间了。”   “唔姆唔姆。”   听起来很平常,好像真的就只是一个比较普通的私立学院。   不过对于从来没有靠近过所谓女子学院的弥纪小姐,就有点不太普通了。   弥纪听着这样平常的事情,回看手机,真昼和彼方还没有回复消息。   “还有的话就是。”恋花想了想又提醒道:“校园距离不算太远所以我们是步行的,弥纪小心不要跟丢了哦。”   “嗯嗯。”弥纪点头点头。   弥纪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会跟丢大家呢?   “不过话说,弥纪这几次出门都没有见过什么学校诶?”紫瞳的少女发出着疑惑。   “之前弥纪应该大都是去了商业街之类的地方吧?反方向走就可以。”   “哦哦这样子。”   弥纪已经完全理解了。   闲聊时,她下意识间就夹了一小块牛仔骨咬下。   好吃到弥纪都有些迷茫了……这怎么做的呀,完全吃不出来。   莫名其妙有了种挫败感。   弥纪摇了摇头,继续看下手机,真昼发来了回应说稍等。   “好的…”她点点手机回复过去。   彼方还没有消息。   “反而彼方没有回复么?明明平时最少懒床的就是彼方了。”同弥纪一起看着手机消息的恋花奇怪道,又补充了一下子:“不喝酒时候的彼方。”   “昨天大家又喝酒了?”   “晚餐的时候没有,不过彼方她回到房间之后就说不定了,可能和真昼一起的时候喝了不少?”   “啊……”   弥纪已经听明白了。   真昼昨天心里的心情比弥纪这边还要复杂,说不定晚上和喜欢喝酒精饮料的彼方一切喝了不少吧……   记得先前就有过一次来着。   “我上去看一下。”弥纪将手机息屏收入兜里,后撤开椅子,转身向楼梯位置走去。   ……   踩着朦胧色彩的阶梯,抓着扶手攀上。   转身向右,再向右。   红色银边的地毯从迈在脚下,墙上那些先前被雪雾小姐砸出的裂纹明显依旧。   弥纪迷茫地歪了歪头,再仔细去看的时候,墙面又一度变成整洁模样。   是没有休息好所以产生了幻觉吗?还是说是被真昼魅惑之后大脑产生的某种副作用呢?   应该是因为这个……   弥纪暂时不想理会这些自己一时半会想不通的东西,摇了摇头后,靠近在彼方小姐的房门前。   看着上面写着存在两字的门牌,她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   “啊,哪位?请进请进。”里面迅速传来活跃的声音。   原来醒着呀……   弥纪没直接进去,先拿着手机看了下,彼方在聊天软件上依然寂静无声。   彼方原来是不经常看聊天软件的类型吗?   收起手机,握住把手转开。   房门敞开一道缝隙,弥纪稍微打了个哈气,向正愈加扩大的缝隙里面慵懒道:“彼方没有看手机吗,我发了消息来着。。”   “唔?弥弥?”   走进去,弥纪看到一头橘发随意在身后扎了个单马尾,身穿着同样学校制服彼方小姐正在堆满了小瓶子的化妆台前,正画着眼影。   在弥纪进来的这一瞬,动作停了下来。   “手机?在书桌那边充电呢,怎么啦?”彼方眨眨刚刚夹过的长睫毛。   “只是想来叫彼方小姐下楼吃饭而已,眼影还没有涂好呢请继续吧。。”   “哦好哒,等我化好眼妆哦。”彼方轻快道,又把自己的脸蛋对准镜子。   “话说弥弥穿着制服真好看呢。”   “彼方也是。”弥纪随口回应。   彼方正用眼线笔轻轻勾画着眼角。   弥纪刚刚在对方的书桌上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事物,经不住好奇,便靠近过去。   这是件一个动画人物的手办。   好像还是弥纪抓到,然后送给彼方的。   “对了,我也有事情想要问。”彼方接着化妆时提到:“忽然想问。”   “嗯?”   看着书桌上这个熟悉也精致的手办角色,弥纪心中浮起了一抹怀念。   浅棕的内侧挑染了流水似的渐蓝,青蓝如天空的般透彻的眼眸,白衬衫颈间系着只黑色的领带,下着也一样是淡色的短裙……   是浅澈小姐的手办。   “弥弥和真昼现在已经进行到了什么地步呀。”彼方用可爱的语气询问道:   “一垒的牵手肯定是有啦,现在是二垒还是三垒呢?难不成……已经到了本垒了?!”   “不要自顾自因为自己说的事情惊讶啊喂。”弥纪反驳,再问:“虽然前面的不太懂,但本垒是什么意思我是知道的,绝对没有到那种程度——”   “一垒牵手,二垒就是接吻吧,三垒大概就是浑身上下都爱抚过了这样子。”彼方说这种话一点也不害羞的,伸出一根根手指自然道。   “不要对我解释这种事情呀……最多就是牵过手而已,我和真昼小姐只是普通的朋友没有做过什么其他那么奇怪的事情。”弥纪侧过视线撒谎道。   人撒谎时心跳就会加快……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感觉吧。   扑通扑通。   …… 五百七十五、不记得了   “哼嗯~”彼方小姐长长地哼了一声,以微妙的眼神看着弥纪。   “真的么?我不信。”她说。   弥纪一时间不做言语,她确实在说谎……   之前的真昼确实和她一起……   唔。。   一个个有些奇怪的情景出现在了弥纪的脑海当中,少女抿了下唇,再转一下身子,背对着现在的彼方小姐,看着书桌上摆着洒脱姿势的浅澈手办,使用转移话题技能:   “不要聊这种事情啦,真的不是彼方小姐想的那样子。”   弥纪小心地掂起来书桌上的手办浅澈,将其拥在自己双手当中,一小步一小步靠近了彼方那边。   她记得先前的彼方小姐在浅澈消失之后,好像就忘掉了浅澈。   明明浅澈是她的同事兼好友才对,弥纪愿意登上彼方的舞台就是因为浅澈小姐的一再劝说。   所以弥纪现在想要确认一下子,对方是不是真的忘掉了这个人。   “彼方小姐看一下这个。”弥纪轻柔地抓着手办,向前:“还记得这是谁吗?”   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浅澈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帮彼方她在手游里面抽卡的时候。   “唔?怎么突然问这个,我房间里的手办可都是精心收藏选择的,不会有什么不认识的人物啦。”盯着镜子的彼方缓缓画完最后一道眼线,再看向弥纪手中。   可她一时间皱皱眉,沉默了。   弥纪很少见到彼方皱眉的样子,也由此已经猜到了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回答。   “不记得了,吗?”弥纪小姐不情不愿地问。   “感觉有点印象,但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作品里面出现的,诶好奇怪。。”   “……”   “好像忘了?”彼方疑惑地将眼线笔放下,伸手接过弥纪递来的的手办,仔细看着每一个细节。   “感觉好熟悉,但…确实忘掉了呜,难不成是古早作品里面的人物所以过了太久忘掉了?