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自于腿部的一记重击，即使是有所防备的里昂也没有能够避免身体的失衡，球从脚下滑了出去，被龇牙笑着的大汉控在了脚下，下一秒果断的一脚抽射，球应声进门，大汉满足的和同伴击了个掌，活动着肩膀重新站好了位置，对着里昂比了一个手势——挑衅的手势。 男孩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在感受到了代表自己膝盖依然完好的疼痛后，他再次重新站了起来。 只是对方又进了一球而已，他想到，才二比零。 周围的铁笼围住了整个狭到可以说是逼仄的球场，杂乱的人工草坪下头乱七八糟的铺着橡胶碎屑，踩上去的时候发出让人烦躁的沙沙声，有的地方草皮都被踢了起来，橡胶粒也被激烈的脚步碾开，露出了底下苍白的水泥地面，就像是被烧尽的煤。周围竖立着的高高的细密铁丝互相交错着，切碎了所有目光——朝内的，或者是朝外的，铁丝朝径直朝着他的头顶蔓延而上，在最顶端的聚光灯下头集束起来，正巧把灯罩在里面，唯一一盏硕大到怪异的聚光灯照亮了整片场地。 这是一个巨大的“鸟笼”，在整个舞台中央，被唯一的光照亮。 场地外没有一丝光，漆黑沉默，就像深夜里的墓地，但是他知道，在四周环绕的看台上坐着无数不愿露面的男女，他们戴着面具穿着长袍，双手乖乖的放在膝盖上，在让他们安心到极致的黑暗里微笑交谈，他们优雅的就像是在参加一场冷餐会，偶尔会把目光逗乐的投向舞台的中央，尔后和自己的伴侣吃吃低笑。 没人会在意鸟笼里的鸟，鸟和他们生死无关，只是单纯兴致来了听个响而已。 里昂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噗嗤一声几乎要笑了出来，但是看看这场合，他连忙很识时务的憋住气，两腮一下子鼓了起来，就和一只仓鼠一样，红色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了，在他肩膀上披了下来，遮住了一点他的脸颊。 地方太了，他没有太多的跑位选择，两个队友在梦游，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在原地跳踢踏舞已经是他们的水平极限了，而对面三个抱着胳膊的三个壮汉纹身光头疤痕一应俱全，说不定就是隔壁酒吧看场子的猛男兄弟们收钱了临时来串个场。 地下球场也就这样吧，球员水平啦，场地水平啦，观众啦待遇啦，这之类的东西水平到这里已经还算差不多啦，里昂捋着自己的头发，前一天洗头发的时候头发太干直接睡下了，早上起来发现都已经打结了，现在整理头发的时候总是疼的要命。 对面的三个猛男踩着球，看着里昂鼓着嘴用力的梳理头发，也没有任何进攻的意思，里昂专心致志的自己摆弄着。 他有一天会想到自己会来踢野球吗？里昂突然想，但是随即他就把这个念头丢开了。 足球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了，他只是因为不想被饿死才来踢球的，这是生计所迫，他告诉自己。 红发凌乱无比的——现在已经整理好了——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了那里并不是太激烈的跳动，深吸了口气，给自己打气似得在原地跳了好几下，解下了手腕上的头绳，把已经有点长了的头发熟练的束了起来，用力一拉，红色斜马尾落在他头的右边。 这种程度的打击，比起之前在欧洲的来说，简直—— 不值一提。 “……很抱歉，我们真的……” 明亮的有些过头的台灯在桌子的玻璃板上反着光，反射的光更加锐利的打在里昂的脸上，让他的眼神躲躲闪闪的，而比这光芒更加刺眼的是对面医生有些踌躇的话。 医生的左手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右手握着一只笔，在病历上划着一个又一个圈，尔后笔啪嗒一声放下，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放在桌上，握紧了。 “……我明白，我非常了解，但是为了您的生命，我们建议……” 建议什么？对了，我是来体检的，体检之后我就会开始在西班牙卡斯蒂亚的职业生涯。 冰凉的椅子，冰凉的金属扶手也没有让他有一点点的安全感，里昂就像是整个人被猛地掀进了深潭，眩晕和窒息在短暂的停顿后朝他猛烈的开始了侵袭。 胸口里的那颗心脏开始跳动的越来越猛烈，它的节奏越来越快。 这家世界上最伟大的足球俱乐部认可了我的天赋，认可了我的努力，然后—— “……鉴于您的心脏上问题，作为专业的队医，我们建议您选择退役。” 否定了我的未来。 “里昂，里昂？”不敢说话，说不出来，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快点说，快点说什么，让青年队教练知道我还能踢球，只是一点毛病，只要给点时间我就能克服过去，明明都克服这么多困难了，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这里，能够付出的东西我全都交出去了，u17的助攻王，选拔赛最佳球员，我能够做到最好，我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他觉得室内好像越来越空旷，医生的声音，旁边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被无限的拉长了，空洞的回声开始出现，嗡鸣声逐渐填满了他整个耳朵。 “……别激动，别害怕，里昂，没事的。” 耳边迷茫的声音一下子消散了，一只手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捏了一下，轻微但尖锐的疼痛让他总算从这混沌中把自己剥离了出来，他踉跄了两步，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跌坐了回去，一个棕色头发的高大男人猛地站起了来，斥责似得高声问道。 “先天性心脏病？可是他之前都没有任何异常！”他站起来的时候，足足有一米九的身高，搭配即使是在欧洲也足以称得上是雄伟的体型，还有爆炸型的发型和咆哮般的语气，让他看起来就和一只发怒的熊一样，他吼道：“这是我们最棒的伙子，他将来会成为令整个欧洲为止疯狂的新一代球王！而你让他现在就退役！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吗？” 坐在椅子上的医生毫不畏惧的迎上了熊一样的男人凶狠的目光，同样站起来，高声吼了回去。 “我说了多少次？我再重复一遍！那只是他的运气好而已！他的心脏无法承受职业足球的过载负荷！选拔赛的跑动量和正式赛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只要他每次站上那个该死的球场，他的每一脚踢的球，跑的每一步路，都是在把自己的墓地再往地狱里再挖他妈一大铲子土！”医生也咆哮了回去，他猛地把笔重重摔在桌上，随后他昂起脑袋，高声说道：“我当然能为我的诊断负责，经纪人先生，你能为你的队员负责吗？” “你们这群兽医！” “即使是兽医也不会因为足球而谋杀一个年轻人。” 医生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男人的眼睛，嘴唇紧紧的抿着。 “而您，就是在谋杀您的队员。”医生说完，随后才恶狠狠的补充道：“先生” 经纪人的语气软下来了一点，但是依然以坚定的语气说道：“他从中国来，付出了他的所有东西，他是个好伙子，我们之中最好的那个。” 医生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看了一眼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金发少年，他坐在原地，手腕被另外一个男人紧紧的握着，男孩垂着头，头发散乱的盖住了他的整张脸——他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字，甚至一个表情都没有让医生看到，他的双腿并拢坐在座位上，双手握拳，也并在一起，乖巧的放在自己的腿上。 一个乖孩子，这是老医生的第一感觉，就像学校里老师最喜欢的那一类学生，不会和女生们胡闹，不会在球场上破口大骂，不会惹事也不会让老师头痛。永远又沉默又乖的坐在原地，生怕冒犯任何人。 但是乖孩子们总是这么让他烦躁，即使是这孩子现在蹦起来把他的桌子掀翻，都比现在沉默的坐着给他的感觉要好。 “……我明白，我理解，但是诊断结果就是这样，我们会建议主教练不要签下这名球员，而我也建议他这辈子都不要再碰职业足球，除非他想直接去上帝那报道。”医生坐了下来，看着依旧没坐下的男人，依旧垂着头的乖乖男孩，摇摇头，叹气道：“……如果您依然坚持的话，先生，让我们再检查一遍吧。” 经纪人转身，看着还是垂下了头的男孩，转过头去坚定的说。 “麻烦您了。” ☆、第二章 二、 男孩从来没有觉得医院里能这么冷过，寒冷的气息正在侵袭他的整个身子，从走廊尽头飘来的消毒水，灰尘，药液和其他什么味道混合在一起，在这家医院强有力的中央制冷器的推动下，和冷气一起填满整个走廊，再把里昂团团围困在诊断室外头的长椅上。 就像哪本书里写的那样，世界是一片汪洋大海，你只有一片的孤岛，海风冰凉的像是刀，但是你只能抱着腿蹲在原地，祈祷着某天能够升起太阳。 诊断室的门紧紧的关着，熊一样的经纪人正在寸步不离的跟着医生，他坚持要看着医生做完每一个步骤，写下每一个诊断，最后看着打印机打出诊断书。 里面寂静无声，就像是里头根本就空无一人，而走廊里的那些，走过来走过去，偶而向他投来眼神，然后飞快挪开的人们就像是被某个诡异又恶趣味的神制作出来的木偶——只是为了让他更加绝望。 “别害怕，兄弟。”一罐子咖啡塞进了他手里，一只雄壮有力的胳膊揽过了里昂的整个肩膀，“上帝永远不会让一个孩子流泪。”翘着二郎腿的法国人用力揉了揉里昂的金发，看着男孩垂下去的眼角和垂落下去的金发，还有依旧和被罚坐了一般的坐姿，法国人叹了口气，干脆把手一股脑的揽住了他的腰，开玩笑的把里昂的身子轻轻一拉，这腰围让法国人甚至有点条件反射的想把手缩回来，他又一抬头看见男孩低垂的眼角和抿住的嘴，男孩还真的被他拉进了怀里，头还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这回法国人的风度也不能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要是你是个女孩，兄弟。”他把咖啡一口气灌进嘴里，就像是在压制什么一样，他把易拉罐一抬手就丢进了垃圾桶里，“我会在看见你的一瞬间把你抱回家，扛着走的那种。” “你确实这么做了，”另一个抱着胳膊靠着墙，正在手机上按来按去但是一直没说话的的大汉总算找着了机会，冷冷地打断了他，快意的嘲讽道，“在里昂进队热身准备选拔赛那天，你就跑来找我借了三百欧，翘了训练，去路边花店买空了剩下的玫瑰花冲进了场准备朝他求婚。” “三百！？我什么时候……” “当着全部队员的面，你在球场单膝跪地朝他求了婚，你说……” “我会还你的！我马上还你！” “从中国远道而来的阿弗洛狄忒……” “好了，我记得我还欠你五百，就现在还你！” 一把把钞票从满脸颓丧的法国人手里抢过来的男人朝他晃了晃手指，数着钞票，满足的开口道，“你可别告我敲诈，但是你用一个标准的法国人的风度，当着全场人的面，深情向一个中国男孩发起了无悔求婚的事情，已经在球队历史上画上了重要的一笔，谢谢你兄弟，我五年之内都不用找笑话打发中场休息的时间了。” 看着男孩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法国人挠挠头，无奈的停下了动作。“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足球，要是我没有成为职业球员，肯定会是一个职业泰拳手，”他扬起手，作了一个挥肘的泰拳动作，“不过你真的没有想过去当模特什么的吗？虽然身高矮了点。”法国人捏了捏男孩的脸，突然正声道，“你看，头发再长点，再打理打理，看看这眼睛，这身材，我发誓整个欧洲没有男人能在你的目光下不动声色一秒钟。” “我……我只想踢球。”男孩轻声道，“其他的……都没有想过。” “找点业余爱好也好，训练完了也要放松的嘛，人生……”法国人依旧不死心，还想接着往下说，门突然开了，经纪人站在门口，看着三人，他走了过去，低声开口。 “里昂，我们出去说。” 身体重重地摔在了铁笼的铁丝上，铁丝上发出了刺耳的哗啦一声，从背上传来的疼痛让里昂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的队友跑动的简直比梦游还慢，看上去就像是真的睡着了，比分已经是三比零了。 他的红色马尾摆动着，慢慢地完全垂了下去，头绳在刚才他“漫不经心”地跑动中有点松了，三个猛男兄依旧一脸得意的看着他，另外一个还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流氓头子的角色入戏太深，但是说实在的，就他们的体型体力和手段来说还真是一把流氓好手，踢球也不忘本职工作还能举一反三，三个猛男兄真正是做一行爱一行。 技术不行的人都是这样，只能在机灵上占点便宜，他叹了口气，不过机灵能拿三分，可以说是非常机灵了。 散步的队友明显就没有一点想赢的意识，只是在等待接下来的五分钟结束之后回家睡觉吧，人家说躺赢躺赢，可是你也得想赢的躺着，不是躺着想赢啊，要是之前的…… 里昂猛烈的摇了摇头，把往日的幻像从脑内驱逐了出去。 这些幻象没有意义，只要能踢球，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在场下看着他的男人扶了扶眼镜，在他旁边的女人讥讽的看着他。 “你的新球员这次不灵了，季校长。”女人把最后的三个字刻意拖长了，讥讽的意思根本不加掩饰，她也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或者干脆就是某种直接的挑衅，她看着男人依旧不动的眼神，有点好笑的说：“一个身子这么弱的女孩，还能在‘鸟笼’这么残酷的地方跑多久呢？” 季校长没有说话，依旧紧紧看着那瘦弱的背影——一个就像是猫掉进了群狼的巢穴无助的背影，孱弱的就像随时都会倒下。 男人垂下了眼睛，把眼镜取了下来，笼中的孩子支着膝盖站了起来，把头绳用力的扯开，红发飘散，如同柴薪中火星四溢。 “你知道，我看见这孩子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吗？”校长把眼镜取下来，用眼镜布擦拭起来，彷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我遇见他那天雨还下的挺大的，他在大雨中对着墙踢足球，就是踢来踢去，当我问他为什么在这的时候，他说他没地方去，我又问他你喜欢足球吗，他说喜欢，但是他不能再踢球了，也没人愿意让他踢球了。” 里昂重新把头发束了起来，侧面的马尾辫一甩一甩，他还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就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然后他看了我一会，好像是看见我包上的校徽认出来了，他问我，你会让我踢球吗？我除了会踢球之外什么都没了，所以什么都不能给你，但是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让我踢球就可以了。” “女孩”逐渐开始跑了起来，红色的马尾凌空飞舞，一团摇摇欲坠的火焰骤然炸出了又几颗孱弱的火星，好像要再次燃起。 “然后他说，只要能踢球，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季校长把擦干净了的眼镜重新戴上，“一个人的一生里，总会有一个让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要求。” ☆、第三章 三、 第一个进球来得非常突然，如同炮弹般的足球轰然掠过了大半个场地，毫无预兆地冲进了球门，对面那三个人连表情都没做出来，他们仅仅只看到那个唯一的对手在半场之外刚刚把脚尖放下，在地上点了点。 “快站好自己的位置，要开球了。”无视着对方被激怒后龇牙咧嘴的神情，“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到中圈，仰着脸叉着腰，等待着裁判将球从鸟笼上方坠下开球，手还搭在眼睛上撅了撅嘴，对着对面三个猛男兄眨了眨眼。 球落了下来。 那团孱弱的火焰轰然爆鸣，火星现在燎起了整个草原！ 没等足球落地，“女孩”一个跃身抬腿就将皮球从空中卸下，从这一刻起足球就好像粘在“她”的脚上一般，磕球变向躲开第一个人凶狠的铲抢，双脚单车接牛尾巴穿裆过掉第二个，最后一个防守球员终于学聪明了，没有贸然出脚只是死死卡住射门路线，但是就在下一瞬间他却找不到球在哪里——“女孩”两脚前后一夹将球挑起，顺势脚后跟磕球，一个漂亮的彩虹过人加速跑就将第三个人也甩在了身后，直到将皮球带到球门前将球轻轻推进，原地轻轻的转了个身，马尾才刚刚落回了她的肩上。 被连追两球的对手开始用尽全身的力气跑了起来，用肌肉卡住坠球开球后的身位拿到皮球，之后就开始了遛猴一般的来回倒脚，他们完全放弃了进攻，只是不想让这颗球又溜到那个“女孩”的脚下。但是他们高估了场地的宽度，也大大低估了“女孩”的速度，还没传到10脚，皮球就被女孩一个爆发冲刺滑铲断下，一个大汉甚至闻到了这孩子高高扬起的马尾上的洗发水味道。 那个被断球而气急败坏的大汉和队友对上了一个凶狠的眼神，大踏步的冲了上来，毫不在意犯规的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准备用犯规的冲撞直接撂倒这个身材瘦的对手，然后再做些踩踏脚踝之类“不心”的动作，他猛烈的逼近着，把自己的对手逼到了墙角，然而就在他将要撞到已经接近笼壁的“女孩”时，那个赤红的身影突然利用鞋钉和奔跑的惯性踩着笼壁顺势而上，软软的手掌在大汉的肩上借了把力，整个身子飘荡了起来，对着事先挑起的皮球就是一记倒挂金钩，皮球划出一道长曳的弧线，从那个还伸出胳膊想要用手球犯规拦住皮球的大汉侧面滑进了球门。 里昂轻巧了落了地，比分平了。 比分被扳平了，时间也所剩无几，因为鸟笼的球门只是一平米不到的超型球门，三个大汉干脆一齐堵在球门前，毫不在意已经场外已经能够听见了的嘘声和笑声，用这种不讲道理的手段想要阻止“女孩”进球。面对这几个不择手段的壮汉，“女孩”站在中场一下一下颠着皮球，观察着他们的动作。 “要是我每场都是这种对手，那还真不如去踢墙啊……”里昂拍了拍脸，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三个猛男兄屏气凝神闭眼塞耳的挡在球门前，就差手挽着手了，果然防的坚如铁硬似钢…… 里昂哼着曲晃着头，脚下的球晃晃悠悠的被颠来颠去，里昂转头朝着笼子外头某个黑暗的角落看去，目光投向了一个位置，在那个位置上有一个人正在看着他。 “我知道啦。” 漂亮又孱弱的孩子龇牙笑了笑。 足弓一摆、腰身一甩，一脚飒爽的抽射，球如同闪电般袭向三人，却在快要打到他们身上之前上飘撞向鸟笼的顶部，反弹一下、两下，在壮汉们慌乱的试图用身子挡住不知道在哪里的球的时候，足球最后撞到了中间左顾右盼的壮汉背上，他一个条件反射的挺身，乌龙球弹进了球门。 四比三。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一个好网站，都在这连载：魔爪阅读网（ＭＯZHUA.ＡPＰ） “女孩”呸呸呸地吐着飘进嘴里的头发，燃烧着的马尾柔和的垂了下去，慢悠悠的搭在了“她”的肩上，他专心的用手指揪出了好几根依旧在嘴里的头发，终场的铃声响了起来，他朝着那个黑暗的角落比出了一个v字。 笑得合不拢嘴的校长把手里的赌券丢给一旁的侍者，看着旁边脸色铁青的女人，扶着眼镜笑道。 “……我最不擅长拒绝的就是这种要求。” 女人的嘴角讥讽的翘了起来，她的手按住了贴在脸上的面具，看向了校长，嘲讽道：“是啊，谁能拒绝一个不用电的印钞机呢？” 校长不置可否的摊摊手，就像是在展示自己桌上的筹码。 “但是除了我，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愿意用这台印钞机的人。” 揉了揉被撞得青紫的肩膀的红发“女孩”慢慢走出鸟笼，顺手捋下那根绑着红色马尾辫的发带缠到手上，头也不回的从通道离开。哪怕赤红的长发被汗水浸湿耷拉在脖子上，让这个“女孩”看起来比刚才更加令人想要保护她，但从走下球场的这一刻起，“她”依然是只知道踢球一事的里昂。 不对，应该是“他”了。 “下次应该再专心一点……”里昂揉了揉手肘，这动作又牵动了他的肩膀，连着一连串的疼痛让他一阵龇牙咧嘴，刚才摔在铁笼上的时候好像受伤了，有点痛，“……回宿舍了再好好看看吧。” 里昂走进了通道，阴湿的风从尽头卷过来，在通道顶上，保证这个长长的通道不会缺氧而挂着的鼓风机发出的沉闷声响清晰可闻，通道很狭窄，两个人并排走都有点吃力。 一阵一阵的眩晕正在袭击他，他有种自己的血液流速渐缓的错觉，本应奔流不止的血液变的粘稠又缓慢，就像是橡胶液一般，在血管壁上粘稠的附着，固执的不愿把氧气快速送到该送的地方去。 里昂蹲了下来，用力的捶打了一下胸口，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耳边的嗡鸣逐渐近了，更近了，就像是谁蹑足偷偷摸摸靠近发出的沙沙闷响，尖锐的耳鸣被拉的仿佛发声源在通道尽头。他逐渐从蹲变成了蹲坐，随后无力的坐了下来，手紧紧的捂着脸，用力的揉搓着，他指望用这种机械的行为让自己快点从迷蒙中解脱，他的眼睛硕大的睁开，惊惧的像是要看见什么，但是他从指缝里只看见了漆黑的墙壁。 ☆、第四章 四、 “别……” 他只吐出一个字，就被从胸口汹涌而上的疼痛袭击了，男孩猛地吞下了手里的药，硬生生咽了下去，然后只能蜷缩了起来，祈祷着这阵麻木的疼痛快点过去。 迷蒙渐渐散去了，他手心满是冰凉的汗水，快要睁裂的眼角和无意识咬住的嘴唇都在刺痛，他能够感受到什么东西正朝着他扑过来，是命运？是死亡？随后一切都飞快地褪去了。 里昂慢慢的扶墙站了起来，那阵短暂的疼痛席卷走了他所有的体力——踢选拔赛的时候都没这么累过。 他还能跑多久呢？还能踢多久呢？这些他都不知道，除了踢球之外，他没有兴趣想其他的东西，只要有足球就行了，其余的就顺延下去，这样他就已经满足了，在这种漆黑的甬道里蠕动着的男孩揉了揉手腕。至于再次去太阳下踢球的奢望，他也不再想了。 他又走了一会，一个女孩靠在墙壁上，侧脸看着他，黑漆漆的通道里这女孩的金发宛如亮星让他的目光不往那看都不成，他细细一打量，女孩胸大腿长金发飘飘，一身看上去就能抵他半个月生活费的裙子看上去还是订制的，说是模特富家千金明星偶像无论哪个他都信，而且裙边的校徽有点眼熟。不过这都和他无关，里昂只想赶快回去查看自己的伤势。 大胸女孩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里昂一番，直到他走近了也没有让路的意思，高挺着的胸使她大概占据了通道三分之二有效通过距离，里昂侧着身子努力把自己的身子塞进剩下的三分之一，顺便还是面朝墙壁，这才安全地走了过去，在走过去的时候里昂实在有点畏缩。 女孩一直没开口，就这么看着里昂从自己面前蹭过，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要让你踢一场球，多少钱？”大胸女孩开了口，声音微微有点发抖。 里昂楞了，这个大姐吃饱了没事来地下球场找球员，胆子也太大了，要是遇见的是刚才的流氓三兄弟不直接把她给摁了？ 里昂摇摇头，看女孩的样子是学生，想必是球队经理之类的角色下来物色球员，那要雇他踢球肯定是去踢校级联赛，各路欧洲豪强劲旅他都和度假似得溜了一圈，现在回来踢校级联赛不是欺负人是什么，他摆摆手，继续往前走了起来。 最新最全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ＯZHUA.APＰ 虽然的确很想抓住这一丝在阳光踢球的机会，但是这和雇佣兵似得实在有点违背体育精神，里昂在想要不要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有心脏病随时会死球场上，现在踢球就是想快点自杀打消她的念头。 “那你来开价，什么价位都可以，只要我们付的起！”大姐看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有点急了，开口就大声喊道，声音在通道里回荡着，震的里昂的耳膜有点疼。 他叹了口气，决定把自己那点破事都说出来，但是大姐就像是想抓住什么一样飞快的抢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们的前锋离队了，而且我们没有替补。” 替补都没有到底是什么队伍，准备打两场就退赛吗。 “马上就要开始踢资格赛了，如果人不齐的话校长也不能让我们继续踢下去……” 校长？校长？！不会又是那个黑恶势力校长吧！ “你……你是我们学校的吧？校长都和我说了，你看过我们踢球对吧？” 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 “大家都很努力，但是我们剩下唯一一个前锋琳阳……欧琳阳现在的水平实在……” 里昂的胃部突然抽动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听的实在耳熟，而且他记得自己好像听见那个倒霉校长提过，在他学校里有一支濒临解散的球队，但是那支球队是…… “……大家都想接着踢球，女孩子就不能踢球吗？！” ……是女子足球队。 “但是……”里昂总算开了口，他长长的头发披在后头，腰细腿长皮肤白皙光滑，当真是风姿绰约的漂亮姐姐。 但是我是个男生啊。 虽然里昂十分不想承认。 但是情侣餐厅的氛围果真暧昧又隐秘，垂着罩在每个座位前后左右的帘帷是半透明的黑麻布，头顶唯一的一盏昏黄色的罩灯的光都有种粘稠感，昏黄色树脂一样滴滴答答的在人身上蔓延，外头的钢琴声时断时续，温和的低音慢悠悠的都是懒懒散散的暧昧，偶尔的高音就像是有人轻轻用指甲在你脖子后头点了点，转头过去却谁都不在哪，狡黠的让人无可奈何，每个的座位都是一个只属于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的鸟笼。 这里是刚刚夕阳却已幽暗的密林，群莺悄悄流转。 男孩的长发盘在脑后，梳成了一个发髻，上面还插着两支发簪，垂下来的挂饰是怪诞镇里的那只他最喜欢的猪，猪随着他的动作一跳一跳，的铃铛发出轻微的声响，就像是一只在密林里踩动碎叶的猫的脚步。本来因为长时间没晒太阳有点苍白的手背，在灯光下都是柔软的微红色，对面的男人在依旧擦眼镜，校长好像永远都在擦眼镜，但是就是不说话，男人抬起头来，看见男孩的额头上垂下了一缕头发，都快要搭进了盘子里，就很自然地伸出手把头发给他捋到了耳朵后头，男孩抬起脸眨了眨眼睛，舔了舔嘴唇又继续低头开始吃了起来。 中年大叔和秀美少年，这组合放出去出道都行了。 但是吃饭的时候，总是要格外认真的，男孩垂头并腿，脸颊上和仓鼠一样鼓起两个时大时的圆，叉子叮叮当当的和盘子碰来碰去，食不言寝不语站如松坐如钟，果然是堂堂正正的深闺大姐模样。 然后深闺大姐十分不良地当啷一声把叉子放在盘子里，拿纸巾擦擦嘴之后，男孩的脸抬了起来。 “那孩子是我介绍去找你的。”校长戴上眼镜，一句话堵死了他的问话：“去玩玩也不错，天天在地下，搞的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我是男生。”里昂喝完了果汁，把杯子重重放了下去，说道：“他们是女足。” “你已经答应了。”校长倒是飞快地戳破了里昂的矜持。 ☆、第五章 五、 就在前一天，那个地下通道的出入口处，里昂本来还和那个女孩僵持不下，直到听到那个名字。 “踢一场资格赛，让我们保留球队就好，之后我们会继续招人，不用太麻烦，场地训练报酬之类的怎么样都好，就一场，一场就好了。”大姐连珠炮式地说着，十分恳切的请求——恳求道，但是她后面的话对里昂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但我是男生啊，这句话里昂却硬生生的塞回了肚子里。 说到违背体育精神，说实在的他和老大招呼不打合约不解就偷偷回国，扛着心脏病跑地下球场踢球赌钱卖命，基本上已经把体育精神抛到了马德里的垃圾桶里还踩了两脚，要是被他那个热血经纪人发现了，冲到中国把他和这个球场一起炸了正义执行是轻的，要是经纪人脑袋一热一上头和猛男队长一说，他就会被直接吊在马德里的路灯上供后人瞻仰了…… 不过…… 里昂叹了口气，声嘀咕了一句。 “欧琳阳……”原来她在你们队里啊，那就再帮她一把吧…… 里昂捏了捏手指，他总感觉这么说服自己有点不靠谱，但是……那个女孩的拼命训练的身影怎样也无法从他的眼前移开。虽然人家都可能不记得我啦。 “好，那就踢一场。”里昂答应了下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声线纤细、喉结不明显的好处，柔软的声音和女生没什么两样。 “战晴雪，英阁高中女子足球队的队长，”战队长伸出手道，“欢迎加入我们的队伍，请问你……” 里昂·舒特轻轻捏了捏鼻梁。 “莉安·舒特。”男孩回答道，“就这么叫我吧。” 想起昨天的事情里昂就一阵头晕，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校长就把一份厚厚的卷宗推了过去，这厚度明显这事情不是黑心校长一时起意，分明就是蓄谋已久。 “莉安，把l的和换成了i和a是吧，真是会起名字。”他微笑道：“确实和个姑娘一样。” 里昂打开卷宗，上头他的照片明显被用心修饰过，他本来就圆圆的脸硬是给完全修成了婴儿圆，眼角被挑开了一个纤细的角，睫毛弯弯的向上翘，眉毛修成了细细的柳叶，嘴唇被调色成了樱红色，头发倒是不加掩饰直接用了他过肩的红发，脸颊上两个酒窝就跟和果子上头软踏踏的凹下去部分的一样，露出的那一排白牙右边还不知道被谁摆弄出了一个虎牙，尖尖的和要咬人一样。 他什么时候拍的这照片？！ “我……” 就算是里昂这种经过大风浪的人看的都是头皮一阵发麻，啪的一声给倒扣在了桌上，左顾右盼之后，总算确定了没人看见，周围的人——情侣餐厅的人——都在卿卿我我。 这哪是登记照，这分明是征婚照，还是就算原地坐着登记照都能拍成征婚照的美人系妹子的嘲讽型登记照。 “除了我之外谁也不知道，校董事会的老爷们不会管这种琐事，只要我把学校的数据做的好看了，天塌下来他们也能给我顶着。”校长才真是波澜不惊，居然还从胸口掏出一张六寸的照片边看边咂嘴好像个哀叹闺女要嫁人的痴汉老爹，里昂惊的起身伸手就抢，奈何身高问题，隔着桌子手伸了半天也没抢过身高一米八二的黑心校长，他直接抬起腿就要爬上桌子，但是这动静倒是先把服务员招来了，外头的服务员妹子先敲了敲柱子，尔后掀起帘子，看着已经爬上桌的里昂和他一只抓住校长肩膀一只朝上伸的手，压低声音朝着校长说。 “请安静点，先生。” 校长按着里昂的头把他摁了回去，把照片塞回了自己的兜里，满怀歉意的道歉道。 “这丫头瞒着我交了个男朋友，刚才才看见那臭子的照片觉得配不上我闺女，就和她吵起来啦。”校长当机立断的说道，还昂起下巴训斥里昂：“年纪不学好，不好好学习搞什么恋爱？啊？！我告诉你只要你老爹我在有一口气这臭子别想进我们家门！” “哈哈，您女儿是挺漂亮的，有人追是正常的。”服务员妹子一看里昂，眼神在里昂火焰般的发髻上停留了一会，一脸了然的点头表示理解，带着神秘的笑容离开了。 “就一场。”校长比出一个手指，又堵住了马上要拍桌子翻脸的里昂，同样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在地下球场终究不是踢球，你的学籍我已经给你转好了。” “女子足球，你当她们是傻子吗？”里昂抱着胳膊，不快的说道。 “踢男子足球你才真是傻子，u17的v，被卡斯蒂亚直接挑走的青训第一名，法兰西的闪电，欧罗巴之风，这名头你第一天露面男队踢球，第二天国内俱乐部的球探就会拿着现金跑到禹州找我要人，第三天马德里就会派人从西班牙飞过来，到时候你踢还是不踢？”校长拿起文件袋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笑道：“不过……假如你生无可恋了，觉得人生苦短作死就要往死里作的话，也可以这么做。” 还在桌上的男孩伸手抓住了文件袋，朝着黑心校长龇牙咧嘴的像一只炸毛的猫。 “就一场。”他坐了回去，把文件袋放在自己腿上。 校长把一串钥匙丢在桌上，伸出一根手指，说：“没有磨合期，队员信息和对手的信息我都放在里面了，今天晚上熟悉一下，独立寝室已经给你找好了，比赛就在明天，今天好好休息，但是有一件事你记住。” 把文件袋抱在怀里的里昂看了黑心校长一眼。 “你现在是莉安，莉安·舒特，英阁高中女子足球队的新外援。” “只是想要踢个球而已……有这么难吗？还是说就是对我而言有这么难？”里昂嘀咕道，把文件袋又抱紧了些。 校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穿好衣服，迟疑了一会，还是伸出手摸了摸里昂的头。 “一向如此。” ☆、第六章 六、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一个好网站，都在这连载：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看着铺好的床和打扫好的地面，还有除了几本书外什么都没摆，很是整洁的桌面，里昂总算松了口气，他把手里的包丢到了床上，运动服也没脱，自己扑啦一声扑到了床上，文件散落了一床，上头的无数少女的照片巧笑嫣然，他唯独把自己的档案压在了枕头下。 只是踢球而已，为什么总是这么复杂呢？ 但是多说无益，想的多了，球会都踢不好，强制结束了脑内的胡思乱想之后，里昂进浴室打开了热水器开始洗澡了，今天他准备早点睡。 又要开始踢球了，这其实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微妙的词，他认为自己在偷偷逃出俱乐部，半乞讨半打工的赚钱回国之后，他的足球生涯就结束了，足球不该是在阴湿的地下室里那种苟且，就像是在演戏一般的给那些人观赏，那不是踢球，只是赚钱而已。 他为什么想要踢球呢？为什么这么想要踢球呢？这就和你问一个孩子，你为什么想做这件事一样。 因为喜欢，因为愿意就做了，很多事情没这么复杂，想做就做了。 他用力的摇摇头，把这些胡思乱想都摇了出去，他觉得要是一个人始终不晒太阳确实会思前想后，他在踢选拔赛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多想法，每天只是训练完了吃饭，吃饭完了睡觉，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 里昂·舒特的球员生涯已经结束了，而莉安·舒特的球员生涯才刚刚开始。 他的思绪被浴室门外的响声打断了，在窸窸窣窣的水声里他能听见一个男人带着笑意的浑厚声音。 “她暂时就住在这，应该在洗澡吧，你在里面等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比赛，别太晚了。” 一个应答声，里昂没太听清。 但是他的脸已经黑了，这声音他不用多分辨就是那个黑心校长，他居然敢把人直接领到他这来？ “莉……莉安？”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在外头喊道。 里昂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作为一个职业球员他从来是宠辱不惊就是天塌下来也要先把这场球踢完了的冷静角色，虽然现在他透过毛玻璃看见一个身影坐在了他的床上…… 但是别慌老兄，我穿好衣服，和她说话，然后把她糊弄走，一切都在掌握中。 他咳嗽了几声，应了声：“我……我在洗澡，稍等一下……” 他飞快的胡乱淋了一会，擦干了身子，正准备往外走拿衣服，随后他的脚步顿住了。 衣服在床上。 他在浴室。 床上坐着那个女子球队的队长。 那么，他，一个要扮成女孩在女子球队踢球的男生，要怎么样才能在不被发现自己是男孩的情况下穿上自己的衣服呢？ 而且自己刚刚把衣服拿出来全丢在床上，只剩下内衣的箱子开着就摆在床脚。 战晴雪现在是非常不自在的坐在了这个陌生女孩的床上，她开始只是想作为队长去看看这孩子的情况，之前不了解，事实上也没法了解这女孩的具体情况，而现在她倒是赶巧了，正好撞在了别人洗澡的时候。 在叫了浴室里的女孩一声后，房间里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原来还有洒水声来填充这个寂静，现在连洒水声都没了，只有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浴室里也寂静无声。 她手指拧在一起，不自在的到处打量了起来。 在地上放着的是那个女孩唯一的包，床上胡乱丢着几件黑色的运动服，最上面丢着的是英阁高中的校服——当然也是女款校服——同样也只是丢在了床上，床上散乱着很多文件，那是他们全队人的档案。 球鞋倒是有好几双，但是已经破破烂烂的，有的下头的钉子都不见了好几根放在墙角，而唯一完好的两双摆在进屋的鞋架上。 果然是个运动系的女孩，女子足球队队长感慨道，全部衣服都是超简洁的运动服，根本不考虑美观只有实用性，果然这才是踢球的人该有的态度。 但是她没有看到任何娱乐有关的东西，女孩的床上总是会胡乱丢些东西，比如她自己床上的那个超大型趴趴熊，每天晚上都她趴在它怀里睡觉，拖鞋是超大号的兔子，还有一双是大熊一双是猫，都胡乱的塞在一起，桌子上的零食和两盏台灯，还有各种d杂志画册和说围绕着一台贴满贴纸的电脑，椅子也是软绵绵的懒人沙发，耳机丢在沙发上，衣服盖在耳机上，而床全部让给了趴趴熊，乱糟糟的，但是整个房间塞的满满当当，让她很有安全感。 莉安的床头放着几本书，在桌上放着一个水杯，一个台灯，一个闹钟，一堆杂乱的纸页，还有滴滴答答的指针走动声，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只有风和灰尘愿意光顾。 空空荡荡的乱糟糟和热热闹闹的乱糟糟不一样，前面的就像从来都只有一个人会呆在房里，抱着腿在床上看着手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对着自己傻笑。 又孤独又苍白，让人听着都觉得烦躁。 “至少也贴两张海报嘛……”战晴雪摇了摇头，心想就算是完全不知娱乐时尚为何物，在足校关了十几年的天才少女，也会有那么几个心头好的星球吧？以她的年龄来看，会喜欢风头正劲的李奥纳多还是宝刀未来的克里斯托？还是哪个不起眼的豪门新秀呢？ 就在战晴雪正站起身，准备给这女孩收拾一下屋子的时候，浴室的门突然开了。 裹着宽大无比，就像是从哪个招待所里拿出来的白色浴巾的莉安站在浴室门口，有点结巴的说。 “我……我衣服没拿进来……”全身上下就裹了个浴巾的莉安指了指床上丢着的运动服。 头发还湿哒哒的搭在身上的莉安抢先几步，伸手就要抓住在床头的衣服再回浴室，但是他的手腕被眼疾手快的战晴雪一把攥住了。 “头发没吹干会感冒的。”女子足球队队长突然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快坐好，我来给吹吹头发。” ☆、第七章 七、 莉安也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看见了这个队长居然准备伸手去翻他的包，于是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冲出来准备拿衣服，但是现在，他居然和一只乖乖的猫一样坐在椅子上，任凭这位叫战晴雪的金发带头大姐给自己吹头发。 吹风机呼呼啦啦的吹着，带头大姐吹头发很是熟练，一边吹头发还一遍赞叹莉安的发质超群。 “……突然要你来我们球队救火，真的很抱歉。”吹风机停了下来，带头大姐的声音有点低，“我们都没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前锋……是走了吗？”莉安沉默了一会，还是接了话。 “……是。”战晴雪开始给他梳起了头发：“突然就说要走了。” “是因为……”战晴雪顿了顿：“……因为我们的水平都不行啦，怎么踢都踢不赢别人，就算是去参加杯赛也都是一轮游。” 梳头发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战晴雪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会踢球呢？” “因为喜欢。”莉安回答的毫不犹豫，这么迅速的回答似乎也让战晴雪吓了一跳，她楞了半天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所以你才这么厉害。” “我其实踢的就那样……”莉安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比我踢的好的挺多的……” 比如之前的那几位球王，他在心里补充。 “我们不一样，踢球只是为了想……让自己不一样。”战晴雪笑了笑。 “想要变的耀眼的话，就要去做点从来没做过的东西，当时我是这么想的，然后踢着踢着就认识了很多人，琳阳，盈盈，珺雅，秋，莫莫，霜泷，亚楠，茗如，还有吉赛尔。” “但是之前的成绩很不理想吗？”莉安突兀的问道，一点铺垫都没有。 “不客气的说，一场都没赢过，大家都很努力了，但是就是赢不了。”战晴雪无奈的笑道，真是个不温柔的孩子。 “那队伍的经费是怎么来的？”莉安继续突击。 “之后告诉你，这是女孩之间的……”战晴雪用力一梳头发，痛的莉安丝的吸了口气“……秘密！” “总之，球队里的每个人我都记得，大家一起踢球很开心，我只是舍不得大家而已。”战晴雪拍拍莉安的脑袋，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而且要是明天资格赛不参加的话，球队就会被强制解散了，说不定大家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缺了一个人。” 战晴雪的手僵住了。 “足球赛要有十一人。”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战晴雪的女孩轻声道：“你说你们缺了一个前锋，刚才你报的名字是所有队员，加上你，缺了一个名字。” “……忘记了，和你说过前锋已经走了吧。”战晴雪的声音有点僵硬，但是她随即让自己的语气变的柔和了起来：“突然要你来我们队里踢球，连磨合期都没有，还是有点太勉强了吧，总之只要我们能够参加这次资格赛就行了，输赢没有关系，没必要……” 女孩突然站起了身，鲜艳的长发顺着光滑的脊背流泻而下，但是她依然没有转过头去。 “比赛不想赢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女孩的语气突然冷了起来。 “明天比赛，我会是你们的前锋。”她用力裹了裹浴巾。 “她怎么样？”校长笑着和战晴雪说道，黑心校长的办公室也大的十分黑心。 “是个很骄傲的孩子。”战晴雪叹了口气，揉着额头：“我最不擅长照顾这种孩子了，又不肯说话又死性子，我肯定之后会为她担心死。” 校长摇了摇头，说道：“晴雪，这孩子不需要你‘照顾’。” “不需要照顾？为什么？” “一支球队是一把刀。”校长的大拇指蹭过了桌上的相框，上头的一个男人和他一起举起了一座奖杯，“有的球队喜欢耍花刀，有的队伍会在刀上装瞄准器，有的队伍会时不时的把整把刀更新换代，有的球队会给刀装上歼星炮，队伍的模式总是千变万化的。” “但是一支球队的前锋一定永远会是那个最狠的角色，他是这支尖刀的最顶端，他会用自己的锋芒逼着对手防御，逼着对手后退，逼着对手措手不及，他的所有行动都以进攻来完成，所以他们要够狠都凶够骄傲，因为他们无人能敌，因为他们必须无人能敌。” “你可以握住刀柄，可以捏住刀身，够聪明的话可以空手入白刃。”校长把相框倒扣在了桌上。 “但是用握住刀刃的方法来控制刀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她……” “晴雪，你知道为什么你们赢不了比赛吗？”校长看着球队队长说道，然后他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本来直挺挺地身子突然塌下去了一些。 “因为实力太……” “实力是次要的。”校长打断了他：“莉安的实力也仅仅是‘优秀’而已。” “但是也比我们好太多了。”战晴雪苦笑道：“我们只是业余选手啊。” “无论业余还是职业，晴雪。”校长摇摇头，“让一支球队赢得比赛的关键永远只有一个，那个你们最缺少，而且还没意识到自己缺乏的关键。” 资格赛的热烈程度超乎了莉安的想象，熙熙攘攘的人群塞满了整个球场的入口，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校级联赛的资格赛的气势好比当初欧洲的选拔赛，其实就人数而言西班牙国家德比宿命大对决的现场人数也已经和这里也差不多了，所有观众们都以一种特别的热情在等待着开场，手里还捏着什么东西，背后还背着长枪短炮的摄像机，还有几个人举着手机像是在直播…… 在莉安左顾右盼的视线下，他还看见了有一群人穿着偶像应援服，上头印着超特大号字体的口号，并且一个为首的大叔还在猛烈的鼓舞着大家开始打all，用一种这里只有我其他人不存在的气势开始了一遍一遍的口号排演，看他们手里的纸片，似乎组合起来还能组合成一张照片的样子。 人实在是太多了，早知道这么多人，他还熟悉个什么环境非要从观众入口进场，直接从选手入口就安安稳稳的进去了。 不过算了，体会一下国内足球生态也好，说起来国内的足球圈已经这么……大众娱乐化了吗？好事啊，大概吧…… 莉安伸出指头挠挠脸，顿了顿脚下的球鞋，继续努力往人群里钻了起来。 ☆、第八章 八、 “你抽到了没有？” “没有，没有，哪这么容易抽到，我都抽了五百多张了才抽到了一张祝愿券。” “要是能直接出道发行d的话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在人群里挤挤挨挨还是找不到入口的莉安越听越不对头，这哪是来看踢球的，这分明就是来偶像应援的，他甚至还真的看见了好多写着名字的牌子和照片，但是今天这里也没有他知道的国内的偶像团体来表演，他艰难的前进着，总算是到了入口处。 他还在思考，正想掏出选手入场牌的时候，拥挤的人群猛地开始了呼啸，无数的人群用犀牛般的气势向前突进了起来，周围的保安马上熟练的架起了防暴盾开始限制人群行动。 “你是英阁的新队员？”一个后头的工作人员看见了他胸前挂的牌子，上下打量了一会，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笑容，“果然可爱啊……快点去后台吧，表演都要开始了。” 对表演这个词疑惑不解的莉安还是在道谢后，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飞快的朝后台前进了起来，观众逐渐开始入场就坐，间或的口号声已经开始响了起来。 “要是今天能和晴雪握手就好了啊……” “吉赛尔好啊，但是盈盈可爱一点吧，可爱系。” “今天的比赛要是能赢的话就好了啊……” “比赛了？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啊那个，是英阁的队服。” “没看见过的孩子，是新人吗？” “喂！新人！” 不对。 这种感觉不对，每个人嘴里念叨的确实是那支队伍里队员们的的名字，每个人支持的确实是那支队伍，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莉安的脚步急促了起来，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开始奔跑了起来。 不对！不对！不对！校长有什么东西在瞒着他，那个黑心校长没有告诉他最关键的东西！ “盈盈帮我把吹风机拿一下。” “一分二十秒的时候，莫莫和秋记得互换啊，这里改过了你们知道吧？” “知道了知道了” “裙子没问题吧？” “把靴子的的鞋底再检查一下不要伤到脚，”“头发不用再整理一下吗？好像有点塌下去了……” “马上就开演了，没时间整理这些了吧，队长，你的靴子改好了放在门口了哦。” “啊！知道了！”在努力梳理自己头发的战晴雪和受惊了一样飞快的站了起来，短短的裙摆上缀着的亮片闪闪发亮。 “那个，队长。”一个黑发刚好垂过的肩膀的女孩抿抿嘴，刚刚画好了自己的口红，口红在她嘴唇上慢慢晕开，女孩还是有点担心的说道：“真的找到了替补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因为很急才没有来适应训练，但是是个很厉害的人。”战晴雪比出了一个大拇指，后头在用力的卷着她头发的女孩又用了点力，这让战晴雪疼的哎哟一声止住了话头。 “是吗……那太好了。”女孩靠在了椅子上，肩膀落了下去，俯下身子整理起了靴子边缘的碎花，她无心似得说了一句：“要是能够赢就更好啦。” 准备室里的气氛突然凝滞了起来，本来吵吵嚷嚷的准备室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剩下了吹风机的声音，一个对着镜子正在描眼线的女孩瞥了她们一眼，只是放下了手里的眼线笔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突然，一个深色皮肤的女孩猛地跳上了桌子，她和所有人一眼，用球服改的衬衫后头的数字很是明显。 “好啦！打起精神来！要上咯！”活力四射的巴西女孩夸张的举起手大声喊道：“别想这么多好好享受比赛啦！表演的时候没活力怎么能行？” “吉赛尔，你的裙底要露出来了。”短发仅仅盖住耳朵，看上去就感觉面带寒霜的女孩冷冷的说道，她正想接着说什么，准备室的门突然洞开。 一个红发的女孩站在门口，手里的包坠落在地。 “这里……是英阁高中，女子足球队准备室吗？” 女孩的语气有点颤抖，从她发抖的手和后退了半步的左脚看，她想转身就走。 战晴雪如释重负般的站了起来，快步跑了过去，抓着了莉安的手。 “你们老是问我新人在哪，人给你们带来了，莉安·舒特，我们的新前锋。”战晴雪炫耀似得举起大脑已经超载宕机的女孩胳膊。 一个女孩陡然抬起了头，径直看向了那个无奈举着手的女孩，但是她眼里的光很快又消失了。 不是他。 只是名字巧合而已，欧琳阳的手抓紧了裙摆。 “表演要开始了。”她轻声说道，飞快的走出了准备室，在经过莉安身边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顿。 “欧琳阳，很高兴认识你，一起努力吧。”飞快的说完这几乎敷衍般的话之后，她自顾自的走出了准备室。 “和琳阳的青梅竹马一样的姓氏啊……真巧。”巴西女孩拍了拍莉安的肩膀：“自我介绍的话，就放在比赛结束之后再说吧，先去表演了，啊刚才别在意，琳阳表演前就是这样紧张的要命。” 莉安悄悄握住的握拳无声的松开了。 “表演？”他的本能告诉她，这两个字和足球搭不上关系。 “队长你没告诉她吗？我们球队的立队之本，算了没时间了，快点来。”巴西女孩把莉安的手从战晴雪手里接了过去，用力拉住了向外飞快的跑了起来。 刚刚外头还空无一物的球场上突然多了一个舞台。 不对，莉安突然意识到，那是球场的门框，有无数彩带和饰品都缠绕在门框上，让整个门框变成了一个华丽的舞台布景，欧琳阳已经到了舞台背景下，正在满脸笑容的朝着看台上的观众挥手，而那些观众也十分热烈的回应了起来，口号声有组织的响了起来，夸张的大型照片也组合了起来。 现在莉安知道他入场时看见的那些偶像粉丝们是冲着谁来的了。 依旧牵着他的手的偶像球员之一，巴西女孩吉赛尔·达席尔瓦自信满满的说道：“我们‘frya’的立队之本，就是我们本身。” “我们是超人气偶像球队啊。” ☆、第九章 九、 一波又一波的声浪从球场的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上次他听见这种气势的应援，还是他踢选拔赛的时候一人带球连过五人，最后打进空门进了他全场的第三球，他记得那时候还在下雨，他头发都被淋湿了黏在脖子上，队友把他整个人抬了起来，周围的观众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还有的观众试图冲下观众席，但是被警卫熟练的死死按住，周围的队友和他一起放声大笑。他是天才球员，里昂·舒特是欧罗巴之风，法兰西的金色闪电，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在五个月后理所应当地升为正式球员，然后理所应当地为俱乐部举起大耳朵杯。 现在观众的欢呼同样山呼海啸，但是不再是为了破门而响起。 十个人熟练的跳着一首欢快的舞，裙摆和发梢一起飞扬，比美少女偶像还美少女偶像，周围的观众有节奏的呼喊声简直和事先排练过一样，没有演出服被拉到球员通道等待表演结束的莉安的脑子是懵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正在经历着什么。 “英阁女子足球队的新人？”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通道里，有一整队穿着队服的球员——那是她们这次的对手。 “是。”莉安的眉头皱了皱，看着队长样子的女孩。 “我们是木苏高中的，真风光啊，人气比我们高多了，美少女就是美少女，和我们踢足球的比不了。”队长女孩笑了笑：“你怎么没上？” “我不会跳舞。”莉安简洁的答道。 “啊？我还以为英阁招人是以跳舞和唱歌为最优先呢？不会跳舞你到英阁去做什么？” “踢球。”还是很简短的回答。 一个队员噗嗤一声笑了，另外一个猛戳她的肋骨让她快憋住。 “踢球啊……”队长摸了摸下巴，外头的音乐已经开始了第二首，她们会演出三首，“你知道英阁的外号是什么吗？” “外号？”莉安的手指敲起了胳膊，球场里的外号从来不是最糟糕就是最好，没有中间状态。 队长竖起了一根指头。 “‘十分钟女孩’。”她说：“因为她们的比赛只有十分钟。” 外头的演出声骤然停顿，莉安的眉毛挑了起来。 “因为‘暖场演出组’，开场的暖场演出只有十分钟啊。” 通道里的笑容和欢呼声混在一起轰然爆发。 “……虽然少了一个人，但是我觉得我已经把她的可爱度一起演出来了吧？” “如果胸部的话，队长倒是快有两个她了。” “喂！这么多人你在说啥啦！” “结束了结束了！演出已经结束了！快点去准备比赛了你们！” “那么，演出到此结束，那个，大家也稍微期待一下我们的比赛吧。” “真厉害，但是还是直接出道成偶像吧，对大家都好。”她带着笑容说道。 在临出通道的时候，木苏队长突然转过身子。 “告诉你们队长，要是出了d我会去买的。”她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在出门前还是转过了身子，“至于十分钟女孩……算了，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最后的背影消失在了通道尽头，外头的观众们欢呼声再次响起。 如同讥讽的低笑。 确实是十分钟女孩，开场十分钟全线崩盘。 第一个球从门将的右手边擦手而过，而门将的条件反射却是闭眼缩手，任凭那个她扑一下就会打到门框外的足球轻松的和打空门一样飞了进去，而禁区里的两位女孩里，一位倒是敏捷异常，每次对手的冲撞都被她躲开了，同时躲开的还有脚底下的球，另一位活力十足地在大声给所有人鼓劲，手拍的比谁都响，球截的比谁都慢。 第二个球再次被对方轻松破门，这回她真是打空门了——因为所有人都被对方的倒脚吸引了注意力追着球跑，结果被对方的边锋跑出空档横传中路，由木苏的队长顶进空门。 十分钟女孩，十分钟内崩溃是吧，中场休息的空隙里，莉安喘着气，在墙角蹲着，看着战晴雪挨个拥抱鼓励队员，就和一个大姐姐一样温柔体贴。 “演出太累了吧，马上就结束了，再努力一下。” “结束了去吃好吃的，再努力一会。” “……” 莉安慢慢的站了起来。 “莉安？”战晴雪摆着手，无奈的笑道：“辛苦你了，比赛完了，一起去吃东西吧。” 战晴雪似乎情绪很高昂的握起拳头。 “好啦大家打起精神继续比赛了！我们的努力不会辜负观众们的啊！” 自从被宣告球员生涯结束之后，莉安……不，里昂·舒特都不记得自己绝望了多久，在那个永远不会被阳光照到的地洞里，那个永远带着食物腐烂的臭气的老鼠窝里，那个男男女女戴着面具衣冠楚楚的的食尸大会里，那个唯一的光芒只有那个破破烂烂的足球的老鼠窝里，他咬着牙连命都赌上了，只是为了继续去球场踢球，就算是被囚禁的夜莺也好，被啃噬的尸体也好，被操纵的木偶也好，赌徒也好，流氓也好骗子也好，只要有足球就什么都能忍受，只有在踢球的时候他的心脏才会再次跳动，看着电视上和他同龄的人在阳光下接受欢呼，他几乎不能抑制胸口里要把自己炸开来般地情感——嫉妒，或者是痛苦，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他没有和某些失意球员去纵欲酗酒逃避麻醉自己，每一天每一天他都在训练自己，只为了自己能够活着一直踢下去。 而他面前这些随时随地都能在阳光下踢球的人。 莉安平静了下来，握住的拳头松开了。 “准备上场吧。”下半场开始后15分钟，frya的女孩们体力也快到达了极限，她们扶着膝盖在场上喘着气，刚才的演出消耗了她们几乎大半的体力，能够在球场上持续奔跑一个时也差不多是极限了。 不过资格赛已经参加了，至少不会直接废队了…… 战晴雪仰起脸，视线和旁边累蹲在地上的欧琳阳对上了。 “累了？”她笑了笑，问道。 “嗯，有点。”欧琳阳声回答。 “再坚持一会，快要结束了。”女子足球队队长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腿。 她的目光投向了那个红发跳动着的女孩。 随后又收了回来。 至少球队还会在，不会让大家失望了。 ☆、第十章 十、 “果然是送分的队伍，这样不就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了，完全是白拿分啊。”木苏队长把脚下的球飞快的传给了队友，而试图截球的英阁队员动作慢悠悠的就和走路一样。 “人家又不是来踢球的，估计是几个大姐来镀个金，然后美少女出道，不比我们快活多了？”接球的人笑道，一脚横传，另外一个摆脱防守队员的前锋轻松接住，对着球门左侧一脚抽射，英阁的门将几乎又是一动不动地目送着皮球入。 三比零，木苏高中女子足球队的队长吹了声口哨。 “射的不错，继续这么踢。” “队长你真是……”进球的前锋噗嗤笑出了声：“我要是把人家踢的全员退役了怎么办？” “退役了就快点出道吧，别在球场上丢人了。”队长讥笑道，对手的门将已经拿起了球，用力丢了出去，球划出了一个高的夸张的曲线，径直向了她们的后方落去。 “手劲挺大的。”队长楞了楞，还是轻松地笑道，让队友把皮球踢回来给英阁中圈开球。 然而在裁判开球哨响之后，她就看到对面那个散步了大半场，一副混点样子的红发前锋趟着皮球，一个人大步流星地攻了过来。木苏队长几乎笑出了声，脑袋一撇，指挥着队友上前要把皮球抢下来。 但是下一秒，红发就如同霹雳一般划过上抢的队员，一个加速就把她们甩在了身后。莉安带球直冲禁区前沿，直到周围五名防守队员把她团团围住才停下冲刺把球护住。 “哎呀新人，体力还不错，加入十分钟女孩感觉怎么样？”有点诧异的木苏队长站在圈外，双手叉腰，也没有立即上抢的意思，“不过已经三比零了，不如快点结束比赛大家都开心啊。” 莉安从手腕解下了发带，披肩的长发被她束了起来，扎了一个长长的侧马尾搭在左肩上，轻轻把足球挑了起来，踢到了空中，然后原地颠起了球。 “十分钟女孩……是吧。”他重复了一遍这个确实有点像偶像的称号，他的十个队友都在自己的半场喘着粗气，体力已经到极限了，门将倒是手足无措的原地左顾右盼。 所幸是女孩，上一次他被这么围住的时候，那五个意大利人的眼神简直就是想把他的护腿板和球一起给抢下来。 “战队长。”他抬头高声喊道，战晴雪一个激灵，也抬头看向了她，透过围住少女的人墙，她所能看见的仅仅是要燃烧起来般的红发，就像是在囚笼里燃烧的烈火，监牢的栅栏也没法拦住热烈的温度。 “比赛的话，果然还是赢比较有意思。”莉安歪头一笑，笑容灿烂地如同烟花绽放，他的心脏再次快活的鼓动了起来，红发飘舞，仿佛烈焰凌空。 “晴雪，当你踢球的时候，你在想什么？脑袋里最渴望的是什么？” “是……这一场要踢好点。”战晴雪的手指不安的绞动着，校长看了她一眼，她的背后突然一阵发麻。 “是这样吗，真是温柔的孩子，你想要‘踢好点’，想要回应队员，家长，甚至是我对你们的期待。”校长的指头在桌子上敲打着，莉安的档案在桌上摊开。 “是……我们一直在努……” “但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赢’。”校长打断了她。 “所以我给你找到了她，她和温柔的你们不一样，她比赛只是为了自己，她踢球只是为了赢下这场比赛，她不会回应任何人，不会背负任何东西，不会顾忌任何人的想法，不会思考任何多余的事情，如果对手抢了球就抢回来，对手得了一分就抢回两分，得两分就抢回四分，后卫阻拦的话就把后卫碾过去，门将阻拦的话就把门将也碾过去，除了胜利，其他的都毫无意义，她是个自私到了极点,在球场上只为了自己而生的疯狂怪物。” “足球是一场战争，你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明白。” 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莉安漂亮的照片，上头女孩的嘴抿着，扬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人们失去了战争，却得到了足球。” “战场上迷茫的士兵会第一个倒下，球场上迷茫的球员会第一个被换下，她在球场上从不迷茫，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是最想赢的那个，没人可以超越她。” “自己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你只有一个人吧！”恼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木苏队长也迎了上去，六个人慢慢的再次围起了一个包围圈。 莉安单脚挑起了球，足球在阳光下微微的反光，修剪过的天然草皮泛着好闻的气息。 真好啊，又在太阳下踢球了，感觉不错，所以他决定再也不回到那个老鼠窝里。 “十分钟女孩啊，还挺合适我的。”莉安又皱了皱眉毛，随后放松了，补充道：“不对，我想了想，还是叫一刻钟女孩比较好。” 呼啸的第一球——倒钩曲线射门，以一个弯的像柳叶似得下坠弧线从门将慌忙扑救的头顶飞了进去，落回原地，依然被六个人围困住，但是笑容依旧灿烂无比的莉安轻巧的点了点脚尖——这是他进球之后的习惯。 观众席没有一丝声响，这个球突兀的像是没有给任何人打过招呼，就像武侠说里的绝世剑客出剑一样，不懂剑的人只看见出剑收剑，懂的人却觉得出剑刹那杀气四溢收剑瞬间万马齐喑。 “进……进球了？”看见莉安在前场拿了球却被死死困住，刚想撑起身子去接应的欧琳阳有点发愣，她用询问的语气问向了同样已经提起步子，现在却再次放下的战晴雪。 “是……进球了。”看着示意进球有效的裁判，又看着已经开始捡起球跑回自己的位置上站好的对方队员，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在慢慢走回来的红发女孩身上。 莉安慢慢的走到了战晴雪面前，伸出了手，和队长一个击掌，笑的狡黠无比。 “队长，比赛才刚开始呢。” ☆、第十一章 十一、 “球队的真实水平我不知道，但是就她们的平均实力来看，应该不会是这个样子。”看完了档案，开始喝他的第二杯果汁的莉安用指头挠了挠头。 “要是我能解决，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找你了，怎么样？能不能搞定？”坐在对面的黑心校长根本不理他，直接地问道。 “试试看呗，不试怎么知道？” “准备怎么做？” 莉安咕咚咚的开始朝自己的果汁里吹起了泡泡，那些泡泡从饮料的最底层升起，越过冰块，一直升到了最上头，噗嗤一声炸开来。 “首先……她们要明白，球场上谁都可以赢，只要踢球的愿意。” “想要赢的念头，在心里只需要一点点就行了。” 莉安靠着他惊人的爆发力断下皮球，随后轻巧地绕过了两名试图堵截她的对手，脚下的球在他跃起来之后，随着他的脚尖一起从地面跃起闪过了第三名对手的滑铲，他的步子迈的就像一只在树梢间跳跃的松鼠，这片禁区是他的树林，那些本来还算敏捷的山猫都只能在地面上狂奔，试图跟上她的脚步。 “给我停下！”木苏队长怒吼着朝他冲了过来，肩膀直挺挺的顶向了他的胸口，看样子是拼着犯规也要把他给拦下来，不过这气势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莉安狡黠一笑，露出一颗俏皮的虎牙，左脚轻踩足球，右脚脚底用力一拉，身子旋转着避开木苏队长的冲撞，对方一个踩空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地上。而后莉安顺势沿着禁区线内切，面对几乎站成一排的木苏防线，看准时机，对着球门的右上角一脚搓射，皮球绕过对面的防守球员向着门框外飞去，连木苏的门将都觉得这球必定打了飞机，而只是象征性地作出扑救动作，谁知那球在空中开始剧烈的内旋直奔球门右上角而去，等门将反应过来飞扑过去皮球早已挂入死角。 连追两球，木苏队似乎也乱了阵脚，一个无谓的非受迫性失误让英阁再次得到球权，界外球又一次毫无悬念地抛到了状态火热的莉安脚下。盘带魔术师的脚法并不是靠人多就能断得下来，直到木苏队长从身后对着莉安的支撑脚用力一别，这个红发的女孩才停止了在她们禁区前的舞蹈——虽然也立即付出一张黄牌和一个任意球的代价，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节奏已经快要脱离木苏的掌控了，即使是犯规也要按下对方已经腾起的势头。 战晴雪把皮球在裁判画好标记的地方放好，莉安两脚岔开好像圆规一样站在球前，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她会直接射门，严阵以待的人墙这么认为，被打了两球身高差的门将这么认为，就连英阁的队员们也这么认为，直接射门可能还能进，传中给她们那就是有去无回了。 “给我咬紧牙关把球挡下来！”木苏的队长指挥着人墙，让她们不要有任何松懈。 作者说：发现一个非常棒的阅读网站：魔爪阅读网 地址：MOZHUA.APP “战队长，”莉安把手比了比自己肋部的高度，“把球挑到这个高度，我来完成射门。” 脚法虽没有莉安精湛，但这种程度的配合还是打得出来的，战晴雪重重地点了点头，只等裁判哨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莉安的右脚上时，战晴雪将皮球向莉安一侧轻轻挑起。木苏的球员眼见对方没有直接射门，人墙里的几个防守队员立刻想要冲过来上抢，本来纹丝合缝的人墙出现了不的空档，经验丰富的门将已经注意到这个缝隙，移动重心提防着来自人缝的突然袭击。 “传的好。”莉安一脚踩实，一脚弯弓搭箭，身体极尽舒展腾空而起，对着半空中的皮球就是一脚凌空抽射，远超过女高中生脚力踢出的射门直奔门将重心的反方向，失去重心的门将再也无力扑向自己的另一侧，皮球嗖得一下打进球门的内。 “iassis！”莉安对身边看呆了的战晴雪伸出一个大拇指。 “扳平了……”战晴雪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莉安暴风般的姿态震撼到这个踢了将近五年女子足球的英阁队长，比起现在，前面的比赛才更像是在做梦一样。 说不定能赢呢？ 这个想法在她的心里突然滋生了起来，尔后这个的念头开始了疯狂的蔓延，周围的队员慢慢的聚拢了起来，英阁高中女子足球队队长的心里突然颤抖了一下，那股颤抖在短暂的停顿后席卷了她的全身。 “能赢吧。”她莫名其妙的朝着在原地跳着的莉安问道。 “你愿意的话。”红发的女孩飞快地回答。 被英阁这种弱旅连进三球，木苏队长的面子再也挂不住了，倾巢出动围攻这支偶像球队的门球，然而莉安早早预判到对方的传球路线，底线附近杀出伸脚将球断下。 “跑啊！欧琳阳！” 呼喊着自家前锋的名字，莉安一个大脚就将皮球送到了前场，被正好形成反越位的欧琳阳伸脚接住，面对出击的门将，欧琳阳慌忙起脚射门，球却直接偏出了门框，木苏的守门员只觉得背后冷汗白冒了…… “呜呜呜呜，对不起踢偏了！！！”欧琳阳趴在地上懊恼地抹着鼻涕眼泪半天没有起来，还害得裁判以为她受伤，中断了比赛为她检查伤势。 坠球开球后，躲过一劫的木苏队没有再贸然全军突击，半场倒脚渗透的同时，也总有两个防守队员负责拖后，英阁再也未能找到刚才那样偷袭的机会。 “要是拖到加时赛或者点球，以英阁的体力储备，我们就输定了。”莉安伸出指头挠挠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不错的判断嘛。” “对……对不起，要是我刚才能打进一球的话……”欧琳阳的眼圈有点发红，明明是再好不过的单刀得分机会，却被她一脚踢飞。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依然脸上是无畏的笑容的莉安毫不在意的回答道：“别在意，把球夺回来就好，下次别失误啦。” 一听到莉安这下次还要继续传球给她的气势，欧琳阳吓的连连摆手说道：“传给我不如传给队长，队长比我可靠多了，至少不会丢球……” “没事，丢了球再抢回来就好。”莉安自然而然的回答道。 ☆、第十二章 十二、 欧琳阳的手紧了紧，上次是谁对自己这么说来着，是那个每次看见自己带球就在旁边护法似得跟着他的男孩，但是她带着带着就会自己把球弄丢，被对手抢走后那男孩就会飞快的再次把球抢回来，然后再次传给她，她每次说你快射门快射门，男孩就说我累的要命没力气了还是你快点射门，球就会砰的落在她脚底下，然后她抬脚射门，球擦着地面撞进了门将的怀里，她委屈的直吸鼻子，那个无奈的挠着头的男孩就过来拍她脑袋，说没事啦下次再继续。于是她一场比赛能攻五六次门，每次的攻门机会都是男孩给她的，那男孩在她身后永远不会疲惫。 但现在莉安真的累了。 他的心脏开始越来越猛烈的跳动，手脚末端开始了出现了针扎似得细微疼痛。眼前的景物的边缘一阵一阵诡异的晕开，他胸口的那个定时炸弹的鼓噪声喧闹了起来，猛烈的跳动声灌满了他的整个身子。 时间快要到了。 “但是信念不能弥补实力，那么你是想用你的实力碾压对手？”黑心校长问道：“你的身体不允许你这么做。” “足球不是一个人的比赛。”莉安继续在吹着泡泡，泡沫在冰块的缝隙里穿行着。 “你当时可是说只当她们一天前锋。”校长的笑容有点狡猾。 男孩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泡泡咕咚咕咚的在饮料里不停的沉浮。 在线阅读全文访问：MOZHUA点APP（魔爪阅读网） 时间要到了，他活动的极限是十五分钟，比赛开始他选择了慢慢的跑动观察情况没有消耗体力确实是正确的选择。一直到第一次破门时他才真正用了力气，但是为了打出震撼性的一球，他刚才的倒挂金钩、天外飞仙实在是自己给自己找死，三球之后他几乎直接昏过去，胸口就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一样，呼吸也迟滞的像是被什么堵的严严实实，他用力喘了好几口气才缓了过来，周围的声音在好几秒后才从隔着一层塑料似得模糊变的逐渐清晰了起来。 但即便如此，他也安慰着失误的欧琳阳，他还有大概三分钟，职业球员的三分钟。但是对手很聪明，她们的三角长传依旧滴水不漏地倒着脚，一点点渗透英阁的防线，一旦莉安凭借速度上抢，皮球马上就会被长传到球场另一侧，以防被这个红发女孩断球反击。一时间英阁的球门前风声鹤唳，好几脚射门都是将将被后卫伸腿挡出，几乎所有的队员都被挤压到禁区线上，被进球看起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莉安也跑不动了吗……”战晴雪看着步伐愈发沉重的红发女孩拼命上抢的背影，鼓起最后一丝力气，对疲于防守的全队大声喊道：“保持逼抢，伤停补时了！跑起来frya！” 战晴雪选择了全队高位逼抢——一个对现在的英阁队员最不可能完成但是也必须完成的打法，每两个队员都盯住皮球的行径路线进行区域逼抢，不断逼迫对方快速的传球转移，赌对方快速出球出现失误或是被莉安伸脚断下。但是木苏也不是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崩盘型球队，一脚又一脚及时而准确的传球终于在英阁的禁区左侧撕开了一个口子，已经打进一球的对方前锋毫不犹豫对着球门远角就是一脚低射。 结束了，连对方都知道英阁门将耿盈盈“摄政王”的外号，目送对方进球，三比四输掉这场比赛，已经是必然。 但是已经射向远角的皮球被盈盈纵身跃起伸手挡住，在对方前锋见射门未果大步上来补射之前，耿盈盈已经把扑入怀中的球死死的抱住。 她死死的抱住球侧躺在地上，脸贴在球上，却害怕得闭上了双眼。尔后，耿盈盈拿着球站起身来，用她力气最大的左手抓住皮球，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你是盈盈对吧。”莉安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我好像没有认全大家的名字……” “没……没事，不用太在意。” “刚刚手抛球的时候，你好像力气特别大的样子。” “稍微，稍微大了一点，没有太大，时候就这样了。” “这样啊……盈盈你想不想把这场比赛赢下来？” “想是想…可是我的右手有伤、也许不是伤，反正右侧的球一来我就害怕得不敢伸手。” “没事，我不会再让球有打你右侧的机会了，你呢，只需要用你最大的力气把球丢给我就好了。” “这样就能赢了？” “能赢，我保证。” 赛场上，球高高的飞了起来，划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弧形直接越过了半场，那道来自法兰西的金色闪电——现在是赤色闪电了——无视蔓延开来的刺痛、拨开眼前渐浓的黑暗，莉安比任何人都要快地冲刺到了球的落点，果断胸部停球后，他敏捷的扛住愤怒的上前压上防守的木苏后卫，面对快速回防的木苏队员，他毫不犹豫的单刀突进在木苏看来是一种挑衅。而这确实也是一种挑衅，他冲进对方防区的步伐在他思考之前就已经行动，而现在，踏住球的莉安如同一个碉堡一样立起了进攻的支点。 既然防御不下来，那就攻过去！ “我去接应！琳阳你套边！”战晴雪第一个跟上了莉安的脚步，招呼着队友展开反击，机会只有一次，想要赢球的信念也是至今为止的第一次。 然而木苏的队员准确挡住了战晴雪接应的路线，其他队员也不再在意体力消耗的死死咬住了英阁的其他队员，她们要让拿着球的莉安孤立无援到被迫放弃这次狂妄的进攻。莉安被迫边护球边向边路靠近以摆脱更多回防的对手，一个人，两个人，第三个人也围了上去，他依旧冷静的盘带着避开对方每一次伸脚拦截。 但是莉安眼前的景物开始慢慢模糊了起来，一阵细微但是尖锐的疼痛从他胸口某处开始出现，就像一根穿着线的针在他身体的血管里拖曳着，嗡鸣在他的耳朵里逐渐鼓噪，而呼吸的节奏也无法控制的变得冗长。 时间快到了，不论是比赛还是自己，都已经…… “这边莉安！！”欧琳阳的声音从侧方传来，两眼发黑的莉安脚步踉跄了一下，球差点飞了出去。 ☆、第十三章 十三、 还有……抬一次腿的力气！ 莉安倚靠住对方贴身防守的后卫，用脚把球高高挑起，单脚起跳，整个身子朝后甩开了一个曲线，左脚像甩动一条长鞭一般狠狠甩了出去，左脚和球接触的瞬间，足球炸出了清脆的爆响，疲惫不堪的剑客还能再甩出全力一剑。 剑客想要挥剑的时候，一剑就够了！ 紫电一闪 “欧琳阳！直接射门！”莉安吼道，身子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地摔在了草地上。 球飞快地奔向另一侧的欧琳阳，眼见又是单刀之势，门将也没有弃门而出的时间，这次木苏队长却及时回追到了禁区线，已经做好只要欧琳阳一拿球就伸脚断下的准备，机会转瞬即逝。而这球稳稳的落在了欧琳阳的脚前。 当然精确无误，他给这不会射门丢了球就呜呜哭的傻姑娘喂了多少年的球，每次他把球传过去说快射门快射门，傻姑娘一脚就把球踢飞了，他就嗨呀嗨呀的喘气，每次下场了之后姑娘就软软地说你下次别传我啦我又射不中，男孩就哼了一声说你要是能射中我就不传你咯，姑娘就嗨呀嗨呀的打他说你就知道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男孩说哇欧琳阳姐我们做人凭良心到底谁欺负谁啊。 闹闹腾腾的，我们一起过了多少年。 “马上要辛苦你了。”校长无奈的把吸管从他的杯子里抽了出来，这孩子就和没长大一样，不停的吹着泡泡。 “嗯。”莉安用鼻子出了声， 校长这回是真无奈了，他把吸管重新插回了男孩的杯子里。 “为什么这么认真呢？ 男孩吹泡泡的行为总算停下来了。 欧琳阳这回没有再勉强停球调整她的射门姿势，面对这恰到好处的来球，抬脚，射门，皮球应声而出，在对方的横梁上打了个正着，旁边的木苏队长的喘气她几乎都能听见，欧琳阳的嘴唇咬紧了。 又没中。 为什么总是射不中。 要是他在的话…… “晒太阳很舒服，想再多晒会。” 男孩理所应当的回答道，他一口气喝完了所有的饮料，把看完的档案收了回去。 校长把眼镜重新戴上了，又长长的出了口气。 皮球弹到了另一侧，而在那边，在欧琳阳的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前一秒，战晴雪高高的跳了起来，她的额头和足球精确的撞在了一起，木苏门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但是足球在地上弹了起来，从她飞扑过去的手套指尖巧巧蹭过，在球上撞出沙沙的声音。 战晴雪补射破门，英阁四球逆转，裁判的哨声也响了起来。 “挺好的。”校长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随后抬起头。 “服务员，买单。” “踢球到底有什么好的？” “你从哪来？” “里昂·舒特是哪位？我们队长想见见他。” “你会成为最了不起的家伙，比队长都了不起。” “我很抱歉……” “兄弟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里昂，我们出去说。” “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你不能再踢球了。” 莉安·舒特尖叫一声，从一张活动病床上坐了起来，汗水已经让他的病号服背后湿透了，手背上插着的输液针和贴在胸口的电极让他略微有了一些实在感，窗外的夕阳已经快要完全落下去，将至未至的夜色在夕阳的余晖外盘旋。以为这里是医院病房的莉安定睛一看才发现，窗外就是视野良好的比赛场地，仔细一想才发觉自己是被拖到了球场的vi包厢。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他一个人，仪器单调的滴滴声让这间包厢更显空旷。 他用了一分钟回忆发生了什么，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他记得在他失去意识之前确实把球给传了出去，但是究竟进没进…… 这都得看命了，他自嘲的想到，命运一向对他不怎么待见，而他也不怎么待见命运这东西。 “她们赢了，不用担心。”从门口的墙角里，一个懒懒散散的声音说道，黑心校长不知道是出于他永远好不了的中二病或者是单纯不乐意开灯的原因，在墙角猫到了现在一点声音没出，“我让他们把你送到我的包厢里来抢救，还好没有暴露你的身份。” “赢了就好。”莉安倒在了床上，头在枕头上用力埋了埋，“你的心思可真细。” “一点都不好，里昂。”校长从墙角走了出来，站到了莉安的床头，“你想在一场校级联赛都算不上的比赛里把命丢了吗？” 莉安耸耸肩，没有回答，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我是让你来踢球，不是给我添麻烦的，里昂。”校长低下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想闹出什么鬼球员过劳死，黑心校长为赚业绩残酷剥削学生的丑闻，我还想再逍遥几年。”“你也不想闹出校球队三年未出预选被迫解散的丑闻吧？”莉安睁开眼睛，仰着脸狡黠的看着皱着眉头的校长，笑的和一只狐狸一样，莉安舔了舔嘴唇，补充道，“再说了，拿到一个冠军之后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了不是？” 男孩挑了挑眉毛，看着黑着脸的校长大人，挑战一样的把舌头吐出一截来用虎牙咬住，但是配上他这一身看上去就很虚弱的病号服实在称不上我见犹怜，顶多算是个闹脾气的臭孩…… 黑心校长的眉毛抽动着，迎着狡猾男孩的目光，他终于无奈的妥协了，黑心校长拖了把椅子坐下，说道，“你搞的我好像是什么让弟刀山火海，就自己和妹子聊川端康成的弱智大哥一样……” 莉安突然不接话了，校长也被他的沉默打了个措手不及，沉默逐渐蔓延了整个房间，夜色总算是接管了白昼的全部疆域，漆黑的房间这回真的什么都看不清了，男孩转过脸去看着外面幽暗的夜色。 ☆、第十四章 十四、 他之前踢青训赛的时候在酒店也不开灯，球队的兄弟们踢完了比赛呼朋引伴的去下头的酒吧找乐子，根据兄弟们拍回来的照片下头酒吧里妹子确实漂亮，个个都是短裙无袖衬衫还有麦色的皮肤和“深邃无比”的大眼睛，酒吧的音乐放着他们球队的战歌，弟兄们就跳上吧台大声嚎歌，妹子们在下头噼里啪啦的开香槟，笑声叫声音乐声混杂在一起，总之大家赢了球都很开心。 但是他总是有借口不去酒吧，在彻夜的狂欢里他就一个人关上房里的灯，推开窗子，酒店挺豪华的落地窗外头还带个阳台，他就看着外头的夜色和昏昏欲睡的城市发呆，夜风里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这酒店绿化还做的蛮好…… 偶尔他能看见星星，大多数时候只能看见月亮，南特巴黎佛罗伦萨伊斯坦布尔马德里的夜色都见过他，这时候他要是心情好还会喝杯红茶助兴，人家说他是球场的独裁暴君法兰西的金色闪电，想来暴君喜欢一个人发呆喝红茶也蛮萌，有种冷冷清清的牛逼感，但是金色闪电就免了，搞的他好像哪个扑街老爹或者是哪个退役星际选手一样…… 他除了踢球就喜欢胡思乱想，想哇我现在这么牛逼和谁说说去呢，哇我现在还有点工资了能买点啥好呢，哇我……哇我都不知道干什么好了嘞，然后他就对着一盆半死不活的花说喂我今天赢球了你知道不我踢进去了两个球，对着另一盆花说哇我今天特别牛逼我带球过了好几个人还有一金发大哥一米九二和熊一样我都把他过了你知道不，然后对着第三盆花说琳阳我马上就要去当正式球员了，等我当了正式球员就回国去看你去。 一只夜莺从那盆花后头探了探身子，朝他点了点头，扑啦啦的飞走了，这时候他才有了点放心，哎呀还有一只鸟听我说话哎他会不会之后来变成美少女来见我什么的…… 这时候队友咣当就把门推开了，里昂脸马上变的面无表情，转过身去接过队友丢过来的又一灌咖啡嗯了一声，关上窗户开始说下场比赛的战术，队友咂吧嘴说我靠不愧是我们里面最强的那个，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妹子一心足球。 “她们……现在在做什么？” 窗外有几束探照灯闪过，喧闹的人声也逐渐腾起了，莉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破了沉默。 校长总算舒了口气，他摸摸额头说，“估计是在准备演出吧，这次赢了球估计要大演特演一场了，我用你还没醒的借口把她们蒙过去了，不然你估计也得被拖出去。” “她们这么给面子？”