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仙子从不在意罪孽缠身⊙加藤惠就是我老婆⊙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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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本文件记录了一部名为《绝世仙子从不在意罪孽缠身》的小说,属于变身嫁人类类型,讲述了一个男性角色经历性别转换后与男性角色之间的情感纠葛。故事内容涉及角色的灵力境界、法宝、丹药、阵法以及政治斗争,展现了一个虚构的权力中心与复杂的人际关系。主角在性别转换后,如何面对来自外界的压力和复杂情感,卷入了一场关于国家和权力的斗争。
小说中的王朝处于衰微时期,敌国晋国的侵略逼近,内有赤灾的困扰。皇帝和太子为了拯救国家,寻求超凡力量的帮助,最终与仙宫的绝色仙子澹台绫兮展开合作。通过对灵石失窃案的调查,揭示出灵与力之间的对抗,以及角色们在危机面前的选择和成长。情节引人入胜,不仅有战斗与策略,还有对人性与权力的深刻探讨。
其他信息 [Processed Page Metadata]
附加信息表
Attribute | Valu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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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name | 绝世仙子从不在意罪孽缠身⊙加藤惠就是我老婆⊙未完.txt |
Type | document |
Format | Plain Text |
Size | 1578759 byt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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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 2024-11-14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加藤惠就是我老婆 |
Region | 未知 |
Date | 2022-10-30 |
Tags | 变身小说, 伪娘小说, 爱情, 性别转换, 幻想, 仙侠, 权力斗争 |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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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阅读类型说明后在酌情阅读本书!
本书类型属 【变身嫁人】 类小说,指『主角从 男性 性转变成 女性 后,再嫁给 男性』
不喜【变身嫁人】类型者 不必再继续阅读下去,也没求着你阅读,不要太看高自己了
觉得变嫁类型不符合你价值观的话请自觉删除文本,而不是喷人找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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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详细
书籍名称:绝世仙子从不在意罪孽缠身
作者名称:加藤惠就是我老婆
小说序号:491599
小说字数:574371
是否完结:未完
最后更新:
作者标签:战斗 嫁人 女性主角
第1章 境界
灵力七境:尘净境,明澈境,纯元境,凝心境,法玄境,问心境,法域境
肉身七境:炼血境,锻骨境,聚精境,凝婴境,返神境,归真境,神域境
神魂七境:虚感境,显觉境,转凌境,明心境,见性境,空游境,逍遥境
神魂第一境对应其他第三境
七境过后殊途同归,灵肉熔炼合一,分为仙元四境:踏天境,道天境,仙元境,真仙境
法境:领悟的法则分为显法,隐法,自法,显法和隐法各分十境。
法则过后为道,道本质没有高低之分。
第2章 法宝,丹药,符箓,阵法品级
法宝:灵器,法器,圣器,道器,造化至宝(前四种分九品)
丹药:一至九品,圣品,道品,每品分下、中、上、圆满
奇物有奇异的功能,不分等级只看修为
阵法:一至九品,圣品,道品,每一品都有上、中、下三境
符箓:一至九品,圣品,道品,每一品都有上、中、下三境
第3章 国势衰微
浓重的黑云裹挟疾风骤雨,晦暗的天幕压得极低,万钧雷霆不时炸起,卧俯在宫檐上的瑞兽惨白而狰狞。
乾元殿内,煜皇高坐于龙座之上,扫视阶下群臣。
“诸爱卿可有方法解此国难?”煜皇威严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宫殿,满朝文武百十大臣却尽皆低头无一人回应。
皇帝收回目光抻了抻褶皱的衣袍,醇红明艳的衣料此时也显得黯淡。
“兵部可有作战方略?”
兵部尚书王宪不答。
“户部可有钱粮?”
户部尚书韩征默然。
“马匹,军械,辎重,衣甲,弓弩......一应足全乎?”
乾元殿中声音回荡,风中摇摆的烛火映照群臣,只看见一顶顶乌黑的帽子仓皇地挤在一起,混乱而安静。殿外雷雨声声,倒是更大了。
皇帝闭上眼,不知所想。片刻后,他侧着身子以手柱头,语调飘忽。
“将军可有殿前请命之辈?”
孔武有力的将军们偷偷打量周围一眼,无人出声,人人都把头埋得更低,反倒是一旁已经苍颜白发的大将军顾轩同昂首上前。
早已获得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殊荣的他此时铁靴踏地,声声震耳:“微臣愿领命出征,哪怕裹尸沙场亦不让敌寇迈入荆同府一步!”
皇帝睁开眼,大将军如炬的目光直视他,其中看不到半点犹疑。皇帝暗叹一声,整个朝堂之上唯有这位三朝老臣一如当年,还是那一把永不锈磨的宝剑,那一根永不坍塌的镇国之柱。
皇帝撑着扶手直起身躯从龙座上走下,朗声大呼:“满朝文武还有一人可用,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轻蔑的语言刮过众人之耳,没人听不出来这其中的讽刺,不过对于历经千般风雨方才有资格站在这皇朝权力中枢的群臣来说,些许不顺之言实在是不足挂齿。
皇帝一步步走下玉阶,饱含愤怒的眼神不断刺向每一个貌似恭顺惶恐之人。
然而无济于事。
“罢了......”终究,皇帝摆了摆手叹息一声,疲惫地回到龙座之上。
“可战之兵几何?钱粮可支使多少时日?御寒之衣可均一件乎?”此时的皇帝面色晦暗,脸上几多褶皱,宛如垂暮的老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万里江山倾颓,社稷崩塌却束手无策。
兵部、户部尚书依次出列。
“留下镇压赤灾的风林火山四部,其余四大营和无畏军以及荆同府兵共十五万余军士。”
“近年为镇压赤灾,发放抚恤以及重建受灾之地,已耗费颇多,陛下又下令减免税赋,国库连年亏空,一旦开战,最多只能支撑月余。”
“朕将内帑贴补战事,只留下宫中吃穿之用,又当如何?”
户部尚书韩征思索片刻,答道:“可再多月余。”
“国势竟衰落至此。”煜皇取下冕冠摇了摇头,缓缓从龙座旁抽出天子剑。
他轻抚剑身,锋锐之意宛如铮铮琴音,寒芒打在皇帝脸上,透出几分肃杀。
刚才那个疲惫的老人此刻竟宛如一头狩猎的雄狮!
突然,他以剑指天,震声大喝:“朕命!”
阶下群臣霎时齐齐跪伏,本就肃穆压抑的乾元殿此刻更是只有雨打风吹之声。
“十日后,朕将亲率风林火山、四大营、无畏军近二十万军士共赴荆同,太子慕远监国,敌不破,誓不回!”
群臣拜呼:“谨遵谕旨!”
“若朕战死沙场或为敌所掳,太子即刻登基,不得贻误!”
群臣一顿,片刻后再次拜呼:“谨遵谕旨!”
言罢,煜皇送剑入鞘,重回龙座,殿内重新安静下来。
盏茶时间后,既不见皇帝下令退朝,也不见群臣上奏议事,气氛却更加诡异而凝重。
这群沉浮多年的大臣看着高座上似是隐入黑暗的皇帝,晦暗不清的神色让他们内心捏了一把汗。
陛下还有事情要吩咐!大臣们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陛下不言退朝,又思虑良久,看来此事不小。”有老臣判断。
“今天这朝会,怕是会要我半条命啊。”熟悉陛下的大臣有了预感,小声议论。
一旁记录朝会内容的记事史官一阵没来由的心惊肉跳,这在他十年的史官职位上还从未出现过。
他当值的这十年发生了数不清的大事,无论是位极人臣,红极一时,还是跌落悬崖,粉身碎骨,亦或是满门抄斩,不得翻身。他都像风雨不动的磐石一样冷冰冰地记录这大殿中的风云变化,他想象不出什么事会让他如此心悸,简直不可思议!
“朕,有一事欲与诸位肱骨相商......”皇帝还是张开了他的金口。
“呼!”不知多少大臣心里松了一口气,感叹终于来了,不用在未知的恐惧中惴惴不安了。
“如今正值国家危亡之际,朕有意停止开掘灵脉,停止向九玄上清宫朝纳灵石,暂停护卫,将大量解放的青壮编入军队,与苍鸾军一并开往荆同。”
皇帝不顾群臣越来越惊骇的眼神,一字一句缓缓说出。
皇帝的话语宛如惊雷炸响,稍许的沉寂后,整个朝堂如同火油入锅,燃烧沸腾起来。
“万万不可啊,陛下!”
“陛下,千百年来从未有此先例啊!决不能停止灵脉开采!”
“往年都只能堪堪凑够数量,少有结余,去年更是发生了灵石失窃一案,上缴之日才艰难补齐,更何况今年!”
“一旦没有足够的灵石供奉仙宫,顷刻之间便是天翻地覆、生灵涂炭啊陛下!”
“用本朝最精锐的苍鸾军把守灵脉,是仙宫定下的规矩!是绝对不能违背的!”
整个朝堂,所有大臣无一例外全都出声反对,有的急的涨红了脸,还有的激动地喘不过气来,眼看就要晕倒。
宦海沉浮几十年练就的波澜不惊此刻好像全都消失不见,无数头发花白的大臣丢掉他们的城府,忘记他们平时的虚与委蛇,毫不顾忌面皮的大喊大叫,生怕皇上不能准确了解他们的态度。
尽管对眼前这一幕早有预料,煜皇还是忍不住面色铁青,死死地盯着下面变得像菜市场一样的朝堂。
许久之后,反对之声依旧此起彼伏毫无收敛,皇帝忍耐不住地大喝:“够了!”
大臣们终于注意到皇帝难看至极的脸色,渐渐停止了吵闹,但是态度依旧坚决。
“陛下,此时若停止开采,撤出苍鸾军,明年必定交不上足够的灵石,到那时,仙宫发难,山河倒悬,生灵涂炭,煜国必将不复存在!还请陛下三思啊!”
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姜崇仁拜倒在地,久久不起
“请陛下三思!”众大臣高呼。
“一群蠢货,不调用苍鸾军就用不着等明年了,现在就得灭国!更何况,苍鸾军是本朝除皇室外唯一修习神道的精锐之军,耗费无数,连禁军都无此殊荣,难道就为了给别人看守灵脉?”说罢,不再去管跪在地上的大学士,乾刚独断道,“传朕旨意,十日后,苍鸾军自麓山灵脉开拔,朕随之一同前往荆同。”
话音刚落,十数大臣砰的一声齐齐跪地,哀声痛哭道:“臣等不愿见到那流血漂橹,浮尸千里之惨状,还请陛下赐臣等一死!”
皇帝似乎没想到这些大臣会以死相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片刻的寂静后……
“好啊,好啊,逆臣,一群逆臣!”煜皇怒极反笑,“既然你们想死,朕就成全你们!”
“来人!将这些逆臣拖出去斩了,朕倒要看看他们的脖子是不是比刀更硬!”
煜皇一声令下,殿前禁卫立刻上前,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架住拖走,冰冷的甲胄碰撞发出令人胆颤的声音。
太子太傅、刑部尚书李仲汝此时拍了拍衣袖站起来,没有丝毫惧怕之意,不屑地说道:“不用别人帮,我还没老到走不动道。”
说罢颇为豪迈地向外走去,一点都不像赴往刑场,倒像是去参加庆功大典。
来到大殿外,粗壮的雷电不时劈下,天幕都吓得惨白。
“咚”,脆弱的膝盖狠狠地撞击青石板地面,寒铁打造的百炼钢刀紧紧贴在温热的颈项,让人瞬间汗毛炸起。倾覆般的雨水片刻就浸透了全身,哪怕隔着厚厚的官服都打的人生疼,冰凉刺骨的湿冷像毒蛇一样爬满整个身体。
李仲汝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心中并不后悔,但此时却也控制不住的想起了早上温暖的床榻和怀中的妻儿。前后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就从一品大员沦为待斩之囚,人生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不由自主地发抖。
最后看了一眼昏黑的天幕,他索性闭上眼任由思绪飘散。
希望我们死后太子能阻止陛下,仙宫的怒火不是小小的煜国承受的了的,只是连累黎民百姓了。
可惜是死在这样一个坏天气里。
想我一世起起跌跌,荣华落魄尽皆有之,也不枉此生了。
如果世人说的没错,手起刀落诸事毕,什么也感受不到,倒也爽快。
一秒,两秒……
再等等,快死了。
三秒,四秒……
李仲汝觉得有点奇怪,怎么回事,刀斧手在等什么?
五秒六秒,不知不觉,原本闭上眼后漆黑一片的视界此刻透出明黄色的光晕?身体反常得暖和。
“哐当”一声,身后传来刀斧落地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他睁开眼……
第4章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仿佛仙神降临人间,浓墨涤染的天幕被莫名的伟力一点点撕开,和煦的阳光带着身后如洗的蓝天与周围翻滚的黑云形成鲜明的对比。
云中银蛇狂舞,但面对那温暖的阳光却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咆哮着,怒吼着被推到一旁,最终无力的烟消云散。
“这是什么?”
“神迹!这是神迹!”
“仙人降临,是仙人降临了!”
宫内宫外,无数百姓大臣,都惊骇地看着这天象异变,面对沛莫能御的伟力不由得深深感到自己的渺小。
渐渐的,璀璨神圣的光华中,一道透明晶莹的阶梯仿佛一无穷遥远的虚空延伸过来,清晰地显露在众人面前。
不知道是虔诚还是畏惧,无数人围绕着神迹跪了下来,或朝拜,或祈求。
接着,一双包裹在云纹软缎绣鞋里的玉足自盛放的光芒中探出,然后从下而上,一位绝色仙子于不可视的渺远处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冰雕玉砌的肌肤晶莹而剔透,如同霜落峰上千年不化的积雪;黛眉妆点清颜,黑夜般的眸子如同深邃的星空,藏满说不尽的神秘,却又像那清晨河畔野草上的露珠,清澈而纯净,与那精巧的琼鼻,粉嫩水润的唇组合起来就像是这世间最为明晰的道理,望之及悟,本应如此;一头墨发被脂玉簪子简单梳绾成云髻,如瀑布般从双肩一直垂到腰际,与那浅色的素衣白裙一道映衬着那纤长、高挑的身材。这是世间极致的美,呼吸会为之忘却,天地会为之倾倒。
若是只需简单地形容,或许描述成‘她能拓宽你对美的认知和想象’较为妥帖。
“终是神女承仙颜,人间千年始得见!”
一片震撼中,不知是谁在轻声呢喃。
仙子姿态优雅地拾级而下,望着周围无数朝圣般的目光,檀口轻启:“我名澹台绫兮,奉九玄上清宫之命,应贵国太子之邀,为保仙奉不受干扰,前来调查灵石失窃一事。”
无人回应,众人就像忽然失语一般,只留仿佛清泉流淌的天籁回响于天地之间。
......
居所——阆苑
“澹台仙子,这段时间还请您暂居陋舍,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谅解。”太子慕远丰神俊逸的脸上带着歉意。
澹台绫兮美眸扫过门匾,步入庭院。
“此地树木葱茏,花草芬芳,池水假山浑似天成,青松拂檐,玉栏绕砌,布局精致更有灵气汇聚,居于皇城中有此布置已实属不易。”澹台绫兮螓首轻点,“太子有心了。”
“澹台圣使能够满意那再好不过。”太子温和笑道,“前些年交完仙奉剩下的灵石我都请父皇赏赐给我,把它们全都放置在这些庭院中了,为的就是能灵气环绕,多些仙韵的意味。”
到了居所,澹台绫兮抬眼注视日头,太子也是聪慧过人,很快就反应过来,说:“圣使远道而来难免疲惫,我等就不打扰了。”
见澹台没有言语,太子和众人俯身一礼后便离开了。
等到神魂探查中只剩自己一人的气息,澹台绫兮闭上美眸,素手轻挑,神魂最深处断裂的半块命盘上一颗血色珠子轻轻晃动,眼前世界顿时展现出真实的面目。
“有意思。”澹台绫兮轻语道。
……
太子居所——长生阁
屏退众人后,一位面容坚毅,目如朗星的青年从暗处上前。
“太子殿下,仙宫使者可有交代?”
“辰轩兄,你来了。”太子慕远侧过头看向来人后摇了摇头,“唉,澹台仙子清冷远人,送至居所后还没等开口就暗示我等离开,接下来要做什么是一无所知啊。”
辰轩沉吟片刻:“煜国局势越发危险了,外有兵临城下的晋国,内有持续数年越发可怕的赤灾,大臣们蝇营狗苟貌合神离都在为自己打算,就连陛下也……”
说到这,辰轩反应过来:“抱歉,我失言了。”
太子不在意地挥挥手:“但讲无妨。”
辰轩了解太子的性格,于是没有顾忌地继续说道:“就连陛下也渐渐喜怒无常,举止古怪了。”
太子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叹息一声:“辰兄,煜国局势糜烂混若泥潭,若无强大的外力入局,怕是不堪设想啊。”
很显然,两人都明白外力指的是今日仿佛谪仙临世的仙宫使者,也都希望仙宫使者能出手相助,拯救煜国于水火之中。
“所以太子还需想办法尽早获得圣使帮助。”辰轩提醒道,“灵石失窃基本可以肯定与赤灾有关,若是圣使能够尽快荡平赤灾,百姓恢复正常生活和生产,那么倾全国之力,还有一丝可能战胜晋国,延续国祚。”
“我明白,过两天我就设宴邀请澹台圣使商讨此事,毕竟初来乍到,需要时间了解情况。”太子说着突然想起一事,“对了,辰兄,父皇即将率军出征,所以命我主持今年的太祖贺寿大典,不知这贺寿之礼和圣使的拜礼你有何建议?”