不不,这个画风和精致程度应该是最近的才对。”   “可是我想不到有什么动漫或者游戏里有这个人呀。”   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弥纪在一边有些失落地看着。   “穿着那么时尚的偶像装的手办,彼方应该知道才对的呀……唔,弥弥让我搜索一下子。”彼方的拿着手办站起来,走到书桌边将正充电的手机拿下,按下按钮等了一会开机后,给手办拍了张照片。   “识图一下子应该就可以找到了。”彼方飞快地点着手机。   “哦……”弥纪倒不这么认为。   之前彼方那么喜欢的角色,就这样忽然消失在了她的记忆当中,明显就是很超自然的事情,网络上不一定还有什么痕迹。   “上传图片,稍等,结果,结果……”彼方盯着她带着小兔子耳朵手机套的可爱手机,困惑地歪了歪头:“怎么都是些不着边际的其他图片诶。”   弥纪跟在彼方的身侧,上面的结果果然一点不像是浅澈小姐。   彼方自言自语地思索:“难道是特制的绝版品?可是底部的这种标签明显是量产款呀……奇怪。”   “想不通,我用自己的账号发个帖子问一下吧。”找到另一个办法后,彼方轻易抛却了迷茫,哼着轻快歌调用手指操纵着图片编辑了一下子,再发送上去。   而弥纪现在所关注只是,彼方也完全不记得浅澈了。   心中有着失落正在堆积在一起,像是雪落下掩盖了光明的区域似的。   “不用问了,其实我知道的。”弥纪低头稍稍抿唇。   “嗯?”   彼方好奇地眨眨眼睛,刚刚化好的漂亮眼妆在弥纪面前晃悠。   “她是浅澈小姐。”弥纪以平平无奇的声音讲解:“之前彼方不是在我房间里面一起听了她的歌么?而且还帮弥纪选择了其中一首。”   “……好像的确?不过记忆有点模糊。”彼方小姐依然困惑:   “虽然记得好像有这件事,但是有点忘掉了当时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难道彼方其实有点健忘吗……”   似乎任何与浅澈小姐有关的事情,彼方都记得不清楚了。   这就是超能力么。   弥纪稍稍叹了口气。   “不是…浅澈小姐她比较特殊,彼方忘掉了也是正常的事情。”弥纪扯开话题:“我们先下去吃饭吧,都要凉掉了。”   彼方看着自己手机上刚刚发出的帖子,又转眼看了看桌上摆放的手办,虽然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只一会就又回到平时那样乐观无所谓的样子。   “好的呀!”彼方将手机息屏放入衣兜里面,跟在弥纪身后,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总觉得缺了什么,想了一下便说道:   “麻烦再等我几秒钟,彼方这边还差了一个东西!”   弥纪回头见到彼方又跑到化妆台,用手指沾起上面的一个五角星芒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然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对着镜中的橙色眼瞳的自己微笑了一下。   稍微有点可爱。   橘发扎着单马尾的彼方小姐轻轻点了点头,从俯身转为站起,脚尖踮在地上宛如精灵般轻快地转了一圈,这时间右手伸出手指抬起直直向上,而后像是拉弓似的后撤一点,下一瞬洒脱地甩手——   指向弥纪。   她像是正站在舞台上似的,振奋道:   “你的明日之星,夜空中闪耀登场,带给光芒与希望的星芒,我是你的偶像彼方。”   “不要聊着天突然就开始说开场白呀……”   “嘛嘛因为很久没有上台了,所以昨天练习了好多次,弥弥配合一点!”   “彼方碳——”言语停在了这里。   “今天也很可爱。”弥纪对着彼方上下摆了摆手,想起来之前恋花小姐的回复。,自己也无奈地回应了一下子。   “嗯嗯,弥弥今天也很可爱哦,特别是穿上了这身制服之后。”做完这一些系列仪式似的动作之后,彼方又一度跟在了弥纪身旁,反过来夸赞道。   “哪有……”   “真的真的,彼方从来不骗人的!”彼方强调。   “好好。”弥纪下意识揉了揉这只小彼方的头发,顺应着说。   …… 五百七十六、一路无事发生   带着彼方小姐一起下楼后,弥纪发现真昼也已经入座。   电视的游戏已经关上,平常的新闻声充当了早间日常的背景音,。   扫过视线,弥纪在心中对了一下子人数之后,发现还剩房东小姐一个人不在。   少女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随便夹了一个虾滑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同时看着恋花小姐询问道:   “话说房东小姐好像还没有来诶。”   “她最近没能好好休息,昨天是吃了助眠的药物很晚才能睡着的,今天应该要中午或者下午的时候才醒来吧?”恋花猜测着解释。   “唔?这是失眠了?”   “大概是这样。”   该说不愧是忙里忙外的大人物么……   弥纪点点头,慢慢在桌上挑着看起来好看的东西慢慢吃着。   像是这个灌汤包就很不错。   啊呜——   碗筷相交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周围的大家也或稀或嚷地闲聊起什么,彼方坐在真昼身侧给看起来有些郁郁寡欢的真昼小姐夹东西吃。   真昼大概只是因为刚刚睡醒,还在朦胧的状态,才没有什么活力。   弥纪见到彼方在给真昼夹排骨,稍微感觉有点温馨的意味。   如果真昼小姐喜欢的不是弥纪而是彼方就好了,弥纪现在就可以作为一个观众默默在站在戏剧之外了。   “真真,这个好吃。”偶像彼方开心地给没怎么动筷子的真昼夹菜。   “嗯……”   真昼倒是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真昼。”弥纪尝试着呼喊对方的名字。   她们所坐的位置面对面。   “嗯?”   听到弥纪的声音后,真昼倒是会稍微多了一点点精神。   彼方小姐让眼神在弥纪与真昼两人之间闪动,似乎怀着期待的意味。   但是弥纪完全不需要这个期待。   彼方小姐以为弥纪要说什么呢?   这个恋爱脑,一定是在想着有关于恋爱这方面的事情吧。   但弥纪只是要做最普通的日常闲聊而已。   让真昼明白,自己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而对她产生什么隔阂的心情。   无视掉彼方期待的星星眼,弥纪饭间闲聊道:   “真昼昨天留下的便当,我刚刚吃了一份,味道很不错呀。”   弥纪可没有在说谎,真的很好吃来着,不会比现在桌上的这些店里的职业厨师差。   最多也只是因为在保险区放了很久,所以没有了刚出炉的口感,也只是稍微降了一点点分数而已。   