莉安诧异道，“你怎么把她们蒙过去的？” 黑心校长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眼神左顾右盼的扫了几下，随后又对自己的手指甲和下巴的胡茬产生了浓厚无比的兴趣。 “你到底说了什么？”莉安眯着眼睛逼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校长继续对自己的指甲开展深度研究，“……我就说我有一个朋友的女儿想踢球没地方踢，放别的地方又不放心，我就把他女儿接到身边来让她踢球，顺便看好她别让她被人家拐跑了……” 一个枕头砸向了黑心校长，但是被他敏捷的接住了，随之而来的又是两个枕头，校长接住了第二个，但是第三个狠狠的砸在了他脸上。 “你干什么？！” “我是男的！” “你有本事对她们说去！” 莉安很识时务的马上服软，转头继续看窗外，被连续三个枕头袭击的校长把枕头丢了回去。 “以后不要再这么拼了，十五分钟打现在这等级的比赛还行，但是……”“我知道。”莉安打断了他，“十五分钟算什么，就算是我超人，十五分钟之后队伍就直接少了个人，现在她们的实力就是满员都不好打，再少个人就可以直接投降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那个前锋给找到了，没有替补的球队太危险了，有替补即使我下场了至少还能打。” 他看了看校长，继续说，“他们的整体实力都太差了，那个替补我认为一时半会到位不了，连去了哪都不知道，我认为还是快点把她们的训练提起来，整体实力太弱了，我不可能一个人打十一个，谁都做不到。” 校长嘿嘿笑了起来，说，“我还以为你能够一直有自信无双过去呢。” 莉安摇了摇头，自嘲似得说道，“足球不是一个人就能无双全场的东西，就是简也……” 他突然止住了话头，似乎是不想再和这个话题多做纠缠。 窗外的灯光更加明亮了起来，更加剧烈的人声逐渐有了规律，似乎所有的声音都在呼喊着同一个东西。 “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解释解释这帮大姐们的课外扩展。”莉安的脸色十分平静。 “就是一点兴趣活动……”校长咳嗽道。 “兴趣活动到人家到球场来不是看球的是来看演出和握手券还有打all的？”莉安的语气逐渐冷厉了起来，“这倒是把球场充分利用了。” “莉安。”校长叹了口气，他发现莉安还是不肯面对着他，“你觉得球队是为什么存在的？” “为了赢存在的。”莉安冷冷的答道，“不赢就解散，没用就退役，踢球的人不都应该有这种觉悟吗？” 校长又叹了口气，他走到了窗户前，探照灯已经开始四处扫射了，从这里能够远远看见球场上女孩的身影，她们每个人都穿着用球服改的演出服，在球场的正中央跳起着她们第一次为了庆祝获胜的舞，探照灯四处扫射，周围的观众欢声如雷。 “战晴雪是温柔的好孩子，把球队和偶像表演两方面的全部责任都扛了起来，而且做的很好，但是连拒绝都做不到的人要是被谁期待，就会加倍的辛苦。”校长轻声说道，“而且当一个人温柔过头的时候，反而会伤害到自己和别人。” “而且无可挽回。” ☆、第十五章 十五、 在演出队伍最中间的r位的战晴雪喘了口气，r位就是这样，要第一个面对所有的观众，第一个迎接所有的目光，背后的所有人都在看着r的步伐调整自己，r必须也只能是最优秀的哪一个，没有任何错误的机会留给战晴雪。 不能犯错。 左脚在下一个拍子到来的时候向前迈出一步，笑，自然一点。 转身，让后头的盈盈换上来，盈盈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好的，没有错。 不能犯错。 要是犯错的话，大家都会伤心。 不要再辜负任何人的……期待。 “打左中后卫沙珺雅在初中是学体操的，我看过她的资料，很优秀，也很骄傲，她也为骄傲付出了代价，她所在的体操队在全国选拔赛里失败了，原因是她出现的绝对不该出现的失误。”校长开始介绍起每一个球员。 “所以她逃跑了？”莉安毫不留情的说道。 “所以她离开了。”校长宽容的说道，“在离开之后，她加入了球队，在球队的成绩也一直很平庸，甚至很差劲。” “那为何这一次没有离开？”莉安问道。 “谁知道呢？”校长笑了笑，“总之她没有离开球队，而且还更加努力，虽然还不太敢往前传球，但现在已经很可靠了。” 第一支曲子快要进入中段了，沙珺雅大踏步的走向前，她做的十分完美，步伐没有出任何差错，战晴雪绕到了她的侧面，但是她知道队长在看着她。 做好一切，她想，不要再像之前一样。 “右后卫的沈亚楠是个很普通的孩子，家庭一般般，成绩一般般，没有任何爱好也没有任何缺点，开始进球队，我想也只是来玩玩吧，但是一直踢下去了，和大家的磨合都不错。” “或者是想要让自己不再那么普通下去，但是想要在球队里把自己变特别。”莉安说，“有点难。” “但是她还在努力，没有人能责怪一个努力的孩子。” 台下的观众让沈亚楠有点畏缩，但是这并没有打乱她的步伐，仅仅是让她的眼神有点飘忽而已。 舞台的聚光灯让沈亚楠的头有些眩晕——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者出于什么。 音乐突然骤变，本来前奏温柔平和的曲子掀开了它的伪装，就像披着袍子的舞女亮出自己的匕首，妖艳之下的凛然杀气陡然爆溢，变换的灯光和节奏让观众再次尖叫出声。 女孩们的前后排交换了。 “你还没有介绍其他的，要介绍就介绍完。”莉安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问题球队配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倒霉蛋，哈哈……” “其实要我说，如果是队长的话，连茗如是更好的人选……” 更多好看的文章：MOZHUA．APP “那个自嗨过头的中后卫？但是她不是，为什么？”莉安冷冷的打断了他。 “因为她明确的和我说，不想担任何的责任。”校长扶住了窗台，说道，“她只想为自己而活。” “一般有这种想法的人做的都往往相反。”莉安接话，“这条后防线可是够糟糕的。”校长看了他一眼，没接着回答他。 连茗如在擦过战晴雪的身边时，对她眨了眨眼睛，和她一同换到前方的人都穿着十分叛逆的皮夹克。 音乐的鼓点急促了起来，仿佛刀剑相加，乱舞里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他们都在看我。 连茗如伸出手，握拳。 属于她的表演开始了。 “左后卫吴霜泷和右边前卫赫连秋，她们永远没有停下来的一天，一个是东牧山里头吴家的次女，时候跟着师傅学了一身武术，一个是那个大作家赫连酬的千金闺女，一武一文，这两个人只要是遇见了就吵个没完，从来没有静下来过，还好她们两方的家里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不希望她们踢球。” “吴家……赫连家……”莉安翘了翘嘴，“两个我都不知道。” 赫连秋和吴霜泷的步子刚好相反，她们的中间是正在sl的连茗如，正巧把她们隔了开来。 她怎么又在看我，烦死了。 她们两个的心里这么想到。 “中前卫，慕容莫，还用我说吗？”校长朝着莉安笑了笑。 “慕容家的千金大姐，”就算是旅居法国多年，莉安也对这个慕容家颇为熟悉，“她爹是慕容华，她两个哥哥一个慕容千帆一个慕容圭，还有一个超模姐姐慕容荼，标准的大姐，和其他人太不搭调了。” “这个球队里哪有什么搭调的，当初慕容大姐来加入球队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校董会的那帮老东西又想什么阴招来整我。” 慕容莫从队友的最后走了出来，她的下巴微微的昂了起来，扫视底下的观众。 她理应是全场的焦点，只能她是全场的焦点。 在别住她头发的那根发卡上，一颗灰白色的纽扣被死死缝在了上面。 这是一个约定。 “耿盈盈你已经知道了，右手受过伤，当初晴雪告诉我她要这个队员的时候我还很奇怪。” “她胆子很。”莉安说。 “但是她很勇敢。”校长回答道。 这么多人还是有点害怕啊。 耿盈盈吞了口口水，手有点发抖，她不自然的不停把眼睛往战晴雪所在的位置上瞟，似乎战晴雪能够给她一点安全感。 队长还在，没问题没问题，她安慰自己。 “吉赛尔·达席尔瓦是交换生，上一场打的是左边前卫，其实她的实力很不错，能包办左边一条路，但是依然和其他人保持一个水平，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校长问道。 “不想太过突出，足球这种个人英雄主义严重的东西，多一个明星就多一个炮灰，而且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明星是谁，下一个炮灰是谁，她在害怕，而且……”莉安回答道，他根本不用思考就能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他又张嘴想要补充，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还想说不想太过被期待是吧。”校长笑了笑，“吉赛尔的心思哪里藏的住，她不想被任何人期待，也包括她自己，所有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踢球。” “只是单纯的不想离开是不是？”莉安接过了话头，语气有点微微的嘲讽。frya人设立绘将陆续放出。 ☆、第十六章 巴西的热力妹子正在爆裂的音乐里sl，在一段快速的舞步之后音乐全熄，只有一支孤独的提琴的声音夹杂着沙锤声慢慢响起。 吉赛尔·达席尔瓦的步子依旧跟得上节奏，提琴声就像是蜿蜒过沙漠的一条蛇，沙锤则是在砂砾间渗析着的月光，下一秒月光骤然爆碎，蛇尾扬起砂砾，甩起了一个圆弧。 女孩朝着观众伸出手，微微的喘着气，身子随着她的呼吸一阵阵的轻微颤抖。 “至于欧琳阳。”校长关上了窗户，声音平静，他转头看向莉安，目光直直刺向了躺着的男孩。 “我还需要说什么吗？”他微笑着补充道。 欧琳阳的目光越过了观众席，看向了更加远的夜空里，她看了两秒，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是她预料之内的。 这一曲结束了。 “你说的好像这支球队是什么问题儿童收容所一样。”莉安卷着自己的头发，他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开始慢慢的换起了衣服。 “不然你以为这支球队是什么？”校长倒是实诚无比的回答，“别扭的孩子能有个地方去，总是好的。” “你这是在暗示我也是别扭的问题儿童是不是。”莉安尖锐地说道。 校长没有回答他，只是把目光一直望向地下仍旧在演出的球场，球场上灯光四溢，盛大的演出才刚刚开始，一套一套的衣服正在女孩身上轮换着，下头的观众的呼声已经接近声嘶力竭。 “之前战晴雪和我说，球队的资金来源是一个属于女孩的秘密。”莉安换好了衣服，开始盘自己的头发，他的手法已经很熟练了，“看来他们的资金来源就是偶像演出，校董会知道吗？” “知道？”校长摇头，“他们何止知道，当初连输两年一点成绩没出的时候校董会的老东西差点冲过来掐死我，拍着我桌子说要是再弄不成就解散重组拉倒，我就和战晴雪说你要找个另外的路子不然球队就要解散了，这孩子怎么可能想出其他的招来，就是不停的和我说大家都很努力。”校长离开了窗户边，但是仍旧没有开灯。 “努力不是失败的借口，要是对学校成绩或者数据没有帮助的话，再努力也只能球队解散。”校长无奈的笑道，“这玩意你比我清楚。” “之前我就和晴雪说，不然你们就成立个偶像战队吧，和开战斗机似的前头踢球后头唱歌。这玩意没人做过说不定靠谱，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但是晴雪就上心了，过了一年球队实力还是那样，但是邀请比赛的却越来越多了，学校数据一路往上走，报到校董会之后校董会还特批了一笔资金支援球队，对外打出的名号我就不说了，你都知道，后来的你也看到了，就是这么一个状况，这群孩子成了偶像巨星，一堆星探都过来和我说要签走她们，广告走学校的渠道也接了一批，基本都是和足球有关的，也算是当红的偶像组合了，其实要我说这帮孩子也是不忘本心，还是一心只想踢球。” 说完话的校长似乎自己也有点头疼，揉着头补充，“之后就出了那么个事，球员走了一个，只能让你顶上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莉安轻微的撇了撇嘴，坐在床上低头发了会呆，随后轻巧地说道。 “本末倒置，不如快点解散吧。” 舞台后台。 矿泉水瓶子散乱的塞在箱子里，现在是吉赛尔在外面sl，一波一波的欢呼声依然没有任何疲惫的迹象，战晴雪闭着眼睛坐在地上，腿部的酸疼更剧烈了一些，她用力揉着腿，随后握拳轻轻的锤了锤，依然没有缓解的迹象，在比赛结束之后，和胜利的喜悦一起来的是身心共有的疲惫，战晴雪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在她漆黑的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红色的模糊身影。 这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英阁女子高中足球队的队长战晴雪第一次有了某种奇怪的感觉——她已经习惯了作为r和队长而生活，而这种生活最先让她体会到的是被剥夺的安全感。习惯了背负所有人的期待生活却没有人能够依靠，怀疑和恐惧都必须压在心底的最深处，让人窒息的重压，让战晴雪几乎喘不过气来。 也许她也是看透了战晴雪压根不可靠才离开的？战晴雪拧开瓶盖，用力的把矿泉水灌进嘴里，再用力把这些念头驱赶出去，以此来掩盖住在心头逐渐腾起的不安，但是她知道这不安不可能被消除，她仅仅是逃避而已，逃避这种毫无安全感的重压和所有人的期待。 而现在她有了某种诡异的安全感，在赛场上她终于把之前自己永远只能质问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能赢吧？” “你愿意的话。”莉安给他的回答笃定而毫不犹豫，似乎这红发女孩知道自己上场就大局已定。 是什么给她的这种毫不迟疑的自信，真羡慕，战队长这么想道。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之前还想去看看她，可是却被校长赶了出来，她隐约觉得莉安倒下并不是体力透支这么简单的理由。 “队长队长，马上就要到你了。”喘着气的沙珺雅蹲到战晴雪前面打断了她的思维，声说道，女孩的脸上有掩盖不住的笑意，战晴雪伸出手指捏了捏她的鼻子。 “看你这傻样，不就赢了一场吗？”她笑着叹了口气，沙珺雅依旧傻笑着用力揉着她的腿。 “大家都很开心啊，队长你把球顶进去的时候我都要哭了，吉赛尔都尖叫出声了，我就知道队长果然最强了。”沙珺雅夸张的挥着手，战晴雪伸出手去又揪住了她的脸。 “给我稍微靠谱一点，已经准备好了？”战晴雪一下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沙珺雅伸出胳膊搂住了她，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了过来，从沙珺雅的脸上能知道她确实十分开心。 今晚的演出，再闹一点也没关系吧，她抓着沙珺雅的手，不由自主的想。 要是莉安在就好了。 ☆、第十七章莉安走出vi包厢大门的步子很急很生气，他是万万么没想到黑心校长是真是脸厚心黑，他说完那句快解散之后，校长脸色都没变一下就接者说哦对了你也要去演出记得准备一下。 他好歹也是个专业选手，当年两只腿把球踢遍西班牙，承蒙西班牙道上的弟兄们抬举送外号球场上的独裁暴君，法国的兄弟们更给面子直接叫法兰西的闪电，最后两边统一意见送了个道上诨号欧罗巴之风，听着就像绝世高手。虽然经常被裁判揪着领子怒吼说这是谁让女队踢男足的，还有跟着一帮人出入酒吧的时候没有姐姐搭讪全是一水的猛男壮汉，上来起手就是今夜夜色真美姐你眼睛很深邃，这种里昂一般不搭理，还有一种抓着里昂的手就说今天我的心只属于你，对于这种里昂应对方式也很简单，扯起嗓子大喊有人非礼，十几个弟兄就把这不知好歹的团团围住，一群平均身高一八七体重一七八的猛男围住你，你不怂也得怂，之后里昂就冷着脸继续喝果汁，偶尔运气最好的时候就是有看上去就很酷的大姐姐过来悄悄摸摸地摸他手，说几句类似哇妹妹你身轻体柔要不要和姐姐出去玩玩啊的话，可惜里昂把上衣往桌上一拍大姐姐就肯定收手了。这么搞了两次，他就再也不去酒吧了。 但是说到底他还是踢球的，上场踢球的时候，他面对的不是咬牙切齿想把他和球一起拆了的大汉，就是每一脚都奔着他支撑脚去的狠角色，虽然他没什么职业球员的猛男气势，但是说他有多胆那太扯了，赢球之后被激进球迷威胁找事这种破事也没少经历。 至于这帮女孩，不仅没气势还没意识，踢球又不是开战斗机，前头打的噼里啪啦后头唱歌还能加个嗜血是怎么的？还不如在准备室里多准备几套战术来得实惠。 不知不觉他就逛到了比赛场地，一阵热烈的欢呼声硬是把他从胡思乱想里拽了出来，他能看见场地上头到处乱扫的聚光灯，从场地里传出来的歌声也隐约能够听见。 果然是在演出，他想，想来他之前知道的演出就是之前有群人踢球之前一定要跳一段战舞，但是他能够记住的就是跳战舞的动作最频繁的是展示自己的胸大肌…… 让他意外也意料之中的是，现在的人比看比赛的人还多，估计晚上来的人是真冲着演出来的吧。 莉安扯了扯自己的短袖，女式的无袖上衣和热裤让他实在有点不习惯，更加不习惯的是周围的人投过来的目光，不过要是他这两个都习惯了，那才是彻底完蛋。他加快了步伐，快速的穿过了人群。 他要看看这帮业余球员们到底在演出什么。 一进场莉安彻底震惊了，黑压压的人群以球门为圆心展开了一个巨大的扇形，最前头穿着应援服的粉丝劲头十足，个个挥舞荧光棒的劲头宛如在挥舞屠龙刀。 而球门也被装饰成了一个简易的舞台，预制板竖起来还搭了一个简单的舞台后台，想必演出的间隙就是在这里休息。 “……真是辛苦大家了，看了这么久的演出，总算是能看一场庆祝获胜的了，大家辛苦了！。”赫连秋举起了手，下头的应援团们一阵欢呼。 “你就别说话吧，词典就在要有词典的样子不要擅自加台词。”吴霜泷卷着短发，翻着白眼说道，一阵笑声爆发了出来。 吉赛尔二话不说作势就要撸袖子，被沙珺雅和沈亚楠联手抱住了胳膊，“啥啊想打架吗你这犯规狂！下次要不要试试一脚把球踢到观众席上去啊！” “我已经这么做过了，倒是你能不能把球踢到门里去呢？” “你这家伙！我……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哈，要是你能的话，我就能把球从我们的门踢到对面的门了。”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笨蛋给我适可而止……”战晴雪在中间拿着话筒哭笑不得，捂着额头挡在他们中间，曲起手指，在两人额头上一人敲了一下。 “今天进了反败为胜的一个球都是托了莉安的福！”随后她扶住额头，声自言自语道，“距离上一次进球大概有一年多了吧，这是不是就叫铁树开花？哈哈哈哈~”下面的观众又是一阵笑声，战晴雪咳嗽了一声，对着话筒又开口道，“今天的比赛还是要托莉安的福，就是我们的新队员，她实力超厉害的，有看比赛的话应该都知道吧？” “不过赢球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啊，这事情到今天才明白是不是有点迟了呢？”战晴雪叹了口，旋即又笑了起来，“不过让大家都笑起来才是更不容易的事情啊，演出和足球，都是我们认为很开心才做的，所以拜托大家要开心一点啊，不然我们不就白白辛苦了吗？”后头的吴霜泷依旧在和赫连秋对着做鬼脸，沙珺雅捂着额头摇头叹气，沈亚楠在和欧琳阳说悄悄话，慕容莫和耿盈盈则在一起抓着连茗如，让吉赛尔挠她的痒，而连茗如则哈哈大笑着连连求饶，下头的观众也哈哈大笑着看着他们折腾。 莉安站在人群里，看着闹腾的舞台，他的心里居然还有一点点羡慕，这样傻兮兮的笑感觉其实也蛮好的……但是他飞快的把这可怕的念头从脑海里剔了出去——出于他的一种本能，他沉默着，目光冷厉如剑，这种甜甜的氛围让他有点不太习惯，因为他从来没有习惯过这种氛围，要说为什么，因为绝世大侠也许用剑降妖除魔断过江，但是绝世大侠要是有一天举剑去砍棉花糖，想必肯定会懵的不行，一剑下去只能让棉花糖更好下口。 “我们踢球也踢不好，演出也不太好看，是一群怎么样都不太行的笨蛋，但是要是能够让看我们比赛和演出的大家笑出来的话，我们也会很开心了。” 战晴雪把话筒伸到到最前面的支架上固定好，后面的队员也嘻嘻哈哈的排好了站开。 她轻声道。 “那么，最后一首歌，琳阳的《笨蛋》，献给各位一直看我们比赛的朋友们，还有我们的新队友莉安！” 灯光骤暗，音乐在几秒后才慢慢的响了起来。 唯一的一盏聚光灯照住了欧琳阳，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地响起。 到现在我还没有方案 要怎么别总问怎么办 总会退后缩手闭眼不看 怕错怕不敢 最后总是弄的脸难看 我也没学会怎么成长 也没变成我想要模样 总是期待谁会帮我来扛 什么都不管 怕你和我有一天遗忘 我一个人睡也一个人住 笨蛋想退出又想要被谁保护 想你又过度我已经好久没再哭 过了多久我都有记住 现在我总算学会模仿 笑脸做出却总是很僵 想要发呆整天躺在床上 什么都不想 合影我还是放在身旁 我一个人睡也一个人住 笨蛋想退出又想要被谁保护 想你又过度我已经好久没再哭 过了多久我都有记住 我一个人睡也一个人住 笨蛋想退出又想要被谁保护 想你已过度我学会自己不再哭 陪我多久我都有记住 ☆、第十八章 散场之后的会场，才渐渐显出了它的空旷，观众们都自觉地带走了自己的垃圾，所以球场上也不怎么脏乱，队友们总算能够脱下麻烦的演出服，就穿着恤，在球场上爬上爬下地开始收拾了起来，战晴雪在下面挥着手要她们把衣服披上免得着凉了，但是没有人听她的，反而嘻嘻哈哈的声音更大了，其余的电线线路都撤了，只留下了几颗灯泡提供一点点光亮，温和的油黄色灯光照在女孩们的皮肤上，让她们的皮肤颜色看起来更深了，耿盈盈在灯泡前偷偷做手影玩，被上头正在扯幕布的沙珺雅看见了，后者噗嗤的一声笑让耿盈盈的脸刷的红透了，一下子抱起一大堆衣服朝休息室里冲了过去。 莉安慢慢地从漆黑的球场里走了出来，手习惯性的揣在裤兜里，看起来没有一点威慑性，反倒是有点叛逆型的可爱感。 “呀，莉安，你没事了？”战晴雪看见了她来，大声招呼道。 “啊没事，就是累到了，去吊了瓶葡萄糖就好了。”莉安笑了笑，随意应付了过去，战晴雪也回应了一个笑容。 之后两人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让莉安简直窒息的尴尬又出现了，他几乎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聊天一定聊死或者自带冷场光环的天赋…… “歌……很好听。”他咳嗽了一声，决定用她们的演出打开话题。 “是琳阳自己写的。”战晴雪搬了个箱子推给莉安，莉安摆摆手，直接坐在了草坪上，战晴雪苦笑了一下，自己坐到了箱子上。 欧琳阳正在努力整理着杂乱的线团，她很又耐心的慢慢的把线都团在一个轴上，她周围已经放了很多的轴，她坐在原地慢慢的进行着她的工作。 “她自己写的？” “断断续续，写了几个月吧，说是要写好了唱好了，唱给他青梅竹马听，她说之前还和那青梅竹马打电话，然后有一天莫名其妙就断了联系。”战晴雪扶着下巴，看着欧琳阳的背影说，“然后这傻丫头的青梅竹马就一直没出现，所以她只能唱给她自己听了，这青梅竹马是什么渣男，这么多年了也没给琳阳电话，信也不给一个。”战晴雪似乎很不爽的摆摆手，做出了一个蔑视的眼神，丝毫不掩饰对于这个负心汉的轻蔑。而已经被定性成了负心汉渣男青梅竹马的莉安只能以苦笑应对，当初他觉得自己成正式队员十拿九稳，几乎天天和欧琳阳打电话汇报工作，队友面前他是冷面杀神打电话的时候就成了个唠唠叨叨的男生，到今天吃了一家无敌好吃的牛肉肠里面卖的可丽饼还夹松子，大到今天又进了几个球被人要签名了都和欧琳阳说，欧琳阳也嘿嘿笑着听他絮叨，说我都记着呢记着呢回来我给你看我做的手帐。 可是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他也没想到一个晴天霹雳给他足球生涯直接宣判死刑，不过他心态蛮好的没自杀没闹腾，就是什么都没带自己偷偷跑了，丢在西班牙的东西里包括他的电话，所以他再也没有机会联系欧琳阳了。 但是他确实也没有想要联系过欧琳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好嘞……总算收拾好了，莉安要是你早点来就可以上台表演了。”战晴雪朝着远处抱着东西离开的队友们用力挥了挥手，朝着莉安说道，莉安心里苦笑，心说我还不如接着再去睡会儿。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的土，也准备离开了，但是战晴雪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着手里拿着还没关掉的灯，正准备离开的欧琳阳招呼了一声。 “哎琳阳，你住的地方是不是和莉安挨着？” 欧琳阳也楞了一下，歪着头想了想，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好像……是挨着。” “那你们两个一起回去吧，都这么晚了，莉安路上一个人走不安全，琳阳你去保护一下她，免得莉安被坏蛋欺负了。”战晴雪指指莉安，在欧琳阳手里唯一一盏微弱的灯光的掩映下，莉安的身形确实有点瘦，战晴雪都比他高大一些。 欧琳阳晃了晃手里的灯，朝着战晴雪吐了吐舌头，走到了莉安身边，毫不生疏的搂住了莉安的胳膊，半个身子都贴了上去。 “好嘞，队长的命令。”欧琳阳拉拉还在原地不动的莉安，“走啦走啦，我来保护你。” 莉安背后汗如雨下，他有一种爷今天就要栽在这里的感觉，心里已经把黑心校长亲切而不失礼节的深深问候了一遍。 “行那你们回家吧，我也回去了。” “队长你一个人回家不危险吗，不然……”莉安马上抓住机会准备跑路。 “队长哪里会有危险，队长一个打三个都没问题，走啦走啦别害怕，姐姐保护你。”欧琳阳毫不留情的掐断了他的生路，大大咧咧的把他胳膊搂的更紧了。 莉安痛苦的认了命。 “莉安你离我这么远干嘛？” 欧琳阳又往和她保持距离的莉安身边靠了靠，莉安马上挪开了身子，继续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欧琳阳鼓着嘴大踏步的走了过去，一下子再次搂住了莉安的胳膊，后者条件反射的抽胳膊就想跑。 “干嘛！踢完球了我有去洗澡好不好！”欧琳阳这回把莉安的整只胳膊都抱住了，把手背直直凑到莉安鼻子下面，微末的香皂味和汗味混合在一起直直朝着莉安鼻子里钻。 “没……我就是不习惯和人靠这么近……”莉安有点局促的又想缩手。 “啊……”欧琳阳的眼睛眯了起来，一把抓住莉安又想抽出去的手，这回是把他的手指全扣住了，“……你是在害羞吗？” “没……没有，我没害羞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但是你手心都出了好多汗。” “因为走路走太远了！” “手在发抖哟。” “穿太少了冷了！” “脸也很红的的样子。” “我……” 零距离。 欧琳阳的脸凑到了莉安面前，两人几乎是零距离面对面，莉安就算怎么再骗自己心如止水也是扯的。 ☆、第十九章 “我还以为你和踢球的时候一样超冷酷的呢。”欧琳阳后退了一步，手还是牵着莉安的手，大步的向前继续走了起来，“踢球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害羞过呢？抢球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害怕，我就不行，有人抢我的球的时候我就很害怕，眼睛都不敢睁开。” 哇踢球害羞大姐你真是太觉得我纯洁无害了，踢球的时候人家要拆你的腿大部分时候你只能和他对拆，害羞是万万要不得的这都是要命的活计…… “踢球的时候……是踢球。”莉安憋出来了这么一句废话。 欧琳阳没有接话，似乎她对足球这一话题并不怎么在意。 又冷场了，莉安觉得一定是自己的体质有什么问题…… “那个，歌很好听。”莉安踌躇了一下，决定继续用同样的方式进行同样的突破。 欧琳阳背对着莉安蹦蹦跳跳地向前走，脚步顿了下来，莉安背后一冷，心说难道赌错了？ “很好听的对吧，我想了好久才写好这一首。”欧琳阳转过头嘿嘿笑道，“我还是偷偷瞒着他写的，准备等他回来之后就唱给他一个人听。”她又开始向前走了。 “他……是……”莉安只能强行接话。 “我喜欢的一个男孩子。”欧琳阳十分直接，莉安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还好他职业球员的素质让他稳住了身子。 作者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在浏览器中输入：ＭOZHUA.ＡPP “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他马上就要当正式球员了，啊他去国外踢球了，是不是超厉害的，他说他当了正式球员就请我去欧洲玩，还要带我偷偷去球员室一个一个要签名。”欧琳阳松开了牵着莉安的手，鞋子踢打着地面的石头，路灯在她头顶上闪着昏黄的光，这路段供电一直电压不稳，路灯的灯泡都疲惫的眨着眼睛，欧琳阳背对着莉安，又踢走了一块石头，“然后他莫名其妙就再也不给我打电话了，我打过去他也不接，我歌都写好了练好了，他生日的时候我还录了首发给他了，他还是没联系我。” 又是一脚，一块石头砰的一声飞了出去，在墙上弹跳了几下落在了地上，后头的莉安看的脊背发凉，心说要是我行迹败露估摸着就有如此石了…… “不联系就不联系呗，等我找到他我就先把他打一顿再也不理他了，反正他不敢还手。”欧琳阳哼哼的说。 必须要说点什么，被面前青梅竹马要诛杀自己的气势震慑到的莉安意识到必须接话，他顺着嘴就开口道。 “他为什么突然……不联系你了？” 这是真实的说出口就后悔的话，莉安再次认识到自己在足球之外的智商确实在平均线以下。 “可能就是不喜欢我了吧……还能是什么。” 欧琳阳的回答当真果决又迅速，和之前说这是我喜欢的男孩子一样，思考都没思考过，欧琳阳嗨呀一声跳到了花坛的边上，短裙的边角微微的扬了起来，上头穿着的被塞进裙子里的无袖恤胸部被绷的紧紧的，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随后用力撑住了莉安的手，保持住了平衡。 “他之前发我照片里我看见好多漂亮妹子，比我高比我身材好比我哪哪都好，我还听说职业球员的女朋友都换的挺勤快的。”欧琳阳松开了莉安的手，自顾自的张开胳膊在花坛的边栏上保持着平衡，脚交替踏前，漆黑的短裙和深蓝色的恤都隐没在了夜色里，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猫在夜色里无声的悄咪咪地前进。 莉安觉得自己的形象似乎微妙的转变成了陈世美，但是现在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为自己辩解，而且职业球员的女朋友换的勤不勤他还真不清楚，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法国哥每周都要订花送到一个新地址去…… “开玩笑的啦，他病啦，很严重的病，其实要是能选，我觉得他不喜欢我了还好一点，至少不用生病了。”欧琳阳无聊的踢着地面，但是她也没有踢到石头。 “他其实比我大一点点啦，但是除了踢球他什么都不会，不踢球的时候胆子的要命，打针都不敢看，然后上学的时候不是选校队主力吗，他踢的比所有人都好但是就是没选上，他很伤心的和我说是不是他踢的太烂了，我说没啊你踢的比所有人都厉害。”欧琳阳的步子蹦蹦跳跳的顿住了，她张开胳膊摇摇晃晃地走在花坛的边上，裙摆一跳一跳的，“我和他说那你不然去国外吧，国外的球队好像都挺厉害的，然后他就去国外了，他不联系我的第二天我就求我爸爸去问他在西班牙的朋友了，我爸说只听说有一个球员被检查出心脏病被迫退役，但是已经失踪了，我知道就是他。” 他们刚刚路过的路灯又闪烁了几下，滋滋的电流声转瞬即逝，一盏一盏昏黄的路灯沉默地伫立在道路两边，路灯杆上头的广告被胡乱地用油漆盖住，最薄的地方还能看见重金求子或者诚信借贷，广告一层盖一层，油漆也一层盖一层，就像一颗慢慢长大的树，年轮一轮盖住一轮，路灯肯定看过无数男孩女孩路过，他们哭着笑着牵着手，也许还会拥抱，最后还是松开手，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要是我那时候没让他去国外，那他说不定就不会不见啦，生病了我也能去看他，心脏病不能踢足球了那我去陪他一起玩呗，在国外一个人他肯定超害怕，不踢球的时候他胆子超，啊我是不是说过了。” 离这些路灯崭新出厂刚刚竖起来过了多久呢，莉安莫名其妙的想到。 欧琳阳停下了脚步，提高声音道，“那首歌我其实刚刚写好，还准备等他回来唱给他听的。” 她从花坛上跳了下来，皮鞋在地上发出了轻巧的啪嗒一声，她转身看向莉安，指了指旁边英阁高中学生宿舍楼的门牌。 “到啦，我住的还有比这个稍微远一点要往前走一段。”欧琳阳又向前指了指，“我们认识才没多久，谢谢你能听我唠叨这么久……” 欧琳阳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思索一个严肃的问题，她摸着下巴说，“莉安，为什么我总觉得在哪和你见过面呢，有种很……”她皱着眉头寻找着词汇，过了好久才找到，她一拍手，龇牙笑着说道，“……有种很亲近的感觉！特别是你传球给我的时候！”莉安连忙跑进大门，走了几步之后，他察觉到什么似的转过了头，看见了依旧在看着他的欧琳阳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晚安啦，明天见。”女孩朝她用力挥了挥手，随后飞快的跑开了。 ☆、第二十章 莉安用力拍了拍脸，打开了灯坐在了桌子前，夜色渗透进了屋里，沉默无声，只有一盏灯亮着，他开始把每个队友的资料都拿出来放在桌上，抽出了笔筒里的红色记号笔，开始详细地阅读了起来，时不时的他还会做上一个标记。 他突然有了干劲，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大约是因为莉安被欧琳阳的话触动了——或者是被她的歌声触动了。但是从莉安努力说服自己自言自语来看，这大约只是出于他对于足球的热爱和对这支球队的纯洁性担心罢了。他是职业球员，仅仅是因为看不惯有人踢足球踢的这么烂还不自知这一可怕的现实，没有丝毫因为个人感情而导致的任何因素。虽然这种被他强烈排斥的个人感情——我们之前早已见过的——是驱使他来到这支球队的原动力。 好的莉安，让我们来看看首先需要面对的问题。 实力，当然，这是最急需解决的问题，这支球队的每个队员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仅仅是追着足球跑而已，这并不能让这支球队有任何实质性的战斗力，解决方法？有，需要修改她们的训练计划，但是女子足球队对于男子足球队的训练接受力有多少，莉安不得而知，但是他在法国和西班牙教练的训斥里听过最常的一句话是——“在球场上，先行动，再思考。” 下一个问题是球员，他们没有任何替补球员，这实在太可怕了，职业球赛里球员的伤病再所难免，假如没有任何替补球员，这支球队一旦有球员伤退就会陷入球员空缺状态，以少打多的胜率一向不高，所以他要快点找到一些替补球员，比如那个离队的前锋。 最后一个问题让他犹豫了起来，莉安捂着额头倒在了床上，资料已经被他详细了看过了一遍，这支球队的大致战斗力他大概有了解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一个最为严峻，无可避免的问题，他尚不知道如何能解决这个问题，或者这问题压根无解。 莉安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个时，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在梦里又断断续续的听见了欧琳阳的那首歌，但是最清晰的却只有最后两句，他又在浅层睡眠中度过了两个时，才慢慢的真正沉睡了过去。 西班牙，马德里。 “我们不可能为一个不能踢球的孩子耗费这么多精力。”金色短发的男人端坐在椅子上，他的球服都被肌肉绷了起来，果然是一等一的猛男，他对面坐着的法国人则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很明显是被他的手揉乱的。 “但是他……” “巴斯蒂安，不要再说了。”男人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我们是足球队，不是福利院。” “队长，但是你也看到了他的实力了，他……” 男人打断了法国人的话，冷声道，“但是他踢不了球，是不是？” “被队长赶出来了？”在墙边靠着的熊一样的经纪人起身，朝着捂着额头的法国人迎了过去，“他肯定不同意我们去找里昂对不对？” “当然，他差点把我揍了一顿。”法国人颓丧的坐在了椅子上，又烦躁的用力揉着自己的头发，“他到底去哪了？” 经纪人摇了摇头，他的神情已经十分无奈，他沉默了半晌，说道，“我们连他是不是活着都不知道。” 法国人深吸了口气，期望用这种动作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他透过窗子能看见下面的绿茵场，球队的日常训练还在继续，玩着抢球游戏的球员们嘻嘻哈哈。不过那子第一次来青训的时候完全没这种情况，和其他对一线队球星行注目礼的青训球员不一样，他好像只是象征性的看了他们一眼就去球场上熟悉场地了，金色的头发被他胡乱扎起成了个马尾，球服据说是找不到合适他穿的，所以只能穿了一套宽松的，在场地最中央垂着眼睛背着手一个人颠球玩。法国人还以为里昂是哪位球员带进来参观的美少女，二话不说就以标准的法国人式的热情当场就示了爱，里昂等他说完之后，礼貌并且包含歉意的表示自己是男生。 妈的说来他和其他球员好像就是不一样，踢球的时候，他就像是一台被注满了机油的发动机，冲天的气势能震慑住包括队友在内的所有人，没有人胆敢质疑他，也没有人能够质疑他做出的每一个动作，他是球场上独裁的暴君，任何胆敢忤逆他的人都会被当场碾碎。在看过他训练之后，光头主教练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要大厨给他加特别营养餐，医生在场边随时盯着他。但是在球场之下，一切都变的十分诡异，在球场上被人叫做独裁暴君的猛男球员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还十分害羞，一个劲的往身高最高的队友身后躲，死活都不愿意让人拍正脸。兄弟们一起去酒吧庆祝的时候他只点果汁，窝在吧台上一窝一整夜，兄弟们还得时不时的帮他搞定一波又一波醉汉们的骚扰，搞定之后他就轻轻的说谢谢啊他们烦死了，声音软软糯糯的和姑娘一样。有一次一兄弟彻底喝高了醉倒在酒吧的沙发上，里昂就找酒保讨了条毛巾帮这兄弟擦呕吐物还不知道从哪弄了瓶牛奶，一兄弟说你拿牛奶做什么，里昂受惊似的说我我我我家那边有人说喝多了伤胃会胃疼喝牛奶能缓缓，旁边的兄弟们都惊了，只觉得自己一颗粗糙的心被击的粉碎，从此只要有人敢碰球场下的里昂一根头发，众猛男就会一拥而上把那人丢出去，球场上就不用管了，那个人会自己跪下。 “他一定还活着。”简·巴斯蒂安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兄弟，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与此同时，莉安的寝室 现在活着的莉安觉得其实跳楼也没什么太大不了的。 桌子上摊开的是书是那本著名的《好想变成女孩子》，他阴沉着脸正在处理自己的睫毛，顺便把唇彩心翼翼的抹在嘴唇上，古人说少女之姿弱身扶柳垂发习风，眉剪弦月唇抿朱砂，但是镜子里半闭双眼的少女好似刚刚睡醒，头发凌乱的看起来不是习的春风是习的龙卷风…… 他的确就是刚刚睡醒。 一个哈欠让他手里的修眉刀差点一抖，莉安连忙定住心神，他正在把自己锋利的两道眉毛剪的稍微细碎一点，而胡茬则更加严肃的一根一根拔掉，眼线浅浅的画一道就行了，再画下去要是手艺一滑被人问起来穿了帮反而完蛋。 抹胸是一定要穿的，在剧烈的跑动里敢戴假胸就一定会出现跑着跑着胸部罩杯从d变成a的灵异事件，这太可怕了，还不如做一个立派的平胸少女，这是莉安做出的专业判断。 头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的金色长发在去地下球场的时候就染红了。 果然是职业球员做什么都秉承专业精神都专业无比…… 专业个鬼嘞！我到底在干啥啊！ 莉安哀叹道，但是手里的活计还是没停下。 莉安·舒特是一个高中生，自然是和一个高中生一样上学的。 ☆、第二十一章 姐姐的温柔 一个纸团精确的砸在了莉安的额头上，战晴雪看着他脸色严肃的狠狠指了指黑板。 “……我们讲到了那个，啊……量子力学的诞生……” 到底是什么高中会开量子力学这门课啊！数学常年五十分，一百分是五十分，一百五十分也是五十分的莉安的脸已经黑了，但是看各位同学们的表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战晴雪还在草稿纸上一只手奋笔疾书一只手撑着头看黑板，表情轻松随意，黑心校长说这是所精英学院的时候他还将信将疑，现在他是真相信了。 “莉安，你之前的高中没有开过这样的课吗？”放学之后，收拾好书包的战晴雪看着莉安一脸受折磨后的迷茫趴在桌子上，坐到他对面说道。 莉安没敢把自己初中上一半跑去外面踢球，所以其实压根没正经上学的事实说出来，犹豫了一会之后，他在脸上堆满了“十分无奈”的苦笑。 “之前……一直在踢球，文化课没有怎么上。”莉安揉了揉眼睛坐直了，他胳膊下头压着的草稿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战晴雪隐约能看见训练，体能等等零碎的字眼。 是在上课的时候做训练计划吗？她看着匆忙收拾东西的莉安想，真是个认真的孩子。 莉安看到了她的目光，眨眨眼说道，“上课的时候稍微计划了一下，放学之后不就要开始训练了吗？”过了一会他才补充道，“……早点训练总是好的。” 回答他的是一个被战晴雪猛地丢在桌子上的大包，鼓鼓囊囊的似乎塞了很多东西。 “这……” “这是你的演出服，你身材和琳阳差不多，演出服就先按着她的尺寸做了一套。”战晴雪说完，不怀好意的扫视了一下莉安十分平坦，而且也确实不得不平坦的胸部，“……不过部分尺寸应该……有点差距吧？” 战晴雪班长大人的手径直放在了莉安的胸口，曲起指头，随后她的手指在莉安的胸口猛烈的揉了起来，莉安被这一行为震惊在了原地，过了几秒才做出了反应。 莉安的手都在哆嗦，倒不是真的对胸部尺寸或者班长的袭胸行为有所介意，实际上是被这一突然袭击吓的，他结结巴巴的分辩道，“我……我这里的尺寸就这样啦！踢球……踢球也方便……很多……” 作者说：发现一个非常棒的阅读网站：魔爪阅读网 地址：ＭOZHUA．AＰP “欸~那意思是我踢球的时候会很不方便咯~？”拥有傲人胸围的战晴雪更加大力地戳弄起来。 “不是啦！不行不行不行！呀……”越到后面他声音越，到最后几乎跟女生一样娇喘出来的莉安，鼓起勇气用力向两边扒开拍下班长大人的咸猪手之后，班长大人嗨呀一声张开双臂。 “莉安的反应真有趣~”战晴雪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两只胳膊做出饿虎扑食的动作，看起来已经准备好了按倒莉安好好调教，她还顺便刻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压倒性优势，莉安脸红的速度和他带球的速度有一拼，他站起来就想跑路。 “要……我要去训练了！” 班长大人也猛地站起来，身子越过桌子抱住了莉安，脸凑到了莉安耳边，悄悄的说道。 “要踢球的话……你要不要我帮你做一下……热身活动呀？” 莉安职业球员的速度在此刻展露无遗，他抄起袋子以禁区突破的气势调头就跑，他在被三个一米八七的法国人在球场上咆哮着追杀的时候都没这么快。 “喂！等会在球场集合啦！”战晴雪对着莉安的背影大声喊道，而莉安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转角了。 “队长，他真的没问题吗？”把书包甩在肩上，校服脱下来用两只袖子系在腰上的沙珺雅靠着门说道，她的语气里有种毫不掩饰的不信任感。 “人家刚到球队，实力你也看见了不是？”战晴雪托着下巴看着莉安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沙珺雅仍然抱着胳膊站在原地，对她招手说道，“珺雅，怎么了？” 沙珺雅气鼓鼓地走过来坐在了战晴雪对面，趴在了桌上。 “我就是不相信她，她来的时间也太巧了。”沙珺雅咕哝着扭过了头，把头埋在胳膊里，说话声音也瓮声瓮气的，“刚巧在红走了之后她就来了，红走了连两个星期都没有。” 战晴雪轻轻的锤了一下她的脑袋，后者十分配合的捂着头做出哭脸。 “别瞎说，是我去找的她。” “那她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来我们这？”沙珺雅还是不服，噘着嘴继续问，“她这水平不说国家队，进省队不是轻松愉快，进我们这不是屈才了吗？肯定是冲着什么来的对吧？” “我们有什么能给她的吗？你是不是傻？”战晴雪苦笑道，她们确实什么都不能给莉安。 “说不定她是觊觎队长的美貌准备把队长给……” 于是她又挨了轻轻一锤，战晴雪揪着她的脸颊，佯装生气的说，“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你再说我就揍你。” “队长欺负我！队长又欺负我！”沙珺雅站起身来就作势想跑，战晴雪站起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拽回来按在了椅子里，还没等沙珺雅有下一个反应，战晴雪微微弯下腰把沙珺雅搂进了怀里，下巴靠在沙珺雅的头上，沙珺雅的手放松的垂了下去，但是手掌却用力的按在了椅子上。 “你是在担心我对吧。”战晴雪轻声道，“……明明是队长，却被队友看见哭泣的样子，是不是太丢脸了点呢？” 沙珺雅身子一抖刚想说什么，战晴雪却把她搂的更紧了一些，沙珺雅只能在她的怀里用摇头表示自己没这么想过，但是随后又把身子往战晴雪怀中靠了一些。 “在我作为队长失职的时候，辛苦你了。” “已经没事了。”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就像是自言自语，随后她就像是想要止住沙珺雅身子的颤抖一样，更加用力了抱紧了怀中努力咬住嘴唇才不会哭出来的少女。 “我会保护所有人的。” 战晴雪这么想道。 ☆、第二十二章 掠过蔚蓝的天心 “没有人能够保护所有人。”莉安冷冷的对背对着他坐着的季校长说道，“就算是我没心脏病，也不可能一个人踢十一个。” 黑心校长没有说话。 “帮我找到那个替补，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她的资料，这种借口你拿去骗鬼去吧。”莉安步步紧逼，“这个鬼球队什么都没有只能让我接着踢球而已，我还不想我刚踢过几个星期，这个队伍就因为成员悟到了偶像比球员更好做而解散。” “放心吧，她们还是想要踢球的，这是你想找的安以红。”校长把一份文件丢在了桌上，“在校队里她是前锋，也是绝对的主力，她离队的没有任何征兆，我找过她几次谈话，但是没用，不愿意回来。” “要是换了我在这种没有希望的队里踢这么久，我也会离队的毫无征兆而且压根不想回来，回来是准备出道吗？这一点参考性都没有。”莉安毫不留情的说道，他拿起文件开始翻了起来。 但是他很快发现了异常。“什么意思？在离队之后她没有参加任何一支球队？”莉安摇摇头，“你的情报多久没有更新了？说不定人家现在已经找好队伍准备踢比赛了。” “这文件是你来之前半个时送来的，她确实没有参加任何队伍。” “那她会去哪去？要是再不找队伍那今年的比赛她就别想参加了。”莉安把这份毫无参考意义的文件丢到了桌上。 “一个只够她踢球的地方。”校长揉着太阳穴说道，“一个可以只让她踢球的地方，别骗自己了，说的你好像不知道一样。” “不可能。”莉安摇摇头，“她不可能在那种地方，那不是正规球员随便就能去的。” “对一个女孩说不可能，你肯定没谈过恋爱。”校长挥了挥手，莉安被他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补充倒是气的够呛，没见过这么损的…… “好，那你给我批个假，我马上杀回去把这个宝贝前锋给带回来。”莉安彻底释放了自我，一脸白赖的往椅子上倒了下去，仅仅穿着一条运动短裤的两条大白腿径直搁在了校长的办公桌上，一副死皮赖脸要老爸给自己买零食的任性女生模样，他越来越入戏了。 “你不能去。”校长拿文件夹轻轻拍了拍他的脚，见他没动，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抽在莉安的腿上瞪了他一眼，后者这才瘪着嘴把腿收了回去，盘着腿坐在了宽大的沙发椅上。 “资格赛打完了才是开始，地下球员不是什么好名声，之前你没人认识，现在要是有人能传你一个正式队员去踢地下足球，那隔天球队不是把你开了就是自动解散，而且这个阶段这两个还都是一个意思。”校长摇摇头，说道。 “反正我没什么好名声，无所谓，能踢球就行。”莉安卷着自己的头发说道，语气懒散的像是在说闲话。 “你就是被吊在钟楼顶上我都不心疼，我是心疼那帮踢球的孩子，你给我自己掂量好了，别乱折腾。”校长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 “那怎么办，你一不让我去带人回来，二不给我找新替补。”莉安扯扯他依然还是觉得太短的运动短裤，“我现在离队回去踢地下足球还来得及吗？” “来记得，当然来得及，你赶紧走。” 校长朝着他猛挥手，一脸胃疼的示意他赶紧走，莉安也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三步并作两步的出了门，临出门前莉安突然站住了脚步。 “要是嫌麻烦的话，不如我戴面具去踢，把人给你带回来之后我主动曝光，然后死皮赖脸的在球队里呆着怎么样？一切都是我的锅，和球队一点关系没有。” 校长抄起文件夹作势就要丢过去，莉安的身子一闪便出了门，他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校长看着关上的门，站起来拉起了窗帘，让这间办公室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没必要搞那么神秘，人走了，出来吧，把这孩子资料甩我脸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怕见人？”校长对着角落里说道，角落里没有任何回应，校长咂了咂嘴。 “话也不说一声，这么多年了我酒都白请你了。”他翻着白眼说道，“你再不说话就滚蛋。” “他怎么样了？”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是被刻意的变声过，交叠的数个声线让说话的人有一股莫名的反派气息。 “还是那样，能踢球什么都愿意做。”校长摇了摇头，“这病不是我能治的，离了足球他就活不下去了。” “但是他必须离开足球能活下去。”嘶哑的声音迅速的接到，这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又说道，“足球对他来说，不应该是这个意义。” “亲手让他知道足球对自己是什么意义的人还真好意思说。”校长嘲弄的笑道，“要是几年前你知道会这样，不是要亲手把他腿打断都不让他踢球。” 那个声音又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他才说了最后一句话。 “是我错了。” 到球场之后的莉安才觉得，似乎自己对训练的理解和其他人对训练的理解并不一样，他穿着的球员训练服和其他队员的衣服对比十分明显，除了他之外，其他的球员一律穿着暗红的短裙，束身的方格子衬衫也以暗红为主，还别着英阁学院的校徽。 战晴雪的衣服的上身看来是定制过，屈服于身材尺寸，她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用靛蓝色的缎带系起来的头发被汗水黏在了脖子上，她靠着球门正在半闭着眼睛无奈的用手向脖子里扇着风，对着站在她对面正在原地跺脚的沙珺雅无奈的不断点头，在一边的吉赛尔似乎并没有受到炎热的影响，衬衫被她敞开来系在腰间，露出了里面穿着的黑色吊带背心，她的头左右看着似乎在找什么，赫连秋把衬衫脱下来垫在胳膊底下，正在专心的看一本很厚的书，她里面穿着的恤写着大大的“大茶饭”。吴霜泷在一边无聊的抱着胳膊，一脸冷漠的看着蹲在她旁边的赫连秋，她的短发被剪到了仅仅盖住耳朵的部位，衬衫也被改成了无袖款，扣子全都一丝不苟的扣好了，慕容莫的短裙实在不能说是短裙了，本来的裙子上被她改的花团锦簇，而衬衫上更是怎么华丽怎么来，缎带胸针流苏一应俱全，看起来还是被专门设计过的，在一边的耿盈盈则心翼翼的用手捏着慕容莫裙边的一条缎带想细细看看，而慕容莫则拍掉了她的手，一下子捏着她的脸颊揉来揉去。 欧琳阳坐在地上，正在拈着一根草转来转去，她的眼神充分表达了她正在发呆这一事实。 “莉安，怎么没换衣服？”战晴雪注意到了拎着包的莉安，朝着她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沙珺雅的眼神朝着莉安扫视了一会，但是旋即挪开了。 “我……我换了……”莉安一身堪称英姿飒爽的球衣背着一个足球，头发更是直接盘在了脑后，和繁花似锦的十位姐姐们对比起来好比是一只流浪猫误入了高级宠物店…… “换错啦！好啦过来，我帮你换。”还没等莉安反应过来就被战晴雪拉住了胳膊重新拖进了更衣室。 ☆、第二十三章 队长的职责 在莉安的拼死力争下，她还是放弃了亲手给莉安换衣服，还有顺便了解一下新队友身体结构的机会，莉安自己去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坐着让战晴雪梳头发，战晴雪解开莉安盘起来头发的手法很是熟练。 “好嘞，完成了。”战晴雪把莉安的头发重新盘了起来，从自己的头发上取下一个发夹夹了上去，又用手轻轻摁了摁确定夹好了，就在莉安准备起身赶紧离开这危险的近距离接触之前，她突然说道，“其实你不喜欢我们这支球队对吧？” 莉安背上一冷，但是战晴雪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按着他的肩膀让他重新坐了下来，背后的女孩叹气般的笑了笑。 被看穿了，这女孩在我见到她的第一时刻就知道了我在想什么，她是怎么看穿的？天赋？观察？还是我说漏了嘴，莉安心中翻江倒海，他把遇见战晴雪之后他所有的行为倒带般的全部回忆了一遍，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可能的漏洞，他明明…… “果然是孩子。”足球队长的笑更无奈了一些，“下次讨厌一个人又不想让那个人发现的时候，眼睛不要到处看哪。” 莉安踌躇着，半晌之后才无声的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战晴雪开始收拾莉安两鬓的细碎的头发，她的手指慢慢的滑过了莉安的耳后，顺着她的鬓角慢慢的摸着。 “时候……没人照顾你对吧？”战晴雪突然说道，她把莉安的几缕碎发捋到了她耳朵后面。 时候确实老爹老妈出去跑生意没怎么管我，但是她是怎么知道的？随后战晴雪一连串的话让他连思索这个的精力都没了。 “要是父母细心一点，怎么会让一个女孩子的头发这么乱啦，一看就知道是时候没怎么管过的，下次梳头发的时候点力气，力气大了越不好梳，你头发这么长要是打结了就更麻烦了。” “护肤品不要用忘了用了，上次去看你的时候看见你根本没什么护肤品，用完了的话记得买啊，又不是男生用肥皂就好了，我那边还有多的先借给你，脸上都粗糙成这样了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我知道踢球很累，但是不要老是喝功能饮料什么的，那又不会补水，你嘴唇都裂口子了，你自己没感觉不会疼的吗？” “手指甲也没有好好剪过，没有用指甲刀后面好好磨过对吧？剪过就不管了说不定会弄伤手心的，下次记得好好的磨一下。” 怒涛般的教训让莉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点头连声说是我知道了，战晴雪继续用梳子的尾端打理着他的头发，嘴里的絮叨还没有停下，莉安有了一种诡异的感觉——他已经像是被一个温柔的姐姐完全看穿了的闯祸孩，只能蹲在椅子上埋头听着姐姐的训斥。而且他对此毫无办法，就像孩子从来骗不过家长任何事情一样，战晴雪的气势确实也宛如一个严厉至极又心疼辈的姐姐，温柔和教训一起砸下来让莉安只能用鼻子发出嗯嗯的声音。 战晴雪又叹了口气，从椅子后面绕到了莉安前面，眯着眼睛蹲在了她面前，战晴雪的身高比莉安还高一点，蹲在地上稍微仰起脸就能和始终低头的莉安视线相对，但是莉安飞快的挪开了目光，他的脸已经开始红了，他过去二十四个时接触的女性差不多比他过去三个月接触的还多。她站起来凑到了莉安面前，一只腿支在了莉安两腿之间，两只手则撑在了椅子两边，她慢慢地把脸靠的离莉安的脸越来越近,呼出的气息让莉安的脸更加红了，战晴雪衣服上些许还未散尽的洗衣液味被她温和的体温驱赶着，直直扑到了莉安的鼻子前，而她垂下来的头发更是搭在了莉安的脸颊上，让他感觉痒痒的——但是他却不怎么想躲开，只是把头压的更低了，这样的亲近让他感觉有点……微妙的想要再进一步。但是他的理智很快压制住了自己，她把身体向后蹭了蹭，而战晴雪却直接向前挪了一大步，两只撑在一椅子两边的手抬起来轻轻环住了莉安的上身，她慢慢把额头靠在了莉安的额头上，同时闭上了眼睛。 “嗯，让我看看你在想什么呢……”战晴雪闭着眼睛沉默了好一会才装模作样地开口说道，“你在想……这支球队真是不正经啊，不好好踢球，非要去做偶像。” 什…… 装神弄鬼这四个字刚刚在他脑子里还没显示完，被说了个正中的莉安的浑身就是一哆嗦，鬓角已经慢慢的有汗往下淌了，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被看穿的，他事先想过无数种情况和应对方法，但是就是没想到被这个队长截杀在了这里。 “踢球技术太差劲了，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们稍微鼓起干劲，踢赢比赛呢？”战晴雪自顾自的说道，莉安的手刚刚抬起来就被她按住了，手指在他手背上示威似得用力挠了挠，轻声道，“……不要不乖。” “……不了解队员到底有什么长处也不知道怎么排阵的话……” “不然……我就用我的实力来直接打赢比赛吧……还有……”战晴雪慢慢的说道，莉安觉得自己心脏病已经要犯了，他出门没看黄历撞到了这尊神仙。他早该知道这种队伍到现在仍然没有解散，一定有一个灵魂人物，校长之前提过沙珺雅刚刚入队时的心理障碍，他还和校长说过沙珺雅有一个救星，他早该知道能够让沙珺雅重新振作的人只可能在球队里，而球队里唯一一个能够拯救她的人只有…… “……战晴雪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战晴雪。 莉安只能强压住自己即将表现在身体上的惊惧，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人，在巴黎没遇见过，在巴塞罗那没遇见过，在冰岛瑞典意大利那都没遇见过。 战晴雪直起了身子，拍了拍莉安垂下去掩饰自己和充血没什么区别的脸颊。 “好啦，你之前不是问我这支球队的资金是从哪来的吗？走吧，刚好可以让你看看。” 莉安没有起身，他仍然被刚才的惊惧震慑在了原地，他已经不想再问这支球队为什么不解散这种愚蠢的问题，而球队的资金来源这个问题的优先级也不是那么高，刚才他已经得到了答案，现在他只想问刚刚想起来的一个问题。 一个十分重要，他马上就要抓住的问题。 战晴雪见他并没有跟上，在原地转了个身，看着依旧坐在椅子上的莉安，莉安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慌忙站起身来收拾东西，但是战晴雪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 没错，他还有一个问题。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因为我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一个不是吗？”战晴雪说道，“我是球队里最大的那个人，年纪比较大的人，就要担负起年纪比较大的责任来，就像我时候家里人一样。” “每个人都会难过，要是每个人难过时候都没人知道也没人愿意知道，只能一个人忍受的话，那样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不能让有人受到这样的对待，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好孩子不应该被这么过分的对待。” “我会保护所有人，因为我是这支球队里，所有人的姐姐啊。” 毫不犹豫的回答，战晴雪说完这些话后，径直转过了身子。 而莉安却没有马上出门，他看着从门里消失的战晴雪的背影，眼睛慢慢的咪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抓住这支球队问题的本质了，战晴雪没有回答出他想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或者说，战晴雪自己认为那个问题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莉安在心里提出的那个问题是。 当年长的姐姐安慰所有人的时候，又是谁来安慰年长的姐姐呢？ ☆、第二十四章 无法苏醒的噩梦 “……里昂？” 声音从最遥远的角落传来，模模糊糊，好像和耳边隔着一层水幕，但是不同于莉安，里昂这一称呼让他有所警觉，身体传来的信号延迟了很多，没法挪动身子。 过了很久，或者是压根没有过很久，莉安对身体的掌控才慢慢回归。 他躺在校长室的沙发里，身子深深的陷了进去，看样子已经睡了很久。窗外的天色已经晚了，夜幕正在沉默的蔓延着，最远方地平线上只能隐约看见最后一丝暗红色的暮色，很快，那一缕暮色也不见了。 “我睡了多久？”“两个半时，你太累了，该休息休息休息。”校长坐到了他对面，莉安扶了扶脑袋坐正了，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他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两个半时……”莉安重复着，他扫视四周，四周却并没有什么东西，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努力让自己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间办公室里。 “里昂，我很抱歉。” 他悚然一惊，骤然转头看向原本校长在的那个位置，而这时坐在校长位置上的人却是他的经纪人，那个脾气急躁，有着棕色头发的高大男人，他看着莉安，把桌上的一份的文件推了过去，同时推过来的还有一支笔。 “我很抱歉，里昂，但是你必须……” “我……”莉安想要说什么，他必须说什么，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惧和急躁在他心中蔓延着，随之而来的是挤掉了所有情绪的愤怒，这股愤怒让他几乎尖叫出声，他伸出手，想把这份文件和笔一起砸在地上，但是文件和笔却在他狠狠丢下去的一瞬间消失了。 “兄弟，别这样，足球不是生活的一切。”这回坐在他对面的是那个法国人，简·巴斯蒂安直直的看着莉安，握住双手向前伸，诚恳地说道，“里昂，求你了，别这样。” 校长又出现了，他坐在莉安对面，他们中间的那个茶几上摆满了药瓶，这些药瓶都被打开了盖子倒下去，无数药丸撒在桌子上，这些药瓶和药丸杂乱的混合着，校长伸手抓起了一把药丸递了过去。 “里昂，你太累了，该休息休息。” 房间里突然塞满了无数人，里昂看见了那个皇马的中锋，他有着一副严肃的国字脸，看见了他们的门将，他总是懒懒散散的玩手机，看见了他们的主教练，教练留着考究的络腮胡，还有喜欢冷笑话的后卫，拒绝所有奶制品的前锋。 “里昂，抱歉，你不能再踢球了。” “求你了，别这样。” “放下，放下，签了吧，签了吧。” “签了就好了，签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退出吧，退出吧。” “里昂，兄弟，足球不是你的一切。” 还有他们所有人都要他不要再踢球，他们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他们所有人都告诉他足球不是他的一切。 但是足球就是他的一切。 莉安实在是害怕极了，真的尖叫出了声。 “莉安，莉安？” 从这场荒诞的噩梦中骤然惊醒的莉安发现自己正靠着椅子背，他们正在一辆大巴车上，坐在他旁边的战晴雪还在紧紧握着他手。 “没事，就做了个……梦。”他摆摆手，努力不让自己被脑袋里尖锐而密集的疼痛盖住所有的思绪，他觉得嘴唇上的那些裂口又裂开了，嘴里也干燥的难以忍受，胸口那颗不定时炸弹的鼓动更加剧烈，体温也许升高了，这些叠加起来，让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折磨。 “噩梦？”战晴雪已经把一瓶拧开盖子的水递到了他嘴边，他急促地喝了几口，战晴雪又把瓶口从他嘴边挪开了，“心呛着。” “我有……”他思索了一下，选择了另一个他确实有的疾病，“……有点低血糖。” “那你还踢足球。”战晴雪叹了口气，用手指垫着卫生纸蹭了蹭瓶口，又把水瓶递了过去，这回莉安接住了，低着头慢慢喝了起来——他不想一仰头就把喉结给暴露出来了。 “我除了踢球什么都不会。”他一口气足足喝了半瓶水，“不踢球了，我也不知道做什么。” 战晴雪这次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把他刚才睡觉弄乱的头发捋了捋，说道，“还有一会就到会场了，再睡会吧？” “不了，先做准备吧。”莉安摇摇头，习惯性的伸出手，舒展十指，活动着指关节，随后又捏了捏拳头，一阵威吓似得嘎嘎响声，这种是他踢球前的习惯性动作，说到习惯动作他之前还遇见一队伍喜欢在踢球之前热身一段毛利战舞，几个彪形大汉拍着胸口在原地边吼边跳舞，让人不仅感觉到有种原始的野性还感觉到这几哥们身材确实不错…… 战晴雪伸出手就又捏住了他的手指，责怪似得说道，“不要这样捏指头，指关节会变大的，你一个女孩子好歹注意一下好不好？” 看着战晴雪皱起来的眉头，责怪的眼神，还有慢慢揉着他手指的手，莉安只能低头连声应是，没有其他办法。 这种人球场独裁暴君莉安最应付不来了，你说要是有人在球场上抢他球，一脚抢过来他能递回去十脚，有人要冲撞他二话不说顶着就和人对撞，球场下面一张扑克脸闻者退避见者惊心，球队联谊的时候端着倒满红茶的高脚杯往墙边一靠，目光四扫突出一个眼如剑目似刀，看你一眼好比刀砍斧削，胆子包天的妹子都不敢上前搭话，其实主要是自己也挺怂，和妹子说话他总觉得随时都可能砸锅，不过还好没人和他说话…… 但是战晴雪这种，上来就仿佛邻居家大姐姐看着隔壁家没人管的孩了，苦口婆心的唠叨话他一句都不敢顶，只能怂怂的说好，他被战晴雪梳头发的时候居然还没什么反抗的心思，不过队长大人的手软软的还带着点香皂味确实让他生不出什么反抗的心思…… 被人照顾原来是这种感觉，莉安莫名其妙的想到。 大巴车停了下来，车上的妹子们一阵咋咋呼呼，慢慢的就都下了车，莉安刚起身大跨步，马上又呼啦一下按着裙子坐了回去，耳朵尖都红了。 这裙摆实在是太短了，差不多就到他大腿的一半，他干刚才那一大跨步几乎把他的整个大腿都露了出来，这一职业球员的逼抢型大跨步露裙底了还是事，要是被战晴雪看他见露裙底了，那就是大事了。 “怎么了？”战晴雪看着摁在裙子座位上低着头的莉安,“哪里不舒服吗？” “没……”莉安的脸颊的温度直线上升，穿裙子和牛仔裤的感觉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不说这换上裙子之后他手就没离开过裙子，主要是这裙底有秘密，莉安看战晴雪还想过来，只能低着头赶紧补充道，“……我马上下去，你先下车吧。” 战晴雪看了他一会，无奈地说道，“那你快点啊，我在下面等你。”说完她便下了车。 “队长，她是不是有点怪怪的。”沙珺雅看着战晴雪下了车，声的嘟囔着，女孩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或者是她故意表现出来的，战晴雪看了看她，伸出手猛揉了她的头发几下。 “就你心思多。”她笑道，转头看了看车，车窗从外头看里面是看不见什么的，战晴雪就和自言自语似得说道，“……一群不会踢足球的足球偶像，一个不会做偶像的偶像球员，还挺配的。” 后头的赫连秋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也看了看车窗，什么都没说，嘴角翘了翘，又低下了头去，旁边的吴霜泷的眼睛扫了她一眼，不屑的翻了一翻。 战晴雪看着旁边低着头捻裙子角的沙珺雅，轻轻曲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队长对她是不是太好了点，和亲生妹妹似得，对我都没这么好’。”战晴雪揪着沙珺雅的脸颊说道，“丫头，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被正好说中心思的沙珺雅脸一下就红了，但是还是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说道。“本来就……” 战晴雪用一根手指按在了她的嘴唇上，嘘了一声，抬起眼来看看车下的其他人，其他人都准备好了，远处的会场灯光已经亮了起来。 “假如算入队时间，珺雅你就是第二大的人了。”战晴雪说道，她转眼看着依然没有动静的车上，又说，“那么她就是最的妹妹了，最的妹妹就是要优先照顾，别耍孩子脾气。” 足球队长放下了手指，依然气鼓鼓的沙珺雅还是背着手站着，头却偏向了另一方。 战晴雪从没见过这么沉默寡言的孩子，足球队员在她看来，大多数时候都该更有活力一些，即使是队里最不喜欢说话的吴霜泷也偶尔会说几个冷笑话。而在车上的莉安在球场下则是真正的沉默，足球队长发现，自己除了足球之外，对这名实力强劲的新成员一无所知。而她似乎也除了足球之外，根本什么生活都没有了。 她知道校长不是单单为了帮她来拯救球队，就把这孩子交给了她，在校长给了她通往地下球场的路时，她就有某种感觉——另外的一个责任压在了她的身上。 ☆、第二十五章 偶像能量 “足球不该是这样的。”校长在递给她那张通行地下球场的名片的时候说道，“至少不该是她那样的。” “不该是……哪样的？”战晴雪收下了名片，上头的花纹飞舞，仿佛烈火焚烧藤蔓。 “不该是每一场都拿一切去赌。”校长开玩笑似得说道，随后他又整肃了神情，摆了摆手，“接到她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能帮上球队的忙就好。” “假如你们能帮帮他，那就更好了。” 战晴雪有点无奈，她说道，“假如她的实力和您说的一样这么强，那么我们又能帮她什么呢？”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这个问题还真只有你们能帮她。”校长笑道，“因为她实在是……太强了。” 我……我们又能帮上她什么呢？一个为足球而生的天才球员，我们这些业余球员偶像能帮上她什么？教她唱歌跳舞吗？战晴雪苦笑着想到，她摇了摇头。 最新最全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而且还是一个孤身一人生活了这么久的孩子。人一个人呆久了了难免和人难以交流，并不是说这人变的古怪了或者是让人讨厌，仅仅是因为当你一个人呆了很久之后，很难习惯让另外一个人在你身边，这和喜厌无关，仅仅是不习惯。但是说孤独太矫情了，战晴雪之前听了个笑话，说一个女孩半夜打电话给他暗恋的那个男孩，那个男孩就喜欢看星星，每天每夜的看，女孩说喂我一个人在家呢你要不要来，男孩说我挺忙的，女孩看看周围说，可是我是一个人呢，男孩看着星星突然叹了口气，说，我们谁不是呢。 真是个冷笑话，这臭脾气男孩活该没女孩陪，喜欢你的妹子穿着睡裙想让你去她家陪她彻夜聊天嘞，你怎么觉得星星比她还好看呢？这种猫一样的男孩子最让人搞不明白，猫一样的女孩子闹脾气的时候一个人趴在窗台，你凑过去坐在旁边她还会偶尔伸出爪子挠挠你，示意你赶快去哄她。猫一样的男孩子不闹脾气的时候都会趴在窗台上，沉默地看着窗外，你凑过去摸他戳他他都不理你，只有在你挡住他视线的时候他会抬头看你一眼，然后离开这里找另外一个地方看窗外。 莉安总算是下了车，下车的时候手还在按着裙摆，战晴雪看他这样都快看笑了，上前去拉住莉安的手，莉安刚想反抗就被战晴雪的眼神逼了回去，乖乖的任凭足球队长牵着手走了起来。 “好……嘞，人到齐了吧？”战晴雪看了看女孩们，女孩们则以嘻嘻哈哈的声音做了回应。远处的会场灯已经亮了起来，进场的人流已经逐渐多了起来，可以很清晰的看见这是一个球场，她们所在的地方是球场的一处后门。 莉安依旧不明白她们是来做什么的，战晴雪挥挥手，女孩们见队长下令了，也都向通道内走去，她们的妆已经在车上化好了，现在只需要快点去舞台上登场就可以了，战晴雪身边就跟着一头雾水的莉安，还有一个永远不离开她身边的沙珺雅，战晴雪也朝着通道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通道里，他们的脚步声格外清晰，远处的会场里喧闹的人声被层层隔断，传到这里来的时候，只有沉闷的单调回响了。 “莉安，这次你要上台表演的哟。”战晴雪回头看了依旧按着裙子的莉安一眼，说道。 “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 “只是亮个相而已。”战晴雪安慰似得说道，她们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门外场地里的欢呼声已经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战晴雪朝莉安看了一眼，莉安头微微地垂着，手不安地攥住了自己的裙子角，用力的朝下压着，腿则有些发抖的并拢在一起。 “紧张？”战晴雪有些好笑的问道，她第一次看见莉安会紧张成这样，明明第一场球赛的时候她的气势压制住了所有人。 由不得莉安不紧张，他平时男扮女装仗着自己天姿秀丽……这修辞不对，仗着自己男生女相还能勉强扛过去，声线问题已经被他天生软软的声音解决了，但是让他上台去唱歌跳舞这实在是太过分了，说不担心穿帮都是假的，而且另一方面就算他能把足球挑的五个人一起上连球都摸不到，但是他跳舞同手同脚的问题谁都解决不了，当初踢赢了法国一队哥们，那群大哥赛后友好邀请他们热舞，妹子们热情似火大哥们也热情似火，就只有莉安一个人不知道是想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思考了半天他的思路转向了为什么不能两只脚一起迈…… 况且还穿着裙子，要是他一个不好侧面一滑倒在台上，那第二天新闻报纸头条一定有他一份，顺带着还有校长一份。 战晴雪看着旁边脸色阴晴不定的莉安，伸出手又把他那束垂到额前的碎发捋到了他耳后。 “没事，害羞谁都会有，我在呢。”足球队长温柔地说道，说完看莉安还是不动，她一直牵起莉安的手用力捏了捏才松开，龇牙笑道，“那么偶像能量……注入完毕。” “莉安踢球踢的那么好，偶像肯定一定也没问题吧。”战晴雪松开莉安的手之后，抬手抓住了大门的把手，背对着莉安说道，“因为做偶像……可爱才是最重要的啊！” 门轰然洞开，欢呼声仿佛浪潮暴涌，球场中央巨大的舞台被绚丽的光芒簇拥着，那些光芒是无数扎起来放在台下的荧光棒，所有荧光棒都被点亮了，细碎的荧光汇聚在一起，仿佛在深夜幽暗的森林里，无数孤独缥缈的烛光渐渐聚在一起，汇聚起来的光芒点燃了整个森林。台上的女孩们张开双臂，迎着看台上观众手里同样由无数荧光棒和应援板汇聚而成的灿烂光芒，女孩们的笑容和裙摆一同飞舞而起，周围欢声如雷。 “我们是——frya！” 沙珺雅看着朝着周围看台用力挥舞双手蹦蹦跳跳的队长的背影，抿了抿嘴，很快跟了上去。 ☆、第二十六章 诀别 “我要离队了。”安以红的语气很平静，她把申请表放在了战晴雪面前，轻声说道，“转学手续正在办了。” 战晴雪把那张纸拿起来，细细看了一遍，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然后又是一遍。 “队长，对不起。”安以红说道，她的手在背后背着，头微微下垂，过了一会，又重复到，“对不起。” “怎么这么突然。”战晴雪依旧在看那张表，她把纸竖了起来，似乎要看的更加认真一点。 “挺累的，想休息一会。”安以红很快的回答道，这答案是她想过的，她垂着眼睛，只能看见战晴雪拿着纸的手，她不敢看她的眼睛。 一阵沉默。 “好嘞，辛苦啦。”战晴雪轻声说道，拿起笔飞快的签了字，把纸放了下去，安以红点点头，伸出手去捏住了纸。 她没有抽走。 “队长。”她说道。 “别走。”战晴雪的手捏紧了这张纸的一角，她不敢放开，大拇指和食指死死扣住了纸的一角。 “对不起。”这是安以红第三次道歉了，她不敢抬头看战晴雪，她从进门就没有正视过姐姐的眼睛，那双总是被热情和狡黠填满的眼睛，她不敢再与之对视。 “求你了。”战晴雪声说，她的声音就像是从喉咙挤出来的一样尖锐，她又说。“我不想你走。” 安以红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手，重新又垂着站在了战晴雪面前，就像是之前每次她闯祸了等着战晴雪揉脸的时候一样，她在队长面前垂着手站着，战晴雪偶尔还会说她几句，但是说了之后就心疼的走过来狠命的揉她的脸颊，然后说傻丫头下次别这样了。 这次战晴雪依然看着她，沉默的看着。 “‘队长真没用’。”战晴雪突然打破了沉默，自言自语的说道，一只手离开了她的视线，声音变的瓮声瓮气的，想必是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没这么想。”安以红抗议似得发了声，但是依然没抬头，但是战晴雪没理她，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们连一场都赢不了’。”另一只手也离开了她的视线，战晴雪即使是捂住嘴也无法掩盖自己发抖的声音。 “我没有这么想过！”安以红提高了声音，依然不敢抬头，但是战晴雪依旧没有理她。 “‘要是换个队伍，说不定就能赢了’。”战晴雪的声音嘶哑了起来，她用手紧紧按着自己的嘴，却还在用力的吸着气，过了好一会才重新说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我没有这么想过！队长你不要……” “那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走？” “……和队长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有问题就说啊。”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不能和我说吗……” 安以红没有回答，依旧低着头。 “到底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在想什么就说出来啊！”战晴雪猛地站了起来，手猛的拍在了桌上，声音高亢的几乎嘶哑。 “我永远都不会对队长说这种话！也不会想那么过分的想法！”安以红也提高了声音，但是旋即声音又了下去，头仍然没有抬起来。 “队长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我一点都不想离开队长。” “但是……但是我发现我只要和队长在一起，就已经很满足了，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姐姐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开心的不得了了，要是姐姐能一直陪我的话，我……” 安以红第一次抬起了头，和那双被泪水注满的眼睛对视了。 “但是……我不想这样啊。”她伸手抓住了那张申请表，“队长实在是太温柔……” 安以红把申请表拿了起来，“什么都可以包容，谁都不会责怪……” “在这里……在姐姐身边话的，我是赢不了的啊。” 安以红离去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了很久，她的脚步急促的几乎都连在了一起，而在被她匆匆扣上的门后，最年长，也最坚强的少女在安以红离开之后重新颓然坐下，随后她被巨大的悲痛紧紧攥住了，她捂住脸，绝望和悲伤很快席卷了她。在明白自己失去了亲密的妹妹后，她终于放任自己崩溃了。哭声在又一会的沉默之后才慢慢响起，那是绝望之后最为无力的哭泣声，甚至没有任何声嘶力竭之类的意思，仅仅是感受到自己的无力后的无力痛哭，少女趴在桌上，再也不想思考任何其他的事情，也不再想考虑别人的任何感受，只是用力释放着自己所有的痛苦。 在外面的沙珺雅咬着嘴唇，在墙壁上靠着，她没有选择进门去安慰她的队长。 少许的思索后，沙珺雅转身，飞快的下了楼，她有一种预感，在一段时间里，必须要有一个人来照顾其他人了。 而她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 作者：喜欢小说的朋友，请不要错过：魔爪阅读网(MＯZHUA.APP) “这次的演出也感谢大家能够一直看到结尾，我旁边的这个扑克脸太不招人喜欢了我替她道歉……” “闭嘴你这自来熟。” “哈？！我自来熟？” “你们两个，演出还没结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战晴雪捂着额头，让耿盈盈和慕容莫分别拉开了已经咬牙切齿的赫连秋和吴霜泷两人，自己站在舞台中央。 “我这些精神尚未成年的妹妹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那你不就是身体和精神都不成熟的幼女了？我觉得这种设定还蛮适合你的你这扑克脸！” “身材过度发育了到底骄傲点在哪里？将来不会发育不良吗你这老婆婆！” “你说谁是扑克脸！” “你说谁是老婆婆！” “每次只有和秋秋讲话的时候话这么多……把她们两个给我拉下去！”已经用手捂住脸说不出话的沙珺雅大怒道，有人数压制的耿盈盈和沈亚楠两人直接把吴霜泷抬了起来，而另一边另一边的连茗如和慕容莫则直接用武力把赫连秋拖了下去。 战晴雪看着后面闹腾着的女孩们，又苦笑着扶住了额头。 “一直支持我们这群笨蛋的观众们，真是谢谢你们了……这群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第二十七章 飞萤流碎 台下的观众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有的人起哄说她们肯定长不大了。 “要是一直长不大我这做姐姐的可怎么办呐……”战晴雪苦恼的按住了太阳穴，“特别是长不大的人又多了一个的今天。” 她放下话筒，转头看向了舞台后面，穿戴整齐的莉安被几双手一起从后台被用力推了出来，脚下穿着的皮鞋有点别扭，让他走路踉踉跄跄的，而他的手还在紧紧抓着裙子边，眼睛也不敢抬头直视前方。 怎么……有这么多人啊…… 他的手有点发抖，之前踢球的时候只觉得球场上只有自己一人，踢完了四面都在欢呼的时候才觉得人很多，队友在一边环绕着，他实在对观众人数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感。 