数百年前,太祖于百战之中建立煜国,后以凡人之身,耳顺之龄被招进仙宫,修成神将,负责镇守九玄上清宫核心要地,无论实力、地位,都远非一般仙宫弟子可比,若是出手相助,煜国此时的困局挥手可解,但仙宫曾立下规矩,凡人入了仙宫便不可私自与凡世有过多纠缠,尤其是影响凡间动荡兴替之事,更不可轻易插足其中,何况其身为煜国太祖,身份颇为敏感。
所以数百年过去了,太祖同一时期的老人都已过世,太祖也不曾返回。如今煜国已经无人见过太祖,要说什么血脉亲情,也早已被时光消磨掉了,没人指望太祖真能对煜国有什么帮助,每年的寿辰之礼也渐渐演变为一个惯例和维持最后一点香火情的手段罢了。
辰轩思索片刻:“煜国太祖贺寿之礼好办,按照往年惯例即可,倒是圣使的拜礼……”
“哦,可有什么疑惑?”
“不知太子殿下想要做到什么地步?”辰轩问道。
“不如按照……”太子刚准备开口,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辰轩的意见,“辰兄有何建议?”
“太子殿下向仙宫提请帮助,仙宫将此事以任务的形式发布,并收取了一笔费用和报酬,而圣使接下这个任务来到此地,这是纯粹的交易关系。”辰轩不假思索地回答,“如果太子希望就此而止,自然只需按部就班,按照圣使的要求提供便利,从旁协助即可。”
辰轩停下来,观察太子的神色,见其目露思索后才继续说道:“如若不然,太子还需更加‘热情’才是。”
太子神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开怀大笑道:“辰兄真不愧为我的知几,心思真是一点也瞒不过你。”
“太子殿下谬赞了。”辰轩平淡道。
太子摇了摇头,靠近些许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年来辰兄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没有辰兄,我可坐不上这太子之位,毫不夸张的说,得辰兄一人,远胜千军万马!”
辰轩没再反驳,只是回道:“能结识太子殿下这样的朋友,我也深感荣幸,但我将来......”
“哈哈哈,气氛正好就不要说这种感伤之言了,而且不是早就让你叫我慕远了吗,还一直殿下殿下,听着生分,我在你面前可从不自称本宫。”太子突然大笑两声打断道。
“兄长,兄长!”
忽的听见门外一声娇俏欲滴宛如出谷灵莺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厚厚的木门被猛地推开。
世界仿佛突然被阳光照亮,火红的光影中,一条修长玉腿跨了进来。
女孩昂着头,明艳娇媚的小脸上写满了高傲,堂皇贵气的发髻上插着金光闪闪的簪子,昂贵的珠宝不要钱似的充做发饰,白嫩小巧的耳垂上还缀着价值连城的蓝极玄晶,其下嫣红的裙身绣着凰纹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难得一见的是,其下纤细修长的双腿上竟然包裹着嫣霞色的丝质长袜,大腿中部的袜筒上同样绣着繁复精致的金丝边纹,娇小的玉足踩着玉石般溢着流光的中跟红鞋,流云式的纹路自下而上雕于鞋面。整个人就像放射出金红光芒的太阳一样,伴随着压迫感极强的气场。
只消那么一眼,便知这是位极骄傲的女孩。
第5章 清池赴宴
“咦?呀!”
像是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三公主的汹汹气势一下不见了踪影。
“见过公主殿下。”辰轩面带微笑,俯身施了一礼。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慌乱的神情连带着手足无措,倒是添了几分可爱。
“若涵,不得无礼!”太子眉头一皱,语气带着些责备。
要是平时兄长敢用这么凶的语气跟她说话,她这小魔女早就闹翻天了,不向母后告状让兄长乖乖道歉这事不算完。
但奇怪的是,今儿她像是转了性了,竟老老实实地敛衽回礼,一向高傲的小脑袋此刻也低了下来,娇媚的玉容偷偷地带着些红晕。
实话来讲,三公主身上的短裙并不适合行敛衽之礼,包裹在嫣霞色长袜中本就修长夺目的美腿一曲一分之间把诱人的曲线展露无遗,直教人有种细细赏玩的冲动。
简直与礼节本身蕴含的温婉柔美背道而驰。
辰轩干咳一声移开了目光,就连身为兄长的太子也免不得恍惚了一瞬。
“若涵,我正和辰兄讨论要事,你怎么随随便便就闯进来,门外侍卫也没拦你?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没个规矩!”太子正色质问道。
好不容易忍让一步,听到兄长竟然还敢训斥自己,心中怒火差点就忍不住了。
“什么侍卫敢拦我?还想不想见到明天的……”
话刚要出口,一旁的目光提醒了她。
算了,我忍!公主艰难地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克制,克制。
“嗯嗯,兄长说的是,妹妹下次一定注意。”
公主控制着表情,微微低头,努力摆出一副贤淑温顺的姿态。
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的太子稀罕地啧啧两声,要知道她在自己这个兄长面前可也从来自称本宫的,颐指气使的模样要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准以为她才是姐姐,可骄矜的小魔女今天竟以妹妹自称,可谓破天荒头一遭了。
太子也没太过纠缠,转而戏谑道:“好吧,咱们的公主殿下火急火燎地跑来找我,是有何事啊?”
涵公主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说起正事刚才的情绪一下就抛到脑后了。
“妹妹听说仙宫使者降临,而且是个人间难见的绝色仙子,于是准备过两日在太清池设宴赠礼,好好招待这位仙子,为她接风洗尘,免得人家觉得我们怠慢,顺便见上一见满足我的好奇心。”
这想法倒与自己不谋而合,宴会上既可以交流调查事宜,又可以趁酒意微醺气氛正好时,拿出礼物拜托她对调兵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
太子思忖片刻,点头答应道:“我会亲自去请澹台仙子,不过圣使来不来我就不能保证了,若是有幸得圣使应允,辰兄也一起参宴如何,这些年来你一直漂泊不定,不断找寻自己的身世过往,或许仙子有办法帮到你?”
辰轩沉思半晌,没有立刻答应,他一直低调行事,无论到那个国度都尽可能遮掩痕迹,只默默寻找自己的身世线索,如今到煜国因意外为太子出谋划策已经算破坏一贯的行事准则了,好在太子一直帮忙隐瞒加上从不在外显露真容,所以外界才没几个人知道有他这号人物,但如果参加了宴会,哪怕是再不起眼的人也会被重点关注,若是真牵扯进这潭浑水,可就得不偿失了。
煜国,终究只是他行程的一站,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不过...
如果仙宫圣使真的能有办法,不就可以结束这尘世浮萍一般的漂泊,完成这么多年的夙愿了吗?
辰轩下定决心抬眼说道:“太子殿下相邀,辰轩一定到场。”
“兄长,我为圣使精心准备了礼物,辰轩哥哥也答应参加了,你可一定要把她请来啊,别让我们白白期待,而且我可听说了,咱们能不能度过此劫全指望圣使了。”公主上前站在辰轩身旁,哪里还有平时的骄傲自矜,一双眸子盈溢着喜悦。
“这是什么话,照你这么说,满朝诸公和数十万将士就全成了摆设?”太子面色不悦摆了摆手。
“哼,可能是没那么夸张,但兄长你要是能稍微牺牲下美色,把仙子拿下,不就十拿九稳了吗?!况且,那可是身份尊贵,实力强大,容颜绝美的仙子唉,兄长你赚大了好吧。”
太子一听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你说什么胡话,圣使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与我等凡人天差地别,以凡人的思想去揣度仙人更是大错特错,你可千万别有这样的想法,若是被圣使察觉,整个煜国都要毁灭。”
“哼,知道了,什么仙,什么凡,就算她是仙人也先是一个女子。”涵公主眼眉一瞪,娇声不满道。
“圣使先是仙人,其后才是女子,这其中的顺序你可万万不能搞反,面对圣使你可千万不能有丝毫不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你身为一个女孩子,还贵为公主,一天天脑袋里都装的是什么,不懂贤良淑德,温婉柔美,不思修身治内,琴棋书画,出口什么美色,什么拿下,我看真是要告诉母后,好好惩治你才行了。”听到这些话,太子眉头紧皱,紧接着就要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慕若涵不屑地轻哼一声,却是不想再受一顿说教,连忙转过身逃出去,倒是临走时突然回头,目光恰好与辰轩相触。
只有阳光看见,那个逃走的女孩两靥生晕,恰似白纸染霞。
……
第三天傍晚,瑰丽的晚霞向太清池投下它的流光,反射出惊心动魄的美。
太清池与其说是一个池子,不如说是横穿整个国都的临川河的一条截断的支流,连通的河道宽敞的甚至能通行大型游船,只不过因为太清池位于皇城之中,为了保证皇家的安全和神秘,连通外界的河道常年封锁,不为他人所见。
今夜,因为一位贵客的到来,太清池终于有机会向所有人展示她的美丽。
无数水莲花灯铺满池面,绽放绚烂的色彩,照亮整个夜空。河道上来往的画舫丝竹悦耳,平日里只为皇帝歌舞的宫廷美姬们也放下身段尽情展现她们的妖娆。色泽纯净的汉白玉石铸就通向中心清池殿的道路,平日里价格昂贵的异兽皮毛也不过是玉石道路上垫脚的绒毯中不起眼的一部分。
无数难得一见的大人物此时正端坐在座位上静静的等待,并且不敢有丝毫怨言。
池面忽的起了风,一团似烟非烟,似雾非雾的清气升腾,笼罩了整个池面。
朦胧中,一道完美的身影若隐若现。
一袭碧纱青裙,一条流白云锦系带勾勒出窈窕身姿,没有多余的饰品妆点,无论何时何地,只需目光所及,就会不由自主地为她所吸引,莲步轻移间,玉腿曲线被裙摆勾勒,秾纤合度衣袂飘动,仿佛一朵纯洁清幽的雪莲正缓缓绽放,不坠云端,不在人间。
这是一种钟天地之所极,找不出一丝瑕疵的无缺之美!
都走到眼前,迎客之人才如梦初醒。
“圣使到!”
仿佛一句咒令,端坐的人纷纷活了过来,忙不迭地前来迎接。
“仙子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太子上前行礼。
澹台绫兮轻轻点了点头。
“这位是家妹,煜国三公主慕若涵。”太子在一旁介绍。
“见过圣使。”见妹妹老老实实地行礼,没出什么幺蛾子,太子暗暗松了一口气。
澹台绫兮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随后平静地扫过。
“这是吏部尚书左权。”
“这是户部尚书韩征。”
“这是......”
太子将参加宴会的官员们依次介绍完毕,
“这位叫做辰轩,名义上是我的幕僚,实际上是我的知己好友,性情坚毅,聪颖睿达,可谓大才。”
辰轩本以为自己在此地高官重臣之中并不起眼,也不会引起圣使注意,但没想到澹台仙子一双美眸定定看了他几息才移开。
辰轩暗道不妙。
果然,这群把察言观色的能力修到极致的大臣们眼眸一闪,敏锐察觉到了澹台圣使对辰轩态度的特殊,不动声色地记在心里,准备回去后好好查查这个辰轩的底细。
一旁的公主也感觉到了圣使对辰轩态度上的区别,心底一沉,但皇家的教育早已教会她身份,场合和语言行为的界限,此时她也只能轻咬银牙,半阖眼眸。
度过小插曲,随后众人按位就坐。
丝竹声声,明月昭昭,轻歌曼舞,清风缭绕。
大臣们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兴之所至投壶射箭,好不热闹。
仿佛沉浸其中。
澹台面色冷然,那些大臣宾客丝毫不像太子那样有自知之明,自以为隐晦的目光包含着好奇、怀疑、嫉妒、欲望、贪婪、惊艳、渴求就像针刺破皮肤一样尖锐疼痛,不经意的手势,暗语,眼神的触碰,豪迈的拍打,在这个复杂的酒宴上频繁地传递,他们很自信,认为就算是仙人也发现不了独属于煜国官场的交流体系,可惜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在澹台绫兮眼中纤毫毕现,拙劣的伪装如同孩童企图欺骗父母般幼稚可笑,蝼蚁般的凡人带着无知的自信去丈量天空,愚蠢!
但她仿佛毫无所觉,只是平静自若地回应众人。
在这样的气氛中,宴会进行着。
第6章 明月何时照我还
宴会愈发热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太子拍了拍手,一旁的侍者立刻会意地将一大一小两个精致的盒子呈了上来。
“澹台圣使,这是我特地为您准备的礼物,希望圣使大人满意。”太子将第一个小盒子打开。
柔和的光芒从盒子中溢出,伴随着绿色的晶莹,一株灵植静静地躺在盒中。
“这是能够提升神魂的魂生幻灵草,父皇十多年前得到消息,付出巨大的代价,直到前段时间才终于到手,希望能对您有所帮助。”
羽化而登仙,仙元大陆修仙者将修仙要经历的十个阶段称为登仙十境。
尘净境,明澈境,纯元境,凝心境,法玄境……
神魂亦要经历数次蜕变。
虚感境,显觉境,转凌境,明心境
澹台绫兮现在处于明澈境圆满,魂魄即将转换为神魂,正是最需要滋养灵魂的时候,有了这株灵草,她的灵魂无疑会比别人更加凝实强大,根基也会更加深厚。
如果说之前澹台绫兮神魂可以覆盖半个国都,那么服用魂生幻灵草后范围会扩大十倍,足已笼罩整个州郡,不过对于她而言,这株灵植如果只是单纯地服用就太浪费了,它有更重要的用途。
事实上她之所以接这次的任务,就是为了这株魂生幻灵草!
澹台绫兮美眸流转,有些诧异:“魂生幻灵草确实于我有用,不过本座记得魂生幻灵草作为任务报酬之一,应早已移交至仙宫的砥砺殿中。”
太子温和一笑,不紧不慢地答道:“实不相瞒,父皇当初一共得到了两株魂生幻灵草,都赐予了我,而我只不过为了发布任务时的抽成费用少一点,才登记的一株,实际上这第二株魂生幻灵草也是早就为您预备好的礼物。”
“把盒子盖好,送到澹台圣使府上,不得有任何磕碰。”他转身吩咐下人。
别人可能不清楚这份礼物的价值,但太子可是十分明白,这两株灵草本是为他自己准备的,礼物的神效他也有所耳闻,如果不是事关重大,他也不愿将灵草作为任务的报酬和礼物相赠。
“这另一份礼物……”
“等等,让我来说。”
涵公主打断他的话语按耐不住地走上前亲自把礼物打开,太子殿下只能无奈让位。
涵公主颇为自信地掀起盖帘,粉白色缎带绑束的长盒显露出来:“与皇兄不同,我拿不出神异的灵草,也没有贵重的宝物,但我认为我准备的这份礼物只要身为女子就没有不喜欢的,而且我特意甄选出的礼物完美符合仙子姐姐的气质。”
听到公主的话,众人忍不住抬眼看去,究竟是什么东西,公主这么自信圣使大人会喜欢。
“锵锵锵。”
映入眼帘的是一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裙。
众人皆是一愣,在这种场合送衣裙?
也太儿戏了吧?
涵公主可不管那么多,叫下人搬来假人,亲自将衣裙一件一件为假人套上。
完全不同于平时衣裙的样子,上身素白纯洁恰好露出些许肩部,一条玉锦轻纱薄带穿身搭袖环绕而过,将香肩遮掩,若隐若现,最高级的织锦上用雪域银绒纹上清贵的花儿,着墨不多却恰到好处。些许的收腰更能勾勒出纤美的腰肢,颜色从此处向下由素白渐变为冰蓝,清冷缥缈的意味扑面而来。
裙摆层次细密而不繁冗,正前部不长且向由中心向两侧斜落,最短处触及膝上两寸,能完美地展现出穿戴者的腿部但又不过分暴露,其下被圣域雪蚕丝织就的宛如月光的银白长袜包裹,足部套着与公主自己相仿的白色中跟鞋,流云纹路自下而上映于鞋面,从两侧勾勒,于足跟处飘飞而出,仿若鞋后的两片羽翼,踏之便是御风而行,后摆向后延伸丈许,由侍女跪地持节托举,高贵而堂皇,清冷而缥缈。
“这种样式风格的衣裙寻常可买不到,就算是我也只是好运遇到了从很远的梁国来的使者那里得到了一些。”
“听说就算在他们那儿,这种衣裙也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尤其是这种专门为贵人设计的,只有一个人能做,很久才出一套,还只送不卖。我敢担保,这种风格的衣裙服饰整个仙元大陆都只此一家,以往从未出现。”
涵公主略显得意的介绍充满了孩子气,神色充满对自己的礼物的认可。
太子却面色发紧,心里忐忑不定,后背也沁出层层冷汗,他万万没想到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煜国的公主殿下会拿出如此‘不入流’的礼物送给圣使大人,这就是她的精心准备?她以为是在自己闺房给朋友欣赏漂亮衣裙吗?