听到后,真昼小姐轻轻发出了嗯声回应过来,略略低头:“弥纪喜欢就好。”   她又变回从前那个仅仅对视几秒就会害羞到移开视线的真昼,声音也回到微小的状态。   “很喜欢呀。”弥纪尝试着用话语抚慰对方。   真昼抿了抿唇,略略低头不说什么了。   好像昨天被强吻的不是弥纪而是真昼似的。   弥纪可以感觉到,真昼正是因为介怀昨天的事情,才在自己面前又一度变成了腼腆的样子。   情感,真的好复杂。   弥纪小姐略过这些自己也有点想不通的东西,继续和真昼说:   “我要去上学啦,真昼酱。”   像是彼方那样用了比较亲昵的称呼。   弥纪觉得自己和真昼之间的关系,现在应该已经比较亲近了。   所以用一下这样的称呼是没问题的。   “嗯,看到了。”真昼压抑着自己躲避的心态,做出平常的语气,看着弥纪的上身说:   “制服很好看,弥纪。”   “也就是说呀,之后白天的时候,可能就会比较少见了。”   真昼不是学生。   以后只能放学回来或者周末的时候见到真昼小姐了。   也许这样也好,甚至,也许自己正是因为隐隐约约意识到了这点,想要躲避真昼才决定去和大家一起上学的。   “嗯,我知道。”真昼的声音平平,似乎并不在意。   前几天说好在今天一起出门约会,但因为要上学的原因只能暂且推迟。   之后的约会,等什么时候弥纪和真昼可以独处的时候再定吧。   就定在某个双休日的哪天好了。   ……   这顿丰盛的早餐在众人时时挥动的餐具之下结束。   只残剩下稠汤汁和许多外卖用的塑料餐具,还有弥纪在厨房里给大家拿来的小餐具。   看到大家纷纷离开座位,弥纪习惯般地拿起她们用过的餐具还有空掉了的,盛菜用的塑料盘或盒子。   轻哼心中自然浮现出的音调,弥纪拿起这些,到厨房刷洗。   恋花端来了另外一些用完了的餐具说:“不用麻烦啦弥纪,现在不用来忙这方面的事情啦。”   “没关系,我已经有点习惯了,而且我也想要帮到大家。”   “下次我来处理哦。”恋花坚持。   不过这次,还是让弥纪来清理了。   塑料餐盘简单地叠在一起丢进垃圾桶里就好了,需要刷的仅仅只是小餐具,不过五分钟就好,再擦拭一遍用餐区的长桌,然后洗手。   比起先前自己作为厨师的时候,要轻松好多。   也就是没理由抱怨了呢,自己被辞退这种事情。   洗碗时,弥纪小姐呆呆看了一下用餐区之后的走廊,房东小姐正住在那边。   想必,她正在忙着最重要的事情吧。   电视以标准的普通话播报着各种新闻。   听着新闻,弥纪逐渐意识到这个异世界的世界局势有些紧张。   多个大国达成协议组成了各种联合,或科技交流,或人才交往……   透过这些新闻,知晓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弥纪渐渐意识道,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可她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祈祷世界不会毁灭。   ……   饭菜之后,弥纪和身穿着学院制服的大家,还有身为教师的茜小姐一起在客厅看电视上正播放着的一部受众比较宽泛的喜剧电视剧。   弥纪时不时问同为学生的大家,自己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得到的答案是,基本上什么都已经为弥纪准备操办好了。   无论是书本,教室内的座位,还是转学用的资料等等等等,都完全不需要弥纪来担心。   弥纪只要人过去就可以了,非常轻松。   渐渐,时间到了。   身穿着学生制服的大家平平常常地一起开门。   自然离开。   同大家不同,弥纪对于新环境倒是有点紧张。   以至于跟在大家的身后,向外迈出的脚步都稍有些僵硬。   在这样的心态下。   一路无事发生。   …… 五百七十七、固化   从所居住的公寓到弥纪所将转学的那座私立女子学院的路程上,其中只有一小段是车流纷扰繁繁的大街,另外路段几乎都少有人影与车辆经过。   这一道上,彼方一直在月乃身侧叽叽喳喳,还想着把月乃小姐拉到她的舞台上。   不过一直在摆烂的月乃小姐看起来完全没有意向,无论彼方说什么她只是啊对对对,但绝对不说一个‘好吧,我同意了。’   深知摆烂精髓呢,月乃小姐。   八千代也跟在月乃身边,在她们的对话当中时不时轻轻淡淡地插上一句。   弥纪则在八千代的侧后方位置,再身后是闲聊着日常的恋花和茜。   这两人明明互相之间是师生的关系,之间的交谈却只像普通的好友一样,无论语气还是话题。   “真好呢。”弥纪自言自语。   不管是前面的月乃她们,还是恋花,大家都过着日常的生活。   即将面对世界末日所以需要慌张一点么?不,弥纪觉得还是像这样继续平平淡淡地继续下去比较好。   如果弥纪不知道末日这回事就好了呢。。   兴许真的像是那些格言说的一样,无知才是最幸福的。   在散乱的少女队伍比较中心的位置,弥纪看着身前大家的背影,默默想着与眼前此时无关的事情。   “真的很有趣的啦,月乃本人不愿意的话,让虚拟形象在舞台上登场也可以的!”彼方的声音还在身前继续着。   “不可以的哟。”   但是月乃则只平平淡淡地回应。   “……弥弥都同意了,就差月乃酱了呀。。”彼方失落,然后回头对正神游天外的弥纪小姐说:“是吧弥弥,请帮我劝一下子月乃呀。”   弥纪眨眨眼。   请不要把话题牵扯到弥纪这里呀。   “我不知道怎么说服别人啦。”弥纪摇头。   她自己是因为浅澈小姐才来参加这个舞台的。   也就是说,彼方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成功说服一个人呢,也许需要加点口才技能了,小彼方。   “好吧。”彼方无奈,捏着自己的小下巴继续跟在月乃小姐的身侧,细细思索起什么。   然后,只想出了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并且将其实践出来。   “月月乃请来我的舞台吧,彼方什么都会做的!”   两只带着橘色美瞳的双眸表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双手像是祈祷似的在胸前十指交叉握拳。   眼眸微微上抬,对着月乃眨了眨。   纯粹就是卖萌嘛这个……   弥纪觉得这招对月乃应该没用才是。   “嗯?好可爱。”月乃看着小彼方的样子,自然而然地就伸手揉了揉彼方的小脑袋。   “那,舞台的事情就拜托——”彼方见自己的卖萌已经有了点效果,顺着情景道。   “哦,这个不行的哟。”月乃继续摸头。   回到完全没有被看到可爱事物的心动而干扰。   “呜……”   彼方眼中泪光闪闪。   “抱歉,不行哟。”   月乃表露出像是安慰小孩子似的温柔。   真漂亮呢,这个人。   弥纪在两人身后默默当着观众。   “呜哇,为什么呀?!”