但是现在台下的人数的实感让他有些窒息——假如一个荧光棒一个人的话，那这里到底有多少人，这么多人都是来看演出的吗，这也太…… 他的手颤抖的越来越剧烈了，心脏开始了不安的跳动。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我。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战晴雪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莉安条件反射般地往战晴雪身后躲了躲垂着头不看前方。就和之前踢球踢完一场之后，人家记者过来说您在这场比赛里再次证明了您的实力有什么想对您的队友或者对手说的吗，莉安就往那个身高一米九一的超大号猛男队友身后钻，猛男队友还以为记者欺负他了，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杠铃似得水瓶，捋袖子就要上去打爆记者的头，莉安在他背后憋了半天，就在记者的头马上就要被锤爆的时候，才声说了一句大家都很厉害我还要再努力…… 现在他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但是同样的，躲在战晴雪的身后，手拉着裙子，眼睛死死盯着地板，从短裙下面升上来的那股他从未感受过的凉意，还有女式衬衫腰部和肩膀紧绷绷的触感，都让他有一股说不出话的……羞怯。 就连这个形容词他也是在绝望之中才找出来，但是找出来之后，他更加绝望了。 “这是莉安，是我最的那个妹妹。”战晴雪无奈侧过身子的把莉安让到了外面，莉安一身短裙衬衫，红色的长发之前被战晴雪盘起来梳在脑后，在后台还被好事的慕容莫插上了一支发簪，上面挂着的铃铛他一动就叮叮当当的响，莉安的头还是垂着，手一个劲的试图把裙子掩到低一点的地方，战晴雪拉住她的手，使劲拉也没能把他拉到前台下，下面的观众倒是对一个羞怯的女孩不怎么反感，反而起哄的更多了。 “是那个新人吧？在比赛的时候实力超强的那个！” “看着好像就是啊……喂！新人！别害怕啦！” “我们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就只是看一眼啦。” “别担心啦，我们看完了会再拍照回去好好看的。” 一阵更大的笑声爆发了出来。 “这么逗女孩子会招女孩讨厌的喔。”战晴雪笑道，但是莉安依旧不肯出来，现在他前有观众后有队友，要是把他丢进一个七人截球的包围圈里，他能把这七个人连人带球一起踢炸顺便让他们永远不想再上场了，但是现在进退两难形容手足无措他都有点太轻了。 战晴雪捏了捏他的手，把话筒递过来，耳语道。 “快说句话，说句话就好了。” “裙……裙子……”莉安咬着嘴唇，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节。 战晴雪疑惑的挑了挑眉毛，又把话筒凑近了些。莉安半响才嗫喏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太……太短了……” 在突然而来，毫无征兆的沉默里，观众们看着台上扭扭捏捏拽着裙子的女孩，这女孩的肩膀细弱又白净，脸上已经通红一片抬都不敢抬起来，她羞的连耳朵尖都变成了透明的红色，和她的从没完全束好垂落下来的那几缕红发混在了一起，周围的灯光有意无意的变弱了一些，灯光里的灰尘羽毛一样飘飘荡荡的落在她身上。 然后女孩依然十分畏缩地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她咬着嘴唇，眼睛里好像在委屈的闪着泪光。 观众们齐齐震惊了，下头的应援团连all都不敢打，就怕这孩子被吓得当场哭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锁死在了她身上，一直到战晴雪看莉安再不下场估计会直接哭出来，这才扶着莉安的肩把她送回后台，在战晴雪再次上场后，喊声才轰然响起，在大部分认妹妹的喊声里其中还夹着一些认女儿的，让人松口气的是还好没有认老婆的。 “不要吓到她了，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战晴雪大声的对着下面的观众喊道，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见下面的喊声和认女儿的声音并没有停下，后面的吴霜泷踏前一步，抱着胳膊目光横扫，仿佛利剑出鞘剑气四射，下头和她目光对上的的观众身子一哆嗦，马上齐齐噤若寒蝉，会场里声音下降的速度十分明显，不愧是frya里头一号的冷场煞星，冷场只需一跺脚。 “今天的演出就到这里已经结束啦。”战晴雪朝着台下摆了摆手，女孩们早已回到了后台，前台只剩下战晴雪唯一一个人站在舞台的正中央。 灯光飘荡，仿佛飞萤流碎。 “那么，最后一首歌。” 靠近点\ 离我的身边再近点\ 客套的寒暄请省略\ 我们好久没聊天\ 别刻意把我推远\ 声些\ 给我的悄悄话声点\ 我只想自己听见\ 不用再重复一遍\ 我在心里有记念\ 你说过的话和我都说了好几遍\ 但是拜托你再和我多重复几天\ 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何月何年\ 分开太久我都不敢说我有对你想念\ 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你离开很远\ 我要做什么才能好好再见我一面\ 原来长大后的世界真的很招人厌\ 别说再见\ 说再见\ 手都没牵就要走远\ 你的体温都没变\ 偷偷才触到指尖\ 我从不会说感言\ 你说过的话和我都说了好几遍\ 但是拜托你再和我多重复几天\ 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何月何年\ 分开太久我都不敢说我有对你想念\ 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你离开很远\ 我要做什么才能好好再见我一面\ 原来长大后的世界真的很招人厌\ 要说再见\ 悄悄话总是会有人听着\ 那个人是不是被你牵着\ 你说过的我都还有记着\ 谁对谁舍不得\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炽热\ 只是习惯我会把你拉着\ 你说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你说过的话和我都说了好几遍\ 但是拜托你再和我多重复几天\ 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何月何年\ 分开太久我都好久没说过我有想念\ 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你离开的很远\ 说再见时我一定会保持住笑脸\ 悄悄话都没更新过好几年\ 说了再见。 ☆、第二十八章 五五队内赛 演出结束了之后，莉安第一时间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缩在大巴车的最后座上不说话，不知道是被观众的热情震惊了，还是对在看见观众之后发生动摇的自己有所怀疑。 前排的女孩们也都歪歪扭扭的趴成了一片,吉赛尔坐在他的前座上，想必是在睡觉吧，吴霜泷的肩上枕着赫连秋的脑袋，这两个冤家只有在睡觉的时候会安静下来，慕容莫的头靠在椅子上，耿盈盈的手里手机还在一条条的跳着信息，连茗茹把衣服裹在一起垫在头上靠在窗户上睡着了，沙珺雅和战晴雪正在最前排声的讨论着什么，沙珺雅手里的笔记本打开了在写写画画。 恰好转过头去的欧琳阳目光对上了莉安，在愣了一下之后，露出了一个呲牙咧嘴的笑，随后挥了挥手机，莉安低头看见欧琳阳给她发了个信息——在上台演出之前他就和所有人交换过联系方式了。 [演出辛苦了。] [大部分时候我都没有演出吧……] [只要是站到台上就算是演出咯，那么多观众感觉怎么样] [不是很习惯……] [大家都很喜欢你哎，一出场人气就这么高真是太好了。] [其实我完全不会唱歌，所以偶像什么的还是太艰难了……] 一段长久的沉默，欧琳阳没给他发来任何消息，就在莉安开始心虚，把聊天记录看了好几遍试图发现哪里有破绽的时候，欧琳阳的消息来了。 在线阅读全文访问：MOZHUA点APP（魔爪阅读网） [那，我教你唱歌。] 不是问句，直截了当的就说出来了，果然还是时候的性子。莉安依然有点虚，心说我是个男生，要是和这姑娘一起练歌的话说不定就要穿帮。 之前还在踢球的时候，听一个把妹无数被妹把也无数的情圣大哥说，你们别以为和姑娘们聊天的时候看她们有点傻就真觉得傻了，要我说男人的脑子就天生比女人少一个维度。 说到这里的时候一个正在啃外卖鸡腿的哥们恍然大悟，说我靠怪不得我女朋友每次都能猜到我在吃什么，情圣过去摸摸他的头说那是因为你除了鸡腿什么都不吃。 然后情圣就看见窝在一边不说话的莉安——里昂——叹了口气，说里昂你也别仗着没女朋友就不听劝，里昂心说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骂我呢…… 情圣看大家并没有兴趣听他接着唠叨了，就对自己的发言做了个总结。 “别想骗过女孩子任何事，除非是她们自愿被你骗的。” 队友忠告犹在耳边，现在在龙潭虎穴里试图浑水摸鱼，但是只要走错一步就完蛋的莉安就算是不信也不敢随便冒险，想了半天刚准备回复不用我就自己练练就行了，但是他的心头一动，慢慢把信息全删了。 他会唱歌吗？不会。 他有人教吗？没有。 找人来教？不敢。 战晴雪他要是提出了一定会教自己，到那时他现在要是再去自己找另外一个人来教唱歌，被欧琳阳发现闹别扭——她一定会闹别扭——不说，但是他现在能不和其他女生接触则不接触，接触的人越少暴露的机会越少，既然这样，那不如…… 但是他的一句“拜托了”还没打出去，欧琳阳的回复已经到了。 [但是作为交换，你要教我踢球。] 自顾自的已经默认他答应了？！ [啊还有，裙子一直往下拉的话，会越来越短的。] 这是什么诅咒吗？！ 莉安抬头向前看，欧琳阳的手正举着手机朝他晃来晃去。他叹了口气，果然这么多年了傻姑娘还是那个傻姑娘。 他还是准备休息了，莉安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团成一团垫在脑后，闭上了眼睛，试图在这辆正在高速路上的大巴上睡着，经历了很久的努力之后，他最后终于艰难的睡着了。 吉赛尔·达席尔瓦从前座转过了头，目光落在了莉安搭在腿上的手上，已经睡着的女孩的手很是瘦削，骨结都清晰的凸显出来，长长的手指上还能看见隐约的青色血管，她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看了看这双确实很好看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什么这个新人的手，这么像男孩子呢？ 又是这家情侣餐厅。 莉安对这个校长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十分怀疑这个黑心校长是基于自己的兴趣来选取的地方，而不是因为他大言不惭的“只有这里才最隐蔽没人搭理”的理由。 莉安狠命地咬着吸管，死命盯着对面一身休闲西装还打着领带梳着背头的黑心校长。 “别盯着我，训练怎么样了？”校长的手点了点桌子，说道，“这几天不是一直在训练吗？我在上面都能听见你们在下面吵吵。” “是，主要是在吵吵。”莉安咕哝着说。 “我想看看你们平时的队内训练。”在莉安的要求下，战队长把队员分成了两拨打起队内对抗赛。 a队是欧琳阳（f），慕容莫（f），沈亚楠（df），连茗茹（df），耿盈盈（k）。 &b队是吉赛尔（f），赫连秋（f），吴霜泷（df），沙珺雅（df），战晴雪客串门将。 比赛开始后，在后方的战晴雪跳着脚的大喊大叫几乎就没有停下过——当然也没有人听她的指挥。 没看到和自己一队的连茗如已经被甩开了好几个身位，带球跑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慕容莫才回过了神来，但是就在她回神的这一瞬间，&b队的后卫沙珺雅嗨哟一声横插一脚，球从她脚下几乎没有一点反抗的被抢走了，吉赛尔朝着她做了个鬼脸，让慕容莫气的在原地直跺脚，她每次带着球跑着跑着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想象自己带球过人一脚射门全场欢呼的样子，最后球被人轻松夺走，这时候她才会回到现实世界里。 “哎呀……又跑远了……”连茗如叉腰站着大口喘气，看着前头带着球蹦蹦跳跳的沙珺雅的时候，她噗嗤一声笑道，“珺雅跑的和兔子一样。” “我说你……这个到底哪里有笑点了？”沈亚楠在旁边哭笑不得的说道，刚想接着说什么，但是她看着已经跟着大喊大叫着又冲了出去的慕容莫冲出去，边跑还边还笑个不停的连茗如，绝望地捂住自己的脸，但是当她准备跑起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了慢悠悠跑过来宛如梦游的欧琳阳，更加绝望的捂着脸。 ☆、第二十九章 弹球型中锋 “琳阳，那个，稍微有活力一点好吗，我们的球被抢了……” “欸？欸？！那可糟糕了……”欧琳阳如梦初醒般的大喊道，“要……要抢回来才行！等等……等等我！”说完，她也二话不说地冲了出去。 几乎对自己的智商产生怀疑了的沈亚楠彻底绝望了，看着前面队友咋咋呼呼的闹腾身影，她一拍膝盖，放弃了似的也冲了出去。 “你跟不上我的啦，放弃吧放弃吧放弃吧！”吉赛尔在接过了球之后，杂耍似得把球在自己脚下前后左右盘来盘去，试图截下她的沈亚楠觉得自己的脑袋上已经爆出了青筋，她现在就想把这个笨蛋按在地上。但是当她再次扫视吉赛尔脚底的时候，球却不见了。 不会吧，她什么时候会这种高级脚法球都能盘不见了，沈亚楠顿时大感敬佩，没想到她还有这种功夫，但是当她看见吉赛尔四处打量也不知所措的眼神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智商再次受到了玩弄。 这个笨蛋不是盘球盘的和不见了一样，就是盘球盘得把球盘不见了……在她表演盘球戏法的时候，皮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脚底跑到了在旁边咋咋呼呼，但是什么都没做的慕容莫的脚底下，沈亚楠心中大喜，连忙招呼正要被围困的慕容莫传球，看看自己旁边气势汹汹已经捋袖子冲上来的吴霜泷，生怕自己会马上被碾过去慕容莫吓的赶紧一脚传球，旁边的连茗如一声传球没说出来，球就已经飞了出去，她赶紧踏步上前但是已经赶不上了，还好球的位置上还有一位恰巧梦游过来的好运萌妹，球啪嗒一声撞在了她的腿上，连茗茹大呼庆幸，但是当她看见萌妹欧琳阳反而被这个球吓到，条件反射的一抬腿，让都快停下来的球从脚下滑了出去，自己还仰面摔倒，疼的眼冒泪花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失智了…… 沙珺雅再次抢到滚到场另一侧的皮球，这次她毫不犹豫的一脚长传传给了吴霜泷，吴霜泷则二话不说再次传给了离球门最近的吉赛尔。 “这两个人的脚法倒还凑合……”一旁的莉安在笔记本上写写划划着什么。 这么好的射门机会吉赛尔终于放弃了再炫技的机会，抬脚抽射，球直奔着耿盈盈的右侧而去，只要她一伸手这球一准被弹到门框以外，而耿盈盈看见球奔着她右手去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闭着眼睛右手条件反射的一缩，球蹭着她的手套撞进了门里。 赫连秋的欢呼声首先响起，她和自个进球了一样兴奋的抱上了吉赛尔，而热情的巴西女孩更是给了她热烈的回应，要不是战晴雪在旁边她们大概已经当场跳起巴西的传统舞蹈了…… “哈？又不是你进球了你为什么激动成这样啊老婆婆？”吴霜泷面无表情的看着和好不容易进了一球的吉赛尔抱在一起的赫连秋，挑着眉毛嘲弄道，“大侠只有自己建功立业了才会这么开心地庆祝吧。” “那太抱歉了，我对大侠一点兴趣都没有，朋友进球了不该开心吗？”赫连秋叉腰看着吴霜泷，毫不退缩的反击道，“你才是，大侠，下次不要让球自己飞起来撞到手好吗？” “那是我的功夫！你先不要每次都别人进了球开心的和自己进球了一样，我觉得观众肯定分不清到底是谁进的球。”吴霜泷继续尖锐攻击。 两人中间用力伸开双手，试图分开两人的沈亚楠无奈的大声喊道，“好啦你们就别吵啦！”但是她旋即被两只手同时拍在了头上，用力的按了下去，即使是赶来的莉安也没能分开他们。 “你们就不要无理取闹了……” “是这个笨蛋在无理取闹！”两个人几乎鼻子尖对鼻子尖的死死盯住对方，在莉安的鼻子尖前头的同时大声怒吼道。 但是她们的头马上被战晴雪同时敲了两下。 “都别胡闹了，快点好好训练。” 两人这才揉着头，一脸不服气的各自转身离开了。 “这些孩子果然还是这样。”黑心校长感慨道，之后他才反应了过来，颇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莉安，“你之前是搞了个摸底测验？” “和之前的教练学的。”莉安把吸管在冰块里搅来搅去。 “那么测验结果呢？” “除了战晴雪，”吸管停住了，冰块哗啦一声，“全都不及格。” 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意外的校长，也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只是哦了一声。 “怎么个解决法？” 莉安抬眼看了这个问解决办法脸也不红一下的黑心校长，无奈的狠狠咬了一下吸管。 “挨个指导！”他赌气般恶狠狠的说道，“首先就是欧琳阳的接球问题。” “没事啦琳阳，只要按照我之前教你的就好了，眼睛要看着球。”“我……我知道……” “那么，接住了。” 战晴雪内脚背把足球轻轻推杆出去，这次传球她俩的距离大概只有两个跨步，力道刚刚好的地滚球就算欧琳阳只是站在那里不动，皮球也能好好停在她的脚下，但是萌萌欧琳阳姐的球鞋硬是往下抬了那么一刹那，球慢悠悠的又弹回到战晴雪的脚下。 战晴雪捂住脸，不想看欧琳阳指着回到她脚下的皮球的天然呆模样。 “要有气势才能接住球，侠士们的决斗胜负关键就在气势。” “那个……侠士和足球员是不是差别有点大呢……” “总之有气势就好了！” 吴霜泷气势十足的传球让球轰的一声直奔欧琳阳而去，这次的球也是奔着她脚下，但是欧琳阳姐被这一球吓的一哆嗦，抬脚想要把这猛虎下山的皮球停下的时候，皮球蹭到了她的鞋面上，直接一个折射轰在后头正路过的赫连秋头上，赫连秋被这一球砸得哼都没哼一声就仰面倒下，旁边的连茗茹吓的连忙伸出手，但是奈何她力气太，两人一起扑拉一声都倒在了地上。吴霜泷马上抱起胳膊，开始细致研究她今天早上刚刚剪好的指甲。 ☆、第三十章 百分百接不到球 “绝对会接到的！” “欸？是……是这样吗……” “琳阳绝对没问题！一定会接到的！” “是……是这样……” “因为琳阳是我见到最可爱的女孩子！一定没问题的！” “但是这两个好像完全不沾边的样子……” “只要可爱就可以了！”吉赛尔猛的攥住欧琳阳的双手说道，她把鼻子尖凑到了欧琳阳的鼻子尖上，实在活力十足。 在被吉赛尔攥住双手注入了半个时的自信能量后，欧琳阳自信满满的站在了吉赛尔对面，吉赛尔对她比出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猛烈开球，皮球精准地砸在了欧琳阳的胸口，随后十分柔软地弹了回来，欧琳阳应声倒地。但是吉赛尔不知道为什么，也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蹲坐在地上，一脸绝望地念叨着我输了我输了。 “再往左边挪一步！一步！” “其实我觉得这位置就可以了。” “放轻松啦！这次一定没问题！” 连茗茹朝着欧琳阳比划了半天，示意她再往右边站站，后头的沈亚楠指指点点的让她调整足球的位置，欧琳阳后头的慕容莫双手搂在欧琳阳的腰上，下巴搁在她肩上，按着连茗茹的指示把欧琳阳左右挪动，时不时的还在欧琳阳耳朵边上窸窸窣窣，抱着腰的手也不住的捏来捏去脸上还带着十分满足的笑容，一副大叔占美少女便宜的咸湿样，耿盈盈则在中间和摇头娃娃一样左右摇着头，看着欧琳阳生无可恋的被一群人折腾，旁边的莉安已经低下了头不忍心看自己的青梅竹马这么被折腾而且他自己还不好意思亲自上手…… 摆好位置，瞄准完毕，完全锁定，绝对会命中的一球从蓄力完毕连茗茹脚下爆射而出，欧琳阳伸脚一挡，尔后皮球漂亮的弹射砸在了欧琳阳的额头上，她也和之前遭殃的赫连秋一样，哼也没哼一声就应声倒地。 “这孩子……是有什么百分之百不会接到球的设定吗？”战晴雪扶着额头在球门旁边坐下，她觉得自己的额头确实有点痛，而且不是被球砸的。 “不，就设定来说……应该不是这样的。”莉安苦笑着说道，他心想我觉得肯定就是哪个没良心的故意这么设定给我找麻烦…… 这孩子……不会真的除了我传的球之外谁都接不住吧…… 莉安挠了挠火焰一般的红发，拍了拍衣服，抱着球走到了在众人的折腾下，再次从折磨中复苏的欧琳阳面前。 欧琳阳连着被击坠两次，现在看见足球都有点哆嗦了，但是看见抱球的是莉安，她的身子还是稍稍放松了一些。 “那个，怎么说呢……”莉安把球放在地上，用脚点了点，看着对面瑟瑟发抖的欧琳阳，无奈开口道，“总之，放松一点，要知道，并不是技术很好、一个人带球过掉对方的后防线才被称为前锋，而是能带来进球的才算前锋。” “但……但是我球都接不住，怎么进球啊……”欧琳阳心塞地低下头声说道。 “上场对木苏的比赛，你不是打了一脚漂亮的门框吗？”莉安笑着说道，“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嘛~” “当时是莉安拼命传给我的一球，因为对方球员一直贴着我，加上你说让我直接射门，我就第一时间抢射了，最后打中了门框。”欧琳阳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现在想来几乎都是自己的本能和下意识在驱使自己行动。“不停球射门，一脚出球，都是难度很高的技巧，但我认为你有这个天赋。”莉安把球放在地上，用脚点了点，看着对面瑟瑟发抖的欧琳阳，“我数到三，你就匀速跑向那边的球门，我会把球长传到你身前，到时候直接射门就可以了。盈盈！麻烦你守一下门！” 他后退了几步，给欧琳阳打气似的说道，“射门的时候要自信呐，相信自己，不然你相信我也行。” “假如没接到的话……我会再抢回来传给你的。” “总是会接到的，对吧？” “嗯！我相信莉安！”重新振作的欧琳阳在听到莉安的倒数之后拔脚跑向了耿盈盈把守的球门。 欧琳阳有了某种不真实的错觉，这种错觉让她的头有点昏昏沉沉的，有一个男孩子和她也这么说过，她接不住球但是男孩还是一个劲的传给她，她都不知道男孩是怎么抢到这么多次球的，于是她就负责接住男孩给她的球然后射门。她下场了之后和男孩抱怨，要是以后她除了男孩传的球之外谁的球都接不住了怎么办，男孩咧嘴一笑说道那还不简单那我就一直传你不就行了？欧琳阳脸刚刚红了一会，突然狠狠锤了他一拳说你骗人男队女队根本就不在一起你怎么传我，男孩见自己哄人的话败露撒腿就跑，反应过来自己被哄了的欧琳阳挥着书包在后头猛追。 于是她真的谁的球都接不住了，每次接球的时候她都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个男孩，他是不是还在踢球？在哪踢球？谁和他是队友？这么久不联系是不是出事了？ 或者……是不是不喜欢她了？然后就再也不联系她了，书里说要是喜欢一个人不会忘了他你们两个命运里注定纠缠什么的，但是谁都知道这是骗人的，人和人之间怎么可能纠缠这么久呢，忘记一个人就需要七个月。所以她每天都会想男孩和她一起的时候，但是这些回忆越来越淡了。她知道自己总会有一天把男孩忘了，到有一天和男孩见面的时候才会想起他，这时候他身边早就有一另外一个女孩子了，他们两个手还牵在一起了嘞。 要是……要是当初她没有和他说出国的话，是不是一切就不会…… 那我要是不踢球，是不是更好一些呢？ “喂~接球了！” 莉安提高声音喊了一声，脚下发力足弓对准足球的底部一抽，皮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找到了向前跑动中的欧琳阳的右脚，欧琳阳下意识地一脚垫射，皮球稳稳地飞进了稳稳没有扑救动作的耿盈盈右侧的球门。 “你看这不是很简单吗？”莉安叉着腰说道，“只要第一时间射门就可以了。” 欧琳阳感动地双膝跪地，感谢苍天让她打进一球，哪怕是因为耿盈盈根本没有扑。 “嘿，打进了！那我也来传一脚看看！”战晴雪嘿了一声，站了起来，冲上去自己重新拿了球，招呼欧琳阳站好。 下意识不停球射门得分球之后，还有点晕晕乎乎的欧琳阳满怀信心的站定了。 然后恰到好处的地滚球传中被她从禁区一脚撩到了中场莉安的脚下。 ☆、第三十一章 KT里的加时赛 “结果整场训练下来，我就顺利打进了一球啊……”欧琳阳无奈的说道，训练结束了，女孩们先后离场，莉安和欧琳阳两人同行。 “多多练习就好。”莉安故意慢走了几步，落在了欧琳阳的后面，“虽然平时你踢球笨手笨脚的样子看起来毫无天赋，但能将来自后方的传球一脚打进，这可是优秀的吃饼技能哦。” “啥呀，啥吃饼技能呀！？”欧琳阳有些生气地嘟着嘴。 “而且对于现代足球来说，前锋固然看重进球能力，但一个能在前场当作支点，为中后场队友做球的前锋也有很大的市场，比如皇马的那个……”莉安的脑海出现了那个长发法国人的身影，顿时就让他把后半句给憋了回去。 “好啦好啦，都从球场出来了就聊一点别的话题嘛~”欧琳阳见莉安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十分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但我对其他的事情都……不太了解……” “那就从现在开始了解！”欧琳阳转过身注视着莉安边后退边说道，“譬如~学着当一个合格的偶像~” 他身份暴露的最大危险现在又多了一个，这条需要他耗费二十分钟的路程里，一旦出了什么差错他跑都跑不掉，但是从好的方面来说，现在他的伪装并没有什么暴露的机会，除了校长和他自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的身份，头发是直接染的，不存在假发一掉就地穿帮的问题。他虽然刻意和女队员保持距离，但是换衣服也在同一个室内——他每次都注意打了个更换衣服时候的时间差，他不需要和所有人在一起换衣服，只需要随时能够保证一个人“确切目击”到“莉安”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就可以了，再基由各种意外事件——比如不心打翻了洗面奶，故意不锁门造成脱衣服到一半有队员进来——让这个被意外事件加深记忆的目击者传达给更衣室里的其他人，完全避免了有人会兴起“为什么从来没人看见过莉安和我们一起换衣服”这个巨大的漏洞，就算是有人有“莉安没有和所有人一起换衣服”的疑问，她也可以用害羞当挡箭牌挡住这些疑问。而他现在虽然被校长以照顾亲戚的名义丢进了走廊最尽头的那间谁都不挨着的独立寝室，但是女生之间不串寝室简直不可想象，所以在寝室内部个人特征的打造上他本色出演反而效果拔群，一个孤独寂寞，没有朋友，一生为足球而生，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天才足球少女，最大程度上避免了刻意营造女孩闺房失败，白白增大穿帮几率的危险。而这个孤独寂寞高冷别扭的天才足球少女，一定对社交也不甚擅长，不主动加联系人也是情有可原。而一个如此高冷寂寞的人，一定不喜欢穿太过于暴露的衣服和让人家碰自己的身子，于是穿衣和肢体接触这个问题也解决了。他一切都和校长细致的捋过了一遍，强行闭合了自己的日常女装逻辑环，除非他在人面前脱光衣服大喊我是个男生，不然谁的思维都不会向莉安是男生这头扭转——理论上——而在踢球的时候，比他像汉子的假子多了去了，谁又会有这个闲心注意这个巧可爱的对手是不是真妹子呢？ 剩下他要做的就只有控制社交范围和注意平时言行举止了。 而在这条二十分钟的路他会经过一个卖部，一个超市，一个吧和数个吃摊，其余的娱乐项目都在巷子内部，在外的这些营业场所里没有人会认识他，在从禹州市出走十年之后，他的存在感在这座城市里被缩减到了最低，这也是他为什么敢同意校长男扮女装踢足球的凭仗之一。 巴黎的家人，南特的队友，马德里的朋友，没人知道他的去向。这个世界上，除了校长和他，没有人知道从卡斯蒂亚擅自出走的里昂·舒特回到了禹州市，并且男扮女装重新踢起了足球。 “……莉安！”他的肩被重重的拍了一下，他这才从自己完美的女装循环中脱离了出来，他发现欧琳阳带着他走到了一家kv下面。 计划外！ 他的神经都绷了起来，为什么突然要…… 是他要欧琳阳教他唱歌的，但是他的意思不是单独指导是在队里啊！ 弄巧成拙的莉安现在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就和老人们说的那句在这个年代不太适用但是差不多一个意思的话一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要命了！他心中警灯大作，转身打了个哈哈就想往外走，但是袖子被欧琳阳拽住了。 “踢球很厉害……偶像也要好好做呀。”欧琳阳的笑容十分和善，和善的莉安只觉得杀气扑面仿佛万箭穿心，这表情大概和当初他说笨蛋你不适合踢足球之后，轻松击倒他的欧琳阳骑在他身上露出的表情一样。 这孩子彻底认真的，要是不去也会被当街击毙之后拖去kv。莉安马上认了怂，跟着欧琳阳就上了楼。 “所以你们唱的歌都是自己写的？”听完欧琳阳的话之后，莉安大惊道。 “当然咯。”欧琳阳在kv的沙发上翘着腿，手里的遥控又点了两首歌，她一脸无所谓的晃悠着自己的腿，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因为那是‘只属于我们的宝物’，”欧琳阳从沙发上跳起来又拿起话筒，“作词大部分是秋这个文学少女在写，啊，也有像我这样成员自己写的，作曲之前都是队长和莫在负责。” “作曲也是自己弄吗，现在的女高中生真是多才多艺……”莉安着实有点惊讶战晴雪和慕容莫还有这样的音乐才能。 “不过现在有了吉赛尔，曲风多变了不少~”欧琳阳站起来摆了几个拉丁舞风的动作，而后自己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她唱歌的兴趣明显比踢球大多了，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不少，一丝踢球时候的迟疑和羞怯都看不见了，开口时旁边的莉安只觉得面前的妹子魅力四射，果然是超人气偶像的料。 “所以。”唱罢一曲的欧琳阳一下子坐在莉安旁边，把话筒放在他手里，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归你了。” 莉安苦着一张脸动也不敢动，他哪里会唱歌，只能拿着话筒原地苦笑。 ☆、第三十二章 如履薄冰 说到踢球他一个能踢五个，说到唱歌，他充其量能跟着之前的哥们附和着用摸鱼型唱法随便吼几声，还属于那种光张嘴不出声的，因为旁边的兄弟声音一个顶五个。要非说实打实的唱歌倒是还真有一次，那次是踢完球了之后去酒吧包了场庆祝的时候，几个兄弟一定会脱了衣服往酒桶上跳，跳上去接着脱脱到剩内裤之后双手大拇指对着自己大喊我是第一，下头精神状态和他差不多的人就齐唱队歌助兴，精神状态差不多介于advuri的编剧组和hayrfrids的编剧组之间。一曲唱罢，下头众兄弟热泪盈眶，他一个人在旁边接着喝酒吧特供他的花生牛奶，兄弟们歌唱完了齐声高呼队名他正好喝完牛奶放下杯子，看着这帮精神状态已经朝着ikls的编剧组一路狂飙的人，他只能转过头去接着喝花生牛奶。旁边酒吧柜台里的姐姐就悄悄伸手，把他嘴唇上牛奶沫擦了一擦，软软还带着点酒精味的指尖让他还没反应过来脸先红了，随后他对酒吧的玻璃桌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面的兄弟继续高呼队名又是一轮歌声，这回他们不是ikls编剧组了，他们已经是surjail的编剧组了…… 他刚想说什么，姐姐就把食指竖在嘴唇上，把他杯子拿下来又添了一杯，说你怎么不去和他们唱歌呢，莉安尴尬的说我不会呀，我就会我家乡的那么几首传统曲目，和这里气氛不太符合唱出来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一点没开玩笑，他会的那几句确实在这唱不太合适。 姐姐颇有兴致的把染成了橘色的头发捋到了耳后，露出了在耳廓上等距钉着的银色耳环，她把脸凑到莉安旁边，身上的香水味和酒味混着往莉安鼻子里冲。姐姐托着下巴说你就唱给我听啊反正他们也听不到，莉安苦着脸说不好，真的不好，这曲子没法声唱。姐姐伸出手就弹了一下他的耳朵，放下就盖在了他手上，装生气的说不然牛奶钱照付，莉安依旧苦着脸，说而且这传谣歌谣可能和现在的道德规范不太符合…… 姐姐浅蓝色的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盖在他手背上的手慢慢的用指甲划着他的手背，把嘴凑到他耳边，悄悄地说，我就喜欢不太符合道德规范的……传统歌曲。 莉安权衡了一下，觉得该怂的时候还是要怂，于是他咳嗽了一声，先一口气提足在胸口，心说这是你要我唱的，旁边姐姐的眼睛越来越亮了，双手托着下巴，整个身子都向前倾在了柜台上。 他仔细思索了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在一波又一波球队战歌的掩护下声唱道： 驸马爷近前看端详 上写着秦香莲三十二岁 状告当朝驸马郎 欺君王，瞒皇上 悔婚男儿召东床 将状纸压至在了某的大堂上！ 最后一个上字出口，端地是锻铁掷金舌绽春雷，旁边的姐姐都被包龙图惊呆了，包公怒铡陈世美的气势跨越时空把西班牙调酒师彻底震惊了，依然在唱着队歌，边唱歌脱衣服脱一半的一哥们一个酒嗝摔了下来，砸倒了一片桌子。 莉安一口浊气吐出，旁边姐姐还没醒过神来，莉安倒吸一口气，又是一句唱道： 咬紧了牙关你为哪桩！ 一曲从公园大爷收音机里听的铡美案选段唱完，姐姐都听呆了，旁边的dj碟依旧疯狂打碟，球队战歌愈发响亮，心想还好没人发现，莉安想喝口牛奶润嗓子，结果他喝的速度太快，差点被呛个半死。 但是突然一个兄弟凑过来问道，莉安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是不是某种你们家乡的ra？ 刚刚缓过来的莉安又差点过去，他连忙举着手，又咳嗽了几声才抬头，认真严肃的回答道，这就是我家乡流传的传统歌剧里，略微激烈，高潮情节里的一部分，这故事整体讲述的是一个秉承公义的法官为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妻子做主，给予了那个功成名就之后，却不承认自己有妻子，想和国王的女儿结婚，借以抬高自己社会地位的负心汉以正义的审判，最后把负心汉当场处死的故事，我刚才唱的这段就是法官在法庭上当场给予了那个负心汉斩首的死刑。 调酒师姐姐眼睛发亮，一把攥着莉安的手说哇原来是一首讲述复仇的诗，怪不得我从这曲子里听出了一股残酷又甜蜜的复仇感觉，就像是李尔王和基督山伯爵，他们一定和这位公正的法官有共鸣，太浪漫了，正义的法官和被心爱的人背叛的妻子，多浪漫又残酷的故事。 一边说姐姐一边把一张纸条塞进了莉安的手里，还重重的用指甲掐了一下他的掌心，看样子她也似乎很期待莉安“残酷又甜蜜的复仇”。 莉安在心里向祖宗告了罪，边喝牛奶边心说你可别说了你再说估计也得被包公铡死在开封府…… 但是现在他就不能唱铡美案了，旁边的欧琳阳给他歌都点好了，他要唱铡美案估计被铡的就是他了。莉安权衡利弊，决定绕开这个话题。 他把手里的话筒放下说道，“训练之后都这么累了，休息一下才好吧，之前也是踢完了比赛就直接去表演了。” 欧琳阳看了他一眼，把自己手里的另一个话筒也关掉了。 “我不累哦。”她说道，“一点都不累。” “训练的话，我没有全力训练，比赛也是。”欧琳阳把话筒在手里转来转去，“假如要说比例的话……比赛的话是四分，表演的话是六分，不然比赛完了之后怎么有力气去表演嘛。” 莉安愣住了。 欧琳阳起身把音乐开到最大，又随便点了好几首歌，这才坐回了莉安身边，屏幕上的v开始唱一首声嘶力竭的情歌，看v的气势分手之后人的情绪大多朝着龙卷风转变。 kv是一个十分巧妙的地方，在餐厅里两人四目相对的，一个眼神都会露出破绽，在公园里说悄悄话会被人看见，至于在摩天轮上，有人说摩天轮是表白的最好的完美十五分钟密室，但是搞不好这十五分钟就是完美拷问时间，有的问题你不得不回答，避无可避。kv里既没有任何人会发现你的悄悄话，震天的音乐也是你的掩护，要是脸皮厚点碰见尴尬不想回答的了还能假装听不见，逃避面对回答装听不见随便你选。 “我踢球就只是因为他而已，哦，就是我喜欢的那个男孩子，他不见了我自然没动力咯，他之前还以为我真喜欢踢球，天天去教我踢球，莉安你又不是那些木头男生，男生天天就想玩游戏幼稚的要命，女孩的心思只有女孩懂啦。”欧琳阳又往莉安身边坐了坐，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仍然清晰可闻，她转着手里的话筒，腿依然在晃悠来晃悠去，“我的那首歌呢，也是想唱给他听的，我写好了歌之后给他打电话，说唱给他听啊他说好啊好啊但是这么晚了快点休息吧，真是受不了。” “到底要笨到什么程度才会成这样，真是受不了。”欧琳阳旋转着手里的话筒，“结果到最后也没说出来，男生都是笨蛋吗？是吧莉安？” ☆、第三十三章 身旁的人相隔万里 妈的这难道是girl’salk时间！莉安心中警铃大作，传说中的girl’salk时间他也是有听闻没见过，听有幸加入的哥们比划一番之后他也没弄明白是什么意义，另外一个狂热热爱dd在自己球服上都画着一个二十面骰的哥们看不下去了，总结了一下，girl’salk和男生的谈话的区别，大概属于精灵议会的外面突然来访了一个语言不通的兽人部落，兽人部落准备精挑细选派了个部落里最强的兽人来交涉，一长老推举壮士一名，此兽人身高九尺有余，身着九骨煞血兽王铠，脚踏三炼恶鼍火金靴，头戴七颅抚顶聚风冠，身后背着的是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各有名号各有来历，旁边长老细数何年何月何时手撕大虫一只，何年何月何时夺得比武第一，端得是一表人才，一人可当千军，兽人酋长听闻了大喜，连声道好，嘱咐这壮士速速与那精灵好生详谈，心中暗道，此等人才我见犹此，如何不让那精灵眼见心喜耶？ 精灵确实挺心喜了，打扮的和中土世界终结者一样的兽人往门口一戳，两边精灵守卫差点昏过去，二话不说抽出号角就吹，这边的兽人壮士心说精灵果然礼数周全，就是太过讲究，俺这等粗人前来拜门，为何要鸣号奏乐的来迎我，要是酋长得知我等礼数不周怪罪下来，反倒是我的不是了，这么一想，兽人大哥上下翻找没有找到礼物，一拍脑袋转身离去，精灵刚刚松了口气，浑身和跳进血池洗了个澡一样的兽人大哥回来了，提着比精灵身子还大的兽头，献宝似得往精灵门口一放，兽头上的血都溅到了精灵脚面上，兽人大哥心说如此这般才算是礼尚往来也，刚上城楼准备问话的精灵公主见这样子，一句话没说又昏过去了，旁边精灵直接弓箭手直接就上好弦了。兽人大哥虽然心思粗犷但是看见这阵势心里也有所掂量，一看剑拔弩张的样子，心中气愤无比，回去部落禀告说那群精灵不识好歹我与他大礼反要取我性命，酋长一听惊了说你给人家什么玩意了？兽人大哥委屈的说我担忧礼数不周，去猎了兽头一枚，酋长怒从心头起，拿这么大礼节去拜你的山门，你要斩我的来使？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心中不禁哇呀呀呀呀的就骂了开来，隔天就点齐兵马准备去攻那精灵的山门，被兽人吓的还以为是要和他们开战，但是没证据本来半信半疑的精灵这回看见兽人大军压境心里也踏实了，心说行看来你开始派出压阵大将，又用兽头挡路，果然是准备要我自缚双手降伏与你？做梦！ 两边刀光剑影不必多言，但是往上一瞧，打起来的关键大概在于没人会好好说话也没人会好好听话。 装作精灵的兽人部落二五仔莉安十分想装作因为kv音乐太大声他什么也听不见，但是他确实听的十分清晰，而且他想起刚才的铡美案来，要是放在古代也别铡陈世美了，第一个铡的就是他。而且那天打电话他确实说了那句要欧琳阳快点休息，不过那时候确实也凌晨一点多了他担心欧琳阳休息不好又半夜唱歌把嗓子弄坏了，这才建议她回去休息，没想到欧琳阳啪嗒一声把电话挂了，三天没给他打电话，最后他打过去的时候欧琳阳还气鼓鼓的，原来原因在这了…… 果然兽人和精灵是两个物种啊……莉安有些绝望的想。 “那为什么还在踢球呢？踢球很辛苦的吧？” 这是莉安在用自己兽人般的情商思索了半天得出的问句。 欧琳阳歪头了看看莉安，噗呲一声笑了，她瘪着嘴角把话筒倒着指向莉安。 “莉安……没有恋爱过吧。” 其实是有的，他绝望的想，但是嘴上还是不能说出来。 “没……”他咳嗽了一下，“……到现在没有。” “这就不奇怪咯。”欧琳阳哼哼的似乎很得意的笑道，“恋爱的时候，只是想要了解他的世界一点，再了解他的世界一点，每次踢球的时候他都很开心，他开心我也很开心，踢完了之后我就装累到不行不想起来了，他每次都会背我回去还买东西给我吃。” “我不想赢比赛啦，拿冠军啦，拿奖金啦出国啦什么的怎么样都行，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欧琳阳转着手里的话筒，声音有点低，即使是莉安兽人一般的直觉也能感觉到，他身边坐着的精灵妹子有点伤心，这时候要是再去猎巨兽就不合适了。 “我发现怎么样都联系不到他的那一天，我有想过还是别踢球了吧，再也没有任何踢球的理由了。”欧琳阳把话筒轻轻放在了桌上，揉了揉眼睛。 欧琳阳沉默了很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啊抱歉抱歉，本来是要来教你唱歌的。”欧琳阳笑着抓住莉安的手说道，“虽然和莉安才见面没多久，但是感觉上就像是认识了很长时间了一样，心里想的什么一下子就说出来了。” “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踢足球啦，只不过……”欧琳阳的头侧了过来，她的眼睛在kv的灯光里映照的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我现在有点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踢球。” 屏幕上正巧开始放一首莉安还挺喜欢的某个老牌歌手的v，v里那时候还很年轻的歌手在一家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不知道在等什么，长椅在唯一一盏路灯下，歌手就看着人来人往慢慢的唱着他一个人的歌，没人停下听他唱，也没人问他为什么在这，他从白天唱到深夜，周围行人来来去去，只有他自己愿意听自己的歌，一直到一个保安走过来拍了他一下打断了他，他才停下不唱了，在朝提醒他公园已经关门的保安大爷道歉之后，歌手慢慢的站起来张望了一下，确定真的没人再来了，他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帽子盖在头上，走出了路灯的光芒外，照耀着这把唯一的椅子的路灯闪烁着，真的没人再路过了。 这首歌还是欧琳阳教他的，在两人视频通话的时候，女孩逼着他唱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他就是只会唱最后那一段，于是欧琳阳每个星期都要他录一段给她听，于是莉安也只唱那一段，他其实真的不会唱歌，背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欧琳阳就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每次他都躲在被子里看着视频里欧琳阳指着自己的嘴唇教他唱歌，他边看边笑，欧琳阳也边教边笑。 说来这首歌还是欧琳阳专门点的，不过她倒是不打算教莉安唱，只是自己听而已，每天晚上她都窝在被子，塞着耳机悄悄听那个死活都学不会唱一首完整歌的笨蛋男孩发给她的那一段歌，都教了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唱的结结巴巴的，果然是除了足球什么都不会的笨蛋。 她还想教他唱完一整首歌之后就专门写一首给他嘞，写完之后还准备告诉他这歌是双人唱的要是你学不会我就揍你。 v放到了最后，歌手走到了画面外，镜头定在了那把今夜再也不会有人造访的椅子上，唯一的路灯洒下的亮白色光芒时断时续的，这时歌手才慢慢唱起了歌没有伴奏的最后一段，就像是走到一半的歌手发现自己还没唱完，虽然没有伴奏，但是他还是要无奈的开口，给这首歌一个结尾。 这首歌不知道被翻唱了多少遍，但是欧琳阳还是喜欢原版里最后一段清唱，唱歌的人不怎么伤心也不怎么开心，不怎么开心是因为真的没人来赴约，不怎么伤心是他早就知道没人回来了，只是抱着最后一点的希望独自端坐在深夜里，在四下无人的公园里为自己唱了一首歌。 欧琳阳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垂了下去，吸了吸鼻子，她并不想在外人的面前表现出什么来。 但是她的余光看见莉安拿起欧琳阳放在桌上的话筒。 作者P.S 免费的阅读网站欢迎棒场：魔爪阅读网 网址：MＯＺHＵＡ.AＰP 里昂·舒特唱起了那个女孩教她的他唯一只会的那一段歌。 路边花店稍稍停驻/> 我知道了没有假如/> 感谢辞已朗读/> 演出谢幕/> 记得带走我送你的那一束/> 最后还是没能说出/> 其实我是想你幸福/> 我最后的感触/> 心里的记录/> 没人愿意读。 ☆、第三十四章 雨夜一息 校长拉开了校长室的窗帘，窗外的训练正在继续，战晴雪吹着口哨，莉安在队伍的最前头，女孩们训练的很是认真。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他把窗帘拉上了，校长室里还有一个人，他端坐在校长对面的椅子上，半闭着眼睛，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睡觉。 “最强”，校长看了那人一眼，撇了撇嘴，“真是会说话。” “他要成为计划中的那种球员。”男人支着手指开口道，“要做到最强，必须要这样。” “他？”校长嗤笑道，“我看是不止吧。” 男人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扭过了头。 “折腾了那么多年，砸进去了多少资金。”校长的语气带上了一点嘲弄，手里的笔转起了圈，他说，“没有人能做到最强。” “如果一切正常。”男人突然打断了校长的话，“那么一定能。” “那是谁给你的权利，谁给你的信心，把‘如果’丢开，去告诉一个孩子，他一定会成为最强的？” “如果一切正常发展，那么他会是。” “但是发展从来没正常过。”校长把笔轻轻放在了桌上，背对着男人道。 男人再次沉默了下去，好一会才重新说道，“是，从来没正常过。” 沉默又过了好一段时间才被打破。 “终止‘is’吧。”校长说道，“你看到后果了。”季校长觉得给这个计划起名字的人肯定是个电波系神棍，或者是被鲁路修完全入脑，看着这个单词头就开始疼。 他对面坐着的男人总算抬起了头，is这个单词挑起了他的神经。 在凯尔特神话中，is是凯尔特战士们神圣而隐秘的誓约，而对于神话英雄来说，is是他们不为人知的禁忌或弱点，is是他们的力量和毁灭之源，是神赐的伟力和命定的阿喀琉斯之踵。 男人苦笑着摊了摊手，尔后一拍，“如果我能够终止的话，我已经把这计划终止了。” “你……” “我因为这次的‘失职’，已经被驱逐出了‘is’计划，我的位置已经被另外一个人取代了。”男人十分无奈的说道。 “被驱逐了？你？”校长眯起眼睛，不相信的说道。 “我的承诺和结果差别太大。”男人举起手认输道，“损失也太大了，他们在重新调整计划，不准备沿用我们和我们老大沿用的之前那一套了。” “损失。”校长重复着这两个字，把一张照片轻轻放在了桌上，上面的男孩一只脚踩着球咧嘴笑着，旁边的姑娘搂着他的胳膊，有一只中年男人的手放在他的脑袋上，他的球衣上还有一个笔画飞扬的签名，坐着的男人身体僵住了，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 校长又放了一张照片在桌上，照片上的女孩笑的十分敷衍，眉眼都无力的摆布着，嘴角也只是机械性的上扬。男人伸手想拿起照片，但是校长把照片先一步收走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损失’。”校长轻声道，“一个‘损失’。” “抱歉。”男人垂着眼睛，半晌后才回答道回答道，随后又重复了一句，“我很抱歉。” “你把他交给我，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如果是为了你的良心或者什么狗屁东西来赎罪，没必要。”校长的声音十分平静，“他根本就不认识你，不要再打扰他，让周围你的人马上撤了，然后把西班牙的那群人也给撵走，最后告诉马德里，他们的球员我收了，有本事直接找我抢。” “但是……” “没有但是。”校长打断了他，“对这孩子来说，什么都不发生，就是最幸福的事，你把他送过来是给他治病的，不是给他病上加病。” 在沉默了好一会后，男人才回答道，“明白了。” “然后，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校长的手指点着桌面。 “不知道，执行人员和研究人员完全隔离，命令和汇报都是单线，没有任何回复，资料不公开。”男人摇摇头，“我隶属的是执行部，只负责初期实测和效果检验。” 校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的药物对心脏负担太大，副作用的问题又一直没解决，投资人已经在威胁假如再不拿出成绩，他们就要撤资了。”男人说道，“在我走之前董事会把上面的人都换了一遍，新带头的人带了一批新人进来，把之前老人做的原则推翻重来了，这是技术部的哥们和我说的，具体的他也不能说了，然后我就走了。” “激进手段。”校长重复道，某种不安的情绪在他的内心滋生，他十分清楚那群他曾经打过交道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但是他实在不信他们会成功——那是一个绝对不会成功的计划。 “激进手段，他们也只做的出来冒牌货。”他冷冷的说道，“冒牌货永远不会是真正的球员。” “是，我知道。”男人叹了口气，抬起眼睛，声音闷闷的说道，“他是我们找到的最接近的那一个，如果不是我擅自……” 他接下来的话被校长抬起来的手止住了。 “计划不会成功的，冒牌货永远是冒牌货。”他就像在说服自己一样的重复道，后面的男人没有回答他。 校长掀开了窗帘的一角，场内女孩们的日常训练已经结束了，她们嘻嘻哈哈的正在离开场地，沙珺雅正在试图扑上战晴雪的背，吴霜泷冷着脸丝毫不理会旁边赫连秋的絮絮叨叨，慕容莫则拉着耿盈盈的手给她看着什么，吉赛尔在连茗茹面前颠着球边颠边走，旁边的沈亚楠则和欧琳阳打打闹闹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唯一的那个孩子，里昂，不，是莉安，校长再次纠正了自己。 他沉默的背着球走着，隔着这么远校长都能想到他紧紧抿着的嘴角和垂下去的眼睛，和那次深夜的谈话一样，在那条被暴雨的喧嚣塞满的巷里，浑身滴着水的男孩盯着黑衣的男人，他嘴唇已经被冻的青紫，瘪了的足球在他脚本停着，巷外暴雨狂鸣，巷子里除了雨声就只有男孩的声音。 “我是自己逃出来的，所以什么都不能给你了，但是我真的很想踢球。” “只要让我踢球的话，我什么都肯做。” 只要能踢球，什么都愿意做？ “我什么都愿意！”男孩骤然抬头，目光宛如此时有刀剑相击，孱弱的火星在暴雨里依旧迸发。 真是个疯孩子。 交易在宽大的黑伞下达成，男孩付出了他所有的一切。 ☆、第三十五章 宿命来临之前 一个孤独又发疯的孩子从来都不会招人喜欢吗？ 看着背着球的莉安，校长无声的叹了口气，但是就在他准备放下窗帘的时候，他的眉毛挑了挑，他看见欧琳阳偷偷绕到了莉安的背后，一把把莉安的两只胳膊都紧紧箍住了，莉安条件反射的转头。 在前头走着的沈亚楠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号令似的光速转身，几个跨步就冲到了莉安面前，伸出手就朝莉安胸口伸了过去，一边伸一边动着手指，但是莉安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一弓身就硬生生把后头箍着他的欧琳阳给背了起来，但是背到一半他的动作迟疑的停顿了一下，欧琳阳的身子被抬到一半顿了下来，她一顿挣扎，反倒是把莉安给压倒在了地上。 两人滚做了一团，欧琳阳首先起身，一探身子膝盖一支，就把莉安逆转在了自己悬着的身子下面，莉安努力控住着自己的手不像某些三流剧情一样，违反逻辑的按在某些奇怪的部位上，但是欧琳阳似乎十分希望自己的手违反逻辑，翻身就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的目标伸出了手。 被突然袭击压在下面的莉安并没有放弃职业球员的尊严，二话不说就把她直挺挺伸过来的爪子死死扣住，欧琳阳的两只手和莉安的两只手死死撑住，她就这样悬在了莉安身子的上空，咬着牙把全身的体重都压了上去，还带着一丝期待的嘿嘿笑，莉安也咬牙切齿的死死支住了她的手，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的僵持了起来。 在一边的沈亚楠见状不仅动作没停下，反倒是露出了这样不是更好吗的笑容果断扑了上去，她一下子把僵持着的两人打散了，三个人在地上滚成了一团。 前头的战晴雪和沙珺雅还在奇怪的左顾右盼，吉赛尔已经抱着球也跑了过去，赫连秋刚朝那边走了几步，吴霜泷不知道开口说了几句什么，惹的她在原地跺着脚伸出手朝着吴霜泷愤怒的挥着，慕容莫则是掏出手机开始慢悠悠的各个角度取景，战晴雪看着已经打闹在一起了的一团，只能支着胳膊捂起了脸。 校长的眉毛又挑了起来。 校长看着那个连宁愿把性别都抛弃也要继续踢足球的孩子和少女们滚做一团，他的眼睛够尖，还能看见冒牌的少女在不再扣住欧琳阳的手后，就十分克制的把手压在背后，只用蜷着的身子抵抗着少女们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一边努力克制住自己被那些“攻击”击中后难以压制的笑声，女生的友谊他并不难理解为什么能进展的这么快，就像他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认识坐在椅子上的那个蠢货，还有了那么多年的交情一样。 精C小说，H小说，耽美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 也挺好的，就好像玩奇幻游戏里总是喜欢搞宿命这种东西，就像一个村庄里的孩子突然就被赋予拯救世界的使命，而世界尽头另一个村子的孩子突然被赋予毁灭世界的使命，他们还曾经互相通信想要共同建立美丽新世界。 宿命这种东西，只有当你真正遇见的时候才会明白你该做什么，是该拔剑，还是该求饶。 校长慢慢放下了窗帘，后面坐着的男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的离开了，这间屋子很快重归了寂静的黑暗。 而在宿命来临之前，一切都没有意义。 “喂！琳阳！球在你……” “对不起！” 球十分准确的飞过了欧琳阳条件反射抬起来的脚下，传球给她的战晴雪距离他只有三步远，而丢了球的欧琳阳还在原地左右看着，试图找到那颗她遗失了的球。 还是接不到啊，在场边坐着休息的莉安站起来，加快了几步捡了球，轻轻的把球丢给了吉赛尔，后者接过球又开始杂耍般颠起了球。 “好好的带啦。”旁边的战晴雪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头上，吉赛尔这才挪了几步，慢悠悠的把球带上了场，招呼着继续训练。莉安再次坐了回去，眼睛扫视着球场，像是在捕捉什么。 “怎么样？都训练这么久了。”战晴雪坐在了莉安旁边，莉安看了她一眼，回答道，“一般般，比之前好一点。”随即又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开始在上面飞快的记着什么东西，时不时的还招呼某个队员过来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今天在训练前吃了什么？鞋是什么型号？内衣的型号是什么？觉得今天天气怎么样？跑了这么久口会渴吗？ 这些问题弄的队员们偶尔奇怪偶尔脸红，但是莉安询问时的口吻十分认真，在询问后他都皱着眉头把得到的答案记下来。 她总是觉得，一到了球场上莉安的气质就变了。平时和她们说话的时候都会脸红，换衣服的时候要是被人看见了会炸毛一样躲开，吃饭都是口口的吃，连被人碰一下都会触电一样的跳开，甚至寝室从来没人能够在她不在的情况下进去过，这已经不能说是害羞可以说是怕人了。但是一到球场上，害羞的孩子彻底不见了，取代的是一个既冷静又凶猛的专业球员，既能判断场上形势指引队友，又有单兵突入击散对手阵型的实力，她就像一个仅仅为了足球而生，生命中的一切都为足球服务的人，几次队内训练赛里哪边有莉安哪边就能赢。 战晴雪在莉安旁边坐着，看着他专心致志的写写画画，偶尔抬头的侧脸，细碎的绒毛在女孩的脸上被光线照的清晰无比，她不由自主的注意到莉安偶尔颤动的长长睫毛，高高的鼻梁和总是抿着的嘴唇，在又把赫连秋招过来问了几句话后，莉安给了不明所以的赫连秋一个抱歉的笑容，脸颊两边的酒窝浅浅的窝了下去。 意外的……可爱啊，战晴雪想。 莉安转头看向她，对着战晴雪皱起眉毛，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表情。 “怎么了？” “没，今天天气不错。”战晴雪龇牙朝他笑道，放松身子靠在了椅子上，旁边的莉安摇了摇头，又继续开始写写画画了。 也许……真的只要有她就能赢吧。 这么一厢情愿的想到，这想法让她放松了不少，她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第三十六章 季前训练赛 季前训练赛 本月6日，英阁体育馆，季前训练赛，英阁vs音注坛，下半场75分钟，比分1:1。 “右边！右边！把战晴雪给我堵在外面！” “别把球丢……什么时候！” “搞什么！不是说她们是送分队吗？” “我去抢回来！” 音注坛的后卫5号朝着已经拿球，正在全速狂奔的吉赛尔冲了过去，她咬牙切齿的气势是要即使拼着犯规也要把球给截下，但是吉赛尔的脚尖并不怎么搭理她直来直去的滑铲，轻轻一挑，球从她的背后顺着一条弧线落到了前头。滑铲失败在地上趴着的女孩用力一锤地，站起来又要朝吉赛尔截过去，但是另一个人拦住了她。 “抱歉啊，此路不通。”慕容莫贴上了5号胳膊，虽然语气很抱歉，但是神情一点都没有抱歉意思的说道，等音注坛的5号后卫摆脱了慕容莫的纠缠，早已被吉赛尔甩开七八米远追无可追了。 “别让她起脚射门！”被场上已经一比一的比分和所剩不多的比赛时间逼急了的对手中一个10号的女孩高声道，看手臂上的袖标应该就是音注坛的队长施远梨，“后防线保持平行站位！” 然而吉赛尔似乎根本没有起脚的意思，不断变换着花式动作，从球场左侧一直带到了右侧，在面对音注坛后卫再次凶猛的逼抢之后，又犯了带球时间太长老毛病的吉赛尔在一次牛尾巴花式过人之后，终于把球从她盘来盘去的脚底彻底盘丢，在她自己和防她的人一同陷入了我在哪儿我是谁球在哪儿的沉思之后，才发现皮球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悠悠的滚到了一边，被音注坛的人在后面接到，队长施远梨这松才了口气。 开场凭着出其不意的猛攻打了英阁一个措手不及，先进一球的音注坛高中队遇见了自己计划之外的变数。 施远梨狠狠踩了一脚草皮，发泄着自己的怒火，“搞什么，英阁不是个暖场型球队谁遇见谁白拿分吗？” 上半场分钟，凭着队友们的身体素质抢先拿下一球之后，她们原以为会和之前看到的比赛一样，英阁的士气会在落后的一瞬间垮到谷底，她们只要保持住攻势，持续施压就能稳操胜券。她们并不想在一场简单的训练赛里把实力都暴露出来，组赛还尚未开战，她们有理由相信，各个球队已经在看着她们了——比如她赛前就注意到的，在看台上坐着的络新高中的两位，蓝头发的策士蒋点蜻，和她旁边的那个貌似不良的朋克风少女。而另一方面，她们也不想在这因为激烈的拼抢导致球队受伤减员，在即将开赛的前夕，音注坛并不想有任何控制之外的变数。 但是剧情并不是和她们想的一样，下半场刚一开始，被先下了一球的英阁反而在队长战晴雪的带领下发动了全线压上的凶猛攻势，超过八名球员越过了半场进行高位逼抢，整个战线前提的同时，后方只留下了沙珺雅和沈亚楠在己方半场保持着距离扫荡。本应在后方的左后卫吴霜泷放弃了自己的位置，在中场慕容莫和战晴雪的双重护送下，和右边前卫赫连秋一起向音注坛拿球的队员冲了过去。 她们狂龙一样的突入攻势让音注坛的后排防线乱成了一锅粥，吴霜泷如果是一台过载的柴油机的话，那赫连秋必定是功率的引擎，吴霜泷似乎毫无目地，完全放弃体力控制对着皮球所在地横冲直撞，而赫连秋则一直和她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时刻瞄准着音注坛后卫的出球路线，她们没有交流，但是却合作无间。 “这群家伙到底在抢什么！”看见吴霜泷全力冲向自己的音注坛队的号队员十分不爽地叫道，她一脚横传，皮球又到了号队员的脚底。 “不要管了！当她们根本不会踢球自暴自弃了吧！”音注坛队长施远梨大声回应道。 “她们到底在做什么。”看台上的朋克女孩开了口，她剪着齐耳的短发，脖子上戴着皮革制的项圈，穿着一件颇有叛逆气息的衬衫，虽然这衬衫上的叛逆气息大多数表现为无规律的破洞与上世纪的朋克标志，她十分不屑的说道，“果然是三流球队，被进了一球之后已经急的不行了，球都拿不住。” 在她旁边戴着耳机翘腿坐着的蒋点蜻嗤笑了一声，“要是都和你眼神一样，队长今晚上又要骂人了。” 被嘲讽了的女孩不服气的用鼻子出了股气，说道，“你看那两个乱冲乱撞的，白白消耗体力而已，还有那个前腰，在场上散步了多久了？” “笨蛋……”戴着耳机，有着一头蓝色卷发的蒋点蜻彻底不想搭理她了，“仔细看看，那个被你觉得在‘散步’的前腰的走位。” “走位？” 蓝发女孩拿下了一只耳机，隔空点了点正在散步的莉安。 “这家伙。” “要下棋的话，自己可不能‘在棋盘里’。” 实际上在先丢一球之后，莉安让英阁变阵了一个并不常用5阵容，门将依然摄政王耿盈盈，三后卫分别是沙珺雅、连茗茹、沈亚楠，五个中场里慕容莫和队长战晴雪负责后场补位和扫荡，吴霜泷和赫连秋分居两条边路，莉安依然是散步型前腰，锋线上除了中锋欧琳阳，之前负责踢边前卫的吉赛尔前提到锋线上。 把吴霜泷调到前方果然是正确的选择，莉安又跑了几步，尽量让无双槽已经高亮的吴霜泷始终保持在自己的视野里，吴霜泷的气势比她的球技实在高了太多，但是她个人的问题就是球抢不下来抢下了也护不住护住了也传不出去，索性莉安把她丢在敌方本阵中央，她的战术目标就只是简单的突击搅乱而已，让一头犀牛去搅局打乱敌方布阵是个好想法，但是考虑到她时不时因为气势太盛就会自动犯规的“良好习惯”，她并不是主攻手——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想，一个体格健壮连犯规都不管就要干倒你，而且还确实是练过的对手，是逼着敌方调转攻击策略的另一种方法。 最好看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火力徐进战术的开头已经成了，两个拳头已经揍散了对面的阵型，一边被吴霜泷逼迫走位，一边想先咬死赫连秋，在球场的沟通并不是那么顺畅的情况下，这种两边不对称的情况会把音注坛的战术一直拖慢，直到她们有意识进行调整为止，莉安把自己的步伐放慢了一些，他在寻找一个身影，他也很快找到了，他用力挥了挥手，朝着那个女孩做了个手势。 音注坛传到中场的球又被大举压上的英阁逼着传了回来，而在后防线上，阵型凌乱的后卫线已经感受到了吴霜泷给带来的出球压力，终于在施远梨的指挥下统一了思想，决定快速脱离吴霜泷的突击，转而对体格较的赫连秋下手，现在和她们最近的二人里，只要突破赫连秋这一点，让顾首不顾尾的吴霜泷来回疲于奔命耗干体力是最稳的战术。 莉安又跑了几步，调转了视角，果不其然皮球传到了正被赫连秋紧贴的5号脚下，只要利用赫连秋身材上的短板从这一点摆脱围抢，英阁的后场就像凌晨四点的马路一样空旷，5号队员依住身后的赫连秋，和队友号一个二过一就将球摘了出来，顺利摆脱了吴霜泷和赫连秋的双龙出海。接着只要一脚过顶穿越球，马上又将是音注坛的单刀之势—— 但，现在是英阁攻击手开火的时候了。 ☆、第三十七章 看台上的策士 “她们累了个半死根本就没拿到球啊，难道还指望对方自己失误吗？”朋克女孩指着下头的球场说，“英阁的后防都空了，这下不是直接让人家打单挑门将了吗？” “敏菲。”蓝发女孩把耳机丢在了腿上，对着朋克女孩说道，“你打过德州扑克没？” “啊……我对那个不会啦，老是被人诈到然后输掉……” “在打德州扑克的时候，拿牌之后你会怎么样？” “当然是面无表情咯，要是人家看我表情知道怎么样了不就完蛋了吗？” 蒋点蜻伸出一根手指。 “所以你才会输啦笨蛋。” “打牌的时候，还有偶尔让人家看出自己‘完蛋了’的表情，也是一种战术。” 被叫做敏菲的朋克女孩对于这种教训压根不信，她说道，“我当然知道啊，装烂牌装好牌什么的……” “但是总是想手里有好牌装作烂牌，有烂牌装作好牌的话，总是会有被看穿的时候。” “那不还是看牌决胜负吗？！”觉得自己被耍了女孩无奈的说道。 “这是‘游戏的胜负’。” “但是德州扑克的本质，是赌博啊。”蒋点蜻孩竖起一根手指，“而‘赌博’才是最本质的玩法，‘赌徒’才是最本质的玩家。” “赌徒不会做任何表情，他们只是会把筹码一股脑全都丢到桌面上，然后相信自己绝对会获胜。”这位络新的策士看着场上的莉安露出一丝志同道合的微笑。 --------------------------------------------------------- 抛弃两人。 这是莉安下的“赌注”，这支球队实在是太弱了，漏洞太多了完全补不过来，如果是在打扑克他这一手牌基本就可以直接往桌上一丢等下一把了。这个程度的实力做什么表情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之前制定的战术目标，现在看来能够顺利达成的也是寥寥无几，想要赢下比赛已经不可能在战术上取胜。 他做出的决定是抛弃吴霜泷和赫连秋，让这两个配合最默契体力也是中上的队员不要考虑体力消耗，最大程度的向敌方阵营冲锋，音注坛是一支实力中上的球队，她们的目标想必是之后的杯赛，那么她们现在一定不会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所有的战术和自己的战斗上限，如果她们拿出了六成，就让两个拿出十成功力的人去逼她们。 你太弱了就只能赌，莉安用两个人下注，赌音注坛不愿意在这种量级的比赛里露出自己完全的实力。 “好，传过去就有了！”默契的配合终于让音注坛的后卫摆脱了两人的纠缠，5号球员看到了自家前锋跑出的空位，正准备一个过顶传球的时候。 看准对方自以为大局已定放松的那一刻，在周围游荡已久，跃跃欲试的吉赛尔呼啸而去，一脚就断下了皮球，带球狂奔起来。 战斗力不是最高，但是对球的掌控力无可挑剔的吉赛尔才是对球的主攻手。 音注坛这回彻底疯了，失去了球的控制权，边后卫和中后卫两人一起朝着吉赛尔冲了过去，但是让她们不能接受的是，即使是两个人也根本抢不下一路狂奔下底的吉赛尔脚下的球。 “保护前点！”施远梨看到吴霜泷又大步流星地冲进禁区包抄，急忙招呼后卫协防站位。 作者：爱小说，爱魔爪阅读网：ＭＯＺHUA.ＡＰP，十万本小说等着你 但对于英阁来说，射门这个活，自然要交给吃饼最稳定的人来做，吉赛尔左脚大力横传，皮球越过了吸引两名防守队员的吴霜泷以及对方门将的出击范围，稳稳落到了站在后点的战晴雪胸上，战晴雪柔软的胸部将这个球完美的卸了下来。没有一丝多余动作的停球可以节省很多调整打门的时间，靠着天赋停好球的战晴雪接下来只是脚弓轻轻一甩，球就在门将眼睛底下擦着门柱撞进了球门。 莉安吹了一声口哨，目光在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的音注坛队队长身上停留了一会。 “战术上的障碍，不代表战略上的失败，接下来轮到你们落子了。” ------------------------------------------------------------- “进球了，不会吧。”被叫做敏菲的短发女孩身子猛的前倾，难以置信的大声道，“音注坛已经这么弱了？” “要是让阿梨听到你这么说她，她肯定又要找你麻烦。”蒋点蜻用手把她摁回了座位上，“看来战大队长这回找对了人了。” “喂等等，你看那两个人，她们的体力已经不够了啊，这样不是直接少了两个人了吗？” 她们的体力确实已经快要到极限了，而音注坛还没有拿出全部实力来，下半场才刚刚开始。 那么你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络新的策士的眼睛抬了起来，径直看向正在活动胳膊的莉安。 赌徒姐。 ------------------------------------------------------------ 到底是什么情况，这群人不是之前都自暴自弃了吗！ 被强行扳平了比分，已经有点烦躁的施远梨的目光四处扫视，突然，她发现了一个在场上慢慢巡游的一个身影，她记得那束红发，是她在对决木苏高中时连扳三球奏起了反击的号角，但是现在她只是随着攻防转换全场散步而已，难道是已经累了？这种超级战力不参战才是好事。 她的目光正巧对上了那个红发的女孩，莉安对她眨了眨眼。 到底你想做什么。 音注坛中圈开球，英阁这次却没有刚才拼个你死我活的抢球气势，反而收缩了防守把球权让给了音注坛，让她们在中场安心传递倒脚。 音注坛正在整理攻势，施远梨已经能感觉到，那两个不停打乱她们攻势的人已经累了，再拖一会，英阁就会失去两个战斗力，那时候才是她们进攻的时候。 但是就在这时，队伍里起了一阵骚乱，依然留在前场骚扰音注坛出球的吴霜泷因为体力不支而做出的过激拼抢动作放倒了她们的5号队员，裁判响哨，人群很快围了上去，看得出来音注坛的队员对于一直动作过大的吴霜泷十分不爽，还好裁判及时掏出黄牌警告了吴霜泷注意自己的动作，才暂时平息了队员们的怒火。 “你们水平不怎么样，就知道伐木吗！” “不要吵架，直接再干进去一个打服她们！” “进攻进攻，把球快速通过中场！” 音注坛的队员明显压不住自己的怒火，后场任意球开球之后纷纷跑动接应压上，“这样子不对！这时候应该把阵型稳住才行！”但不论是场面还是气势，音注坛的队员们都没有一丝后退的意思，施远梨的嘴唇咬了起来，她隐约能看见对面悠哉散步的红发，因为几乎从不参与攻防，音注坛甚至没有派人盯防这个为最危险的对手。 “可恶！不会让你得逞的！”她在心里怒骂道。 ☆、第三十八章 施远梨的决断 敏菲似乎被从下面球场上传达而来的气势震慑道了，“音注坛的气势好强啊~倒是英阁的球员动作那么大，是想要用兑子战术吗？” “你以为她是在玩游戏吗？一个兑一个？”蓝发的蒋点蜻看着旁边捂着嘴，脑子里已经脑补出拿着柄剑大喊胜利或死亡献祭队友的暴君版莉安无限意淫的柳敏菲，实在有点无力，“你到底觉得她们是在踢足球还是在对砍……” “足球有时候就是对砍嘛~看谁比对方多砍一刀~” “单纯只是因为那两个边路球员体力不支，勉强防守只能让动作越来越大而已。”蒋点蜻咬住了自己大拇指的指甲，“但是她就是要把音注坛的火给撩起来。” 朋克女孩抬起了眼睛，探身向前看了过去，她看见了音注坛的教练正在用力朝着她们挥手，示意所有人往前压，他后面坐着的替补队友焦急的站了起来大声加油呐喊着。 “只用六成功力结果被反咬一口，是不是感觉有点丢脸呢？”蓝发女孩说道。 “是我的话一开始就用十二成的功力击溃她们了。”短发朋克少女翘起腿看着场下疲于奔命的女生们。 “如果十二成够用就好了呢……” ----------------------------------------------------------------- 作者：想看更多绿茵美少女相关小说，请访问：魔爪阅读网(MOZHUA。ＡＰP) 拿到一张黄牌之后，吴霜泷明显收了回去，中场压力骤减的音注坛不再有任何犹豫，球被她们以极高效率运转到了英阁门前0米区域，接连不断的配合想要撕烂英阁脆弱的防线。几个边路直塞球让比赛经验还是不足的沈亚楠在跟防跑位下耗费了太多体力，连茗茹几乎跟对方前锋肉搏了一整场早已无暇他顾，而战晴雪为了弥补体力耗干的吴霜泷留下的边路漏洞，只好频繁补位到左路，额外跑位也让她有点略显疲态，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的英阁就因为之前吴霜泷与赫连秋两人不计体力的疯跑而疲于补位防守。即便能守住一时，一旦足球被大范围转移到另一侧，英阁防线的空档一定会被扯出来。 “跑起来跑起来！把阵型保持住！”在禁区前拿球护住的施远梨指挥若定，持续不曾间断的围攻，只差最后一点就能打穿英阁的防线。 就在这时，不甘心就这么被人围攻的中后卫沙珺雅直冲过来，伸脚就想抢下施远梨脚下的皮球，然而经验老道的施远梨赶在沙珺雅碰到球之前就伸出一脚把球拨开，高速冲过来的沙珺雅正好把她绊倒在地，这也再次激起音注坛球员的怒火。 “队长！没事吧？”音注坛的5号急忙跑过来一把推开想要把施远梨拉起来的沙珺雅，“你干什么呐！” “好了，我没事！”施远梨撑着膝盖站了起来，面对这种直来直去的铲抢，并没有受伤的理由。 “如果你们的计划就是激怒我们，那你们确实成功了。”站在任意球罚球点前的施远梨回头望了望还站定中圈不曾挪步的莉安，那个红发女孩呢？还在原地，还好。 趁着英阁摆人墙的间隙，施远梨用她的余光飞快扫了一扫后面其余的防守球员，吴霜泷体力耗干了，战晴雪也已经被挡在外面，这球只要斜传进去高点都是我们的，但是…… 施远梨看了看对面那个抱着右臂站在门线上战战兢兢的门将，“她完全防不住右手边的射门……”面对如此诱惑，又有几个人会不动心呢，原本还打算吊到禁区里让队友抢点的施远梨换了一个站姿，助跑，抬脚，射门。皮球划出一道弧线越过了人墙，直奔球门左侧而去。 音注坛队长的射门为了追求角度并没有打上很大的力量，但是即便如此门将耿盈盈畏畏缩缩的伸手又缩回去，脚下是一步也没有动过。 “这球有了！”施远梨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几乎就要摆出庆祝动作的时候，那颗即将飞进球门的皮球，在球门线上被一只脚将将挡住。 “才不会让你们得逞呐！”沙珺雅飞身倒勾解围将皮球踢到了空中，“我可是体操队出身的呀！” “快抢第一落点！”没有进球固然可惜，但施远梨立刻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指挥起队员争抢这个高空球，她突然用余光看了看她的身后，有一丝异样，一丝……说不出来的异样。 双方的球员再次挤成一团，从空中留下来的皮球被连续争顶了好几次，直到战晴雪挤开身旁的对手，奋力跳起才将皮球顶出了禁区。 “战大队长，实力有点增长啊。”施远梨看着喘着气的战晴雪，抹了抹汗，说道，战晴雪没有说话，只是依然在大口的吸着气，因为她知道危险远没有结束。 那颗顶出禁区的皮球不偏不倚地正好弹到了施远梨的面前，面前是聚集了十几个球员拥挤不堪的禁区，射门的路线仅仅只有一条，恰好就是英阁门将的右手边一点点，死死盯着来球的施远梨觉得这一刻球场几乎是静止的，射出去，这次不会再有人来妨碍了，打正就能赢。 ---------------------------------------------------------- “盈盈，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你的力量。”一天训练完毕后，莉安坐在草地上，一边脚上颠着球，一边向坐在一旁垂头丧气的耿盈盈搭着话。 这个绿色短发的女孩心理很不好受——今天训练也是一个球都没有扑倒——换了谁都不会好受。莉安只好留下来单独找她聊一聊。 “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 “不，我没有勉强你一定要马上抬起右手，”莉安一脚把踢起来用手接住，“反而可以利用这个弱点，让对手更加追求射门的角度。” “那应该怎么做呢？”耿盈盈抬起头，看得出来刚刚还在一个人默默流泪。 “右边死角的射门，我会让沙珺雅想办法挡下来，而那些稍微正一点的球，你可以靠步伐调整站位将球没收。” “我会试试看的……”耿盈盈抹了一下眼角，“要是再这样拖球队后腿的话，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踢球了……” “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作为门将才能帮到我们的事情，”莉安把足球递给女孩后站起身，笑了笑伸出手道，“与其坐在场下苦恼，不如上场证明自己，现在就来试试步伐训练吧！” ------------------------------------------------------------ 砰地一声，皮球怒射而出，施远梨的脚法果然出色，皮球躲过了所有人的躯干脚部，快速从人缝中穿过袭向球门，直到打在英阁门将那件蓝色的球衣上，才被迅速移动过来的耿盈盈将球死死抱在怀里。 ☆、第三十九章 反败为胜 “阿梨这脚射得也太正了吧？！”朋克女孩这回是真的站起来了，“门将伸伸手不就把球抱住了吗！” “你这家伙太吵了……”蒋点蜻用力地揉了揉耳朵，一股酸疼感让她有点不适，她看着身旁激动不已的同伴摆着指头说道，“轻敌，大意，不想尽全力，都是很好的理由。” 蒋点蜻指了指英阁那群体力快要不支的后卫队员，“还不止如此，借着音注坛以为她们体力已尽就全力进攻的心理，让队友不停的犯规施压，逼着脚法控制最好的队长施远梨亲自射门，在控制她的视野之后让施远梨判断失误……” “控制视野？阿梨怎么会出现这种失误？” “音注坛因为被追平了比分和突然的犯规，之前英阁队员给她的印象和现在的印象发生了太大的转折，施远梨她们也不是职业球员，上头之后很难再去注意之前那些‘不稳定因素’，你没看见她在进攻的时候向前场投入了多少兵力吗？” “但是即便后防出现空挡，没人还有体力跑起来的话，快速反击也打不起来啊？”短发朋克少女看了看英阁空空如也的替补席，“她们甚至连体力充沛的替补队员都没有！” “所以说就是这样的豪赌，她们根本就没有在踢足球。”蓝发女孩看向射门被挡而愣神的施远梨，“音注坛要输了。” “输？不可能啊，阿梨他们的实力摆在那呢，只要拿出全部实力的话……” “音注坛太了解英阁了，她们知道‘英阁会怎么防御’，但是英阁反过来也是，她们知道‘音注坛会怎么进攻’，而且……”蒋点蜻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以施远梨的性格，绝对不会在这种比赛上拿出全力。‘这只是训练赛而已，极限实力绝对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她一定是这么想的。” “那英阁的实力也完全展现出来了，那样不就……” “展现全部实力的上限对英阁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蒋点蜻放下还在揉着已经很是杂乱的头发的手，说道。 她们只需要一场胜利。 ------------------------------------------------ 远处的莉安朝着耿盈盈高高的伸出了左手，用力握住了拳头。 不要害怕……抱住了，只要再—— 她紧紧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耿盈盈大口的吐了一口气，右手安慰似的的在胸口拍了拍，向前走了走，踮起脚向远处张望了一下，但是似乎……并不准备给距离球门位置最近的慕容莫或者依然跃跃欲试，永远跃跃欲试的吉赛尔…… 音注坛队队长突然惊醒！ “回防！回防！防死那个红头发的！”她大声的吼叫调头狂奔，而在她后面的队友也如梦初醒，两人冲着莉安直线冲了过去，在她们身后，耿盈盈狠狠地把球丢了出去，耿盈盈夸张的臂力让它径直越过了整个半场，正巧落在了向前跑位的莉安身前，10号莉安抬起脚，稳稳的接住了球。 “40米其实已经可以射门了……”莉安看着冲过来的人，挠挠下巴，说道，“看来我是自带群体嘲讽，或者说我是你们梦中情人？” “给我留下！”率先冲上来的号后卫看着莉安抬脚就要带球走人，伸出脚来大声喊道。 “要是喊有用我早拿冠军了，”莉安耸耸肩，用脚尖用力把球向空中一挑，背转身过掉了上抢的号，向前带球同时高声道，“琳阳！拿球了！” 施远梨的眼前一黑，几乎所有人的都去围剿最终兵器莉安，完全放空了她们的另一位前锋。 “被算计了！她根本就是故意让我们去盯住她的！但是那个欧琳阳不是出了名的接不住球吗？！所以她们肯定还会传中给中路抢点的战晴雪，就像上场……什么！？” 就在施远梨还想着贴防战晴雪的时候，莉安一个外脚背弧线球就长传到了大禁区里，后排插上跟进的欧琳阳看着正好落在面前又弹起的皮球，和那正准备出击拦下她单刀的音注坛门将，一瞬间竟有点茫然无措。 怎么办，欧琳阳深深的吸了口气，喉咙有点发痛。 我不会进的。 喉咙越来越痛了，耳朵里的声音正在朦朦胧胧地离她远去，两边逼抢的人动作越发狠厉了起来。 “射门！” “射门的时候要自信呐，相信自己，不然你相信我也行。” “相信莉安！” 赶在皮球第二次落地之前，欧琳阳奔跑中迎球怒射，爆射而出的皮球迅速洞穿了音注坛门将的十指关，刷的一声射入球。完全失去平衡的欧琳阳在惯性的影响下摔了出去，直到她翻身坐在地上，看着远处标记着:1的计分板，好久久难以相信自己真的打入反超的一球，呆坐着连朝她扑过来的连茗茹都没能让欧琳阳移开目光。 踢球还真是挺有趣的呀，她想。 ------------------------------------------------- 在蓝发女孩和短发朋克少女的另一侧看台上，一群身着深蓝色运动服的女孩们从下半场开始整齐地坐在看台一侧，其中一个高个女孩垂下了眼睛，她的眼神挨个扫视英阁的队员，坐在她旁边矮了一个头的人刚刚想说什么，被她抬手阻止了，她看着下头那个进球的少女被自己的队友抬了起来，在让她腾空一次后才放她下来，而她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牵住那个红发女孩的手。 红发女孩。 她的手指动了动，她注意到，似乎每个队员都和这个红发女孩有交集，她扭过头，对着旁边的人问道。 “她就是莉安，莉安·舒特？外国人？” “就是她，她是混血儿。”矮个子的人快速答道，同时把腿上的笔记本扣上了。 “实力很强？” “很强。”不点的回答依然很快速，她迟疑了一下，“具体还是要让方教练评估。” 问话的高个女孩沉默了下去，不点似乎有些不安。 “阿水，怎么？” “实力很强，但赢她们不是问题。”被叫做阿水的女孩轻声说道，见旁边的人还不相信的瘪着嘴，她只好别扭的露出了一个十分轻微的笑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队长。” 在丢下这句话之后，她就径直拿起还没喝完的矿泉水起身走了。 “本来还想看看音注坛的表现，没想到有别的收获，队长大人，要回去咯。” “啊……全队起立，回去了！阿水，等等我们！”再次打开笔记本写着什么东西，突然发现自己被突然起身的同伴抛下的女孩急促的合上了本子，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招呼队员们统一退场。 莉安·舒特，高个子女孩喝完了最后一口水，在进入离场的通道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场地，比赛双方已经在列队谢幕了，于是高个女孩也把矿泉水瓶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转身离开了。 ☆、第四十章 寝室春色 莉安的寝室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事实上，这种热闹让他有点发虚，虽然他已经把所有和男生有关的东西全部扫了出去。但是这么多女生在这，人家说女生天生比男生聪明，总是能看出来男生看不到的细节，这可是整整一个球队的女生，要是一起加起来算第六感应该和刀锋女王差不多…… 慕容莫坐在莉安的床上左右看看也没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她早就脱掉了球服，换上了一件露着右肩的恤，卷着边的热裤也许能让她再凉快一些，长长的头发盘在脑后，依然是用那支发簪固定着，莉安的眼睛被这支吊着一颗扣子的发簪吸引了目光一秒就挪开了，心说现在的流行时尚他是越来越搞不懂了，慕容莫啪嗒一声仰面倒在了他的床上，但是她的头充分感受到了莉安的床面硬度，女孩大声哎哟了一声。 “和你说了用这个可以，但是不要就只用这些！”战晴雪抓着一瓶维生素软膏在他面前乱晃，“你就不会保养吗？保养！” 赫连秋在莉安的书架前蹲了下来。 “《丈量宇宙》《沙丘》《进入盛夏之门》……莉安，你看书挺杂的啊……”赫连秋伸手拉出了一本厚厚的书，打开后才发现这是《罗生门》，她哦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在后面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的吴霜泷用鼻子嗤了一声，赫连秋就和开了雷达一般啪的合上书，怒道，“你干嘛！” “呼吸都不允许吗？” “你呼吸的真有节奏啊！” “多谢夸奖，我们习武之人都是这样的。” “怎么比赛的时候没见你呼吸这么有节奏？下半场都要趴地上了！” “比你好一点，你悄悄蹲地上了别以为我没看见。” “你这……” “你们两个，这是在莉安住的地方。”战晴雪抽出赫连秋手里的书，一人拍了一下脑袋，这两个冤家还算是勉强休战，各自哼的一声扭开了头。 “不过莉安，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像女孩子啊。”倒着坐在椅子上，让椅子一摆一摆的吉赛尔说道，“零食啦，杂志啦，连化妆品都没有。” “还有床单和睡衣，配色和式样都超——老派。”躺在床上的慕容莫揪着莉安的蓝色方格睡衣的袖子。 “没有娃娃！”欧琳阳也倒在了莉安的床上，还扭了扭身子，举起手握拳，大声的说道。 “床……床也很硬……”耿盈盈声说，随后十分紧张的补充道，“……睡觉的时候不会很难受吗……”我求求你们别说了！莉安的手指绝望的扣紧了床单，果然女生的第六感太强了，早知道他就听校长的建议弄点空化妆品盒子丢房里，或者整几只趴趴熊或者是巨大玩偶，但是这些建议统统被他以维持硬派平胸足球少女的设定为理由，强硬的否掉了。 唯一指定庆幸的是，他不用像某部漫画里倒霉男主每次泄露身份都是因为假发掉落，外面出门还得担心自己的假发被发现穿帮，这么一说他还真是有女装资质，简直要庆幸的感谢上天…… “总之，说这里是男生寝室也有人信啦。”沈亚楠坐在床上，托着下巴自言自语的说道，“结果参考了寝室和着装还有平时，得出的结论就是莉安完全就和男生一样嘛。” 等会，莉安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平时换衣服也不让看……”沈亚楠的目光扫到了莉安身上，在胸部停留少许。 她往莉安旁边蹭了蹭，嘿嘿的笑，突然她不怀好意的说道，“茗如……” 趴在桌子上发呆的连茗如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举手道：“是！” “你觉得啊……这么老派的莉安，内衣是什么款式的呢……” “我……”连茗如被这一个问题问愣住了，“是……是黑色的……吧……” 空气一下沉寂了下来，众妹子的眼神都变了，但是并不是莉安想象中的害羞或者其他情绪，反而是让他难以理解的，呃，感兴趣。 或者说是热切。 什…… 莉安的头皮一紧，起身就要跑路，必须快点离开这！ 但是她的动作再快也没有就躺在她旁边的沈亚楠快，沈亚楠翻身起来，一把拉住刚刚起身的莉安的手腕就把她拉回了床上，随即翻身而上，把他死死压在床上，沈亚楠缓缓的抬头，而在莉安看，这个抬头的动作就和奥妮克希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样。 “抓到你了。”沈亚楠紧紧抓着莉安的手腕，她跨坐在莉安的身上，一只手摁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目标十分明确的扶住了莉安的肩头，随后滑下去单手十分熟练的解开了莉安领口的两颗纽扣，莉安第一次这么痛苦的责问自己为什么要穿这套前开系扣子的睡衣，看着莉安已经红透的脸，还有不停挣扎但是一点没用的身子，沈亚楠居然还十分兴奋的咬着嘴唇，眼睛都弯成了一道弧线，脸上的表情好似在说我要把你诶嘿嘿嘿嘿嘿。 沈亚楠的手顺着莉安敞开领口伸了进去，冰凉的触感让莉安一个哆嗦，另一只手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迎了过去，但是刚刚一动就被沈亚楠的手轻松抓住了。 “乖，不会痛的。”沈亚楠温柔的抓住了莉安的手，也十分温柔的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旁边，还蹭了蹭，压低着声音，看着莉安的眼睛真诚地说道，“给我看看” 变态吗这帮人！莉安心中红灯狂闪，脑子里一千个一万个念头闪过，就是没有一个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挣脱这帮人的办法。 莉安作为一个职业球员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她挣扎着试图把上半身抬起来，但是一只手怯怯的把她的左肩按住了。 “对……对不起……”耿盈盈仅仅睁开一只眼说道，“我就是……” 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啊！ 另外一只肩膀被欧琳阳按住了，这丫头眼睛半睁半闭的，看起来是想看又不好意思，莉安心如死灰，没想到自己栽在了自己青梅竹马手里。随后他看见战晴雪似乎有意无意的把目光移到了窗户外边，这次他的心真的死了。 沈亚楠刚刚解放的另一只手已经把又一颗扣子解开了，莉安差不多能看见自己的未来怎么灰飞烟灭，这一刻西班牙的那帮人对他来说甚至已经不这么重要了…… 沈亚楠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十分惊讶的说，“居然……居然是红……”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了，沙珺雅两只手提着两大包东西站在门口。 ☆、第四十一章 庆功宴之后 “哈？”她皱着眉头大声说道，“你们在干嘛啊？” “珺雅这是买了什么啊……我……我来帮你……”战晴雪一个激灵，咳嗽了两声连忙往前走了几步，从两大包东西里开始不停的拿东西出来。 “队长，不是你要我去买零食回来吃的吗？”擦着汗沙珺雅十分奇怪的说道，“你忘了？”她环顾房间，说道，“你们快点来帮忙啊。”“我来帮忙了！我要吃k棒！”吉赛尔啪嗒一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沈亚楠也光速放开了莉安的手，冲到了袋子前蹲着开始往外拿东西，耿盈盈左右看看，哎呀的一声抓起莉安的枕头紧紧抱着捂住了自己的脸，欧琳阳对莉安放在床头的那本《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发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依旧骑在莉安身上，手还放在他胸口，目光两两相对的慕容莫却毫不脸红的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手还使劲的揉了揉他的胸部，对于几乎等于没有任何反馈的触感，她十分失望的瘪了瘪嘴，看着被她压在身下，已经放弃抵抗眼神都已经死去的莉安，还十分细心的帮他系好了扣子，一把把他从床上拉的坐了起来。 从折磨里总算死里逃生的莉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满脸呆滞的坐了起来捂住了脸，任凭旁边的欧琳阳用手指戳着他的肩。 在他对于自己悲惨命运哀叹少许后，他的手背上突然一凉，是欧琳阳给他递过来了一罐可乐。 “比赛辛苦了。”欧琳阳龇牙笑道，声补充道，“刚才也辛苦了。”她笑的十分狡猾，莉安还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赢球啦！”对吃的向来速度最快的吉赛尔首先高举手里的可乐，“超开心！” “干杯！” 女孩们都响应似得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可乐，然后一起深深的喝了一口，只有莉安把可乐放在一边，打开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白开水。 “怎么了？”战晴雪看莉安没有打开可乐，问道。 “莉安？”坐在他旁边的欧琳阳有点不安的碰了碰他，难道是为刚才的事生气了？ 莉安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笑了笑，说道，“运动员喝碳酸饮料不太好。” “果然是我们的终极武器，超自制的。”吉赛尔嘻笑道，然后自己又喝了满满一口可乐。 “那你也给我学习一下莉安啊！”战晴雪叹了口气笑道，“至少成为武器好不好！” “我现在不是吗？！” “完全不是，连用都用不了啦笨蛋！” “什么！”吉赛尔突然十分惊恐的捂住了胸口，“队长只是想要用我而已吗？！” 随后她又闭着眼睛张开胳膊，大声说道，“但是如果是队长的话，怎么用我都可以哟！我已经准备好了要是队长还不满足不如现在就……” 随即而来的是一记猛烈手刀，吉赛尔在战晴雪的手刀攻击下毫无疑问的倒下了。女孩们的笑声轰然而起。 “比赛大家都辛苦。”战晴雪放下手刀说道，“大家的实力也都变强了一点。” “一点点啦一点点。”赫连秋比着手指说道，“就那么一点点。” “啊，我知道了，因为大部分是我在跑你在看戏。”吴霜泷拈开了自己眼前的一缕头发，哼声道。 “满场乱跑什么还拿了一张黄牌的戏还是蛮好看的。”赫连秋反应神速的回击。 “我乱跑还真是对不起啊！我可是有·碰·到·球·喔。” “你这……” 赫连秋和吴霜泷的鼻子尖又要对上了，耿盈盈从两人中间插了进来，用力推开两人，十分无奈的大声的用还是有点结巴地说道。 “都……都是莉安的战术才……” 但是没等她话说完，她自己也很快又被淹没在了女孩们七嘴八舌的闹腾里了，旁边的战晴雪也不阻止她们，只是坐在旁边习惯了似的看着她们打闹，自己则专心致志的往嘴里丢着零食。 “这群人之前都这么闹腾的吗？”莉安按了按自己的眉毛，问道。 “啊？大家之前都这样啊，每次比赛之后都会一起吃东西。”欧琳阳自己也咬着一根芝士棒，含混地说道，“只不过，红在的时候……” 她突然慌乱了起来，眼睛不安的左右转了转，突然不说了。 是安以红吗？莉安已经看过了这个离队前锋的资料，但是意识到，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从这支球队的任何球员嘴里听见这个名字。 欧琳阳继续和松鼠一样一段段啃着那根芝士棒，看着莉安逐渐皱起来的眉头，咽下最后一口之后，悄悄的拽了拽他的手，示意到外面去。 他们到了走廊上，欧琳阳左右看了看，这个时间段外面没有太多人，即使是有也不会注意到他们，欧琳阳的手指在栏杆上不安的敲打了很久才开了口。 “红走了之后，大家都很伤心的。”欧琳阳慢慢开口，她的睫毛垂了下去盖住了眼睛，“虽然她平时老是凶我们，但是大家都没讨厌过她。” “平时训练的话，之前都是红负责，她训练的时候严格的要命，经常骂我们，骂了之后又不好意思给我们道歉，都是要队长悄悄的和我们说，买了零食让队长给我们什么的，但是要是见面了又会继续凶我们。”欧琳阳撅着嘴说道，“是个超级傲娇的人。” 莉安没说话，他的猜测正在得到证实，但是他还想要再谨慎一些。 “莉安觉得我们的实力怎么呢？”欧琳阳突然问道，她定定地看着莉安，“想要拿冠军的话，可不可能？” 莉安没说话，他并不想要做出客观的判断——尽管这判断已经不言自明了。 “果然是不可能的吧，我们都知道太弱了，不可能的。”欧琳阳垂下了眼睛，上身趴在了栏杆上，“但是红一直相信喔。”“她一直认为我们能拿冠军，所以一直拼命训练，红很有干劲的啊，比我们都有，每天晚上我都能看见她在训练，大家那时候训练也很用心的，好几场比赛都是差一点点。” “但是……每次都差一点点呀。”欧琳阳用手指比出了一个的距离，“这一点点总是填不上去。” “谁都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红觉得是自己的战术问题，队长认为是实力问题，有一天晚上她们都吵架了。” “红走了之后，大家之前训练都没怎么上心的原因我都知道啦，其实谁都知道。” “要是我们实力再强一点，红是不是就不会走了呢？” “就这么想啊，想啊，因为缺人比赛也踢不了，球队都快解散的时候，做偶像的事情就是莫莫提出来的，后来大家反而对演出兴趣比足球大多了。” 欧琳阳说道这里噗呲一声笑了，她说道，“很奇怪对吧，明明是足球队员，但是唱歌跳舞反而更精通一点。” 莉安没有回答。 ☆、第四十二章 只要有我在 “当球员……很辛苦吗？”欧琳阳透过窗户看着里面仍旧打闹成一团的人群，向莉安问道，“原来不是踢球好就能赢的啊。” 莉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目光垂了下去。 做球员当然很辛苦，辛苦到你要付出一切，踢球好也不一定能赢下比赛。 “我们会一直赢下去吗？”欧琳阳突然又问道，她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很傻，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会，莉安条件反射的要从职业球员的角度来回答，但是他的目光扫到了已经打闹在了一起的女孩们，她们开心的气息都几乎要溢出这个房间了。 有时候你回答问题时，往往回答的不是那个最正确的答案，因为这些问题根本没有最正确的选择。 就像那个问题——踢球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踢球当然是为了获胜，里昂会冷冷地回答了这个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问题——这就是他毫无疑问的最优解。 “会的。”莉安露出牙齿的笑了，十分笃定的回答道，“当然会一直赢下去，因为大家实力不都变强了吗？” 看着欧琳阳半信半疑的样子，莉安伸出了拇指。 “我们拉勾。” 欧琳阳龇牙笑了起来，她重重的嗯了一声，伸出指头和他钩在了一起。哄这孩子从来都是这么容易，不过哄一个女孩也从来都是这么容易，你觉得女孩容易哄，是因为她们愿意相信你，你说了的她们都会信，但是哄完之后才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无论是约定送她一朵花还是约定娶她你都必须要完成，因为在哄一个女孩时你就已经立下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约定。 不会输的，莉安想。 房里的女孩们正在闹腾着庆祝她们来之不易的胜利，莉安在房外和困惑的女孩立下了一个约定。 只要有我在，我是不会输的。 “莉安的胸还是是太平了一些……”慕容莫双手比划了一下，“而且太瘦了，一点手感都没有。”她露出了十分遗憾的神情，还举起手抓了抓，似乎在回忆某种十分危险的触感，最后补充道，“下次和莉安一起洗澡的时候再好好确认一下好了。” 看着重新回到房里，在床上坐着的莉安黑下去的脸，沈亚楠十分温柔的补充道，“下次我不会这么粗暴的。” “在洗澡的时候袭击不是更粗暴了吗……”耿盈盈声的说道，她似乎对于按住莉安这件事似乎还是十分介意。 沈亚楠一撩头发，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的笑容，随后严肃的一拍双手，“好嘞，我之前觉得莉安太强了简直像个男孩子，但是在身体检查后莉安果然不是。”她二话不说就是跪坐在地，双手前扑，额头挨在地上大声道。 “对不起，是我错了！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请让我再给你的胸部按摩一下吧莉安！” “谁会同意啊！”莉安和欧琳阳一起高声喊了出来。 “你们都给我别闹了！”彻底被这群即将走向犯罪道路的女孩逼绝望的战晴雪怒喝道，“给我快点回寝室休息去！明天还要上课！” “队长超严肃。” “队长不近人情。” “队长……我什么都没说……” 在战晴雪的催促下，女孩们都站了起一个个给莉安打了招呼后离开了，欧琳阳在离开时候用力的捏了捏莉安的手，莉安也报之了一个笑容，慕容莫离开的时候那根发簪再次吸引了莉安的目光，他始终记不起来自己到底为什么看着这根发簪这么眼熟…… “比赛，辛苦了。”战晴雪留到了最后，她对着莉安说道，“大家都很开心，谢了。” “应该的，快点把你们的前锋弄回来吧。”莉安摆摆手说道，“我还没答应你一直踢下去不是吗？” 战晴雪愣了一愣，叹了口气，脚跨出了房门，在离开房门之前，她突然又问道。“这次的比赛……” “不要想太多了。”莉安摇了摇头，“这次只不过是运气好，被我赌赢了一次。” “是……赌赢的吗？” 莉安看着战晴雪的脸色和表情，叹了口气。 “就是赌赢也有实力的成分在里面，一次是可能赌赢，两次三次不就是实力变强了吗？”他让自己违心且破例的鼓励了一下战晴雪，要是让他之前的队友看见了一定会觉得撞见鬼了，从来只会连人带球一起踢爆的杀神居然还会鼓励队友。 战晴雪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这位足球队长会看穿别人的心思，但是自己的心思也实在太容易被人看穿了。 “莉安。” “嗯？” “你踢球会……很开心吗？” “当然。”莉安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战晴雪用手指用力揉了揉鼻子。 “嗨，也是。”她背着莉安带上了门，在关门的前一刻，她声说道。 “晚安了。” “晚安。”莉安回应道。 门彻底关上了。 莉安并没有准备睡下，他把并不是太凌乱——女孩们都很有节制——的屋子收拾了一下，坐在床上，他正在等着一个人，在已经快要落幕的黄昏中，房间里逐渐昏暗了下去。 门在一会后就被敲响了，莉安并没有起来开门，因为那个人绝对有钥匙，响起的钥匙孔也印证了他的想法，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后慢慢的被推上。 “庆功会怎么样？”校长把房里唯一的一盏白炽灯打开了，昏暗的屋子被刺目的白光填满，莉安条件反射眯了眯眼睛，看着中年男人在屋里绕了几圈，饶有兴致的拿起战晴雪放在桌上叮嘱他勤用的保湿水看了看，桌上半开的盒子里是慕容莫送给她的一条缎带，欧琳阳塞给他的kv会员卡被他斜插在书里当书签，赫连秋本来想送他一本书的，但是在《追忆似水年华》和《微宇宙的上帝》两本里她说她不知道送什么好等会再说，吴霜泷借此又狠狠嘲讽了她一顿。校长在屋子里又转了一圈，才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了下去，“看来是不错了，那你的身体怎么样？” “都还不错，死不了。”莉安握了握拳头，骨节喀吧响了一声，他回答道。 ☆、第四十三章 委曲求全 “有什么要和我讲的？”季校长抬眼看了看莉安，又把眼睛垂了下去，胳膊搭在椅子背上慢慢的说道。 “快点把那个前锋弄回来。”莉安平静的说，“球队需要替补，也需要一个带头的。” 季校长的动作停顿了少许，随后才开了口，“带头的……还有其他的要和我说的没有？” “没有了。”莉安回答道。 “你从入队开始，比赛了多少场？” “二，还是三，忘了。”莉安想了想，他确实有些记不清了，他又仔细的想了想，“是两场，算上这次是两场。” “两场间隔多久？” “三天，差不多是三天吧，记不清了。”莉安这次倒是回答的很快，他随后补充道，“都赢了。” “这次是和哪支队？” “音注坛。” 莉安跳下了床，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箱子，打开之后从最上面拿起了一叠纸，在手里拍了拍，说道，“不要明知故问，这些资料还是我要你帮我去查的。” “你特意挑的这支队伍，直接去邀请的他们来搞友谊赛。”校长接过那叠纸，“我一直没有问你为什么要挑这队伍，现在你能和我说了吧。” “我挑的是和英阁之前交手最多，也最了解她们的球队，没了，这就是唯一共同点。” “用他们自认为已经看透英阁的心理玩了个花的，活不错。”校长咂咂嘴，赞道。 “你再这么双关我就打电话报警。”莉安微笑回应。 “这就是你说的，让她们知道自己能赢？” “差不多。”莉安答道，随后他沉默了半晌。 校长沉默了下去，半晌才吐出几个字。 “但是这毕竟不是硬实力。” “硬实力要是这么好提升，阿森纳早就踢赢拜仁了。” 莉安的嘴撇了撇，但是旋即就恢复了正常，说道，“这支球队不是没实力，也不是没信心。” “不要卖关子，缺什么。” “支柱。”莉安说道，“一个永远认为她们能赢的支柱。” “你说的是战晴雪。” “战晴雪从来不相信她们会赢，”莉安摇摇头，“她只是希望她们不会输。” 季校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道，“那么你呢？” “我也不行。” “你也觉得他们……一定会输？” 莉安又摇摇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看着季校长慢慢说道，“我只是相信我不会输。”他的眼神无比认真，说这话的语气好似这事情早已命中注定，无可更改。校长被他的话说楞了，无奈的摇头，似乎是被少年的骄傲折服了。 “那怎么办？” “把前锋找回来。”莉安把盘在床上的腿放了下去，他这意识到自己还穿着裙子，但是在黑心校长面前他似乎有点放的太开了，他觉得脸上的温度有点升高的趋势，连忙用手拉了拉裙子，咳嗽了一声遮掩住了自己的那么一点点尴尬，还好校长没有看这边，而是专心在看着手机。 “那么你认为，安以红是这个球队的‘支柱’。” “是。”莉安说道，他顿了一下，再次重复，“是，她就是这支球队的支柱，没有她这支球队依然没戏看。” 季校长伸出手指弹了弹手机上的屏幕。 “按你的方案去做吧，杯赛近了，注意点时间。” “那我让战晴雪再去找一支队伍，就和这支一样，我……” “你要休息。”季校长把他后面的话果断挡了回去，“你已经累了。” 莉安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站起来说道，“我身体还可以。” “你怎么知道？” 少年的眼神毫不退缩地直直看向校长的眼睛。 “我就是知道，我还能踢球。” “你太急了，回去休息，里昂。”季校长率先挪开了自己的眼睛，但是他仍然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这里不是鸟笼，不要太急了。” 鸟笼，这个词让刚想继续反驳的莉安并没有说出自己反驳的话，他的身子僵住了，十分不情愿地坐了回去，扭过头去，不反驳也不看校长。 校长走上前的，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肩，但是莉安用力扭了扭身子，闹脾气一样的不让校长碰他，黑心校长眼睛一瞪，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肩膀，把这个娇的红发少年按倒在坚硬的木板床上。 “臭子你和我闹是不是？” 算一算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推倒了，但相比闹着玩的女生们，眼前这个人对莉安来说才是毫无反抗余地。 委屈的莉安在季校长身下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只是把眼睛看向旁边，嘴里嘟囔道，“自己说没时间，又要我休息，真是搞笑……” 校长哭笑不得的看着明显是在耍无赖的少年，没想到这孩子演姑娘还真入戏，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家里的无赖女儿在耍脾气，而且因为太乖了大人还不怎么忍心训她。 他不轻不重的在莉安头上拍了一下，站起身来，边系好弄松的领带边和声道。 “好了，好好休息去，下周我找个时间，你跟着我去做个检查看看情况，没事了再接着踢。”说着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球队先休息两天再进行常规训练就可以了，那些女生可不是职业球员，哪怕伤一个你都没得玩了。” 见莉安没反应，他伸出手指敲了敲椅子，示意莉安闹一会是个意思。 莉安这才不情不愿的用鼻子出了一声，算是回应了，校长无奈的摇摇头，把手里的盒子也不轻不重的啪一声放在了桌上，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但是一直到校长离开这间屋子，他也没有再说话。 莉安一直等着门关好了之后，伸着头看了半天确认校长不在外面了才走到了桌子前，把那个盒子的包装拆开了，打开了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个摇头娃娃，他用手指戳了一下摇头娃娃，它很快的摇晃起了自己的脑袋。 他看着那个晃动着的娃娃的头，一直到它停下才挪开了视线，他去倒了杯牛奶喝完了，脱下衣服走进浴室里洗好了澡，把衣服丢进了脏衣篓里，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很快睡着了。 ☆、第四十四章 打开黑暗之门 “今天不训练了？”在第二天的放学后，准备训练的沙珺雅一脸难以置信，她一下子再次坐下了，“为什么？大家的士气不正好吗？” “是校长要求让大家休息一下，这段时间比赛太频繁了。” “之前不也是这么频繁吗？”沙珺雅仍旧拒绝接受，“在这种时候要是放松了不就全完了吗？” “话是这么说……”战晴雪捂着额头无奈的说道，“但是这是校长的要求，实在没办法。” “真是奇怪，之前红在的时候他怎么没让我们放松放松？”沙珺雅气鼓鼓的坐下，抱怨似的嘟囔道。 “莉安身体太弱了，还有低血糖，之前比赛的时候不也昏倒了吗？” “我知道啊，但是她这比赛都在散步慢跑不是吗，演出也从没参加过。”沙珺雅立刻反驳，看样子她已经憋了很久了。 “那是因为莉安不熟悉演出啦，之后熟悉了就会上台演出了。”战晴雪安慰似的说道，但是明显，她的话并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起了相反的作用。 “明明大家都很努力。”沙珺雅不快的压低了声音。 “珺雅。”战晴雪拍了拍她的手，责怪似的说道，“不要这么说。”“本来就是，红什么时候要休息过，不都是和大家一起训练比赛吗？”沙珺雅越说越气，就在要说出一句更加重一点的话时，战晴雪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用无奈的笑容示意她别说了，沙珺雅在战晴雪的眼神攻势下也只能瘪瘪嘴，不再说了。 战晴雪疲惫的眼神也让她再也说不出任何会让自己的姐姐无奈的话了，少女只能握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了。”沙珺雅低声咕哝到，双手抓住了了战晴雪的手，重复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不说就是了。” 战晴雪捏了捏她的手，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 假如是安以红的话，现在会怎么做呢？沙珺雅不由自主的想，要是换成是副队长的话会怎么做？ 但是这是沙珺雅永远得不到答案的一个问题。 身体负担太重了。 看见球队的训练都暂停了，只好独自回到寝室的莉安知道，校长的建议是对的，他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自己身体的警告，就和西班牙的那位被经纪人怒骂成兽医，但是医术和人品其实都甚好的医生和他悄悄说的一样，他的生命就是和上帝下一盘必输的棋，他每向前落下一子，就是向终盘再走一步，他现在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绝对不要再落任何一子，让这盘棋的对局时间最大限度的拉长。 可是他现在何止是落子，简直是在下绝对不长考的快棋。 假如这真是一盘棋，那他现在肯定在咬着牙疯狂落子，上帝在他的对面端坐在神座上，沉默地看着他一步步把棋盘填满——等等，他对面坐着的是上帝还是撒旦呢？ 莉安用力揉了揉脸，强迫自己把思维拉离回忆——拉离回忆的泥潭。 就算是训练赛暂停了，他也要想怎么解决球队里的问题，之前的比赛他玩了手空城计，还真把对面吓住了，时不时的就有人来往自己这边跑位，但凡开球无论敌我都会有一大批人往他的方向冲，说来也蛮搞笑的，这种搞威慑给球队减轻的压力还比自己亲自带队进攻大的多，但是空城计玩一手是空城计，也就能蒙一个司马懿，而且就能蒙一次，或者想玩第二次，或者是想蒙典韦吕布曹休夏侯惇，估计空城计就要变成屠城记了…… 而且他也不是诸葛亮也不是庞统更不是姜维，要是硬算他顶多算一个马谡，还是丢街亭的马谡，马谡也许能去当当副手，振兴汉室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就这球队状况来看，诸葛亮他是做不了，庞统也没戏，刘封关羽张飞姜维魏延一个都不行，想来想去他只能做黄忠，虽然他还是喜欢贾诩一点但是这球队还是和蜀国比较像。 不过诸葛亮不在，难道就不北伐了？莉安一拍腿，但是那些思绪依旧在他的脑子里挥散不去，最让他无奈的是，在他抛开了大部分思维之后，欧琳阳却牢牢的在他的脑子里呆着。 “我们会一直赢下去吗？” 他用力摇了摇头，决定去操场跑几圈甩开这些麻烦的思维，他走到门口拧开了门锁，想起自己手机没拿，又折返了回去，这时候门口响起了一个声音。 “莉安？啊那个送你的书我选好了，选了好久……现在给你了，你在吗？莉安？”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是赫连秋，同时响起的还有拍门声，“莉安？” 莉安正准备站起来去把门栓打开，但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不好，药。 他的手迅速向桌上的药瓶伸了过去，但是随之而来的一阵扭转心脏般的绞痛让他侧着倒在了地上，疼痛侵袭的速度比他预估的快了太多，这和之前还让他能有所反应的疼痛完全不一样，疼痛猛烈的占据了他心脏和大脑的每一寸区域，每一次跳动就像是把一根锋利的钢锥狠狠砸进他的胸口，这疼痛尖锐的几乎让他喊出来，喊声还没发出来就被下一波到来的疼痛生生摁在了喉咙里。但是莉安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做什么，但是在他做出动作之前，他的所有反应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导致的抽搐搅合得稀烂。在近乎绝望的努力后药瓶的盖子总算是打开了，但是药瓶被他碰到了，药在桌上撒开成了一片，他胡乱抓着，把能够够到的药都摁进了嘴里，生生咽了下去。 “莉安？你在里面吗？”拍门声更大了一些，随即是一个自言自语，“门怎么没锁……” 不好。 要坏事！莉安生生把身子的方位调转了过去，无论是他出去还是来人进来话他一定会暴露身份，要是暴露身份的话这辈子和足球都…… 电话。 “赫连秋？你在这做什么？”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校长……我来送莉安一本书来着，但是一直没人开门，莉安寝室门也没锁，我担心就……” 本文下载自魔爪阅读网(MＯＺHUA.APP)欢迎访问。 “我把书给她吧，你快点回寝室去。” 一个脚步声远离了，门吱呀的缓缓打开了。 莉安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松弛而温暖的黑暗旋即吞没了他。 ☆、第四十五章 紫杏双星的约战 沙珺雅独自晃悠着，不知怎么的又晃悠到了球场上，虽然队长已经让所有人去休息了，但是她依旧背着球到了球场上。 把球放下后，她仰面躺在了球场上，这个硕大的球场空无一人，沙珺雅闭上眼睛，把手枕在了头下面，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太阳被大块的云间或遮挡着，阳光时断时续的照在她身上，独自一个人在这球场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她逐渐变得有点昏昏欲睡了。 “那个……你是英阁的学生吧。”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我……我能坐这吗……” “球场又不是我开的。”清醒了的沙珺雅硬邦邦的丢下了一句，“要坐坐呗。” 在一阵沙沙的声音后，一个人在她旁边坐下了，随后又是一阵沙沙声，第二个人来了。沙珺雅这才抬起了头，在她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颇为传统的牛仔裤加短袖组合的女孩，前面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地上，这女孩的短袖上还画着一个大大的皮卡丘，她抱着一个笔记本，十分紧张的坐在沙珺雅旁边，另外一个短发刚好盖住耳朵的女孩站在她后面，她穿着靛蓝色牛仔裤，上身却只是套着一个黑色的无袖宽松卫衣，手揣在卫衣的兜里，帽子则掀起来盖在头上，她长很是高大，但是身材却很瘦，这个女孩倒是面无表情，眼睛都没有看向这边，有意无意的向着空荡荡的看台打量。 “那个……”坐着的女孩举起手挥了挥，慢慢的说道，“我们是……那个紫杏高中的……足球队……” 旁边站着的女孩看了她们一眼，又转开了自己的眼睛。 “我呢……是紫杏高中女子足球队队长。”女孩说话慢的就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一眼，“我叫卫裳……这边是副队长……” 高大的女孩眼睛依旧在盯着看台，见对方没有搭理的卫裳鼓起嘴，用手指用力戳了戳高大女孩的脚踝，这才让她把头转了过来。 高大的女孩有一双浅绿色的眼瞳，背着光让她的五官有些模糊，但是这双绿色的眼瞳反倒是更加明显了。 “水真真，前锋，副队长。”高大的女孩低声自己开口道，卫裳依旧有点不开心的鼓起嘴，紧紧盯着水真真看了很久，直到后者主动挪开了目光后，卫裳才把嘴瘪了下去。 “你们的比赛我们看过了，很厉害啊。”卫裳向沙珺雅那边凑近了一些，“还有之前的比赛，我们都看过了。” “于是，有什么事情？”沙珺雅无聊的又把眼睛半闭了起来，球队互相看比赛是再正常的事情不过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来打探的，刚刚踢胜了的音注坛倒是实力在中游，难道是她们是看了比赛过来来邀请友谊赛的？ 沙珺雅叹了口气，刚刚想说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想比赛的话，我们正在休息期。 “那个莉安，是你们的前锋吧？”水真真在旁边开了口。 沙珺雅的话被自己咽了下去，她坐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有些不耐烦， 又是莉安，怎么总是她？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是那么的不耐烦，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遮掩好，她拍了拍手上的杂草，说道。 “是啊，怎么了？” 卫裳把手里的笔记本竖起来抱在怀里，满怀期冀的探过身子，说道： “能不能，让她和我们……踢一场比赛呢？” 在沙珺雅离开后，战晴雪独自一人坐在教室里，并没有马上离开，这是她的习惯了，之前还有安以红陪着她，虽然安以红从来不说话，每次训练完汇报情况安以红看她已经神游天外的时候，就和发呆似得冷着扑克脸坐在她旁边，但是她还是喜欢向安以红自顾自絮叨一些琐碎的事情，比如昨天吃的饭团很好吃今天还想再吃，比如今天下楼的时候遇见了一只长的很肥的野生橘猫还成功的揉了揉。安以红会面无表情的听完她的唠叨，然后开始十分准确的继续向她汇报球队的各项工作和她即将进行的工作，这时候就轮到战晴雪死鱼眼的趴在桌上耍赖不听了，每次安以红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和毫无表情波动的表情说，队长你要有个队长样的时候，战晴雪就撒娇似得说不是还有你吗不然你当队长好了，安以红说那谁当副队长，战晴雪挺起胸说我啊，安以红等她说完，继续开始自顾自的讲起来了。 更多好看的文章：MOZHUA．APP 战晴雪依然坐着，她慢慢的弯下腰，趴在了桌上，伸开手腕，她的手腕上缠着一圈细的银色项链，下面吊着一个的太阳，这是安以红送她的礼物，那天她生日的时候还在训练，在训练结束之后安以红叫住了她，连包装都没有包装就把这个项链揉成一团塞进了她手里，依然是一张扑克脸说了生日快乐之后，战晴雪蹦蹦跳跳的给了她一个充满热情的大大的拥抱，安以红挣扎了半天没有挣扎开，也只好任由战晴雪去了，在战晴雪松开她之后，她抬起手，他的手里也有一个项链，但是下头的吊坠是一个月亮。 看到她手里的项链的时候，战晴雪还很开心的说红红，你是向我表白说我们日月不分离是不是？安以红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是被她的脱线震惊了，狠狠瞪了她一眼，破例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 “这个的意思是，球队里的太阳就是你了。” 现在看来，这礼物反而有了某种不祥的征兆。 太阳的吊坠慢慢的旋转着，在已经逐渐晦暗了的教室里，它并没有任何可以折射的光。 失去了撒娇的对象……就再也不能任性了啊，战晴雪有些伤心的想到，我真的不会发光的啊。 假如…… 战晴雪抑制住了自己的想法，把那个女孩的身影驱逐出自己的脑海，作为英阁足球队唯一的队长，她不能允许自己这么做。 绝对不行。 ☆、第四十六章 无法替代的人 仪器空洞的回响声让莉安知道，他和上帝的棋暂时还没下完。 “多久？”他闭着眼睛问道，疼痛后的疲惫依旧没有完全散去，他说话都觉得有点费力。 “三个时，还好你吃药了，虽然吃错了点，没什么大问题，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是校长带着点戏谑的声音，他坐在床边，抱着胳膊看着吊着输液瓶的莉安。 “还闹不闹？”他有些好笑的说道，“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校长大人，您的电话我虽然是放在最上面。”莉安依旧闭着眼睛说道，“但是那种情况，要是我一个电话打到别人电话上去了，那不完了吗？” 校长把莉安的手机拿了过来，他的手机没有锁，屏幕图片也全都是默认的。他打开通讯录，看见在通讯人栏里，他的名字前多了一个“a”，这样他的名字就永远在通讯录最顶上。 “有点意思。”校长笑道，把手机放回了他的枕头底下，“就是搞的和我们俩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一样。” 莉安思虑再三，没有接校长的这个烂梗。 他深深的出了一口气，依旧闭着眼睛，校长看见莉安的样子，摇了摇头。 “好好休息，赫连秋我已经应付过去了，你低血糖的借口不错，我刚才把你弄下楼的时候就是用这个糊弄人的，这个设定你记好了。”校长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 莉安突然开了口。 “下周什么时候去检查？” “已经预定好了，周一就去，本来应该今天，但是你这状态我怕检查结果出来了之后就跳楼。” 莉安嗤笑了一声，不加理会的依然闭着眼睛。 “她们也已经休息去了？”他问道。 校长愣了一下，失笑道。 “不然还能去踢比赛？好好休息吧你。” 灯关上了，在遮光窗帘的庇护下，房间里再次被温软的黑暗充盈，莉安深深的叹了口气，在单调的滴答声里，再次陷入了沉睡。 走廊里的校长在病房门前停留了一会，刚想再次进去，但是又止住了自己的脚步，缓步离开了，脚步在走廊里回荡着，好一会了才完全消失。 “我不是队长，不能做决定。”沙珺雅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她们。 “队长……是战晴雪吧。”卫裳托着下巴说道，“是个很温柔的姐姐啊，能有个好姐姐正好啊……和阿水完全不一样。”她又十分不爽的看向了水真真，但是再次被对方的眼神逼住了，她咬着牙死死对视，水真真看了她半天，才挪开目光低声道，“我是前锋，队长大人。” “队长这么出名的吗？”沙珺雅有点微微的意外。 “战晴雪啊……”卫裳依然带着笑容说道，“英阁女子高中足球队，永不熄灭的‘光’之一，在副队长安以红离开之后，能够支持英阁到现在，战队长的事情我们早就知道啦。” 沙珺雅的嘴唇咬住了，这个名字让她有些失去判断力，但是安以红之前教过她，在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快速离开这，不要做任何决定。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不是队长，不能做决定。”沙珺雅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她拎起了包，是真的准备离开了。 卫裳有点不知所措的抬头看了看水真真，后者和她的眼神对视了少许，她才央求似得开口道。“那能不能帮忙带个话呢？”她连忙撕了一张纸写上了电话拿在手里，她补充似得说道，“就说紫杏高中超期待和你们的比赛，组赛也快近了，再悠闲下去可不行啊，对不对？热热身也好啊。” 沙珺雅离开的步伐没有停下，热身不热身也不是她说了算，不能擅自做出决定给战晴雪添麻烦。 不能…… “你们的莉安是新来的吧？”水真真开了口，她的手依然揣在兜里，背对着太阳微微抬起了下巴，“听说也可以踢前锋？” “是，怎么了？”沙珺雅停下了脚步，语气逐渐变了，“有什么指教？” “临阵换主力，在球队来说不是个正常的事情吧。”水真真语气平淡地说道，“她能替代安以红的位置吗？” 替代。 沙珺雅头看着面前的两人，她们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样子，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但是吐气时候的颤抖暴露了她的内心。 替代。 “我不是队长，没有决定权，你们可以去问问队长去。”她又重复道，这回她转身的速度更快了些，但是她在转身之前就接过了卫裳手里的纸条，没有对卫裳道歉似得表情做出回应。 “阿水你可以了啦……”卫裳连忙挡在了水真真的面前，责怪的眼神让水真真没能说下去，她只好再次转过头去，看向了看台。 沙珺雅的步伐很快，她的背影飞快的消失在了通道里。 “阿水。”卫裳叉着腰站在了水真真面前，足足比水真真矮了一个头的身高让她看起来没有什么威慑力，水真真伸出手指挠了挠脸颊，浅绿色的眼睛依旧朝着旁边无聊的打量着，无所谓的说道。 “就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也不要这样，太没礼貌了。”卫裳依旧叉着腰，有些生气的说道，“安以红离队了之后英阁差点解散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回好不容易组起来了，你……” 卫裳还没说完，整个身子就腾空而起，她被水真真横抱了起来，她的手条件反射的箍住了水真真的脖子。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闭着眼睛用力箍住水真真说道，但是她倒是也没有怎么挣扎。 “安心吧队长，她们的偶像表演你也看了。”水真真并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反倒是扛着她向通道走去。 “偶像表演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啦！放我下来！我要生气咯阿水！” 水真真浅绿色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手上用了把力把卫裳又往上抬了抬，卫队长闭着眼睛挣扎也不敢乱挣扎，只能让水真真这么抱着自己一直走到了通道门口。 “战晴雪可是那种，为了球队什么都愿意做的人哪。” ☆、第四十七章 三人大冒险 比队长高出一个头有余的水真真扛起卫裳就往外走，跟在后面的队员们都憋着笑没有作声。一开始队员们也很奇怪为什么选了这么娇的卫裳继任毕业前辈的队长一职，单说压迫感就是实打实的不足，但在水真真站出来表示自己担任副队长一职后，队员们立刻接受了新队长的领导。 “这我早就知道了！放我下来啦！我不凶你我不凶你了！” “但是英阁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为了足球什么都愿意做的人’喔。” “这是……什么意思。”卫裳愣了一下，水真真趁机轻轻把她放了下来，手重新揣回了兜里。 “安以红也许差点成为这种人，但是她还不是。” “现在……她们也许有了。” “那种‘为了足球什么都愿意做的人’。” 水真真不再说话，径直向前走去，留下卫裳在原地发愣了一会，转过头去跺着脚大声道。 “什么意思嘛！阿水你等等我啊！” --------------------- “挑战？什么挑战？一个人踢一个吗？”耿盈盈探头问道，她比划着说，“就那种，一个人射门，一个人防守那种？” “那哪里是挑战了嘛笨蛋，那只是单纯的射门训练吧……”连茗如趴在床上，身边放着一袋薯片，她飞快地打着字，用十分懒散的语气说道。 在一边看着书的欧琳阳托着下巴想了半天，问道。 “啊，是不是那种三人足球，我之前看过的。” “三个人，可是听她说的，不是说就冲着莉安来的吗？” “就算是冲着莉安来也要组齐三人啦，不然怎么可能正常比赛。” 沙珺雅咬着指甲，并没有说话，她觉得胸口有某种情绪，不能释放，也不能言明的情绪正在蔓延，那情绪让她的呼吸都有些迟滞。 她能替代安以红的位置吗？ 不能。 沙珺雅的手慢慢收紧了，那句话就像是一个诅咒一样，在她的脑子里来回鼓动着，她试图平息这风暴，但是所有的努力却无济于事。 谁都不能取代她。 “不然……”沙珺雅的嗓子有点干，她舔了舔嘴唇，“……我们去……接受这个挑战吧。”“茗如，琳阳。”沙珺雅又吞了口口水，她决定开始一场冒险，“盈盈是门将，不适合v规则的足球，就我们三个去吧。” “我要去我要去！”连茗如高高举起自己的手，很是兴奋的握拳说道，“我要去检验一下我的实力！我觉得我现在充满r！” “那个……r念成刨哇了……念法不太对……”耿盈盈声说道。 “啊？这样不太好吧，没有通知队长的话……”欧琳阳有些迟疑。 “没事啦，踢一场就回来。”沙珺雅双掌合十道，“拜托啦，就一场” 欧琳阳坐了起来，沙珺雅从床上探出身子，接着说道，“而且自己的实力到底上升了多少，只有在这种赛制里才能真正体会到对吧？” “会赢吗……”欧琳阳还是有些迟疑。 “我们不会输的！”沙珺雅跳下了床，笑着说道，“我们都变强了啊！” 我已经变强了。 不会再辜负任何人了。 沙珺雅这么对自己说道。 ------------------- 接到电话的水真真并不意外，她听到电话那头女孩的说法之后，在沉思了一会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随后就挂掉了电话。 “呜呜，呜呜呜？”嘴里塞满了蛋糕的卫裳含混的大声发出了并无异议的音节，她用力的喝了一大口牛奶，把那些蛋糕咽下去之后拍拍胸口，又说道，“阿水，怎么了？” “英阁那边答应我们的挑战了。”水真真坐到椅子上不怎么在意的说道。 “那我去找阑珊去了，第三个人就决定是她了，然后我们来商量战……” “先别急。”水真真打断了她，说道，“来的不是那个叫莉安的。” 卫裳毫不在意的说道，“不是莉安怎么了？什么挑战都要全力以赴喔！打起精神来了阿水！要踢球啦！” 水真真把上来伸手要揪她脸的卫裳摁着头推到了一边，脸上仍然面无表情，她看着窗外，似乎正在找什么，但是当她收回目光的时候，也没有找到。 卫裳已经去找另外一个队员，去准备挑战赛的事情了，水真真也慢慢的站起了身，看见桌上还剩下半块蛋糕，想来是卫裳急急忙忙跑出去忘记吃了的。 “节约一点行不行。”她自言自语的把那半块蛋糕用指头心的捏了起来丢进了嘴里，又舔了舔手指上的奶油，把盘子和叉子也收进了垃圾桶里，这才重新把手揣在兜里走出了门。 她吃的是不是太甜了点呢？ 水真真心里嘀咕道。 ------------------- “最终时间也定下来了哦。”沙珺雅挂掉电话后，对着在旁边围着的两人说道，“要加油训练了。” “喔！今天就进行加强特练吧！”连茗如充满干劲的挥手道。 “加强特练到底是什么组合啦……”耿盈盈依旧声的说。 “真的不用和队长说吗？”欧琳阳有些微微的不安。 “没事啦，多比赛也能积攒经验嘛~赢下来了之后，队长就不会怪我们啦！”沙珺雅竖起大拇指说道。 “是这样吗……”欧琳阳还是有点不安，但是她也只好把这丝不安压了下去，她抬起头左右看了看，今天也没有看见莉安的样子，她摸出手机想给莉安打个电话过去，但是刚刚按亮屏幕，她的手指就顿住了。 要是能够问一下她的话……会不会好一点呢？欧琳阳这样不可抑制的想到，但是她很快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强硬的抹掉了。 总是依靠别人的话…… “那么，比赛已经定在下周一了，到时候就是检验实力的时候了喔！”沙珺雅笑道，“在那之前，再好好训练一下吧！” “好嘞。”欧琳阳回答道，她的手指蹭了蹭手机屏幕，亮起来的屏幕上是一张被截下来的合影，一个女孩紧紧搂住了男孩的胳膊，男孩踩着足球笑的呲牙咧嘴。 总是依靠别人的话可不好啊，欧琳阳把手机屏幕灭了，想道。 是吧，里昂。 ☆、第四十八章 医院常客 当针扎进莉安的臂弯的时候，他还是疼的皱了皱眉头，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的啧的一声，让给他抽血的医生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怕疼啊。”胡子刮的很干净的医生说道，他把软管头插进真空管中，轻轻一弹试管，暗红色的血液流迅速流进了化验试管中。 莉安没有回答他，只是偏着头不看那一管接一管被抽出来的鲜血，紧紧抿着嘴。 “你的事情老季和我说了。”医生用棉签摁住针头的位置，一下子把针头抽了出来，事宜莉安自己把伤口按好，“我和老季几十年交情，你也不是我什么上头指派的病人或者通缉犯，我不会卖你。”见莉安的眼睛依旧偏在一边，把装着血液的玻璃管贴上标签，放在容器里，医生才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从旁边的箱子里摸索出了一块巧克力轻轻丢进莉安怀里，莉安又用力压了压，还是有些渗血。 “压五分钟就好了。” 莉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一直放在那台已经开始运行的机器上，庞大的机器放在房间的角落，低沉的嗡鸣声表示它确实正在工作，莉安的血液正在里面缓缓的运行着，从某一方面来说，在这台机器里，他的血液能够更加顺利的工作。 这些血液是否还活着呢，假如离开莉安就能独自活下去的话，那为什么在他的身体里反而会死去呢，这台机器有没有生命，没有生命的机器和有生命的莉安，对于血液的意义却截然相反。 莉安垂下了自己的眼睛，不想再让自己的思绪沉溺在这种让他惶恐的荒诞想象之中了，仪器低沉的嗡鸣声仍然在机器，坐在椅子上的医生也没有说话，似乎他并不是那种仅仅因为沉默就会手足无措，无论如何都想找个话题打破的人，也不是太过于喜欢沉默而要求别人不要说话的人，后面的判断究竟是如何得出来的？莉安认为假如一个人真的有前一种属性的话，后一种属性也自然而然的会有了。 沉默究竟是什么时候成为了判断人们的标准的呢，沉默代表的是抵抗？坚持？还是顽固？或者和那些什么事都会成为他们的好事的人一样，沉默代表的是个人趣味？既然是个人趣味为什么会强加在人家身上？不，也许正因为是个人趣味才会如此热烈的想要强加在人家身上，他们并不是真正喜欢沉默，仅仅是想要给自己贴上一个醒目的标签而已。 他不安的扭了扭身子，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他把棉签丢在了垃圾桶里，把巧克力包装撕开慢慢地吃了起来。 “为什么要踢球？”医生的问题很直接，他在专心致志的滑动着手机，手机屏幕的光在他戴着的眼睛上形成了亮白色的反光，把他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当他抬头的时候才会露出眼睛的一部分——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喜欢。”莉安答道。 “再踢就要死人了。”医生的语调很轻松。 莉安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淡淡地回答道。 “无所谓。” 医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看着莉安没有抬起的头，他哼了一身，抬起身子看了看旁边的仪器，见还没出结果又慢慢地坐了下去。 “你听过那个得了绝症的士兵的故事没有？蛮老的，应该孩子都有听过。”医生把手机塞进了兜里，似乎颇有兴致的朝着莉安倾过了身子说道，“就是那个……”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校长进门看见医生前倾的身子和莉安后仰的姿势，先看了看医生，又看了看莉安，在被后者狠狠瞪了一眼之后，很是理解的哦哟一声，挑起了眉毛。 “老胡，我打扰你了？” 医生马上坐回了椅子，整整衣领，十分正经的说道，“哪呢，不打扰不打扰。” “检查结果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医生弹了弹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手里的报告，“接着踢球就死，简单的。” “那现在是没死成？” “哪能呢，我又不承接死人服务。”医生嘿嘿笑道，两只指头一对接，十分专业的做出了数钱的动作，“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怎么弄？”校长不搭理他的样子，把手里的袋子丢了过去，里面的重量让医生嚯了一声。 “你儿子？” “滚蛋。” 医生把那一袋子心的放在了旁边，脚一用力，把自己推向了桌子旁边，从桌子下面翻出一个键盘来，飞快的敲打了几下，暗着的屏幕亮了起来。 “出去等着去啊。”他用余光撇了一眼校长，抬抬下巴示意道，“我告你窃取商业机密你信不信？” 莉安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从他的右手边的走廊尽头吹过来的风带着消毒水的气味，让他有点难受。 校长坐在了他的右手边，这回风只是把校长身上始终散不掉的烟草味带了过来，这让莉安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你给那个医生塞了多少钱？”对自己身体有了基本了解的莉安，对这件事反而比较有好奇心。 “不是一笔数目。” “我值得你花这么钱吗？”莉安看着前方的空气呆呆地问道，“我就算帮英阁踢进决赛，你也拿不到多少奖金吧？” “靠工资就想发财你是不是傻，你只要踢得越久，我多得是办法赚钱。” “我可不能保证活得比你想象的久。” “歇下来了就好好休息。”校长把他的头拍了拍，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休息才能踢球。” “要死我早死了。”莉安闷闷的回答道，那个得了绝症的士兵的故事他是听过的，某个太过不祥的臆想在他心里蔓延着，他意识到这不是个好征兆。 最新最全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莉安张开嘴想要问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他很早之前，在刚刚遇见校长的时候就问过，但是他决定今天再问一次。 但是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他连忙把手机摸了出来。 是欧琳阳。 ☆、第四十九章 紫杏王子 “你们没有替补吗？”水真真的手依旧揣在兜里，兜帽投下的阴影盖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她靠在一根铁柱上说道。 这片球场在紫杏高中的校内，七八个用铁围住的球场里，只有这一个是型的足球场，看起来好像是把球部的场地强行抢来一个改建而成的人造草坪足球场。 沙珺雅往前走了一步，努力不让自己先看向身后的欧琳阳和连茗茹，微微挺胸说道，“你们不是也没有吗？” 水真真的头歪了歪，朝着身后的卫裳和岳阑珊看了一眼。 “不太需要。”她伸出手指挠了挠鼻梁，说道。 随后她的脚跟就挨了卫裳一记狠狠的踢击，卫裳连推带拉的把她推到了自己的前面，自己站在她的后面，道歉般的合起手掌说道。 “啊不要在意这种事情，沙珺雅，你们的人到齐了吗？” 眉头刚刚挑起来的沙珺雅简短的回答道。“齐了。” “好嘞……”卫裳看向前面依然没有干劲似的把手揣在兜里的水真真，用力跺了跺脚，“阿水！” “知道了，知道了。”水真真举起一只手，把卫衣的兜帽拉了下去，露出留着碎刘海的漆黑短发，手用力的向上伸去，随后又飞快向下拍在了地上，做了一个简单的热身运动后，她把身子抬起来少许，手撑在了腿上，身子朝前微微地倾斜。 后面的岳阑珊叹了口气，也把手撑在了腿上，做好了准备姿势，她们以水真真为顶点组成了一个三角形，而欧琳阳和连茗茹也飞快的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她们的顶点是沙珺雅。 两个三角形的尖端恶狠狠的对在了一起，一个紫杏高中的女孩托着球慢悠悠的进了场。 “准备好了啊。”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预备——” --------------------- “为什么队长突然要和她们踢这种比赛，这种不正式比赛队长不是说纯粹拉低实力吗？”一个卷发女孩翘着腿坐在球场旁边的椅子上，她们面前是那个由铁做成的笼子，六个女孩的决斗已经开始了。 “调剂一下生活呗。”又往嘴里丢了一片薯片的双马尾女孩说道，她大口的嘎吱嘎吱嚼着薯片，含混的说道，“和络新的比赛之前，先热热身呗。” “直接就归在热身类了啊……”卷发女孩自言自语道。 “和每支队伍热身都是有意义的呀。”女孩继续快活地往嘴里丢着薯片。 “但是就阿水的实力，英阁的人是挡不住她的吧，最前面的孩子我记得没踢过前锋。” “是啊。”双马尾女孩嘎吱一声咬碎了最后一片薯片，“英阁已经输了呀。” --------------------- 不对。 沙珺雅的脚步并没有因为她心中此时泛起的疑虑而停顿，她反而更加快速的朝着拿着球的水真真冲了过去，狭窄的三人足球场地限制了她的跑动，逼抢并不困难，沙珺雅很快就靠了上去，欧琳阳盯住了在后面慢慢跑着的卫裳，岳阑珊则和连茗茹纠缠在一起。 有哪里不对。 沙珺雅狠狠出了一脚，但是水真真轻松带着球从她伸过去的脚上越了过去，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让平衡稍有失去的身体再次回到自己的控制后，她又朝着水真真冲了过去。 三人足球没有守门员，她们两支队伍也都没有替补，这是一场绝无后路的死斗。 在铁丝中奔跑的少女第一次觉得这狭窄的场地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平日空旷的足球场让她总是下意识的认为足球就应该是那样，在宽阔的场地上用尽全力的奔跑。 她差点撞到了铁丝，跑的太用力了让她险些没有顿住脚步，水真真却在一个敏捷的折越下甩掉了她的跟随，径直向前突破，欧琳阳被卫裳反过来牵制的死死的，而岳阑珊更是挡住了连茗茹任何想跨出去的脚步。 追不上。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沙珺雅的脚步条件反射的顿了一下，但是她随即恼怒般的又加了一把力气，斜刺着横插进了她的前进路线里，水真真刚准备抬脚，看见沙珺雅咬着嘴唇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又把脚放了下去。 --------------------- “开场就断定英阁输了实在是……” “哈？她们就是已经输了啊。”薯片已经被双马尾女孩吃完了，她把袋子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 “因为阿水她啊，可是‘紫杏的王子’呐。” “没有阿水那种觉悟的话，会被她踢爆的呀。” --------------------- 作者：想看更多绿茵美少女相关小说，请访问：魔爪阅读网(MOＺＨUA.APＰ) 好近。 再次用身体卡位逼开了水真真的跑位后，沙珺雅的余光看见了离自己并不是那么遥远的球门，假如夸张一点说，球门就在她的身后。欧琳阳依旧在不停的试图挡住卫裳，但是后者明显并不怎么被她的阻击挡住，而连茗茹已经被岳阑珊甩开了一个身位了。 队友和对手都近在眼前，似乎伸手就可以触到，沙珺雅能看见欧琳阳委屈的皱起来的眉毛，连茗茹烦躁的呲起来的牙，水真真毫无波动的表情，卫裳好像时时刻刻都带着抱歉笑容的脸，岳阑珊间或扫过的目光。 太近了。 平时在球场上，沙珺雅从来没觉得自己和全部的队友和对手都这么近过，即使是靠近逼抢也仅仅是面对部分，足球场有足够的空间给她足够的时间想下一步做什么。 想不到。 沙珺雅的什么都想不到，她只是本能的机械的跟着前头水真真的步伐疯狂追赶着，她跑啊，跑啊，被牵着拉着扯着，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被水真真的步伐拖拽着踉跄前进。 要怎么追上她，要怎么赶上她，拦住她挡住她抢下她阻止她。 射门，她要射门了，拦住她，拦住她。 水真真的攻势再次凶猛的袭击了过来，她不停的折越着脚下的步子，沙珺雅的步子逐渐有些踉跄了起来，水真真再次越过了她，径直朝着她们的球门冲了过去，沙珺雅不敢怠慢，也只能用力的冲了过去，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呼吸已经开始颤抖了，肺部细的刺痛被她此时心中的不安盖了过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水真真在前头狂奔的身影并没有停下，沙珺雅的步伐也没有停下。 为什么追不上她。 ☆、第五十章 胜利的信念 “珺雅！右边！右边！”欧琳阳的声音把沙珺雅从近乎恍惚的状态里骤然拉了出来，沙珺雅霍然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欧琳阳已经被卫裳带着跑位到了她的右侧，而后面的岳阑珊也甩开了连茗茹的防守移动到了她的左侧，再次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三角，把她们全部压在了自己的身位后面。 肺部的刺痛真实的回归了，刺痛已经开始撕扯起了她的呼吸道，四肢的血管也同样开始了诡异的疼痛。 她们全员都慢了一步。 没有给沙珺雅思索的时间，水真真把球直塞给了卫裳，在稳稳接球后，卫裳带着球继续踏前了几步，在轻松闪过欧琳阳慌张的逼抢后，她抬脚推射，球撞进了英阁的球门。 是笼子啊。 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的沙珺雅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 “看吧，完全挡不住的样子，虽然半场只进了一个球，但场面根本就是一边倒。”场边舔了舔手指的双马尾女孩撩了下头发，起身给半场休息的队员送去毛巾和矿泉水。 “真的吗……”卷发女孩歪了歪脑袋，疑惑一样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慢慢的起身，但是随即又坐下了。 看完比赛之后和阿水一起吃东西好了，她想。 ------------------- “完全没有样子。”水真真说道，她拧开了一瓶水给卫裳递了过去，卫裳接过去喝了一大口又还给了她，水真真接过之后把剩下的水都一口气喝了下去。 “那个……叫沙珺雅吧，那孩子好像很急啊。” “从来没有踢过这种场地，这样是正常。”水真真坐在椅子上，伸手揉着自己的脚踝，卫裳也伸出手帮她揉起了另外一只。 “她们三个里，没有能够给她们‘指路’的人。”卫裳轻声道，“我还以为那个莉安会来。” “‘指路’的人是很辛苦的哟。”水真真意外的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把脚踝伸进的更靠卫裳怀里了一点，卫裳看了她一眼，轻轻掐了一下。 “我知道啊。”她还是继续按了起来，手法很熟练，想来是已经这么按摩过很多次了，“给人‘指路’的勇气，和相信自己的决定的自信，还有……” “……‘我们绝对会赢’的信念。”水真真接到，“这些对‘指路’来说一个都不能少的啊。” “那个莉安……” “她也不是。”水真真有些犹豫地回答道，“她看起来……没有想过让队伍赢下比赛。” “哎？”卫裳的手顿住了，“没有想让队伍赢是……” 水真真摇了摇头，“也许就是我想多了吧。”她说完，眉头突然一皱，左腿抽搐般的抖了一下，她用力把脚踝活动了一下，但是依然皱紧了眉头。 “很痛吗？”卫裳心翼翼的揉着，朝水真真问道。 水真真的眼睛垂了下去，沉默少许之后才回答道，“不痛，只是错觉。” “要是太难受，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卫裳轻声说道，“只要不受伤，其他的怎么样都好。” 作者有话说：书友们，请记住最新最全的小说网站，魔爪阅读网 “我知道的。”水真真也用很轻的声音回答道，她在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队长。” 岳阑珊靠在门上，看着两人没有说话，等她们说完了之后才轻轻敲了敲门，两个人的身子都是一抖。 “二位。”她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垂下头，让头发遮住自己发红脸颊的水真真，转身道，“下半场马上就又要开始喽。” ------------------- 这就是队长眼前的样子。 沙珺雅双手拿着水瓶，坐在椅子上发呆似的想到。 这就是……她眼前的样子。 她手里的水瓶被握紧了，发出了沙沙的尖锐声响，沙珺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了这种感觉，之前比赛时的心态不见了，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去哪里，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所有能让她依靠的东西全都离她远去了。 就在这笼子一样的足球场里，她被毫无征兆地抛进了一片幽暗的深海，上下左右都望不到头，只有她吐出的泡沫和自己眼前挣扎的四肢证明她活着。 这就是比赛时她眼前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能够依靠，没有任何人能够让你撒娇，敌人就在眼前，队友完全依靠着你的指引，当你顶在队伍最前面的时候，你必须也只能一往无前。 狭窄的铁丝再次在沙珺雅眼前出现了，那些铁丝倾倒着，似乎要把她死死挤压在原地，她却丝毫挪不开步伐，左右转头，她的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好可怕。 沙珺雅的胃部突然开始翻腾了起来，她的喉咙滚动着，猛地捂住自己的喉咙，痛苦的干呕了几声，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珺雅！你怎么了？！”欧琳阳猛地跨了过来，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担心的问道。 “……没怎么。”沙珺雅好一会才从自己嘴里吐出这个词，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已经离开的姐姐，她为什么能够那样毫不退缩的在场上冲锋呢，无论是面对多少人也能笑出来，就算是比赛结果再怎么凄惨也能第一个振作起来，就像是永远也不会害怕一样。 而那个红发女孩的身影在短暂的出现后，就被她强硬的驱逐出了脑海，没人能够替代那个位置，至少她这么认为。 但是现在没有人能够指引她了，没有人能始终跑在她前面了。 沙珺雅终于意识到了，现在跑在最前面的是她，她转头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两人，欧琳阳在咬着指甲，连茗茹的手指不安的在椅子上弹动着，她们的不安已经溢于言表，这不安她早已见过了。 不是怎么样的人才能跑在前面，而是当你跑在前面的时候，你必须变成那样。 “准备上场吧。”沙珺雅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招呼二人做好准备，她朝着在场地周围依旧伫立着的荆棘般的铁丝看了一眼，铁丝依然冷冷的俯视着她，沙珺雅用力的握住了拳头，让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 “真的没问题吗？”欧琳阳依旧十分担心的说道。 “没问题。”沙珺雅笑道，“就安心交给我吧！” 不振作起来的话，比赛就已经结束了对吧？姐姐。 现在轮到我跑在前面了，那么就指引我吧。 她想道。 ☆、第五十一章 染血的球场 水真真在被沙珺雅一次极其激进的逼抢险些断掉球后，她觉得事情起了一点变化，后面的沙珺雅似乎选择了更加粗野的防守动作，多次高位逼抢确实给她的跑位造成了一些影响，但是欧琳阳和连茗茹依旧处于无人指挥的自主行事状态，卫裳和岳阑珊搞得定她们。 她做出了继续进攻的判断，后面的卫裳也明白了她的意图，和岳阑珊一起把战线再次向英阁的防守区挤压，她们的步伐大步逼近，并不打算给英阁什么喘息的机会。 沙珺雅的步点已经开始乱了，上半场白白消耗的体力并没有完全恢复，面对水真真不断调整跑动频率的盘带，沙珺雅卖力地不断变换着自己的防守站位，想要封住她所有的射门路线。 为了摆脱这个难缠的对手，水真真打算一个以变向趟球彻底甩开这个牛皮糖，然而就在她做出变向动作时，水真真的脚踝突然刺痛了一下，这疼痛让她的动作稍显迟疑，但是随即就被她自己调整了过来。这个高个少女没有在自己的脸上表现出任何表情，她飞快的把球回传给了卫裳，自己也逐渐向后撤，这一举动已经让卫裳脸上泛起了担心的神色，她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她依然带着球开始替代了水真真的位置，她成为了那个三角的顶端。卫裳并没有太过手足无措，这种应急方案是她们早就想好了的。 是水真真想好了的。再等一会，队长，让她的体力消耗的再多一些，水真真放慢了自己的速度，但是依然尝试着套边跑位向前进攻，她看着和欧琳阳换位再次跟上自己的沙珺雅，立刻就察觉到对方已经被自己的节奏拖垮了体力。 欧琳阳的防守并不凶猛，她反而好像十分克制自己的出脚，不急不缓的阻击着卫裳进攻的步伐，卫裳也并没有因为这不上不下防守而太受干扰，仍旧严格的执行着自己的进攻计划——同边路的岳阑珊不断尝试着过的套路，逐步向对方的球门逼近。 在又一次断球未果后，欧琳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身材矮但是动作灵活的卫裳立刻抓住空隙趟了过去。欧琳阳赶紧向前抢了几步，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好在卫裳带着球的背影依旧还在她的视野内。 球门越来越近了，欧琳阳的步伐开始急躁了起来，几次想要重新卡住身位都因为太慌张而宣告失败，她慌乱的向左右两边看去，沙珺雅和水真真绞在了一起，连茗茹挡住了岳阑珊的接球路线，但貌似对方并没有竭尽全力向前的干劲。 没有人在身边。 “看着球！她要射门了！”被水真真时快时慢的跑位搞得心力憔悴的沙珺雅发现欧琳阳这个时候还能发呆，只好高声提醒。 欧琳阳陡然转头，眼见对方正要起脚射门，条件反射的就一个滑铲伸腿朝着皮球冲了过去，但是早已料到欧琳阳铲球的卫裳并没有做出射门的动作，反而腿一摆就把球传给了落后自己几个身位，在右后方恰好甩开沙珺雅贴防的水真真。 “阿水！” “收到。” 水真真踏前一步，深吸一口气，沙珺雅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她的脚内侧就已经重重的轰在了滚过来的球上。 “这么的球门这种远射进不了吧！”补防不及的沙珺雅看着平飞出去的球心想不会这么容易就蒙进去才对，然而水真真这球打一开始就不是射门，而是大力传球。 “阑珊抢点！”卫裳站在最中间指挥若定。 “来了！”应声的同时原本在另一侧的岳阑珊拍马赶到，迎球跳起，腰部发力头球攻门。 来不及了！ 沙珺雅的大跨步也赶不上已经冲出她力所能及的最大范围的球，她几乎要痛苦的闭上眼睛。 但是一切都在一声闷响后停了下来——滑铲之后就想着跑去堵门的欧琳阳出现了球门前，面对来球欧琳阳抢先一步顶到了皮球，但是高速奔跑起跳的岳阑珊已经没法在空中刹住车——岳阑珊的脑门和欧琳阳的鼻梁碰得一下撞在了一起。 岳阑珊捂着面部痛苦地蹲了下来，而欧琳阳直接失去平衡摔了下来。 沙珺雅的目光大约用了一秒左右完成了聚焦，提起脚步又用了一秒，呼吸迟滞的让她的行动延缓了不少，但是她仍然让自己跌跌撞撞的跑了起来，在跑出一段距离之后，沙珺雅慌乱的跪坐在了地上，用手捧住了躺倒在地上，鼻血漱漱地往外流的欧琳阳的脸颊。 “球……”欧琳阳缓缓举起右手，比了个软绵绵的剪刀手，用尖锐且嘶哑的声音咳嗽了两声，说道，“……没有进喔” 沙珺雅用力了吸了吸鼻子，她的眼睛开始疼了，她又用力揉了揉，接下来嗓子里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水真真和卫裳的行动都停了下来，连茗茹飞快地跑了过来，看着欧琳阳被鼻血染红的球衣，又看了沙珺雅一眼，见她没有反应，又看向了卫裳。 “快到场边把血止住！你们有冰袋吗！？”连茗茹把欧琳阳用力扶了起来，把她安置在了场边的椅子上，用力捏住她的鼻梁软骨想要止血。 “啊，冰块……卖部不对！医务室里应该有，要不直接去校医那里吧？”有点慌乱卫裳甚至还没来得及查看自家队员的伤势，“那个，比赛？” “抱歉，这场比赛我们弃权，认输了。”连茗茹看着卫裳平静地说道，沙珺雅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 “啊，这……好……好我知道了……”卫裳有些手足无措，“那个医务室……医务室……医务室在这边，我……” 但是欧琳阳的手扶住了连茗茹的肩膀，用力的抓了抓，随后她抬起头，对着沙珺雅说道。 “珺雅……比赛……还没结束吧……” 沙珺雅的身子抖了一下，刚刚想要说什么，连茗茹打断了她，坚决地说道，“我们没有替补，我比你更不想认输，但是已经结束了。” 水真真没有说话，她又把兜帽盖在了头上遮住了脸，就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欧琳阳把自己放在一堆衣服上面突然亮了的手机，递给了沙珺雅。 来电显示：莉安。 “替补的话……” 水真真的步子停了下来。 欧琳阳努力对沙珺雅露出了一个笑容，后者抓住她的手收紧了。 “替补的话……我们是有的啊。” ☆、第五十二章 二货与杀神 “莉安……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啦。”在医务室里的欧琳阳声说道，她受伤的并不严重，虽然把血止住了，但是短时间是没办法回去比赛了，扶着她进来的沙珺雅现在并不在医务室里，但是这不是莉安关注的重点。 “没。”莉安轻轻握着她的手说道，“球不是没进吗？” 比赛开始前欧琳阳给莉安打的一通电话让这个心系青梅竹马的少年一分钟都待不住，硬拉着季校长跑出医院让他开车送自己过来，结果一路堵到下半场欧琳阳受伤他才刚刚找到学校门口，这才打电话问球场的具体位置。结果等莉安赶到，欧琳阳已经躺进了医务室，也不知道是赶上了还是没赶上。 欧琳阳幅度地笑了笑，用手指勾了一下坐在她病床前的莉安的手心。 “我们是什么时候……关系变的这么好的呀。”她声问道。 “一开始就是了，你都教我唱歌了。”莉安回答道，他也用手指勾住了欧琳阳的指头。 “好像是哎，可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唱歌呢……”欧琳阳刚想笑一笑，但是刚缓住的鼻血好像又有重流的迹象让她的笑容变的十分僵硬，她努力吸了几下被棉花塞住的鼻子，手依然被莉安握着，她想了想又说道，“对不起，这场比赛我踢不了了……” “我不是来替补了吗？不用担心了。”莉安回答道。 欧琳阳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醒悟般的哦了一声，随后塞着大团棉花的面部又露出了一个有点滑稽的笑容。 “那，就拜托你，赢下来了呀。” “嗯。”莉安垂下眼睛，把欧琳阳的整只手都握在了手里，“我是不会输的。” 莉安起身走出医务室，在心翼翼的关上了门之后，他的余光看见了在走廊的等待椅上坐着的沙珺雅。 “还能踢吗？”莉安问了一句。 沙珺雅垂下头坐着，双手撑住了两边的椅子一言不发。 莉安走到了女孩的前头，看着她垂下去头的样子，没有说任何话，又抬脚准备走了。 “我……”沙珺雅开了口，声音带着难以掩盖的嘶哑。 “比赛的话，我来搞定。”莉安说道，“替我照顾一下琳阳吧？” 沙珺雅没有回答他任何话，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莉安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再次转身，快步离开了。 沙珺雅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也没有再抬起头。 ------------------ 刚刚还在场下吃瓜解说的紫杏队员被临时叫上场，换下了岳阑珊的双马尾女孩明显不怎么乐意，她还叉着腰大声问道。 “我还穿着裙子欸！这样怎么踢球啊！” 说完她一把掀起自己的裙子，露出了里面的打底安全裤，丝毫不顾卫裳哭笑不得的表情，示威似的大声道。 “阑珊她也受伤了，我不想你们有人带伤上场，总之！”卫裳指了指脑门上用胶带贴了一个绷带的岳阑珊，一把抓住了她还想接着掀裙子展示自己安全裤的手，“给我上场啦！乔娅！” “那队长你求我。”叫做乔娅的少女反而摆起了架子。 “你是在威胁我吗？”卫裳怒视着问道。 “是！” “我求求你了。”卫裳干脆利落地90度鞠躬请求乔娅上场。 双马尾女孩对自己的队长毫不犹豫的回答彻底震惊了，她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眼睛里都闪烁着星星的队长，脸不由自主的红了，用力甩开了卫裳的手后大声回答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踢行了吧！”乔娅真是拿这个不点队长毫无办法，“那有备用的球衣球裤吗？” “没有。” “还真要我穿裙子上场比赛啊！”乔娅试图用力把凑过来的卫裳推走，但是卫裳却依然步步靠近，就在乔娅即将暴走的前一刻，后面的水真真咳嗽了一声。 卫裳马上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十分正经地走到球场上，对着双马尾女孩说道，“乔娅你站好位置我们要开始踢球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乔娅大声吐槽道。 水真真没有搭理这两个人，她只是定定地看着英阁的那个替补，红发的女孩明显是跑过来的，长长的头发都没有绑住，散乱披在她的肩膀上，身上也只是穿着一件吊带背心超短裙，明显是胡乱罩上了一件外套就冲了出来，脚下的球鞋却是已经换好了的，她并没有怎么喘气，只是环顾四周，对于那些竖立着的铁丝似乎更感兴趣一点，她转了转头，把四周都看了一遍之后，重新把目光投向了水真真。 “你是？”水真真开了口，她注意到，女孩的目光并没有扫过自己的队友。 “莉安。”女孩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你们不是要找我吗？来了。” “请多指教了。”水真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怎么踢？”莉安把足球用脚尖挑了起来，打发时间似得运起了球，球在他的膝盖和脚尖来回准确地挪移着，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发问。 “三对三，没守门员，你们缺了一个人，按规则来，可以吧？”水真真也十分迅速地回答，莉安仍然在运球，球就像是被编好了程序一般准确的在身体各处弹跳着，丝毫没有偏差。 “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这是基本的礼貌你都不懂唔唔唔……”在后面大吵大闹的乔娅话还没喊完就被卫裳捂住嘴拖了下去。 “随意。”莉安平静地回答道，目光扫向后面闹成一团的卫裳和乔娅，球一脚被他开上天空，少说也飞出了十几米高。 水真真刚想开口接着说什么。 皮球垂直落下，一道尖锐的气流擦着她的左腿轰然掠过，等她有所反应的时候，她们身后的球门里那颗被爆击而出的足球已经慢悠悠地滚了出来。 刹那之间，仿佛剑士佩剑霍然出鞘，转瞬间掠出一剑，剑光纵横狂溢。 无人敢当。 莉安放下了抬起的右脚，脚尖在地上点了点，一副快要压不住狞笑的表情。 “这球不算，你们开球吧。” ☆、第五十三章 笼中之王 水真真看着慢慢滚落的足球，手指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后面的卫裳看了她一眼，有点不知所措，而刚刚换上来的乔娅更是陷入了不断回头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迷茫当中。 莉安解下了手腕上绑着的发带，赤红的头发散乱地垂在背后，仿佛如火焰一样狂怒的燃烧，她用力的把发带绕了几圈，火焰在他的手下被束缚住了，服帖的搭了下去，她又熟练的把垂下去的头发绕成了一个发髻，用力打了个扣后，他还是转了转头，看着后面神色十分不自然的连茗如。 “珺雅已经去陪琳阳了。”莉安回头对努力掩饰着自己时不时的往场外打量的眼睛的连茗茹说道，“她说放不下心。” 