胡闹,简直就是在胡闹。若是一个不慎,别说讨得圣使大人欢心,弄巧成拙被圣使记恨也不无可能。
周围的大臣宾客也不由屏住了呼吸,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被注意到,拿来当宣泄怒火的靶子。
不再如刚才那般平静,出乎意料的,澹台绫兮给出了回应。
仿佛冰雪消融,一直平淡清冷的澹台绫兮在众人面前绽放出绝美的笑颜。
只是清浅的一抹,整个殿内宛若春光盛放,千般花开,万朵娇艳。晦暗的、嫉妒的、阴沉的、愤恨的,在这一瞬像是被魅惑夺了心魄,痴痴的只剩爱慕。
无论男女,老幼,此刻都陷入了美妙的幻境中,沉溺于人间的至美。
清冷的仙子一瞬的笑容,比风情万种的魔女桃色的诱惑更有魅力。
“多谢涵公主,这份礼物本座很喜欢。”清泉流响般的声音将陷入幻境中的人唤醒。
众人或遗憾,或后怕地移转目光,纷纷正襟危坐掩饰自己的失态。
涵公主娇媚的脸蛋上满是惊喜,连兄长的礼物都没得到一句感谢,自己送的衣裙却能获得,果然仙子也逃脱不了女孩儿喜欢漂亮衣服的心理,哼,无知的兄长。
如此轻率,圣使难道不觉得冒犯?
众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产生了疑惑。
没有理会他们,澹台绫兮缓步上前,于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伸出玉手触摸这身衣裙,眼神中是没人能懂的怀念。
轻轻抚摸衣裙,每一寸都透着似曾相识之感。
这种风格,这种设计,毫无疑问是蓝星才有的,在这近古的仙元大陆,以前从未有过相似的衣裙。
澹台绫兮思绪纷飞。
从蓝星来到仙元,一晃也有十数年了。
以前和朋友们出去玩,看见漂亮女生这般穿着,眼睛都恨不得粘在她们身上,没想到现在轮到自己穿了。
澹台绫兮自嘲地摇了摇头,内心感慨。
刚才见面时还以为涵公主或者旁边不受血精珠影响的辰轩就是同乡,没想到另有其人。
语天观下的梁国?嗯,倒是不远。
一旁的太子虽然不懂为什么圣使流露出感怀的神色,但不妨他明白圣使对这份礼物十分喜爱。
真是女人最懂女人,妹妹这次立大功了!
忽然,“太子殿下,等会还请暂留一下。”
风送来声音,太子猛地转头看向圣使,澹台绫兮神色淡漠如初,太子却明白她的意思——今天的礼物不错,告诉本座你想得到什么。
“彭彭,彭彭!”心如擂鼓,呼吸急促,太子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立刻朗声答道:“遵命,圣使大人!”
第7章 红魔,赤灾!
时至后半夜,繁华落尽,喧嚣沉寂。
澹台绫兮步于太清池畔,月色融融,倾泻如水,拂过的微风带着晨露的湿润,吹得裙袂翩飞。
她背负双手翘首远望,眸子里尽是说不清的情绪,立于池畔好似位于山巅,让人一望便会心生下一刻将乘风归去之感。
她在想什么,太子慕远并不清楚,但此时凝视她那亭亭玉立于浩渺天地深沉暮色中的身影,脑中不由闪过一个念头——她很强大,但更孤单。
要不要现在提出那个请求?
太子想到之前辰兄所言,内心颇为挣扎。
他不忍打破此时的静谧美好,享受着和以往梦中仙子独处的氛围,或许这便是他一介凡人此生与仙最近的时候。
入凡与修仙,看似只有薄薄一层壁障,但每个凡人出生时就伴生的赤练枷锁,锁死了所有御剑飞天,长生逍遥的梦。
静立片刻。
暗叹一声,国事为重。太子还是跪地请求道:“国事衰微,晋国兵临城下已致江山社稷风雨飘摇,一旦国破,百姓必将流离失所,饿殍遍地,还望仙子看在千万百姓的份上,准允父皇调动苍鸾军以守国门,准允暂缓灵石开采,停缴一年仙奉,招壮丁以充军。”
澹台绫兮停顿了一瞬,微微侧首,一缕青丝从耳际滑落,蒙蒙月色铺满面靥,映照出惊心动魄的美。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以头触地的太子。
没有太久,她檀口轻启:“灵石开采不得停止,今年仙奉减半按时送上,其他的本座同意,起来吧。”
太子听到这句话,宛如听到云端传来的渺渺仙音,怔了一瞬,明白过来后内心狂喜,面色激动地涨红,跪地大喊:“圣使大人仁慈,多谢圣使大人恩典!”
年奉虽没有终止,但也减半了,大大减轻了开采和守卫的压力,最重要的是父皇能够调动精锐的苍鸾军,无疑大大提高了守住荆同的把握,所以这算是...完成任务了?
呼,太子暗暗吐出一口浊气,近日来他心里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了,去掉了一件困扰许久的心病,此时却没什么实感。
他曾无数次设想澹台圣使拒绝的场景,也思考过该怎样应对和挽回,但他最终发现,一旦圣使拒绝,做什么都是徒劳,仙人的决定是无法被凡人所改变的。万幸,事情终究没有走到那一步,虽然送出了价值昂贵的灵草,但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国家危亡、仙宫规矩和一株仙品孰重孰轻太子还是分的清楚。
众所周知,灵石供奉事关仙宫根本,苍鸾军调动也就算了,寻常仙宫弟子可不敢在灵石一事上拿主意,仙宫统御这片大地已经数百年了,规矩严苛哪怕是凡人也有耳闻,再好的灵草没有命去享受也没有丝毫价值,他此番提出,已是冒死僭越,万幸圣使没有追究。
难道,这位圣使大人在仙宫的地位颇高?
天才?还是背景深厚?
太子暗自揣测。
澹台绫兮不知道太子的心思,也毫不在意,只是漠然旁观他的作态。
皇帝欲破坏仙宫规矩,这些人不去劝阻皇帝,反而来找仙宫请求通融,如此一来岂不是皇帝说话比仙宫还管用?
不懂规矩,不知敬畏,不明尊卑,仙宫治下不需要这样的皇朝。
蝼蚁得寸进尺妄图与天比肩,便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年奉,调兵?若是皇朝更迭,这些问题自然就没人追究了。
至于灵草,剿灭叛贼的战利品罢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澹台绫兮突然说道:“说说赤灾为何。”
太子神色一凝,立刻抛弃脑海中纷繁的念头,迅速组织语言为圣使讲述。
赤灾,五年前第一次出现。
刚开始只是一些偏远县城的村民失踪,对于这种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事,官府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派人去调查后没有结果,就随手扔在一旁,成为无数无头案中不起眼的一件。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失踪,官府终于坐不住了,开始组织大量人手从城外到城内地毯式搜索。
但一个人都没发现!
就在官老爷们惶惶不安,认为自己乌纱帽不保时。
失踪的人终于出现了。
只不过是以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面目。
它们通体赤红,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虽然没有神智,但似乎可以本能的使用一些道术。
或许不能称为道术,只不过是灵气的粗浅调动罢了,就像与灵气极度亲和的人一举一动间都能引起灵力波动那样。
尽管如此,寻常衙役,官差们也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要不是它们没有神智,彼此没有丝毫配合,且并不以杀人为目标,可以说没人能活下来。
消息传到朝廷,皇帝震怒,连夜调集大军前去围剿。
但就在军队即将到达时,它们突然凭空消失了。
从开始到结束,除了县城中很多百姓失踪以外,没有其他变化。
很多人觉得这是一次意外,可能是某位路过的修仙者不小心造成的,没有人愿意且有这个能力去深究。
过了很久,就在朝廷准备盖棺论定时,它们就好像故意戏耍众人一样,再次出现了,而且这次,他们人数更多!
很快,皇帝降下圣旨。
将其命名为,赤灾!
澹台绫兮听完太子的讲解,神色平静,只是淡淡地问道:“可有捕获过红魔?”
红魔是人们对这些怪物的称呼。
太子满脸无奈:“捕获过很多,但每次一段时间过后,它们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死亡后的尸体和断裂的肢体,散落的血液都会消失,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用了很多方法都没能阻止。”
“我们发现它们的目的就是掳掠人口,先是百姓,然后是衙役官差,后来甚至连军队将士都被当作目标。掳走后用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将其转化为同类,所以,后来每逢赤灾来临,就只能以最快速度杀死它们,尽可能降低危害,然后等待它们下一次出现。”
澹台绫兮檀口轻启:“我曾以神识探查煜国城镇,发现很多空室无人居住,整座城镇人气低微,想来也是赤灾之祸造成。”
太子神色黯然道:“就是因为赤灾,我朝人口大量削减,百姓整日惶恐不安,无心劳作,连军队都偶有哗变之事,哪怕封锁城门、国界,仍有很多人想方设法举家迁移到邻国躲避。”
“晋国得知我朝遇此灾祸,屡屡犯边,侵占领土,劫掠财货,如今更是大军压境,意图覆灭我朝。”
太子满脸悲愤,恨不能亲手杀敌。
看来煜国去年灵石失窃一事很有可能也与赤灾有关,毕竟除了红魔,煜国没有势力有能力从修炼神道的苍鸾军手中劫走灵石。
螓首轻抬,天鹅般的雪颈微微显露,澹台绫兮迎上太子期盼的目光,清澈的声音响起:“几日后,我将去灵石失窃一案的现场察看,若赤灾与此案有关,我会解决,不过我有一事要你去办。”
“多谢圣使大人,请圣使大人尽管吩咐。”太子正愁没机会多多表现,颇为热切地回道。
澹台绫兮眸光微转:“三日后,让你的幕僚来本座府上。”
说罢,不待太子发问,池畔浓郁的白雾升腾,优雅的身姿转瞬不见。
第8章 既不善良也不温柔
阆苑。
铜制的香炉里好闻的熏香从镂空的花瓣形状的孔洞中飘散,昏黄的灯火在绘着山川河流的屏风上掩映出摇晃的阴影,古朴素雅的陈设布置出古色古香的韵味。
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步入,趺坐在织绣软垫上。
澹台绫兮从百纳空间中取出魂生幻灵草,右手升腾的白色灵焰很快就将其熔成青色水滴,玉指轻轻一送,水滴融入眉心不见。
澹台绫兮心神沉入魂海,深处一张残缺的方盘缓缓转动,能看出这个方盘只有一半,古朴的符文就像脉络一样布满角落,一红一灰两颗珠子镶嵌在剩下的两个尖角上。
传言天生之初大道将无形的规则化为一种文字传于万物,可是万物蒙昧,生灵尚未开化,这种文字也就渐渐失传了。
如今只有规则显化的神异之地还有这种符文留存,可惜这种地方本就极为稀少,被人发现并且能够解析出来的符文也就更少了。
这些年澹台绫兮遍阅九玄上清宫内文史隐秘类古籍,终于找到这些形似花纹的符文的含义。
这块残缺的方盘的真名叫定界盘,两角上的珠子一颗名为血精珠,一颗名为魂心珠。
红色的血精珠微微发光已经被唤醒,灰色的魂心珠却还毫无动静。
澹台绫兮凝视定界盘心念一动,一道讯息浮现。
血精珠——残释
唤醒条件:1.百万血气
2.转凌境灵魂
3.无缺之血
魂心珠——粗解
唤醒条件:1.十万灵魂
2.显道境法则
3.魂生幻灵草
其他:缺
她控制青色水滴触碰魂珠,接触的一刹那,水滴就像被拖拽进去一样消失不见,紧接着讯息中魂心珠的第三个条件缓缓隐去。
战争的阴云笼罩了整个皇都,平日里最爱讨论国事的皇都百姓们此刻却一反常态的默不作声。勾栏瓦舍,酒楼茶馆之地常常看到的因政见不和而争得面红耳赤的预备“大臣”们也只顾寻欢作乐,仿佛忘却了人间烦恼。
临川河上的大小花船人流涌动,彻夜通明,人群的喧闹混杂着呕哑嘲哳的丝竹声,唱出一曲美妙的**花。
麻木和放纵,让他们身形枯槁,神色憔悴。
纵有一腔热忱之人矢志报国,然人数寥寥,力量些微,只能徒呼奈何。
就连爱国诗人们最后的抗争——满怀悲愤的诗篇和临川河上发白的浮尸——也只能成为酒楼中一段吸引人注意的谈资。
一切就像乱世前最后的狂欢。
不过这一切与澹台绫兮无关。
醉茗阁
“你好像很紧张?”澹台绫兮趺坐在云绣软垫上,长长的墨发柔顺光滑一丝不乱,恰到好处地垂于腰臀之间,她气质娴静地泡着茶,有种素手调羹的美态。一根白色系带将衣裙勾勒,只用看一眼就能想象出藏于衣裙之下的腰肢有多么纤细柔软。
辰轩压抑住杂乱的念头,不动声色地答道:“圣使身份高贵,实力强大,容颜绝世,却邀请我这样的小人物到府上,自然不胜惶恐。”
“请坐。”澹台绫兮习惯了赞美之词,面色平静地倒了一杯茶放在自己对面,地上也早已置上一张软垫。
“多谢圣使。”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辰轩淡然地坐在对面。
“请用。”
辰轩揭开茶盖,茶香四溢,沁人心脾,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错。”
一会儿,喝完茶见澹台绫兮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他按捺不住地开口问道:“请问圣使叫我来有什么事?”
澹台绫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更多铺垫,直接而平静地说道:
“本座有一种能力,对任何人都能起作用,无视修为,无法防备,无法躲避。”
辰轩听到这句话心里沉了下去,这种只能对死人说的隐秘毫无顾忌地告诉他,让他明白自己或许再也没有走出去的可能。
他不是没想过逃跑或者反抗,一路漂泊闯荡过来的他与普通人截然不同,但从宴会开始就一直不曾消失的窥视感和从那淡然纤细的身体里传来的强大压迫感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见识过太多死亡和悲剧,他一直在想象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是什么光景,如今这一天真的到来,他也没有太过痛苦和留恋,只是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多活了这么多年也够了,只是没有找到妹妹,没有报仇雪恨。
“所以呢,只对我无效?”既然已经做好准备,也就没有了顾忌,辰轩端起杯子一口把里面的茶喝完,擦了擦嘴。
“你很聪明。”澹台绫兮螓首微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或许因为我是老天爷的儿子,凌驾于任何存在之上?”辰轩拿起澹台手边的茶壶,给自己满上,随口说道。
澹台绫兮沉思片刻,美眸忽然直直地注视着他:“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咳咳,你脑子有问题?”辰轩嘴里的茶呛了出来,惊讶出声。
他没想到自己胡说八道的话竟然真有人信,修仙修坏脑子了?