彼方放弃了卖萌攻势,哒哒哒退后几步远离了月乃的手掌之下。   见到彼方退到自己身边,弥纪不留痕迹地退至一侧。   “因为怕你真的什么都会做,而且,我很懒的。”月乃随意打了个哈气。   “撒谎。”彼方嘟嘟嘴:“从前的月乃可是每天时间都排的满满当当的,一点不懒。”   “不要想当年啦,总之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着玩游戏。”   “振作一下子呀,月乃乃——”   作为观众的弥纪,稍微有点在意月乃刚刚所说的话。   ‘怕彼方真的什么都会做’的意思是……难道说,这个所谓的‘舞台’其实很复杂的吗?   不过就算复杂弥纪也不会逃避就是了,毕竟这可是浅澈小姐的邀请,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退却一步的。   ……   脚步不知踏了多少。   这并不遥远的路途,接近了终点——大片白与青蓝组成的一片连贯的建筑出现在了眼前。   有着教学楼字样的大型建筑的墙壁上贴着平整的哑光方白砖,每个窗台被九宫格似的长方向黑框透明玻璃所笼罩,墙面多有凸起装饰,或是小型雕塑,或是方正的花纹。   外面围墙主要半人高的浅红光滑砖面与黑色欧式的铁艺护栏所笼,正门也同样是带着雕纹、双开的黑色栅栏门。   像是哪里贵族家大庄园的入口,而不像是弥纪经常所见的那种学校的伸缩门。   仔细看的话,后面的大教学楼也有着文艺复兴似的柱式构图教堂风格,虽然还称不上一眼看去会以为是什么教堂,但确实会给人以这样的感觉。   像是那边教学楼入口的石柱和圆顶……总有种复古的感觉。   教学楼之前是一片平整的淡黄色砖路,两侧则是多彩的花草树木,一侧多了天使雕塑其中的温泉,另一侧多了开满了樱色的大樱花树。   弥纪觉得挺漂亮,一时间心思只顾看着校园了。   校门口有着熙攘人流,同弥纪她们穿着相同制服的各色少女们正徐徐步入其中。   旁边的大家对于学校的建筑,早已经司空见惯。   弥纪也缓过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已经是八点二十五分。   再环顾,周围已经都是穿着相同衣服的少女……   弥纪默默跟在恋花的身侧,悄悄看着周围的情景,越来越有种自己愈发融入了这世界的奇怪感受。   于是眼神都正开始变得迷茫。   直到在教学楼门头的淡黄路面行至半途,被恋花小姐戳了戳肩膀,弥纪才从恍惚的感受中挣脱。   “感觉弥纪有点紧张?”恋花询问过来。   “稍微一点点。”弥纪看着面前七八层楼高的宽大建筑,不知道说什么好。   “感觉现在的弥纪和之前第一次见面不一样了。”   同第一次见面时几乎完全相同的恋花小姐忽然提及这点。   声音带着些许温和感。   “唔?”弥纪歪头。   视野从眼前陌生的建筑,对上了恋花灰宝石似的眼眸。   “之前的弥纪,像是梦里、过多去触碰就会消失掉的人似的……有种迷离又模糊的感觉。”恋花轻轻伸手过来,挽住弥纪肩前散落的一道发缕:“以前弥纪像是飘在空气中,现在却像是站在了地上似的。”   “好近。”恋花微笑。   …… 五百七十八、校园   这种形容也许,不应该用在弥纪的身上才对吧?   ‘像是向空中飘着一样’,弥纪又不是什么精灵啦……   虽然好像也可以理解恋花小姐现在的说法就是了。   ‘感觉气质很迷离,可感觉就算努力去靠近触碰也触碰不到’……这是在说先前的那个仙人似的千岁小姐吧?   “是恋花的错觉啦错觉。”   不能用来形容弥纪才是。   “我这边真的这样子觉得哦,先前的弥纪虽然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但是交谈的时候,总觉得隔着一层透明的障壁似的。”   “什么心之壁呀,这种东西没有的没有。”   “嗯,现在没有隔开的感觉了,弥纪,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了。”恋花保持着微笑说。   “弥纪倒是完全不太懂恋花小姐是在说什么啦。。”   其实有点懂,但弥纪并不觉得这种形容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   总之,不太想聊这样子的事情。   看着需要仰头才能见到顶端的教学楼,弥纪转移话题询问道:   “恋花小姐之前说,到了学校之后,弥纪要先去班主任那边…好像是要报道的样子,可以带我过去嘛?”   弥纪不认路,也完全不认识所谓的班主任。   “我本身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这个。”恋花点头:“进教学楼之后大家会去班级里,弥纪跟着我吧。”   “唔姆唔姆。”   就像是在公寓里面说的那样,弥纪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   一直跟在旁边的茜小姐扫过来视线。   “等下哦。”   穿着和学生完全不同的日常装扮的美术教师加入了弥纪这边的谈论:“我和你们的主班老师在同一间办公室,所以让我领过去就好了。”   她绕过恋花,靠在了弥纪的左侧。   “唔?”   弥纪感觉茜小姐非常随意又自然地牵着了她的左手腕。   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以至于茜小姐把她拉去另一个方向时,弥纪直接顺应着对方的动作,跟在了她的身侧后方。   感觉没过几秒,就已经被牵出人群了。   弥纪回头看了一下,看着站在原地的恋花小姐反应过来,对已经远离了些的弥纪轻轻挥手。   再回头向前,茜小姐哒哒的高跟鞋声响在前面,声调很快。   要快走着才能跟上。   靠近教学楼后,茜没有带着弥纪走进大厅的入口,而是先转了个方向。   依着大理石的教学楼墙面,向另一侧走去。   弥纪有点疑惑,她但也知道学生教室和教师们的办公室位置应该不一样,顺其自然地跟着。   只是……   “慢一点呀,茜小姐。”紫瞳的少女向前提醒。   茜一直走好快,像是有些着急地要到什么地方似的。   “哦?不好意思。”不过一经提醒,便慢下来脚步。   步调恢复了平常的速率。   “稍微提示一下子哦,弥纪同学。”自然而然挽着弥纪手腕的茜女士以平常的语气说:“在这里就不要称呼我什么小姐啦,要叫老师。”   逐渐离开人流,这道小路上现在只有茜与弥纪两人。   那边人流拥挤的地方,此刻已经在三四十米开外了。   “哦,好的。”弥纪没有意外。   毕竟是在校园里面了。   “茜老师?”弥纪歪歪头,尝试着说。   茜温和地点了点头:“对了,顺便要说另外一点,弥纪记得不要在学校里面说那种超越常人认知的事情。”   不要传播超自然的事情嘛,弥纪懂的懂的。   “嗯嗯,理所当然不会的。”弥纪也点头。   “也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特别,之类的。”   “好的好的。”   “还有,如果你周围发生了什么比较超自然的事件,躲避就好了,不要掺进去。”   “唔?学校里也会有这种事?好的知道了。”   这是为了弥纪的安全着想,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   不过弥纪本身就是不会惹事的类型,一旦遇到诡异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躲避和远离,所以直接同意好了。   “嗯,乖孩子。”茜小姐微微笑。   之后,弥纪和茜在教学楼的另一侧一同走入比较小些的门厅。   弥纪看到其中墙壁上一些雕纹与间歇有的壁画,总有种自己正身处在教堂当中而不是学校的感觉。   茜看到弥纪好奇的视线不停扫着墙壁上的各类图案画面,平和地为其讲解道:   “这里先前是一座有名的教会学校,所以会有些神学意义上的装饰图画,不过近些年来已经完全改成了普通的私立学院,之前的不少十字架、天使雕像、还有墙壁或者玻璃上的图画装饰已经被涂抹或者替换掉了,只是这边还剩下一些。”   “是这样子呢……”弥纪嗯嗯点头,露出自己的口癖。   不过,还是感觉很特殊,这里和弥纪想象当中的校园不太一样。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校园,都与弥纪心中所想不同。   这就是异世界吗?好厉害。   在光线充盈的楼道口转身,途中有另一位看起来更加年长些,穿着职业衣装的女教师携着书本与用具于另一侧下楼,茜女士轻松地打了个招呼。   弥纪面对陌生人则唯唯诺诺地躲在茜小姐身侧,大概是说了声老师好,只不过声音低得可怜,自己都没太能听清。   这名扎了光洁单马尾,身着西式修身职业装的老师也回应了一声好,多看了弥纪一眼,便继续下楼。   此后,上了二楼转向,茜小姐便停在了一处办公室的门前。   越来越紧张的弥纪小姐抬了抬头想要透过窗户看一下子办公室里面的情况,但身高却容不得她这样做。   踮了踮脚,也不行。   唔……   比起紧张地有点心跳加速的弥纪,茜女士则是自然而然地前推了房门。   里面的空间直接向弥纪敞开,没有留多少时间让弥纪缓一下心底的紧张。   弥纪小姐使用了技能:深呼吸。   勉强组织了一下子心情,睁开眼睛,跟着茜小姐走进这空旷的房间当中。   宽广的房间当中,右侧是两排堆着各类资料书籍文档的桌架出现在弥纪眼前,左侧这边靠墙的位置摆放着镜子、饮水机、小号的冰箱,还有些看样子是在存放着各种资料文档的柜子,透过玻璃,弥纪看到除了文件之外,柜子下层还有些体育用的器具、堆放起来的画板、或者医疗箱之类。   “茜老师,早。”右侧传来招呼的声音。   “绘老师,早上好。”茜温和自然地回应:“我把这孩子带来了。”   …… 五百七十九、铃声   请不要用‘这孩子’这样子的话来称呼弥纪。   茜小姐,你知道这种说法会显得你和弥纪的年龄差距有点大吗?   明明我们看起来,只是身材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然后再相差个三四岁而已。   你这样说了之后,可就像是相差十岁左右了哦。   弥纪默默想着这种话来缓解自己的紧张,在心底努力平静平静,转身慢慢面向自己的这个被茜小姐称为‘绘’的主班老师。   这个成熟的女声听起来有些熟悉,不过弥纪想不起来是从哪里听到过。   弥纪转头向那排办公用的长桌望去,在比较外面的地方见到了一位穿着白色宽大披衣的人影。   第一时间没有细看那人,而是下意识地率先注意到对方桌旁放着的大盆白色花束,桌面上是一层一层叠起来的文件书本,办公用的电脑正开着。   桌旁坐着的人,则是一位淡金色长发及肩的女士。   外表也有点熟悉。   弥纪与对方对视的时候,心中有一个印象正与对方的身影重叠。   微泛棕绿的眼眸,仿佛不会被任何事所惊扰的平淡表情,这个眼神,还有重叠双腿的动作。。   有点像是,之前在公寓附近诊所遇到的医生小姐?   诶?   弥纪眨了眨眼。   越看越像了。   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兼顾医生和班主任两份工作呢?这是不和道理的呀。   可是好像,就连气质都很像,弥纪可能会因为脸盲看错人,但是气质和脸都很像的话应该就错不了了。   或许是双胞胎?   “医生小姐?”   越看越像,不,这根本就是一个人嘛!   “是老师,不是什么医生小姐。”对方稍稍勾起嘴角,这轻淡的微笑转瞬间便消失。   而弥纪这边,也已经从对方略带轻佻的语气中察觉到。   明明就是。   弥纪之前去过的几次诊所当中,那名金发的,很不着调的一位医生,在这一次见面当中就变成了她的主班老师……太奇怪了啊喂。   “好厉害……明明是医生,居然可以兼职做班主任的吗?”   弥纪一时间都遗忘了紧张,慢慢靠近了一些。   如果她是保健课老师,弥纪也可以理解。   但是班主任的话,一般都是由主科老师担任的才对吧?   “是这样,但总之,在学校里你应该叫我老师才对,弥同学。”身穿着像是医生长披衣的金发教师在桌上挑出来一份文件,递给了靠近到了一米距离的弥纪。   弥纪接过来。   这是她的转学记录单,其上有着她的一些个人信息……之前从什么学校转到哪里,学习进度情况之类的。   不过纸张上所写的,先前的学校名,弥纪并不认识——这应该是房东小姐刻意伪造出的文件。   左上角贴着她的照片,不知什么时候拍摄的,一个比较平静的正面照。   稍微有点好看。   弥纪用手指摸了摸照片。   “就是这样了,你转学到我的二年J班,准备下待会的自我介绍吧。”   “班主任老师居然是认识的人诶……”弥纪看完手上这份普通的表格,将其放在了对方的办公桌上。   明显,她更在意这件事,也想知道答案:“老师是什么科目的老师呢?”   “生活指导、保健、体育。”面前的女士随意回答了一下,提醒道:“你先准备一下自我介绍,大概二十分钟后,就要去教室了。”   “嗯……”   保健老师还真能做班主任的吗?难道这学校当中,受重视的是保健课吗?   也太前卫了。   “嘛,只稍微说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礼貌地下场入座也可以。”她说:“是不必那么拘束。”   “哦好的好的。”   见到自己的班主任是见过面的人。   弥纪意外地,不怎么紧张了。   身着宛如医师似的白色披衣的主班老师站起,给弥纪掂来了一个带皮垫与靠背的办公椅子。   “先坐下吧,还要等一段时间。”她向弥纪指了指椅子,简单介绍起自己:“我的名字是绘青子,平时叫我绘老师就好。”   “绘老师?”弥纪顺从地尝试着道。   明明是金发大胸的西方美人形象和气质,却有个感觉比较东方的名字。   