连茗茹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回答，但是她又有了新的顾虑，“莉安，我们只有两个人欸？” “11人制的比赛也常有少打一人的情况。”莉安活动了一下脚踝，背对着连茗如说道。 “10对11和对也差的太多啦！”连茗茹激动地吐槽道。 “怎么，害怕啦？” “怎么会！”连茗茹活动了一下又冷下来的身体，拍了拍脸，“不如说这样更不能输！” “没错，就是要这个气势！三对三的足球就是这样，气势上输了就彻底没希望了，”莉安的脚踝在原地扭了半圈，突然顿住了自己的话头，她的研究直直地看着水真真，继续说道，“‘蝎斗’就是这样……” “‘蝎斗’是……” “啊……这个名字还蛮生僻的吗？”莉安醒悟般的说道，他想了想，补充般的说，“就像字面上说的一样啊，‘蝎子之间的争斗’。” 莉安扭扭脖子，接着对连茗如说道，“沙漠里的人呢，有一个很平常的娱乐项目，他们喜欢把蝎子放在一个笼子里，但是不是和斗蟋蟀一样一对一，他们是把所有的蝎子一口气都丢进同一个笼子里。” 水真真的眼睛微微的抽动了一下，她直直的看着莉安专心解说的脸，莉安侧着脸，她没有办法看见他的眼睛。 “那些蝎子自然就会在笼子里打起来了，但是在笼子里的蝎子们，不杀到最后一个的话……” “这不就是养蛊吗！？”连茗茹觉得这个词她更加熟悉一些。 而对面乔娅才不管莉安的惊悚故事，手握成拳对这边大声喊道，“准备好了吗！再嘀嘀咕咕下去可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人少啊！” 没有理会呱噪的乔娅，莉安转过脸看向了水真真，这个高个女孩的眼瞳中漆黑如墨。而下一个一瞬间，莉安波澜不惊的脸上陡然绽开了一个狰狞无比的笑容，仿佛毒蝎高高竖起螯刺，“还剩15分钟，那我就全力以赴地上了。” 水真真的后背突然一片冰凉，但是身后的乔娅已经把放定的球一脚撩到了这边。 “就让你们看看紫杏高中人称银色战车的乔娅大人精湛的球技吧！” “不要啰嗦快点上。”卫裳毫不留情地打断乔娅的报名技。水真真强行抛开了一切顾虑大步跨前，她高高跃起抬腿，想要第一个把来球拿下，但是那道红色的闪电更早一步冲到了皮球的落点，水真真只觉得胸口一疼，低头才发现这个没比卫裳高出几厘米的女生同样跳了起来，他的肩膀毫不留情地把水真真高大的身体扛开。等水真真落地之后不禁被撞得后退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保持住平衡，她看着那个用胸口把球卸在脚下的莉安，有点难以置信这个的个子竟然有着如此大的能量，看来她能带领英阁连续逆转木苏和音注坛并不只是运气好而已。 莉安稳稳控住了球，迅速地带球向前跑去。 “莉……”连茗如没有跟上莉安的步子，因为莉安那毫不迟疑直直撞上去的背影让她的脚步顿了一下。连茗茹看着重新站稳的水真真拔腿就转身朝着莉安追了上去，她知道莉安下一步必定是要突破她们的防线，但是一个人真的能突破三个人的防守吗？ 她们挡不住她。 水真真连思考都没有思考，只是凭着她身体的本能瞬间做出了这个判断。 她也是“从那个地方”来的人。 太熟悉了。 莉安熟练地避开了在她看来毫无章法的冲过来的乔娅，脚下的球一踩一拉，就甩开了那个和他一样穿着裙子上场的女生。 就是这种感觉。 周围的铁丝并没有让他有什么难以跑动的感觉，这狭窄的面反而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掌控感。 掌控了这里。 双马尾女孩乔娅并不打算让他就这么带着球过去，她抓住了莉安准备绕开正面逼上去的卫裳，从莉安侧后方插入，几乎紧贴场边运球的空当，一个敏捷的跨步，伸出腿去打算就此截住莉安前进的势头，前有卫裳，侧有铁丝，莉安一定没有办法躲过她的这次铲抢。莉安现在一定会为了避免自己的球被断掉，选择传球给另一边的队友，然而水真真就堵住她的传球路线上，没办法了。 “将死了！”乔娅只要心不要犯规，这球就是百分百可以断下来……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高速奔跑的莉安把球高高挑了起来，球径直飞过卫裳的头顶，就在下面的卫裳卡死了身位准备给莉安一个球过人不过的时候，莉安却俯身一个加速，伸脚踩在了铁丝上，一步，两步，铁丝就像是给他准备好的绳梯一样，整个身子都侧着凌空荡了起来。 “哎呀……”察觉这样会走光的莉安一只手捂着裙子，踩在铁丝上的脚用力一蹬，一个舒展的侧空翻就拖过了紫杏的前后包夹。 “真的假的！”不等乔娅惊讶完，落地的莉安不作丝毫停顿地奋力追球而去。 虽然距离球门还有不少距离，但已经比中场近多了，半场能射进，这里就能射进，追上皮球抬脚就是一记抽射，爆射而出的皮球直直冲向紫杏高中那个狭窄的球门。 眼见这一记势大力沉的射门就要洞穿对方的球门之时，水真真的那双长腿突然横在中间，高个少女一个飞身拦截将球挡了出去。足球啪嗒一声折射到底线的铁丝上又弹了回来，重新回到了紫杏高中的控制之下。 ☆、第五十四章 沙包战术 一击未中的莉安也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刚刚还在自己身后一点位置，这会儿却已经挡住了自己的必进射门的高个女生。 “不赖嘛~我等着你们攻过来。”莉安丢下了这句话，转身跑回自己的半场招呼连茗茹防守了。 “好可惜！明明差一点就进了！”连茗茹对莉安单挑紫杏防线的惊艳表现赞不绝口，“我现在就上去把球抢下来给莉安！” “等，等一下！”莉安连忙拉住跃跃欲试冲上去搏命的连茗茹，“先把防守做好才有反击的机会。” “嗯防守！哈！”连茗茹大喝一声，然后又陷入了迷茫，“不冲上去要怎么防守呢？” “你听我的，如此这样这样……” 就在连茗茹对莉安的指导意见频频点头的时候，对面半场的紫杏三人也聚在了一起。 “阿水！”卫裳朝着水真真跑了过来，伸出手就要查看她被球撞到的腿，但是她的手被水真真握住了。 “我没问题的。”她说道，看着有些委屈的眯起眼睛的卫裳，水真真把女孩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又补充道，“你看，我没事。”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呀！耍杂技呢？”乔娅愤愤地说道，水真真朝着她摆了摆手，乔娅这才饶有不甘地作罢了。 “蝎子……吗？”水真真自言自语地说道，她的脚踝又隐隐约约有些刺痛，那也是一只“蝎子”留给她深刻的纪念，因为这只蝎子，她从此再也不敢轻易涉足“那个地方”。 那么假如在那个蝎子的群落中，有一只蝎子逃出来了，会是什么样呢？ 水真真不想接着想下去，她踩住了球，让其他人重新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再次发球让卫裳稳稳接住球后，水真真没有贸然冲向莉安，而是让卫裳和乔娅先突进到前面，这样只要莉安想要过来抢球，水真真就可以把皮球传给无人盯防的那一个，英阁的人数劣势在防守阶段将暴露无遗。“保持阵型不要越位，把对方引诱出来。”水真真向卫裳和乔娅说道，她脚腕的刺痛并不明显，但还是影响了她的步伐，她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莉安看准时机冲了出来，一副要把水真真大腿卸下来的样子冲刺着过来抢球。然而到这里都在水真真的预料之中，面对气势汹汹的莉安，水真真一脚把球传给了左侧的乔娅。 “传的漂亮！”这位紫杏的银色战车立刻马力全开地奔跑起来，身前一个防守队员都没有的乔娅带球狂奔直冲禁区。 无人防守的乔娅一路带到禁区里才发现那个本应该出来防守的英阁队员，竟然堵在自家球门前面，搞得乔娅不知是早点射门还是再跑近一点，只好踩住球站在那里指责连茗茹不守江湖道义竟然堵门。 “搞毛啊，你又不是门将，守在球门前面算啥啊！”乔娅气得直跺脚。 “你管我！有本事就踢进去呀！”连茗茹毫不相让地把乔娅怼了回去，换成一般时候的她只怕早就冲上去跟乔娅缠斗在一起了，但既然莉安刚刚跟她说想赢的话就把这个球门堵上，那也只好先忍一忍冲锋盾击的冲动了。 换成11人制的大球门，那一个后卫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对面的射门的，然而三对三的球门到一个马步就能从左站到右，想从连茗茹身上把球踢进去，着实是个考验脚法的事情。但是乔娅才管不了这么多，拔脚就是一脚怒射，皮球不偏不倚打在连茗茹的肚子上后，又蹦蹦跳跳地弹回乔娅脚边。 “唔！”肚子吃疼的连茗茹却没有丝毫移动，双手背在身后继续屹立在球门线上，“力道这么你是没吃饭吗！” “呜呜呜！！我减肥不行吗！？”恼羞成怒的乔娅对着来球又是一脚，连茗茹就像一个人肉沙包一样不断被对方的射门砸中。 “乔娅别乱踢了！”一侧的卫裳看了看还留在中场没有过来的两人，对彷佛在进行踢墙练习的乔娅喊道，“先传给我！” “哪里乱踢了，我非踢进去不可！”气血上涌的乔娅撩起一脚抽射，皮球径直飞起砸中连茗茹的面门后向上飞去。 “哈哈，就知道你这个笨蛋一定会中计的！”连茗茹捂着痛到流眼泪的鼻子，死死盯着从上面落下来的足球，然后一个大脚把球开到了中场，“交给你了！莉安！”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同时飞速冲向了皮球的落点，水真真和莉安几乎是并驾齐驱地跑向即将落地的足球。 “不会让你接到球的。”奔跑中的水真真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一下子挤到莉安的身前，卡住了最好的接球位。 “又不是一定停下来才算好球。”身后的莉安狡黠一笑，抢先伸出一脚把球踢向了铁丝之间的一根铁柱上。 足球当的一声砸在圆柱体上，弹飞到了两人的左前上方，看似勉强垫的一脚，却因为打中了底线上铁柱子，又让两人有了五五开争这个刀山球的机会。这一次莉安没有错过机会，挤开身旁的水真真，红发“少女”迎着来球，转身仰面跳起，无视那走光的裙摆，一个舒展的倒钩射门就要踢中下落的皮球。 然而下一个瞬间，水真真那条修长的美腿同样划过一个半圆，一记倒钩解围和莉安同时踢中了落下的皮球，腾空倒钩的两人互不相让，同时触球的踢击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水真真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如此卖力地踢过球了，模特般的身高，匀称了肌群，球感，技术，她都是超出其他人一大截的水平，紫杏的王子就是这样鹤立鸡群的存在，虽然11人制的足球不是一个人就能踢赢的，但在高校女足的比赛中水真真并没有遇见一对一能胜过她的人，之所以想找英阁踢一场，也是因为她看到了那个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在球场上翻云覆雨的人。 这个人很强，水真真从她不断被压回来的脚面就能感受到，力拔千钧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远处的卫裳在看着她，水真真并不想就此输掉，她也有不服输的理由，只是脚部传来的一丝刺痛，给了她一个更充分的理由输掉这次对脚。 ☆、第五十五章 伤痕 面对莉安灌注全身力气的射门，在挡了一下之后，水真真收脚了，少女那经过锤炼的身体跌倒在草坪上，落地时的冲击让她一阵晕眩，等到水真真回过神来想要确认皮球去向时，只看到刚刚还在跟她以命相搏的红发女孩也头对头地躺在自己身边。 “不用看了，我踢进去了。”那头的莉安躺在地上说道。 一比一，平分了。比赛时间也所剩无几了。 “继续吧。”莉安用拳头锤了锤胸口，看起来刚刚的动作对他来说负荷也非常大。 “你。”水真真偏过头，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去‘鸟笼’踢过球吧。”水真真用的是肯定句，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本文下载自魔爪阅读网(ＭOZＨＵＡ.AＰP)欢迎访问。 “你在说什么？”莉安没有转头，看着眼前一片无云的天空回答道。 “你去过对吧，”水真真更加确信了，“只有在里面踢过球的人才会……” “那是什么名字，我听都没听说过。”莉安转过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笑容再次变得十分温和，“再说了……”莉安整理着有些耷拉在脸上的头发，侧着眼睛看向水真真，“难道你觉得我去什么奇怪的地方踢过球？还是……你自己去过？” 水真真的脚踝突然猛烈的刺痛了起来，她捂着脚踝一下子坐了起来，拉下球袜，一道陈年的伤疤横贯了她的整个脚后跟，这条恐怖的伤疤似乎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昭示了，当初是受到了何种的攻击后它才会出现。 莉安坐起来看着那道惊人的伤疤若有所思，似乎也明白了刚刚水真真在最后时刻收脚的缘由，“原来如此……今天就到这里吧，要是正式比赛能遇上的话，我们再分个胜负。” “阿水！”这时卫裳跑上来扶住了她，她紧紧抓住了水真真的胳膊，语气有点发抖，“阿水，休息吧，再踢下去你又要……” “没事的。”水真真用力的捏了捏脚踝，更加猛烈的疼痛反而把那一阵阵的钝痛盖了过去。 假如她真的在地下球场踢过球的话。 “没事的队长，”水真真又安慰似的补充道，“别担心了，只要休息下就好了。” “说什么没事你脸色都白了！”卫裳有些恼怒地招呼乔娅过来一起把水真真扛到场外。 但是假如她真的…… “莉安！你……没事吧？”连茗如也跑了过来，明明自己都被球砸得青一块紫一块，却还对莉安担心地说道，她听见了莉安有些急促的呼吸，还有脸上虽然努力压制，但是依旧渗透出来的可怕神色。 “没事，辛苦你了。”莉安简短地回答道，他见连茗如依旧有顾虑似得拧着眉头，又说道，“你去医务室看看琳阳怎么样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带她先回去吧，我去个厕所。” “好的，交给我吧！”连茗如连忙答应了下来，跟忙着照顾水真真的卫裳交涉了几句后，一路跑就去了医务室。 ------------------ 刺痛。 莉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吸气都有点发抖了，指尖不祥的麻木感让他察觉到，他如果接着比赛下去的话，十，不，五分钟之后会发生什么，他用力握了握手指，让那些麻木感在更加密集的刺痛之中消退少许。 迟滞的呼吸仍然没有好转的样子，他盖上了马桶的盖子，用手捂住脸用力的揉了起来，在手掌之后又深呼吸了一次之后，他给校长打了电话。 “在哪？”把车弯在紫杏高中停车场，人坐在黑色轿车中的季校长问道。 “球场旁边的洗手间。”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用鼻子出气的声音，校长在又一会的沉默之后才开了口。 “检查结果出来了，马上跟我回去。” “我倒是想……”莉安弓着身子蜷缩在马桶上，“走太急没带药……” “你想死？”校长平静地反问道，“哪个洗手间我把药送过来。” “我要是会死早就死了。”莉安捂着自己的脸，闷闷地说道，“琳阳踢球伤了，我帮她把场子找回来。” “你还有心思跟别人赌气？”季校长拿着电话走下轿车，长久的沉默之后还是校长先开了口，“还撑不撑得住？” “还行……问个事情，那个叫水真真的，你了解吗？” “那个紫杏的前锋？她怎么了？” “她是不是去过鸟笼踢过球，但是估计是……估计是……”莉安的头开始了眩晕，一种困意开始袭击他，他强撑着接着说道，“估计是被人踢跑了。” “在鸟笼被踢跑了？水真真？我有时间去查一查，你别考虑这些了等我过来。” “好啊……记得是女厕所啊……” 莉安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他摩挲着自己仅仅穿着一个吊带背心的身子，薄薄的透明外套实在没有御寒的功能，他有些瘦削的肩膀耸了起来，蜷缩的身子让锁骨愈加明显，黑色的吊带几乎是挂在他的两边肩膀上，嘴唇也有些发麻，他用力咬了咬，指尖上的寒冷愈加明显了，他的呼吸也有些发抖。 电话那头已经挂掉了，莉安只能把手机塞回了自己的兜里，他的身子更冷了，甚至让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这股莫名的寒冷正在他的背脊蔓延，他又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在这大夏天里，他满手的汗水居然都是冰凉的。 想点别的事情，他意识到必须让自己想点别的事情，寒冷已经开始让他的脑袋开始刺痛了，他无法想别的事情，他的呼吸开始迟滞了，他几乎能感觉到血液粘稠的缓慢的挪动着，心脏正在疯狂鼓动着血液，但是却无济于事。莉安咬了咬嘴唇，牙齿咬住嘴唇的刺痛也开始缓慢了，他不知道心脏病发作是不是真的会这个症状，但是他知道无论怎么样自己都快完蛋了。 嘿哥们，还是有骨气啊，出来玩命来了，他自嘲似的在心里想到，一接到欧琳阳电话说踢球踢伤了，他心脏病差点当场犯了，脑袋里马上出现了那个之前在法国训练的时候伤的那哥们，哥们整个脚踝被扭转了一百二十度，一米九的壮汉疼的直接当场晕了过去，队医上场不敢动他就地紧急送到了医院，当时莉安还刚刚进队，队长说你别看了这是经常的事，你进队买保险了没？莉安惊了说不是队里统一给买的吗我记得买了啊，队长说哦你那是医疗险，报销头疼脑热毛病的，你最好再去给你的腿上个保险，莉安有点不明所以，说给腿买保险干嘛，腿能伤成什么样？队长冷笑三声，说行你不信，我带你去看看之前队里的留档看能伤成什么样。 ☆、第五十六章 珺雅负荆 莉安对这次浏览记录的唯一印象，就是在翻完了两大本伤病留档之后，他整整一个星期看见丁骨牛排就条件反射性反胃。 要是欧琳阳也这样了…… 根本不搭理刚刚开车把他送到紫杏高中的校长的任何话，抓了一件衣服就冲出去的莉安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只是争球的时候鼻梁被撞到了，就是撞得鼻血流得有点多，血止住也就没事了，他这才放下了心来。 低头坐在马桶上的莉安又想起刚才那个水真真，实力姑且不论，那个对三三室内足球的适应程度，八成是去鸟笼踢过，不然作风也不会有点那个样子，但是也仅仅是有那个样子。脚踝上的旧伤看起来有点限制她的发挥，如果在正式比赛遇上，不知道能够拿出几成实力。 啊……伤病真是球员的大敌啊……不管是天赋异禀的旷世奇才，还是久经沙场的足坛老将，大伤一次实力就要打个折扣，要是遇上习惯性复发的伤病，也只能趁早退役了吧……就像，他一样…… 莉安毫无逻辑的胡思乱想仅仅让他好过了一段时间，在短暂的胡思乱想后，很快他就再次被脑内逐渐清晰的疼痛拽进了无力的泥潭之中。 “还是别让那个黑心校长闯进女厕所了。”打算出去等校长送药过来的莉安撑着马桶盖，有些发抖地站了起来，拍了一下抽水马桶的开关，在巨大的水声之后，他慢慢推门出去，却看见沙珺雅在门口，靠着墙站着。 “怎么了？”莉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走向洗手池，打开水龙头接了点水洗了下手，又接了一点拍到了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水在他手上的感觉却带着一点温度，他低头看着漩涡状滑入水道里的水，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比赛我扳平了……” “我知道，”沙珺雅闷闷地说道，“那个，我看到茗茹身上的伤了……” 莉安看了她一眼，看着镜子说道，“踢球难免的。”他看见了自己眼眶有些发青，血丝正在他的眼球底部聚集着，就像是水潭最深处蔓延的血红水藻，飘散如烟雾，却刺眼的难以忽视，这不祥的预兆让他赶紧低下了头，但是低头的动作让他又是一阵沉重的眩晕。 “要是我再坚强一些的话……”沙珺雅还想说什么，“就不用你们这么拼命……” “我只是想赢球而已，别往心里去了。”莉安走到了她旁边伸出手打断了她，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还是拍在了她的肩上，“而且这话你对连茗茹说应该更好吧，走了。” 莉安向前走了几步，那阵眩晕感陡然增大，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沙珺雅连忙抢上去扶住了他。 莉安的手被她握住的时候，莉安几乎毫无温度的手让她一个哆嗦，在这种夏天，莉安的手却和冰块一样，她手心满是汗水，一摸上去更是有一股难以忽视的冰凉。 “莉安，你……”沙珺雅有些不知所措的扶住他，靠在她身上莉安的体重很轻，轻的让她有些出乎意料，她能听见莉安的呼吸声有些急促，还有轻微的颤抖。 “没事，稍微有一点贫血，我休……休息一下就好了。”莉安低声说道，他努力从沙珺雅的搀扶中站起来，又向前走了几步，那股眩晕感几乎要把他击垮了。 “我送你去医务室休息吧！”沙珺雅扛着莉安无力的手臂关心道。 莉安用另一支手扶着墙直起身来，想要向前走去也发现怎么也挪不动自己的双腿。 “莉安！莉安！”沙珺雅觉得莉安的身子越来越沉，马上就快到以她的力气扛不住的程度了。 作者：想看更多绿茵美少女相关小说，请访问：魔爪阅读网(MOZＨＵA．APP) “好了，把她交给我处理吧。”一身西装革履的季校长出现在两人面前，这个中年男人摸索着口袋中的药瓶，用现编的一套理由从沙珺雅手上接走了已经意识模糊的莉安。 ----------------- 水真真脚踝的刺痛逐渐缓解了下来，这种陈年的旧伤虽然不会突然发作，但只要看着这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水真真就会产生某种极为不安的预感，她用力地锤了锤那道伤疤，狰狞的疤痕现在摸上去还有种粗糙感。 “假如她真的……” 这种想法在水真真的脑海里刚刚出现就再也无法抹去，假如那个红发少女真的在那个地方踢过球，而且踢了很长时间，那么…… “还……好吗？”卫裳坐在了她旁边，“……脚上的伤。” “没事的。”水真真低着头回答道，“那下我收脚了。” “莉安这个人，果然很强啊。”卫裳有些失落的说道，她撑着椅子晃悠着腿，“我好像完全不是对手，连球都碰不到，脚法啦意识啦什么的都输掉啦，下次还是要接着努力啊。” “队长也不是一定赢不了她，”水真真不顾气氛地打击卫裳道，“大概一百次，能赢一次的水平。” “哎？好过分！”卫裳的嘴气得嘟了起来，“难得我在给自己鼓劲！” 水真真松开了捏着脚踝的手，拿过一双干净的白袜，迅速给脚套上，视而不见似乎才是最好的疗法，她低声对卫裳说道，“虽然很乱来，但那是职业足球的水平。” “职业队？我之前没见到过这号人啊……” “就是这样。”水真真用十分果断的语气再次下了论断，“英阁找了个好外援。” “但是阿水，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卫裳伸出手去，握住了正给自己穿袜子的同伴的手腕，眼睛径直看着水真真的眼睛。 水真真的眼睛和她对视了以后就垂了下去，一瞬间她似乎很难分辨脚踝的刺痛和卫裳紧握的双手哪个更让她难受，这份痛楚仿佛是在提醒她一切都尚未过去，她仅仅是逃走了而已，付出了自愿付出的代价从那个阴影满布的噩梦中恐惧着，哭喊着，放弃了一切的落荒而逃。 至于那些没有逃走的，就再也没有机会逃出来了。 她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她……”水真真张开自己嘴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不定在那个地方踢过球。” 卫裳的嘴也张开了，她吸了几口气，才吐出一个问句来，“她自己说的？” “没有承认，但假如她在那个地方踢过球，又是这种实力的话。”水真真必须强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下去，在她丧失勇气之前，“她一定不会被那群人错过。” “你说的是……那个‘is’的人？”卫裳条件反射似得压低了声音，这必须锁住的秘密她不想让第三个人听见。 “如果她的实力一直是这样，她一定会和我一样被那群人……”水真真咬了咬嘴唇，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往日的恐惧抓住了，她再次在幽暗的地下被团团围困，周围的黝黑的石壁伫立着，鸟笼之中的女孩就像是爪上束了铁索，被迫互相搏斗的夜莺，她们凶狠的互相冲撞着，一直到只有最后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说不定见过，不是一定……” 卫裳握住她手腕的手收紧了，身子也往水真真身上靠了靠，就像是在给她一些微末的的温度一样。 “……她一定见过她（那个怪物）。” ☆、第五十七章 昏睡的伪娘 躺在后车座上，正在平稳呼吸的莉安已经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及时赶到的季校长朝着后座上的男孩用余光瞥了一眼，他的胸口缓慢的起伏着，身上盖着校长的西服外套，而跑着泡腾片的水在置物架上放着，校长把车停在了一个停车场里，打开了窗户，熄了车，仅仅打开了前座的一个灯。 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台掌上电脑，屏幕里出现一份档案，上头的女孩剪着利落的短发，表情一脸的不情愿。 “水真真……”校长用两根指头放大了水真真的照片，自言自语道，划过了一页又一页，这些冗杂的资料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水真真在这资料上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成绩不好不坏，足球实力倒是可圈可点，在高二被校足球队招进了球队，担任前锋一直到现在，紫杏高中整体实力都被她拉上去了一截，这一看着就是球队的中流砥柱。 真的是这样吗？ 校长把手里的电脑收好，摇下了车窗，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在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掏出了手机，翻了翻短信的收件箱，打开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十分简单，发信人备注成了花店。 “那树是我卖的，但是死都死了，怎么样都没救活，早给人收走了。” 他嗤笑了一声，也回复了一句。 “树死了算了，我刚买的新花怎么也要不行了，进货的时候给我留点。” 校长把手机摁灭了，在手里转悠了很久，手机旋转着，停车场上方的空调管道发出了隆隆的声音，有些在更远年久失修的调节器发出了刺耳的噪音，校长看着手里旋转的手机，一言不发。 手机亮了，他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把那条刚进来的短信打开了。 “给你留了点，明天来拿。” 校长把手机塞进了兜里，皮鞋在地上点了点，走回了车里，坐下之后他还是没有发动车，往后座看了一眼，莉安依旧在睡着，但是这回他蜷起了身子，右手垫在头下，在特意放平了拼在一起的后排座上缩成了一团，呼吸已经完全平稳了，在西服外套的底下，那件吊带黑背心的两根细长的吊带已经都落到了他肩的下面，露出了他当时对着校长以自杀威胁，要不只穿这样式不然就什么都不穿的黑色基本款内衣，而他耀眼的红发在黑夜里已经暗淡了许多，发根有隐隐约约的金色出现，看样子是该再去补一次染发了，大片的红发散乱地铺着在他的身下，就像是展开了一片散落在地上业已暗淡了的花，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呼吸着，看来男孩睡的很安稳。 校长探过身子，把衣服往上拉了拉，盖住了他露出的上半身，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伸手把莉安嘴里咬着的几束头发捋了出来，又把那些盖在他侧脸上的头发捋到了脑后。他把旁边的一条毯子揉了揉，想要垫到莉安的脑袋下面，但是在他想把他抬起来调整一下姿势的时候，他的手指碰到了莉安脸颊，男孩扭了扭脑袋，无意识的发出了抗议般的呜呜声，另一只手也无意识地拍了他的胳膊一下，随即又缩了回去，校长这才无奈缩回了身子。 他用手试了试在支架上杯子的温度，已经凉透了，校长摇了摇头，把杯子里的水泼到了窗户外头，关上了前座的灯，又看了一眼后座的莉安，叹了口气。 “注意点形象，睡相真是差，看谁愿意要你，臭子。” 他骂道。 手机的震动让刚刚想闭眼的校长睁开了眼睛，低头看了看来电人的信息，他无奈地砸了砸嘴，飞快地离开了车子，再次向外面走去，车后座的莉安还是安然的沉睡着，这种放松的沉睡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 “打电话来做什么？”校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你家那个呢？” “睡着了。” “你剂量弄了多少？别搞出事情来。”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惊诧，用怀疑的口气问道。 “他自己睡的！”校长有些恼怒的回答道。 “啊行我说正事，你要我查那事情有进展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喝水，咕咚咚的杂音之后是一声咳嗽般的喘息，“你说的那个‘is’是一个整体计划，计划布局之下还很有几个次级计划里，最先被取消的‘培芽’计划在几年前就被挂起来了，名存实亡，销毁资料的也很彻底，再加上后来根本没人去执行了，有里头的人接应我把资料搞出来也没费多大功夫。” “说重点。” 电话那头的人又喝了几口手，手机里的键盘声震耳欲聋，那人似乎是把电话放在键盘旁边，“我看搞出来的资料里，负责这个计划的人已经被调走了，存档资料基本上被销毁完了，你要我查的那个孩子资料估计也一起报销，我找了半天才找了一个怎么验证你说的那个疑点的方法。” “说，重点！”校长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行行行你别急你别急，我这不是给我的结论增加点可信度吗。”电话那头的人连忙补充，“这孩子在计划内，就是他在正式入队体检之前曾经去过一次牙科诊所，你知道外国搞牙科的补个牙都要全身体检一次，那里留了这孩子的血样，然后他在入队体检的时候又体检了一次，又有一个血样，如果你的猜测没错，这孩子的疾病之前根本没有预兆然后突然爆发的，那么这两个血样肯定会有巨大差别。” 电话那头的人吞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假如你想的没错，那么这个‘培芽’计划的最外围的那些标准剂量文档离提到的，在实验中血液成分变化的数值里头我就能有了一个标准值，然后我套用一次他还留在国内时的血样，一次在刚入队的血样，还有一次正式入队体检的血样，还有我刚刚给他抽的血样，四次血样的数值对比出一个偏差值，就能搞清楚这子血液成分到底有没有起计划里或者计划外的变化，只要有变化就能看出是什么变化，但是这纯粹建立在你怀疑这孩子的疾病是因为药物原因的基础上，要是真就是心脏病的话，数值也能看出来……” “不要废话。”校长打断了他。 ☆、第五十八章 莉安的心 “行你接着凶我……这些体检记录在他的络病历上都记着，我只要把这三个玩意翻出来一对比，结果就出来了。” “那你就去，对啊。”校长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话，额头上青筋都爆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捂住话筒在说什么，过了很久他才重新开口，但是有点犹犹豫豫的。 “老季……你……你先冷静一会啊，我查的这……这子血液检测的数值一点问题没有，只要是个能数数的，能看出来这里面一点问题都没有，心脏病的各种数值我对比了不知道多少遍，还偷偷拿所里的超算跑了一遍，全是对上的，问医院说心脏病好像确实有一段潜伏期，刚刚抽的那管血我也让一哥们看了，哥们拍着胸和我说要是有问题他马上把心脏病科室主任的牌子给吃了。”那人的声音有些干涩，随后他又补充道，“但是那个你说的留学代理的机构，空壳子一个，什么都没有，我还按这机构之前宣传单上的几个人的电话打过去，电话全注销了，去那个办公地点也没人了，一个人都没有，我让托一有关系的人去查这公司登记信息，结果全白查，全假的，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一纯假的东西挂在这。” 校长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深深地吐了口气，他觉得胸口有一个东西堵住了他心脏的血管，那个东西无形却又顽固，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拉了拉脖子上的领带，然后干脆把整条领带都扯了下来。 “那你打电话过来，就是告诉我这子是真有心脏病才废了的？” “检测结果我拿的正经数据，我不能骗你，但是……但是老季啊，我还是有点想不通，这就我自己的怀疑，这我能查到所有的数据全部在说这子有心脏病，这医生开的病历，连怀疑和建议后期复查项目都没有写，直接就是一个确诊，但是……但是……”电话那头的人的语气里十分奇怪，“就算是确诊，这是职业球员啊，心脏病这……是要他们命的玩意啊，而且老季……” “要是一件哪看起来都对的事情里，出现了一个不对的地方，那这个事肯定有问题，而且要是这事情所有人都觉得千真万确，那这事情……这事情大概是要命的事情了……” “这世上能要命的事情多了去了，不缺这一件。”校长硬邦邦的丢下了一句话，随后又补充道，“行了，这事情你先别管了，你越管事情越多，还有的药搞好了没有？” “搞好了是搞好了，老季你太不厚道了我好不容易找到……” 校长重重啧了声，电话那头还想接着逗乐的人识趣的闭了嘴，打了个哈哈之后，又咳嗽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谢了。”校长短促的说道。 “嗨，见外了，哥们谁跟谁，帮你点忙，但是你怎么对一捡来的孩子这么上心？” “我没儿子没女儿，见猎心喜准备养成玩玩行不行？” “哇老季没想到你有这种兴趣我现在报警能不能领……” 校长挂了电话，向自己的车看了过去，里面有一个男孩正在睡着，他把领带揉成一团抓在手里，快速走了几步到了车旁边，他轻轻关上车门，从兜里摸出一瓶药在耳边摇了摇，还剩下半瓶不多的样子，他把这半瓶药轻轻放在了男孩搭在旁边椅子上的外套兜里，用手掌按了一下男孩的脸颊，已经没有之前的发烫感了，但是这引得睡着的男孩又是发出了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随后抗议似的扭开了头。 命运？他有些恍惚的想，这虚无缥缈的词在这时候听起来最为讽刺，他看向车窗外，停车场里间或闪烁的白炽灯让他很快垂下了眼睛。 逃不开。 校长坐回了椅子上，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他长舒一口气，发动了车子。 ------------------- 莉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他看见校长端端正正坐在他的床边，自己的衣衫已经不能说是不整了，基本上就是比被撕了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他抬起手僵硬地指指校长，又指指自己，校长看着他，点了点头，还露出了一个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表情。 “我要报警。”莉安平静的伸手抓过电话，十分平静地说。 “你报，看我俩谁进去。”校长也很平静地回答。 莉安咬着牙扯了扯自己又滑落下去的吊带，黑色的内衣是已经穿不住了，已经在他翻身的时候被他无意识地扯了下来，随手揉成了一团散在床上，又被脚踩的一团乱，还好他坐起来的时候十分理智的把上半身子用被子裹住了只露出了胳膊，而他的下半身就触感来说，好像是只穿着内裤的样子，莉安沉静地思索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穿成这样，脸上的温度慢慢升了起来。 “变……”“随你怎么说。”校长一摆手，根本不理他，十分优雅地理了理自己西装的领带，“一个因为低血糖昏迷，入院诊断之后根据医嘱，决定回家静养的姑娘，她的亲戚帮忙擦擦身子怎么了？” 莉安果断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看，内衣的样式没变，他总算松了口气——随后发觉自己为何松了口气之后，他的脸腾得一下更红了，愠怒，或者说，俏目含煞，莉安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不知道是因为脸颊更高的温度，还是委屈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校长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失笑地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伸开手指捏了捏他裸着的肩膀，松开指头后又十分认真的摸了摸莉安脖颈的上弯，十分严肃和学术地说道：“子，你肌肉松弛，手感不行。” “变态！”莉安终于喊了出来，“你是哪里来的变态大叔吗？！” 一个枕头毫无预兆的砸向了校长的脸，校长反应十分迅速地把枕头拦了下来，尔后这个枕头又砸向了他另一边的侧脸，季校长又无奈地抬手把枕头拍了下去，莉安仍旧不停地挥舞着枕头，校长也陪着他不停的格挡枕头袭击。 ☆、第五十九章 百合狂魔 “看样子你是没事了。”校长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被拍中的莉安丢下了枕头，再次抱着被子盖住了自己大半个身子，扭过了脸，并不想搭理变态校长。 “你再跟我闹我揍你。”校长抄起他丢在旁边的枕头照着他的头就是一下，莉安刚想要瞪眼发作，校长伸出手掏出手机，看着屏幕开口道。 “我给那个沙珺雅，欧琳阳和其他人打电话了，她们说等会要来看你，现在战晴雪和我说已经快到了问你醒了没有，我说醒了，你做做准备吧。” 莉安一楞，看着自己近乎算是光着的身子和乱七八糟的房间，又看看已经万事不管准备离场的校长，彻彻底底的惊了。 “你搞什么！”莉安怒吼道，跳起来就开始穿衣服，但是他能找到的衣服不是太宽大就是太透明，他想穿上内衣，但是手怎么探都探不到后面的挂钩，他的手以一个极度别扭的姿势伸到了背后，摸索着试图把挂钩挂上，但是始终没有成功。 “要帮忙吗？”校长看着手表，慢悠悠地说道。 “走开啊！我自己来！”莉安绝望地大叫道，他的脸都红透了，但是在权衡再三后，他还是先放弃了这个即使是他的肘关节拧到了极限，还是感觉永远都不会挂上挂钩的内衣，胡乱套上了一件短袖，开始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收拾了起来。 校长看着莉安，摇着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他慢慢走向门口，把门打开了之后，看着骤然停下的莉安，又看了看走廊尽头，提着东西已经在朝他挥手的战晴雪，朝着想要掐死他的莉安丢下了一句话。 “好好享受。”他说道，然后眨了眨眼，离开了。 -------------------- “莉——安——”一进门就朝着莉安扑过来的沈亚楠，目标十分明确的死死抱住了他，看着她用脸颊使劲蹭莉安胸口的劲道来看，她是蓄谋已久的。 “琳阳你的伤已经……没事了吗……”莉安并不想让自己平坦的胸部出卖自己，扶着沈亚楠的肩膀把她向外推开了一段距离，转头看向了在一旁已经坐下的欧琳阳，一句话还没说话，沈亚楠的脸再次凑了过来，莉安张开手就按住了她的脸，沈亚楠乱挥的手突然触到了莉安的胸口，动作突然停下了。 “我没事的，很轻的伤啦都我自己吓自己。”欧琳阳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事实上还没出紫杏的医务室她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至于为什么在病床那么虚弱，这就是只属于她的一点原因了。 沈亚楠乱挥的手突然触到了莉安的胸口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停下了动作。莉安的手被她突然紧紧握住，她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她双手握住莉安的手，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 莉安的眉毛跳了跳，不知道她又给自己加了什么戏。 “是……”沈亚楠抬起的眼睛里都闪着光，“是……真空吗？！” 莉安的脸刷的一下再次红透了，余光看见了那个被自己甩到床边揉的和咸菜一样的内衣，心一沉只觉得百密一疏，清白身子就此马上要交代。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无论是抓过内衣还是伸出胳膊护住胸口——沈亚楠的手已经直直的朝着他袭击了过来，但是有职业球员反应和判断力的莉安怎么可能被这种动作袭击到，他抬起手就准确拍在了沈亚楠的脸上，再次用力地推开了她。 “干嘛！”沈亚楠鼓起嘴大声道，莉安一发愣，心说我是干什么了你还是有理是怎么？但是还没有等他从自己的思考中得到答案，沈亚楠抓住他犹豫的一瞬间，又哇的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这次她在莉安怀里扭动头的力气更大了。“莉安的胸部——好平啊！”她用哭腔说道，“完全没感觉到！没有被安慰到！果然还是队长的才……” “给我适可而止一点！”莉安这回毫不犹豫的给了专注着撒娇的女孩一个狂怒的手刀，怒声道，沈亚楠十分满足的倒在了莉安在床上曲着的大腿上。 “但……但是莉安结实的大腿实……实在……”沈亚楠的大拇指颤抖的伸了起来，然后无力的软了下去。 “不过莉安，那时候你说‘我不会输的’时候超帅！”连茗如也想扑上来，但是被战晴雪按住了头，硬生生的给摁回了椅子上，但是她还是比出了大拇指，继续说道，“超可靠！” 战晴雪无奈的地目光从在球场上下时时刻刻都处于绝对元气状态的连茗如身上挪开，看着腿上依然枕着昏过去的沈亚楠的莉安，开了口。 “辛苦了。”她有些抱歉地说道。“明明不是正式比赛，也让你费神……” “紫杏的人本来就是来找我的。”莉安摇摇头打断战晴雪的道歉，说道，“看来是之前那场友谊赛引起了她们的注意，一开始就是准备和我踢球，要是我能直接上场的话，就不会出这么多问题了。” 他沉默了一会，又补充道，“我也顺便知道了紫杏的实力，从结果上看也没什么不好的。”战晴雪看着他认真的神色，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对方也会加紧训练如何对付莉安这样的王牌选手吧，毕竟马上也要开始踢正赛了哟。”再次苏醒的沈亚楠依然躺在莉安的腿上，举起手说道，“虽然觉得很远，但是其实算算时间，马上就开始组赛分组抽签啦~” “啊这么一说……怪不得秋他们说要去训练去了今天都没来。”连茗如继续晃悠着椅子，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毕竟我们去年资格赛都没有过啊……今年一定要加油！”沈亚楠举起来的手划了一个圈，径直朝着莉安的胸口饱含气势地突袭了过去，但是她又结结实实的吃了莉安曲起手指给她额头的一个爆栗，重击之下，女孩再次悲惨的昏了过去。 ☆、第六十章 全国高中校际联赛 看莉安还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战晴雪只好接过了连茗如已经快要偏离主题的话头。“相比有好多赛事的男足，高中女足这边每年只有一场大型赛事——全国高中校际联赛，比赛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报名参加资格赛。” “在莉安大活跃下，我们打败木苏高中成功晋级了！”连茗茹说这话时高兴地跳了起来，反而搞得当事人莉安有些不好意思。 战晴雪把兴奋地不停抖动的连茗茹按在椅子上接着说道，“晋级后在市一级里进行组赛分组抽签，因为都是同市高中的对手，也省了舟车劳顿，我们禹州市一般是八支队伍分成两个组，单循环每个组前二晋级决赛圈。” “八个？都有哪八个啊？”直到刚才还有点内疚没有作声的欧琳阳好奇地问道。 “市里有哪些对手琳阳你都不知道吗！？”连茗茹惊讶地说道。 “额，真的不知道嘛！茗茹你知道？” “不知道，我又没打过组赛~”连茗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说。 “好了好了，”战队长一把扭住连茗茹的脖子直到她拍椅子求饶，“因为通过资格赛的队伍每年都不一样，今年的名单我也还没拿到，但是去年晋级决赛圈的四支队伍作为种子队直接参加组赛。” “哪四个？”莉安直戳核心地问道。 “和我们打了一场友谊赛的音注坛，刚刚交过手的紫杏，有着天才拍档的络新，以及全国级别的豪门骄华，”战晴雪有些不安地继续说道，“特别是这个骄华，去年打进了决赛四强，如果分组能避开她们是最好不过了。” “听起来骄华是我市独一档的存在啊？”莉安刚刚平息的剧烈心跳，又有被点燃的迹象。 “因为这是非职业联赛啊，一般的高中也没有正规的女子足球队，打算踢球为生的女生，从就进了足校搞职业训练了，而这个骄华全队至少有5个都是从足校挖来的青训球员。”战晴雪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能避开她们应该是最好的情况了。” “这比赛听起来好专业呀~是不是踢得好的话还会被大俱乐部看中成为职业球员？”刚刚才脱离魔爪的连茗茹又自顾自地兴奋起来。 “确实有过先例，”战晴雪伸出一根手指，“因为是全国性的选拔赛，所以国内的职业足球俱乐部什么的都会来旁观，听说还有国外的俱乐部球探来挖角，去年的大赛结束之后，就有一个满1八岁的女生被国外的青训队签走了。” “竟然跑来签非职业球员，这算高手在民间么……”一直趴在床上脸部朝下的沈亚楠转过头来调笑了一句。“总会有几个不想把一切都堵在足球上的天才嘛~”战晴雪无奈的笑了笑。 “要是被俱乐部挑中了！那马上就能开始职业球员生涯了！”连茗茹气势满满的大声说道。 “但是就算是要被挑走，也要进入淘汰赛阶段，才会被俱乐部看中吧，只是市里的组赛估计也没什么人关注啦。”依然在莉安腿上蹭啊蹭的沈亚楠说道，“而且我们都连组赛都出不去啦。” “还没开始就泄气了吗？”欧琳阳觉得这放弃得未免也太早了。 “因为你看，种子球队是分开两组抽签的，我们至少要打败一个种子球队才能保证组第二的出线名额啊。”沈亚楠掰着指头数着种子队，“骄华、紫杏、络新、音注坛，”她啪嗒一声坐好了，猛地双手合十，闭眼道，“今年也完了！就这样直接准备明年的比赛吧！” “今年的比赛还没开始吧笨蛋？！”战晴雪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骂道。 “但是队长，你看紫杏高中人的准备嘛，莉安刚刚来就被盯上了，根本就是完全战备状态嘛……”沈亚楠拖长了声音说道，“还有络新高中，在看台上看了那么久，隔着半个球场都能看见那个家伙瞩目的发色。” 战晴雪笑了笑，无奈道，“就你看的细。” 连茗如身子坐直了，胳膊肘支在椅子上托着下巴说道，“毕竟我们是把音注坛踢赢了嘛，紫杏高中的训练赛一直都是拿她们当对手，音注坛输了她们肯定就急了呗。” “马上就要开始踢组赛啦，大家所有的战术都是为组赛对手准备的，不然音注坛也不会就那么被我们反败为胜的。”欧琳阳继续绞着头发，转头看着战晴雪说道，“莉安是犯规型的超强啦，但是我们其他人太弱啦……” 这回战晴雪却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垂下了眼睛，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凝滞了起来，欧琳阳对莉安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你看大家都知道球队是什么情况，莉安也回应了一个别扭的微笑。 莉安叹了口气，正想说话的时候，却被另一个声音突兀地打断了。 沙珺雅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眼睛盯着地板，时不时的向四处张望着，似乎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但是她的头突然正正的转向了莉安，后头的两只手捧住了她头的两侧。 “又被莉安救场啦，莉安真是可靠啊。”两只手里的一只捏住了沙珺雅的脸颊，上下扭了起来，后头在配音的连茗茹装模作样地接着说，“我都要爱上……” 她还没说话，沙珺雅一把拍开了她的手，回头一瞪眼，连茗茹毫不退缩的嘟着嘴瞪了回去，两人相视良久之后，还是沙珺雅首先挪开了视线。 “这次都是托莉安的福啦！”连茗茹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说道，“如果不是莉安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啊~” 沙珺雅闷闷的用鼻子出了一声，抿抿嘴依旧没有说话，她别扭的扭过了头，手用力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在转过头的时候，她看见的是连茗茹直直看着她的黑色眼瞳，她本来想说什么，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第六十一章 迟来的道歉 连茗茹一下子坐到了沙珺雅的前头，鼻子尖几乎挨到沙珺雅垂下的额头上，洗发水湿润的气味和干涩的灰尘气息混合在一起，在沙珺雅的鼻子前萦绕着，倔强的女孩仍旧不肯抬起头来，连茗茹的肩膀被战晴雪轻轻拍了拍，她这才有些不情愿地挪到了旁边，把位置让给了战晴雪。 “你有话要对莉安说对不对？”战晴雪握住了沙珺雅的手，声的说道，在又沉默了很久之后，沙珺雅才张了张嘴“那个比赛……是我太冲动了，”沙珺雅抓了抓头发，依然没有抬起头来，就这么低着头说，“……是我太冲动了，要是能再好好规划一下的话，就不用……” “问题呢，不在这里。”年长的姐姐坐在她面前说道。 莉安没有说话，他看着沙珺雅，眼睛上下扫了扫，没有人发觉他的目光。 “对不起。”沙珺雅闷闷地说道。 --------------------- “替补的话，我会去想办法的。”战晴雪最后一个离开了莉安的房间，沙珺雅已经率先离开了，似乎刚才的话还是让她有些害羞——或者是难以面对自己。 “珺雅……”战晴雪看了一眼靠在门框上的莉安，“给你添麻烦了吧。” 莉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有，还好。”他摆摆手回答道，而战晴雪似乎认定了他是在敷衍，还是回应了一个抱歉的表情。 你想看的小说都在魔爪阅读网给你下载好啦： MOＺHUA.ＡPP 其实他真觉得还好，当时在法国青训的时候，球队里头一个脾气爆的兄弟踢输了球，纠结了两个大哥，一个前锋一个后卫去找对面的前锋踢三对三足球，兄弟六人都是脾气爆的猛男，一拍即合之后就找了个场子开赛，一场三对三标准一个时的比赛他们楞是给从一局定胜负踢成了积分制，一线队的人轮着上，从下午五点半开始，一群猛男在球场里对轰到了半夜一点半。莉安在被子里睡的正好一个电话把他叫醒了，电话里的猛男兄的声音狂怒无比，说有人质疑我们球队的实力，还困着的莉安一听心说你们一天到晚哪这么多戏，但是嘴上还是哦哦啊啊的应付过去只想接着睡觉，对面的猛男兄说里昂你可快来吧兄弟都到齐了就缺你了，然后另外一个人接了电话说你快点来，莉安一听先是一阵无奈准备接着应付，然后吓的差点从床上滚下去，电话那头的人分明就是他亲爱的教练大人，马上穿戴整齐的莉安连滚带爬的就骑上自行车冲到了赛场，一看那个“型”赛场里被球队的兄弟们塞满了，全都穿戴整齐龇牙咧嘴，对面的也拉满了队伍，两边人马横刀立马剑拔弩张，两边队长都走上前握手完毕，莉安彻底惊了说你们这要踢正式的没裁判啊，他话还没说完裁判就从旁边走出来了，同样是穿戴整齐，兄弟们简直是全副武装，球衣上头的队徽在路灯下头闪闪发光，莉安觉得穿着短裤恤胸口还印着一个影魔lg的自己实在格格不入，但是箭在弩上不得不发或者是猛男在后他一步都不敢退，于是那天为了球队的尊严和实力，一直到第二天十二点他才重新睡下。 所以说沙珺雅这临时被挑战，伤病下场没人替补了，叫人帮忙他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反而觉得不叫人才是真的有问题，说是凑热闹的天性也可以，说是球队向心力也可以，上头就是足球运动的一环。 “总之，下次不会了。”战晴雪依然很抱歉的说道，“我会尽快让红回来的，如果有足够的替补的话，大家都不会太辛苦了。” 莉安摊摊手，半天之后才回答道，“不着急，慢慢来吧。” “时间不够了呀。”战晴雪靠在了走廊的栏杆上，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组赛马上要开始了，要是红不回来的话，今年也没什么希望了。”战晴雪看着地板开口道，“我一直在想啊，是不是我们一直没什么进步，每次都在组赛门口就被干掉，红才走的呢？” “珺雅和红的关系一直很好啊，每天都会让红帮她特训啦什么的，红走的时候她还去找她了，但是怎么样都找不到。”战晴雪的语气低落了下去。 “那时候我……”她犹豫着，选择了一个稍微缓和的词汇，“……情绪很低落，队里的事都是珺雅在帮忙处理。” “其实我真的不会管理球队，之前的事也一直是红在管。”战晴雪拧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又低了下去，“我是不是……太依靠她了呢。” “每次比赛的时候我都觉得大家都很努力了，为什么就是赢不了呢？” “是不是我实力太差了，或者说我根本不会指挥球队，还是别的什么问题，但是所有人都很努力了啊。” “结果呢……还是每次都会输掉了，之前每次输掉的时候我都去问红，红什么都知道，她很聪明的，什么都可以问她。” 莉安没有打断她，让战晴雪接着说下去，战晴雪捋了捋自己的金色长发，看着楼下散去又汇聚，汇聚又再次散去的人群，自嘲似的开口道。 “也许……红才是队里最重要的人吧。”她的眼睛垂了下去，“我也是……被她照顾了这么久的啊，没有红的话我做什么都不知道了，要不是莉安愿意来的话，我也……” 她没有说完后来的话，很快就再次抬起手来打断了自己，在短暂的停顿后，战晴雪努力让语气变的快活一些，说道，“啊自顾自的说这么多了，你今天很累了吧，好好休息吧，替补队员我来想办法。” 战晴雪转过了身子，但是脚步停顿了一下，她说道。 “红也许……不会回来了吧，我会接着找愿意来替补的人的，在找到替补队员之前……就拜托你了。” 战晴雪说这话的语气更加轻了，就像是不想让人知道一样，莉安点了点头，目送战晴雪这时候才松弛下去的背影离开了走廊，这才转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就在他马上就要走进房间的前一刻，战晴雪的声音又从走廊那头响了起来。 “还有，之后我们一起合宿吧。”战晴雪在楼梯前朝他挥着手大声说道，“在正式开始比赛之前，要好好特训一下鼓励大家呀！” “合……”莉安两眼一抹黑，还没完全想明白这个词意味着什么。 战晴雪并没有给莉安任何发表意见的时间，她很快就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 ☆、第六十二章 关键之红“喂，珺雅。”刚刚下楼的战晴雪叫住了还站在楼道口的沙珺雅，她朝着还是有点羞恼的女孩挥了挥手，说道，“稍微，过来一下。” 沙珺雅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用手指用力揉了揉鼻尖，摇着自己的脑袋慢慢走了过去，刚想要说什么，她的脸就被战晴雪轻轻揪住了。 “这个比赛。”战晴雪捏着她的脸，故意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知道错了没？” 沙珺雅想要扭过头，但是被揪着的脸颊让她做不出这种动作，所以她也只是低下头，不分辩也不回答，捏着她脸的手在稍后一会才松开了。 “对不起。”沙珺雅的双手背在背后，这时候却十分爽快的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在又一次果断的认错之后，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地面，咕哝道，“但是要是什么事情都要喊她来，那不是更不讲道理了吗？这又不是……又不是没了她球队就不转了。” “想要一个人做好所有事情，那才是最不讲道理的。”战晴雪看着依旧倔强不抬头的女孩说道，“莉安……也只是来球队帮忙的呀。” 沙珺雅又用力擦了擦鼻子，吸了一下，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就是……” “之前红也。”沙珺雅的话头顿住了，她没有接着说下去。 依靠会有惯性，这些事情会有人解决，这个错误会有人修正，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可以依靠，她什么都明白所以可以依靠，那个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解决，一个人担负起了一切的队长，那个曾经让她愿意放下所有去依靠的人。 已经不在了。 她已经不能再依靠别人了。 回答她的是一个大力的拥抱，战晴雪把倔强的女孩抱得紧紧的，就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跳传达过去一样，用力的抱住了低着头的沙珺雅，战晴雪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了沙珺雅的额头，闭上眼睛，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要是球队什么都靠莉安的话……’”她握住了沙珺雅的手，“‘……就会让红失望了啊。’” “‘红可以让所有人依靠。’” “‘我要和红做的一样好才行，要帮队长的忙才行。’” “我……”沙珺雅刚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战晴雪再次打断了。 “红走了之后，辛苦你了。”战晴雪轻声说道，“抱歉啊，让你担心了。” “没。”沙珺雅挤出一个字。 “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才是。”战晴雪没有让她接着说下去，“明明是要照顾大家的，结果自己先被照顾了，真是太不称职了。”她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又抱紧了一些沙珺雅的身子，让她的脸颊再靠近了一些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脏正在热烈的跳动着，温暖的血液从那里四散而出。 “已经不用……那么辛苦了。”战晴雪捋了捋她头顶杂乱的头发，“就再依靠大家一点，也没问题的呀。” “或者……依靠我一点也好。” 在短暂的停顿后，在战晴雪怀里的女孩沉闷的抽泣声才慢慢响起，女孩往自己姐姐温暖的怀里靠了靠，终于放开了咬紧的嘴唇，哭了起来。 ------------------------ 心脏还在跳动。 莉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伸手按了按胸口，确认自己不会因为什么鬼原因突然横死，电话开着免提丢在床上，他把两只胳膊支起来撑在膝盖上，手则支住了自己的脸。 “你是这么想的？”电话那头的校长问道，“你的真实想法？” “是。”莉安回答道，“战晴雪并不足够让球队活过来，她只能保证球队不死。” 电话那头在一段杂音后才重新出现了校长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 “我想快点把那个安以红搞回来吧。”莉安说道，“她在地下球场踢球的事情，你知道对吧，必须赶紧把她弄回来。” 他看着窗外，夜色已经降临，深沉的深夜再次夺取了自己的领地，幽暗的薄暮肆无忌惮的在外梭巡，窗前逐渐落下又腾起的灰尘则是它们令人心生退缩的先遣兵，这些湿润冰冷的斥候在外飘荡着，监视着，让每一个窗后的人都陷入绝境，每一个梦境都被夜色占领。 在这晦暗的深夜里，每个独自端坐的人都必定是孤身一人，他们并不会睡去，而是凶狠地直视着夜色，仿佛自己四面受敌。 “那安以红就能保证这球队活过来了？”校长反问道。 “不知道，但是至少先弄个替补过来，这个安以红好像对她们很重要，具体我不明白，这不是我的职责范围。”莉安冷冷地回答道，他的语气没了白天里的畏缩，他又是那个欧罗巴里最凶狠的新星，光芒之下无人能敌。 “那看来我可以让战晴雪收拾东西了。”校长笑道。 作者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在浏览器中输入：MOZHUA.AＰＰ “假如你想让球队大换血的话，我是不会阻止你这么做的。”莉安伸出手指敲了敲，把手机重新点亮，依旧坐在床上，他的余光看到了窗外业已肆虐的夜色，很快转开了眼睛，对着电话说道，“假如和我想的是一样的话，那么她也是个麻烦。” “你自己去？” “我自己去，人多了麻烦，那几个姑娘没见过场子，反而要拖后腿。”莉安把那几份他丢在床上的文件收拾好了，床头的灯光刺目但是令人安心，他把文件放在了一起，平静的说道，“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你不用管，我有我自己的方法，我去抓人，但是要是失败了。” 电话那头的校长并没有立即回答，似乎是在思考，再好一会后才开口道。 “失败了，我就把你捞出来。” 莉安嗤的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校长继续问道。 “但是你为什么对安以红这么看重，足球实力，安以红不如你，你完全可以替代她的位置，而且比她踢的更好。” 莉安无声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他的笑容隐匿在夜色里。 “我没有对安以红‘看重’。”莉安回答道，“我是个废人，现在只是在解决问题，不解决这个问题我就不能接着开开心心踢球了，我还是想赢的。” ☆、第六十三章 孤独与脆弱 “我不知道为什么安以红这么重要，但是我只知道安以红的重要程度和这支球队是不是能接着往下走直接相关，这就够了。” “我只会解决阻止我踢球的问题。” 莉安的表情在说出废人这两个字的时候，眼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他之前就像是在说着和自己毫不相关的另外一人的平静，或者像是他只是在棋盘上摆下了又一颗棋子一样的平静被打破了，他低下头，用手捂住脸，在指缝里用沉闷的声音低声说道。 “我就是想踢球而已。” 他原本就不是能够悠闲生活的人啊，他被绑在命运的棋盘上，正在和上帝进行一场注定输掉的对决，假如他想要前进一步，那么死亡也会向他靠近一步，就像是推着石头的西西弗斯——西西弗斯都比他稍好一些。 当知道自己必输无疑，怯懦的人会转头离去，但是在转头的一瞬间就已经被宣布了死刑，迎面而上的人也许也会有一样的结局，但是至少他能够光荣的死去。 光荣的……死去。 莉安突然烦躁了起来，他用力抓紧了旁边的床单，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的脸，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手指用力地弯曲了起来。 不安，恐惧和不甘再次席卷了他，在孤独的深夜里，它们来势汹汹。 烦躁，烦躁，烦躁。 为什么他要死，为什么他不能踢球，为什么是他有心脏病，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只是想要踢球而已，只是想要踢球而已。 他白天在球场上的平静模样和毫不在意的伪装，此时被轻而易举的从内部攻破了，莉安用力地捂住脸，大口大口的吸着气，胸口的那个嘲弄着他生命的恶魔鼓动个不休，他想象着这恶魔停下呼吸的一刻和自己停下呼吸的一刻，恶毒的快意和突如其来恐惧混合在一起，让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这情绪在夜色里似乎更加高涨，无数惶恐的思绪让他应接不暇，莉安几乎被那些无法控制的思绪击垮了，而他也确实仅仅是抵挡了一会，那些自我安慰的思绪就毫无悬念地溃败了下去，他想要给那个女孩打电话，告诉她自己还没死，告诉她自己在踢球，或者随便哪个人，只要他拨打的号码有人接听，他就会把所有一切这荒诞不经愚蠢之极的故事告诉愿意听的人。 但是他不能，他什么都不能做，除了继续沉默。 “我不想死。”他突然把电话贴近了自己的嘴，手用力的揪住了头发，近乎歇斯底里的咬着牙低声说话，他的嗓子里像是塞进了一大块海绵一样生涩无比，他抽噎着对电话那头的男人说道，“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的。”男人的语气十分坚定，带着毫无犹豫的果断，校长平静的回答道，“有我在。” “我不想死，我想要踢球，我就想要踢球而已。”男孩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红色的头发暗淡的垂落了下去，就像是是无数干枯的藤蔓，他的手颤抖着，泪水很快涌出了他的眼眶，他重复着，“我不想……” “你不会死的。”校长十分坚定的再次重复道，“合同里说好了。” 男孩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吸了吸鼻子，用力地揉着自己发痛的眼睛，电话里的抽泣声依旧未停。 “我要死了，我会死的，我会突然就死了，谁都救不了我，就那么死，就那么死了。”莉安重复着，痛苦塞满了他的整个胸膛。 “讲定了，我保你不突然挂掉。”校长重复着那个约定，“你来帮我搞定球队。” 莉安的抽泣声依旧没停，他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脸，咬着牙想要止住嘴唇的颤抖，但是大口大口的吸气声仍然暴露了他。 “球队还没搞好，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挂了。”校长说道，“不然我就亏了。” “里昂，我不会让你死的。” 莉安又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冰冷的空气平静自己的大脑，在又停顿了一会后，他才捂着脸，沉闷地重新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嘶哑道。 “……我会搞定的。” 校长没有质疑，再又一段沉默之后，开口道。 “你放手去做，自己心。” 校长放下了电话，电话那头的男孩想必已经准备睡下了，他的手指点着椅子的扶手。 “死倔，是不是？”再次坐在了他对面的男人说道。 “不知道像谁，你又来做什么？”校长没有抬眼看她。 “我在里面埋的线人告诉我，他们知道有人在查。”男人疲惫地说道，“但是他们不准备管这些老鼠，我的线人告诉我现在大部分的研究人员都调走了，基地里现在只有负责日常设备维护的基础人员。” “走了？”校长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所有研究室都被封闭，外派单线联系全部中止。”男人摇摇头，“剩下我也不知道了，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他们要‘派货’了。”校长的手指重重的敲了一下椅子扶手。 “‘派货’？”男人有些不相信的摇摇头，“这时间也太短了，就算是省去几个步骤，至少内部评审团也要时间组织，没有评审就算是放出去了也没有参考价值。” “内部评审团是有替代品的，他们顶多就是评审一下平均提升。”校长按住了自己的额头，他在思考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没有想到，一定有一个地方忘记了，哪个关键的地方…… 男人站起了身，把风衣披在了身上，急匆匆的说道，“如果他们真的已经‘派货’了，事情就复杂了。” “事情一直很复杂。”季校长按着自己的额头，那个尚未捕捉到的线索在他思绪之外萦绕着，但是他始终把它抓获不了，他决定先放弃思考，校长闭着眼睛说道，“你要做什么就去，那子你放心，我在盯着。” “辛苦。”男人半晌才吐出了两个字。 “分内的。”校长闭着眼睛回了一句，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第六十四章 再回鸟笼 再次踏入这个球场，莉安并没有感觉到压抑，踌躇，不安或者其他什么多余的情绪，他左右环顾，鸟笼的铁丝依旧直直的朝上伸着，他知道，那群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们依旧在那面单向玻璃后面，低头就能俯视着笼子里被囚禁者们的争斗，然后以这争斗为谈资博取他人的欢心——交流大多如此。 他脸上的面具是他要戴上的，其实没有什么效果，他的脚刚碰到球就有人认出了他来。 有时候光凭着一张脸，反而让人记不太住。 一记向莉安袭来的足球径直朝着他的脸轰了过去，莉安微微侧头，足球狠狠轰在了铁丝上，整个铁丝都被这一球击打得抖动了起来，踢出这一球的壮汉看着身高和体重都和熊差不多量级，穿着的运动服都要被他的胸肌撑破了，壮汉向前走了一步，双手叉腰挺胸扬起下巴站在他面前，莉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壮汉的脸上面无表情，和他的身材搭配在一起看好像是一个超级屠夫站在了足球场上，他冷冷的看着莉安，眼神只让人觉得下一秒莉安就会被他扒皮抽筋然后把脑袋挂在城墙上，或者像是里夸张的摔跤手一样被拦腰抓起来摔在地上。 然后壮汉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塌掉的沙子堡垒一样渐次崩落。 “你回来了？”壮汉的嘴角夸张的咧到了嘴角，他的笑容让她看起来不再像一个屠夫，现在是像一个变态杀人狂。 “回来玩玩。”莉安用脚拨过了滚回来的足球，歪着头看了看壮汉，自顾自的在原地把球颠了起来，“顺便找个人。” “找人？”壮汉抚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嘴思考似的瘪了下去，“你来找什么人？”后面的队友见他没有进攻的意思，也乐得站那里原地休息，笼外的裁判——和没有一样——也不敢上前催促。 “一个女高中生。”莉安把球踢到了壮汉脚下，无聊的把束住自己头发的发绳解开了，任凭长发垂落了下去，“我听说她在这里踢球，你听过没有？” “女高中生？”壮汉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没听说过，就算有也应该已经被踢断了腿滚蛋了吧。” 莉安没有理他，只是说道，“好久不见，不然来一场玩玩？” 作者：爱小说，爱魔爪阅读网：MOZHUA.APP，十万本小说等着你 他接着颠着球，足球上下跳跃着，却丝毫脱离不了他的掌控。 壮汉的眉毛跳了跳，但是他并没有开球的意思，却只是高举双手。 “我认输，傻子才和你踢。”他咧嘴笑道，“我们下去说。” ---------------------- 冯·明罗斯基坐在莉安的对面，大口的往嘴里灌着劣质的酒精饮料，莉安仍然在喝自己的矿泉水，明罗斯基砰的一声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新来的，女孩子。”他擦了擦嘴，“没啥印象，要是直接是从外面进来的，两场球一踢不是断了腿就是被认证，这两个随便有一个我就记得了。” 莉安瘪瘪嘴，没有说话，在这个地下球场里女孩子确实是格外容易被记住，假如安以红真的来这里了，那么她没有理由没人发现。在这个球场里每一个新人——每个活下来的——都会被人给予极大的热情和关注。 假如她不在这里，又能在哪呢？莉安把自己的矿泉水慢慢拧开了放在一边。 “不对！”明罗斯基想起来什么一样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杯子都差点被他敲翻了，他又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说道，“我记得我昨天听人说，有个新人进来了，但是这新人的比赛没有旁观席位也没有录像，就是说这人踢了然后赢了，然后就认证了。” “你之前不是说不知道吗？”莉安一副死鱼眼的样子瞪着他。 “老兄，这是秘密好不好。”明罗斯基理所当然的说，“只有上头的人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上面有人啊。” “那你告诉我干嘛？” “我们两兄弟之间有秘密吗？” 莉安被明罗斯基果断的回答打了个措手不及，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舔了舔嘴唇开口道，“没有录像也不让旁观？那说不定是哪家的人让自己的孩子进来镀镀金呢？” “在这镀金？脑子有病吧。”明罗斯基哈哈大笑了起来，“这里的成绩又不能拿出去说，说不定还要被踢的断手断脚的，这镀的是哪门子金？” 但是看着莉安依旧一副深思的样子，他挠挠头，说道。 “里昂。” 莉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连忙举起手重新说道。 “莉安，莉安，兄弟我就给你说一句。”明罗斯基吞了吞口水，“要是有人被点进来，不是有钱就是有势的，你都出去了，还回来管他们干嘛。” “我们这种卖苦力的活一天是一天，这么大年纪了什么都没有，出去了还不如不出去，就在这踢到不能踢了，赚够钱出去浪到死。” “莉安你还年轻啊，你他妈的太年轻了，这么岁数，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了，这鬼地方是要吃人的，你要是被吃了，兄弟我是拉不回来你，顶多给你去上坟。” 莉安看了一眼大自己至少十来岁的“兄弟”，壮汉兄一脸陈恳地看着他，但是配合他满脸的横肉和满身的肌肉，诚恳这个词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但是老哥确实苦口婆心地在劝他，而且看起来好像还真是为了他好。 “我就是来找个人。”莉安歪了歪头，“找到人我就走。” “你在这找人，难咯。”明罗斯基耸耸肩，“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来找人的，还不是找着找着就回去了，有的找着了，有的没找着，有的找着了还不如没找着。” “那也要找找看。”莉安摇摇头回答道，“我是在帮人找。” “你变了很多了，里昂。”明罗斯基招呼了一下路过侍者又点了一瓶酒，倒了一杯拿起酒杯说道，壮汉的气势让他们周围都没有聚起人来。 “人都是会变的。”莉安耸耸肩，“你，我，还有那些白痴，都变了。” “但你是我们里唯一一个站着走出去的，”明罗斯基哈哈大笑，随后喝了一大口酒，吐出了一口沉重的酒气，“你可是我们里唯一的‘英雄’啊，兄弟。” ☆、第六十五章 丛林密友 “我不是什么英雄，狗熊还差不多。”莉安随口问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英雄狗熊，反正你是我们里唯一一个见了光的，”明罗斯基笑道，“你和我们这种人一样，我们这种人就只会踢球，一直踢到踢不了，然后领一笔钱，找个角落等死，你看现在这里还能上场的，只剩下那么几个我认识的了。” “挺好的。”莉安嘴角扬了扬，露出了一个笑容，眼角却是垂下去的，“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踢不了球又怎么样呢，不能再上足球场又怎么样呢，只要活着就好了，只要活着就能给自己找到接着活着的理由，就这么一直用借口活下去到借口用完的那一天，只是想活着而已，只是活着而已。 就像他一样。重重的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莉安的背上，把他一下子从自己繁复的思绪里拍了出来，明罗斯基对着皱着眉头的莉安扬了扬自己的手，龇牙说道。 “我说，我是不知道你在外面搞什么遇到什么了，”他把手握了握，说道，“我之前可没见过你成这样。” “就是……一点事，”莉安摇摇头，回道，“无聊的事。” 莉安看着周围逐渐稀少起来的人群，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在这里走走停停，他们举杯握手行礼擦肩，里面有球员，也有把大笔的钱压在他们身上的金主，有的人一掷千金，有的人孤注一掷，他们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是谁让自己大赚一笔，是谁让自己拿到的钱翻了倍，也许有老人为一个咬牙切齿的少年丢下了一堆筹码，也许有少妇为一个倔强又瘦弱的背影放下了自己手里最后的一枚硬币。 命运在这里交汇一瞬又转眼分离，时间短的连让人摘下面具牵住手的时间都没有。 莉安突然又开了口。 “你觉得……一个人能够让一支球队复活吗？”他的声音轻的像故意不想让人听见，但是明罗斯基的耳朵倒是很灵敏。 “一个人？”他重复。 “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就他一个人。”莉安回答道。 “那么他要努力了，”明罗斯基大笑道，“这是一项够艰巨的工作。” “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让一支球队复活呢，球队有十一个人，他只有一个人。”莉安摇头道。 “如果，”明罗斯基又用力拍了拍莉安的肩膀，他的眼睛眨了眨，微笑着说道，“如果他只有一个人，那么肯定会很艰巨，但是你刚刚都说了，球队有十一个人。” “兄弟，外面的球队和这里是不一样的。”明罗斯基举起酒杯表示要和莉安干一杯，“那你总要有个能开始线索吧，不然你就这么硬找？” 莉安举起自己的矿泉水瓶子示意了一下，说道，“实在不行，也要用这种笨办法，但是在这种事上我运气一直不怎么差。” 代表又一场比赛开始的铃声突然再次响起，尖锐的铃声穿透天际，仿佛在预告什么东西，这里的铃声故意弄得这么尖锐，生怕没人注意到下一个牺牲品上台的瞬间。 “在这个鬼地方……”明罗斯基用力地捏了一下莉安的肩膀，“我们每个人都是孤军作战。” 莉安垂下了眼睛，过了好久，又重新开口道。 “那你觉得，一个人能踢赢一支球队吗？” “就一个人？”明罗斯基抬抬眉毛，“说不定吧，实力差距太大就碾过去了咯。” “要是实力差不多呢？” “那谁人多谁声音大呗。” “那……一个人对所有人怎么办？”莉安突然问道，他的眼神就像是在发呆，看着前方的眼神并没有聚焦。 “那就要看自己了。”明罗斯基回答道，“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你只能看自己。” “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你真的只能看自己。”他重复道。 他们身后突然爆发的欢呼声把他们的谈话打断了，周围酒吧的酒客们顿时都站起了身张望了起来，还有人丢下桌子上的东西飞快地朝着看台跑了过去。 明罗斯基抓住了一个人，没有给他挣脱的机会，凶神恶煞地问道，“这外面是干嘛了！” 被抓住的人倒是也硬气，拍开明罗斯基的手恶声回道，“有三个姑娘上场了，这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睡着了？”说完趁着明罗斯基发愣的功夫狂奔了出去，看来是怕被明罗斯基一巴掌扇飞。 “看。”莉安喝完了自己杯子里的水，朝着明罗斯基做了一个手势，朝着看台走了过去，“我说我运气在这种时候都不怎么差。” ------------------ 凭借着明罗斯基庞大的身躯和慑人的气势，他们成功地挤到了看台的最前面，但是奈何人依旧太多，莉安努力伸着头也看不太清楚前面，就在他想接着向前挤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接着他的身子腾空而起，明罗斯基熊一样的身躯果然有着熊一样的力量，他硬生生的把莉安举了起来，就和举一只布偶一样把他轻松的放到自己的脖子上，这下莉安看的很清楚了。 “老兄。”明罗斯基挤挤眼，虽然莉安看不见，他双手扶住了莉安的脚说道，“和从前一样。” “我不知道我们还有这样的从前。”莉安看着场地里的六个人随口回答道。 “就是因为你有这样的从前，才会在这鬼地方都童贞至今。”明罗斯基耸耸肩，跨开步子，熊一样的男人在人群里轻松挪动了起来，但是他脖子上坐着的莉安还是颇为惹眼，就像是一头雄壮的棕熊脖子上坐着一只瘦弱的猫，棕熊还时不时伸出爪子抓点野果送到猫嘴边，路边的鬣狗野狼猎豹都沉默了，心说这组合看起来就不是怎么好惹。 作者：想看更多绿茵美少女相关小说，请访问：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在地下球场里，你想要找到一个“朋友”几乎是不可能的，这里有刚出狱被排斥的罪犯，有劣迹斑斑被驱逐出去的前职业球员，有专业为地下足球培养的专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看起来都不是成为“朋友”的良好对象，但是除开这里并没有任何成为朋友的条件之外，朋友这一都关系几乎绝迹的更大的原因是，在这里踢球的人都必须无所畏惧，而无所畏惧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无所有。 在幽暗的森林里，想要找人依靠的孩子会第一个倒下。 然后明罗斯基用手扶住了自己瘦弱朋友的脚踝，大跨步的在这密林里迈出了又一步。 “开始了。”莉安轻声道。 ☆、第六十六章 食人恶鬼 鸟笼里的比赛开始的很迅速，让莉安不解的是，在场地里的六个人都不尽相同，穿着白色球衣的三人就跟之前对阵过的那群肌肉棒子没什么差别，而他们对面则是三个带着红色面具的少女，从身材来看也不过是高中生的样子。 相比松松散散的白方队员，对面穿着红黑球衣，头戴红色面具的三人如同士兵一样笔直地站在那里，特别是站在后面一点带着一个独特恶鬼面具的女生，凛冽的杀气就算是站在场外的莉安也能感受到。 “那个人是不是不太对劲？”莉安有些不安地说道，少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这里还有对劲的人？只是自我意识过剩的家伙吧！”明罗斯基反倒对这些家伙不以为意。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是白魔队与赤鬼队的比赛，有意的朋友请在一分钟之内用手机a进行下注。”会场的广播里传出一个绅士的声音，但对莉安来说，他只关心场上到底有没有他要找的人。 莉安看过安以红的登记照，但依然无法断言场上三个女生哪一个是她，等这场踢完，再去后台截住她们应该是最靠谱的做法了。 