澹台绫兮没有在意他的冒犯之语,说道:“给你两个选择。”
“生或者死?”辰轩略带嘲讽地出言打断。
“让我猜猜,生是傀儡似的生,死是痛苦的死?”辰轩紧接着说。
“不止。”澹台绫兮螓首轻摇回答道。
两个人闲聊一样谈论着生死攸关的事,平静地就像在讨论茶怎么泡才好喝。
“选择生,你将成为本座的所有物,无法反抗,无法逃脱,只会按照本座的命令行事,奉献出一切。选择死,那么煜国皇室大臣,无数百姓,生灵万物都会陪你一起死,也不会孤单。”
“你疯了?”辰轩猛地站起来一脸惊骇地盯着澹台绫兮,双拳紧握,肌肉凸起,眼底的愤怒清晰可见。
茶壶被带翻,还有些烫的水流铺满木桌,顺着桌沿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一道淡蓝色的透明灵障挡在澹台绫兮的前方,没有一滴茶水越过。
澹台绫兮仰起嫩滑的雪颈透过灵障与辰轩对视。
黑色的眼眸深邃无比,就像藏着整个星空,却又清澈纯净宛如明亮的星辉,如此矛盾的双眸足已让任何看到她的人沉迷,心甘情愿被她捕获。
但辰轩却只看出她对生命,对世界的漠然。澄澈和平静的表象之下是潜藏的扭曲和压抑的疯狂。
“哒哒,哒哒。”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道火红的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来到澹台绫兮身后。
“本座需要了解你的一切,使用你,操纵你,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澹台绫兮没去看他,对着地面玉指轻点,地上歪倒的茶壶飞到桌上扶正,茶盖也好好的盖上。白色的水雾升腾,不过片刻,打湿地面的水流也消失不见。
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定界盘就出现在澹台绫兮的灵魂深处,当她集齐条件唤醒血珠时,便解锁了血珠的第一层——粗解,从而获得了制作控制血符的能力。
控制血符需要打入一个放开全部抵抗的人体内,哪怕是凡人微弱的不情愿也会让它失效,不过一旦烙印成功,则可以完全掌控炼血境以下肉身修行者的身体,除了血符控制者,没人能够破解。
不仅如此,澹台绫兮还能感知百里内的精气、血气变化,并简单操控它们。血精珠内可以存放活物的百纳空间也随之开放,粗略估算有一千立方米的体积。
对于凡人而言,操控精血这个能力很有用,但对于修仙者而言些许的气血翻涌轻易便能压制,起不到太大作用。
血珠第一层的能力显然不能让她满足。但晋升所需无缺之血她查阅无数典籍也只找到了只言片语,典籍上推测,生灵生老病死的原因之一便是自身有缺,体内精血会随着时间流逝控制不住地亏败,修行者们境界提升会不断弥补自身缺损,对体内精血的掌控也会增强,所以能够长生。血精珠能够影响操控生灵体内精血,无疑便是利用了生灵自身有缺这一漏洞。
所以当她发现辰轩不受血精珠影响时,她就明白,或许,无缺之血便需要从这个男人身上获得。因此,无论如何辰轩都只能是她的所有物。
注视着澹台绫兮身后的人儿,辰轩浑身绷紧的肌肉松弛,紧握的双拳颓然地放开,无力而不甘的声音响起:“放过她……”
第9章 灵与力
澹台绫兮身后,涵公主神情温和,微带笑容,不沾春水的嫩白双手置于小腹,姿态优雅贤淑,一看便是一位温婉的女子,但这姿态完全不是她会做出来的,古怪得像被人强行拼接而成的木偶。
“生,还是死?”漫不经心,没有起伏却又极其悦耳的声音从澹台绫兮薄薄的粉唇中吐出。
“涵公主还活着?或者说,还是不是她自己?”辰轩死死盯着宛如人偶的公主,问道。
“本座控制了她的身体,也掌控她的灵魂,她,是她或者不是她,只在于你。”
“早做决定,对你和她都好。”
其实以澹台绫兮的能力,完全可以让辰轩昏迷后进行烙印,就像对待涵公主那样,但辰轩毕竟关乎她‘金手指’的提升,要最小化风险,一切按照最稳妥的方式来,不能有丝毫大意,所以她还是决定在清醒且自愿的状态下完成控制。
辰轩没有回答,他清楚,澹台绫兮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对他施压,煜国无数人的生命,涵公主的性命,都是为了控制他。
澹台绫兮究竟有没有做到这一切的能力?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到底是除了生命外失去一切的生,还是拉着所有人一起的死?他不想选,但他没得选,实际上他能走的始终都只有一条路!
“生,还有一线希望,死,则万事皆空。”
“你很特别,本座能轻易地控制其他人的身体,让他们连自杀都办不到,却只能让你气血翻涌。能控制其他人的灵魂,让他们心甘情愿奉我为主,却只能让你有些许晕眩,你若是不配合,现在本座控制不了你,所以,为了能让本座好好地使用你,还请你爱惜自己。”
自然是谎言,但辰轩无从得知。
“你生而不凡,或许,能凭借意志力与本座对抗也不一定。”
这是计谋!辰轩脑中迅速闪过这几个字。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去思考,万一是真的呢?如果真的难以影响我,如果可以用意志力对抗……
如果能够获得胜利,会怎么样?
解除控制…还是反过来去控制她?
心跳陡然加快,辰轩飞快地扫了澹台绫兮一眼,依然澄澈平静的双眸。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平静的眼神中透着无比的狡诈和腹黑,就像一位老练的猎人看见猎物一步步走向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张了张嘴,又挣扎着闭上,死死地看着澹台绫兮那张脸,目光像要把她穿透,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要活着!”
得偿所愿,澹台绫兮永远淡然平静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清甜的微笑,宛如神女从飘渺的云端落入人间,更加真实动人。
仿佛万物复苏,春天盛放,无限绚烂的色彩冲入脑海,阳光、雨露都不及她笑容甜美。鱼儿跃出水面,风雨吹打山林,让人感觉有种不论她做过什么都能被原谅的魔力。
“该死!”辰轩一咬牙清醒过来,心里却一阵后怕,这个女人哪怕没有能力,只凭这笑容恐怕就能控制人了。
“放开心神。”迅速收敛笑容,澹台绫兮又恢复成平静淡然的模样。
辰轩吐了一口浊气,努力放下全身的防备:“来吧。”
素手于虚空处勾勒,血色印记凝成,飞快向辰轩飞去。
印记飞至中途,澹台绫兮忽然秀眉微蹙,停止了动作,檀口微启:“这么急着送死?”
话音刚落,地面轰隆震动,成片的房屋倒塌,柜阁上的瓷器也纷纷掉落发出刺耳的破碎声,紧接着半空中传来一声响彻整个皇城的怒吼:“仙宫的贱人,滚出来!”
澹台绫兮没去管愣在原地的辰轩,走出苑阁,一步步踏上虚空。
只见一位身披黑色长袍,面带鬼纹面具的壮汉凝立半空,手中不断催动灵力攻击地面的房屋,惨叫声不绝于耳,像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找本座出来又藏头露尾,这就是你们的行事作风?”
那壮汉面具像是一件法器,能够遮掩自身的气息,让人无法识别和追踪。
澹台绫兮裙裾飘飞,如瀑青丝无风自动,曼妙的曲线在风的勾勒中若隐若现,清泉流淌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冰寒。
鬼面人停止了攻击,转过来看着澹台绫兮,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后隐没。
“仙宫还是老样子,一个个表面上冰清玉洁,出尘绝世,实际上秽如恶鬼,形似烂泥,仙人?呵。”鬼面人双手抱胸语气不屑。
“你是谁?”澹台绫兮没有理会他的嘲讽,淡淡发问。
“你觉得我会说?”鬼面人就像看傻子。
“纯元境的修仙者看不破明澈境的气息隐藏,像凡人一样大吼大叫,形若野兽,蠢如猪狗,让本座不得不认为这种方法或许会起到效果。”
鬼面人听完眉头倒竖,怒喝一声:“牙尖嘴利,区区一个明澈境圆满的女娃也敢在我面前自称本座,狂妄!等把你擒下定要好好教教你女人的嘴是用来干嘛的。”
话音未落,鬼面人周身气息暴涨,肌肉虬结,猛地一拳挥出,灵力伴随拳风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哀鸣。
澹台绫兮不闪不避,伸出纤细白嫩的玉手向前一推,一道悠长淡然的声音响起。
“御水·折光”
一道水幕陡然升腾,紧接着立刻变得像水晶一样透明晶莹,阳光穿过璀璨而耀眼。
暴烈的拳风猛地撞向这薄薄一层壁障,但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摧枯拉朽地打破,甚至没有发出碰撞时的轰鸣。
短短一瞬的接触后,攻击竟偏移到一个诡异的角度,飞速砸向地面。
“不要啊,快跑!”
“躲起来,躲起来!”
“救命!谁来救救我!”
“咚!!”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响彻天空,掀起的烟尘足有十米高,整条街的房屋被全部碾平,地面出现一个半圆形的巨坑,最深处足以竖着放下两个人。
鬼面人神色一凝,沉声道:“不愧是顶级仙门出来的,和那些随手捏死的散修果真不一样,有点样子。”
他凝力聚气,扯破披在身上的黑袍,露出其下暴突的肌肉和梁柱般粗细的手臂。他狞笑一声:“不过,这下倒要看看,你的法术怎么转移我的铁拳。”
说罢,他迅速逼近,紧握双拳,一股巨力自腰腹而上,绵延至手臂,最后到双拳,骤然砸向澹台绫兮。可以想象,寻常人一旦被打中,恐怕会凌空四溅,连一块好肉都找不到。
“崩山坠!!”
罡风吹起澹台绫兮额前一缕墨发,她望着不断放大的铁拳秀眉微蹙,却仍然不疾不徐,伸出玉指将墨发轻轻挽于耳后,随意取下云髻上的木簪,素手拈住,向前轻指。
“吵闹。”
点面相接,灵与力的对抗瞬间进入白热化,澹台绫兮浑身涌出一层淡青色的灵力薄膜保护她不被激散的乱流所伤,鬼面人则凭借自身坚硬的体魄硬抗。
“你这是在找死,虽然你灵力质量高的惊人,但你本来境界就比我低,还用灵力和我肉身对耗,你根本坚持不了多久!”鬼面人此时还犹有余力,咧开大嘴出言嘲讽。
这鬼面人不仅境界高一筹,肉体还硬的惊人,并不像大多数修仙者那样只修灵力道法,不重体魄。
“妖族?”
鬼面人嗤笑一声:“你猜。”
第10章 仙与凡
阆苑·醉茗阁
辰轩凝神注视半空中的大战,心中暗暗盘算。这疯女人好像不是鬼面壮汉的对手,如果我现在带着涵公主逃跑......
不行!时间太短了!
辰轩摇了摇头。
如果她败了,我们自然没事了,但如果她胜了,这么短的时间不仅我们跑不掉,还会连累其他人被清算。
辰轩想起澹台绫兮看着他的眼神,漠然而冰冷,那根本就不是在看一个人的眼神,而是一团肉块,甚至一截木头。这个疯女人根本就不把凡人当人看,不,应该说她甚至不把周围的一切放在眼里,她把所有人都当做没有思想、没有生命的消耗品,是可以利用的工具,是有“价值”的废物。
“选择死,那么煜国皇室大臣,无数百姓,生灵万物都会陪你一起死!”
澹台绫兮的话语在他耳边回荡,他无力地闭上眼,这个女人真的做得出来,如果我和涵公主跑了,她极有可能真的杀掉所有人。
赌一次,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就待在这等他们分出胜负!
“砰!”身后忽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辰轩猛然转过头望去:“公主殿下!”
刚才还如最优雅高贵的大家闺秀般站立在那的涵公主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突然全身一软倒在地上。
看来那个疯女人的情况很不妙,已经无力分出心神控制公主殿下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两步并一步跑过去搂住涵公主纤柔的腰肢将她扶起来:“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唔,辰轩哥哥...”涵公主发出一声轻吟,睁开朦胧的双眼,宛如刚从沉眠中苏醒。
“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疯女人他们打完了再出来,要是遭受池鱼之灾就不好了。”辰轩一刻不停拉着公主柔弱无骨的小手就往后院跑去。
“欸,辰轩哥哥,慢一点,唔,你说的疯女人...是谁?”涵公主还没回过神来,身子就被拉着小跑起来,长长的鞋跟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哒哒”,“哒哒”清脆的声音。
来到后院,丛荫遮蔽,翠鸟鸣啼,近处听得见潺潺的溪流声,辰轩四处张望,周围有几栋看起来不常用的空阁楼,辰轩找准一个跑过去一脚踹破木门进了房间。
“走,进储藏室!”辰轩拉开通向地下的隔板,招呼涵公主藏进去。
这个储藏室很深,进去之后辰轩才放下心来回答道:“疯女人就是仙宫来的圣使,那个女人为了让我们放弃抵抗任由她控制,不惜用成千上万无辜之人的生命相要挟,心狠手辣,简直就是个疯子!”
说着,辰轩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对了,公主殿下您是怎么被盯上的,她也是这样强迫着控制了您吗?”
听到辰轩的问题,涵公主娇美细腻的小脸僵硬了一瞬,不自然地瞥向别处,支支吾吾、断断续续地说:“唔,这个,那个...我前去拜访,但门刚打开我就昏迷了,应该就是那时她趁机控制了我吧。”
辰轩没想太多,相信了涵公主的话,因为按照澹台绫兮的风格确实可能做出这种事。实际上涵公主也没说谎,只是省略了前去拜访的理由。前几天长生阁中涵公主思前想后觉得不放心,她的危机感告诉她辰轩去了阆苑后很可能会被抢走,于是决定亲自上门拜访,但又不想被兄长和其他人知道,就没带护卫独自一人,想着从闲聊中打探出指名邀请辰轩的原因,但没想到连门都还没进就昏了过去。
“我们先在这里待着,等外面没动静了再出去。”说罢,辰轩眉头紧锁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储藏室一时安静了下来,隔板缝隙透出的光柱中,细小的尘埃在肆意飞舞。
一会儿,
“可恶,可恶......”一旁的涵公主一边呢喃自语,一边无意识地用纤长葱指划地。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被公主的碎碎念打断思路,辰轩不由得问道。
涵公主眼神中饱含着愤怒又掺杂着委屈,她抿了抿软嫩的粉唇:“从,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欺辱我,这个什么圣使,不仅忘记我送她礼物的好意,没进门就打晕我,还控制我的身体,在皇城战斗牵连无辜百姓,让我们被迫躲在这个脏兮兮的地下室里,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想控制你,对你不利。等我、等我们,出去之后,一定要报仇!”
辰轩望着面前公主故作凶狠又泪光闪烁的面庞,心里没来由涌起的一丝怜爱,他拍了拍公主火红宫裙上的灰尘,将她唇边略显凌乱的发丝梳理整齐,声音柔和说道:“嗯,我们一定会报仇,不过在此之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那个疯女人说过我们对她有用,这件事结束后很可能把我们带到仙宫,等那时,我们就找机会修行仙道,学习法术积攒力量,时机成熟后就报仇雪恨。”
听到这番话,公主眼神一亮,不顾仪态地随意抹了抹眼泪,神色灵动而兴奋,莺歌燕语般的声音带着满满的自信:“嗯嗯,本公主的天赋一定比她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时候一定让她这个臭屁的圣使给我当丫鬟侍女,若敢有丝毫不满敬,本公主一力镇压!!嘿嘿,我们到时候就这般这般...”
话分两头,辰轩公主商议对策时,太子府邸长生阁内爆发着激烈的争吵。
太子身穿明黄蟒袍,头戴珠冠,腰佩玉环,清秀俊逸的脸上此时布满寒霜,焦躁地在‘安全屋’内来回踱步,身前一面沉如水的老者正和另一身披甲胄的魁梧大汉吵得唾沫横飞。
“不,我不同意。”老者一挥袖袍背过身去。
“你反对也没用,老子可不归你管!”大汉豹眼圆瞪,怒喝一声也不去看他,转过头来向太子说道:“太子殿下,此刻城中那鬼面人正肆无忌惮地屠杀无辜百姓,圣使大人眼看处境也十分艰难,我身为禁军统领和临时城防军指挥实在做不到置身事外袖手旁观,我不是常德老东西那样的懦夫,我们禁军更不是怕死的软脚虾,还请太子殿下允许我们参加战斗。”
“战斗个屁!”老者常德也气得破口大骂,转身指着大汉骂道,“你以为你是谁,读些兵法,练些武艺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城中是仙人在斗法,不是你们平时的打架斗殴,偷盗抢劫,你身为禁军统领、临时城防军指挥责任重大更应该冷静稳重,凡事三思而后行,哪像你现在这样欲逞一时之勇,行莽夫之举。”
大汉冷冷地看他一眼,轻蔑道:“老东西你少废话,你身为太子詹事,手下只有左右卫率,除开保护太子外没有多余的人手我可以理解,但我的职责就是保护皇室,守卫皇城,你让我像个老鼠一样躲着,我哪来的颜面穿这身铠甲,领受陛下重托?”
“你!”
“好了,不要吵了!”太子不耐烦地怒斥一声,随后抬眼看向禁军统领陌武说道,“仙人斗法凡人掺和进去就是送死,你也看到了,他们都飞到天上搏杀,你和将士们能怎么办?拿着刀枪剑戟在下面看吗?他们战斗的余波都能压平房屋,本宫能接受难以避免的牺牲,但不能接受无意义的流血!”
“陌将军,你要真想做点什么,就把宫里的嫔妃们和其他皇室成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最多再带两队身手灵活的将士,去找找废墟里还有没有活着的百姓,想办法救下他们,总之决不能靠近战场!”
太子金口一开便是皇命,已无转圜余地。
陌武听罢,叹息一声,只得无奈地行礼领命。
第11章 极境
空中,
“何必继续挣扎,你不过明澈境圆满,与我纯元境后期相差近乎一个大境界,能撑到现在已经足以自傲了,想来在九玄上清宫你也是这一代弟子中有数的天才。”鬼面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拳下渐渐被逼退的澹台绫兮。
他神色轻松,嘴里喋喋不休:“实不相瞒,我看上你的肉.体了,你的容貌、气质、身段、天赋都可谓绝世,若是答应成为我的炉鼎,我倒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你?不够资格!”澹台绫兮眼神冰冷,唇角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哼,装模作样!”鬼面人被激怒了,但他不反而再与澹台绫兮对耗,主动退出一段距离,略作调息后说道,“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我也懒得跟你浪费时间。”
话语落地,他浑身忽然涌出大量黑焱,肌肉隆起,原本古铜色的皮肤此时透出金属般的光泽,周身气息暴涨,只一瞬间就达到了纯元境圆满。
“黯焱破灭!”
万籁俱寂,四周黯淡下来,燃烧的黑炎将天空都遮蔽,掠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炙烤的扭曲。
澹台绫兮神情平静没有一丝情绪,仿佛没看到攻击已经近在咫尺,柔亮光滑的墨发无风自动,素白裙裾飘飞,气质越发漠然无情,宛如俯瞰人间的仙神,高高在上。
她指间的木簪轻轻一划,一道白痕缓缓浮现,这一刹那,全城的兵戈骤然齐鸣,无数人痛苦捂耳,指缝间鲜血流淌,仿佛天地间的锋锐都聚集在那短短一道白痕之中。
“裁决·裂空!”