弥纪稍微感到了一点点违和。   “嗯。”主班老师平平淡淡地点了点头:“至于你说我是医生,这只是因为诊所员工也放了假,这期间我自己看一下自己的药店而已。”   “自己的药店什么的……”弥纪   完完全全就是医生嘛。   “不要在意这些不必要的事情。”金发的教师平平淡淡地喝了杯水,再整理起桌面上杂乱的各类纸张,继续道:“这段时间里,有什么关于学校的问题么?我可以帮你解答。”   “哦……”   弥纪一时间还真想不到。   “说起来。”弥纪动着自己的小脑瓜子,点点脸颊做出思考的样子说道:“弥纪还是第一次进女校来着,有什么普通学校里面没有的,需要注意的地方嘛?”   “不知道。”绘老师将整理好的文件在桌上敲了敲齐平,放进蓝色的文档袋里面。   “唔?”   “我只在这里教课,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也许你们学生之间的氛围会有不同,但这点就不是我这个老师可以解释的了。”   好吧。   弥纪看着她轻快地将有些杂乱的桌面收拾地井然有序。   “八点四十分早会、上午三节课,下午两节,并留有一个小时的社团活动时间。”班主任老师简单解释着日常的事情:“建议你选择一个社团加入,例如,可以和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加入同一个。”   “社团。。”弥纪稍微有点怕生来着:“有没有归家部之类的诶?”   “有的,月乃就是,看你选择。”这名教师似乎并不太在意。   ……   时间在互相之间了无重点的话语当中渐渐走动。   整理好桌面之后,这名熟悉的主班老师给弥纪倒了杯茶,还没喝下一半,时间便到了。   她捎带着弥纪上到三楼,转向略过两个教室,在少有人影、却又能时刻听到嚷嚷人声的走廊间,看到二年J班的门牌时,铃响了。   …… 五百八十、转校生弥纪小姐   不规则长方形中空的教学楼当中,寥有人影的走廊上。   身穿收腰校园制服的紫瞳少女正站在门口,时不时抿唇,静待着其中的声音提及自己。   面前的是侧拉开的、轻金属带滑轮房门,上方中央位置有个大大的圆形玻璃透窗。   弥纪时不时就像小兔子似的踮起脚尖,偷偷透过这圆形的玻璃,扫一眼教室里面。   里面有好多生疏的面孔,也能见到前排的彼方还有房间最角落正在侧趴在桌子上的月乃小姐。   “早上好,大家。”这位主班老师的气质,自然而然地从之前于办公室当中的平淡模样转为开朗。   即便隔着一扇门,弥纪也觉得声音透彻自然。   “这十天的假期,大家看起来过的都很不错。”   “老师去兼职了一段时间的诊所医生,遇到了不少麻烦的事情。”   虽然这样说,但语气中携着些许微笑的意味。   “一般的脚扭伤、擦伤还好,但有不少因心理原因而引发的生理病症,这些就比较难以处理,就算治疗了过段时间却又会复发,或者糟糕的各种情绪堆积在一起,会引发失眠、神经衰弱精神紊乱之类……”   “认识到了这些,我希望大家作为我的学生,能够保持一个积极或者平静的心态心情。”   “学会倾诉、学会寻求帮助、学会将心中的话呼喊出来、学会舒缓自己的压抑——这些也应当是重要的课程。”   “这是作为保健与生活指导老师的我对大家的请求,期望你们能够做到这些。”   “接下来……我想要同学们说一下自己在假期里都遇到了什么,是否收获,又或者缺失——让班长小姐先来吧,依神同学,可以吗?”   弥纪在门外面又踮起脚尖,见到高挑身材的金发老师摊手指向一侧。   “好的。”   然后班级较中心位置,一名棕发扎着肩前双麻花辫的、看起来很普通的少女站起。   弥纪脚尖没力气了……   弥纪又在房门前缩了下去,看不见了教室里面的景象,只静静听着教室里的声音传来。   这位被叫做依神同学的女生只是讲了很日常的故事……和非常好的朋友一起去了游乐场,然后顺着朋友妹妹的邀请,借住了下来之类。   不过因为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有不认识的人也住在对方的家里。   朋友的朋友才不是我的朋友,说着这点,这名班长的语气已经带了一点生闷气的意味。   但在已经见惯了各种超自然的事件之后,弥纪已经不太在意这种平平无奇的事情了。   所幸,每个人的回答只有一小段话而已,不然弥纪感觉自己要站在门外好久。   最后是在弥纪视野死角的恋花小姐:   “我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她用柔和的语气回答老师:“是公寓当中的厨师,一名非常漂亮的女生……”   好像是在说弥纪的样子?   好吧就是在说弥纪。   弥纪小姐无意识间退后了一点点,拍拍自己泛红的脸庞,让自己冷静一点。   “是很值得开心的事情呢。”绘老师点点头,见到已经是最后一人,悄然转移话题道:   “好的,然后接下来的话,今天向大家介绍一位转学生。”   好像到了弥纪登场的时候。   弥纪在门前做了个深呼吸。   房门里面传来期待的嘈杂声音,弥纪无法分辨大家此时的话语与情绪,稍微再踮了踮脚,见到里面的众人正将视线放在房门这边,她又像是地鼠似的缩了下去。   “那么,弥纪同学,请进吧。”   那个成熟透彻的声音传来。   弥纪又先做了个深呼吸,才缓缓将手上前,感受着自己心跳的加速,慢慢把这样滑轮的房门向侧拉开。   轱辘轱辘——   感受到众人视线的弥纪勉强保持着平衡走进教室当中。   还是有点紧张……让她这样内向的人站在讲台上,站在大家的面前,实在是有些难为弥纪了。   不过,使用自信和勇气属性一起,还是可以勉强抵挡一下子紧张的。   四周出现的密集的细语和讨论声。   好漂亮,可爱这种话……叽叽喳喳地响在弥纪耳边。   好像还有‘美人’这种称呼的声音。   大家也太有礼貌了吧。   潜意识中,弥纪把心中同学的印象提了一个高度。   她说得简直好像是,弥纪其实相当于公关状态的月乃那样子的美人似的。   但弥纪知道的,不是这样才对。   踩在了讲台上,靠近到了绘老师的身侧,向左转向,面向教室当中的同学们。   教室的大小算是一般,但比起弥纪曾经所在的三四十人聚在一起的教室,这里要空旷许多许多。   整个教室仅仅只有四四正方排列的十六个座位,靠墙侧的第三个位置正空着,似乎是留给弥纪的。   现在,讲台下的十五个同学正瞩目在弥纪身上,甚至月乃小姐都悄悄睁开了眼睛。   “请做下自我介绍吧。”开朗的主班老师向弥纪摊手。   好多视线啊喂……   “大,大家好。。”这些注视让弥纪的声音都有些顿顿的:   “我是弥纪…弥是弥留的弥,纪是纪元的纪。”   果然还是紧张。   被大家注视着,脚都有些软的弥纪向后退了半步,接过主班老师递过来的粉笔,在黑板上慢慢写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有些圆润的黑色字迹画在了白板上。   