坠球之后，红方队员抢先一步控制住皮球，两个戴着普通红色面具的队员持球推进，而那个戴着恶鬼面具的家伙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用她那不知道在看向哪里的目光注视着两名队友和对方缠斗。 带着球的人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她决定正面突破，白方的肌肉男毫不犹豫地朝着她冲了过去，伸出去的双脚一个照着球一个照着腿飞铲而去，看起来这一招的意思是不抢到球就打断腿，但是少女控球的脚根本没有任何回缩的意思，反而朝着前面伸了过去，准确地一脚先把球挑到了空中，随后毫无迟滞跳起跃过了那个想要蹬在她腿上的白方队员。 在第二名肌肉男上来补位之前，她落地后顺势一脚把球传给了另一侧接应的另一名红方队员。红方队友刚刚拿到球，就被白方一名队员从身后贴住，手上动作不断想要干扰红方持球。然而丝毫不为所动的红方队员一个转身手上一甩就撇下了对方，加速跑带球冲向球门。直到最后一名白方的防守队员手脚并用，脚下一蹩，手上一拐，连人带球一起把她放翻在地上，红方的攻势才停了下来。 在鸟笼狭的场地里，球员们往往能激发出不同寻常的想象力，毕竟场地就这么大，要是球被抢走了攻势就会瞬间逆转。 “鸟笼这种地方光有技巧是不够的，因为没人要跟你公平决斗，他们只想着干翻对方从对方身上碾过去，没人跟你温文尔雅。”大个子兄贵似乎对这种完全不讲竞技公平的场面司空见惯。 白队的肌肉男趁机抢下皮球，三打二迅速通过了后场，为首的一个肌肉棒子如同冰球运动员一样带球猛冲，从开哨就站在后方中间没有移动过的恶鬼少女正好挡在他前进的路上，就在少女眼看就要被肌肉男撞飞的刹那，恶鬼少女露出了一丝狞笑，俯身扫腿，一阵风压刮过，只见那个气势汹汹的肌肉男因为脚下被绊整个人横着摔了出去，因为巨大的惯性一直砸到球门上方的铁丝上才闷哼一声掉了下来。而皮球早已被恶鬼少女稳稳踩在脚下，攻防瞬间逆转。 场外的观众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刚刚那下任谁都以为少女铁定被撞飞，不死也剩半条命，然而少女一脚下去，一米八的大个汉子就这样飞了出去，实在是火爆又诡异。 恶鬼少女带着球缓步走向前场，剩下那两个肌肉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决定一起上夹攻对方。两人对着带球散步的恶鬼少女脚下就是一记猛烈的铲抢，然而少女踩住的皮球在两人的冲击下依然纹丝不动，两人见状直接起身对着少女的腿就是一下低位侧踢，这次少女终于剁了，只不过脚下顺势一拉一颠，脚面发力对着皮球一记抽射，左边那个肌肉男的下巴就被这记势大力沉的抽射打歪，由此引发的脑震荡让这个人就此倒地不起。右边最后一人顿时怒火中烧，根本顾不上什么抢球，直接一肘就打向恶鬼少女的脸。 “我是来收集踢球数据的，”话音不落，恶鬼少女半转身一个旋踢，脚后跟刚好击中落下的皮球，把对方连人带球踢飞出去，“打架的数据，已经够多了。” 恶鬼少女又走了两步，对着落在不远处的皮球一脚不轻不重的推射，皮球就好像登上果岭的高尔夫球一样精确无误地滚进了对方的球门。 裁判哨响，1:0，赤鬼队的少女们很快聚了起来，莉安注意到，那个进球的恶鬼女孩又回到了后方位置，无聊地左顾右盼着，她和自己的队友没有任何交流——似乎也没有一点累的意思。 比赛迟迟没有再次开始，白魔队的三人里有两个人依然没有站起来，另一个勉强起身的肌肉男正在朝着铁笼上方的裁判大声喊着什么——但是裁判给他的回应仅仅是耸了耸肩，他愤怒地用力捶了一下铁，让铁哗啦啦的大声作响，他还是转过了头，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同伴身边，这时候裁判在上方询问是否弃权，那个肌肉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红方的三人并没有上前，只是静静的看着。 安以红在里面吗？ 莉安在思索着。 “这家伙，和你差不多啊。”下面的壮汉闷声闷气出声道。 “有这么强吗？”莉安的胳膊肘支在明罗斯基的头顶，十分认真地回答道，壮汉哈哈笑了两声，转身向着外面走去，这一场比赛已经结束了，那两个躺在地上的球员被抬了出去，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再站起来，莉安回头看了一眼，赤鬼队的女孩已经不见了，工作人员正在球场上来回奔走着，下面的人群已经散开去，如同砂砾聚成的塔轰然倒塌。 在这种地方就是这样，当你倒下了之后，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就像河水冲掉了泥沙做成的塔，但是就算是你屹立不倒，泥沙终究会倒塌。 莉安回过了头，没有再看了。 ☆、第六十七章 兄弟未满 下面的赛场上的那盏灯突然亮了起来，鸟笼上方亮起的光束恰巧照亮了整个赛场，观众们逐渐聚了过去，在这个居高临下的看台上，下面的人头就像是挪移的砂砾，中间的赛场是那颗光滑的鹅卵石。 清理完鸟笼的场地，刚刚大杀四方的赤鬼队成员又走了上来，领头的恶鬼少女手上还拿了一个话筒，女孩走到了赛场中央，她手里的话筒高高向上伸出，却一言不发，周围的人们都乱糟糟地议论着，屏幕上的女孩脸上的深红色面具让人不由得挪开目光，上面的断牙朝上翘起，嘴唇夸张的咧着，就像是故事里总是吞人血肉的恶鬼张嘴无声的咆哮。 “刚才司仪告诉我，没有人愿意上台挑战我们了，可我们难得来一次，踢不尽兴可不行，所以呢~”恶鬼面具后的少女开了口，声音里有傲慢，有愤怒，还有一丝引人发狂的色欲，周围的观众寂静无声，恶鬼少女打了个响指示意后面一个女孩走上来，“今天打赢我们的队伍，就能享用这个女孩一天~” 场下的观众顿时发出巨大的议论声，却还没有行动的人。 “怎么，担心是个毁容丑女啊？”说着恶鬼少女摘下了队友的面具，用手指抚摸着那个女孩姣好的脸蛋，“这都没人上，你们还算男人吗？” 比起其他蠢蠢欲动的肌肉棒子刀疤男，愣在那里的莉安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安以红……” ------------------- “没想到啊老兄。”明罗斯基用力的把球鞋在地上踩了踩，又活动了一下脚腕说道，“我刚刚还准备说没和你一起踢过球，我能不能反悔，我觉得和之前一样在场下欢呼还挺不错的。” “谢了，突然要你和我一起发疯。”莉安对他的话没有反应，只是继续仔细地系好了鞋带，用手指细细捋了一圈球鞋边缘，轻声说道。 明罗斯基伸出手，用力给了莉安的背一个有力的巴掌。 “好久不见，兄弟我怎么能让你失望？”他笑道，“特别是兄弟你这么漂亮，我一点免疫力都没有，就是一场比赛，一点问题没有，赛后你陪我一晚上盖被纯聊天就行了。” 明罗斯基看着沉默的莉安又再次低下的头，慢慢坐在了他旁边，翘着腿开口道。 “那个女孩，是你要找的人是吧？” “是。”莉安回答的很快。 “这里面有鬼。” “我知道。”莉安又回答道，“要找的人突然出现，还在这种地方，我不是傻子。” “但是你还是接受了挑战。”明罗斯基说道，“要在之前，你一定不会接下来。” 作者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在浏览器中输入：MOZHUA.APP 莉安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在之前他当然不会接下来这个活计，老鼠活的最久不是因为它最能打，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还多能打，用啮齿和破伤风谋杀你吗？老鼠最厉害的地方仅仅是能逃而已，无论如何都能活下去，从阴沟里墙缝里砖头里废墟里，每一个缝隙每一个角落都有老鼠蹑足掠过的身影。 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见不得阳光也没关系，被人踩也没关系，再痛苦也没关系，只有活下去才能接着往下走，只有接着往下走才会知道自己会…… 莉安用力一拉鞋带，一个结紧紧的打上了。 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是老鼠了，他在心里重复道，他已经不是了。 “那是之前，现在我要带走她，我和一个人已经说好了。”莉安轻声说道，“他还给了我蛮多东西的，要是带不回去就糟糕了。” “那个人付了你多少钱？这么拼？”明罗斯基惊讶的说道，“还是这人把你命给买了？” “是啊。”莉安笑道，“我把我的命卖给他了。” “把命卖给那个人了啊……”明罗斯基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的说道，“那就没办法了啊，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踢球啊。”莉安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只是想踢球而已。” “就是为了踢球？在这里不一样的踢？” “不一样，外面有太阳的。”莉安认真的回答，“还有很多人。” 明罗斯基没有说话，在短暂的思考后他认可了自己的朋友这个简单的观点。莉安站了起来，在原地蹦了几下，红色的长发在身后同样蹦蹦跳跳，他又向后做了几个下腰的动作，深深地吸了口气，拉住了门把手，轻声道。 “走吧。” 明罗斯基走到了他旁边，用力做了一个扩胸运动，两臂的肌肉激烈的鼓动，莉安看了看旁边壮汉咧起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也笑了起来。 “这可是个陷阱，你为什么就跟着我来了呢？”莉安问道，他的手在门把上微微握紧了，这老兄总是这么阳光猛男，要是不在这个地方他觉得老兄肯定会去沙滩上拍猛男写真，露着肌肉摆s把旁边的妹子的眼光都吸引过来。 但是这不是沙滩啊，这里只是老鼠的阴沟而已，再怎么热烈的表现得到的回报也仅仅是被脏水泼的满头满身。 “陷阱？”明罗斯基伸出手握住了另一个门把手，说道，“陷阱可是打不倒‘英雄’的。” 莉安没有回答，只是咬住了嘴唇，而他的壮汉兄弟并没有看漏他的动作，莉安一紧张就会咬嘴唇，有时候他踢一场球能咬破嘴唇好几次，弄的上面全都是口子，明罗斯基说你这不行啊怎么这么紧张，莉安说我就是条件反射其实也没多紧张，明罗斯基就挠头说你这球技见一个秒一个还紧张什么，莉安也挠头，无奈的说我就，我就条件反射嘛，最后猛男兄总算是想了个主意，他把风油精涂在莉安嘴唇上，每次莉安去踢球他都要帮莉安涂一次，旁边的人看着身高一米八体重也是一米八的明罗斯基蹲在坐在椅子上摇着腿张着嘴的“女孩”面前，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比莉安两根都粗的手指慢慢在“女孩”嘴唇上来回擦什么，心说哇二位你们秀恩爱也不是在这个鬼地方秀的吧，但是刚刚起哄就被明罗斯基的死亡警告顶了回去。 ☆、第六十八章 红与白 但是莉安上去踢球了还是咬嘴唇，舔到风油精辣的眼泪都出来了还是咬，明罗斯基接着挠头，想了半天他终于想了一个好主意，他说哥们你用力踢吧，我就在下面给你叫好，你每次紧张都想我在下头看着你就不紧张了谁欺负你我揍谁，莉安想了半天才答应了，于是每次他踢球的时候下头都有一个壮汉用压倒性的声音怒吼加油，与其说是战鼓不如说是打雷，莉安的对手都有点怂怕是就算是球踢赢了下场就也会被揍，后来莉安还真的慢慢不咬嘴唇了，明罗斯基说我靠你一大老爷们也不能这么一直赖着我，于是他就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莉安也有时候咬有时候不咬。但是才怪嘞，明罗斯基每次莉安的比赛还是会去，就是蹲在下面出不出声的问题，一见到莉安劣势了他马上扯着嗓子吼，就是这种情况实在不太多。莉安说不然我也给你加油吧，明罗斯基说好啊好啊，于是莉安就在人群里扯着嗓子喊加油呀加油呀，可惜和明罗斯基熊一样的吼声比起来他声音实在有点像猫，明罗斯基下场了之后说你还是别喊了喊了和没喊一样，莉安鼓着嘴盯着他不说话，明罗斯基继续摆手说心意到了心意到了。 于是他们就一直这么互相加油，莉安比赛的时候他在下面放声大吼，他比赛的时候在莉安下面拼命跳着脚挥手，到莉安有一天找到她，说我要去外面踢球啦可能不能给你加油了，明罗斯基依然放声大笑说好啊好啊你在下面加油我还怕你把嗓子喊坏了，莉安鼓着嘴看他，明罗斯基摆摆手说心意到了心意到了，于是莉安垂下眼睛说谢谢啦一直罩我，猛男兄说没关系我们猛男都是这样的，两个人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我也蛮怕的，不然就像从前一样，我负责欢呼造势，你负责进球？我声音还是蛮大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明罗斯基笑道，锋利的目光直视着莉安。 “这次和从前可不太一样。”莉安看到了他的目光，微微昂起了头，回答道，“但是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不介意，不过你欢呼的声音要再大一些，我喊不动，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清楚的很。”明罗斯基放生大笑，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胸，他的胸膛发出了砰砰的闷响，他大声说道，“兄弟！” --------------------- 又有三个对自己过度自信的流氓球员被工作人员抬了下去，没有在乎这鸟笼的日常光景，莉安和明罗斯基拉开铁笼的栅栏门，径直走到球场上。 刚刚又踢完一场——只不过大部分都是那个恶鬼少女摆平的——安以红正站在那里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虽然戴着面具，但是她的眼睛也并没有看向莉安，而是向下垂着，似乎并不想抬起来，让人看见自己的目光。 她右前方，站在她们三个人组成的这个三角形最前端的，是那个毫不犹豫就拿自己的清白当赌注找乐子的恶鬼女孩，虽然安以红并没有和这个人当多长时间的队友，但这个人的疯狂与强大都是不容置疑的。 安以红知道，恶鬼少女那些煽动性的发言会让一个又一个荷尔蒙分泌旺盛的男人冲上来，会让自己陷于足球与斗殴边缘的夹缝中，但安以红对她过分的要求毫无抗拒，并不是说安以红因为她的命令而不在乎自己，而是因为她根本不认为有人能在球场上赢过这个恶鬼。 这里的境况和安以红之前在英阁真的天差地别，那时她绞尽脑汁地想要让球队赢球，却一再失败，而现在哪怕只是在场上傻站着，也有人能把对方全部摆平。安以红伸手按了按自己脸上的红色面具，她总觉得这面具随时会掉下来。 “我们就两个人，没问题就开始吧。”走上前的莉安对赤鬼队说道，“踢赢了就把她交给我。” “你认得我？”安以红直觉这个瘦的红发球员跟其他人的目的不太一样，于是开口问道。 “对，我是来把你带回英阁的。”莉安看到安以红身体明显抖动了一下。 “我……”安以红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个站在她前面的恶鬼少女，平淡地回答道，“我已经不属于那里了。” 那个戴着恶鬼面具的女孩一言不发，只是歪歪头，把本来盘起来已经有点松散的黑色长发散开来，慢慢的重新盘了起来，她咬着一根发簪，手盘头发的动作十分熟练。 “你就是……莉安·舒特吧？”还没等莉安说话，女孩首先开了口，但是咬着发簪的嘴发出的声音有点含糊，“你果然来了。” 莉安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应，她很快把发簪插进了盘好的头发里，双手自然垂下，说道。 “你，踢球很厉害吧。” “还好。”莉安回答道，“一般般。” “这样啊……”女孩踢了踢脚下已经翻出草皮来的劣质人工草场，笑了笑道，“我听说……你以前在这里拿下了不败战绩，但是每天都只比一场，是为什么？” 莉安撇了撇嘴角，“踢累了就休息下呗。” 接着莉安对着上方的裁判比了一个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的手势，后面的明罗斯基也活动着自己的肩膀，肩膀上的骨头发出威胁似得嘎吱嘎吱响声。 “有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强，你自己试试不就好了？”莉安说道。 恶鬼女孩噗嗤一声笑了，也举手示意。 “说的是。”她说道，“试试看就好了。” 哨声响起，一颗足球从上方的洞口中落下，皮球不偏不倚地从两人之间坠下，戴着面具的两人相互凝视着，都没有跳起争球的意思，而就在皮球落地的一瞬间，几乎两支同时伸出抢球的脚划破了球场凝重的气氛。 不，恶鬼少女下脚还是更快一筹，因为皮球现在先一步控在了她的脚下，莉安想要再出脚断球时，恶鬼少女脚下的球被快如幻影的盘球脚法控制在两脚之间。 “幻影步……”并没有贸然伸脚断球的莉安看着对方精湛的盘球技法不禁感叹道，这一招吉赛尔也常用，只不过那个巴西留学生十次有九次能自己把球带，而面前这个恶鬼少女的盘球却毫无破绽，卡住身位不让她趟过去才是最佳的选择。 ☆、第六十九章 鬼影随行 然而出乎莉安意料的是，恶鬼少女并没有强突莉安，而是在一阵眼花缭乱的拉球踩球之后，利用背对着莉安的机会，一个脚后跟传球穿了莉安的裆，把皮球传给了套边插上的安以红。 “鉴于你们只有两个人，我就稍微放一点水吧。”恶鬼少女用脚在草地上划过一条直线，背对着莉安说道，“我不会离开这条中轴线。” “看人也要看看对手啊，”莉安扬起脖子对身后喊道，“明罗斯基！” “在跑了在跑了！”其实不用等莉安喊人，早在球传出去的那一刻明罗斯基就追了上去。 兄贵庞大的身躯意外跑得挺快，虽然安以红早一步接到球，但面对这种大块头的逼抢实在难以为继，迫不得已安以红只能抢在明罗斯基之前一脚把球分到左边队友处，三打二的优势立刻体现出来，完全放空无人盯防的队友轻松接到球，调整一步就要射门。 然而没等她起脚，一个红色的身影从身后窜了出来，抢先一脚将球铲掉，赤鬼队的球员一个不稳向后倒去，等再爬起来时，球早已回到莉安的脚下。 “进攻，先进一球！”莉安指挥着明罗斯基前插跑位，自己也趟出一步带球狂奔起来。 在运球的间隔里，莉安深深地吸了口气，让新一轮的空气再次充满了自己的肺部，明罗斯基已经和一堵墙一样挡在了他侧面，而那个神神叨叨的女孩似乎真的不打算离开中轴线的位置过来抢球。 “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吧。” 前方朝着他冲过来的安以红根本不足为虑，她的斗志昂扬但是也太过冒进，她的脚早早地伸了过来，这让莉安有了足够的机会调整了自己脚下球的位置。 “你为什么要来鸟笼踢球？”莉安说出他的疑惑。 “我想要变强。”安以红回报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莉安的脚尖虚晃一枪，一只脚跨过运动中的皮球，接着轻巧地把球一磕，一个漂亮的脚后跟磕球变向过人就避开了这一次的逼抢。 莉安带着球大踏步的前进着，安以红的几次逼抢都无功而返，明罗斯基在侧面秉承地下球场精神的闭眼卡位战术也起了效果，另一个赤鬼队的队员完全没有近身的机会，而那个声称自己不会离开中轴线的恶鬼少女——如果她真的信守承诺的话，那莉安他们只要从边路进攻，任凭这个人再强也只会毫无建树。莉安舔了舔嘴唇，把某些让他不安的设想推到了脑后，在球场上他不能想太多，特别是在这里的球场上。 他的眼神和自己猛男兄弟的眼神略略交汇，明罗斯基张开那双肌肉陈横的臂膊，一边卡主身后的对手一边让自己的位置再次推前，大步靠向了莉安。 可以进攻的再快点。 莉安带球从边路冲刺，面对又一次追上自己想要拦抢的安以红，莉安一个急停扯出空档，一脚长传就把球径直轰向了明罗斯基的胸口，猛男兄不闪不避地用胸口接下了球然后稳稳控住，猛烈拉大的速度把本来就在他身后的赤鬼队队员甩在了一边，猛男朝着球门飞快地冲了过去，距离球门1码的位置顿住了脚准备调整射门角度。 突然他的动作真的整个顿住了，他看见那个刚刚还在中场附近没有动作的恶鬼少女，正站在那个狭的球门前。 “趁我接球的时候跑过来回防的？反应很快嘛！”明罗斯基张弓搭箭，如此近距离的一脚抽射要是打在少女的身上，骨折可能都算轻的，然而对面的恶鬼少女只是轻微摆摆手，示意明罗斯基尽管射。 “想死……那我成全你！”壮汉卯足全身力气迎球抽射，皮球发出巨响冲了出去。 壮汉的脚狠狠抽在了足球上，球沿着直线爆射而出，他用了全身的力度，这一球与其说是射门不如说是杀人。 在那之前，恶鬼女孩的腿已经高高抬起，就像一个优秀的体操运动员一样把脚举到了自己的头顶，然后猛烈踩下，一声沉重的闷响骤然响起。 明罗斯基吞了一口口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刚才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在踢球而是在一个三流功夫片的现场，球没有撞进球门或者撞到女孩身上，现在那个本应冲出去的足球准确的被女孩的脚按在地上，她把球用脚尖挑了起来。 “准头可以。”她朝着明罗斯基比出了一个手枪的手势，嘴里发出了砰了一声，微笑着说道，“就是力道差点。” 明罗斯基刚刚踏前一步就被莉安拦了下来，莉安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开了口。 “你叫什么？” “你知道了也没意义。”女孩撅着嘴想了想，回答道，“要是你踢赢了我的话，我的名字呢……就和那孩子一起附赠给你。” 恶鬼少女指了指还在后面的安以红，“要是输掉了……那你也没有‘资格’找我要，对吧？这里的‘规矩’，你比我还更懂一点吧。”莉安手上力气加大几分，好让明罗斯基不要立刻冲上去跟对方肉搏，莉安继续问道。 “你刚才做了什么？” “把球截下来了，你看见了对吧，干嘛要再问我一次？”女孩点了点脚下的球，似乎有点意犹未尽。 “难道是我射门力道太轻了，”明罗斯基压低声音说道，他的喉咙有点发干，这时候他也有点想咬嘴唇，“她是直接在球往门洞飞的途中……截住的。” “我看见了。”莉安回答道，他的嘴角跳了跳，又仔细确认了一遍自己刚刚看见女孩猛烈踩下的脚准确的把足球摁在地上，并且牢牢控制住球的场景并非他的幻想后，嫌麻烦似的皱起了眉毛。 “心点。”莉安松开了好友的手臂说道，“这家伙不对劲。” 见莉安他们没有冒然上前的意思，恶鬼少女无趣地拨弄着脚下的皮球，突然想到什么有趣事情的样子抬起头，“喂，大块头，再给你两脚的机会。”说着恶鬼少女就用足弓把球推给了点球点附近的明罗斯基。 这一下明罗斯基的怒火彻底压不住了，就算有踢不赢的对手，这个肌肉男也从来没有被这么侮辱过，额头青筋爆出的明罗斯基一把拉开莉安的手，脸上因为狂怒而扭曲的面部肌肉抽搐着，“他妈的！” ☆、第七十章 破阵相杀 暴怒的明罗斯基哪管三七二十一，已经不考虑射门的准头，一脚怒射抽在可怜的皮球上，皮球高速旋转着冲向耸立在球洞门口的恶鬼少女，而后，少女抬了抬脚，千钧之力彷如瞬间无形消散一般，皮球再次被对方稳稳卸了下来。 “这次力道有了，就是得踢准点。”恶鬼少女把球又传回给目瞪口呆的明罗斯基，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最后一球了，要不要踢这里试试？” 被彻底激怒的明罗斯基灌注了全身的力气在这一脚射门上，已经完全没有对着下面的球门，而是一脚爆杆把皮球踢向恶鬼少女的面门。 “你，没有机会了。” 魅影闪烁，万马齐喑。 “破阵相杀。” 话音未落，原本如炮弹般射向恶鬼的皮球被跃起侧钩的少女一脚踢了回去，如同用脚击出的电磁炮般从明罗斯基的脸旁划过，飞越整个球场，威力丝毫不减地洞穿了莉安方的球门。 1-0。 恶鬼少女缓缓走过还愣在原地的明罗斯基，这个壮汉全然没有刚刚想要杀人的气势，反而完全被恶鬼少女不似常人的球技所震慑，一动也没有动。 “你诱导了明罗斯基的球路，”莉安对走过他身边准备去中圈开球的恶鬼少女说道，“这种把戏对我可没用。” 走到中圈的恶鬼少女咬住自己的手指思考了一下，展颜笑了起来，她的手牵住了依旧低着头的安以红，把女孩的手抬了起来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面具下的半张脸的嘴微妙的扯出了一个弧度——是在笑着吗？莉安想到，他把握住的拳头放松了，没必要让自己被这么浅薄的挑衅激怒。 “那你就别躲在后面，过来一决胜负吧。” --------------------- 莉安知道自己必须再加把劲了，那个女孩的动作敏捷又准确，判断也冷静又及时，他好几次的抢断都被这女孩强行晃过，这次更是直接被对方晃倒在地，要不是恶鬼少女说好只走中线，想必这女孩已经突破了他们的防御圈，让他们的比分再被拉下一分了。 莉安的手握成了拳头，随后慢慢的松开，他不能让自己被这种挑衅激怒，他能感觉到，在胸口的那个魔鬼已经再次翻腾了起来，但是不要急，一切都还来得及，他搞的定，他是不会输的，他从来没有输过。 莉安重重地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又用手指用力捏住了自己的鼻梁，闭眼了几秒，然后猛然睁开，站起身来后他的表情已经再次恢复了平静，就像是前几秒在他脸上密布着的，压抑着的急躁和恼怒从未存在过一样。 但是时间不多了。 “明罗斯基。”他叫了自己朋友的名字，他的朋友听见了他的声音，用鼻子哼了一声，用力捏了一下拳头，他已经收到了信号。在地下球场里的一个规矩是“胜者为王”——而这句话反过来说也对。 必须快点解决这个问题，莉安握了握拳头，密集的刺痛再次从他的手腕上袭来，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顺着他身子里细碎而密集的血管蔓延而上的疼痛，每一个角落都被这沉重无力的痛感席卷，他猛地把脚跺在地上，旁边的明罗斯基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瞬，手伸过去捏了捏他的肩膀。 “没事。”莉安简短回应了朋友的担忧。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依旧懒懒散散踢打着地面的女孩身上。 无论用……什么方法。 他都不能输。 -----------------------奔跑着的恶鬼女孩并没有任何疲惫的意思，她的速度没有慢下来，莉安并没有和之前一样选择激进的不停试图夺球的战术，而是一直保持着自己和女孩之间的距离，只是偶尔最后挣扎般的随意做出一个逼抢动作，然后被女孩轻松的闪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女孩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放弃了？”即使是在这么高强度的奔跑中，女孩居然还有余力向着他发问，而体力已经快要耗尽的莉安也仅仅是回复了一个讥讽似的笑容。 “这样啊，还想再努力努力。”女孩笑道，她再次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但是她前进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抱歉啊。”抱着胳膊的明罗斯基挡在了她面前，“此路不通。” 明罗斯基狂奔上前一脚截断了女孩带球上前的进路，以要不是从我身上碾过去要不别从这走的气势，把整个身子都塞到了她前进的路上，女孩微微扭转了脚踝，连退两步，引得明罗斯基抬脚跟进两步，这时恶鬼少女的动作一瞬间静止，明罗斯基看准这个空隙伸出一脚就像断下皮球。然而等他将将出脚的那一刻，才发现原本在少女两腿间的皮球不见了踪影，搞得明罗斯基一脚踏空，勉强一个弓步踩住才站在了恶鬼少女的面前。 “块头大也是有坏处的，大个子~”被恶鬼女孩的脚勾住夹在大腿之间的皮球轻轻一扬向上抛去——这就是明罗斯基看丢皮球的真相——明罗斯基的脸颊抽搐了一下，但是他依然强迫自己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这时候站在原地是最好的选择。 莉安的目光陡然投向他的正上方，他放声大吼道。 “上面！” 明罗斯基陡然抬头，那个足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女孩送到了半空中，明罗斯基被这毫无征兆的变数惊呆了，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觉得大腿一疼，在他仰头的时候女孩已经借着他的身体高高跃起，这跃起的高度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再高一点怕是就要撞上鸟笼的笼顶了。 明罗斯基很快恢复了过来，一咬牙，双腿沉下，双手抓在一起放在自己面前。 “快点！”他大声吼道。 莉安的脚步同样急促，他看见高高跃起的女孩心中也是一紧，但是没有时间给他思考为什么一个高中女生能跳出&ba选手的高度，现在他必须做点什么，他的脚踩住了明罗斯基抓在一起的双手上，在他朋友适时的猛力上推下，他的身子同样高高跃起，足球就在他不远的上方，而那个女孩已经要头球攻门了…… 不能放她射门！ 腾空的莉安心下一横，空中扭腰转身，一个倒钩解围的动作踢向足球，而那只恶鬼丝毫不让，面对莉安的踢击依然无畏无惧地顶了上去。莉安只觉得彷佛踢到一辆疾驰而过的卡车上，下一瞬间，巨大声响在空中炸开。 ☆、第七十一章 面具下的彼岸花 皮球被恶鬼少女以一击势大力沉的头球顶进了球门，而女孩脸上戴着的坚固无比的恶鬼面具也在这次顶牛中碎裂开来。从高空跌落下来的莉安急忙做出受身的动作避免自己受伤，但这个高度坠下来落地时的巨大冲击还是让他摔得两眼冒金星，莉安死死咬住牙，把从喉咙里冲上来的声音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的嘴角开始不自主的抽搐了起来，眼皮也开始了间或的跳动。 等他能够看清眼前的事物时，只看到那个原本戴着恶鬼面具的少女，撑着双手趴在自己的胸前，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出了野性十足狞笑。 少女的短发在没有了面具的遮挡后，和她毫不遮掩的呼吸一起，径直垂落在了被她压在身下的莉安的脸颊上，这弄的莉安的脸上有些发痒，近在咫尺的少女把身体毫无保留地贴在了莉安身上，就像是想和莉安完全贴合在一起一样用力的贴合着。但是莉安撇撇嘴侧过脸去，撑在地上的手肘微微用力，让自己的身子向后退了一点，他想要站起来，但是少女却再次把身子向前凑了凑，强势的气场让莉安只好再退，但是少女眯起的眼睛直直锁定着莉安的眼瞳，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龇起的嘴隐约能看见一颗露出的虎牙，她就像是追赶猎物一样再次把身子贴了上去。虽然一个美少女把自己压住地上听上去很美好，但是莉安不确定这到底是一个美少女还是一个铁血战士，被美少女压住了是很赞，被铁血战士压住了可一点都不好玩，特别是在你不是士官长或者异形的情况下。“起来。”莉安只好咬着牙开口，对着少女冷冷地说道，他抬起手想要推开身上的铁血战士，但是手却被少女再次反手用力摁在了地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女突然再次探出身子，脸颊俯在了莉安的脖颈上，随后少女舌尖冰凉的触感让莉安的身子一个哆嗦，挣脱的心思也提不起来了，少女俯在莉安的耳边，莉安能听见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这种味道……你已经累了哟。”少女促狭地笑道，她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在莉安的耳边轻声说道，“就这样下去休息怎么样？不然会被我生吞活剥地吃掉哟~” 莉安刚想说什么你这是物理上的吃还是精神上的，再次把脑袋伸过来正面面对莉安的少女却打断了他。 “你很强啊。”女孩歪着头看着身下还没回过神来的莉安，眯着眼睛说道，“-1049号。” 莉安的嘴角又抽动了一下，这回是因为滑稽和讥笑。 “你在说什么？这球不是被你打进去了吗？”他有些不爽对方居高临下的傲慢态度，撇着嘴说道。 “啊，你还不知道呢。”女孩把手指按在自己嘴唇上，微笑着说道，“我是-10440喔，你的‘下一任’，我也有你们所有的数据，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比赛不踢了？”莉安嘲弄地说道。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幸也？不幸也？”女孩放下了手指，“不过算了，你本来就是个‘残次品’，和我对阵十分钟，就是你心脏的极限了吧？” 莉安的内心一悸，嘴角愈加讥讽的扬了起来，他觉得他面对的这个孩子不是说看多了就是被动漫毒害太深，他不准备再和她废话了，但是让莉安奇怪的是，周围的观众居然已经散去了，这赛场就像是河心唯一的一颗石头，周围的河水奔流而过。 苍蝇们突然从一块难得的腐肉上轰然散开，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他转头看了看，全场空无一人，就连裁判都离开了，他后面的明罗斯基把手指用力的扭动了几下，压低声音说道。 “不对劲，兄弟，这里不对劲。” “到底你……还踢不踢……”莉安一手捂着心脏的部位，勉力质问道，“认输的话人让我带走，其他的随你们。” 女孩伸出手指按在莉安的嘴唇上止住了他的话，另一只手按在耳朵上——那里有一个隐藏的耳麦——她嗯嗯啊啊的应付了几声，这才低头向莉安开口道。 “好了，谈话结束了，-1049。”女孩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和‘残次品’说这么多话，你是不是应该稍微感谢我一下？” “还有恭喜你能活到现在。”少女终于起身，离开了莉安的身体，“虽然你再也不能……踢球了呢。” 莉安额头上的那根血管更加猛烈的跳动了起来，他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那种情绪，那并不是愤怒也不是仇恨更不是嘲笑，而是发自他胸中那颗魔鬼的某种更加幽郁的情绪，他胸口的魔鬼讥笑着鼓动着，咆哮着跳跃着，想要从他这孱弱身体的束缚中冲出去。 “装神……弄鬼！” 一种他早已深埋于心的情绪正在他心底缓慢的重新向上升腾，手臂上的疼痛让这情绪鼓涨的更加猛烈，他甚至有了一种把这情绪不再压抑，任凭它掌控自己的冲动——那该是多舒适的感觉。 “没事吧？”明罗斯基到了他背后，轻声问道。 “一般般。”莉安也压抑着声音答道，他额头左边的一根血管正在跳动，他伸出手去摁住了。 放下脚在原地站定的女孩双手背在身后，安以红和另一个魔鬼队队友也聚了过来，她们似乎在关切地询问女孩刚刚从高空坠落的情况，自称-10440的少女却并未回应她们任何言语或是眼神，她只是一脸意犹未尽地看着捂着胸站在那里的莉安，好似一只即将扑向猎物的雌豹。 莉安受够了。 少年像一只幼兽一般发出绝命的怒号，作势就要用地下球场的方式夺回少女身后的安以红。 这时两声吼声同时响起，一声是在莉安后面的明罗斯基，他在莉安怒吼之后就条件反射的想要拦住他，第二声是来自场外，从楼梯上踉踉跄跄冲下来的季校长。这个中年帅大叔不似之前的游刃有余，现在的他有些狼狈，领带都揉的皱皱巴巴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想要阻止莉安的冲动行为，而和他们恰好相反的是在莉安对面抱着胳膊的女孩，她的嘴唇开合了几下，似乎对着莉安说了什么。 ☆、第七十二章 降神计划 女孩朝着身子僵在原地的莉安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转身向后牵起了安以红的手——在这时候，安以红才被她想起，她转身离开了，没有再看身子慢慢向前倾倒的莉安，或者是抢上前想要扶住莉安，却只是让莉安倒在自己怀里的明罗斯基一眼。校长加快了脚步，大跨步的冲了过去，一脚踢开鸟笼的那个狭窄入口门后，看见被明罗斯基背在背上的莉安苍白的脸和断断续续的呼吸声音，他冲上前去，把药瓶从口袋里掏出来，先是倒出来一片，然后索性倒了一大堆在手里，用刚刚胡乱抓来的矿泉水一起送进了莉安的嘴里，在一边的明罗斯基能做到的也仅仅是扶住莉安的身子不停的拍着他的背，以此来安定自己的不安。 “交给我。”校长毫不犹豫的说道，明罗斯基在犹豫了一段时间后，把莉安抱起来让校长背好，校长托了托莉安的身子，少年虚弱的喘息声让他更加急躁了，他飞快的迈开了步子，他必须快点了。 ------------------- 诊所被踢开门后，门里坐着的医生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震惊表现，看见莉安后他只是把笔丢在一边，指指身后早就空好的床上，把随意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披上，丢下两个字。 “放下。” 在把莉安放在床上，并且校长以一种极为可疑的动作迅速把莉安的衣服脱下来后，医生咳嗽了一声，又丢下了两个字。 “出去。” 校长果断转身走出了门，把门带上后，他往口袋里摸了一下，摸了个空，他刚刚把外套忘在那个鬼地方了，烟和打火机都在里面，他看着后面紧闭的房门，只好坐到了椅子上，过了一会，他把脸埋在了手掌里，用力了喘了口气。随后握起拳头，重重的锤了一下椅子，整排的金属椅被他锤出了一声巨响，他更加懊恼的捂住了脸。 “别等了回吧你都睡一觉了，人早醒了，人家不想见你。”医生在出门后看见昏昏欲睡，脑袋都靠在了椅子背上的校长，用脚踢了踢他，说道。 看见校长起身就要进去，他连忙用身子堵着他，说道，“不是我说了人家不想见你，你这进去打扰病人心态，我告诉你你进去后果自负你……” “你给我闪一边去。”校长懒得和他废话，伸出手就要扒开医生，医生奈何被校长体格压制，校长轻轻一扒拉他就一个踉跄滚到了一旁，但是他嘴里依旧啰嗦个不停，被校长狠狠瞪了一样之后，识趣地闪开了。 在门开了之后，他瘪瘪嘴咳嗽了一声，自己转过了身子。 男孩坐在床上，把被子一直拉到了自己头顶盖住了整个身子，缩在被子里一言不发，校长走了过去，拉了把椅子坐下，后面的医生十分识趣地把门关上了。 “好点了没有。” 没有回答。 校长伸出手想要把被子拽下来，但是里面的少年似乎也抓住被子不放手，他用了半天力气也没能把被子扯下来。 “别闹啊。”校长威胁似的说道，里面的少年依然没有放手，校长还想要用力把被子拉下来，但是他在听到一个细微的熟悉声响后停了手。 那是抽泣的声音。 “我输了。”里面的少年轻声说道，他用力的吸了吸气，闷闷地说道，“我输了，踢不过她，我踢不过她。” 校长伸过去手去，隔着被子搂住了颤抖的孩子，他能感觉到莉安的手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头埋在膝盖里，整个人瑟缩在被子里。 “我很努力了，我用全力了，我好努力了都没踢赢她，怎么踢都踢不赢她，她太强了我怎么样都赢不了，我输了啊，输掉了，完全赢不了……” 少年的语速快的就像是在甩掉什么一样，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开始是球员和这场他输掉了球赛，尔后是安以红，那个女孩，明罗斯基和鸟笼，随后他说的话开始没有丝毫条理，就像是想到什么就讲什么一样，他说着自己有多喜欢踢球多喜欢足球场，有多想踢球多想赢球，随后抱怨着自己的毛病不能让自己踢球了，最后又咒骂着自己的身子不能如他的心意，校长不知道他现在是发泄，哀叹，抑或是抱怨，责怪和咒骂，在又一段毫无条理的喃喃咒骂之后，男孩痛哭了起来，哭声从被被子捂住了，声音有些沉重的发闷。 莉安知道自己输了，彻彻底底的输掉了这场比赛，十分不体面的倒在了球场上，什么也做不了，在又一次被揭开了自己用来努力遮掩自己的孱弱的伪装后，他再次被那个恐怖的念头攥住了。 “我不想踢球了。”莉安喃喃的说道，随后又被自己所说出的恐怖发言折磨的再次痛哭了起来。 而校长能做的，也仅仅是隔着被子紧紧抱住了崩溃的男孩，等待着他的哭泣结束。 直到这个男孩终于平静下来，季校长才开口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里吗？”知道莉安没有回答他疑问句的心情，校长继续说道，“一个跨国的医药公司出资进行人体实验，想要获得不被现代药检手段查出来的新型兴奋剂，‘is’——他们是这么称呼这个药物的，为此他们搜集了很多未成年的女足球员进行药物实验，毕竟女足这块几乎完全没有监管，我曾经给这个实验输送过人才储备。”“人渣……”蒙在被子里的莉安毫不犹豫吐了两个字评价抱着他的中年男人。 “你说的没错，但我现在退出了，因为我察觉到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在黑市赚钱这么简单，他们将收集来的少女运动数据、血液样本和药物实验的成果相结合，创造出了那个人，那个戴着恶鬼面具的女孩，这就是他们的降神计划。” “如果他们的计划最终成功，并在球场上得到证明，足球就会成为神的游戏，你所钟爱的这项运动将不复存在。”季校长慢慢站起身来，继续盯着看不清表情的莉安说道，“我有责任阻止他们。” “为什么才良心发现？”病床上的被子滑落，满脸泪痕的少年抬头看着这个坦白一切的中年男人，莉安的眼中满是愤怒和质疑。 “因为遇到了你……我才发现人竟然可以如此喜爱着足球，”季校长长舒一口气，有种把多年隐秘说出口般的轻松，“它不应是神的玩物。” ☆、第七十三章 夜深凌乱 在又一次骤然的惊醒后，莉安再也睡不着了，他把被汗水弄的黏黏糊糊的衣服扯了下来揉成了一团，随意丢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在捂住胀痛的眼睛和有些过热的脸颊后，他索性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冰凉的纯净水进入喉咙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好，装在塑料桶里的水总是有一股化合物的怪味。 他不想开灯，就这么摸黑坐在了椅子上，窗外的夜色是最深的时候，他抽空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夜光钟，指针隐约的指出了三点四十左右的角度，荧光的数字有些模糊，他看不太清。 莉安坐在椅子上，双手耷拉在两侧，头发凌乱的顺着他的肩膀倾泻下来，头发和皮肤接触的地方有一股诡异的燥热感，他抓起了自己的头发，手掌用力的在脖颈后面扇了扇，过度明显的冰凉感让他知道，他脖子后头全都是汗了。 这时候他才发现房间里的空调已经停下了，是他设的睡眠定时到了时间，他拿起遥控摁了好几下，没有动静，但是空调的指示灯还是好的，他把遥控器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是遥控没电了。他把遥控放回了桌子上，他并没有替换的电池可以让遥控器工作起来。他用力的抓了抓自己浓密的头发，赤脚跳下了地方，随意披了一件略长——下面的衣摆恰好遮住他大腿三分之一——的外套，随便挑了双人字拖穿上，漫无目的的走到了门口，把门拉开，轻巧的闪出去之后，悄悄的又把门掩上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虽然这所高中的老大是罩着他的，但是一个女孩半夜出门不被人怀疑那才是出了鬼。他并没有翻墙外出的意思，虽然这类事情他做的太多了，但是今天他仅仅是想在外面站一会。 走廊里的风十分缓慢的吹拂着，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宿舍楼在这个时候才真正沉睡了下去，莉安把身子前倾，半个身子压在了走廊的栏杆上，向最远处看去，教学楼黑黝黝的伫立在远处，没有一丝灯火，下头的树林被偶尔刮过的风吹起了轻微的沙沙声，枝条略微摆动就又恢复原样，就像有一只猫轻巧的跳过。他听说学校里有很多野猫，那些野猫就蹲在树林里，每个无人的夜里，它们就成群结队的钻出藏身处，在树上跳来跳去，俯视它们无人的领地，一到白天它们就都躲了起来，猫想要躲起来不让人发现，人们总是找不到它的。再往远处看，那些低矮的山和林立的高楼都和教学楼一样黑黝黝的混杂在一起，在这个无月的夜里，它们仅仅被那些穿插在它们之间，拥有着零碎的昏暗光芒的高架桥切割开来，假若是没了高架桥，想必是是万万看不清它们之间的差别，就胡乱混杂在一起了吧。 莉安紧了紧衣服，他身上的汗水被夜里的温度很快弄干了，和湿度一起被带走的还有他身上的温度，现在他感觉有点冷了，又是一阵风从走廊后头吹过来，自下而上的把他冷的一个哆嗦——他的外套下面什么也没穿，仅仅是穿着内衣而已。 -1049。 这意义不明的数字在他脑子里始终难以散去，连带着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孩轻蔑的嘲笑，在他的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他完完全全输掉的那一球也在不停的回放着，莉安的手捂住了脸，胳膊肘则撑住了栏杆，他在手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对于他来说也太过宽大的外套罩住了他的全身，莉安这回是真的把全身都靠在了栏杆上，他并没有抬头看天空，因为他知道今天并不是有星星亦或者有月亮的天气。输球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太过于不可接受的事，在西班牙他赢的球和他输的球数量都快持平，每次输球之后也仅仅是沮丧一会就再次投入训练，顶多是和队友抱怨几句，再开玩笑似的闲扯些不着边际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失误。 但是为什么他此时此刻却感受到了一股无力感呢，那股无力感让他觉着自己宛如伏在裂纹密布冰面上的渔夫，只能祈祷自己不会被碎裂的冰层吞下去。仅仅是一球，仅仅是输了一场球，他却感觉自己的支柱被连根摧毁，给自己盖上的外壳被毫不留情的掀开来，露出了他底下那无力的孱弱内核——他用了这么多次比赛这么多的借口一次又一次碾压式的胜利告诉自己，里昂·舒特还能接着踢球，里昂·舒特的足球生涯还没停下，他只不过是暂时去休息了，去休息好了就可以接着上场。 但是他真的不能在接着踢球了，他会因为踢球而死。 莉安捂住脸颊的手渐渐收紧，手指揪住了细的碎发，那股无力感再次袭击了他，他以为自己早就把这无力感和恐惧甩在了西班牙的那场暴雨里，结果他根本没有逃开，他只是闭眼假装看不见，现在这些恐惧回来找他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里昂从西班牙逃走了，他又能从哪逃走？莉安要从哪逃走？他该怎么逃跑！怎么逃跑！ “莉安？” 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战晴雪有些担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居然没有发现走到自己身边的战晴雪。 “你没事吧？莉安？”战晴雪见莉安没回话，轻轻摇了摇他的肩，又用手摸了摸莉安的手背，一片冰凉，但是红发的少女依旧没有回答。 莉安在心里默默念道，走吧，走吧，战晴雪，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们了，我已经什么都帮不了你们了。 “这样啊……”战晴雪垂下了眼睛,“你在……伤心呢。” 穿着睡衣的战晴雪慢慢的从莉安的后面抱住了她，高出莉安稍许的身高让她轻松的把莉安抱在了怀里，她的手穿过莉安的腰，在她的腹前交握住，下巴则搁在了莉安的肩上——在她抱住莉安的时候，莉安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站直了些。 “战……” “别说话。”战晴雪打断了他，只是又把莉安抱紧了一些，莉安能透过外套感受到背后少女温热的体温。 ☆、第七十四章 来自背后的温柔 “我其实不怎么会踢球啦。”战晴雪轻声说道,“和红比起来我差太多了，全场都是瞎跑瞎指挥，每次红都要说我个人实力不强没法带节奏还要她自己来。” “做队长呢……我也不是太熟练，球队就是为了赢球才组成的对吧，这是红告诉我的，她真的很厉害，只要想到了就会去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到。” “我胆子很啊，担心要是有人受伤怎么办，有人伤心怎么办，出了意外怎么办，要是大家不喜欢我了怎么办，虽然说是姐姐，其实红才是全球队唯一的姐姐吧。” 身后的女生就这么不停地说着，似乎知道莉安回话之前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红走了之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不会踢球也不会带球队。”战晴雪抱住莉安的手又紧了点,“大家越来越不开心，我都知道啊，不能赢比赛，被人说是偶像花瓶解散算了，你来了让球队没有解散我就已经满足了。” “我其实对赢球没关系的呀，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要大家能一直在一起的话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红也许就是因为我这种软弱的样子才走的吧。” “莉安这么伤心，一定是因为足球队的事才这样的对吧。” “如果…如果太累了就休息吧。”战晴雪说道,“要是队里有人伤心的话……我也会伤心的。” 她突然自嘲似的噗嗤笑了出来，又把下巴往莉安肩上靠了靠，“如果太辛苦，那就再依靠我一点吧。” “女孩子偶尔撒娇的话，没人会责怪她的。” “所以今天晚上……”战晴雪把嘴唇凑到了莉安耳边，悄悄地开口道，“……随便你怎么撒娇都可以。” --------------------- “假给你批好了，你接着休息。”电话里面的校长声音也带着疲惫，看来熬夜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 “休息……”莉安重复道，他昨天晚上在拼死拒绝了战晴雪盖被纯聊天的闺蜜同睡邀请后，回来又睡了一个时，就再也睡不着了，他现在感觉和校长一样疲惫。 “休息好再说，我给你的那个朋友带了消息说你没事，不用担心。” “这几天训练怎么办？”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叹息声，随后校长提高了点声音说道。 “你给我安心休息，球队自然有她们的队长来搞。” “我没说球队。”莉安闭着眼睛，咬着牙说道，“我说我自己的训练。” 校长沉默了少许才重新开口。“你给我安心休息。”他继续重复自己的观点，“你别死在训练场里了。” “我已经没有撒娇的时间了，老板。”莉安自顾自的说道，“组赛的时间你也看过了，卡着脖子呢。” “-1049。”没等校长回答，莉安突然开口道，“这是我的代号对吧？” “终结者编号还是歼星舰代码？”校长毫不停顿的把他的问话拍了回去，“还是什么新病毒。” “这那个把我踢炸了的女的说的。”莉安嘲弄的扯起嘴角说道，“说也有我的数据。” “那鬼地方中二病还少了？我还见过说自己右脚封印着冰左脚封印着火合起来就是冰火魔神的。”校长冷冷地说道，“下次你要是见到了号称自己是终结者的记得去要签名，说不定天来了还能保你一命。” 见莉安不知道是被这烂话震惊了还是被校长的智商震惊了，一直没有出声回答，校长刚准备开口，却被莉安恰好打断了。 “那要不要我给你签个名，要是哪天死了你还能给我往墓碑上写点东西？”莉安伸着懒腰说道，不知道是自暴自弃还是临时起意，他的语气倒是满载的戏谑和懒散，声音也没睡醒一样。 反而被莉安这毫不在意的接话震惊到了的校长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你最近学会跟我闹了是不是？” “刚刚会，刚刚会。”莉安十分谦虚的回答道。 “我怎么不见你在战晴雪面前用这一套，年纪好的不学学这个？” “战大队长和你又不一样。” 还没等莉安有所解释，校长已经冷笑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依旧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的莉安胜利了般的哼了一声，在思考了一会之后，他再次闭上了眼睛，试图再睡一会。 闹一闹又不会怎样，在迷迷糊糊里，莉安这么想到。但是就在他即将入睡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是校长，这回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算了你别睡了，给我起来我来接你，吃个饭再滚回去。” ------------------ 依旧是老地方老位置，连他们进去第一个见到的服务员都没变，服务员看见校长领着莉安进来了，一抬脚就走了过来。 “实在不好意思，您那个位置有人占了。”服务员抱歉的说道，“您这次没预约吧。” 校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懊恼地拍了拍额头，看来是熬夜看护让他的精力实在顾不上预定座位了，所幸这家店还有不多的几个空位，校长只好挑了一个靠里面的座位坐下了，莉安十分自然地坐在他对面。 “所以。”莉安撑着下巴问道，“老板你又有什么新指示？” 校长还是十分谨慎的把绛紫色的半透明纱帘放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莉安说道。 “这么客气？” “您是老板，我是打工的，这能不客气点吗？”莉安痞气十足的想要把脚翘起来，被校长桌底下的一脚警告的只好放下。 “这次太冲动了。”校长点好了饮料，看着服务员出去之后才开口说道，“我要是当时不在场你是不是打算英勇就义。” “问题总是快点解决比较好，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我不是找了帮手了。”莉安用手指绞着一束头发，他发根下的金色更加显眼了一些，莉安现在把头发散了下来不再盘发髻，也是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 “有些问题不是这么急就能解决。”校长摇摇头，服务员很快把他们的饮料上了上来，校长把属于莉安的那杯果汁推了过去，“慢慢来也不着急，离开赛日还有点时间。” ☆、第七十五章 伪娘的泳装 “我也想慢，慢点多舒服。”莉安拍了拍胸口，“可是这位老兄不让我慢，我越慢，能做的事情就越少。” “老板，我的命已经就剩下这么多了，你出钱买了我当然给你卖命咯。”莉安扶住下巴，一脸哀伤愁楚地念叨道，“不过要是老板你觉得我不赚钱了把我丢去公关会所什么的我倒是也……” “滚蛋。”校长根本不想搭理他的浑话，自顾自的说道，“下次注意点，这次要不是我刚好在那，你准备被谁良心发现救起来？” “哇老板，我就是因为绝对相信你会罩我才敢去的好不好？”莉安马上又得意的眯起了眼睛，用鼻子哼哼着出气，说道，“你以为我是笨蛋吗？” “你就是。”校长举起吸管指了指莉安，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而且不知轻重，最容易出事的就你这种。” “谢谢夸奖。”莉安露出了一个优雅的微笑，“我也觉得是这样，所以老板还得接着罩我。”还准备接着斗嘴的莉安看着校长已经开始解领带捋袖口了，马上识趣的开始用力的吸起了吸管，眼睛盯着店里的屋顶上那个硕大的灯看，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向袖子已经捋到了手肘校长，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了一个弧度，在他察觉后连忙把这弧度按了下去，但是莉安脸上掩饰不住的狡猾笑意还是时不时的突破他刻意的压制表现出来，这让他的脸颊看起来就像是在滑稽的抽搐，他只好用手背掩盖住自己已经掩盖不住了的嘴角。 “臭子……我是多久没教训你你这没大没的你给我在这翻天……”校长站起来抓起一个枕头就往莉安这边走，满脸想把莉安摁死在这为民除害的表情，莉安抓住杯子果断退守椅子角落，缩着腿防御着自己还没喝完的饮料，但是看见校长步步紧逼，他赶紧把饮料放在桌子上，抓起旁边的枕头开始试图阻止校长继续前进，但是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为什么会笑，有什么让他笑出来这一事情，却被莉安自动忽略掉了。 而在窗外，和沈亚楠、战晴雪挽着手逛街，恰好路过窗边，把莉安和校长打打闹闹看了个一清二楚的的连茗茹眨了眨眼睛，对着也把目光投向了窗子，有些发呆的战晴雪，感慨地说道，“校长和莉安的关系……这么好啊……” “哇……没见过莉安这样撒娇的样子……”沈亚楠看着用枕头捂着脸的莉安吞了口口水，不知道在脑子里出现了什么剧情，她的脸慢慢红了起来，呼吸也逐渐粗重，她几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假……假如莉安也能这么向我……向我撒娇的话……” 连茗茹敏捷的从兜里掏出了纸巾，径直堵在了沈亚楠的鼻子上。 “干嘛啊！” “防止你衣服被弄脏。” “……那可是谢谢了啊！” 战晴雪看着已经停止了动作，但是脸上依然还带着笑意的莉安，和坐了回去还用手猛指莉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校长，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 我果然还是……不能让人依靠啊。 “合宿？”莉安瘪着嘴重复道，他十分不情愿地拖长声音说道，“我~不~想~去……” “你再说一遍？” “哇老板我来给你踢球又不是给你做偶像，合宿这种明显福利向的剧情，萌妹的归萌妹足球的归足球呗……” “你就是来给我踢足球顺便做偶像的。”校长把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包丢了过去,“为了防止你在挑衣服的时候被看出来，我泳衣都给你买好了。” “……敢问您是怎么买的？”莉安看着这个大包，一掂量却几乎没有分量。 “我说给我上学的女儿买泳衣，店员就给我推荐了她们的经典款。”校长平静老道的说道，看来是早有打算,“还打包了一堆用品。” 莉安首先把这个“经典款”泳衣拽出来了一部分，从各个角度来说，这泳衣更接近与一条粗加工过，且有纹饰的布质细绳，基由两个边缘被一圈刻意为之的布条包裹再与一根长长布质细绳链接，让人本能怀疑究竟对于身体遮蔽有多少用处——近乎没有——的三角形半透明密状棉麻质淡蓝色布片，莉安才意识到，这是一款穿在身上的衣服的上半部分。 “您把这拿回去。”莉安塞了回去，平静的推到了桌上，面无表情。 “要不要试试看。”校长也平静回答。 莉安看着校长依然十分有兴趣的把这衣服的下半部——单纯的两个顶角相交的三角形——展示出来，还十分感慨的咂嘴，他觉得自己的额头正在剧痛，这让他无力的捂住了额头。 “你不是设定的贫乳美少女吗？巩固一下设定不挺好的。” “我现在回地下球场还有机会吗，我觉得那边挺适合我。”莉安捂着脸，绝望的趴在了桌上，把头更绝望的埋在了臂弯里，闷闷地说道，他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这泳衣的场景，在一秒后他想立刻抹杀自己。 “不我开玩笑的，其实你们不去游泳。” “那你挑这个干嘛啊！”莉安彻底绝望了，他觉得校长的脑子已经不好使了。 “好玩。”校长十分平静的继续观赏泳衣，还时不时的看一眼莉安咂一下嘴，让莉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报警现在就可以把你送进去你知道吗？”莉安感慨且放弃了一般地说道。 “比赛还有一段时间，你要学会放松。”校长把那个盒子收了下去，话题转换的宛如切换开关，看对面已经一脸严肃的校长莉安觉得自己才是个那个脑子不好的…… “你太紧张了，莉安。”校长点了点他，说道，“无论是心理上，还是你身体上，都太紧张了。” “我紧张……我紧张我还在这和你废话，我紧张我现在就应该在球场上。”莉安抽着嘴角回应道，“我放松得很，现在和度假一样。” “我看了你踢那孩子的‘全程’。”校长轻声说道，“你是什么状态，你自己清楚。” 莉安没有看他，只是把目光挪开了，他不想谈这个话题。 ☆、第七十六章 队长股跌停 “从鸟笼出来之后，你没有真正‘踢过一场球’，你只是在不停的‘胜利’，我能看到，你在那地方很开心。” 莉安没有回答，他把目光转向了外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但是在他转头的似乎却已经不见了。 “足球不是一个人的游戏，莉安。”校长直视着少年，“你根本没有出来，但是你必须快点出来。” “出来？”莉安重复了一遍，有些好笑的说道，“那个鬼地方要是这么好出来，那就不是鸟笼了。” “我当然没有从里头离开，去过那里的人就再也离不开了，你把我捞出来顶多是让我多活一段时间，你以为鸟笼里为什么这么多人？” “没人逼他们留下，没人不准他们离开，鸟笼又不是黑社会你出去就要剁手剁脚，但是还是没人离开，所有人都在里面等死。” “你猜为什么？”莉安抬起眼睛看向校长，等待着他说出那个答案，抑或者是确认他毫无疑问的沉默。 校长沉默着。 “因为在里面的都是出了那就不能再踢球的废物啊。”莉安的眼睛直视校长，他的脸上被讥笑布满，痛苦深藏在瞳孔，嘲弄密布眉头，轻蔑在他嘴角上扬，恶毒的笑容准确无误地绽放，“除了那还能去哪呢？” “我要死了，我马上就要死了，我随时都可以死在球场上，然后骨头烂在土里，谁他妈都不知道我喜欢足球，谁他妈都不会记得有个天才球员，他们根本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 “但是在鸟笼里面我只要赢了，那每个人都会知道，他们都知道一个快要死了的球员很强。” “我只会踢球，当初我就和你说了，我只会踢球，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你能指望我做什么？给你的队员当保姆？给你的队员做心理辅导说乖乖宝宝别害怕我来搞定你们后面坐着鼓掌就行了？”莉安逐渐提高了声音，“在他妈的球场上不是站着就是躺下！这帮人根本就没明白！” “对，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从来没把战晴雪当做过‘队友。’”莉安起身，轻声说道，嘴角的轻蔑隐去，只剩下空洞的迷惘包裹在在垂下的眼皮上，他既无被揭穿的愤怒，也没有被责问的羞恼，他面无表情，就像是在出席一场注定会输的球赛现场，“我跟你一样，都是人渣。” “她们根本就和我不一样，我的校长大人，她们不可能是我的队友，我也不可能是她们的救世主。”少年说道，他的声音再次低了下来，“你说的对，我没有出来，我再也出不来了，谁能让我出来呢？” “这群姑娘只是想一直在一起，而我只是想在我死之前多赢几场球，我没有队友，我只有我自己，我也只能给你我自己。” 他起身离开了座位，到校长旁边的时候，他低声说道。 “合宿我会去，不会给你添麻烦，不用担心。” 莉安离开了，什么也没带走，校长坐在原地，慢慢的把手机掏出来，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战晴雪，出来吧。” 让沈亚楠和连茗茹两个人自己先去逛，自己跑到餐厅里偷听的战晴雪从在椅子背面站了起来，垂着眼睛坐到了校长对面，足球队长的眼睛看着镜面般的桌子，她看到了自己泛出红色的眼眶和咬住的嘴唇，她从未如此对自己的软弱而感到无力，这眼眶并不是因为自己被否定而泛红，而是因为某种感同身受的苦痛而酸胀，这感同身受并不是因为虚假的哀痛和伪装的慷慨，而是真切的，刺痛般的醒悟——她从未真正了解过那孩子，而那孩子也从未想让她了解过。 “对不起。”少女对着男人条件反射般地道歉道，“我……” 她怎么了？她做错了什么吗？战晴雪什么都没有做错，她试图理解了一个孩子，这孩子从漆黑的海上漂流而来，身上盖满了冰凉的水草，她想要拥抱这孩子，用体温温暖他冰冷的手掌，但是无论如何，湿滑，邪恶又沉重的冰凉却永远散不去，这又怪得谁呢？ “合宿，就拜托了。”校长摇摇头，止住了她的话头，“不用担心，他是个好孩子，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知道。”战晴雪依旧垂着眼睛，她并未忘记在那个冰凉的深夜，她从后面拥抱那个奇怪的孩子，他僵硬的身体本能排斥般的向前试图离开，但是胳膊却试图再被抱紧点似的向她的手臂靠拢——她察觉到了这，于是再次坚定的抱紧了他，但是夜风太凉，一个女孩的体温又能做什么呢？ “我不会说出去。”战晴雪突然说道，“莉安经历了什么……我也不会问她。” “她……很辛苦吧。”她就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一样说道，但是校长没有回答她。 战晴雪还想要说什么，但是校长却只是摇了摇头，率先起身离开了，在他起身离开之后，战晴雪也站起了身，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也同样离开了。 ------------------- “莉——安！” 在莉安刚刚开门的时候，早已悄悄走过来的欧琳阳十分准确的地扑在了刚准备进房间的莉安背上，欸嘿嘿地笑着说道，“我们再去唱歌好不好，我们再去唱歌好不好！” “我不会啦……”莉安努力把这女孩弄下来，但是欧琳阳却嘟着嘴死活不愿意下来。 “明明上次唱的那么好！你还不告诉我谁教你的！”欧琳阳嘟着嘴伸手抓住了莉安的脸颊，生气的说道，“到底是谁——教的啦！” “我自己学的！我自己学的！”莉安用力把她的手拽了下来，转过头去两手准确地抓住了欧琳阳的手腕，有些无奈的说道，“就……就是听的多了一点……” 被莉安抓住手腕的欧琳阳并不挣扎，反而把胸口向莉安挺了挺，脸上满是狡黠的笑容，莉安只得放开了手，但是转瞬又被欧琳阳反手抓住了手腕。 “那我们去吃东西吧。”欧琳阳把脸凑近了他，和一只猫一样眯着眼睛说道，“我发现了一家可以撸猫的猫咖啡！” ☆、第七十七章 青梅竹马的告白 “不是要训练吗……” 欧琳阳放开了莉安的手，得意地哼哼地说道，“现在是放松时间，要是大赛前太紧张了失误了可怎么办。” “我说完全不训练不就连失误的机会都没了吗……” “那之后的训练就要……拜托莉安咯！”欧琳阳还想扑上来，莉安一个退步闪开了她的袭击，欧琳阳又鼓起了嘴，随后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止住了想要接着袭击的动作。 “啊，莉安，你合宿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 “随便整理了一下，差不多了……”莉安应付般地说道。 “这次可是要去森林里的哦。”欧琳阳十分怀疑的说道，“你真的收好了吗？” “我真的收好了……”莉安又退了几步，他是真对付不来这丫头，从到大就没赢过，也许是他天生被欧琳阳克吧。 “好嘞！那就去猫咖啡吧！”欧琳阳的表情切换的也如同开关，她一把拽住莉安的手就大步向前——而莉安呢，被女孩软软的手牵住后，就再也没有生出什么反抗的心思了。 莉安之所以不去猫咖啡，其中十分重要的原因之一是——那些猫似乎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店员姐盛情介绍下，欧琳阳已经和一只缅因猫和一只狸花猫混的很熟了，那只缅因猫率先跃上了她的膝盖，尔后懒散地蜷在了欧琳阳的腿上，开始慢悠悠地呼噜了起来，狸花猫则机警地跃上了她背后的沙发靠背，抬起头高傲的扫视店内，发现没有什么太大威胁后，它呼啦一声落在了欧琳阳所坐沙发的旁边，坐下来依旧打量着四周。 而莉安则坐在原地，周围两米内没有一只猫，偶尔有一只颇为壮硕的美国短毛猫路过，也是没看他一样就径直跳向了另外一帮嘻嘻哈哈的女孩。 欧琳阳不停地揉着腿上毛茸茸的生灵，而这狡猾的生灵动也不动，仅仅是发出了满足的呼噜声，偶尔用脸主动蹭蹭女孩的手，而这也促使着那个误认为在这场游戏里自己才是主导的女孩更加用心地揉了起来。 “你看你看，莉安。”欧琳阳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要是在某个动画里莉安甚至怀疑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星星眼，“它认得我哎。” “你到底来了多少次啊……”莉安已经不好意思再让店员姐姐续杯自己面前的咖啡了，旁边的漫画书是堆了一本又一本，光是路飞开三档的剧情他就看到了三次，但是就事实而言——在这猫咪咖啡店里，他并不是属于受欢迎的那部分。 “心情不好就来咯，它们都记得我啦，每次我来的时候就会过来看我。”欧琳阳继续摸着怀里的猫，而猫乖乖地趴着，动也不动。 作者：喜欢小说的朋友，请不要错过：魔爪阅读网(ＭＯZHUA.APP) 莉安笑了笑，他的余光看见了一只黑猫，那只黑猫的体型并不大，尾巴卷曲着搁在身旁，它没有向这店里自己其他的同胞一样，在散发着香气的温暖的怀里蜷缩，而是俯着身子蹲在店门口边的猫架最上面的一个平台上，居高临下地沉默地俯视着整个店面。但是它却只有一只眼睛睁开，另外一只紧逼的眼睛上苍白的伤口昭示着它曾受过何种经历，而那只睁开的橙黄色的眼睛里的瞳孔似乎时刻都处在夜里，漆黑的瞳仁锋利地扫视周围，它在那上面动也不动，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来临。似乎察觉到了莉安的打量，它轻蔑的目光朝着莉安扫了过来，但是转瞬间就挪开来，似乎觉着这人并没有目光相接的必要。 “莉安你之后也可以常来呀。”欧琳阳继续揉着怀里的猫，那只狸花猫也蹭了过来，在她腿边的另一侧紧靠着趴了下来，“来多了它们就认识你了，相处越久感情越好啦，然后就可以……” 她抱起了那只缅因猫，一下子抱在了怀里，而猫也仅仅是挥舞了一下爪子表达抗议，也没有再多挣扎了。 “我没什么时间嘛……”莉安伸出手想摸摸路过的一只白猫，但是后者敏捷地躲开了。 “想要变亲密的话只能这样啊。”欧琳阳放下了猫，猫乖乖的继续趴在她的腿上，却一把箍住了莉安的胳膊，说道，“我呢，想要和莉安关系再好一点。” “所以我想让莉安知道我所有喜欢的东西，所有讨厌的东西，作交换我也会知道莉安喜欢和讨厌的东西，然后我永远不会忘记，莉安也永远不会忘记。” 女孩大胆的表白倒是让莉安微微一惊，但是他的伪装旋即让他冷静了下来，这只是女孩之间的交流，并不是里昂和欧琳阳之间的交流，他努力让另外一个念头从自己的脑子里驱开，而这他已知晓是如何自私和无耻的念头却始终挥之不去——这交流也不是欧琳阳和其他男孩之间的交流。 “我啊，有过喜欢的人。”欧琳阳的手拍了拍膝盖上的猫，猫轻轻喵了一声，又往她怀里钻了钻，“但是现在我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 “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很久没聊天，很久没一起玩过了。”欧琳阳轻声说道，“我很害怕啊。” “害怕他再不见我我就会不喜欢他了，我要是忘记他不喜欢吃鱼不喜欢吃香菜怎么办，我要是忘记他喜欢足球了怎么办。” “我要是忘记了这些，我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我都为了他去踢球了，可是我还是找不到他在哪。”欧琳阳低下头轻声说道，“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在哪。” “我要是不踢球的话，爸妈会很高兴吧，他们一直不想我踢球，要是不踢球的话，我就会回去备考准备考大学然后毕业结婚，然后就再也记不起来他了。” “要是这次组赛输掉的话……我也许就不会踢球了吧。” “还有啊，莉安……”欧琳阳的手抓住了莉安的手，她的力道大的让莉安有些不安，而她的语气也让莉安更加不安了起来，欧琳阳的眼睛并没有看向她所依靠着的人，而是垂下去看向膝盖上的猫，那只猫不安的直立起了身子，用爪子探了探欧琳阳同样垂下的头发，轻轻的喵了一声，像是在安慰这个抱着她的女孩，欧琳阳凑到了莉安耳边，把声音压到了极致，轻轻地说道。 “我该怎么办呢……我啊。” “快要不喜欢踢球了啊。” 莉安抬头，那只黑猫依旧待在原地，高傲地俯视着他，它的目光讥讽而锋利，并没有说一句话，它也说不了一句话，但是莉安知道它在看着自己——轻蔑而嘲弄。 ☆、第七十八章 家宴 “我回来啦！”沈亚楠一把推开了房门，“饿死啦饿死啦！” “去洗手，饭马上好。”一个声音从拐角处的厨房里响起，一个男生正把最后一把青菜洗干净放在了案板上，慢慢地切了起来，沈亚楠在他背后偷偷做了一个鬼脸。 “我看到了喔。”男生头也不回的说道，手里的菜刀仍然没有停下，噔噔蹬的很快把青菜切好了放在盘子里。 “骗人！” 男生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面镜子，背对着沈亚楠伸出手指摇了摇，端着盘子走到了煤气灶前，几下打燃了煤气灶，在锅里的油热起来之后，把青菜从盘子里用菜刀推进了锅里，激起了一阵嘈杂的油炸声。 “我上去了！”沈亚楠哼哼着跺着脚，“老爸回来了没？” “没呢，他诊所不还有事吗？”男生依旧头也不回地炒菜，“快点去换衣服准备下来吃饭，等会我还要给老爸送饭去。” “好不容易周末回家老爸还不在……” “亚楠，快点去。” “知——道——啦——”沈亚楠拖长着声音噔噔蹬上了楼，男生看着自己妹妹消失在楼梯上的背影，摇了摇头，用胳膊肘把围在腰间的围裙往下摁了摁，他身上穿着的球衣还是太宽大了，而且穿着球衣做饭实在是太过不方便，他决定下次再怎么赶时间也要换身衣服再做饭，但是奈何兄弟们太热情，刚下课就要去踢球，一直踢到老爸给他电话让他回去做饭的时候他才停下，不然指不定踢到什么时候去。 最新最全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男生把爆炒之后的青菜盛了出来，倒扣上了一只盘子，把这道菜和其他的两道菜放在一起，用纱窗盖盖上，旁边的电饭煲里的饭还没好，他把围裙解下来搭在了冰箱上，在水龙头下随意冲了冲手，到走廊时他看见了沈亚楠随意丢在门廊上的鞋子，无奈的走上前收拾好了，又把被自己冒冒失失的妹踩歪的地毯摆正，在这时候电饭煲响起了清脆的叮当一声。 “亚楠。”他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在得到楼上的女孩一声不耐烦的回答后，他又回到了厨房，先给一碗里盛了半碗饭放在一边，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上下两层的饭盒来，慢慢的向里面各自装了些饭菜，在看见耳朵上还挂着耳机，和自己的朋友叽叽喳喳的沈亚楠噔噔蹬跑下来后，他把那一碗饭推了过去。 “吃完，不许剩。”男生看着依旧在和自己朋友说话的沈亚楠说道。 “我知道……我和我哥说呢，我知道啦，全部都会吃完的啦！哥你就快点给老爸送饭去吧！”沈亚楠坐在椅子上跺着脚说道，男生无奈的笑着把饭盒用布袋装好，自己就穿着球服，随意穿了双鞋就准备出门了，在临出门的时候他想起来什么似得说道。 “噢，你们要去合宿对不对？” “是啊，怎么了？” “你和我经常说的那孩子也去？” “莉安，去啊，她当然要去呀。”沈亚楠奇怪地说道，“哇，哥你不会是想泡她吧，要是你对莉安出手我绝对饶不了你！” “你在说什么……”男生摆摆手，转过身打开了门，“就是问问。” 他略微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那个叫做莉安的孩子的比赛，她的实力实在是…… 比我强啊，男生有点挫败的想道。 他关上了门。 ----------------- 慕容莫沉默地在餐桌边上坐着，桌上只有餐具叮叮当当的声音，她左手边的长兄即使是家中聚餐也穿着正装西服，进餐的动作和神情都一丝不苟，连眼神都没有挪动过，她对面的位置空着，这座位的主人应该是又去参加什么餐会了吧，二姐三姐和她隔着几个椅子，一边吃一边用手在平板上点来点去，时不时发出不屑的笑声，而父亲和母亲坐在她的右手边，两人同样进餐的快且沉默。 “听说莫要去学校的合宿？”在慕容莫刚想要打破这沉默的时候，另外一个略略高亢的声音提前打破了这沉默，是二姐，她的眼睛总算从平板上抬了起来，她看着瞥了她一眼又重新把目光移了回去的长兄，继续用叉子指着慕容莫说道，“合宿可是青春的重点啊，在那认识帅气的男孩子的话，做什么都可以，比如……” “注意你的言行，这是你的妹。”长兄开了口，嘶哑地说道，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一板一眼，每个音节发出的时候都会停顿一下。 她促狭的眯起眼睛，说道，“哥，莫这么才应该快点知道这种事情，不然爸妈才会更麻烦，是不是？”她看向了已经吃完了正在用餐巾纸擦嘴的父亲，问道，“爸？” “我不反对。”严肃的父亲低垂着眼睛开口道，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外出社交也是教育的必要一环，只要不过度就行。” 慕容莫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她的父亲瞥了她一眼。 “晚上的课程不要忘记上了，你之前是怎么和我承诺的，你还记得吧。” “记得。”慕容莫简短地回答道，她的眼睛始终不敢抬起来，就像是抬起来就会看到什么不乐意看到的东西一眼。 “那就好。”中年男人点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既不满意也不反感，他看了自己妻子一眼，起身离开了，慕容施看见自己丈夫的背影完全离去了之后，才坐到了自己女儿的身边。 “钢琴老师马上就要来了，去准备一下吧，听话。”母亲伸出手捋了捋慕容莫的头发，有些安慰似的抚摸着她的肩膀，把慕容莫的头发一根根捋顺，轻声说道，“你爸是为了你好，上完了课，妈再陪陪你，你不了。” “我知道了妈。”慕容莫把刀叉放在桌上，她的兄长们已经散去了，就像是从未和她同桌进餐一样消失的迅速而无声，她重复道，“我知道了。” 慕容莫还没吃完，她又拿起了叉子，端庄的大姐再次慢慢地开始进餐，她头顶上的吊灯洒下的光芒在过于空旷的大厅里璀璨的闪烁着，就像是鱼缸里放入的一只白炽灯泡，透过水的折射，灯光让整个鱼缸也填满了过于刺目的光芒。在鱼缸里的鱼惊慌失措四处逃窜，但是随即被透明的壁垒骤然阻挡，只好无功而返。 她有些噎住，刚想抬手锤锤胸口，但是想了想，又放下了手，用力的把噎住自己的那块食物咽了下去。慕容莫抬眼看了一眼那刺眼的吊灯，灯光散发着的光芒把这空旷的大厅填满了。 真漂亮啊，她想。要是大家能一起看就好了。 ☆、第七十九章 父母在把第二个妹妹哄睡了之后，连茗茹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她踮着脚悄悄地走出了门，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平稳且轻微地呼吸着的妹后，她露出了一个呲牙咧嘴的笑容，她轻轻的关上门，这才再次迈开了脚步。 “茗茹，茗茹，过来，过来。”一个开着的房门里，声的招呼声让她侧过了头。 “哎，妈你怎么还没睡，昨晚上你不轮班了吗？” “嗨，厂里的一点事，你妈还没到熬个夜就不行的地步。”中年女人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脖子，“哎哟，就是这脖子……” 连茗茹连忙跑过去，并起手掌给自己的母亲做起了按摩。因为经常给在工厂里加班的母亲这么按摩，她的手法很熟练，而母亲也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闭着眼睛念叨着。 “哎哟……茹是越来越乖了……要是你爹能有你一半好我就省心喽……”母亲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那是，我是我妈的贴心棉袄嘛，哪里有妈哪有我，我爹现在还在厂里？不是不归他轮班吗？”连茗茹手里的力道没有停下，母亲的念叨也没有停下。 “你胡阿姨要生孩子了，他替你胡叔叔顶班去了，我刚给他送了饭回来了。” “胡阿姨要生了？” “可不，都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星期了，你胡叔叔三天两头的和我念叨，哎哟给我烦的……要不是你爹我能给你胡叔叔烦死。” “嗨……胡阿姨不都有一个了吗？” “想要个儿子呗，我说你胡阿姨啊，一把年纪了，思想就是拗不过来，你胡叔叔也是。姓胡就算了，人也糊涂。”连茗茹的母亲念叨着，伸出手来拍了拍连茗茹正在捏肩的手，“看我们家茹，女儿才是好，子净给人添乱” 母亲的手缩了回去，尔后又伸了过来，在她抬眼的时候，一叠钞票递到了她面前。 “妈你干嘛？”她没有接。 “要和朋友出去玩，不能老是让朋友出钱，妈是怎么教你的？”母亲没有回头，轻声说道。 连茗茹抿抿嘴，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反而力道更大了一些，她说道，“我不要，我有钱，学校里奖学金也发了，踢球的补贴也下来了，也没有花钱的地方。” “你在长身体，要多吃点，拿着。”拿着钞票的手依旧没有放下，母亲的声音略微严厉了一些，“听话。” 连茗茹撅起嘴，从那一叠——颇厚的一叠——里抽出了三张，想了想，又塞回去了一张，这才开口说道，“我又不是去吃什么大餐，花不了多少钱，之前交钱给学校的时候不都交了吗？” “你这孩子。”母亲转过身子，看着自己实在太过于懂事，反而让她有些无奈的女儿撅起的嘴，刮了一下女孩的鼻子——就像往常一样——说道，“都拿着，妈也有钱，打麻将赢的。” “那你给我妹多买点吃的，说长身体我妹我弟也在长身体呢，我也有钱，我也自己挣得。”连茗茹挺起胸，哼哼地说道。 母亲笑了起来，她把自己的女儿抱进了怀里，轻轻的拍着背，没有再说多的话，连茗茹的头在自己母亲的怀里蹭了蹭，嘿嘿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 “过几天就能出去玩了开心。”连茗茹嘿嘿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到时候带好玩的回来给你们。” 母亲摇着头，同样笑着回答道。 “傻丫头。” 随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了。 ------------------- 吴霜泷沉默地站在一根梅花桩上，身上的练功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她仅仅用单脚站在这里，下面的深潭里，深水黝黑的看不见底，她的眼睛闭着，双臂直直的伸开。 在潭边的中年男人看着自己女儿的身影，背着手没有说话，他旁边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老者也同样没有说话，男人似乎对于老者有些畏惧，时不时的用余光打量着他。他的女儿在他挪开目光的一刹那屈膝，高高跃起，准确的落在了另外一个梅花桩上，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但是很快稳定了下来。 “霜泷……多大了？”老者闭着眼睛，询问道。 “十六了。”男人回答道，“刚刚十六。” “十六也不了，本家那里来人了，你知道吧。”老者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喃喃地说道。 “我知道，爸。”