这一道白痕脱离的一瞬,澹台绫兮优雅的身形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面色也瞬间苍白,她知道这一招凭借此时的修为强行用处还十分勉强,但想击败高出一个大境界的敌人又谈何容易,只能如此。
鬼面人看见那道白痕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地大喊道:“不可能,你不过明澈境,就算天赋异禀也最多是个内门弟子,怎么可能会裁决系的道法,你究竟是谁!”
澹台绫兮无暇回他,空中轻飘飘的白痕终于与黑炎相触,没有想象中剧烈的碰撞和爆炸,白痕轻易地撕裂了黑炎,将它分成两半后仍然晃悠悠地飞向鬼面人。
被分割的黑炎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仅仅前移数丈就越发黯淡,一点点消散在空中。
鬼面人想要躲闪,但不论他怎么辗转腾挪,白痕始终牢牢地锁定住他,终于,轻轻贴在了他的胸膛。
“该死,不!”他不甘地怒吼一声但无济于事。
“啊!”
“咚!”
天空中一具庞大的身体骤然掉落,砸塌了一座酒楼后砸到地面。
澹台绫兮也难以继续凌空而立,缓缓落到地上。
一道裂痕穿透了鬼面人的胸膛,裂痕之下的脏器也尽数破碎。
结束了?看着那具一动不动的尸体,澹台绫兮心想。
不对!她眸光一凝,落到鬼面人的伤口处,那里破碎的血肉正不断颤动,新嫩的肉芽迅速滋生。
“咳咳。”鬼面人颤抖的双手支着地面一点点将自己的身体靠在断裂的梁柱上,他垂着头,连抬眼看澹台绫兮的力气都没有,“哈哈,你真不错,竟然差点让我阴沟里翻船了。”
“贱人,你现在还站着,但我猜你其实连迈步的力量都没了吧。”他剧烈的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有大量精气被吸收,“但我不仅习灵,还修行肉身。”
鬼面人的身体内发出隆隆巨响,吞吐的精气正不断转换为血肉,修补他破碎的脏腑。
“炼血,锻骨,聚精,凝婴,返神,是为肉身体系对应习灵的前五个境界,我锻骨境的体魄,恢复能力远远强过你,你现在杀不了我,等我恢复一会,却可以杀了你!”他咧开嘴,无声的笑着,“更何况,我还有阵法...”
突然,他的面色大变,惊讶道:“什么,怎么回事,我怎么调动不了阵法?”
“聒噪。”澹台绫兮檀口轻启,深髓寒潭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血色,她抬起玉腿,莲步轻移,绝美的身影,妙到毫巅的曲线在鬼面人的眼里一点点放大,但他却像看见恶鬼一样满脸惊惧。
“第一,你为什么会认为本座只会习灵。”她的血肉细微而高速地颤动,体内血液如长江大河般汹涌,一丝一毫的体力源源不断地产生。
“你竟然也是锻骨境的肉身!”鬼面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澹台绫兮身体的变化,这些都是锻骨境肉身的特征。
澹台绫兮不疾不徐地走近。
“第二,你为什么会认为本座只是个普通的弟子?”她的身体渐渐变得宛如水晶般透明,血肉、脉络、骨骼都变得纯净晶莹,不惹丝毫尘埃,点点光辉从其中绽放而出。
“尘净境的极境——琉璃净体?不,不,不对,比这还要更进一步!!琉璃净体不会绽放光华!”
突然,一股难以言说的异香扑鼻而来,每个生物都能从中感受到认知中最吸引而独特的气味,这香味比兰花更淡雅,比茉莉更清新,比玫瑰更热烈。树上的、花丛中的鸟儿、昆虫嗅到了,飞过去,爬过去,簇拥着、围绕着澹台绫兮,百鸟鸣啼、昆虫振翅,就像守护它们最贵重的珍宝。
“明澈境的极境——血肉生香!不,这不可能!”鬼面人心脏漏跳一拍,面容扭曲,目眦欲裂,像是看到世界上最难以置信的事,发出难以理解的哀嚎。
澹台绫兮再次迈步。
“第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和你浪费时间?”她眼眸中血色弥漫,视野变得通红,眼前的景象仿佛开了一层红色滤镜,地面下,笼罩整个皇城的精血大阵纤毫毕现,一处阵图已然被改变,眼前,空中流动的精气像怒海狂涛般涌入澹台绫兮体内。
她玉手轻挥,鬼面人正汲取的精气被直接掐断,甚至正在转化的血肉也倏地停止,他的肉体,被澹台绫兮掌控,暂停了对自己的修补。
“如果你没受重伤,本座还只能让锻骨境的你气血紊乱一下,但现在......”澹台绫兮螓首轻摇。
鬼面人心神已经接近崩溃,他嘴唇颤动:“你,你究竟是谁?”
澹台绫兮来到他的面前,清雅地微笑道:“你,不够资格。”
接着伸出白嫩的玉指点在鬼面人的伤口上,沾了一点鲜血,送入口中细细品尝,随后点了点头:“嗯,不错,实不相瞒,我...也看上你的肉.体了。”
“你想控制我?不可能!”鬼面人一改惊惧的面色,露出几分诡异的笑容,“长老已经知道你的手段了,贱人!我在下面等你!”
话音未落,血肉成泥,鬼面人生机消散。澹台绫兮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自我消减,她清雅的笑容渐渐收敛,面色变得如霜落峰上千年不化的积雪,眼神冰寒至极。
“该死!”
她朝尸体伸出玉指,紧接着,血精珠发动,鬼面人的血肉精气被疯狂的掠夺,吸收。
不一会儿,原地只剩些许尘埃。
第12章 见障
“圣使可无恙?”
一大队随行官员侍卫簇拥着太子走进阆苑,辰轩和涵公主也从后院出来,回到了醉茗阁。
此时澹台绫兮高坐上位,素白纱裙曳地,纤秾合度的修长玉腿紧紧并拢斜置于前,在朦胧的薄纱下若隐若现。她神色静怡,姿态端庄优雅,一点也看不出刚才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大战,甚至一度落入下风。
众人心下一凛,暗道不愧是仙宫圣使,实力深不可测,连忙收起各种心思,更加敬畏恭顺。
“人有点多了,下去吧。”澹台绫兮没有回应太子的问题,反而有点不耐地挥退众人。
“这...”众人没想到圣使会如此不给面子,纷纷看向太子。
按照圣使说的做,快下去!
太子神色一紧,忙用眼神示意。
“微臣/末将告退。”
清退众人后,澹台绫兮终于将目光落下,缓声说道:“关于赤灾,本座已有对策,太子殿下无需多虑。”
太子面露喜色急切问道:“圣使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澹台绫兮摇了摇头:“敌国犯边才是煜国的当务之急,而不是赤灾,你只需要尽力保障前线战事顺利即可。”
“那我...”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
“你也下去吧。”
太子一怔,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圣使平静的表情始终没敢说出口,他面色变得有些颓唐,也只能躬身行了一礼,不甘地退下。
“辰轩。”醉茗阁中此时只剩下寥寥三人,澹台绫兮仿佛终于注意到旁边一直默然不语的二人,随口叫道。
辰轩身体骤然绷紧,旋即又放松下来,他知道这是他逃不掉的命运。
“放开身心,接纳于我。”
辰轩依言照做。
澹台绫兮葱指于虚空中几笔勾勒,血色的光芒逐渐凝聚,紧接着,血色光芒凝结成印记,显现后迅速越过毫无守备的身体直直地覆盖在辰轩血肉深处,印记上复杂的纹路倏而闪烁,随即疯狂蔓延向全身,直到最后一枚符文相连,才整个隐没下去。
印记成功种下,澹台绫兮微微低下头,光滑如墨的发丝从耳边滑落胸前,遮住那微微露出的精致锁骨,轻声说着:“多谢。”
辰轩面无表情,只觉得她故作姿态是在嘲讽自己,就像捕食者吃掉猎物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懒洋洋说一句多谢款待。
“那么,我要给你奖励。”澹台绫兮说道。
辰轩感觉到一丝不妙,但还来不及多想,就见澹台绫兮纤白的玉指一勾,血色印记发动,他立刻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双眼瞬间变得通红,血丝密布,喉头滚动,浑身起青筋炸起,莫名地嘶吼一声后,野兽似的向涵公主猛扑过去。
“辰轩哥哥,你怎...不要!”
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
“不,不要,辰轩哥哥,不要……”
澹台绫兮不紧不慢地冲泡好一壶茶,随后偏过身来,一边悠然品茗,一边欣赏这一幕。
“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来,我是个好人。”她说道。
皇宫,文轩殿。
“太子驾到~”门外太监通传。
“咦,皇兄来了?”正在上课的四皇子慕临转过头向门口张望。
太子太傅李仲汝也停止授课,对走进来的太子行礼:“李仲汝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回礼,随后问道:“四弟可有认真学习?”
“四皇子殿下天资聪颖,学习也很刻苦用功,假以时日可成大器。”太子太傅李仲汝回答。
“皇兄我等你好久了,快来考考我,保证让你大吃一惊。”只有八岁的慕临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
太子掐了掐慕临肉嘟嘟的小脸,笑道:“好啊,等会我和老师把事谈完,就来好好考考你,答不上来可别哭。”
“咦!”慕临一脸嫌弃地把慕远的大手拨开,“皇兄你小瞧人,我都八岁了,早就不会哭了,你就等着刮目相看吧。”
“好吧好吧,那我就等着咱们的小神童给我的惊喜了。”
李仲汝看了看时间:“四皇子殿下您可以休息两刻钟,准备准备。”
“好吧,我去玩了,你们谈好了叫我。”慕临挥挥手,然后潇洒地背着手走出去。
两人移回目光,李仲汝说道:“按照太子殿下您的吩咐,我们几个都像当初教授您那样教授四皇子,没有任何不同,若真有那么一天,相信四皇子能很快适应。”
“多谢各位老师,四弟能够认真学习这些学问,学生也能放下心了。”太子笑道。
不同于平日里的面色庄重,心机深沉,现在的太子展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
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他眺望着辽阔无际的云天,眼神中充满渴望。
天空中的飞鸟来来回回,他的气质也越发出尘。
“成仙啊。”太子感慨一声。
“澹台圣使答应殿下了?”李仲汝问。
慕远摇了摇头:“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向圣使说出请求。”
“学生打算先向圣使拜师,如果圣使不答应,再请求圣使带我入仙宫参加测试考核,只有圣使同意且我顺利通过考核,才能有修仙的机会。”
“太子殿下可有把握?”李仲汝问。
太子转过身来,目光落在这个教导他,陪伴他二十多年的老人身上,无奈说道:“虽然学生知道自己有一点天赋,具备修仙的资格,但圣使会不会答应,最后能不能修仙,学生没有丝毫没有把握。”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就甘愿放弃经历无数血雨腥风才夺得的太子之位吗?”
慕远洒脱一笑:“当然不愿,所以如果学生没有成功,还是会回来老老实实地当太子。而为了能有这个后路,还要各位老师对其他人保密才是。”
“太子殿下放心,老臣明白。”
“如果学生能够成功,修仙者这一身份和你们此时对四弟的辅佐培养会让他明白,这样就足够在学生走后庇佑我们的人不被清算了。”
“太子殿下深谋远虑,老臣代其他人谢过殿下。”
说完,太子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远方怔怔出神,午后的阳光很好看地照进屋内,明黄色的光亮中有细小的尘埃漂浮,文轩殿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如风似幻的声音响起:“看着赤灾在煜国大地上肆虐,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仙人,只用轻轻地一招手,它们就都灰飞烟灭了,这样就不用再有那么多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太子仁厚,是百姓之福,明君之兆啊。”李仲汝行了一礼。
太子没有接话,宛如自语一般说着:“可是为什么我们体内都有赤练枷锁?都要被这东西禁锢?为什么我们都要仰人鼻息,战战兢兢,不得自由?鬼面人也是仙人,为什么视我们如猪狗,如草芥,随意宰杀?”
无人回应。
随后他语气愤然道:“要是仙宫能解除限制,再赐下一两本低级的功法,相信凭借我们自己也能解决赤灾,不用再付出那么多生命,不用再心怀忐忑地恳求仙宫出手相助。”
“仙宫是怕影响自己高高在上的的地位和统治吧。”李仲汝试探着回答。
“一两本低级功法就能动摇仙宫的统治?”慕远不以为然地反问。
李仲汝没有回答。
“没有力量反抗之前,只能沉默,想要获取力量,只有加入。这就是学生一心想进入仙宫的原因!”
第13章 软语温言诉衷情
沉默片刻,李仲汝说道:“使用神道的力量或许可以对付赤灾?”
太子叹了口气:“老师你可能不太了解神道,对于我们这些凡人王朝而言,神道之力只是一种好看却不好用的力量。”
“愿闻其详。”
“很多年前,各个仙道势力想要把凡人王朝收为己用,就以超凡力量引诱,让我们每年替他们做一些开掘灵石之类的杂事。可是他们并不如表面那么大方,不想让我们接触到真正的超脱大道,也就是仙道。于是就创造出神道观想法,接引各个王朝的开创者去修行,走之前只留下一副观想图。”
“这些开国雄主都是人中龙凤,想必很快就能学成归来。”
太子听罢好笑地摆了摆手:“或许能学成,可是他们永远也没法归来。”
“这……”李仲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老师您想想,每年我们都为老祖准备贺寿礼,可曾见哪一年老祖回来过?”太子略带嘲讽地说,“别说回来,连给个回应都难。”
李仲汝抚了抚发白的胡须,脑海中不断地回忆这数十年来的光景,越是回忆越是骇然,没有,老祖没有哪怕一年回过煜国!
“这不就是抓去当人质嘛!”李仲汝反应过来愤恨地说道。
“没错,就是人质。不仅如此,我们修行神道还要受到各种限制。”
“什么限制?”李仲汝问道。
“一是人数,只有负责看守灵脉的军队和皇室核心成员才有资格修行神道。”
“二是上限,修行神道是通过观想那副画着仙人的观想图进行的,也就是说,修行者的实力上限不可能超过观想图里的仙人。”
“三是寿命,神道修行者哪怕实力再高也只能活五百年,而修仙者很容易就能活上千年之久,甚至与天同寿。”
“四是资源,修行需要耗费大量资源,凡人国度就算有灵脉和福地也必须上缴大部分开采所得,余下的根本无法满足修行所需。”
“五是知识,我们对修行一无所知,哪怕能够获得功法,没有前人讲解传授,进境又怎么能比得上仙宫中的仙人们呢?”