仅仅二十分钟不到的准备时间没能让她想出什么可以在自我介绍中展示的花样。   于是,只做最简单的好了,说下自己的姓名然后……   弥纪转回身,让黑板上自己的名字显露出来。   再向大家鞠身道:“请多关照,不,那个……请多指教。。”   虽然都是一个意思就是了。   因为紧张而语序都有些错乱的弥纪小姐听到一阵阵掌声接连响起。   她才缓缓起身抬头。   见到前排的彼方和恋花,还有不太熟悉这些的同班同学,都在盯着自己,鼓掌欢迎。   掌声哗啦啦地,像是无数的花瓣被忽地捧出,然后散落一地。   果然都很礼貌呢……除了月乃小姐。   弥纪的目光又一度扫过整间教室,将这些同学们各色模样映在眼中。   看起来好像有不少正常人的样子。   有些感动,弥纪终于可以在异世界遇到普通的正常人了吗?!   …… 五百八十一、新同学!   最简单的自我介绍完成后,弥纪勉强挤出一抹温和些的表情,在大家的注视之下,也顺从着教师的指示,慢慢走向为自己留的那个位置坐下。   这所学校虽然有着许多许多不同的地方,不过桌椅还算是比较常见的课桌椅。   桌面是光滑的胡桃色木板,下面是金属桌洞桌架,带靠背的椅子也是同样颜色。   在大家的视线中有些紧张地坐下,稍微向周围看向自己的同学摆了摆手,弥纪察觉着恋花她们的位置。   恋花在第一排的最右侧,与弥纪同列。   彼方的位置在第二排的左二位置,而已经重新趴在桌上补觉的月乃小姐则在左后的最角落。   都和弥纪并不相接。   “你好呀。”左侧一名留着柔顺长发的女生在悄悄对弥纪打招呼。   压低了声音,五指的摆动也轻轻微微,似乎是不愿扰乱课堂秩序的样子。   “那个,嗯,你好。”弥纪也学着对方,将声线放沉。   “我叫苏芳。”   这位同学,看起来很像普通的正常人。   名字听起来也很正常!   弥纪看着面前黑发披散腰间却不像是雪雾小姐那样子人偶似的纯黑,黑瞳也略淡带棕色的同学。   心生了宽慰。   离开了超能力者扎堆的公寓,弥纪终于可以遇到普通人了!   虽然对方颜值还是高于平均线的,但看起来应该是普通人没错。   也许在异世界当中,所有人的颜值都提升了一点吧。   弥纪还想和对方继续聊天,但下一刻,讲台上那名老师请咳的一声先打断了她的心思。   “咳,现在还是早班会时间,请大家暂时放下一点对这位新同学的好奇心,还有些事情要说。”   “哦……”   两人各自回头转向前方。   弥纪将双手放松落在桌上,不经意间,注意着自己前桌的,另一位头后扎了单马尾,脸颊两侧落着长刘海、有着一头棕红发的少女。   刚刚她走来自己位置时,便对上了这名前桌同学的视线。   她的眼睛是酒红色的。   她也像是自己一样没在听讲,手中捏着本封面带着动画人物的书本,肩膀靠墙,以一个轻松的侧姿看着这本轻小说。   弥纪再悄悄回头向后,视线扫过自己身后位置的另一名陌生同学。   后座的少女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短发及肩,发缕有些散乱,遮住了耳朵。   眼瞳是微微奇特的绿色,不过这个眼神感觉很慵懒。   对方也转过眼瞳,来与弥纪对视。   “弥纪同学——”   讲台上老师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弥纪肩头微颤,转过头去。   “在,在呢。”她回应。   “午休的时间,就让班长带你熟悉一下学院的环境吧。”   “哦……这个啊。”   弥纪呼出一口气。   这种事情,让恋花或者彼方来带弥纪也可以的吧。   弥纪望向自己前座再前座的短发波波头少女。   恋花则像是感知到了视线一样,回头向弥纪微笑摆手。   她没有提议说自己带弥纪逛学校,这个意思应该是……想要弥纪多接触一下班里的其他同学?   弥纪在心里默默确认了这点。   “好的好的。”弥纪对老师的回应变得积极些许,向左前对角位置的班长小姐也点了点头。   据说性格非常好的班长小姐,也默契地向弥纪这边送来一个温和的笑意。   时间慢慢消缺。   绘青子老师之后在早班上慢慢讲着大概与弥纪无关的事情,例如接下来考试的时间、最近这段时间游泳场馆暂时关闭的通知、还有最近音乐老师休了假所以换了另外的教师代上之类的事宜。   弥纪听着听着,心神便又一度飘然到了天外,慢慢看着周围这些现在还陌生的同学们,也看着彼方和恋花她们。   桌面上一直空无一物,让她感觉有点空空荡荡地,于是翻找起书桌里面。   桌子里面有一个方形的学生包。   拉开拉链,里面有书本、文具之类。   她随便抽出一本放在了桌上,这是本有些枯燥的教科书。   绘青子老师间间续续的声音被弥纪当做了背景音,混杂着窗外青鸟的长吟与风声,开着的窗户透来清鲜的空气。   感觉自己鬓角的发缕都被风吹得轻轻抚动。   缓缓缓缓,早班会逐渐步入尾声。   讲台上身穿着白大衣的金发高挑女郎,也缓缓降下声音。   叮铃铃——铃声在屋外响了。   “那么——”绘青子老师只道出这两字,便收起自己带来的本子,转步向教师门走去。   她身后的白板上,现在还留着‘弥纪’两个圆润的字迹。   还没等老师出门,弥纪身前的棕红发少女就转回头来,刚开口对弥纪稍微打了招呼。   还没能张口,左侧的苏芳同学也抓着自己的小椅子靠了过来。   弥纪不应该那么受欢迎吧……   过了几秒,弥纪才发觉到,自己这个转校生好像很引人瞩目的样子。   因为,除了恋花,彼方、月乃她们,剩下的几乎所有不太熟悉的同学,都靠近了弥纪这边。   一时间周围都有些叽叽喳喳的,弥纪左看右看,下意识像是投降似的微举双手,有点不知所措。   “那个……大家,话能不能稍微、慢一点。。”   弥纪听不太清楚呀,刚刚注意到一个人的问题或者招呼,另一边的声音就即刻把她的注意力夺走了。   周围也没有恋花或者彼方帮她缓一下子。   唔……   这些过于热情,但在弥纪眼中不太熟悉的少女们互相对视了一下,掩嘴轻笑。   她们又叽叽喳喳地交谈十几秒,得出:“让班长先来问吧。”   “嗯嗯是啊。”   被那么多人围在其中,内向的弥纪小姐感觉有点窒息或者密不透风。   “弥纪同学,之前是在哪所学校的?”靠在弥纪左边,距离比较近的班长小姐先声询问来。   周围各色的美少女们轻轻点头,一起投来注视。   而被那么多人围着,头脑都有点发热,跟不上大家话语的弥纪则只想要找个角落自顾自地钻进去。   弥纪是从哪个学校转过来的呢?   完全不记得!   之前在教师办公室里看的转学申请书上写了什么,弥纪已经完全忘掉了。   “那个,只是普通的,最普通的那种公立学校。。”弥纪在紧张的状态中勉强作答。   “一定是从什么教会或者贵族学校转来的吧?”人群当中有位染了黄头发,带着暗蓝美瞳的、感觉性格很开朗少女反驳道:“明明新同学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不近烟火的公主殿下似的。”   “嗯我也觉得,用普通这种说法是为了融入大家嘛?不用担心,大家其实也各自都有特别的地方啦。”班长小姐和蔼地说。   “真的呀……”   说什么不近烟火呀,弥纪可是厨师口牙厨师!   …………………………… 五百八十二、弥纪昏昏沉沉——趴   最近人间烟火气的,就是厨师了。   所以大家的眼神说不定有问题——就算把弥纪描述成像是女仆之类,都要比什么公主要正确多了。   但在那么多人的包围下,在众人携着期待与好奇的目光之下,弥纪有点气虚虚地。   想找个地方缩进去。   “嘛嘛,大家都请当做是这样好了。”班长帮忙打圆场,顺便牵扯出下个话题:“弥纪同学以前有参加什么社团吗?文化系?运动系?还是其他的?”   “其他的?”   扎了肩前双麻花辫,带着银丝框眼镜的班长点了点头:“例如什么超自然研究社、宗教研习社、或者学生会之类的?”   “没有没有。”弥纪连忙晃手。   话说怎么这学校里面还有超自然研究社啊喂……   恋花她们可是确确实实的会超自然的能力,难道这种超自然研究社里面全部都是特异人士么?   稍微有点可怕,弥纪要避让开来才行。   “我一直是,归家部的来着。”   从来没有加入过任何社团的弥纪小姐说。   “这样子呢。”接近的班长点了点头。   “有没有兴趣,来加入我们的轻文小说社?”前桌的人插嘴。   “不了不了……”弥纪堪堪向对方摆手:“我觉得,还是继续归家部比较好,嗯。。”   “残念。”红棕发的少女啧了一声。   “弥纪同学,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进入一个社团比较好。”班长建议道:“学校里还是有不少各种各样的社团、俱乐部、活动部,一定可以找到你喜欢的那种。”   “我,我之后会看一下的。。”   弥纪两只手臂环在胸前,微微缩着自己。   “午间休息的时候,我会介绍的。”看起来比较像是普通人的班长小姐说。   “好漂亮的头发,味道也很清新,新同学用的什么香波呢?”   香波是啥?洗发水?   “那个、只是普通的,橘子味、常见的那样子。”弥纪慢慢回应着。   声音又开始变得纷纷杂杂。   这些陌生的同学们都有点阳光热情呀……   或者,也许不热情阳光的其他同学根本没有过来围着弥纪么?   但周围被人墙挡着,弥纪根本看不到其他地方。   只知道,恋花和彼方没有过来围住弥纪。   “总感觉比普通的洗发水要香一些。”热情过头的同学靠近嗅了嗅。   “错觉啦错觉。。”弥纪抿着唇,摆手再摆手。   ……   恋花轻巧地靠近在彼方桌侧,两人一起看着那边被围得满满的弥纪小姐的位置。   “真惹人喜欢呢,弥纪。”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宽慰。   八九个同班同学在那边聚在一起,以弥纪为中心围成两三层。   “是呀是呀。”彼方自然放松地侧身望向弥纪那边,轻快笑道:“就像是在公寓里面一样……无论在哪,弥弥都是会引人瞩目的人呢。”   “嗯嗯。”   “话说,恋花同学不来去看一下新人嘛?”再左侧座位上,一名淡青发、发缕拉直了的柔顺少女清淡道:“明明这种时候,你才应该是最积极,凑地最近的那个人。”   “原来大家对我有这种印象?”恋花歪歪头。   “还有彼方也是,见到漂亮的女生应该会直接凑过去甚至扑过去才对吧?”青发平直发的少女淡淡道。   “诶,彼方是这样子的人嘛?”彼方也眨眨眼。   “是哦。”   “不对吧……”彼方想要反驳一下,但好像找不出什么依据来反对。   弥纪像是磁铁似的吸引了不少人。   其他的地方就变得有些空旷,无人注意了。   难以反驳对方话语的恋花随口转移话题且反问道:“我们只是没大家这么感兴趣啦,苍琦同学呢?难道你对新同学也不怎么好奇吗?”   “我?我无所谓的。”她按了下双眼之间,刚刚在课堂上开小差画画,让她眼睛都有些疲惫:“不过确实很漂亮…如果之后能找个时间让她做一下模特就好了……嗯,之后美术课上就对茜老师提议,让大家轮流做一次模特吧。”   “不要不要,一节课里面都只保持一个动作,彼方不行的。”彼方摇头反驳。   “那…我找机会单独约她一次吧。”青发的苍琦同学也看去那边被人群拥簇着的弥纪。   “做模特吗?”   “嗯。”   恋花忽然有了些许的危机感。   把弥纪带来这里,好像也并不能说,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选择。   现在,环绕在弥纪身边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   此刻,被包围在人群当中的弥纪小姐还在努力回答着周围人因为好奇投来的各种各样问题。   像是之前住在哪里、有什么样的兴趣爱好……   简直像是在应对着什么面试似的。   弥纪有点承受不来,这种对话大幅消耗了她的MP值。   精力都要空掉了。   这名紫瞳的少女在这些围绕在身边声音与气息之下,头脑逐渐变得昏昏沉沉,大脑的运算能力开始停摆。   周围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一时左边一时右边,弥纪不是什么圣德天子,作为普通人的她没办法听清那么多人的话。   注意力转来转去,最终转得都有点晕迷迷了。   如果是漫画里面的话,眼睛说不定就变成会旋转的圈圈了。   弥纪呆了一小会,然后俯下身,在周围同学们的注视之下,慢慢趴在了桌子上休养生息。   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恢复一下自己的MP值了。   原来和大家说话,是那么费劲的一件事情吗?   弥纪现在才刚刚知道。   总之好累,弥纪想要摆了。   趴在桌上,听着大家疑惑的声音。   “只是在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弥纪于众人的环绕下只略略做出细小的回复。   “弥纪同学?”靠近的苏芳小姐戳了戳弥纪的肩膀:“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想趴一下没事。”   弥纪只是有点紧张过头了而已。   那么多人围在弥纪身边,说着弥纪的名字,而且还询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弥纪根本就应答不过来嘛!   现在的弥纪趴倒在桌上尝试着恢复精力   “好可爱。”旁边忽然有一位之前没怎么说话的同学拥呆然的语气提及。   “是啊是啊。”   周围的同学们又从这点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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