“并且一旦修行神道,就再也无法转修仙道,加上血脉枷锁限制,就算偶然接触到仙道功法也无法修炼,彻底断绝了我们凡人挑战仙道势力的可能性。”
“他们限制我们,也是在惧怕我们。”太子背负双手极目远眺,像是要看破一切迷障直达仙宫深处。
李仲汝毕竟宦海沉浮数十年,很快平静下来,不多时就明白了仙人们的真实想法:“仙元大陆,万国林立,但每个都有它们归属的仙道势力,仙人们也是怕再出现一个胤国来挑战现有的秩序。”
“胤国崛起没有多少年,那时候血脉枷锁早已烙入每一个国家每一个人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突破枷锁获得超凡入圣力量的。”太子摇了摇头,“不过每个国主都希望和胤国一样脱离背后的仙道势力掌控,包括父皇。”
李仲汝沉默片刻,声音沉重:“仙元大陆如今已是暗流涌动,胤国究竟能不能打破格局,真正长久的存在下去,还要看它能不能撑住各个仙道势力酝酿许久的雷霆一击。”
“胤国……”太子低语一句,接着仿佛回过神来,飘逸的气质重归沉稳,他看着李仲汝说:“老师,时间到了,让四弟来考试吧。”
阆苑,满地狼籍的茶室。
辰轩敲了敲昏沉的头,神智一点点苏醒,他用手艰难地支起身体。
咦,这是什么,好软!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下正压着东西,就像一块温热的海绵,却又比海绵更顺滑。
他用手探了探,这感觉更加清晰。
下面是什么?他终于睁开眼睛凝神看去。
“辰轩哥哥…早安…”
身下的少女灰暗的眼瞳中亮起了一丝眸光,从前那出谷灵莺般的声音如今也变得沙哑低沉,尽管如此,辰轩也能感觉出少女颤抖的话语中夹杂的开心。辰轩没有言语,目光一点点向下扫过,一副宛如鲜花零落般的画面映入眼帘。
少女衣裙破碎,红色的,金色的昂贵织锦碎成一块块看不出形状的东西散落满地,被各种液体打湿粘腻地粘在地板上,青的、紫的、白的,形容不出颜色的在一片火红之中交错掩映得更加突出。
“对不起…”除此之外,辰轩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有这句话。
“对不起…”
“对不…”
一只温软的小手贴在辰轩嘴唇上,他的眼睛自然地看向涵公主从一堆碎布中举起的玉臂,那些丑陋的斑痕是那么刺眼。
涵公主唇角曲起一抹勉强的微笑:“辰轩哥哥…你知道吗,我从好久好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我知道。”辰轩顿了顿,缓缓说道。
“还记得那天星河灿烂,满城灯火,你带着我躲开那些烦人的侍卫,从月桥到云街,从酒巷到花船,从河边到竹林,我们说了好多好多话,走了好远好远的路,你还用彩笔给我画好看的画,一起躲雨,一起拧干湿衣服,最后累的睡着了一起被冻醒,好有趣,好快乐,好难忘。”
“我也是。”
“辰轩哥哥,和你……我一点也不难过,虽然澹台圣…绫兮很可恶,很坏很讨厌,但我真的不难过。”
“我会想办法让我们脱离她的控制,让她付出代价。”辰轩攥紧双拳,压抑着愤恨说道。
“不,辰轩哥哥,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涵公主摇了摇头,强忍着身子的疼痛坐了起来。
她双手捧着辰轩的下颚,毫无保留地,眼里只有地凝望着他。
辰轩轻嗅着身畔红色郁金香的芬芳,感受着下颚处的温软滑腻,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眸,深处涌动着的,无比热烈的情感,轻而易举地明白了她的意思。
辰轩没有迟疑,没有停留,伸出双手用力地将她抱入怀中。
他贴着她白皙的面颊,坚定而又温柔地说着:“我也喜欢你。”
少女笑了,仿佛冰雪之中一颗种子在发芽,春回应了大地的呼唤,茫茫寒冬,眨眼间便支离破碎,嫣红的郁金香以最热烈的方式开满整个天地,一如她最热烈的,毫无保留的情感。
双唇相触,以及更多。
良久。
两人起身,羞涩又慌张地到处张望,随后在后门找到早已打好的清水,清洗过后又在一处显眼的柜阁上找到了衣服,似乎澹台绫兮对这一幕早有预料。
接着两人看了看水流满地,更加狼藉的地面,不好意思地仔细打扫干净。
虽然仍然束缚在身,未来难测,但二人心里已经没有太多遗憾了。
第14章 尽殁
灵石,由灵力高度浓缩形成,因其用途广泛价值极高,不仅是各个仙道势力的战略性物资,还成为修仙者们通用的货币。
灵石矿脉是灵石聚集分布的地方,从古至今,各个势力间爆发无数次血战有大部分是因为争夺灵石矿脉。
修仙界的格局初步确定后,为了平息矛盾,稳定现有局势,减少直接冲突,由顶级仙道宗门牵头制定了一系列规则。
除了用赤练枷锁限制凡人外,最重要的部分便是关于灵石矿脉。
第一,凡人王朝疆界内拥有灵石矿脉,此灵石矿脉及开采出的灵石归凡人王朝所属仙道宗门所有,其他势力不得干涉。
第二,仙道宗门不得插手凡人王朝间的战争。
第三,修仙者不得过多影响凡间王朝。
第四,若灵石矿脉所属宗门变更,原宗门可付出一定的代价仍然保留部分灵石开采权。
这些规则本质上是顶级宗门为了维护既得利益,对其他可能威胁到自身的宗门做出的压制。
但客观来讲确实让修仙界进入了一段比较和平的时间。
各个宗门不仅不用自派人手去采矿,还不用担心灵石被其他宗门抢夺,只要这片地域的王朝还归属自己。
不过规则并不完善,制定者们有意留下一个漏洞,那就是当一个仙道宗门治下的王朝凭借自身力量覆灭了另一个仙道宗门治下的王朝时,灵石矿脉的归属权就会变更,这样便可以实现宗门势力扩张。
规则颁布初期,仙元大陆各个宗门的斗争由明转暗,从亲自下场变为代理人战争,王朝之间战争频发,世代更迭十分迅速,不过最近几百年来各个宗门默契地不再扩大现有势力范围,安心发展减少冲突,甚至自己治下的王朝马上就要灭掉另一个王朝时还会暗中调停,像是在保存力量。
麓山灵脉是煜国境内绵延数千里的超大灵石矿脉,初中高阶灵石矿在此都多有分布,甚至连极品灵石都偶有出现。
当初便是因为九玄上清宫寻到了这一灵脉,为了长久地开采灵石,才支持煜国老祖在此建国。
由于灵石矿坚硬而且散碎,哪怕是近乎露天矿的矿脉也难以开采,所以煜国为了应付巨大的年奉压力,将开采灵石设置为全国所有成年男子每三年必须参加一次的徭役,尽管如此每年年奉后结余的灵石也不多。
麓山灵脉西南角某山腰。
天空清如碧,云朵被扯散,一团一团扔到各处。
太子慕远一身浅色衣袍,面容俊秀,气质潇洒倜傥,此时比起一国储君倒更像是兴之所至吟诗一首的才子。
辰轩随侍澹台左侧,玄色袍服,整束冠法,腰佩香囊,稳重坚毅的面庞隐隐有些疲惫,似有似无的女儿体香缭绕于身,添了几分香艳闺情。
太子挥退看守在此的军士,用手指了指说道:“澹台圣使,此地就是去年秋初苍鸾军运送灵石遭袭之地,整个夏季挖出的灵石都不翼而飞了。”
“幸好灵石是一个季度运送一次,再加上是秋初失窃,加派人手还有时间补上差额,若是再晚一点,就真的来不及了。”
澹台绫兮身姿翩然静立一旁,一身青色曳地长裙,广袖环带,却露出浅浅的香肩,白皙胜雪,裙裾后摆始终离地一寸,不惹尘埃。纤腰束素,淡蓝色的丝带交相围绕无风飘摇。
她眼眸微动,葱指虚点,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红色光点从石缝中,从草叶间,从泥土里飞出,汇聚在指尖。
片刻后,她轻声说道:“苍鸾军尽殁于此。”
太子闻言神色一沉,负责押送灵石的一支苍鸾军确实再也没出现过,大臣们对他们的结局也早有预感,但毕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事发地点也只有一些战斗痕迹,很多人还抱有侥幸心理。
虽然不知道澹台绫兮通过何种手段得到这个信息的,但太子很清楚既然圣使都这样说了,想必事实就是如此。
“他们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煜国的好儿郎,他们的抚恤事宜会得到妥善的安排。”
澹台绫兮没有回应,这些事与她无关。
玉指轻拨,只有她能看见的光球在指间来回跳动,她神色漠然:“两方交战却只有一方留下的血气,想来便是红魔所为。”
太子抱拳,开口说道:“圣使……”
澹台袖袍轻挥打断他说话,侧过身看向远处:“赤灾与此案有关,我会一并解决。”
一个王朝年奉的四分之一,对于仙宫来不算什么,但对于澹台绫兮个人而言,可是一笔不容忽视的财富,若是被她找到了,自然就是她的了。至于年奉不足数?一个已经覆灭了的王朝又有谁去追究呢?
“多谢圣使!我这就派人来协助,您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太子兴奋地说道。
澹台绫兮一挥袖袍,不置可否,她不认为这些凡人能有什么用处。
“事关重大,可否让我也从旁协助调查?”辰轩突然开口说道。
澹台绫兮侧着身子瞧了他一眼,美眸里藏着些笑意。没有趁机逃跑,没有做无谓的反抗,不管他这样选择的原因是什么,澹台绫兮都不在乎,她只在乎结果。对于“顺从者”,她从不吝惜奖赏,可是如若背叛,她也并不介意让对方尝尝什么叫不择手段。当然,前提是拥有足够的价值,否则,再怎么听话也只能是个消耗品,她可不需要只会卖乖的宠物。
“随你。”澹台绫兮凌空而立,一步踏出,飘飞而去,转瞬之间只余清雅花香萦绕。
太子和辰轩留在原地相顾无言。
半晌,
“那个,太子殿下......”
“还叫我太子殿下?”
“叫你,慕远?”
“嗯?”太子皱着眉头,神色严肃,很是不满,“若涵这几日都去哪了?”
“涵公主这几日都在我府上......”辰轩这种肉掉一块都不会叫出声的男人此时难得有些羞涩。
太子露出一副你还在那儿跟我装的表情问道:“所以你打算几时改口啊?”
辰轩深吸一口气,强行控制面部肌肉,让脸上窘迫的表情变得沉重,看上去就像要奔赴刑场。
“大舅哥......”
“哈哈,辰兄,你终于说出来了。”太子很是高兴,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过此时正是国难当头,你和若涵的婚礼就暂且推迟,等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行操办,你看如何?”
“全听大舅哥吩咐。”辰轩自无不可,对于自幼失去父母,与妹妹失散的他来说,已经很久没人走进他内心这么深了,曾经一个人四处流浪,见惯了尘世风雨,趟过了无数荆棘,对其他人竖起的高高壁障没有那么容易打破,冷漠的内心还没这么快被捂热,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家人,他还需要时间来适应。
“好了。家事谈过,接下来就该聊国事了。”太子摆摆手。
辰轩微微点了点头,他向来不是沉溺于家长里短、儿女情长的人,聊国事反而更轻松些。
“我打算将这几年所有发生过的赤灾事件再统统调查一遍,将它们发生的时间、地点、造成损失,红魔消失的规律、现象等重新梳理归纳,看能不能发现些新的线索。”太子抚着下颌,神情专注。
“如此,第一件事就是去调取以前调查人员留下的卷宗!”辰轩补充道。
“嗯,不错,好妹夫,这事就拜托你了。”太子满脸笑意。
第15章 旌旗招展赴荆同
皇城,北大营。
青黑色的军旗在猎猎狂风中肆意招展,身披玄黑铁甲,手持狰狞杀器,在阳光下折射出出锋锐的冷芒,让人心胆具颤,无数士卒肃然静立万物喑哑,穷尽视界尽头,依然被这玄黑铺满,从点兵台上看去就像一片厚重的黑云,一旦黑云遮天,任何人都会心生绝望,除苍鸾军外,煜国精锐尽在于此。
顾轩同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着银色玄晶甲,手持长戟,腰挂宝剑,足踏铁靴,威严凛然望之如冷面死神,于点兵台上执掌天威。
“报——”传令兵火速奔来,单膝跪于大将军身后,双手呈上要文。
顾轩同一眼看过,心中了然。收起文书,他提起长戟,猛然镇地发出金铁交加之声,对着身下这片黑云怒声咆哮到:“全军开拔!!”
“是!是!是!”声浪狂涌,宛如盖世雄音。
天际风云变幻血色昭昭,地上尘土飞扬杀意肆虐。
皇宫。
天空是一片肃穆的灰,阴惨惨的直教人透不过气来。
眼前大气磅礴的殿宇金漆梁柱耸立,汉玉栏杆环绕。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勤政殿”。
檐角伴以瑞兽,殿内陈设宝座、屏风;两侧有熏炉、香亭、烛台一堂,灯火昏黄。九根三人环抱的玉柱引九条五爪玄龙缠绕其上,龙首相对,髯须飞舞,双目下视,人立于大殿之内的无不战战兢兢,以为四极八方皆有仙神注目,层衣相叠亦如赤·裸白身,无处遮蔽无所遁形。
太子于高座之上静静批阅奏折,一封军机文书层层转交至殿前,侍卫刚想高声呼报,总管太监曹如一个眼神示意就停了下来,太监挪动脚步走到殿前取过而后折返。
他缓步走上九层玉阶来到太子身侧:“太子殿下,陛下来信。”
“嗯?”太子手中朱笔一顿,搁于一侧,而后拿起信封撕开铺展。
太监立于身后一字一句看得清晰。
“父皇准备随苍鸾军一起,与大将军兵分两路同时开往荆同府。”太子似是自语,又似在说与谁听。
“陛下还是不打算依太子之言先请见圣使而后再行亲征一事?”曹如疑惑。
“父皇此次以兵贵神速为由拒绝了这个提议。”太子闭上眼显得有些疲惫。
“军队行军缓慢,陛下为何不令大军如期开拔,回来见过圣使后再快马追上,时间上完全来得及啊。”曹如问道。
话音未落,太子猛地睁眼,眸中寒光乍现,转头喝道:“你懂什么,还不闭嘴?”
曹如浑身一颤,内心发紧。伴君数十载,他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话语中的僭越,这段时间陛下不在,太子监国,随侍太子身侧的他还是下意识将太子当成了未来的继承人,而不是现行的权力者,精神上太过松懈。
心里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他的身体抖如筛糠,面色发白,忙不迭地跪伏于地,声音颤抖地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望太子殿下绕过一回!”
太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怒声道:“还不快滚!”
“是,是......”后背像泉眼一样冒着冷汗,曹如把头埋到最低,飞快地退出大殿。
宫女侍卫早已屏退,偌大的勤政殿此时只剩太子一人。熏香缭绕,烛泪滴点,跳动的灯火中,太子双手按着鬓侧,微闭着眼声若蚊呐:“父皇...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血精珠——残释
唤醒条件:1.百万血气(五千/一百万)
2.转凌境灵魂(无)
3.无缺之血(无)
魂心珠——粗解
唤醒条件:1.十万灵魂(五千/十万)
2.显法境法则(无)
3.魂生幻灵草(完成)
阆苑。
澹台绫兮趺坐软垫,双眸之中神光闪烁,九玄上清宫内门弟子功法——道灵录运行完一个大周天,最后一丝灵气被纳入气海。
仙宫内门弟子可以根据自身特点和天赋,自行选择根本大法,而仙宫真正直指大道的功法共有三种:偏重道境感悟的道离录,偏重灵力境界的元灵录和二者兼备的道灵录。
内门->真传->核心->圣,每当仙宫弟子身份晋升时,体内道藏都会向其开放本系后续高阶功法和道术。大多数弟子为了在仙道上走得更远都会选择偏重一侧进阶更快的功法,只有真正天赋异禀且极具自信的天才弟子才会选择二者兼备、中正平和的道灵录。
澹台绫兮体、道、灵兼修三道,仙宫中不乏和她一样自负的天才选择三道同修,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在每一条道的每一个境界都走到极巅,只有澹台绫兮能做到。更令同辈绝望的是,极巅也不是她的终点,只有每一个境界都于那极境之上迈出独属于自己的一步,才是她真正的目标!
重比铅汞的淡金色血液在血管中奔流,声音有如惊涛拍岸,雷声隆隆。体修第一镜炼血境的极巅——血如铅汞,澹台绫兮早已达到,她耗费十数年屠戮万族生灵,将它们的精血炼入自身,最终踏破极境,赤血化金,走出了独属于自己的一步。也是在此期间,她满足了血精珠(粗解)的条件之一——十万血气,成功将其唤醒。
灵、体两道的第一境,澹台绫兮都走出了自己的路,但第二境都还停留在极巅迟迟无法突破。
澹台绫兮内视自身,凝望储存在百纳空间中的一团不断变化的精血——鬼面人死后所留,这团精血与她以往炼化的都不同,仅仅放在那都能感受到其内旺盛的生命力,仿佛它还活着。澹台绫兮知道,这团精血的生命本质比她以往见过的所有生物都高,甚至连更高境界的修仙者都比不上,从生命层次上更加完美,更加的“无缺”!
“灵、体二道,第二境达到极境之上的契机或许就在这团精血身上。”澹台绫兮清丽神秘的眸子闪过一丝明悟,“但是只有这团精血,量太少了,还需要更多才能突破。”
红魔?或许该动身见见他们了,澹台绫兮这样想着。
“叮铃,叮铃。”门外风铃轻轻摇晃,宛如清泉流响。
澹台绫兮走出阁宇来到中庭,玉石般釉白色的鞋面流溢着光芒,云纹飘逸,清脆的“哒哒”声敲响在青石板路上,曲线恰到好处的足弓,白嫩细腻的足踝,覆在雪域天蚕编织的皑白长袜中,素白流仙长裙环带束腰,玉腿交错美丽的光景从裙袂的薄纱间挣脱出来,云髻插簪青丝掩颈,神色清冷宛如月蝉仙子。
“太子慕远请见仙宫圣使大人!”大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进来。”澹台绫兮停住步子,背负玉手,淡声轻吐。
太子盛装于身,头戴紫金冠冕,脚踏金丝龙纹靴走进庭院,俊朗的面庞隐隐带着几分忐忑,却又藏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这是要做什么?澹台绫兮娥眉微蹙。
“扑通。”太子猛地双膝下跪,垂首贴地,清晰而又坚决的话语响彻此间:“慕远愿放弃凡世一切,长伴圣使身侧寻觅大道,供您驱使,唯望圣使大人不弃,收我为徒!”
第16章 极境之上是为禁忌
皇宫之下。
巨大的空洞星罗棋布,通过一条条宽阔的隧道彼此连接,仿佛一张巨大的蛛网镶嵌在地下。这本是国破之时皇族用来逃生避难的通道,以往只有新皇登基时才能得知的绝密之所。按理来说历代知道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但就是这样不为人知的地方,今天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
澹台绫兮双眸浮现淡淡的红光,这地下空洞中寻常人看不到的神秘在她眼里纤毫毕现。
一道笼罩整座皇城的阵法正缓缓运行着,墙壁、地面、石顶都铭刻着玄奥而神秘的阵文,一道道无形的波动正不断的向外扩散,这些波动一旦遇到人或者其他生物,就会悄无声息地吸收他们的精气,再反射回来,将掠夺到的精气传输进血核之中。
这座阵法就像一个巨大而贪婪的怪物,不断吞吐的波动就是它的呼吸。
吸取精气,如果只有这一项功能似乎有点不符合它的体量,实际上它的效果远远不止吸取精气那么简单,但这一切都已经为澹台绫兮所掌控,为她做了嫁衣。
她早在第一天降临煜国时就通过血精珠发现了这座笼罩皇城的大阵,身为九玄上清宫内门第一阵法师,她只花了几天时间就摸清了大阵的运行方式并成功夺取了大阵的控制权。
现在,大阵悄无声息吸取的精气正源源不断地融入澹台绫兮体内,无时无刻不淬炼着她的体魄。
莲步款款,一阵阵仿佛吹动海螺时发出的浑厚悠远的声音若隐若现,顺着这声音,澹台绫兮来到大阵的核心部位。
无数高约一丈,通体赤红的奇怪生物密密麻麻得充满整个区域,粗略计数就不下一万,他们红色的皮肤宛如穿了一层鳞甲,泛着坚硬的光泽。他们闭着眼处于休眠状态,无害的仿佛熟睡的婴孩,壮实的胸膛整齐地一起一伏,刚才宛如海螺般的声音正是他们的呼吸声!
他们,正是被无数人惧怕,被无数人痛恨,害的许多村庄、县城十室九空的罪魁祸首:红魔!!
澹台绫兮美眸扫过,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优雅地趺坐虚空,闭上眼眸。这些血气旺盛的红魔聚集在一起,简直就像夜空中的灯光那样耀眼,怎么可能瞒得过能感知一切精气、血气的血精珠呢?这些红魔,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补品,一旦她突破极境之上,她自信就算那所谓的长老,也不会再对她造成威胁!
紧接着,一道神念打入大阵,阵法瞬间急速运转起来,血色的光芒打在石壁上,照亮整个地底世界,肉眼可见的血絮从红魔体内飘出,仿佛受到召唤般齐齐融入澹台绫兮体内,而那些红魔原本壮实饱满的身躯一点一滴地萎缩下去。
曼妙纤细的娇躯形成了一个坚固的血肉熔炉,无尽的精气没有任何反抗就被炼化成最精纯的生命本源,这些更加“无缺”的本源刚一出现,身体微粒就像饥肠辘辘的野兽看到美味的血食,顿时失去了一切理智冲上去发狂似地撕咬。
停滞已久的明澈境极境——血肉生香,开始奇妙的变化,半赤半金色的血液渐渐产生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性,金色不断扩散,只剩下小部分鲜红,血液也氤氲出越来越浓郁的生机。
澹台绫兮若有所思,从百纳空间中取出一株枯黄的小草,划破玉指取出一滴金血滴落其上。就在血滴接触小草的一刹那,原本枯死的小草骤然焕发出生机,枯黄的草茎变得翠绿,萎缩在一起的草叶缓缓舒张展开,青翠欲滴。
锻骨境的极境——不灭玄骨,覆上一层水润的光泽,光泽轻抚,就像一把小刷子,将玄黑色的骨骼如漆般刷落,露出其下光滑莹润的玉骨。直至最后一丝玄黑脱落,散发着流光溢彩的玉骨上神圣玄奥的气息骤然爆发!狂暴的能量无所顾忌地肆虐整个地下空间,大阵运转到极限发出刺耳的嗡鸣声,最大程度地保护地下的石柱、隧道不被摧毁,饶是如此,这些坚硬的岩石还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让人心生不安。
澹台绫兮泼墨般的长发无风自动,衣袂飘飞,双眸中神光湛然,周身气息暴涨,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从她身上逸散而出,那是迈上禁忌领域后俯瞰天下的气质,煌煌之威宛若神明。无关强弱,这是生命位阶上的碾压,绝大部分修仙者,哪怕修到了极高的境界,也无法比拟澹台绫兮此刻的层次,就像人和动物之间的区别,哪怕某些动物能够杀死人类,它们也只是蠢笨的野兽,没有作为先天之灵的人类高贵,终其一生只能仰望!
明澈境极境之上——神谕焕生,突破!
锻骨境极境之上——仙灵玉骨,突破!
外界,皇城上晴朗的天空仿佛受到莫名的感召,一朵朵紫黑色的阴云以极快的速度出现,连接成一块茫茫无际的黑幕,遮住了阳光。
天,暗了下来!
曲嫣苑(公主府),玉笙居。
其外佳木葱茏,奇花争艳,假山嶙峋,小桥幽静,一池清潭锦鳞穿游,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百黛雕花,沉木香屏。阁前一块匾额,上书闺秀俊雅之字——玉笙居。
典雅的闺阁中飘逸着女儿脂粉的香味,与熏炉中的凝神香混合后直教人甘愿沉醉于此,远离人世纷扰再不醒来。
日头高照,
东南角一张柚木大床上忽而传来一丝轻微的嘤咛,紧接着一只凝脂般白嫩的玉臂从青纱床幔里慢慢地伸出来。
看了一下日头,惺忪的睡眼渐渐睁开。
“已经正午了呀!”涵公主嘟囔一声。说罢随手探了探床边,那边被子已然有几分凉意,涵公主一下清醒了许多。
“辰轩哥哥都起来那么久了,还不叫我,就想看我懒床笑话我吗,哼!”
门外随侍的侍女们发现公主醒了,于是进屋帮她洗漱并穿戴衣裙。
“你看到辰轩哥哥去哪了吗?”涵公主问道。
一位侍女行礼答道:“回公主,驸马爷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他午饭吃了吗?”
“还没有。”
“把饭装到食盒里给我。”
“是。”
涵公主伸出玉手从细腻的腿弯提上嫣霞色长袜,穿上赤绒金丝高跟鞋,接着提着侍女递过来的食盒迈着修长的双腿径直向书房走去。
书房,
辰轩手里拿着各地送过来的近几年有关赤灾事件的卷宗,眼神在一行行字上扫过。但是不知为何,他审阅了一上午,也只看完几卷,而且总是不自觉地就恍惚走神了。
“呼”他轻吐一口浊气,揉了揉有点发胀的头,舒展了一下身子。
这几天精力不够集中啊,这样下去别说从卷宗里发现赤灾线索了,就连仔细看完都成一个困难了。辰轩啊辰轩,你刀尖舔血的冷静,漂泊万里的意志呢?身负重重谜团,妹妹还不知所踪,就开始这么放纵自己了吗?
克制欲望,自律自强!
忽然,门外远远传来一声呼唤。
“辰轩哥哥!”
涵公主清脆如小鸟鸣啼的声音不知何时带上了几分撩人的娇媚。
听到这声音,辰轩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下坐姿。
唉,好难!
第17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毫不在意地推门而入,白金色的阳光堪作最好的光效,完美地衬托出那道火红色的身影。
若涵好像更加光彩照人了,辰轩心中暗想,随后又不自觉地动了动身体。
“来,该吃饭了,”
将食盒放在了书桌上,涵公主顺势坐进了辰轩怀里。
柔软而曼妙的娇躯萦绕着清新的玉玲珑香味瞬间放空了辰轩的一切思绪,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怀中这个娇嫩的女孩已经成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以往独自一人的日子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思及此处,他忽然动情地紧紧搂住这份温热。
“怎么了?”涵公主的声音有点颤抖。
辰轩没有说话。
虽然大胆地直接坐进了辰轩的怀里,但涵公主的热烈和直率下仍然有些女儿家的害羞和紧张。此时,略显僵硬的身子在辰轩深情的怀抱下渐渐放松,她背靠着宽阔厚实的胸膛,浓烈的男性气味扑鼻而来,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等此间事了,那个女人把我们带回仙宫,我们就抓紧一切机会拼命修炼,凭借本公主超绝的天赋,想必很快就能追上那个老妖婆,然后将她无情镇压!看她还怎么大言不惭地说使用你,控制你...欺负我!”
“老妖婆?”
“就是那个什么圣使呀,不是说他们修仙的都能活很久还青春永驻嘛,指不定她多少岁了呢,噫,说不定比我祖奶奶年纪都大,你可不能被她漂亮的外表迷惑住了!”
辰轩被涵公主不经意的吃醋逗笑了:“嗯嗯,都听你的。”
“你不许笑,我超认真的!”
“好好。”
“然后等我们俩修为高绝的时候,就逍遥红尘,每到一个地方遇到妖魔鬼怪,就打出旗号,叫......嗯,对,就叫‘仗剑鸳鸯客,除魔天地间!’”
“还有呢?”辰轩眼带笑意,贴着她小巧的耳朵发问。
“还有,还有...”涵公主耳朵被热气吹得有些发红,但一时想不出来了,身子向后扭了扭说,“你说一个。”
“嗯,我觉得我们可以......建立一个修仙家族。”
“家族...那是不是要很多人啊?”
“是啊,家族可是很多很多人。”
“那,我岂不是要生......很多很多?!我只是个小女孩唉!”涵公主轻轻向后锤了一拳。
“你不愿意?”
“我,我没这么说哦。”涵公主的小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红红的,少女甜美的娇羞绽放的淋漓尽致。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辰轩嘴角露出笑容,不怀好意地说道。
“......嗯,嗯”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娇美的身子变得滚烫,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只能软软地靠在辰轩身上。
忽然,她感觉到了一处火热,内心轻轻颤动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微微一顿后,她也不再忍耐,转过身跨坐在辰轩腿上,眼眸直直地凝望着眼前人,其中仿佛有万顷春水涌动。她一点点引导辰轩的双手慢慢放在自己腿上,粗糙的手掌与柔软细密的丝袜发出窸窣的摩挲声,这声音仿佛有万般难以抗拒的磁力,让两个人猛地缠吻在一起。
眼前人是心上人,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呢?
就在这情难自禁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辰轩,辰轩,我的好妹夫,快来帮我出出主意!”说罢也不等人,直接就小跑进书房。
太子刚一进来,就看见妹妹衣裳有些凌乱地站在一旁,辰轩则貌似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卷宗,但是太子细心地发现,辰轩平时稳能穿针的手此刻一直微微颤抖,而妹妹俏脸上也满是慌乱和红晕。
“咳咳,嗯,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给我添个外甥吗?”太子一脸玩味。
听到这话,涵公主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将看见这一幕的兄长当场打到失忆。
还是辰轩见过大风大浪,没被这尴尬的气氛影响,连忙转移话题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原来此时太子身着盛装,看上去是要参加什么重要的典礼,但他额头上清晰可见的汗水和忐忑的神情都表明他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不说这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稳重古雅的行事作风,就说他作为监国太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能让他如此不在乎形象?
“我向圣使拜师了。”
仿佛是印证了字越少,事越大这句话,辰轩一听就猛地站起来,神色惊讶:“什么,你...圣使怎么说,她答应你了?”
一旁的涵公主也惊讶地捂住小嘴:“哥哥,你?!”
太子在二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圣使没答应也没拒绝。”
二人很是疑惑,什么叫没答应也没拒绝?
不待他们发问,太子继续说道:“我向圣使发誓,将放弃尘世,长伴她左右,一心求仙问道,供其驱策,并恳求她收我为徒。”
“放弃尘世!”涵公主更加吃惊,不由得加大了声音,“兄长你不想当太子了?那谁来继承皇位?”
“若是被圣使收为徒弟,我会让位给四弟,目前他正在几位老师的教导下学习治国之道。”看着妹妹犹自惊异的神情,太子给了她一个尽管放心的眼神,解释道,“妹妹你放心,这些我都会安排好的,绝不会让我慕家的基业毁于一旦。”
“然后呢,圣使是怎么回复你的?”辰轩适时发问。
“她说...”太子流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不久后我会遇到一次抉择,如果我真的能信守承诺,做到今日说的这一切,就会收我为徒。”
“抉择?”辰轩皱眉思索道,“需要人做出抉择的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太子叹了一口气,眉目间满是愁绪:“是啊,所以我赶忙过来让你帮我分析分析,这样我也好有个底。”
“太子殿下做出了三项承诺:放弃尘世、长伴左右、供其驱策。长伴左右这件事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需要时间来验证。”辰轩双手抱臂思绪转动,“假如太子违背放弃尘世这一条的话,说明事情与皇位有关,假如太子违背供其驱策这一条的话......可能性就太多了。”
“只要能成为圣使弟子,踏入仙途,我甘愿放弃皇位,所以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太子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能让太子甘心放弃仙路也要违背承诺的,就只能是与煜国或者慕家有关的了。”
“煜国,慕家......”太子神情难得露出几分迟疑,“如果真是这样,我究竟该怎么选择?”
辰轩没说话,这件事终究只能由太子自己做出决定,任何人都没法替代,包括选择后的结果,无论是好是坏也只能由他一人承担。
“哎哎,那个圣使神神叨叨地说这么一句,就让你们这么为难吗?你们可一个是太子,一个是我夫君唉,我不许你们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况且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她又不能穿越时空,凭什么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涵公主双手叉腰,一脸不满地说道。
虽然她不能穿越时空,但是传闻中不都说仙人会掐指一算嘛。
当然,辰轩没把这句话说出口,而是率先换上微笑的表情,连忙安抚:“公主大人说的是。”
这时,四周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下一刻就变成了雷云滚滚,天昏地暗,狂风大作。
隆隆雷声在云中低低地咆哮着,就像在为什么积蓄力量,紫色的闪电穿梭云间,宛如一条条狰狞的恶龙。
几人走到院子里,见识天空这不同寻常的变化。
“那是...圣使?”辰轩忽然高高举起手,指向一处。
顺着他所指,太子转头看过去,只见半空中一白衣胜雪的绝美身影正直直地向天上飞去,而她的目标正是紫电闪烁的乌黑雷云!
第18章 不被雷劈的玄幻主角不是好主角
皇城之内,万物喑哑,只有雷霆万丈。
瓦片、砂砾在房檐、在街道上震颤,狂风撕扯着树木,门窗被打得开开合合噼啪作响。
百姓们赶紧进屋挂上门栓,他们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天色,雷声大得像神灵在咆哮,道道粗壮的紫色闪电映出他们惊惧可怖的脸。
但他们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地戳破窗纸,小心翼翼地从窄小的洞内仰望天上那个敢于对抗天威的仙子!
澹台绫兮取下木簪,一头青丝如水倾泻而下,绝美的容颜上多了几分认真。
突破极境之上会落下九道天雷,这是她经历过的事。
雷云渐渐变慢了,一种无形的规则笼罩这个区域,整片天地的气机都锁定了她,她明白,不论她跑到哪里都逃不开这天雷,只有扛过天劫这一条路可走。
雷云的中心亮了起来,澹台绫兮微微凝眸,但她没有念动法咒或是用木簪抵挡,反而伸出玉手像是要接住什么。
“轰!”
上天仿佛明白自己被小觑,立刻凝结成一道粗达一丈的紫色闪电狠狠地朝她砸落。
闪电与肉身碰撞,眨眼之间手上的皮肤被尽数摧毁,露出其下淋淋鲜血和玉色指骨,剩余的闪电从手臂一路穿梭,所过之处无不皮开肉绽。
电光不断闪烁在血肉之间,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但血肉刚一枯死,立刻又有新生的血肉攀缘其上,像是抽出的新芽,包裹住暴露的骨骼,将一切恢复如初。
破坏和新生以澹台绫兮身体为战场形成了角力,哪一方力量先耗尽哪一方就会败亡。渐渐地,新生的血肉更加柔韧,被损伤的仙灵玉骨也更加坚硬,流动着七彩的光华,而雷电之力快要消耗殆尽,它已经很难再发起浩大的进攻了。在它难以为继的一瞬,四周的血肉像是贪婪而狡猾的鬣狗,敏锐地发现了它的虚弱,迫不及待的一拥而上残忍地撕扯它们的猎物。
嚼碎,吞噬。
很快,饱餐一顿的肉体向澹台绫兮传来喜悦的信号,感受着更加强韧,坚硬的血肉和骨骼,澹台绫兮知道她的境界更加稳固了,修为也更强大一分。
然而不等她有所休整,下一道更加危险、粗壮的深紫色劫雷再度劈下。
一道,两道,三道...直到第八道劫雷,被澹台绫兮悉数接下。
从一开始的肉身硬抗,到使用法术削弱劫雷的威力,再到使用木簪、法术
配合法衣抵挡,这八道劫雷终归有惊无险的被一一化解,而每多接下一道劫雷,澹台绫兮极境之上的境界就更稳固一分,周身禁忌的气息也更加浓郁,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也愈发明显。
“只剩最后一道了。”她似是自语。
第九道劫雷与前八道只是不断增加威力想要杀死受劫者全然不同,它是针对受劫者于极境之上踏出一步的攻击,更加的诡异和危险,它的目的不只是毁灭受劫者的肉体,更是想要毁掉她的道!每一个受劫者面对的劫雷都截然不同,无从参考,更无从准备!
忽然,云层间紫黑的闪电不再跳动,雷云也不再翻滚。
澹台绫兮一阵莫名的心悸,冥冥中感觉到了一股无比致命的危险在靠近。
一阵风吹过,无形无色,无质无味,就像寻常那样。
这股风来到澹台绫兮面前,缠绕上她的玉指,没有任何抵抗,只一瞬间便骨肉分离,血肉还没来得及跌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一把灰撒在空气中,一阵风就不见了。
这股风不断地向澹台绫兮全身漫溯,血肉层层掉落,露出明晃晃的仙灵玉骨。
她明白,这是针对神谕焕生的寂灭之风,当她全身血肉都消失的一刻,就算最后侥幸能活下来,她也再也踏不上这个境界了。
神谕焕生之境,她的血肉拥有近乎无穷的生机,能做到近乎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迹,让哪怕只剩一口气的人健康的活过来。而这寂灭之风,就是专门掠夺生机的风。
澹台绫兮蛾眉紧蹙,感到十分棘手,饶是已经经历过两次第九道劫雷,想要安稳度过这寂灭之风也十分困难。
“只能这样了。”澹台绫兮喃喃自语。
形式紧迫,她来不及思考其他方法,立刻催动城下精血大阵,无量生机和血气从众多红魔身上压榨而出,心念电转间,澹台绫兮控制着这些生机血气阻挡此时正向肩部漫溯的寂灭之风。
用其他生灵的生机血气代替自己去满足寂灭之风的胃口,这就是她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寂灭之风受到冲击,速度肉眼可见得缓慢下来。
有效果!她美眸一亮。
但是还不够!寂灭之风只是变慢了,并没有真正停止,时间一久,还是会蔓延到全身!
澹台绫兮毫不犹豫将大阵催动到极限,原本密密麻麻像蚁巢一样的红魔窟,此刻红魔数量锐减。最开始的数万红魔,被用来突破后就损失了一半,现在为了抵御寂灭之风,每一秒都有数十个红魔被吸干消失。
看着这些被视为修炼资源的红魔一个个消失,澹台绫兮心里阵阵抽搐。
寂灭之风移动的速度更慢了,但仍然在一点点向前挪动,澹台绫兮修长诱人的玉腿也只剩孤零零的一条。
还是不够!
从红魔上吸取的速度已经到极限了,要想获得更多的生机,只能扩大吸取范围!
澹台绫兮无喜无悲,一指点出,大阵随即发生改变。
阵法的红光突然从地面升起,整个皇城范围内的一切生灵——鸟兽虫鱼和人类等——都被锁定。
“这是,这是什么?”有人看见红光大喊。
“有什么东西在流出去!”有人摸了摸自己身体一脸慌张,他感觉到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在一点点流逝但无从阻止。
“回来,回来,别走!”有人打着转儿不停地向四周抓取,试图将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生机精气抓回来。
一股股细小的生机飞至半空汇聚成庞大的一团,冲向寂灭之风。
终于,它停了下来。
一段时间的对耗之后,寂灭之风似是满足了,缓缓消散在空中。
“辰兄,你,看起来更成熟了!”太子转过头看着辰轩的脸。
辰轩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变成熟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我们的生机被阵法掠夺了。”
“阵法?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生机是被圣使掠夺了?”
辰轩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太子神情十分难看,本来以为是来拯救他们的英雄,结果发现这所谓的英雄也是想要伤害他们的敌人,心态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什么,本公主难道变老了吗?”涵公主大惊失色,急忙拉着辰轩问道,“辰轩哥哥,我,我,我不好看了?”
辰轩端详两眼后急忙安抚道:"若涵别担心,你不仅没变老,反而比之前更成熟美丽了。"
“呼,那就好。”涵公主大大松了一口气。
接着又像想起了什么,微微抬起雪颈一脸自傲:“兄长,本公主先前说什么来着?这老妖婆不是什么好人,天天面无表情冷着个脸,还心狠手辣。之前你还不信,要是真当了她的弟子,你才是羊入虎口了!”
太子沉着脸没有回答。
这就是圣使说的抉择吗?他默默思考着。
忽然,整座皇城响起无数百姓哭喊的声音,他们发现家中原本还算康健的老人,一阵红光之后忽然就去世了,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他们完全无法接受,不少人心神崩溃直接昏死过去,更多的人痛哭流涕,所念所哀无不令人悲痛万分。
这就是凡人的脆弱和无力,太子忽然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天空中的劫云缓缓消散,重新露出一片澄澈的蓝。
结束了?澹台绫兮没有放松警惕,赶紧从百纳空间中取出天材地宝补充自身损失的精血,随后一刻不停地修补自己缺失的血肉,她总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果然,她的身体刚刚修补完毕,天空就再一次被劫云笼罩,与之前一模一样。
这一次,应该是针对锻骨境极境之上——仙灵玉骨所降下的天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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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裁决法旨
“琉璃净体!”一阵波纹涌动,从足下开始,澹台绫兮周身皮肤血肉经络都变得如水晶般透明澄澈,任何攻击接触到这看似美丽脆弱的‘水晶’都会被她分散大半,极高的提升了防御力。
与之前不同,澹台绫兮这次没有放弃抵抗用肉身硬抗雷劫,而是直接登临极境,状态全开面对天雷。一是肉身硬抗需要消耗太多灵力、精气修补对抗,二是此时境界已经稳固,肉身锤炼也已饱和,再这样做只会白白损耗自身得不到什么益处。
“玄力·陨星!”澹台绫兮遥遥一指,灵力飞速涌出,身前戊土凝结形成一颗硕大的流星,缀着冰蓝色的尾焰向第一道天雷撞去。
玄力系法术仙宫所有内门弟子都能学习,在晋升为内门的那一刻,识海中的仙宫道藏便会自行解锁这一系所有道术,弟子们可以根据自身战斗风格随意选择,只是受精力、时间、悟性等限制,大部分弟子都只会学习部分法术,否则容易陷入博而不精的窘境。
“轰!”一阵猛烈的暴鸣声在空中炸响,第一道天雷被成功接下。
“玄力·岩熔”
“玄力·震爆”
......
一道道法术打出,一道道天雷被击溃,澹台绫兮没有选择更省灵力的防御性法术,而是使用更加暴烈的攻击性法术来以暴制暴,是她自身的性格和战斗风格所致,但这就导致她的灵力被快速消耗。
“只能再使用一次普通法术了。”澹台绫兮默默计算了一下剩余的灵力储量,得出了这个不太好的结论。
第八道天雷缓缓凝结,深黑色的雷云急速翻滚,如同吞噬一切的无底深渊,让人望而生畏。传遍周身的压迫感和不断发出危险信号的灵觉都在警示她这一道天雷的威力非同小可,绝不是一道普通法术能够击溃的。
“你就这么不想我登临此境?”澹台绫兮最后望向天空一眼,随后闭上眼眸,沉下气息,奔腾的灵力也变得缓慢,但紧接着,晶莹而美丽的琉璃净体中仿佛有神曦闪烁,宛如星光流转,“还从未使用过,既然如此,就让我见识见识这份极境之上的力量吧!”
“神圣光华!”
绚丽而璀璨的光芒瞬间透体而出,一股圣洁浩大的气息如海啸般向四周狂涌,如仙神降世,威压八方,地面上无数房屋被这股气息压塌,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人被死死压在地上。
“哧。”碰撞时紫电和光芒四溢,余波漫涌,但相持仅仅一息,第八道天雷便被这道光芒破去,而后余威不止地冲向劫云。
劫云受到攻击一阵收缩,过了片刻后才又上涌。不知道是不是澹台绫兮的错觉,她感觉被光芒冲击后的劫云,似乎变淡了一些?
“呼。”她不住地喘着气,白皙的面庞和玉颈上满是汗水,胸前恰到好处的团酥也随之起伏。
神圣光华并不会消耗澹台绫兮的灵力,但是会极大的消耗她的精神和体力,对她的身体造成极大的压迫,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若是连续使用,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还剩,第九道天雷......”她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恢复,但她此时最强的攻击手段已经用过,体内的灵力也不支持她再发出一道比神圣光华更强的法术了,况且就算灵力足够,神圣光华能够使用,也不见得能挡下第九道天雷。
没有给她太多的喘息时间,天空中的劫云发生了变化。
铺天盖地的劫云此时缓缓收缩,向中心汇聚,原本层云间穿梭的闪电也销声匿迹,一切能量都在为最后的一击做准备。气态的劫云极度浓缩后形成了一滴一滴水,水滴聚集成团,带着最浓烈的黑,连阳光靠近也被无情地吞噬,没有一丝色彩!
这团水成型的刹那,一股天地间最污秽最恶浊的东西出现在眼前的恶心感涌现在所有人的内心之中,不需要谁来解释,当看到这东西的一瞬间,生命本能的反感和不适就已经向所有人明确了它的身份——秽恶浊水。它不是世界的阴或者暗,而是由世间最肮脏最烂恶的东西聚合起来的存在,遇到任何生命都会无情地将他腐蚀玷污,转化成腐烂之物。
“为了毁掉仙灵玉骨,竟然连这种东西都拿出来了!”澹台绫兮万年不变的漠然无情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丝惊讶,抬起螓首凝望那团浊水,眼神无比凝重。
绝对不能触碰!
法术也没用,这种东西连灵力都可以腐化!
浊水变化着形状,就像狰狞的爪牙,不紧不慢地扑向澹台绫兮,像是在欣赏猎物临终前绝望的挣扎。
“或许...”但可惜的是,它并没有见识到澹台绫兮的绝望,她的神色早已恢复平静,黑色的眼眸宛如幽冷的深潭,“你并不是无懈可击的。”
她取出一张金黄色的绢帛,这绢帛遇风自长,转眼间已从巴掌大小变成遮天之幕。滔天的威势传遍八荒,天地色变,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升腾而上,仿佛是天地至理,世事玄奥。它所覆盖的地方,空间断断续续,片片扭曲,就像与外界割裂,自成一片天地,耀眼的金光穿破一切阻隔,一切限制,向无穷远处辐射。
九玄上清宫,裁决殿。
一黑袍中年人包裹在一团浓重的黑雾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坐在那,宛如处于天地的中心,周围星河环绕,身后是扭曲的黑洞,一切的光一切的暗都无法通行。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强大,因为没有人能感知到他的气息,他很少说话,因为他每一句话都是裁决和审判。
此时,他感知到什么,慢慢抬起头望向煜国的方向,晦暗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波动。
遇到了什么,才会将本座给她的东西用掉?
煜国某处,
一鸦青色长袍拄着蛇杖的驼背老者感受到了那横穿大地的无可阻挡的气息,斑点遍布、沟壑纵横的脸皮上充满骇然,猛地转头望向皇城:“是那个仙宫的女娃?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释放出这样的气息?这种法则?不,不,这是道!”
皇城,
澹台绫兮用尽全身所有灵力和力气,执笔挥毫。灵气巨笔在金黄的法旨上艰难地留下一个字:逐。
随后立刻消散。
字迹完整的瞬间,金黄的法旨铺天盖地,向浊水笼罩而去。浊水连同周边的空间一起,被法旨包裹起来,如同一张幕布,将水中的鱼儿连同海水一起网住。
金色的‘逐’字骤然闪亮,这张法旨包裹住的空间就像被吞进腹中的食物,与外界再不相联。
紧接着,法旨周围空间被切割,一圈圈空间裂缝和碎片忽隐忽现。法旨渐渐隐没,遁入冥冥,依据‘逐’字将浊水放逐虚空,只余一片空间黑洞出现原地。
“终于,结束了...”看着浊水被放逐,感受到锁定自身的气机消散,澹台绫兮平静的面容下一直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灵力枯竭的气海,损耗严重的身体,精神上的疲惫一股脑涌上来,像是突破了某个界限,她突然昏了过去,从天空直直的跌落而下。
失去意识前,她只模模糊糊听到一个声音焦急地大喊:“救她,快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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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痛苦与挣扎
阆苑,前厅。
太子詹事常德进来禀告:“太子殿下,此次灾害造成的损失已经统计出来了。”
太子正心烦,随意挥了挥手:“直接说吧。”
闻言,常德翻开手中的册子,眼皮耷拉着,声音有些沉重:“皇城内房屋倒塌八百六十一间,灾后需要修缮的共计二千四百七十九间,被损坏的字画、古董等共三百五十四副,价值难以评估,百姓伤亡......”
常德止了声,没敢继续往下说。
太子的心里一突,但面上不显,整了整衣襟,神色肃穆而平静:“你说吧。”
常德声音沉重而哀痛:“百姓亡一千七百二十一人,重伤五千八百三十人,轻伤不计其数。”
饶是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噩耗太子还是忍不住握紧双拳,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紧紧抿住的双唇干涩发白,太子伸出手端起茶杯想以此掩饰自己的失态,却发现茶水早在途中就洒落干净。滚烫的茶水将贵重的蟒袍洇湿,深色的真丝绸缎上留下黑乎乎的一片,显得颇为狼狈。
“太子殿下...”常德看到这里立刻迈出一步,想上前为其擦拭,但一只伸出的手阻止了他。
“你先下去,拟出一个赈灾重建和抚恤的方案,我有事和辰兄商谈。”
常德嘴唇微动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行了一礼下去了。
室内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一道略显迷茫的声音响起:“辰兄,你说,我的选择对吗?”
辰轩坐在一旁默然无语,他知道这个时候太子需要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但是这个理由不能由他来给,只能太子自己想明白。
“几天前数百人因为仙人们的战斗死去,几天后又有成千上万的人因为仙人家破人亡,那再过几天呢?”太子一点点转过头望向辰轩。
面如冠玉,俊朗潇洒的太子此时眼神空洞,神色茫然。
“再过几天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几万、几十万的人死去?”
“辰兄,草芥般的性命,蝼蚁一样苟活于世,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我们像尘埃般消散,我们凡人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为什么这些仙人不能飞到城外战斗,为什么圣使不能去城外渡劫,为什么身下无数条性命都不能在他们脑海中留下一丝痕迹,这么做很难吗?辰兄,这真的很难吗?”
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大,不顾仪态,不囿于规矩,就像市井之人吵架那样宣泄情绪。
“太子殿下,你该明白的,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辰轩面色平静似乎早已习惯,他不紧不慢地将茶满上,给太子递了过去。
“凡人,生老病死无尽轮回,寿数不过数十载,仙人,飞天遁地移山填海,可求逍遥长生,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
“皇帝可能会微服私访与民同乐,可能会为了自己的错误下罪己诏,可能会为了饥荒时饿死的百姓痛哭流涕,但仙人不会,就像人不会在意脚下的虫豸。”
“这不也是你舍弃皇位也要进入仙宫的缘由吗?你应该懂得。”
“是的,我懂得。”太子的声音充满无力和难以置信,“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切会这么赤·裸,这么残忍,他们没有任何伪装,就那样理所应当,那样自然而然!”
“太子殿下,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一切的牺牲都是必要的,犹豫和感伤,愤怒和冲动都是最不被允许的情绪,或许你想改变整个仙元大陆所有凡人的地位,或许你只是想学胤国,只让自己的子民可以修行,掌握力量。无论你的想法如何,现在的你只能意志如铁,心如寒冰才能继续走下去,否则,老老实实成为皇帝是你最好的归宿。”
忠言逆耳,听罢,太子沉默良久,而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忽然,翡翠珠帘被拉开,涵公主迈着修长的玉腿走进前厅,步摇晃动,玉玲珑的清新冲散了屋内的沉闷。
辰轩赶紧问道:“澹台圣使怎么样?”
涵公主闻言摊开手道:“不知道,我也不会医术,也不敢找医生给她看病,万一她醒来过后因为有其他人碰了她而大开杀戒就糟了,所以我只是把她放到床上躺着。”
“那她有没有受伤?”太子已经选择了路,也明白澹台绫兮才是他实现梦想的希望,不管澹台绫兮是正是邪,他都不希望她这时候出事。
“没有。”涵公主娇美的小脸上也满是难以置信,“她全身上下,我能看见的地方没有一处伤口,连衣服都没有破损,甚至她...”
涵公主说着说着不禁想到刚才那一幕,光亮如新的衣裳,凝脂般的冰肌玉肤上光华流转,莹辉点点,一丝灰尘都没有,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在阻挡着所有尘埃。
“这,是真的?”太子和辰轩都一副长了见识的模样。
“骗你们干嘛!”涵公主眼见两人对自己的话有所质疑,立刻就不乐意了。
她叉着柳腰娇声说道:“而且她的衣裙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我拿刀割都割不破,肯定是什么法宝,还有她的皮肤,看上去那么娇嫩,但是坚韧得使劲用刀戳都留不下印记。”
“嘶。”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想想也知道,仙人们能发出如此强大的法术,自身如果太过柔弱肯定不太可能,否则敌人还没杀死,战斗的余波反过来导致自己死掉就太过可笑了。
“等等?!”辰轩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你拿刀戳她?!”
“什么,妹妹你!”太子也反应过来。
涵公主倒一脸不在乎,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她害死我们煜国这么多百姓,让我们损失好几年青春,本公主拿刀戳她怎么了,要不是戳不进去,我还想杀了她呢!”
“你这要是被她发现了,咱们都要完蛋!你可,你可,太任性了!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太子气得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辰轩刚想出来打圆场,一道冰寒漠然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们心底:“辰轩,过几日本座有事交予你去办。”
“是。”辰轩只能回答道。
“你们把这个喝了。”澹台绫兮接着说道。
话音未落,一滴赤金色的液体飞到众人眼前,紧接着一团水凭空浮现,赤金色液体溶入水中,随后这团水又分出三滴分别飞向三人。
“这是什么?”涵公主好奇地问。
“你们不需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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