男人低声答道，“他们来是……” “是来问我，我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老者手里握着的拐杖，嘴角扯出了一个讥讽的笑，继续说道，“我给他们顶回去了。” “爸，我……” “不用说了。”老者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老人睁开眼看着自己依然在梅花桩上跳跃着的孙女，“我们受过的罪，不用让霜泷再受。” 老者再次闭上了眼睛，这回他出了长长一口气，“赫连家的老头子一样和我想的差不多，虽然他是个臭脾气。” “人呐，活的应该舒服点。”老者喃喃地说道，“就算是跑，也要跑出去。” 男人俯下身子，轻声说道，“爸，霜泷说，过几天要和她的朋友出去玩几天。” “让她去吧，这有什么好说的？”老人的眼睛闭上了，看起来几乎要睡着了。 “踢球的事，等她回来之后，我们再好好说说。”老者突然开口道。 男人的身子微微一抖，很快又站直了，回答道，“知道了，爸。” 男人又抬起眼睛，吴霜泷的腿微微弯曲，她有些累了，但是很快又站直了，但是那只独独站着的腿已经忍耐不住般的发起了抖，她看着前方的又一根梅花桩，咬了咬嘴唇，又向自己的父亲看了一眼，她的父亲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他，隔着这么远她也能看到父亲的眼睛，那个始终看着她，永远不会挪开的双眼，那目光里是鼓励吗？是急切吗？或者是某种吴霜泷尚且不知道的感情？吴霜泷咬紧了嘴唇，她不知道，父亲总是让她猜不透，她的年级实在是太轻了，她只能知道爸爸告诉她的事，爸爸总是在和她说，你太了，霜泷，你还太了。 我知道的，爸爸，她心里想到，我总会长大的。 吴霜泷再次站直了，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还有一段桩子要跳。 ☆、第八十章 心境 在书桌里埋着头抄书的赫连秋憋着一股子气，她的手边已经放了一整叠抄好的书稿，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都是端正的楷，她手里的毛笔在墨水里浸了一遍又一遍，抄写的速度不快不慢，但是落笔的笔锋里却有点急躁，稿纸一页一页的过去，她手里的笔逐渐慢了下来，头微微向后侧了一侧，好像是想要偷看什么。 一根竹条啪的一声在她的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赫连秋一个激灵坐直了，连忙把头转了回去。 “专心。”后面用两根手指拈着竹条，在躺椅上晃晃悠悠的闭目养神的男生说道，“快点啊我的大姐，做不完老爹会把我一起训好不好？” “哥我要告你虐待亲妹妹。”赫连秋继续奋笔疾书，嘴里念念叨叨。 “不是，我们做人讲良心。”后面的男生呼啦一声坐了起来，把竹条在手里啪啦啦的拍着，“你说当初老爹要揍你是不是我拦的？你要去踢球是不是我做的保人？” “是是是，我亲爱的尊敬的好哥哥，是是是！”赫连秋应付一样的拖长着声音回答道。 “拜托！现在家里人都在盯着我好不好，你在外面逍遥我在里面吃瘪，又是背书又是抄书还有去伺候爷爷写字，大家做人凭良心啊！” “我不都说了给你介绍漂亮女孩认识了吗！抄点书怎么了！你不是吵吵着喜欢元气型的吗？！” “你试试一天抄七十页！赫连秋你讲点道理，这两个事情能放在一起说吗？！” “为什么不能！” “古人说什么？古人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这是把我往危墙里推你知道不！” “哈？你说的也和我说的没关系好不好！” “你！你你你你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要是能气死我早就气死了，哥——哥——” 男生从椅子上扑拉一下跳了下来正准备捋袖子，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男生的动作就像是事先早就编好了一样的马上转为扶住胳膊慢慢踱步，嘴里说道。 “秋啊，功课不能落下啊……” 进门来的男人憋住脸上的笑意，一巴掌拍在男生的脑袋上。 “出去自己玩去。” 男生如蒙大赦一般地一路跑溜出了门，临出门之前他又转回身，把竹条交给了男人，男人举起拳头威吓似的挥了挥，男孩又是一溜跑，很快不见了。 “足球怎么样？”男人问道，他把竹条丢到了一边的桌子上，自己在旁边坐下。 “啊？挺好玩的啊，我挺喜欢的。”赫连秋对自己的爸爸可不敢态度太嚣张，声音也了下来。 “喜欢就好，你别怪你爷爷，老人家了，想要孩子安稳点。”男人笑道，“做完功课了出来吃东西，你姨带了红豆糕来。” “我没怪爷爷啊，我没有。”赫连秋继续抄着书，“知道啦我做完就去。” 男人看着自己女儿撅着嘴抄书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转身离开，在迈出房门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在一个时前，他刚说赫连秋要出去合宿几天时，他的父亲对着他发的大火，要不是他习惯了肯定会被那个沉重的——而且十分结实——的砚台砸个正中，但是他实在是被砸了太多次，轻松就躲了过去，反倒是老爷子给气得坐在椅子上半天起不来。 开心就好啊，男人摇摇头想到。 ---------------------在跑道上停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的沙珺雅用力地抹了一把汗，她穿着的运动衫已经被汗浸湿了，她慢慢跑到跑道的栏杆旁边，拿起水壶深深地灌了一口，从嘴角溢出的水顺着她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冰凉的感觉十分突出。 她一口气喝了半壶水，放下水壶的时候，就像是发泄似的重重吐了一口气。 她跑了几圈她自己也不太记得清了，她只是一直机械性的跑下去，在很多年前当她烦躁的时候，会选择去高低杠那停留一段时间，在上面摇晃来摇晃去，但是她现在只能在操场上跑跑了，至于高低杠是早已不会了的。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沙珺雅自己也记不太清了，虽然她并没有忘掉，但是至少能做到暂时不去想，而她能做的也仅仅是不去想罢了。 她抬头看了看空旷的操场，空荡荡的感觉倒是给了她一点安慰，头顶上的天际已经稍稍显现出了暮色，夕阳微红的最后余晖渐渐沉没在了天际，依然盘绕在天空上的云的边缘显出了些微的蓝色，最后的余晖和云一同切割着天空，就像是某种粗糙无比的铁丝。 铁丝。 她低下头，不想再想这个词，那些朝着她倾轧而来的铁丝已经离她远去了，她再次告诉自己，已经离自己远去了。 女孩慢慢地蹲了下去，把水瓶轻轻放好，这时候战晴雪应该已经准备休息了，每次在这个时候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战晴雪总是已经准备好睡觉了，每次她都睡的这么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养生型少女，但是她既不敷面膜也不做护肤，还成天啃薯片看电视剧…… 而莉安呢？沙珺雅思考了很久，随后她发现自己对于这女孩一无所知，甚至话都没说过多少，她喜欢什么？她讨厌什么？她经历了什么？她从哪来？她是谁——她真的对莉安什么都不知道。 那天比赛完，她在厕所碰见了摇摇欲坠的莉安——后来也确实真的坠了，她的贫血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这么严重了还要踢球？沙珺雅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她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孩子，比我坚强太多了…… 沙珺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这个名字快些消散一段时间，但是她发现越是想要甩开这名字，这名字却越是牢牢的占据着她的脑海，就像那天朝着她倒下的铁丝，她忘不掉。 沙珺雅又跑了起来，这回她决定再跑快一些。 ☆、第八十一章 关爱 吉赛尔·达席尔瓦准备和她十分用心的陪着踢了一下午球的孩子们告别了，她把足球装进了袋里，对着那个守门的男孩——十岁左右——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也得到了男孩摸着鼻子的害羞笑容作为回应后，吉赛尔也扭头看了一眼和自己的闺蜜们躲在一起的女孩，女孩的手箍着闺蜜的胳膊，眼睛却始终看着那个拍着胸和自己的朋友们吹着牛的男孩，男孩和自己的朋友们放声大笑，似乎对于刚才自己被足球正中脑门，十分不体面的仰面倒下的事情并不在意，吉赛尔看见了男孩投向自己的目光，朝着那女孩努努嘴，男孩就像被电打了一样连忙边摆手边挪开了目光，吉赛尔一下子被逗笑了，她呲着牙大力挥手，向她今天下午的玩伴们告了别，背着足球走出了这座公园。 一个巴西女孩在路上走总是会吸引一部分人的目光，吉赛尔看着时不时朝她投来打量眼光的路人，往往是毫不在意的耸耸肩就路过了，她顺着这条路走了大约二十五分钟，期间她先去面包店买了一袋面包当明天的早餐，又去便利店里买了一盒口香糖，撕开了丢了一颗进嘴里，又路过了一家咖啡店，想了想没有进去，最后她从又一家洗衣店旁边的站台停下——她觉得散步散够了。 在搭上公交车后，她大约还需要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正式回去，吉赛尔戴上了耳机，准备听歌来度过这段时间，很遗憾——也很真实——的是，她并没有遇到一般意义上在这类故事里会遇到的公车痴汉，需要帮助的人，亦或是犯罪者一类直接能让她表现自己个人特色，突出个人性格，省得之后再用无数笔触描写她善解人意性格背后的激进模样原因的偷懒法子，就像是我们所有正常人的生活一样，偷懒的蹩脚故事并没有出现。吉赛尔在上车之后等待了七分钟，这次没有堵车，公交车比平时快了很多，她从后车门跳下了车，并没有出现任何故事，况且在故事中出现故事，这本身就是一件太过诡奇的事情了。 拉开宿舍门之后，吉赛尔发现自己的舍友都没有回来，拜她们都爱整洁所致，桌上也没有其他太难收拾的东西，吉赛尔走到了自己的桌子前，把竖在桌子边上靠着墙壁的相框抹了抹，上头没有太多的灰。 上面的巴西女孩们互相箍着，吉赛尔坐在她们最中间，手用力向上升起比出一个v字，另一个女孩搂着她的脖子，下巴搁在她的右肩膀上，用左手也比出了一个v字，而那个奖杯放在所有人的正中间，由吉赛尔抱着，黄铜的奖杯反射着阳光，每个女孩的笑容都和阳光一样几乎要向外溢出。她用大拇指蹭了蹭那个箍住她脖子的女孩脸颊，冰凉的玻璃提醒她，这并不是真人，她的抚摸也同样传达不到。 “dr&b”吉赛尔轻声说道，她关了灯，爬上了床，看了一会天花板，吉赛尔闭上了眼睛，那照片上女孩的声音，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dsul” ----------------------- 在把足球心的放在了门口的架子上，脱下了一只球鞋之后，妈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盈盈，怎么这么晚回来？” “去……去训练了一下……”耿盈盈声说道，她又飞快脱下了另一只球鞋，声回答道，她动作快到把自己整了个踉跄，好久才重新稳定了身子，把两只鞋子都放在了鞋架上，悄悄地用力在裤子上蹭了蹭手站了起来，看着妈妈皱起的眉头补充道，“就……就是去球场看了看……” “快点换衣服去，洗个澡出来吃饭。”在后头也拿着锅铲，围着围裙的爸爸也探出头来说道，他还戴着他的眼镜，的眼镜后面的眼睛眯起来，看着耿盈盈背着手低头站着的样子，爸爸笑着说道，“快点去啊，不然都凉了。” 耿盈盈就像是被解放了一样飞快地跑了起来，很快就跑进了自己的房里关上了门，妈妈扭头看着爸爸，有些担心地扶住了下巴，而爸爸则继续翻弄着炖在锅里的土豆牛肉，其他的菜已经炒好了放在桌上。 “盈盈这孩子怎么会想去踢球呢……”妈妈叹息道，她揉着眉头，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 “孩子的爱好，踢球不挺好的嘛。”爸爸俯下身子把火关了点，用汤勺舀出来了一点尝了尝，温和地回答道。耿盈盈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穿着薄薄睡衣的耿盈盈飞快地跑到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我看你看的那些球赛啊，那些人哪是在踢球，那不是在打架吗？”妈妈依旧很担心的皱着眉头，“盈盈这孩子胆子又，又受过伤，要是有人欺负她怎么办？” “你不要拿英超和女孩子家踢球比啊……”爸爸确定土豆炖牛肉已经炖好了，他戴着手套把土豆炖牛肉放在了桌上，安慰似的又说道，“那个队长我们不是见过吗？很可靠的孩子，你就放心吧。” 浴室里的水声大了一些，轰隆隆的持续了好一会，随即停下了，随后浴室的门也嘭的一声开了，耿盈盈啪嗒啪嗒的跑回了房间，身上只裹着一件浴巾，头发也还湿淋淋的搭在肩上。 “唉……”妈妈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就像每个母亲一样，她并没有被爸爸的这番话完全说服，依然在本能地担心着自己的女儿，但是她还是提起声音大声道，“盈盈！快点，出来吃饭了！” “好！”房里传来了耿盈盈被吹风机盖住变的模糊了很多的声音，“来了！” 爸爸看着跑过来坐在桌前开始吃饭的耿盈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是有些湿，耿盈盈抬头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嘴里塞得满满的，爸爸伸手摘掉了她嘴角的一粒饭，自己也端起碗吃了起来，他做的菜味道很不错，耿盈盈和他，还有妈妈都知道。 ☆、第八十三章 回忆的巨浪 “莉安，你没睡好吗？”欧琳阳伸出手想要碰碰他微微发青的眼眶，有些担心地说到。他们的第一节课下课了，吵吵嚷嚷的教室里学生们大多选择出去透透气，而莉安则再也无法从自己的困意中支撑下去了，他一下子趴在了桌上，闭上了眼睛，并没有反抗欧琳阳手指的触碰。 “空调坏掉了还没修好呢。”莉安闭着眼睛笑道，“电风扇声音太大了，后半夜总是被吵醒，一直没睡好。” “那你来我这睡呗。”欧琳阳把自己的椅子转个了方向对着莉安，十分认真的说道，“我很瘦的可以和你挤一张床。” “没事啦，已经在修了，今天就能修好。”莉安摆摆手，再次谢绝了欧琳阳不知道是多少次提出的同睡邀请。 “气。”欧琳阳嘟着嘴声说道，“又不会晚上对你做什么。” 莉安假装没听见她的抱怨，只是把课本打开盖在了自己的头上，试图把从外面投进来的阳光带来的温度降低一点，他的头已经够疼的了。 欧琳阳没有说话了，在乱糟糟的嘈杂教室里，一种朦朦胧胧的沉重感却从他的脑子渗出，渐渐在他的身子里蔓延了开来，莉安逐渐被毫无逻辑的图像包围了，他感到了大雨，足球，金色，草地，球门，这些东西的颜色太过分明，让他一下就能感觉出来，随后这些东西搅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斑驳的混沌，他正在大步跨进了眩晕的大门，即将自愿被梦境接管。 “这么睡觉的话，会感冒的哦。”一只手把他盖住头的书揭开了，“而且快要上课了。” 莉安脑子里的幻像被骤然击碎了，再次被扯回到了疲惫的现实，他抬起模糊的双眼，首先看见的是金色的一团色彩。 “好歹清醒点，你昨天熬夜了？”声音很恍惚，莉安揉了揉眼睛之后，那团色彩逐渐析开了，皱着眉头的战晴雪看着他，“怎么这么累？黑眼圈都有了。” “空调。”莉安的喉咙有些干涩的疼痛，嘴里也黏黏的，像是刚刚吞下了一管胶水，舌头在离开下颚时候都有些粘滞，他做了个手势之后，又补充道，“没修好，睡不着。” “这周就要去合宿了，熬夜的话会很难受的。”战晴雪又说道，她还想要说什么，但是上课铃却恰时地响起，她叹了口气，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真是步步杀机，莉安捏着鼻梁，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女装会持续的这么久，在他的预想里，他大概会马上露出马脚然后被拆穿一切告别足球吧，真是好笑，他要是想要持续踢足球的话就要保持自己的女装不会被拆穿，想要保持自己的女装不会被拆穿的话就要保证低曝光率——但是他都上场踢球了，这世界上除了他脱光衣服裸奔也找不到第二个比这曝光率还高的事情了。曝光了他的人生就可以从两个角度上都宣告终结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向了欧琳阳，她正在低头找着课本和笔记本，她的笔记本厚厚的贴满了便签纸，课本上也满是笔记，能看出来女孩的用功程度。 假如。 一个恐怖的念头开始滋生，在莉安的脑海里不可阻挡的滋生了起来，要是欧琳阳不踢球了会怎么样呢？她会去考一所优秀的大学，在那里遇见一个优秀的男生，最后优秀的两人有了一个理想中的生活。现在她踢球是为了什么？为了理想？为了莉……不，里昂？或者是为什么其他什么并不是她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你越不想让自己去思考一个问题的时候，那个问题反而会更加猛烈地袭击你，莉安发现自己在这问题的泥潭里跋涉着，慢慢地再也出不来了。 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孩一脸认真地记着笔记，时不时抬头看看黑板，讲台后的老师正在大声地划着重点，欧琳阳随着老师的动作而大幅度地翻着课本，发出了哗啦啦的声音，全教室都是哗啦啦的声音，这些声音汇集起来就像是细的激流从记忆的岩隙间涌起，逐渐汇聚而成的巨浪开始试图吞没莉安，他试图反抗，但是无济于事。 他曾经也在教室里翻着书，那时候他只想踢球什么都不想，上课不记笔记下课不做作业，除了一门英语天生凭语感无敌低空滑过之后所有科目全部处在死刑线上，每天写作业基本都处在生死抉择的边缘，但是欧琳阳和他不一样，欧琳阳对足球没什么兴趣倒是功课一流，每天他就去欧琳阳家蹭饭吃吃完了让欧琳阳给他讲笔记讲作业，欧琳阳爸妈倒是也蛮厉害的，看见自己女儿成天领回家一个只会踢球的白痴男孩还蛮开心的，每天欧琳阳老爸就拉着莉安谈巴萨皇马李奥纳多克里斯托，她妈妈就在旁边抱着她家养的那条狗和欧琳阳嗑瓜子说男人真无聊，然后欧琳阳就软软地说我们要去学习啦，他们就钻进屋子里里昂摊开作业往欧琳阳床上趴，欧琳阳坐在椅子说你又不做笔记上课好好听讲啦，里昂闷闷地回答说反正有你啦你教我学习我教你踢球咯，欧琳阳就说好啊好啊，但是女孩思考了一下说我们将来毕业了怎么办？里昂坐在欧琳阳的床上抱着她的熊，举着毛绒熊的爪子张牙舞爪的说那你就教我唱歌我教你踢球，欧琳阳说你怎么只教我踢球呀，里昂回答道我就只会踢球呀，什么都不会所以只能教你踢球，欧琳阳想了想，回答那我就除了踢球什么都会好了，你教我踢球什么都不用教，我除了踢球什么都教你，女孩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似乎是觉得男孩太笨了除了踢球什么都不会，男孩也笑的龇起了牙，似乎是觉得女孩太聪明了除了踢球什么都会。 回忆的巨浪铺天盖地，莉安无处可躲。他能躲到哪里去，这些巨浪的每一个水滴都曾经从他身上滑过。 ☆、第八十四章 热气腾腾 欧琳阳慢慢的站了起来，她被点起来回答问题了，女孩回答得很快，她当然回答得很快，她和一个白痴男孩做好约定了要除了足球什么都学会。莉安第一次发现欧琳阳这么高了，她原来这么大了，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剪着短发拽着他说我足球好难啊我好累你背我走的女孩，现在她成了个漂亮的大女孩了，她会有很多喜欢她的男孩，那些男孩有的会调酒有的会唱歌有的会跳舞有的会写书，可是没有一个人会踢球耶，拜托大哥你会踢球哎，现在站起来说嘿我回来啦女孩说不定就会给你个拥抱嘞，就算是她打你一顿也好啊现在就站起来说我回来了，然后一切都会结束，一切荒诞的，恐怖的，让你难以忍受的都会结束，只要你站起来大声告诉女孩你回来了。 老师又补充了一个问题，欧琳阳思考了一会，继续开始流利地回答了起来，她不知道有一个男孩的手正握着拳头想要站起来，她继续回答着问题。 莉安转头过去，把那些发自他内心的渴求凶狠地驱逐了出去，知道不能让自己再看下去了，他早就知道了自己试图盖在身上的伪装毫无意义，那些伪装能有什么意义，能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就像你想要说服自己真的不喜欢那姑娘，你现在就要和她划清界限，你心说哇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沦陷，但是看到姑娘的一瞬间你就怂了，刚刚筑起来的防线倒得稀里哗啦，你结结巴巴地说啊那个我觉得今天天气不错，然后看着姑娘莫名其妙的笑容你也笑了起来，心说哇我把她逗笑了哎。 欧琳阳回答完了问题坐下了，她垂下眼睛飞快地记着什么，莉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什么也没有做。 他的防线摇摇欲坠，但是仍然不能倒塌。 至少在这时候不能，他想，校长的脸在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瞬间，尔后消失了。 ------------------- 修空调的大哥对着那个已经罢了工的空调挠着头，手里的扳手都转了两个来回了，他十分无奈地对着下面抱着胳膊的莉安开口道。 “这里面电机烧了啊。”他拿扳手敲了敲空调外壳，“这么老的型号也找不到换的了，今天估计是真修不好了。” 莉安下楼送走了修空调的大哥，顺便在寝室楼管的册子上填上了更换空调的申请，他这时候已经一身汗了，这时候是下课的时候，外面的学生们吵吵嚷嚷地向寝室走了回去。 “哎同学，在这签个名。”宿管大妈出声道，她指了指名册，莉安转过身子，把自己散开的头发用力的甩到了背后——他脖子上又全部都是汗了——俯下身子在名册上签了名。 “莉——安——！” 莉安再次被突然袭击撞了一个措手不及，他的身子差点撞到桌子上，稳住身形之后，果然是沈亚楠从后面抱住了他。 “嗯……”沈亚楠从背后紧紧搂住莉安的腰，鼻子凑到了莉安的脖颈里用力的吸气，“……莉安用的药皂吗，太老派了，不如今天我把我沐浴露借你不过我沐浴露蛮贵的我就勉强亲手给你……” “我挺喜欢药皂的！”莉安猛地用力想把沈亚楠从背上甩了下来，但是沈亚楠明显不想松手，反而又加了把力气，脸都要埋在莉安的脖子里了。 莉安的脖子上突然滑过了一刹那冰凉的感觉，突然身子一个激灵站直了，他的声音都有点哆嗦，“你……你……” “好咸好咸~”沈亚楠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你原来……” “我没洗澡！” “那不是更好吗！？” “变态吗你！”莉安又惊又怒地伸出手就要掰开沈亚楠紧紧搂住自己腰的手，“大庭广众的！” “哦原来莉安喜欢大庭广众……”沈亚楠若有所悟地说道，她的手慢慢向上挪动。 “不要听人家的话听一半啊！”莉安彻底崩溃了，他终于下定决心要用职业球员的力量把沈亚楠甩开。 “亚楠，别闹了。” 沈亚楠二话不说就松开了莉安的腰，转身就向自己的寝室一路跑跑了过去，留下战晴雪叉着腰的无奈身影。 “你寝室的空调还是没修好？”战晴雪问道。 “电机烧了，今天肯定是修不好了。”莉安摊手道，“今天接着吹风扇呗，戴个耳塞就过去了。” “去我寝室吧，太热了你不难受吗？”战晴雪抓起莉安的手就准备把他拽着走，莉安刚想说什么又再次被战晴雪回身一眼瞪住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种颇有气势的大姐姐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我洗漱……” “我有新的。” “我被子……” “睡我的。” “我……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莉安被战晴雪拽着在走廊里踉踉跄跄地走了大半段，走廊两边的寝室门都紧闭着，在这大热天里没人愿意把大门打开受罪，在长长的走廊里他们走了很久，旁边寝室的门底散出的冷气让走廊底下变的微微发凉，但是上面的空气却依然燥热——虽然比外面稍好一些——这让两人的脚踝时不时地被冰凉掠过，就像是在草丛里飞速穿行，脚踝被冰凉的露水打湿，旋即又被下一片草叶拂开。 莉安用了点力气才站住了，前头的战晴雪没有回头，背对着她停了下来。 “我……我房间里有风扇我就不……” “我有很多话想要和莉安说。”战晴雪背对着他打断了他的话，随后她转过头，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莉安，她根本没办法把现在手足无措的莉安和那个言辞锋利的宛如利剑出鞘的莉安联系在一起，“今天没办法说的话就明天，明天没办法的话就后天，总有一天我会和莉安说的。” 她仅仅握着这个女孩的手，莉安的手在这种天气也是冰凉的，足球队长的手又握紧了点，没有理会这个不属于自己的队友扭开的头。 战晴雪并不想让自己猜女孩在想什么，她自己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无意义。 ☆、第八十五章 输了的请客 “剑英！右边右边！我靠防住啊你们搞什么东西啊！”一个男生对着沈剑英大吼道，他大步跨过去想要拦住带球突破的家伙，但是他明显慢了一步，带着球的人嗖的一声从他伸过去的腿上跨了过去拔脚就射，一球破门，男生在他后面伸开双手，十分无奈地挥舞了一下。 “哇你给点面子啊！我妹妹在看好不好……”沈剑英看着朝他边贱笑边跑回自己位置的男生，他对着自己的队友一个劲挠头，顺便对着看台上的沈亚楠用力地摆摆手。 “不是，你把你妹接过来看我们比赛干嘛？这不就一热身赛吗？”旁边的队友撩起衣服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汗，长时间的奔跑和呼喊让他的脸变得通红，他喘了好几口气才缓了过来，说道，“我靠衡均的人太牛逼了，干不过啊要丢人了。” “你行了赶紧回位置去，这不还有半场吗？”沈剑英一脚飞过去，被男生敏捷地躲了过去，他一溜跑跑回了位置，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腿，原地跳着等着下一次发球，兄弟又再次就位，但是沈剑英突然伸手叫了个暂停，客串裁判的兄弟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对面的兄弟比了个大拇指，表示同意了。 “我真是服了……三十分钟二比零是怎么踢出来的，大哥们就是一群木桩子人家还得踢个五十分钟……”沈剑英看了一眼旁边的计分板，敲着桌子哭笑不得地看着周围的哥们，兄弟们都纷纷摊手表示不是自己的锅，顺便把目光投向沈剑英，看样子是觉得是他才是最弱一环。 “尽力了，我绝对尽力了，大哥讲道理你看我跑的都要出心脏病了……”队友甲说道。 “就你那个散步鬼样还要心脏病？那我是不是现在倒地上给你看看？！”沈剑英震惊地看着这个大言不惭的梦游型选手甲。 “哇，大哥我们做人凭良心，我一个人盯两个人已经是极限了好吧。”队友乙摊手解释道，沈剑英啪一声给了他摊开的手一巴掌。 “你！”看见队友乙无辜眼神的沈剑英绝望了，他大吼道，“有你这么一防二的吗？！人家防守防守是别让人家拿球！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人家拿了球就跑去防！” “他不拿球我也不用防啊……”队友乙无奈中。 “他拿了球你是冲上去防我们自己人吗？！”沈剑英沉痛地把手拍在了桌上，抄起旁边的矿泉水深深的喝了一口，一副要就义的模样沉痛地说道。 “兄弟们。”他十分感慨的看着在看台上已经无聊到开始玩手机的沈亚楠，“我妹也踢球，这件事大家是……” “大哥，别演讲了，说重点，你妹踢足球这事你在队里说多少遍了……”队友丙出声道。 “好行我说重点。”沈剑英屈服了，“总之，我妹要踢球，过几天要比个大赛，之前输了场球现在情绪低落，大哥们给我个面子，咱赢一场给我妹打打气行不行。” “不是那啥，其实我们也没赢几场……”队友丁适时地吐槽道。 “闭嘴！”沈剑英怒道，“我现在重点是要打气！要打气你知道吗！” “说赢就赢那我都拿世界杯了……”又要一兄弟砸场子，这回沈剑英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他把足球踩在脚下，又把标准放低了一个档。 “行，那至少给我打出气势，我……”沈剑英抱着胳膊还想说什么打气的话，但是环顾众兄弟，他做了半天手势也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他一咬牙索性一脚把球踩在脚下大声说道，“我靠，我们踢球是来受气的吗！我告诉你们我妹要去踢比赛了！我就是把你们拉上给她看看我们的气势的！就是踢不赢也把气势踢出来！都听到没有！” 兄弟们都沉默了下去，沈剑英心里一凉说完了这么搞果然太自私了难道兄弟们要走我要不要快点负荆请罪…… 沉默又持续了一会，一个兄弟声开了口。 “白……白踢啊……” “……烧烤。”沈剑英捂脸了一秒，十分感慨这兄弟情谊似的回答道，“我请客。” --------------- “哥哥果然还是笨蛋啊，最后不还是输掉了吗？”沈亚楠口咬着一串玉米，坐在他旁边的沈剑英大口撕着一串烤鸡心，后面的兄弟招呼老板烤茄子快点上。 “可是比分变成二比一了嘛。”沈剑英似乎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十分满足地点头道。 “二比一还不是把比赛输掉了。”沈亚楠叹了口气。 “你哥就没踢赢过我们所以无所谓啦！”那边厢衡均队长举着手里的烤土豆大声道，“他都输习惯了。” “你那群人给我自己结账！”沈剑英对着他怒道，后者连忙继续低头专心对付自己盘子里的茄子，惹得那桌子人一阵哈哈大笑。 “我听说你们也要去踢比赛对不？”沈剑英再次转向了自己的妹妹，“什么时候？” “过一段时间呗，啊我都不是太想去了……” “嗯？”沈剑英的眉头挑了挑，没被沈亚楠发现，他含混地问道，“为什么啊？” “反正我也没啥贡献啊……”沈亚楠托着下巴说道，“踢了也是输。” “你们队里的那个新来女孩不是挺强的吗？” “哥你是不是看上莉安了。”沈亚楠警惕地说道，“莉安是我的！” “嗨我就是随口这么一提，随口这么一提。”沈剑英笑道，“算了，亚楠你踢球是为了啥去踢的？” “老哥嘞？” “我？”沈剑英楞了楞，旋即笑了起来，没等他答话后面端着盘子路过的兄弟就帮他说了，他嘴里还咬着半根玉米，含含糊糊地就说道。 “队长要是不踢球了我找谁蹭饭去，我坚决拥护队长的领导，团结在队长的伟大旗帜之下，只要队长一……” 沈剑英飞起一脚，这回真踹中了男生，男生连忙跑了。 “因为踢球开心啊，哥们都在里面呢，虽然大部分都是弱智。”他比起大拇指，指了指后面坐着的兄弟，穿着球衣的兄弟都在专心对付着自己的烧烤，他们偶尔互相比中指然后面对面放声大笑，就和一群傻子一样。 “和他们踢球很开心嘛，我就觉得吧就这么一直踢下去就完了。” “可是你们都踢不赢……” “踢球和输赢有什么关系？”沈剑英认真地反问道，但是后面衡均的队长凑了过来，也十分认真地说道，“伙计，有，谁输谁请客啊。” 在用死亡威胁把他逼回座位后，沈剑英看着自己还是一脸迷茫的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次沈亚楠倒是没一下子把他的手甩开。 少年足球队长放下了手里的烤串，旁边烧烤摊的风扇呼呼狂扇，他的队友和对手都蹲在一起狂啃他请的夜宵，沈剑英竖起了一根手指。 “我只是喜欢‘踢球’。至于输赢，那就只是副产品而已。”沈剑英继续说道，“亚楠，你是为什么去踢球的呢？” “但是啊老哥……”沈亚楠张口想要说什么。 莉安是在为什么而踢球的呢？她从来不知道莉安为什么会来踢球，她就像是独独为足球而生，其余的什么对她来说都毫无意义一样，球场上的莉安总是强到让她难以置信。 莉安是特别的，她独一无二，一眼就能从人群里看出来，和平凡的她完全不一样，莉安是发着光的。 所以只要…… 只要……能抓紧莉安的手。 沈亚楠没有和自己的哥哥说出后面的话，她用饮料堵住了自己的嘴。 ☆、第八十六章 罪业 校长室的空调还是在持续的工作着，而且功率更大了些，莉安把裹在身上的毯子又裹紧了点，他在一张行军床上睡着，沙发上则睡着某个黑心校长，莉安翻了个身，总觉得这种场景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里怪，说到最怪的，他想应该是他连续拒绝了两个美少女同床共枕盖被纯聊天的邀请，反而被一个怪大叔一个电话叫到办公室来和他一起睡觉这个事情很怪。 太怪了，莉安翻了个身，觉得自己大概脑子出现了一个问题，和美少女大被同眠的好事被他连拒两次，算上同浴邀请那就是三次，他大概是连着下辈子的桃花一起全给斩了。但是他必须要保持距离，在他的棋下到终局之后，他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所有人。他伸出手，按了按胸口，那里仍然在平稳地跳动着，空调机的嗡鸣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在最后的时候，把所有的一切都会说出来，他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回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睡不着？”校长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听到了莉安窸窸窣窣的翻身声。。 作者：喜欢小说的朋友，请不要错过：魔爪阅读网(MOZＨUA.APP) “嗯。”莉安用鼻子的哼声做了回答，仍旧背对着校长，他没有脱太多衣服——但是在夏天他也没穿太多衣服。 “想什么呢？比赛？”校长继续问道，隔着高背沙发，莉安觉得就像是这张沙发在和他说话一样。 “比赛呗，还能想什么？”莉安回答道，随后他就像刻意挑衅——发泄似的——补充道，“想我啥时候能死？” 他等待着校长的回答，但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回应，也许是睡着了吧，莉安想到，于是他又翻了个身，梦境很快席卷了他，他慢慢入睡了，入睡没有花去他多少时间。 季校长从沙发上慢慢坐了起来，他西装外套皱皱巴巴地搭在沙发上，里面僵硬了的白衬衫现在都皱皱巴巴的，他看了看已经浅浅睡着，身上盖着一层薄毯子的莉安，把西装外套拿起来盖到了他身上。莉安无意识地哼哼了几声，每次他睡着的时候被人碰就会哼哼，和一只闹脾气的狗一样。 “臭子……我上辈子欠了你的。”校长嘀咕道，他把兜里的电子烟拿了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把号称并无危害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个来回，把灰白色的烟雾从鼻子里沉重地喷了出来。 他抽了一会，靠在办公桌上发了一会呆，又重新躺在了沙发上，校长试图让自己入睡，但是这花了他很长时间。 ------------------ “……老季，老季！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我他妈的怎么冷静！他死了！他死了！” “这是事故，你先冷静下来，调查组已经过去了。” “调查？查什么？你给我让开！” “老季，老季！唉……老季！” 声音被无限的拉长了，校长几乎分辨不出来这是谁在呼喊他，他的手臂被紧紧拽住，几个人从他身边匆匆跑过，他知道自己在一个空旷的走廊里，周围应该有消毒水的潮湿气息，还有明亮且苍白的灯光，走廊两边隔着一段距离就摆着一排椅子，上面有时候会坐着愁苦的人，但是现在上面一个人都没有，一群人又大跨步地从他身边走过，那个抓住他的手更用力了，校长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出去，伸手抓住一个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但是在他手伸出去的一刹那，所有人全都消散了，他扑了个空，那个拽住他胳膊的手也骤然消失，他一个踉跄向前扑倒。 ----------------- “我……大概要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个例行的身体检查。” “我是不是生病了？” “毛病，治好了就接着上学。” “我都旷课好几天了。” “我是校长你忘了？臭子你给我长点记性。” 那些海潮般的声音倏尔消失，校长发现自己面朝上倒在了一片草地上，他知道这片草地是在荒郊野外的一处围栏里，那个围栏是金属的，上面拉着高压电和红外线络，唯一可以进出的大门需要同时三种验证正确生效才会打开，大门上的牌子挂名的是野生动物保护及驯养基地，名义上由一家无国界慈善动物保护协会资助。有一群人从他身边路过，他看见那个男孩——那个男孩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背着一个塞着足球的球袋四处好奇的张望着，一个人朝他俯下身子说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校长慌乱的站起了身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慌乱，如此的想要站起来朝着那孩子冲过来抓住他，但是他的身子已经率先这么做了，他猛烈地冲了过去，想要抓住男孩的手，但是有人把他的手提前抓住了，而后用力朝后一甩，他失去了平衡，向后倾倒。 ----------------- “你喜欢踢球吗？” “喜欢，我就喜欢踢球，不过学习成绩不太好老师总骂我……” “想去大点的场子踢球吗，就那种特别大的。” “我要是旷课老师会开除我的。” “旷课为什么会直接开除你？” “我爸妈不要我了，是一个叔叔每天给学校钱。” “叔叔？” “班上的同学说是警察叔叔，我不知道。” “你喜欢这学校吗？有朋友在这？” “没有，班上的同学都说我没爸妈，不和我玩。” “那……转学怎么样？去另外一个学校” “我去那能踢球吗？” ----------------- 校长踉跄的扑倒在了地上，崎岖的地面让他撞在地上的胳膊剧痛难忍，他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四处张望，在他面前伫立着的高高的球门四角被怪异地拉长了，球框却变成了更加诡异的弧线，这球门的高度不禁让校长不由自主地退缩了起来，他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什么东西撞到了。 那是一个足球，校长弯下腰把足球捡了起来，而后又是一颗足球滚落了过来，又是一颗，一颗一颗接一颗，无数的足球从周围的空气里掉了出来，这些足球都陈旧的就像是被蹂躏了无数遍一样，校长被无数的足球击打得难以站立，场上没有人，但是那一大一的两个声音仍然在继续，清楚的就像是在这个中年男人耳边说话一样。 “当然可以，我是那的校长，我罩你。” “你……我只会踢球，什么都不能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接着踢球就行。” “真的？” “真的。” ☆、第八十七章 合宿开始 校长周围的事物突然都静止了，在略微的停滞后所有的一切都猛烈地颤抖了起来，它们就像是无数滑稽的劣质雕像一样逐渐从上到下粉碎，校长站在中间，才发觉自己站在一条狭窄又肮脏的巷里，这巷的垃圾堆里正流窜着虫鼠，这些窸窣的生灵在这场大雨里飞速的逃窜着，一只老鼠跃出了垃圾桶，它的目标是一处墙角上的洞，但是在它直直的奔跑路上，它险些被从天而降的一颗破球砸中，在被惊得跃上旁边的塑料袋后，老鼠又再次循自己早已烂熟的路狂奔了起来，老鼠没有回头看那个人类，那个人类正再次把球从地上拨起来，球被他踢起来，在墙上砸出一个水花，而后再无力的落下，巷子之间破败的雨棚对雨水几乎没有任何遮挡功能，冰凉的暴雨顺着间隙倾泻而下，把这个少年的头发和球衣弄的湿透了，湿透之后变的半透明的球衣粘在他身上，露出男孩略显瘦削的身子。 莉安——里昂转头看向了巷子口的校长，他的金发耷拉在他的肩上，那颗足球终于也失去了最后一点能够弹起来的气，在他又踢出了一脚后，在一滩水里，再也不动了，男孩伸出脚去拨弄几下球，还是放弃了。 “你能让我踢球吗？”里昂看着自己面前失去了活力的足球，嘶哑着嗓子开口问道，他的语气十分疲倦，就像是经历长久折磨之后，即使是再怎么样的妥协都无法让他有所感觉。 “能踢球的话，随便你怎么处理我。” “但是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会踢球，除了踢球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男孩突然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那笑容把他整个身子的力气都抽干了，他把头转向校长，金色的头发在夜色里很是暗淡，两辆警车拉着长曳的警笛咆哮着撞开雨幕在街上冲了过去，一群披着雨衣的男人大踏步地踩着雨水，拢着手满街怒吼着一个名字，一个男人扯下了雨衣，抓住他能抓到的每一个路人，举起手里放映着一张照片的平板询问着什么，他金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耷拉在额头上，在无数次路人的摇头后，他终于忍耐不住，在街上吼出了一个愤怒单音节词，无力地坐在了马路上。 里昂对着男人轻声道。 “我会把自己卖给你，怎么处理随你高兴。” 暴雨轰鸣，仿佛挽歌的序曲。 ---------------- 校长被摇醒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汗，身子以一个及其别扭的姿势扭在沙发上，头枕在自己弯起来的胳膊上，校长慢慢抬起了身子，他的脊椎就像是被一段段扯开又一段段接上一样发出了一连串疲惫的啪啦声，在沙发背上靠着的莉安瞥了他一眼，把手缩了回去。 “你做噩梦了。”莉安简短地说道，“一直在念叨什么东西。” “我念叨什么了？”季校长把旁边办公桌上的纸巾扯了好几份，用力擦拭着头上的汗水，他解开了好几颗扣子，但是依然觉得有些难受，一杯水递了过来，他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喝完了。 “我没听到，两个字。”莉安把杯子接了过来放在了地上，依旧靠在沙发背上说道，“你老情人的名字？” “我老情人多了去了你说哪个？”校长索性把衬衫脱了下来揉成了一团，中年男人倒是还有几块肌肉，那张办了一年结果就去了两个月不到的健身房会员卡居然还有点用，莉安撇撇嘴，把眼睛挪开了。 “你梦中情人呗，要是我不叫醒你你都要哭了。”莉安耸耸肩，又指了指墙上的表，“三点了，抓紧了还能睡一会。” “你自己先去睡去。”校长朝着莉安猛摆手，“这么晚了明天你不上课了？” “是谁说自己是校长，要罩我来着？”莉安嘴里嘀嘀咕咕的，在被后面袭来的枕头猛烈攻击后，他只好把校长丢过来的枕头抱在怀里，乖乖地躺在了床上。 办公室再次恢复了安静，校长知道自己睡不着了，这个噩梦几乎就是他失眠的闹钟，他每次都能梦见那个孩子，他知道那孩子的名字爱好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生日日期和腰围胸围臀围，但是每次他都叫不出那孩子的名字，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叫出那孩子的名字。 他现在梦见了第二个孩子，那个孩子每次都会告诉他他的名字，但是他依然叫不出来，他知道为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MOZＨＵA.APP 女孩们的叽叽喳喳在刚上车的时候就响了起来，赫连秋背着的包里还夹着两本没看完的书，吴霜泷在背包里塞了一套拆开来的组合打棍，慕容慕已经在和耿莹莹研究起了她刚买的一套彩唇妆，战晴雪坐在了最前面的副驾驶正在仔细看着手机地图，吉赛尔趴在窗户上专心看着外面，连茗如和沈亚楠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咕着什么，而沙珺雅坐在最后排，托着下巴发起了呆。 莉安挑了靠门的一个座位坐下了，校长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旁边，欧琳阳坐在了他后面的座位上，跪坐在椅子上，半个身子探到了前面的椅子背上，伸出手不停地玩着莉安的长发——他的长发已经被欧琳阳威胁着解开了，而后者正在努力给她编一双大股麻花辫，一边编着还在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教程，但是很明显，她遇见了困难，抿着嘴思考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校长瞥了他一眼，看见了莉安无奈却又任凭女孩折腾的样子，用拳头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掩盖住了自己的笑。 欧琳阳似乎找到了诀窍，她伸出手猛烈的把刚刚莉安被编了半截的头发揉散，拿起梳子慢慢地重新梳理起了莉安的头发，校长看着已经被折腾的有些精神恍惚的莉安，笑着起身去了前面。 “……这里要这样……别动啦！一会就好了！”欧琳阳低声念叨着，发觉到了莉安的不耐，轻轻扯了一下莉安说道。 “你不嫌麻烦吗……”莉安认输般配合地昂起了头，身子往后凑了凑，把头发送的离欧琳阳近了些。 ☆、第八十八章 双辫美少女 “给莉安编头发很好玩的啊。”欧琳阳又仔细捋出一股头发，编到了已经成型的一股里去，得意的为自己阶段性的胜利撅起了嘴。 “可是我洗头发的时候还不是要拆散。”莉安嘴上咕哝道，心里却冷汗直冒还好出发前才去染了一次，不然本来金色的发色暴露了不知道是不是就要当场切腹谢罪。 “那就再编不就好了。”欧琳阳的进度这回很快，她飞快地编好了一股，开始另外一股的工作，她还细心的给莉安的前额留了一缕碎发，其他的则分到了左右两边，别在了莉安的耳后，欧琳阳把编好的一股甩到了莉安的胸前，得意地哼了一声。 莉安摸了摸自己的辫子，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心里的感觉开心就好，从他头皮上传达回来头发的拉扯感来看，欧琳阳依然干劲十足。 “我说啊。”莉安说道，“这次是要去哪？”他没有看向在身边坐着的校长，校长正在闭目养神。 “说是要去海边喔。”欧琳阳搞定了第二股的开端，开始了下一步的延伸工作。 “住是……” “十一个人当然是住在一起咯。”欧琳阳双手飞快地编着。 “住在……一起啊。”莉安重复道，他想了想自己的借口，用什么借口能够从一个已经明确是属于女孩之夜的闺蜜聚会中逃出，莉安思索了一下，除了有男生来找他表白之外，他无论用什么借口都跑不出去，他也十分确信就算是黑心校长亲手来提人都进不去女生宿舍，毕竟女生宿舍进入难度堪比安其拉神庙开门，但是这么一说莉安觉着自己就和在里面随便遛弯的不掉线古神二五仔一样，名头实在有些不好听…… 欧琳阳已经把她两股麻花辫都编好了，坐在了莉安边上的座位上，把他的双马尾都放到了胸前，看见莉安头上的碎发实在是不听使唤，她把自己头上别着的三根发卡里的一根带着人造水钻的樱花型发卡取了下来，仔细地别在了莉安头的右边。 “完成啦，可爱！”欧琳阳挤出座位，校长十分识趣地起身去和司机谈行程，座位就让给了干劲十足的欧琳阳，欧琳阳的手支在莉安的腿上，把头又往前蹭了蹭，鼻子尖几乎都要碰到莉安，莉安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挪开了，右手则十分不好意思——这是真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辫子。 可爱这个词他虽然不怎么抗拒但是难免太怪了，就算是他画风再呆萌也还是个男生，长发飘飘可以说是艺术，隔壁美术学院里的哥们十个有七个留长发，一个比一个飘飘欲仙，但是梳麻花辫就只是画室图书馆画廊里的白裙子姐姐专利啊！你见过哪个大哥梳麻花辫的，他是也想穿白裙子吗！ 呃，他好像现在穿白裙子也不为过，莉安想到这，更加绝望了。 “莉安随便打扮一下就很可爱了，啊嫉妒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的连茗如摸着自己的头发，叹着气说道，沈亚楠则已经用卫生纸捂住了鼻子，眼睛依旧死死停留在莉安胸前的双麻花辫和——胸上，这让她更加用力的捂住了鼻子。 “我也要梳！我也要麻花辫啦！两股的那种”吉赛尔抱着欧琳阳，眼眶里已经开始闪烁着某种反光的液体，“好不好，好不好！求求你啦！” 吴霜泷沉默地碰了碰自己的短发，眼睛瞟了一眼旁边虽然正在看书，但是在同一页上已经停留了整整半个时的赫连秋，撇撇嘴没有说话。 耿莹莹的手伸到背后摸了一下今早上妈妈刚刚梳好的单股麻花辫，又看了看慕容莫蓬松的卷发和她气鼓鼓的样子，声在她耳边提议了什么。慕容莫的眉毛挑了挑，哦哟一声，似乎对这个提议十分感兴趣，而沙珺雅的眼睛在她顽强且坚定的意志下，也仅仅是向吵吵嚷嚷的女孩们瞟了一眼。 “之前莉安说的话，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季校长和司机确认好了路程，坐到了战晴雪的旁边，在前排座位上，他们能看见前方的路还有一段距离，这段高速没有什么车来往，最近的一个休息站也还在很远处，司机没有开远光灯，在逐渐昏暗下去的天色里，大巴保持着一个稳定的速度。 战晴雪把手机收好，放在了座位的旁边，轻声说道，“……没有。” “有什么想对她说的？” “没有，暂时没有。”战晴雪依旧声音很轻地回答道，她和校长之间陷入了沉默，战晴雪十分苦恼地绞着双手，而校长却轻松自在的翘着腿，手肘靠在两个椅子中间的扶手上，托着自己的下巴，越过战晴雪看着窗外，大巴刚上了高速公路，绿化栏上单调的常绿植物被大巴的速度连成了一整片，只有间或的亮黄色路标在中间截断。 “她……”战晴雪终于还是率先忍耐不住，出声道，“……是一直在那个地方吗？” “有一段时间。”校长看了一眼终究是没忍住的战晴雪，笑道，“要是一直在那，你估计就见不到他了。”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战晴雪自言自语般的问道，“那个……‘鸟笼’。” 校长的手指挠了挠自己尚未剃干净的胡茬，战晴雪似乎对于这个词十分抵触，她嘴唇紧紧抿着，眼睛则眯起来，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你想过，‘只为足球活着’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吗？”校长想了一会，问道，“除了足球之外，你什么都没有。” “我……”战晴雪张了张嘴，“……没想过。” “‘鸟笼’里的生活是最简单的。”校长说道，他的声音在逐渐加大的引擎声里被盖过了一些，车正在爬坡，司机咬着一根电子烟眯着眼睛换挡，引擎猛烈的开始咆哮。 “简单？” “简单，最简单的就是鸟笼里的生活，在里面你除了足球什么都不用想。”校长说道，“在里面除了足球什么都没有。” “可是一个人怎么可能生活里只有足球呢？”战晴雪摇摇头，车依然在爬坡，引擎的轰鸣愈加剧烈，司机有些烦躁的拍了一把方向盘，又换了一档。 “但是……要是不能踢球了呢？受伤了生病了的话……” “你没懂我的意思。”校长的笑声很急促，他转过头去看着战晴雪，中年男人已经有些发浑的眼睛里却闪着锋锐的光。 “我说了‘在鸟笼里，除了足球什么都没有’。” “而莉安他，很感激你来带他出去。” 听到校长的这句话，战晴雪的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松动。 ☆、第八十九章 麻花辫病毒 “想要一直踢下去，那么就要一直赢下去，输了就会被淘汰，淘汰了就会再也碰不到足球。” “但是没有足球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啊。”战晴雪不解的说，“还有其他的……” “对某些人来说。”校长看着车艰难地爬着这个上坡，引擎几乎已经尖叫到了极限，他没有看战晴雪，“……他们只能在鸟笼踢球，而足球就是他们的一切。” 车总算爬完了上坡，在这个长长上坡的最顶端，车疲惫的喘息着，引擎声也了许多，后排传来的嘻嘻哈哈声音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后面的女孩们似乎已经闹成了一团。 “那她……”战晴雪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一个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他一直在赢。”校长轻声道。 车再次轰鸣，司机再次咬住了电子烟，引擎重新轰鸣了起来。 “莉安，从来没有输过。” 战晴雪被这简短的说明震慑了，校长并没有用疑问也没有用反问，而是笃定地说他从来没有输过，就像是有人说假如要一直赢下去才能接着踢球，那么莉安就一直赢了下去，没有任何人能击垮他，原来战晴雪搞错了，全部都搞错了，莉安并不是一直赢，而是从来没有输过。 她还想开口说什么，但是被一个从背后袭来的突袭抓住了，一双手紧紧抓住了战晴雪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她转头一看，这回才真的被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 “珺……珺雅，你……你的头发怎么……” 沙珺雅面无表情地把垂到胸前的双辫甩到后面去，配合她冷漠的表情和这种呆萌傻白甜的发型实在让人的眼睛有些想要快点挪开免得笑出声…… “队长，琳阳有事找你。”沙珺雅面无表情地接着说道，她似乎也在努力忍耐着什么东西，说完了掉头就往回走，战晴雪和校长相视一眼都摸不着头脑，而足球队长还是慢慢爬出了座位，朝着后面那一群围着的人走了过去。 “队长来了队长来了！”一声大叫拉开了攻击的序幕，麻花辫垂在胸前的吉赛尔首先跳上去抱着了战晴雪的腰，而后面等待已久的连茗如的两根麻花辫也高高扬起，一口气从背后箍住了战晴雪的胳膊，沈亚楠在前面刚想要说什么，看着战大队长被这个姿势逼的不由得高高挺起的胸部，刚刚从鼻子下放开的卫生纸又再次捂住了，她向前努力弯腰，她的辫子则哭笑不得般的无奈凌空晃悠。 “你们……你们干嘛啊？”战晴雪才是哭笑不得地看着这群突然兴奋的姑娘。 慕容莫用十分豪爽的大幅度动作把自己胸前的双辫甩了一根到身后，叉着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旁边的赫连秋依然在看书，只不过胸前的双辫里的一根被她没有翻书的那只手不停地绞弄着，欧琳阳的短发被她硬是生生编出来了两根短的辫子，她正得意的晃悠着自己的头，但是因为辫子太了，根本没有太大的抖动弧度，而同样是因为头发实在太短，怎么样都不能聚集起能梳起麻花辫的吴霜泷看见了欧琳阳的两根短辫之后，她也有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她把自己额头右侧的头发拢起了一团，用一根的手绳捆了一个辫子，而另外一边则用发卡固定在耳后，同样面无表情的吴霜泷配上在她头侧晃晃悠悠的辫子，反而有一种莫名其妙而且强烈无比的呆萌感…… “大家都有麻花辫了哎！队长也梳一个吧！”连茗如从背后箍着战晴雪的腰，语气里没有任何让战晴雪拒绝的意思，而后面的欧琳阳更是直接举着梳子就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干劲。 战晴雪的余光看见了正在和努力扑向她的沈亚楠角力的莉安，莉安的辫子垂在胸前，沈亚楠咬着牙努力的把自己的身子向莉安身边靠，而莉安也咬着牙死命把她往外推，但是咬着牙的莉安似乎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点点的笑意——不知道是被自己的发型逗笑的，还是被沈亚楠的发型逗笑的，或者二者皆有。 吴霜泷时不时打量赫连秋的目光被发觉了之后，赫连秋害羞似的啪得一声用力合上书昂起头，但是看见了吴霜泷额前的辫子和她永远毫无动静的表情之后，她的嘴一下鼓了起来，她死命捂着嘴，但是最后还是忍耐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的笑声就算是点燃了什么一样，紧随着响起的是吉赛尔爽朗无比的笑声，随后耿莹莹刻意压低的嘿嘿笑声也在后面悄悄的响了起来，旁边的慕容慕哼了一声，似乎边笑边在和她说什么。 连茗如撒娇似的用力摇了摇搂住战晴雪腰的手，而战晴雪无奈似的举起手，就像是迁就任性的妹妹一样妥协道，“好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战晴雪在面前已经空出来的座位上坐下，解开了自己的头上发带，“我不会编啊。”然后转头看了已经举起梳子的欧琳阳一眼，“那就拜托了。” “好嘞！”欧琳阳哦的一声再次鼓足了干劲，开始用心编起了又一个麻花辫——她因为之前的连续编织已经很熟练了。 战晴雪被欧琳阳拉着手推到了莉安旁边的位置上，而辫子公主则趴在她后面的座位上，开始打理队长姐姐的头发。莉安也恰好摆脱了沈亚楠的攻击，身心俱疲的重新坐了回去，她坐回座位之后就开始发起了呆，目光逐渐散开了，手捏着自己的辫子慢慢的绞着，有时候低下头，有时候又抬起来，战晴雪不知道这个不属于她的妹妹在想什么。 “编好了！”欧琳阳这次动作格外利索，她觉得自己已经是编麻花辫的宗师级选手了，她拍拍手，十分开心地看着自己的又一个作品，得意地昂起了头，和在一边摸着下巴的连茗如嘀嘀咕咕了起来。 战晴雪摸了摸自己的辫子，欧琳阳的手法确实不错，这辫子十分有学生气息，让她几乎梦回初中想起被后排男生扯辫子被前排女生笑胸大的傻白甜时光……就是后面一个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第九十章 梦中的男孩 精C小说，H小说，耽美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 “各位同学们。”校长扶着椅子从前面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是想笑又要强忍住的别扭型严肃表情，他拍拍手，真的和带朋友出去春游一样说道，“都坐回去，我给你们拍个合影，纪念一下你们梦回初中生的美好时光。” 女孩们都飞快地坐好了，莉安还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是第一排，校长举起了手里的相机开始对起了焦，但是耿盈盈突然冲到了前面，蹲在了莉安前面，就差坐地上了。 “靠近点……靠近点好拍一些……”她声说道。 “后面的人都看不见啦！”慕容莫也大步走了过来，扶着椅子半蹲了下去，后头坐着的吴霜泷沉默地走上前，也蹲了下去。 女孩们再次闹了起来，都梳着麻花辫的女孩们扑到了一起，嘻嘻哈哈地互相挤挤挨挨想要自己站到前面，最后她们在战队长的强大气势下终于达成了统一意见——所有人都挤在一起就好了。 战晴雪看着欧琳阳左右为难的样子，把她轻轻一拉，胳膊向前把这个紫发女生圈在了自己怀里，吴霜泷敏捷地蹲在了前头，耿盈盈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祈祷自己不会被挤走，她也蹲在前面，连茗如和沙珺雅都晚了一步，前面都占满了，于是她们从第二排把自己的整个身子趴在了靠背上，慕容莫靠在椅子旁边的扶手上左顾右盼，吉赛尔则把自己的身子硬生生塞进了蹲在走廊前面的赫连秋和沈亚楠之间，两只胳膊分别箍在两个人的脖子上，而本来抱着胳膊强做镇定的莉安被越来越近的姑娘们也弄慌了，他努力用胳膊肘挡住朝他压来的女孩们，但是很明显他快要失败了，他伸出一只手按在了椅子上，想要把自己的身子固定住，但是姑娘们身上温暖的气息让他手足无措。 战晴雪悄悄地捏住了在这个氛围里已经有些绝望的莉安的手。 “很可爱的，莉安。”她说道，莉安被这赞美惊了了一下，瘪瘪嘴，没有回应。 “好了好了！都给我看镜头！”校长提起声音想要压制这帮傻姑娘，但是很明显他也失败了，于是他开始放弃了一般漫无目的地不停按动快门。 “下次，我给你梳另外的发型吧。”战晴雪没有看着莉安，但是依然开口道。 莉安抿抿嘴，思考了很久之后。 “嗯。”他答道。 “都看镜头！”校长终于忍不住放声咆哮道，在这一声怒吼中女孩们的注意力总算是回到了相机上，她们的眼睛一齐看向了镜头，嘴角咧着微笑，校长总算找到了机会，又按下了快门，数码相机很快抓到了它想要抓到的数据，在闪存卡上留下了十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一起龇牙咧嘴犯傻的照片。 大巴又加了速，它在渐暮的天色下又前进了一段距离，女孩们还要再等一会才能到他们的目的地。 在最初的吵嚷后，长途旅行让女孩们还是一个接一个的睡了过去，最后连战晴雪都歪着头，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车厢里逐渐只剩下了引擎的声音。 校长依旧一个人坐在前面，撑着下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树木，房屋和在暮色下有些模糊的土地，而莉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撑着下巴，只不过他的目光盯着车厢里的某一处正在发着呆，欧琳阳的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胳膊和他的互相挽着，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交给了莉安。 车颠簸了一下，发呆的莉安撑着自己下巴的手差点戳到自己眼睛，他连忙坐直了，旁边的欧琳阳也被他这乍然的动作惊醒了。 “我们……到了？”她依旧闭着眼睛，搂着莉安胳膊的手臂收紧了些，就像梦呓一样声重复道，“……莉安？” “还没呢。”莉安也声说道，“还要一会。” 他还想接着说什么，但是欧琳阳依旧再次进入了梦境，她往莉安的怀里靠得更近了一些，几乎把整个身子都压在了莉安身上。 莉安努力让自己的身子保持稳定，从而给自己的青梅竹马——里昂的青梅竹马——的睡眠创造个更好的环境。 欧琳阳的嘴唇又动了，似乎是在说什么梦话，她用头拱了拱莉安的胳膊，本能地在寻找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莉安配合她的动作挪动着胳膊，让她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少女的动作这才平静了下来。 “里昂……”欧琳阳这回真的是在梦呓了，她声拖长着语调说道，“……你在哪呢……”她又的呼吸了一下，又开了口。 她说的梦话含混不清，音节都连在一起，但是在莉安听来却如同在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一样，那个被他已经连同照片一起烧掉的名字被欧琳阳念出来后，有了某种不一样的含义，莉安另一只手的手指不安地抽搐了一下，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胸口冲突着，挣扎着，试图逃离开来。 “我好……想你啊……里昂……”欧琳阳继续念叨着，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脸颊上突然有了一丝委屈的表情，嘴角垂了下去，声音也有了哭腔。“你怎么……都不看我……”她断断续续地说道，尾音拖的很长，“我都……我都等这么久了……” 莉安的手抬了起来，他只要把手再伸出几厘米，就能碰到女孩的头发，然后他会声告诉女孩自己就在她身边，莉安，不，里昂已经陪了她很久。 但是他的手被走到座位旁站定的校长投来的目光止住了，那目光并不是警告，而是在提醒，提醒他此时此刻他并不是那个金发的男孩，他现在是一个被从地下球场捡来的女孩。 校长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旋即挪开了，径直朝着车厢后面走去，莉安咬着牙把手握成了拳头，旋即松开，这回只是把已经再次沉沉睡去的欧琳阳的头发捋开了，这回欧琳阳真的睡沉了，呼吸逐渐均匀了起来。 莉安看向窗外，在夜色里，绿化带连成了一片黝黑的屏障，司机把远光灯打开了，在这条长长的路上，他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 ☆、第九十一章 恋爱禁止的世界 车到达目的地时，所有人都几乎已经困得不行了，下车时几个女孩都要站着睡着了，在听着同样强打起精神的校长分配好住处后，她们才拖着行李箱一个一个进了屋子。这间屋并不，楼有两层，第一层是不住人的公共区域，第二层的房间基本上都是双人间，女孩们两两入住：沙珺雅当仁不让地和战晴雪住在了一块；虽然赫连秋和吴霜泷十分不乐意，但是这二位还是被恶趣味校长分在了一起；沈亚楠和连茗如住在一起，这两个人要是分开了至少会有四个人晚上不睡觉；慕容莫和耿盈盈是分不开的，她们从上车就一直粘在一起；在上车前就悄悄和校长说要和欧琳阳一起住的吉赛尔得到批准了，她几乎是扛着睡眼朦胧的欧琳阳跑进了屋子里；而莉安这个名义上的校长亲戚，自然和校长大人生死不离了。 夜色已经很深了，六间房里五间房的灯先是亮起来，然后很快又灭了。 “不睡？”校长看着没脱衣服的意思，盘腿坐在床上按着手机的莉安，低头看看自己一进方面首先干脆利落脱下来的外套和解扣子解了一半的衬衫，觉得自己的动作好确实太过熟练了一点。 “在车上补过了，睡不着。”根本没脱衣服打算的莉安简短地答道，他连头都没抬，只是在不停的按着手机。 “你看什么呢给我看看……”校长伸过脖子就要看，但是莉安更敏捷的收起了手机，见校长还不死心，他梗着脖子回答道。 “给我梦中情人发消息，干嘛？许你沾花惹草不许我早恋？” “你都说早恋了我作为你的校长有义务监督你履行校纪校规……” “拜托你都让学生去当偶像了还不允许早恋？” “偶像本来就不应该恋爱，看来你对这个业界还不太了解。” “我宁愿不了解。”莉安继续梗脖子，哼哼唧唧的就要继续掏手机，校长十分严肃的在床上坐下——他悄悄把衬衫扣子都系上了，看着在床上穿着衣服打滚，根本不在乎自己裙底安全裤已经彻底走光的莉安。 校长觉得假如自己目光挪开了有些变态，但是不挪开好像更变态，于是他索性一捂脸，沉声说道，“但是莉安同学呐，校规里有一条不许脚踏两条船啊。” “这什么鬼校规？！”莉安彻底惊了，听说过校规不许早恋不许玩手机，没听说过不许脚踏两条船的。 “对，这其实不是校规。” “那你说个毛啊！” “但是这是常识。” “我……等会，我什么时候脚踏两条船了？！”莉安差点被这鬼逻辑绕了进去，半晌才缓过神来，又是大惊道，大晚上的帽子一个接一个他确实有些遭不住。 “你在给谁发消息？”校长严肃地说，神情就像是老爹接宝贝女儿放学的时候看见自己女儿在给一个只会踢球的野子擦汗，内心情感波动介于把野子就地埋了的怒火，和该再给女儿买点衣服了的内心警告之间。 “我靠我……” “欧琳阳肯定是睡着了，你不信可以去敲敲隔壁的门，不然我出去抽个烟你们友好交流一下嘛。”校长说着就要站起身，看着莉安的表情似笑非笑地又坐了回去。 莉安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校长这仿佛下棋下的好好的突然把棋盘给掀了，莉安和他绕了这么久都不愿意直接提起的破事让他直接踢爆了。 “你什么意思？”莉安眯着眼睛坐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所以他索性把外套扒拉了下来丢到一边，只剩下了黑色的吊带背心，蹬蹬腿想让短裙直接从腿上滑下去，蹬了半天才意识到这制服裙的款式是侧开拉链，根本不是松紧带款的，莉安只好不情愿的伸出手摸索了半天拉链才解开了裙子，也同样丢到了一边，解放了被松紧带束缚着的腰让他总算放松了一些，他顺便把头发也散了开来，麻花辫实在是勒的他头皮有些疼，莉安仰面倒在床上，还穿着白丝过膝袜的脚翘起来正对着校长，在过膝袜内侧衬着的防滑硅胶在这种天气里让他格外不舒服，所以在翘了一阵后，他一骨碌坐起来，把袜子整个撸了下去，卷起来塞进了放在地上的鞋子里——这皮鞋也让他格外想念他的球鞋，还有他最爱的旅游鞋。 “我就没见过女孩脱衣服这么豪放的。”校长被莉安这剥粽子一样的脱衣服方式震惊了。 “我是女孩吗？”翘着腿的莉安刻意拉长了声音，他撇撇嘴，继续说道，“少来这套，你什么意思。”他说这话的时候又躺了下去，似乎对校长的回答并不感兴趣。 “你之前和我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校长这回是彻底无奈地转过头去，让自己不去看脱得只剩下背心抹胸和安全裤，躺在床上继续打滚，表情也和滚钉板似的莉安，说来抹胸和安全裤的搭配想必没有美少女敢这么搭，遍观天下就此莉安一家。 “没关系。”莉安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灯光并不亮，他还能勉强眯着眼直视，“这是次要问题。” “你们多久没见了？” “三年？五年？很久了，我记不清。”莉安随口回答道，他回答的速度很快。 “要见一面吗？”校长问道。 莉安的动作僵住了，就像是被冻结了一样，他举起来想遮住眼睛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放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这是莉安第三次问，这次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怒气。 “在这个地方，见一面。”校长拍了拍床，又指了指窗外，“没人会知道。” 莉安意识到这个中年男人是认真的，他坐了起来，手臂垂下去，过了一会又抬起来，捂住了脸，用力的摩挲了一下。 “欧琳阳很想你。”校长轻声说，“入队的时候，是我面的她。” 莉安扭过头，没有说话。 ☆、第九十二章 奔跑吧 ,少年 他当然知道，欧琳阳有一天突然问他，要是她想去球队踢球面试可怎么办啊不知道说什么，里昂想了想说没事明天我教你，今晚上太晚了你先睡吧，他和欧琳阳有七个时时差，那天他还刚好有一场邀请赛要去踢，然后他算好刚好是欧琳阳午休的时间，订上闹钟。他去比赛的时候刚好中场休息的时候闹钟响了，他蹭的一下跳起来差点把抱着他要和他庆祝上半场二比零的法国哥们踹飞，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卫生间，反锁上门把电话拨过去，一个字一个字的教欧琳阳该说什么，那头欧琳阳嘴里塞满了吃的说嗯嗯我记着呢，这头哥们在外面砰砰砰拍门说我靠要开赛了要开赛了，里昂在里面捂住话筒抬头怒吼上五分钟厕所又不会输，低头又仔细地让欧琳阳把自己教她的重复一遍，这丫头记性太差了，他和她重复了五遍欧琳阳才勉强记住，这时候走进来一脸杀人般表情的教练已经准备让那个身高两米的哥们一脚把门踹开了。 “我问她，你为什么来踢球的时候，她和我说‘一个朋友很喜欢踢球，于是也想学学看’。”校长继续说，“我就让她入队了，她的技术不太好，但是很明显有人教过她，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莉安依旧没有动，这他也知道，欧琳阳就是这么笨，他教她的时候说你随机应变啊，欧琳阳说我害怕，于是莉安只好每一步都给她慢慢分析开了说你遇见了14要怎么76541的应对，他教了她很久还没教完。 “你出事的那一天。”校长的双手握了起来，“国内的报纸也有报道，圈子里的传闻窜的比什么都快，这你知道。” “我知道。”莉安回答道。 “欧琳阳之后请了几天事假，战晴雪说她情绪不太对，陪了她几天。” 莉安没有说话。 “战晴雪之后和我说了，欧琳阳一直说，假如那时候她不让你出去国外踢球，就一直和她一起留在国内，是不是会……” “好了。”莉安打断了校长的话，他霍然站起，大踏步地去关了灯，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背对着校长闷闷地说道，“我累了。” 校长看着把自己裹成一团的少年，想要接着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张了张，又合上了。 “累了就睡吧，明天再说。”校长叹了口气说道，“假如你想的话，我可以保证你见她一面。” “不用了。”莉安干脆利落的打断了校长的话，他的声音被被子紧紧捂住，有些失真，他又顿了顿，重复道，“真的不用了。” “要是见了面，会很麻烦，对你我来说都很麻烦，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莉安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在这个晚上，他再也没有说过话。 ---------------- 莉安的心态在穿上泳衣的一瞬间一崩到底，在卫生间里他已经试了七件泳衣，件件都是美少女专用，他穿上倒是显出了他饱受锻炼的腰腹肌肉和略经锻炼的胸肌，但是美少女穿上泳衣是莎拉布莱曼，他穿上泳衣是终结者穿越错了地方…… “不是说……不游泳的吗？！” 他咬着牙压低声音，把电话打到了正在海边喝酒赏妹子的校长上，中年老流氓正穿着花衬衫花短裤，不知道从哪找了一个躺椅支在沙滩上旁边还放着一张桌子，自己躺在上面懒懒散散地闭目养神。 “一个选择，不一定选。”校长懒散地回答道，耿盈盈蹲在沙滩上的一块大石头旁边，用手扶着石头，伸出脚尖试了半天海水的温度，每次伸出脚碰到海水都让她冷的一激灵，冰凉的水让她实在没有勇气下水。 “我……”莉安被校长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你都给我选的是……啊我马上出来！我……我在换衣服！” “都挺好看的，随便穿，随便穿。”校长换了个姿势，把桌上的酒杯拿起来喝了一口，依旧在犹豫下不下水的耿盈盈又打了个哆嗦，就在她准备彻底放弃的时候，从后头悄悄摸上来的慕容莫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随后用超强的力量，根本不理会耿盈盈太凉了要死了放过我的哀求，用力推着耿盈盈一步一步走进了海里，等到耿盈盈半个身子都没进了海水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差不多瘫在慕容莫怀里了。 “随便穿……”莉安努力压低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实在有些失真，在外面叉着腰站着的沈亚楠正在拍门，在拍门了一段时间还没反应之后，她气得大声说道。 “莉安！你有本事就别出来！我今天看不到你泳装我就不走了！” 莉安眼泪都要下来了，他早上起床就看见校长已经不见了，还在地上发现了一个大大的袋子，上面用龙飞凤舞颇为自豪的字体写着莉安收，他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打开袋子就被完全吓醒了。 他都不知道这个中年老流氓到底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泳衣，从制服款到比基尼到裙子到s版一应俱全，只要能叫得上名号的店全都来了一件，甚至还有一件著名情趣用品店应季推出的招牌产品，他正想打电话问问亲爱的校长到底是要干什么，突然就想起在出发前校长问他你会游泳吗，他说会，校长说你大概是什么水平，莉安想了想说就是那种丢到塞纳河里能一直划拉到有人来救我的水平，校长说喔那我知道了。 在他还没完全理解游泳水平和泳衣选择之间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时，门已经被沈亚楠拍的砰砰响了。 “莉安！”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沈亚楠那过度的热情和快活，“今天要去游泳啦！” 游…… 莉安只觉得双眼一黑，机械性地打开门后，任凭沈亚楠拉着他的手上了区间车，而且在上车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是拎着那一包泳衣上的车。 ☆、第九十三章 泳装难题 从少女们合宿的屋子开到海边并没有几站路，一下车莉安就被干劲十足的沈亚楠拖进了沙滩边上的更衣室，好在这更衣室还有几个隔间可以避人耳目地换衣服，不然莉安真的只能当场下跪自戳双目谢罪了。 “我知道莉安胸部很平啦……”门外传来沈亚楠迫不及待的声音，“但是我也很平啊！只要是莉安的胸部的话，我怎么样都可以接受！” “不是……”躲在隔间闭门不出的莉安觉得自己心脏病马上就要在这犯了，他在思考要是在这暴毙是不是还能留下自己的清白身子，他强忍着马上自杀的冲动，从包里掏出来了一件布料稍多的泳衣，但是当他看见完全镂空雕花的胸腰臀，背部则用数根细线敷衍的连接时，他感觉整个衣服仿佛都在说我的存在意义就是让人撕开，莉安的精神状况受到了严肃而深刻的挑战，为了自己和门外女孩们的身心健康，他把这件泳衣塞回了包里。 “欸？莉安在里面不出来？”一个低低的的女声加入了谈话，吴霜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奇怪，“在换衣服吗？怎么这么久？” 门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吴霜泷用力拍了拍门，用十分平和的语气说道。 “莉安？你在里面吗？” “我在！我在！我……我马上就换好了！”莉安知道要是她不回话，指不定这煞星能直接把门板给拆了，他又抓出了一件泳衣，随后他马上感慨这件泳衣布料之少成本之低，覆盖面积连起来大概连他的腹部都遮不完全，按照这个款式的逻辑基本上和没有穿差不多，他还是秉承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往自己比划了一下，随后他毫不犹豫地把这件泳衣塞了回去。“你们都在这干嘛？不去游泳吗？莫和盈盈都已经去了。”战晴雪奇怪的问道，她看见女孩们都挤在更衣室的一个隔间前，刚刚换好衣服的她才出门就被这一群人惊到了。 “莉安在里面换衣服。”同样凑过来的欧琳阳又拍了几下门，“莉——安！” “我……我马上好！”莉安近乎绝望地听到了又一名生力军加入了战团，假如是在打他大概属于一个掉队的电萨刚准备去铁匠铺半路被五个武器战截杀的绝望状况，最好避免这场屠杀的方法是立刻退出这场战斗。 “好啦你们。”战晴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已经开始卷袖子的吴霜泷先推了出去，又一个一个把女孩们都推出去，“你们这么多人围着莉安会害羞的，快点出去占位置吧，我在这就可以了。” 沈亚楠不服气地刚想说什么，在叉着腰的战晴雪的一挺胸下，还是被欧琳阳拉着乖乖转头向海边走去。 她转头回去的时候，正巧看见了把门开了一条缝准备出来的莉安，但是看见战晴雪一转身，他蹭的一声又把身子缩了回去。 “换好了？”战晴雪曲起手指敲了敲门，“大姐？” “还……还没……”莉安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始终动不了扭开门的手，他挑了一件最保守的连体泳衣，这泳衣通体漆黑实在可以说是大巧不工，下摆还带着盖过大腿根的裙子，除了背部全都露出来了之后实在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这个给你用，戴上应该不至于太尴尬。”战晴雪往隔离里丢了一个奇怪的物件后也离开了更衣室。 外面没动静，莉安突然意识到外面终于陷入了沉寂，他尝试着叫了几声战晴雪，也没有得到回应，女装少年长长地舒了口气，打开了手中抓住的物件——一堆胸垫。 “还真是谢谢战队长了……” 他接下来的计划十分明确：披上外套，出门，狂奔，和女生们保持100米以上随时可以逃掉的距离。这个海边的移动卫生间兼换衣间离着海边并不远，只要他速度够快再隐蔽隐蔽就能在谁都没看见的情况下把身子直接塞进海里或者直接挖个沙坑把自己埋进去，没人能从他平板的身材上看出他是个男孩——他是个男孩！ 莉安深吸了口气，他闭着眼睛绝望的在心里重复了五遍自己的性别，尔后睁眼的时候看见自己裸露的大腿和耷拉的裙子，他觉得已经看见了自己人生的尽头…… 他慢慢地推开了门，果然一个人也没有，他拿起鞋子和包，慢慢踮起脚走到了门口向外张望，这个季节里海滩的人还是很多的，吵吵嚷嚷的人群就是他最好的防御，他瞄准了一群正在嘻嘻哈哈走过来的女孩，只要能借助她们的掩护，莉安自信自己的身体素质只要半路不发病能直接冲进海里，然后在海里隔着一百米和亲爱的队友们打声招呼。 女孩们慢慢走近了，莉安瞄好了机会，猛地跳出了门，正准备以职业球员的气势拔腿就跑，但是他的身子整个突然顿了下来，脚刚抬起来就被从后面抱了个踏踏实实。 搂住他腰的两只胳膊实在孔武有力，莉安觉得自己的肺里的空气都被挤出来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莉安尝试挣脱，但是那双手威胁似的朝着他上半身动了动，莉安不敢乱动。 “抓·住·了。”吴霜泷一字一顿第说道，语气仿佛是狮子扑倒了以为自己能跑掉的绵羊。 “霜泷果然超可靠！”在一旁埋伏依旧的欧琳阳等人一拥而上，准确地架住了莉安的两只胳膊，莉安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再挣扎一下，下一步就是反剪双手工业塑料圈绑住大拇指，动作熟练得让人怀疑她们是一群经常这么绑架美少女的匪帮偶像…… 土匪头子战晴雪用手背捂住嘴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慢慢地从旁边走了出来，看着莉安外套下面穿着的极度保守型泳装和已有死气的表情，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不是挺可爱的吗？”她好一会之后才正色道，随后咳嗽了一声，就和招呼的们打秋风一样一招手，“好嘞！去海边了！” ------------- “你们球队真有意思，合宿都喜欢来海边。”校长身边的沙滩上坐下了另外一个男人，男人翘起腿给自己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从鼻子喷了出来，他还想伸手去杯喝的，被校长一巴掌拍了下去。 “我要的带来没有。”校长目光直视前方，女孩们已经跳进了海水里，在岸边打闹成了一团，吴霜泷和赫连秋之间的泼水大战刚刚开始，但是明显是吴霜泷占了上风，赫连秋已经开始转身准备跑路，但是吴霜泷依旧紧追不舍，慕容莫抱着耿盈盈不撒手，死活不让她回到岸上去，沙珺雅在旁边的石头上比划了半天，好像正在找哪里是最佳的跳水地点，找了半天她才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嗨呀一声跳了下去后，溅起的水花糊了正在指着莉安大笑的连茗如一脸一嘴，连茗如刚刚看见莉安的泳衣款式就笑个不停，在看见莉安还一直捂着自己的胸的动作更是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在沙珺雅刚刚落下去的一刹那，溅起的水花刚好扑了她满嘴，呛得连茗如真的咳嗽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回搞得归旁边的欧琳阳也哈哈大笑起来。 ☆、第九十四章 海面之下 “我要的你未必带来。”男人抽完了烟，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把烟头塞进里面，又扣上盒子，塞回了兜里。 “无间道的梗好玩吗？”校长温和的说道，他的手已经握住了杯子，下一秒就会玩另外一个电影里头碎酒杯里的梗。 “还挺好玩的。”男人咳嗽了一声，低声说道，“他们准备让那个东西去打正赛。” “他们疯了。”校长依旧目光直视，对着朝自己猛烈招手的战晴雪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去。 “他们一直是疯的，你闺女下场踢球被他们的‘货’踢炸了又让他们进了一笔投资。” “哪头的投资？” “不知道，转了三道手，我认识的人不敢继续查了，但是至少不是西班牙和巴塞罗那那头的。”男人轻声说道，“英国那头还在看，没出结果。” “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校长喝了一口酒，墨镜遮住了他的目光，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是他最好的掩护。 “你闺女也在里面？”男人抬了抬下巴，指向在海里接着打打闹闹的孩子，校长点了点头。 “挺好的。”男人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他用力拍了拍满是沙子的屁股，站了起来，俯身又低声在校长耳边说了句话后才真正离开，校长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又给自己倒了点喝的。 他突然眯了眯眼睛，直起身子，似乎看见了什么。 -------------- “谁看见亚楠了？”从泼水大战里回过神来的战晴雪突然说道，她左看右看都没有看见沈亚楠的身影，她飞快地迈开步子又四处看了看，还是没有看见， 女孩门打闹的动作都停下了，连茗如第一个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亚楠！”她喊道，“亚楠你在哪呢！” 女孩们突然被不安席卷了，她们纷纷迈开了步子，大声的喊叫了起来，莉安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转头看向更深处的海面，眉头皱了皱。 他迈开了步子。 -------------- 沈亚楠在思考一个问题，这问题困扰了她很久，她为什么会去踢球？ 身周冰凉的海水让她的思维更加集中了一些，她把身子埋得更低了一点，让海水盖过了自己的脖子，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头也埋进了海水里，她离大家有一段距离，想一个人待一会。 海水的沉默是有声音的，无数纷乱而无序的嗡鸣组成了沉寂的水下，沈亚楠闭着眼睛，她觉得自己是一滴水——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后就什么也不是。 她是个如此普通的女孩，没有出众的脸也没有出众的身材，没有出过国，没有漂亮的履历也没有吸引人的特色，她不喜欢看书，爱好也只是看电视剧和八卦，偶尔和朋友们去kv，化妆品也只知道很普通的几个牌子，走在街上，待在班里就像是自己从未在这里待过一样，就像是被投进大海的一滴水，无论是谁都不知道她曾经来过。 她看那些女孩们多好啊，聪明漂亮体面，她们张口就能报出一大堆复杂的化妆品名字，对那些沈亚楠根本就记不住的人名地名一看就能记下，电影艺术哲学，又能高谈阔论又有热情，多厉害啊，她们是这么的特殊，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忽视这些出色的女孩们。 沈亚楠意识到自己很羡慕，她确实很羡慕，她羡慕这些女孩们的出色，羡慕这些女孩们的优秀，羡慕她们能被人看见，羡慕她们能确认自己来过，她们并不是一滴水，即使是被投入大海了也能让人看见。 而她呢？她又是什么，她什么也不是，只是个普通人，没人想仅仅做个普通人，她想要聚光灯，她想要被人称赞，想要爸爸妈妈哥哥以她为荣，想要有人只爱她一个。 她想要用足球让自己变的不是那么普通，让人可以一眼就能看到自己，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她知道是很无赖的，她并不是真心喜欢足球，她只是想让自己变的不一样，难道这有错吗？难道人们会为了一个女孩希望自己变的出色而责怪她吗？从足球场换到舞台上的沈亚楠有些欣喜，这里似乎能够比踢球吸引更多人关注自己，在球场上讲个笑话别人当你神经病，但在舞台上讲个笑话你就是活跃气氛的热点核心，正想着就这样专心唱歌跳舞就好，但是莉安来了。 莉安和她不一样，莉安比所有人都出色，她是这么…… 沈亚楠憋不住气了，她猛地从水里探出头，四处张望。 一股无力感席卷了沈亚楠，她意识到自己在无意识中已经被海浪卷离了岸边，她能看见球队的大家在岸边依旧打闹着，她试图大叫，但是没人听见她，大家仍然在互相打闹着。 没人注意到她。 她踩水的动作被这恐怖的想法破坏了，咸涩的海水灌进了她嘴里，沈亚楠突然害怕了起来，她是一滴水，她突然惊恐的意识到，她是一滴水，现在这滴水真的被丢进大海里了。 ------------- “亚楠！”战晴雪大声叫道，周围没有回答她的人，沙珺雅已经报了警，救生员已经在周边加入了搜寻，她的胸口有一股迟滞感涌了上来，她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堵住了，战晴雪四处张望，依旧没有看见，用手背堵住了自己的嘴，不让喉咙里无助的声音漏出来。亚楠，你在哪呢，她想，周围的海面没有回应她，女孩蹲了下来，她有些不知所措。 莉安突然直起了身子，他的目光聚焦在了远处海面的一个点上，他看见了什么，在稍作确定后，他决定先行动再说。 “莉安，你要干嘛？”欧琳阳抓住了他的胳膊，“还是等救生员来了再……” “没时间了。”莉安扒开了欧琳阳的手，“我不确定那个是不是亚楠，去了才知道。” “你……”欧琳阳不安地想要再说什么。 “我没事。”莉安露出了个龇牙咧嘴的笑容，“就是游泳而已。” 他猛地跃入了水中。 他的时间不多了，莉安咬着牙用力划动着胳膊，这身游泳功夫他顶多在球队游泳池里练习过，在实打实的海水里他还真没试过，但是所幸他的目标离岸边并不算远，假如那真的是沈亚楠的话，他的体力足够他把她带回来，他这种半吊子的游泳技术肯定不能归在会水的人里，那么会水的死在水里这句话对他肯定不适用了，但会踢球的死球场上这句话对他来说倒是刚刚好。 ☆、第九十五章 海水一片赤红 他又加了把劲，他十分确定搜救队已经在路上了，但是海水太过冰凉，这实在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太好的信号，假如他的目标并不是沈亚楠，那么他就要付出更多额外的体力了，在这明显低于体温的海水里，他的体力正在以他能感受到的速度飞快下降着。 但是这时候不允许他想太多了，莉安又加了把劲，那个目标就在他眼前了。 沈亚楠很累，她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在又喝了几口海水后，她的身子不住地向下沉着，胳膊无意识的胡乱挥舞着，想要找个什么东西攀住，但是周围的海水一波一波凶猛的进攻让她的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 要死了。 这个念头无可抑制的在她脑海里出现，她连哭这个表情都做不出来，每当她在努力回到海面上时候，就会有一波更强烈的海浪拍来，将她摁在水底，她逐渐没有力气了，身子慢慢沉了下去，水涌进了她的嘴里和眼睛，她马上就要死了，但是谁都不会记得她，因为她太普通了，谁都不会记得普通的女孩，谁都不会纪念普通的女孩，谁都不会记得这世界上少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谁都……谁都…… 但是…… 沈亚楠吐出了一串气泡。 我不想…… 她眼前的光景慢慢地暗了下去。 “沈亚楠！” 少女的手臂突然被拽住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力气把她整个从水面拉了出来，那声咆哮撞破了朦胧的水面，沈亚楠在这声暴怒的吼叫声中惊醒了过来，她猛烈地咳嗽着，条件反射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胳膊的主人，但是她被推开了，沈亚楠无助地挥舞着手，依然想要靠近那个人。 “亚楠，亚楠，你要按着我说的做。”那个声音的主人在她耳边重复着，但是她不想听，现在她只想紧紧抱着那个救自己的人，沈亚楠猛烈地摇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进了海里，她又胡乱地伸出胳膊想要搂住那个人，她太害怕了，她几乎要崩溃了。 “你听我说，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不会丢下你的。”她又被推开了，但是手依然被那个人紧紧握着，“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我。” 沈亚楠委屈地睁开了眼睛，女孩的红发在海面上格外显眼，沈亚楠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是莉安，你看，我没有丢下你对吧。”莉安绕到了沈亚楠的背后，从背后抬起了她的两只胳膊，紧紧攥住了之后，用自己的力气把沈亚楠的身子稳定在了水面上，又靠近了些让她稳稳靠在自己的胸口，这让女孩安心了一些，他继续说道，“吸气，吸气，慢慢吸。” 沈亚楠先是摇头，又是点头。 “好嘞，就是这样。”莉安看着沈亚楠逐渐恢复了呼吸，继续说道，“别太用力，我看着你呢，我看着你呢。” 女孩的情绪慢慢开始稳定，莉安也逐步引导着沈亚楠开始重新自己踩水浮在水面上，但是他在让沈亚楠冷静下来之后，再没有推着她一起回到岸边的力气了，海面的风浪也逐渐大了起来，他只能保持两人在原地划水，等待救援。好在这时不是深夜，队友们也知道自己前行的方向，莉安已经听到了快艇马达的声音，他绕到了沈亚楠前面，他知道现在女孩有多害怕，所以他握住沈亚楠的手，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 “别害怕。”莉安捏了捏沈亚楠的手，“我不会丢下你的。” 依然在情绪崩溃中的沈亚楠只是低低嗯了一声，快艇很快到了他们周围，但是快艇实在无法太靠近，船上的救生员先是丢给他们了一个救生圈，随后又跳进了水里，朝他们游了过来。 总算搞定了，莉安把救生圈套在了沈亚楠的身上，让她抓好，用了点力气让沈亚楠依旧抓住他的手松开之后，才轻轻地把她推向了救生员的位置，救生员看见了飘过来的女孩，稳稳接住了，朝着莉安点了点头，慢慢把沈亚楠推着送向了快艇。 莉安长长出了口气，准备再用点力气让自己游回快艇周围，现在他可终于…… 疼痛突然在他脚踝爆开，这猝不及防的腿部抽筋让他的身子突然失去了平衡，踩水的动作突然停止让他半个身子都跌进了海里，莉安想要再次稳住身子，但是已经不听使唤的右脚简直是在和他的生命作对。 妈的！ 他心里咒骂了一句，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但是就在他准备在下一个出水瞬间重新吸气时，一个大浪就像是卡好时间一样狠狠拍在了他的脸上，本来吸气的动作这回吸足了海水，在不可抑制的猛烈咳嗽之下，莉安又再次陷入了水面下，这次水面几乎没过了他的头顶，水底凶猛的暗流又让他下一个试图恢复平衡的动作彻底失败，他努力维持的身位开始倾斜了。 完蛋，难道真的是善泳者溺了，他有些好笑地想道。 他最后一次在水面上的视线，看见了一个中年男人猛地扎进了水里，随后他再次进了水底，什么也不知道了。 “莉安，莉安没事吧。”战晴雪跪坐在被校长捞上来，眼睛睁开又闭上的莉安身边，刚才跟在快艇上赶来的校长下水的气势实在迅雷不及掩耳，救生员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游到了莉安身边，然后一口气推着莉安回到了快艇上，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上船之后校长更是二话不说骑在莉安身上就开始人工呼吸，力气之大，在按了两三下后莉安就吐出了一大口水，咳嗽了半天，又闭上了眼睛。 “他没事。”快步过来检查过后，救生员笑了笑，“就是太累了，要休息一会。” 代替其他人前来的战晴雪这才松了口气，她握住莉安的手用力的摩挲了起来，坚持要同船来的沙珺雅正在沈亚楠的身边，还在并无大碍的沈亚楠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险境中醒过神来，在座位上裹着毯子捧着水杯，神情有些发呆，沙珺雅握着她的手似乎是在说什么，见沈亚楠没有反应，她用力摇了摇她的手，就像是突然惊醒一样的沈亚楠身子猛烈的抖了一下，看着沙珺雅，眉毛突然慢慢垂了下去，在用力的抽了几口气之后，她扑在沙珺雅怀里大哭了起来。 ☆、第九十六章 跳动的心 战晴雪也拿了条毯子，她其实是想要把莉安也弄进舱室内的，但是莉安的身体意外的沉，她只好把毯子盖在了他身上。战晴雪好像看见莉安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说什么，她环顾四周，校长已经去查看沈亚楠的状况了，她犹豫了一下，俯下身子，但是本来是她握住的莉安的那只手突然抽了出来反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大的就像是铁钳一样，战晴雪有些不知所措。 “冷……” 战晴雪又俯下身子，她只从莉安无意识哆嗦着的嘴唇里只听清了一个字。 “……好冷……” 她低头看着闭着眼睛的莉安，这回她知道干什么了，她跪坐在地上揭开毯子，把莉安搂在了怀里，又把毯子重新盖在了她身上，仅仅穿着泳衣的战晴雪的身子在海风的反复吹刮下也有些发凉，但是和莉安相比，她的身子还是暖和的，这回她能感觉到莉安长长地出了口气，头往她的怀里靠了靠，战晴雪也把莉安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口——这里更暖和点，她想。“……琳阳”这突然又从莉安嘴里吐出的声音闷闷地，就像是梦话一样，战晴雪楞了一下，她正想俯下身子继续听，但是走过来的校长打断了她。 “我来吧，船舱里面暖和点。”校长低声道，他沉下身子，接手了在战晴雪怀里的莉安，用胳膊托住了莉安的脖子和腿弯，一用力就把莉安整个身子抱了起来，依然闭着眼睛的男孩头歪着靠在了校长的胸口，校长又把他往上抬了抬，向披着毯子的战晴雪说道，“我把他弄回去，你再去看看沈亚楠，她吓坏了。” 已经停止了哭泣的沈亚楠正在紧紧握着沙珺雅的手，身子几乎整个缩在了她的怀里，用手不停的比划着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沙珺雅也在静静地听着她，时不时的用鼻音表示赞同，战晴雪踌躇了一下，还是朝着两人步跑了过去。 校长低头看了一样莉安，男孩的脸色看起来很是虚弱，呼吸有些粗重，校长知道他的状况并不好，所以他又加快了脚步，把莉安放在更暖和的船舱里后，他催促着驾驶员快些开船，他看向岸边，隐隐约约能看见女孩们依旧在岸边张望着，快艇慢慢开始了挪动。 当莉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依旧在房间里裹好了被子，身上的泳衣也换成了干净的睡衣，沉重的身子让他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没能逃过透支身子的后果，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没有力气思考自己的衣服到底是谁给换的——但是还能有谁呢。 “我渴……”他歪在枕头上，闭着眼睛拖长着声音说道。 “发什么嗲。”椅子上坐着的校长冷冷说道，但是他依然起身开了一瓶矿泉水，倒在杯子里之后放在了莉安床旁边的床头柜上，“你还没喝够？我还以为你把你这辈子的水都喝了再也不想喝了。” 莉安把头埋在枕头里，伸手胡乱摸索，校长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伸出手把杯子端起来，放在了他的手里，莉安这才把身子支了起来，裹着杯子慢慢地喝了起来。 “老板。”莉安又把自己摔回了被子，脸使劲蹭了蹭枕头，“海水越喝越渴的好不好。” “你有本事往下跳你有本事把海喝干净。”校长没好气的说道，“你急什么？你说你急什么？” “当时看见动静了就没多想嘛……”莉安无力地辩解道，他的声音依然有点虚弱，在那场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的救援里，他的心脏病没有犯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他闭着眼睛继续补充道，“而且你也看见了沈亚楠都被吓成那样了……” “你不要命了？你身体状况你不了解？”校长依旧没好气的训斥道，“这次是你运气好。” “我死了就死了，”莉安抬了抬眼皮道，“沈亚楠要是真出事了，你的校长也不用当了吧。” “你现在也是我的学生，死球场上跟死水了对我来说是一样的，”季校长有些愠怒地说道，“下次做事前先动动脑子好不好？” 见莉安始终没有答话，校长自觉自己说的有点重了，他只好咳嗽了几声，又开口道。 “好了，你好好休息。”校长摇摇头，准备去看看沈亚楠的情况。 “还是活着好。”莉安突然说道，“死太费劲了。” 校长背对着房门，嗤笑着道，“现在知道了，早干嘛去了？” “总是要段时间想的。”莉安笑道，他捂着自己依旧在隐隐作痛的额头，闭着眼睛说道，“想通个事情，总是要点时间。” “现在想通了？”校长把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放下了。 “还没有，还要再想想。” “那你到底是见不见你的女朋友？”校长轻笑道，“人家可是等了你一段时间了，就算你不是始乱终弃也差不太远了。” “还没到时候，现在先别惹麻烦了，我已经够麻烦了。”莉安摆摆手，表示校长的提议纯粹是在添乱，他还没有做好和欧琳阳再见面的准备，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正确的时机，有人说你想做一件事的时机就是你想到的一瞬间，不然你越想越会踌躇不前左右为难，最后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了了之，只有在你刚刚想做这件事的时候一口气开始冲锋，你才有可能搞定它。 但是有时候人们总是不得不这样，不得不把事情不了了之。 “再等等吧。”莉安说道，他睁开眼睛，看着刷成白色，有些微微开裂的天花板。 现在还不是时候，明天也不是时候，那什么是时候呢？他问自己，他也没有答案。校长的手在门把手上拍了拍，好笑似的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才拧开门把手出了门，在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后，莉安总算得到了难得的平静，他努力坐起来，喝完了水，抬头发了一会呆，重新又闭上眼睛试图睡着，他在一段时间后也确实做到了。出了门的校长右拐准备去看看依然情绪有些不稳的沈亚楠，但是他出门的时间有些太过巧合了，当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一个带着水果想要来看看自己好朋友的少女就站在门外，她透过这隔音效果实在不怎么样的薄薄门板，把校长和自己的朋友之间这语焉不详的对话听了个完全，这信息让她不知道该想什么，但是在门把手扭动的时候，她还是条件反射的躲在了左边敞开的杂物间里。 欧琳阳并不知道这对话到底在指代什么，女朋友，始乱终弃，等待，麻烦，这些词组合起来让她本来就不太聪明——这是那个男孩说的——的脑袋有些发晕。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敲开那扇门，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对同房吉赛尔的袭击也没有太过反抗，这些词代表了什么呢？她依然没有弄明白。 ☆、第九十七章 谁杀死了知更鸟 欧琳阳还是决定去看看莉安，她总觉得自己给莉安买了水果还得自己吃完实在太怪了，为了不这么怪还是去快点找莉安吧，欧琳阳这么说服着自己，借口这种东西人人都能随便找，想找借口飞花摘叶皆为借口，一把拉过所有不相关的事情，然后全部盖在你真正想去做的事情上面，对每个凑过来的人说啊我就是随便这么一想啦绝对不是专门想去做的。 但是借口就是借口，你知道你在想掩饰什么，就像人们说，当你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去丢硬币吧，但是不是把你想不通的事情交给硬币决定，而是你会在硬币落下来的前一秒想通所有事情。那些被你深埋下去的事情，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莉安还好吗？ 欧琳阳这么想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莉安这么“上心”，这是沙珺雅对她的评价，明明来了没多久，她却觉得自己和莉安认识了好多年，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 为什么会这样呢。 ——“那你到底是见不见你的女朋友？” 这样的话。 是对莉安说的？莉安有……女朋友了？哪里绝对很奇怪啊？ 欧琳阳觉得自己的脸温度急剧上升，一下子蹲在地上捂住了脸。 “欸，琳阳？你在这干嘛？”用毛巾擦着头发的沙珺雅路过，看见了蹲在地上抱着一篮子水果发呆的欧琳阳，奇怪地问道，“你是不是……” “我没有！”欧琳阳一下子站起身来，挺着胸大声说道。 “……所以说我啥也没有问啊。”沙珺雅被她吓的一愣，擦着头发的手也停下了，“你……你怎么了？” “我要去睡觉了！”欧琳阳抱着水果，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但是……你不是住在那边么？”沙珺雅看着远去的欧琳阳，手指着她背对着的方向，说道。 --------------- 送走了寒暄两句的季校长之后，沈亚楠就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想见人，甚至是莉安也不想见，所以即使是这个救命恩人在门口用力敲门，她也用被子蒙住头假装听不见。 “亚楠？你在里面吗？”莉安提起声音又问道，虽然他明知道沈亚楠就在里面——出去抽烟吹夜风的校长告诉他的。 依然没有声响，他揉了揉头发，人女孩不开门你总不能一脚把门给踹开，大家都是文明人都要讲点道理，门不开只能转身就走…… 莉安转过身子就要离开，但是在走了两步之后就停下了，他转过头，无奈地看向开了一条缝的门。 “……你是孩子么？”莉安叹了口气又转过身子，几步跨到门口就想推开门。 门啪的一声又合上了，莉安差点一头撞在上面，他捂着头倒退了两步，看见门又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我说沈亚楠。”莉安眉头抽搐道，“你精神是不是已经挺好了。” 门吱呀一声缓缓又开了一条缝，一只女孩的眼睛从门缝里往外看，看见叉着腰的莉安的时候，她又想马上关上门，但是被莉安伸出脚就挡住了。 “莉……莉安……”沈亚楠的语气明显有些飘忽。 “看起来你是好些了。”莉安索性也不打算进门了，刚刚在五秒前他意识到自己是个男生，可悲的是他现在越来越需要自己提醒自己这件事情了，所以说人呐这个适应性是确实有点强，一开始他还琢磨着什么时候戴顶假发穿上男装，出去街上晃悠晃悠解放一下自己，现在想的是怎么样挑一条看得过眼的裙子，至少不要和自己审美差别太大，说来他也算是入戏颇深，再过点时间我们大概就不用专门强调他是个男生了…… 莉安最终决定还是不要进女孩的房间了，索性就站在门外说道，“我说你啊……” “对不起。”沈亚楠突然声说道，“都是我不好。” 莉安被这突然起来的道歉惊到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他张了张嘴。 “啊……”他伸出手指挠了挠鬓角，“……总之没事就好。”“……还有之前的约定。”沈亚楠在门后侧过了身子，把身子的重量压在了门上，“就算了吧。” “算了？”莉安眉头皱了起来，“我说这两件事完全不挨着吧。” “我想了一下啊，果然还是我太自私了一点。”沈亚楠依旧靠着门，房间里面漆黑一片，一盏灯都没有开，“为了出名啦出道啦什么的踢球，本来就是动机不纯吧。” “怎么突然说这个？”莉安挠挠脸颊，有些不解。 “要是以后……以后踢球的时候也发生这种事情，我……” “所以还是算了吧，就……随便怎么样就好了。” 莉安舔舔嘴唇，他现在在思考自己一脚踢开门的后果，以他男生的体格，这一扇门……确实也有点难踢开，这酒店的条件也太好了，房门都是实木的，他一脚上去估计门没事，但是他的球员生涯就要以搞笑收场了。 “我说啊，你喜欢踢球吗？”莉安没有搭理沈亚楠前言不搭后语的自言自语，说道。 “大家都是真心喜欢踢球的吧，队长和大家都是，但是我知道我不是真心喜欢踢球的，我就是……”沈亚楠避而不答，只是低声又自言自语道。 “……就是想要引人注目对吧？”莉安叹了口气接到，“谁都知道啦笨蛋，你脸上都写满了‘我想出名’。” “对不起。”沈亚楠又条件反射地道歉了，她身上只穿着内衣，用被子裹住了身子，漆黑的房间里面什么也看不清，“足球我也没踢好，给大家添麻烦了。” “现在这情况我是不是应该把队长和其他人叫来……”莉安咕哝着。 “欸？！”沈亚楠一下子站了起来，刚想拉开门，但是又止住了动作。 “我没有喊啦笨蛋。”莉安说道，“现在队长他们都应该快要休息了。” “不……不要老是说我笨蛋啊……”沈亚楠声说道，又蹲了下来。 不过漫画里面这时候确实应该所有人都来啊，莉安抓了抓头发想到，所有人都堵在门口大喊友情就是胜利之类乱七八糟打气的话，然后沈亚楠就会被感动到泪流满面推门出来，握着拳头大声说我们是最强的。 但是现实里谁会这么做啊，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没空理你，你就算是想哭也要自己找地方用被子捂住脸，哭的时候用被子捂脸是个好选择，一来是透气，不至于把自己活活哭死，二来是隔音，哭声都能被被子捂住，三来是紧急伪装，被人发现了还能顺便装睡，不过这种经验还是不要有人有了吧，莉安抓着头发想道，他放下手的时候发现手指之间夹着头发。 再操心下去自己也要球王秃了吧，他想。 ------------- 欧琳阳再次扑了个空，莉安房间门开着，里面却没有人，欧琳阳走近去，把水果放在了桌子上。 莉安的外套搭在椅子背上，还是那种傻乎乎的男式外套，又粗又重，还都是黑色，每次莉安穿上就像一个老爷爷一样，现在这外套胡乱甩在椅子上。 什么啊，明明是个女孩子，但是衣服一点都不愿意收拾，欧琳阳走上去，把衣服拿起来叠了叠，正正经经地放在了床上。 她突然看见了衣服兜里有一张照片，欧琳阳左右看了看，现在周围都没有人，看看也没关系的吧。 说起来她根本就不知道莉安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嘛，她之前的朋友是怎么样，她的家庭是怎么样，生活是怎么样喜好是怎么样，只知道莉安很温柔很会踢球而已。 现在稍微看看的话，也不会有…… “莉安刚才出去了哟。”一个声音在欧琳阳背后响起，她差点摔在地上，急匆匆地一个转身，战晴雪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欸……欸？出去了？”欧琳阳看着门口的战晴雪，眼睛左右摆动着，脸上几乎就在写着“我在掩饰着什么”。 “啊……那个，亚楠没事了吗？”欧琳阳连忙转移了话题。 “亚楠啊。”战晴雪走近了房间，看了一眼欧琳阳叠好的衣服，一下子坐在了莉安的床上，“现在正在伤心吧。” 欧琳阳愣了愣。 “她就是那种孩子。”战晴雪叹了口气，“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但是又想让人帮助她，现在她一定在房间里捂着被子哭。” 战晴雪又站了起来，在莉安房间里绕了绕，背对着欧琳阳说道。 “琳阳，我做足球队长是不是有点不称职？”战晴雪突然问道。 “没……没有。”欧琳阳站起来提起了声音，“队长很厉害啊，大家都这么认为。” “这样啊。”战晴雪垂下了眼睛，手攥紧了一缕头发，“我觉得……我一点都不称职。” “没办法带着大家获胜，也没有办法让大家开心起来。”“要是我能够注意到所有人的话，亚楠和莉安就不会遇到危险了吧。”战晴雪轻声道，“是我的错。” “这样还是在当足球队长，我自己都有点不相信我自己了。” 既不知道怎么前进，又不知道怎么后退，只能不停地拉着所有人的手，让大家在原地不停打转，除了依靠别人，其余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再这样下去，不仅是“足球”离她远去，就算是“队长”她都做不了了吧。 “队长就只是队长，不是我们所有人的保姆呀！”欧琳阳张嘴反驳道，“晴雪你总是这样……” “嗯你说得没错……”自感又陷入情绪低潮的战晴雪突然转移话题道，“你觉得莉安怎么样？” “莉安她……”欧琳阳没办法回答，她对莉安一无所知，如果要打比方的话，就像是一块被浮在水面上的冰山，每个人都知道这一座冰山巨大无比，但是没有人知道到底冰山到底有多大。 说到底，她们也只仅仅知道莉安有关“足球”的那一面而已。 “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战晴雪笑道，“对莉安……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莉安一定是知道“怎么前进”的吧，战晴雪在心里想道，她转头看着眼睛四处扫视，明显心不在焉的欧琳阳，突然又笑了。 “好了，亚楠一直在房间里呆着呢。”战晴雪摆摆手走出了门，“想去找……” 她看见欧琳阳骤然转过去的头和咬住的牙齿，无奈地摁下了话头。 “……想要找亚楠的话，就快点去吧。” 她看着欧琳阳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真是孩子，一点心思也藏不住。 但是我……藏得住心思么？ ☆、第九十八章 我的小女朋友 “你就是笨蛋。”莉安再次抬起头对着门里说道，抱着胳膊说道，“什么叫纯洁的踢球动机，你给我举个例子。” “就是……就是那种。”沈亚楠被问到了，“就是那种单纯的就喜欢踢球的，只要踢球就开心的那种，那种人……” “那种人不是早早退役踢野球去了就是已经饿死了。”莉安打断了她说道，“市场经济啊市场经济，那种单纯为了踢球而踢球的人，早就和那种说着为了笑容而演出的偶像一样，在出道之前就完蛋了。” 就和我一样，莉安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但是……”沈亚楠悄悄从门缝向外看了一眼，莉安依旧呆在门口，“……做什么事都要，和自己理想一样才会做的开心吧？” “不啊。”莉安撅起嘴摇摇头，“要是以理想为工作的话，理想也很快就会完蛋了，你见过那个球星是给俱乐部打白工的吗？” 沈亚楠又坐到了地上，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那莉安……莉安是为什么来踢球的？” “出名啊。”莉安飞快地回答道。 “欸？”沈亚楠似乎对于这个回答很是惊讶。 “怎么？你以为我是因为对足球爱的不行了，不踢足球的话马上就会死掉才离开踢球的？”莉安笑道，“要是不能踢足球就要死掉，那还是别踢了比较好啊，毕竟……” 莉安的心口突然紧了一些，他对于自己说出的这番话都有些好笑。 “……活着总是比死了好。” “但是……” “出名有什么不好，被很多人喜欢，说话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听见，谁会想要拒绝这个。”莉安的声音越说越大，“球星和偶像一样，只有最厉害的人才会发出最显眼的光，想要成为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好的？”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这样的话，我说出来真是不像样啊。 莉安在心里这么叹息道。 --------------- 欧琳阳飞快地跑了起来，她知道沈亚楠的房间在哪，只要拐个弯就能看到了，她跑的很快。 我是在担心亚楠而已，她还是这么自我说服道。 --------------- “我啊。”门后面的沈亚楠突然自嘲起来，“是个很没趣的人。” “没有可以做到很厉害的爱好，没有很厉害的特长，长的也不漂亮，做事情也会半途而废，又笨又软弱，每次遇到麻烦了就要找人帮忙。” 沈亚楠又裹紧了被子，她时候父母工作很忙，放学后父亲常常把她接到诊所里，就让他在诊所里写作业，当沈亚楠偶尔抬起头看向诊所外的时候，他看见了诊所外面那些似乎永远不会断绝的人潮，假如在高处向下俯视的话，根本就没办法区分出谁是谁吧。 “遇到麻烦事会退缩，有挫折了会马上提不起劲，有了一点成功又会开始想象自己马上就会出名，结果原地踏步一下又马上再次提不起劲。”她继续自言自语地说着。时候的沈亚楠有一种错觉，其实世界早就毁灭了，父亲诊所外面的那条街道，其实是连接着某个永远在她视线之外的怪异工厂，这工厂不断的产生着一模一样的人，然后释放到外面的街道上去，这些人既不互相说话也不会互相微笑，就这么来来去去，假装一切都正常。 “老是想着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相信自己绝对会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也是其中的一个，就像某个拙劣游戏里的，重复着已经重复了一万遍的台词，贩卖着永远不会刷新的商品列表，周围的布景永远不会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有路过的冒险者——那些独特的，一眼就能看出差别的人，那些人和街上的人完全不同，他们会微笑也会互相交谈，手里握着宝剑和塔盾，要去远处的城堡挑战张牙舞爪的大魔王。 “但是我和大家都一样啊。”沈亚楠自言自语道，“就算是来踢球了，站上表演的舞台了，也根本一点差别都没有。” 沈亚楠只是一个而已，唯一的意义只是对着所有冒险者说自己唯一的一句台词——祝你一路顺风。 不想要这样。 不想被淹没在人潮里。 不想永远都没人看向自己。 房间外没有任何声音，也许莉安早就离开了吧，也对啊，是自己害得莉安那么危险的，她就算是生气也是理所应当。 沈亚楠就是这样的一种人。 平庸的无味的毫无价值毫无特色一点也不耀眼的普通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亚楠突然又对着空气道歉了起来，她紧紧抓住被子捂住脸，声音果然成功的被被子捂住了。 ——为什么要道歉呢。 为了自己想要摆脱普通人的模样而做出的这些拙劣努力，还有隐藏在这努力之下的自私而道歉么，还是为了自己把莉安拖进危险里道歉，明明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但是在沈亚楠的脑子里，这些事情却都被挤在了一起。就在溺水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被揉在了一起。 人的脑子就是这么奇怪，巨大的快乐都不能被所有的事物平摊，微的痛苦却可以连接所有经历。 原来一直在给人添麻烦啊，就要干好该干的事情嘛。 ——不想就这样而已。 没意义的，不要再给人添麻烦了。 “对不起，对不起。”沈亚楠一只手撑住地面，另一只手用被子捂住了脸，呜咽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再也不想给人添麻烦了。 “笨蛋。” 从门打开的缝隙里，一只手碰了碰沈亚楠的手指。 “别说这种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话。” 门缝太了，只容得下莉安伸进去一只手，他用力伸进去食指碰了碰沈亚楠，沈亚楠触电一般地躲开了。 “你也努力过了吧，别说这种责怪自己的话。”莉安在门外说道。 沈亚楠撑着地面的手动了动，胆怯一般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和莉安碰了碰。 “那么，重新约定好了。”莉安蹲在门外笑道，“要是你再努力一下的话，我就会带你出名，还是那种最厉害的出名方式。” “但是……” “好了！”莉安知道沈亚楠接下来又要开始开启无限否定模式了，只好提前打断了她，提高了声音，“这是我单方面要强行帮忙了，赶紧答应下来！不然我就要把队长她们全都叫来了！” 沈亚楠放开了被子，趴在地上从门缝里朝外看着，莉安也跪坐在地上，只伸进来一只手。 “虽然有点儿科……但是反正就这样吧，快点答应下来啦。”莉安又说道，“我手都要酸了。” 沈亚楠慢慢地伸出指，勾在了莉安的指头上，莉安的指头一曲，用力扯了一些。 “搞定了，那么约定完毕。”莉安缩回了手，“就在这里继续任性一下了，回去之后就要好好训练了，要是训练太差劲了别怪我骂你。” “知……知道了啊！”沈亚楠在门后发出闷闷地声音，“……我训练又没偷过懒。” 门后的沈亚楠愣了愣，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就和孩子一样。” “是是。”莉安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站了起来，“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沈亚楠朋友？” “都是女孩子的话……”沈亚楠依然坐在地上，在门里思索着，她突然抿了抿嘴。 反正周围又没有人，还有门挡着…… 门这个东西，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明明一推就开，要是有心想要毁掉的话什么也挡不住，但是就像是一道隔离的“符号”一样，隔着门的话，原本不敢表达的心意一下就可以表达出来。 “莉安，我说啊，我们都是朋友，也都是女孩子对吧？”沈亚楠突然开口道。“啊？是……是啊，都是女孩子，怎么了？”莉安正打算离开，又顿住了脚步，心里却是一震，背后汗如雨下，在短暂的震惊后他才再次反应过来，沈亚楠根本就不可能看穿他，这才冷静了下来。 “那……我不就是你的女朋友了？女生之间的，朋友，然后就……之类的……”沈亚楠的额头顶着房门，有些胆怯一般地低声说道。 莉安，你现在是在女装模式下，没关系的，这只是女生日常的互相调笑而已，快点回答就可以了，过度解读会出事的喔。 ……个毛啊！哪里有女生会这样互相调笑对方啊！ “莉……莉安？”沈亚楠在门后的声音有些低落，眼看着又要丧下去，“果然还是……” “啊啊！”莉安连忙提起了声音，一只手用力插进了自己的头发里揉来揉去，“……好了，快点去休息吧……” --------------- 欧琳阳终于快赶到沈亚楠的房间了，沈亚楠是不是正在伤心呢，莉安在怎么安慰着她呢。 她这么想着，转过了最后一个拐弯，沈亚楠的房间近在眼前，她都看见蹲在房门前面的莉安啊，搞什么啊，亚楠连门都没让她进啊，明明是莉安把她救上来的，怎么还对着莉安耍性子。 欧琳阳的嘴角突然扬了起来，加快了脚步。 --------------- “……我的‘女朋友’” 莉安无奈地提高声音说道。 “嗯！晚安！莉安！” 沈亚楠在门里的声音突然欢快了起来，那道门缝啪的一声合上了。 欧琳阳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在短暂的呆滞后，她还是再次转过身子，离开了这里，转身离去时候为什么会这么匆忙，她自己也没明白，就像是本能似的逃避着什么，躲开着什么。 都是女孩子的话，没有问题的。 她这么告诉着自己，但是她为什么会突然如此说服自己？这又是第二个问题。 但是还好，她没有越过最后的那个拐角，谁都没有发现她来过。 ☆、第九十九章 沙滩足球 合宿第二天，早早吃完早饭的女孩们聚集一楼商量着今天的活动，毕竟打着合宿的旗号兴师动众来到海边可不是单纯来玩的。 “话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每人拖着一个破轮胎在沙滩上奔跑？”训练狂魔连茗如首先开腔道。 “不要，我拒绝。” “那太蠢了。” “我们不是偶像团体吗？” 平时训练就三天打渔两天晒的女生们自然集体抗议这种斯巴达训练模式。 “要不我们去踢沙滩足球吧？”队长战晴雪一拍手，自觉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 “那是不是要换泳装？”欧琳阳提出自己的疑问。 “当然要咯~！” “肯定要的吧？” “走走大家一起去换~” “额，这次我就当裁判……”莉安举手示意道，然而随急被女生们当即打断，拖进了更衣室。 片刻之后，这群光鲜亮丽的高中生就占领了沙滩一角，两个没有球的沙滩足球门框被她们套上了废渔，在沙滩上简单划出一圈边线就算霸好了场子，一群泳装美少女就围在中圈黑白配分起队来。 “哈哈哈！我们和莉安一组！”粉色泳衣衬托出古铜色皮肤更加艳丽的吉赛尔别提多高兴了，“现在就认输的话还是可以算你们0:！” “啰嗦死了，谁要认输啊！”分到了对面的连茗如一脚踩在皮球上，对着场地对面叫嚣道，“莉安才舍不得下狠脚呢！” 这次直接把外套拉链紧紧拉上的莉安看着对面的阵容冷汗直冒，除了耿盈盈负责吹哨当裁判之外，战晴雪、欧琳阳、沈亚楠、连茗如、沙珺雅一水全在对面，倒不是实力比这边强多少，实在是…… “搞我啊这是……”莉安张着嘴面露绝望之色。 然而比起莉安这边队友的信心爆棚，对面五个人似乎立刻达成了某种奇妙的默契，不用队长下令，就站好了一个11的菱形站位，这次是沙珺雅兼职了守门员工作。 “那个……要不我去打门将位置……？”莉安说着就要往后跑，但是被力气奇大的吴霜泷一把摁住。 “那太浪费莉安的球技了，”吴霜泷的手劲又加大了一点，“我来当门将就好。” 于是乎剩下的赫连秋、慕容莫和吉赛尔一字排开，端的是一副就看莉安你的表演了。 随着耿盈盈一声哨响，皮球在沙地上滚动起来，相比草皮上踢足球，沙滩足球对球感的要求更高，像连茗如这样只知道猪突猛进的带球方式，在沙地基本上是举步维艰，不消一会儿就被莉安一脚断下，打了反击。 然而他面对的就是一马当先卡住身位，利用黑色比基尼泳装下的大胸让莉安一动不敢动的队长战晴雪。“这怎么过得去……”莉安感觉这比钉鞋超他脸上伸过来都要可怕，急忙拉球转身，想要绕过大胸的封堵，谁知转到一半就撞上了想要伸脚断球的欧琳阳，这位没带球的波点比基尼少女带球撞人让莉安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勉强把球踢到后面的队友处，自己和欧琳阳一起倒在了沙滩上。 “呀……抱歉，应该是我抢球犯规了……”欧琳阳被莉安压在身下，有些喘粗气地说道，“昨天那个……” “抱歉！先踢比赛！”一听到昨天这个词，莉安蹭得一下就爬起来向前跑去，边跑还边招呼后方的吉赛尔给他传球。 吉赛尔倒是毫不脚软，把球颠了两下后一脚就扫给了前插中莉安，莉安刚一跳起身准备胸部停球把球卸下来，就发现穿着碎花荷叶边连身泳衣的沈亚楠一下子站到了自己的落脚点下，担心对方受伤的莉安不得已只好顺势做了个背越式跳高的姿势，从沈亚楠身上翻了过去，闷哼一声仰面摔在细沙上。 被带倒趴在莉安身上的沈亚楠好不容易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举着莉安双腿的姿势有多么不雅，脸红着赶忙放开却又有点不想立刻站起身来。 “这个……这个！这次是意外！！”沈亚楠脸色通红地大声喊道，“就算要推倒莉安，我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的！” “那你倒是先下来呀！”莉安这时候都有点不敢看战晴雪和欧琳阳的眼睛，虽然他现在是女生莉安的身份，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你就是知道如果越雷池一步就会被枭首挂城墙。 就在两人还在肢体纠缠的时候，后面守门的沙珺雅已经拿过陷落在沙堆上的皮球，一脚就传给了气力槽攒满的战晴雪。 “先得一分给她们看看！”战晴雪指挥着队友往前压，欧琳阳迅速套边拉开了还算有防守意识的吉赛尔，眼见对面空当打开，战晴雪带了两脚瞄准球门就是一记劲射。 对面的吴霜泷虽说不是专职门将，但是练功练出来的力气绝对是女生们中间最大的，再加上沙滩足球的球门够，一拳就把战晴雪的远射给打飞出去。 “当门将好像还挺有趣的。”吴霜泷揉了揉被皮球打红的右手心想道。 皮球划着抛物线向吉赛尔和欧琳阳的方向飞去，两人谁也不让睡，交互想要卡住落球点。 “沙滩足球可是我主场哟！”吉赛尔一个闪身就抢到欧琳阳的前面，接住飞过来的足球后，皮球就像粘在她身上一样被这个巴西女孩轻松自如地控在脚下，一点都没有受沙地影响自己的平衡。 吉赛尔带球一路狂奔，果然是一副从踢沙滩足球长大的节奏，当真是没有人能在沙地上跟得上她的速度。不过防守区域大自然有防守区域大的好处，战晴雪的长腿一伸，胸部一挺，吉赛尔就觉得不能硬闯，于是一个彩虹过人就打算来个人球分过，可惜脚下沙子太多，两腿一滑就把皮球挑飞，径直落在了总算摆脱沈亚楠纠缠的莉安脚下。 “你们这样乱七八糟的踢球方式是走不远的……”莫名其妙球又回到脚下的莉安捂着额头感叹道，随即把球挑起一个倒钩射门攻破了沙珺雅把守的球门，“都给我好好踢球啊！” ☆、第一百章 夜风阵阵 “带不动，我放弃了。”感觉自己在玩印度摔跤的莉安把脸埋在沙里绝望道。 没有了莉安，对阵的女孩们基本上就是在看吉赛尔的花式带球表演，不断重复丢球抢球比基尼滑落险些走光的桥段，直到季校长过来找人，frya的女生们才停下了沙滩足球的胡闹，回复到三三两两游泳嬉戏打闹的阶段。 等到晚饭过后，有的早早清好了行李，准备明天一大早就启程返校，有的则继续疯闹追逐，好像完全没把白天的消耗当作一回事。 心力憔悴的莉安没有理会校长让他整理行李的命令，一溜烟就跑出这栋两层别墅，他实在太想一个人静一静了，抛开足球，抛开偶像，抛开欧琳阳战晴雪沈亚楠连茗如沙珺雅安以红，抛开他莉安。 就这么一个人走在度假区的路上，不知走了多远，竟然靠步行就来到了海边上。夜晚的海水汹涌地翻滚着，就像时刻提醒着莉安随时都能像昨天那样轻易将他吞食，莉安则看着眼前明月共潮生的光景，慢慢走向了大海。 莉安的步伐很慢，他的脚印逐渐由清晰可见变得会被海浪抹平，脚下冰凉的触感不断传来危险的信号，再走一步会怎样？海水没过了脚踝，再走一步呢？仅仅只有月光照亮海面的沙滩没人会发现这个快要半截身子泡在水中的红发“少女”。 什么都没有想的莉安此时只感到无比的平静，耳边只有海浪的刷刷声，海水幽深，让他不自觉地想要一探究竟。 “你在干什么呢？”身后一个清脆又元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不属于莉安认识的任何一个女孩，难以想象这个时候还会遇上别的游客，“难道你是袋鼠吗？”“谁是袋鼠啦！？”莉安回头反驳着这莫名其妙的指责，在月光的衬托下，他看到的是一个呆毛在脑袋上随风飘动，叉腰站在水边的连衣裙女孩，看年龄应该和他一般大才是。 “传说只有袋鼠会忧郁症然后跳海自杀哦，如果我是你的话，是不会选这种死相难看的死法的。”呆毛女孩的语气坚定又充满温度——至少是高于这寒风戚戚的夜晚温度的。 “我就是想让自己泡在水里冷静一下啦，谢谢关心啊。”莉安随口打着哈哈，想要把这个人应付过去。 “这个时候借口要游泳应该更合理一些吧？”呆毛少女歪着脑袋一句话就戳破了莉安的谎言，“不过也不会有正常人在一片漆黑的海水里游泳呢。” “那看来我是百口莫辩了。”莉安举手作投降状，随后转身回到了岸边，“只是你就没有偶尔想要一种一劳永逸解决所有麻烦的办法吗？” “没有那种办法！”呆毛女孩一招双风贯耳两手拍在莉安死气沉沉的脸上，把莉安打得一愣，“而且你这才不是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的表情！” “那是什么表情……” “逃兵！”女孩头上的呆毛跳动得更加激烈了，夜风呼呼地吹着，迅速带走着两人身上的温度。 “我……”莉安刚想说点什么，这个陌生的女孩一把就把莉安拉向自己，两个身高相近的人就这么彷佛情侣一般拥抱在沙滩上，“你这是……？” “看你凉凉的，分一点热量给你。”呆毛女孩把脸靠在莉安耳边轻声说道，她的体温隔着两人薄薄的衣衫传递了过来，这一丝温暖也成为了少年在寒风中唯一的慰藉。 “我们都不认识，这样子肌肤之亲不合适吧……”莉安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们都是女孩子，这有什么关系？”呆毛女孩反而觉得对方有点奇怪。 问题就在于不是女孩啊，但莉安没有讲，也没法讲出来，只能任对方紧紧抱住自己，感受着女孩的存在。 “有没有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呆毛女孩仰起身子直视着莉安的眼睛说道。 “嗯。”莉安木然地点点头，随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大概现在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傻。 “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呆毛女孩以一句教科书版的对话回应道，随后总算放心地松开了环着莉安后背的手，摇了摇手中的智能手机站定说道，“我叫陈蚁，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加个好友呢？” 在陈蚁的再三要求下，这个呆毛女孩骑着她来时的脚踏车，一路把莉安送回了合宿的别墅，在确认莉安确实回屋之后，陈蚁才调头往自己住宿的酒店返程。结果一整晚这个热情过头的女生都在手机上聊天轰炸莉安，搞得这个精疲力尽的少年根本没有休息好。 等到合宿的第三天，众人踏上回程的大巴车时，莉安几乎是一路睡了过去，以致他完全没有听见女生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回去就要去kv展开唱歌特训的事宜——虽然这对莉安来说，比踢球要无害而困难多了。 ----------------- 早上七点，在准时被手机的闹钟吵醒之后——其实他连摁了三次闹钟才叫醒自己——莉安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身上裹着的毛巾毯已经皱皱巴巴的仅仅裹住了他的腿。红发少年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叹了口气，房间里没有男生宿舍惯有的外卖和隔夜衣服混合的诡异气息，而是被他刻意丢在房间各个角落的柠檬味空气清新剂散发出的人造香精味填满了。 这个单人宿舍是由通常的四人宿舍改造而来，本来可以放四个人的房间被陡然卸开了三张床，再加上独立卫生间，让这个房间显得格外宽敞，而莉安独享这个宽敞房间存在的原因被校长用一个十分简单明了的理由摁了下去——他是校长，他愿意。 虽说是宽敞房间，但是莉安也没有什么太过大件的东西，球鞋鞋架放在门口，本来应该是标配的高低床也被换成了正经的床铺，杂物被一股脑的塞进床底，旁边是一个放着台灯的床头柜，书桌在床的更左边一点，上面也有一个稍大的绿色罩盖的老式吊拉开关台灯，书桌上用简易书架堆着一摞书，椅子是简单的折叠椅，上面放着一个垫子。 莉安还是慢吞吞地把毛巾毯丢开了爬起了床，光着脚向角落里的衣架走了过去，里面的衣服是校长以“自己的渠道”买来的当季品牌，日文标签莉安已经放弃了看懂和上搜索是什么意思的念头。 ☆、第一百零一章 崭新的一天莉安首先伸出手把一件热裤从衣柜的抽屉里抽了出来，如果他没有想错，这条牛仔热裤的可遮盖面积大约不包括臀部之下的任何面积，他把这件来自七了个三家的可怕玩意果断丢回了衣柜里。牛仔裤也不行，女款的实在是太紧了，就算他自持是腰瘦腿长平胸冷无缺少女，但穿上这衣服他怀疑自己只要步子迈大一点布料就回立刻原地崩线，所以他把这件裤子也甩了回去。接下来他再次被无袖背心，露肩恤和露脐短袖连续埋伏，下面柜子里的皮靴高跟凉鞋联合带裙撑的整套裙子把他逼的走投无路。 莉安意识到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不，当他穿上裙子的时候人生其实就已经走上了死胡同，而这个死胡同在他认真地拿起校长塞给他的睫毛刷除毛膏口红粉底眼影盘的时候被他自个儿彻底堵死了…… 前天才足球少年绝望地拿起了水手服制服和配套的百褶裙，他衣柜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衣服里他就觉得这件学园校服最保守，还能让自己保留最后一点理智。 每天早上的必修课是把自己全身下上对着镜子拿除毛膏涂一遍，头发要慢慢梳，要是底下的金发露出来了要拿一次性染发喷雾先撑着，找时间再去补，指甲要细细剪过。还有胡茬虽然不多但是要一根根拔掉，每次拔胡茬的时候莉安都疼得一哆嗦，拔完之后眼泪都要下来了，有一次出门太急正巧撞到战晴雪了，战大队长一见莉安眼眶红通通的抓住他就问是谁欺负你啦，莉安说没有没有真没有，他肯定不敢说自己是拔胡茬疼的，说了就要折在这里，但是战晴雪听他这敷衍的回答这哪里会信，于是一直认为莉安被坏东西欺负的战晴雪坚持上下课接送莉安持续了一个星期。还有在刷牙洗漱之后，脸上的保养一定要做好，每次莉安懒得做保养了直接上课的时候，战晴雪就和开了莉安雷达一样冲过来说你今天怎么又没保养，之后就会抓着莉安让他闭着眼睛自己给他打一遍护肤品，嘴里还念念叨叨，这哪里是个杀伐果断的队长，分明是一个苦口婆心的老妈妈…… 穿水手服上装的时候莉安的骨架虽然在男生里算是号，但是和女生的比还是大了那么一圈，校长也直接给他打一个尺码的si，免得撑着鼓鼓的，要是从背后套的时候布料之间的连接线都能发出了啪啦啦的不详声响的话，大概也能时刻来个健次郎爆衫，然后自爆以谢天下了。莉安穿好了衣服，又把裙子细细系好，侧开的拉链要扯到旁边去。随后莉安左右一包厚木连裤袜，右手一双白色长筒袜在思索哪一个防护性更好一些，虽说连裤袜好像覆盖面积更大，但他在裙子下面好好穿着一条男式短裤——有个萌系角色也这么穿所以莉安自觉不算突兀——那还是长筒袜更合拍一些。套上这个季节正合适的天鹅绒长筒袜之后，最后一道工序就是穿上那双永远都不会习惯的皮鞋，每次穿上的时候莉安都会无限地怀念自己亲爱的运动鞋足球鞋和徒步鞋。 这就是里昂·舒特——现在是莉安·舒特每天出门前的必经之路，他不知道这要持续多久，但他知道的是，这是他为了足球做出的又一牺牲，类似的牺牲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也并不在意这又一次，能继续踢足球，他已经满心感激了。莉安出了门，走廊那头恰巧出来的战晴雪朝他的挥着手，还没等他回应就跑着朝他冲了过来——frya的女孩们约好放学后一起去kv，莉安反手把门带上了，露出了每天早上都会露出的，他让自己露出的标准化微笑。 ------------- 唱kv是一件极其消耗体力的事情，在女孩们拽着莉安往kv里面跑的气势来看，这就是蓄谋已久的公开处刑大会，但是就算是吴霜泷能在球场上以一当百来一个碾一个来两个碾一双，可是在持续不断的霸麦之后，她嗓子的耐久度和她的体力一起见了底，她躺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枕着枕头闭着眼睛憩——快彻底睡着之前的憩，在憩之前，她不忘白了一眼已经悄悄把她衣服卷起来垫着睡着了，而且睡相极其难看的赫连秋，把自己手里的麦克风递了出去。 接过她的麦克风的沙珺雅吞了一口可乐，她只觉得自己的嗓子正在燃烧，但是放出话去要包夜唱歌那就一定要包夜唱歌，她低头一看表，时间过去了三分之二不到，只觉得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MＯZＨUA.ＡPP 她果断继续喝可乐，把麦克风一把递给了旁边正在和沈亚楠互相用枕头互锤，但是力道明显软下去了的连茗如，看着终于被自己抓到空档一枕爆头的沈亚楠，正在哈哈大笑的连茗如反手接过了麦克风朝正要发作的沈亚楠递了过去，沈亚楠接过麦克风后四处打量，还是丢到了身后几乎是躺在慕容莫怀里的耿盈盈手里，耿盈盈双手抓着麦克风也左右为难，刚准备递给慕容莫，但是看见了她已经靠着沙发靠背歪着头睡着了的大姐，自己也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把麦克风递向了依旧活力四射的拿着麦克风，但是明显也是强弩之末，穿着的宽松恤有一边已经滑下了肩膀还不自知的吉赛尔，双持麦克风的吉赛尔运气凝神，果断分了一个给正在给她摇沙锤助威的战大队长，看着战晴雪温和的微笑，她的手一个拐弯把话筒塞给了旁边坐着的欧琳阳，同时自己唱着的歌还没停下，欧琳阳看着一脸我要没声音了快帮帮我表情，脸都憋红了的吉赛尔，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凑过去和她一起唱了起来。 “熬夜是美容的大敌啊……”莉安这时大概也只能想出这种正论来规劝这群人来疯了。 ☆、第一百零二章 夏夜 战晴雪看着在角落里缩着，水是喝了几大杯，目光是直视前方，也不搭话，就是听着姑娘们点歌唱歌闹闹腾腾的莉安，瘪瘪嘴靠了过去。 “怎么不唱歌？”她开口问道，莉安被她这一问吓了一跳，一句我不会唱歌这句话差点说出来，但是话到一半被他这个现役偶像硬生生咬断咽了进去。 “我……不知道唱什么……”莉安脑筋一动，回答道，蒙人这功夫，古人有讲究，骗人说假话蒙混过关，但凡是这类事情讲话做事都要讲九真一假，意思是你说话的话头总共十成，在里面塞九成意义上可有可无，但是事实上确切无疑的真事，把你要摁下去的最后一个事轻轻一带，这假话算是成了，之后要是捅娄子东窗事发，你也好用前面的九成真事盖一个记忆有误的名头，赔个笑就过去了，要是有缺心眼的撒谎说话十成里九成假，当场人家能把你浇水泥柱沉河底去。撒谎和下棋差不多，一步看九步，落子无悔后有退路，但是会不会唱歌和莉安能不能踢球这种不能一概而论，你下定心思去撒一个弥天大谎的时候都是在赌命，赌命的东西谁都不敢玩手段，坐上拿命下注的赌桌的时候，你耍的所有手段都没用，只有听天由命。 “琳阳不是在教你了吗？她说你学的还挺快的？”战晴雪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挨着莉安坐下，欧琳阳和吉赛尔两位姑娘唱起歌来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正巧是一首高音歌，两边高音对着飚了起来，声音在这个隔夜的包厢里激昂回荡像是安了一排扩音器一样，旁边似睡非睡的各位都纷纷睁开了眼睛，连茗如直接和放弃了自我一样跟着嚷嚷了起来。 战晴雪这回只能俯下身子，在莉安耳边提高声音说道。 “你的歌，写好了吗？” 莉安一愣，额头上马上出了一层汗，他都快把这茬事情给忘记了，原来自己还要写一首角色歌，但是之前那么些个事情接踵而至，他根本没心思写，就干脆把这事情搁置下来了，但是就在这组赛马上开打的节骨眼上他才再次想了起来。 莉安吞了口口水。 “没，没写好呢，正在写了。”他搪塞道，战晴雪的嘴角扬了起来，看着根本不敢看他的莉安，知道莉安不是没写是彻底一个字没动，但是战晴雪没说出来，只是在已经捂住了耳朵的莉安，知道她是被两个根本不是在唱歌是在对喊的女孩的高音震得七荤八素，战晴雪伸出手，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的莉安耳边悄悄说道。 “那，要抓紧了，组赛的演出莉安你也要上台啊。” 看着莉安瞬间黑下去的脸色，战晴雪就像恶作剧得逞一样把自己的位置挪远了，加入了已经混战在了一起的高音战团里去。 熬夜唱歌还是失败了，在凌晨三点时，女孩们终于撑不住了，即使是在kv夸张的光影效果之下，她们还是歪歪斜斜的纷纷睡着了，就连战晴雪也靠在沙发上，歪着头陷入了浅层睡眠，kv大屏幕上的歌还在接着放，但是这次只是随机循环了——她们点的歌已经唱完了。 但是莉安还没睡，他几乎没有困意，可以说是经年锻炼出来的熬夜能力，也可以说是他就算是有困意也被刚才那一顿吼吵没了，和这帮燃尽综合症上身了一样的女孩们不一样，之所以没有太大困意也有他几乎没有怎么唱歌的原因。 他从没有在足球之外的大多数事情上消耗过多精力，之前的老哥们兴趣爱好广泛深刻，一个猛男除了踢球之外还爱健身，一身肌肉要不说是踢球的看起来就像是专职砸场子的，隔三差五跑去给时尚杂志当裸模，还去评选本年度最佳性伴侣可惜没上榜，回来向莉安哭诉莉安只想一脚踹死他说你找错人了。 作者有话说：书友们，请记住最新最全的小说网站，魔爪阅读网 莉安把自己蹭得松紧带都歪了的裙子提了提，确认到了正确的安全位置，又坐正了准备掏出手机的时候，一个女孩啪嗒一声倒在了他的肩上，似睡非睡的样子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但是下一秒莉安就知道了她确实是装的，沈亚楠的眼睛睁开的样子十分狡猾，像极了马路上走着走着就倒在你面前骗你去摸它，你伸出手摸完之后掉头就跑的肥橘猫。 “我要去买可乐。”装睡的橘猫眯起眼睛说道，“你要不要去？” 就像没人能拒绝骗摸的橘猫一样，当莉安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被沈亚楠攥住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凌晨三点的街头没有一个人，这是每座城市最寂静的时候，酒吧灭了灯，里面的人早就散去了，街边的大排档早就收摊了，隔一条街的&bd上似乎永远不会熄灭的灯光这时候都暗了下去，在白天那些忙碌的男男女女的步子快得像是上紧了发条，白天塞得满满当当的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就像是那些拥挤的车从来没来过一样，sv和邻家还开着，里面值夜班的店员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财富中心的大楼最顶层还亮着一两个房间，里面不知道有谁还在孤独的坐着敲打键盘，噼里啪啦的键盘声肯定把那个鸟笼一样的屋子塞满了，敲键盘的人也许会停下来看看窗外，夜幕一片漆黑，他只好叹口气接着去敲键盘，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唯一持续亮着的是在路边一直沉默的路灯，很少有人会在路灯下面停下，只有一盏接一盏的路灯会把他们的影子拉的时断时续匆匆忙忙，偶尔驶过的一辆车的远光灯则把路灯的光扯得更匆忙了一点。 他们走了一段时间，经过了两间已经关门的杂货铺，三家服装店，一家贴着冰淇淋和可丽饼组合大幅海报的甜品店，还有一家珠宝店之后，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亮着的自动贩卖机，上面不知道是谁吊着的一颗白炽灯泡恰巧照着这个老式自动贩卖机，这让机器本身自带的背光倒是有些暗淡了，沈亚楠嗨呀一声跑上去，飞快地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硬币，丢了几个进去，短暂的几秒后，两瓶可乐当啷两声先后从下面滚落了出来。 “喏，你的。”沈亚楠把一瓶可乐伸过去，莉安接了过来却并未打开，夏夜里的空气不像白天那样燥热，虽说喝一口可乐会自己感觉更舒服了一点，但作为足球运动员的职业操守并没有让他这么做。 ☆、第一百零三章 普通的忧伤 沈亚楠似乎并不打算马上往回走，她靠在自动贩卖机上，噘着嘴似乎在思考什么，今天她穿着看上去有点俏皮的深蓝色牛仔吊带裤，里面穿着一件亮橘黄色的短袖，前面的那个著名的星之卡比的lg格外显眼，她一只手拿着可乐垂下，另一只手插在兜里，头顶的白炽灯把她和靠着的自动贩卖机一起照亮了，只不过匀给她的光芒有些微弱，这让女孩看上去在这个起了薄雾的夜里稍微模糊了一些。 “那个。”沈亚楠有些迟疑地开口说道，她伸出手指揉了揉鼻子，似乎对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也很不安，“之前的事，谢啦。” 莉安站在灯光外，他头顶的那个路灯恰好坏掉了，黑夜和薄雾一起笼罩了他——这两者一直是他忠实的盟友，他笑了笑，虽然沈亚楠没有看到。 “没事啦，没事就好，不用太在意。”莉安伸出手指挠了挠脸颊，说道。 “哇莉安真的超厉害，球踢的好又可爱。”沈亚楠很快喝完了可乐，啪嗒一声把易拉罐丢到了远处的垃圾桶里，不偏不倚，刚刚好进球，莉安没说话，站在原地靠着路灯没动，沈亚楠依旧垂着眼睛，又找补了一句，“还超勇敢。” 莉安对这句赞美不置可否地报以了微笑，没有说话。 “溺水的时候我害怕的乱想，从我哥踢球烂的要命一直想到我都还没交过男朋友。”沈亚楠接着说道，“我胆子超，在水里的时候害怕得要命，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啦。” 莉安的手心有点出汗，他用力握了握，想把手里的冰凉感驱逐出去一些，但是失败了，死这个字对他来说有一种诡异的敏感，他有些不安。 “然后我其实真的有想啦。”沈亚楠的手都揣在了兜里，垂着头说道，“假如我真的死了会怎么样呢？什么都不会发生吧，大家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莉安悚然一惊，条件反射就要踏前一步说什么，沈亚楠看他的反应反而有点发慌的连忙摆手说道。 “我开玩笑的啦！我开玩笑的！谁要死啊！就是……”再把以为她马上就要在大街上自我了断，踏步上前想要拦着他的莉安挡住了之后，沈亚楠才继续说道。 “……你看啊莉安，一个人是什么才叫做‘活着’呢，是做了什么吗，是赚了很多钱吗，是做什么事情很厉害吗？”女孩踢打着地上没有扫尽的纸屑说道，“还是‘被人记住’呢？” “我……我很笨啊，没有理想什么的，我只是凑合活着而已，理想啦规划啦志向啦梦想啦，我都不知道。”沈亚楠靠在了自动贩卖机上，眼睛盯着莉安，轻声说道。 “莉安，你还记得你初中班上那个成绩中等，梳着马尾，穿校服的女孩吗？”她没有等莉安的回答就接道，“想不起来对吧，因为我划的范围‘太普通’了啊，全国有这样特征的女孩要多少有多少。”女孩跳上了街上的长椅，伸开胳膊，摇摇晃晃地在上面站住了，深夜无人的街头上，女孩晃晃荡荡地在长椅上踮着脚尖来回跳跃，像是某只无聊到了极点又无处可去的猫。 “要是想要让人准确地想起一个人的话，就像去搜索引擎搜索一样，要给到足够‘特别’的关键词才行啊，那个染成红头发的女孩，那个剪成姬发型的女孩，那个长发过了腰的女孩……这样一下子就会想起来了，要是太普通的话，谁都不会在意，谁也不会特意记住了。” “这么一想，是不是挺好笑的？莉安，虽然嘴上说着这世界上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是要是让你从这些普通人里特意挑出来一个，你怎么样都挑不出来，因为所有的普通人都一模一样啊，我们记住每个人都是因为他们不是‘普通人’。” 她跳下了椅子，恰巧落在了莉安面前。 “但是大家都在说所有人都是普通人对吧，要认清自己的平凡啦热爱生活啦之类巴拉巴拉……”沈亚楠轻巧地转过身子坐在了椅子上，“我觉得说这话的人真是……嗯……烦死了。” 女孩的眼神阴沉了下去，眼中阴霾聚集好像乌云汇聚，手里捏着的纸巾被她狠狠地揉成了一团，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会有人觉得做个普通人挺好的呢？” “谁都不会知道，谁都不会在意，做什么都和没做一样的普通人谁要做啊？说这种话纯粹是因为自己已经不普通了，才会这么高高在上的说哇你们要认清自己，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才能这么自然的就说出这种话的，还有一群人和这种人有共鸣？。” 莉安没有立刻回答，他垂下眼睛盯着脏兮兮的地面，半晌才开口道。 “那不普通的人是怎么样的？” “我不知道。”沈亚楠耸耸肩嘿嘿笑了两声，眼神里的阴霾就像没出现过一样，“我怎么知道？我从来没有特别过。” “我爸妈很好，我哥很笨但是也很好，队长和大家都很好。”她把手里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拍了拍手，“但是我一点都不好，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 “我爸妈也和我说，做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就好了，但是我不要，我想成为大明星，我想无论谁提到我的名字都会第一个想到我，我想比谁都特别，我……”沈亚楠还想说什么，但是马上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沈亚楠兜里尖锐的电话铃声陡然响起，悄悄走近的莉安和被电击了一样骤然跳开。 “喂！大晚上的你们去哪里了啊！”战晴雪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暴怒地响起，“两个女孩大半夜出去还不打招呼是想吓死人吗？！” 不管沈亚楠的连声道歉，电话那头的战晴雪已经再度提高声音大声责怪着莉安不接电话，咆哮声即使是站在旁边的莉安都能听得到，莉安掏出手机，他永远是设定成震动的手机上确实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提醒，他刚想招呼沈亚楠往回走，但是他却发现沈亚楠已经在前面一边在电话里挨骂一边说着“马上回去这就回去我们很好没问题啊哈哈”一路跑了。 莉安把手机放回了兜里，也迈开了步子。 想要被记住……吗？ ☆、第一百零四章 特别的倔强 莉安·舒特嘴角抿着，他刚提起步子，前面蹦蹦跳跳的沈亚楠挂了电话，背对着她说道。 “我太普通了啊，从名字开始就太普通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但是也没什么好办法。”沈亚楠的脚步慢了下来，说道，“后来我觉得足球是个好方法就去踢球啦，要是不踢球的话，我会帮我爸或者我妈去吧，继承诊所啦做生意啦，然后就慢慢过完一辈子，我做生意还蛮有天赋的啊，但是做医生和做生意都不能让我出名啊。” “很功利对吧，没办法嘛我从就和我妈学做生意，但是我喜欢踢球也大家，一点都不想和大家分开，而且我确实想出名也想疯了。” 沈亚楠转过了身子，突然朝着莉安伸出了手，说道，“我觉得莉安能帮我，就像做生意一样，我想和你等价交换做个交易。” 她的眼神十分认真的看着莉安，身子前倾着继续伸着手。 “你怎么使唤我教训我都可以，端茶送水什么的都可以，陪床的话除了每个月不行的那几天随便你翻牌子。” “作为交换，你要带我变的特别，或者是……大大的出名。” 作者：喜欢小说的朋友，请不要错过：魔爪阅读网(MOZHUA．APＰ) 做生意从不吃亏的少女伸出了自己的手，她已经把自己的砝码放了下去，现在只需要等待天秤的另一方放下自己的砝码。 莉安看了一眼伸着手的沈亚楠，女孩眼睛里闪着狡猾的光，就像是在做一桩能赚很多钱的生意，或者是在等着一个难缠的对手在合同上签字，她把自己的筹码和目的赤裸裸地都拍在了桌上，这样的合作伙伴不是疯了就傻了，不是被讹一大笔就是合作伙伴掀桌子走人，敢和她合作的人肯定不是正常人。 “陪床就不用了。” 巧的是，莉安偏偏在哪个意义上都不是正常人。 “除此之外，成交。” 砝码落盘。 莉安握住了少女的手。 ----------------- 十年前，慕容莫家 “莫莫？老师说你今天上课的时候没在状态，怎么了？”母亲推门走了进来，慕容莫捏在手里的发卡捏紧了些。 “今天……”她张了张嘴，转开了眼睛，垂了下去，“……有点不舒服。” 母亲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关上了她房间的门，坐到了慕容莫身边。 “足球，快要比赛了吧？”母亲看着自己努力隐藏自己表情的女儿，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很重要？” 被戳破心思的慕容莫只能嗯了一声，她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被她涂涂改改的快要写满了，她悄悄地用胳膊肘遮住了，但是母亲没有特意去看，只是坐回了床上，张开胳膊。 “过来。”她轻声说道。 慕容莫坐了过去，把身子埋进了自己母亲怀里，母亲的名字是慕容芙，很好听，她身上的香水总是很淡，有时候闻不到，但是有时候又好像就在鼻子前，并不像父亲身上混合香水和香烟的气息一样压倒性，也不像姐姐慕容荼仿佛泡在香水里面一样太浓烈。 母亲的手慢慢地梳着自己最的女儿的头发。 “很喜欢足球吗？”她问道。 慕容莫用鼻子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这样啊。”她又把自己的女儿抱紧了一些，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她快要抱不下了。 “不要……”她开口，踌躇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太怪你爸，他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我没怪他。”慕容莫轻声说道，声音里还是带着明显的不满。 “你爸爸啊，也被训了。”母亲轻声说道，“你去踢球的消息都传到你爷爷耳朵里了，你爸被你爷爷大大的训了一顿。” “不就是踢个球吗……”慕容莫嘀咕道，“……荼姐去唱歌彻夜不归怎么没见到我爸训她？” 过了一会她又说道，“还有千帆哥，女朋友都换了多少个了，也没见着我爸训他，我就是去踢个球而已，就差找个人二十四时盯防我了，还有二哥……二哥根本就不回家的。” “因为这里是慕容家啊。”母亲叹了口气，轻声道，“莫莫，你太特别了一点，在家里，你要普通一点，再普通一点才好啊。” “奇怪。”慕容莫声嘀咕道，“不明白，我就是踢个球，怎么就特别了，说特别我……” 她不再说下去了，她看见了母亲垂下的眼眶逐渐红了起来，抱着她的手臂也紧了紧。 “妈，你怎么了？”慕容莫不安地说道，她推了推母亲。 “莫莫，听妈的，要普通一点，再普通一点，安安稳稳的把日子过过去，就很好了。”母亲把她紧紧的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就很好了。” --------------- “姐，老爷正在谈事，您还是回车上等着吧。” “哈？车上闷死了，我要下去走走，不用担心啦我就在旁边闲逛，要是我爸来了就和他说我去买吃的了。” “姐，姐，你看着天气……” “烦死了！我走了！” 慕容莫大跨步地离开了车边，今天的太阳并不热烈，阳光都被阴云挡住了，虽然这街道都来过很多次了，但是慕容莫每次都不喜欢在车里待着，她喜欢到处走走逛逛打发时间。 老爹又给这支球队捐款了吧，她无聊地打着哈欠道，每次捐款的时候人家都要让他来做演讲，每次他做演讲的时候就要带上她介绍给一群认识都不认识的人，不过里面还有几个很帅的哥就是了…… 心不在焉的慕容莫继续闲逛着，一群放学的孩子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冲过了她的身边，她一个侧身躲过了，看着这群孩子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到现在为止她也只是私教授课，每天家庭老师都来家里上课，他还要学礼仪啦舞蹈啦一堆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课程，家里每天也没人，只有爸妈偶尔在家，要是运气好还能遇见回家的二哥，但是二哥每次回家都阴着脸，绝对会和爸爸大吵一架，而且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二哥每次遇见她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都只是转过头去快步走开，就像是讨厌她一样。 ☆、第一百零五章 小慕容莫 不过在家里二哥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好像他不喜欢的是整个慕容家一样，他根本就不怎么回家，回家就和老爸吵架，然后被气走。 慕容莫踢开了一颗石子。 说起来二哥根本就没见过她几面嘛，过年都不回家，就在外面自己住，之前二哥和老爸吵的最凶的一次慕容莫还悄悄去听了，她从来没见过老爸发那么大火，平时表情都没有多少的老爸直接把二哥赶出去了说要把他赶出家门，二哥根本就没有理他转身就走，全家上下也只有二哥敢，也只有他会和老爸顶嘴。 一只猫飞快地跳上了围墙，喵的一声又向远处窜得老远，这只敏捷的生物让慕容莫吓了一跳，她冷静了好一会才拍了拍胸口接着走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要找谁——也许她只是单纯的想要闲逛而已，就这样抛开那些复杂的东西不去想，不想在家里自己到底因为什么而存在，不想爸爸为什么总是对她这么冷淡，不想二哥为什么讨厌自己，不想…… 不想自己因为什么而“在这里”。 慕容莫从未想过自己将来会做什么，爸爸已经把她的道路安排好了，只要她顺着这条轨道一直走下去，她就会是一个漂亮的慕容家大姐，和普通人根本就不一样，那是当然了，她是慕容家的，注定光彩照人，这都是爸爸告诉她的，她加快了脚步，似乎是因为这些恼人思绪的聚集。 一滴雨落在了地上，阴云终于还是没有散去，聚集已久的云很快下起了雨，雨不太大，但是很快会变大的，慕容莫知道。 她加快了脚步，想要去找一处避雨的地方，雨已经开始变大了，地上渐渐的开始积起了水，被雨逼得脚下匆匆的行人们开始奔跑起来。 还是回去吧，慕容莫摸了摸已经湿了的头发，叹了口气，抬起步子准备向回走。 啪嗒。 一声完全不同于任何雨水落地声响的声音，进入了她的耳朵，慕容莫皱起眉毛，看向了她路过了一条巷。 啪嗒。 又是一声，这回慕容莫没有听错，就是从这巷出来的，她眨了眨眼睛，抬起步子朝着巷子前面走了过去，雨更大了一些，在地上已经积水了的水洼里溅起了无数水花。 啪嗒。 慕容莫抿抿嘴，提起步子正准备往里面走。 “喂，别过来。”一个疲惫的声音叫住了她。 慕容莫这才看清楚，在巷子里有一个男孩，这男孩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球衣，已经被雨水淋的有些半透明，他脚下的球鞋已经很破了，一颗没气的皮球被他来回的在墙上踢着，男孩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也被雨打湿了一半，金发和他一样疲惫的耷拉着，一点力气也没有，慕容莫又往里走了一步。 “你应该听得懂z文吧，看起来是中国人。”男孩依旧踢打着足球，足球在墙上单调的反射回来，被他准确地又踢了回去，他没有转头看巷口的女孩，只是盯着足球，随后自嘲般地笑道，“要是你是韩国人日本人那算我没说。” “我当然是中国人了！”慕容莫对男孩的自说自话有些生气，拍着胸口说道，随即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要告诉你？”男孩飞快地反问道，他继续踢着球，啪嗒啪嗒啪嗒，眼睛也没有转过来，好像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和足球，他又一次把球踢了回去，“……你知道了也没用。” “现在在下雨哎。”慕容莫奇怪地挑了一下眉毛，噘着嘴地说道，“不去躲雨吗，要是感冒了就糟糕了，你爸妈会担心的。” “不用。”男孩又拒绝了她，“我在这就好。”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怪啊，生病了怎么办，要是去医院了还要打针很疼的。”慕容莫真的有些生气了，她老气横秋——和自己的年龄完全不符合——地说道，“病了就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了。” 足球落地，又是啪嗒一声，男孩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就像是用尽力气一样靠在了墙上，慢慢地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泄气似的靠墙蹲在地上，球落在旁边一动不动，他伸出手搂住球，没有抬头。 “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他说道，“这里也没有人需要我做什么。” “你才多大！”慕容莫气哼哼地说，“比我大不了多少啊！” 男孩撇着嘴，没有回答他，他的眼神始终盯着地面，就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慕容莫不由得有些烦，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人——总是逃啊逃。 “喂，你是不是遇见麻烦了？”雨水对慕容莫来说已经是个问题了，她的注意力现在在这个男孩身上。“我的问题你帮不上忙，你走吧。”男孩继续垂着眼睛没有看她。 “怎么可能嘛！”慕容莫彻底生气了，她看着这个比自己顶多大一两岁的孩子，嘟着嘴想了很久，伸手一把把自己的头绳扯了下来，那是一条编的十分精致的红色头绳，整个头绳上除了在接口的地方扣合住绳子两端的金属圈之外，再没有其他更多的装饰了，她拿着这个头绳大踏步地走到了蹲在地上的男孩跟前。 “我不知道你遇到什么了啦。”她嘟囔着，把拿着头绳的手伸了出去，“但是男生不能这样哦，你是男生对吧，男生要坚强一点才有女生喜欢，这是我哥哥说的。” 虽然是那个讨人厌的二哥，她在心里嘀咕道。 男孩抬起了头，第一次和她对视了起来。 慕容莫突然意识到自己想错了，没有任何一个软弱者会有这样的眼神，疲惫无比，但是依然全副武装，就像一把看上去已经锈蚀了的刀，泡在水里磨开铁锈后仍然寒光四溢，仿佛随时准备好下一秒出鞘。 为什么一个这么狼狈的孩子会有这样的眼神呢。 “喏，给你。”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头绳硬塞到了男孩手里，“我叫慕容莫，你叫我莫莫就好啦，你叫什么？” 男孩接过头绳，没有说话。 ☆、第一百零六章 死亡之组 “还是不肯说么……嗯算了……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就拿着这个头绳来找我吧，禹州市慕容家，随便问一问就知道啦。”慕容莫笑道，她对本家的知名度这个事情还是很自信的，她继续说道，“我家可厉害啦，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慕容家……”男孩轻声念道。 “没错。”慕容莫抬起手，雨更大了，她得快点回去了，她站起身四处张望着，帮助一个落魄的孩子似乎让她很有成就感，回去一定会被老爸夸奖吧，毕竟这是老爸一直这么要求她的——慕容家的孩子要乐于助人，正想从这里快步离开，远处一辆她十分熟悉的车已经驶了过来，她用力的朝着那辆车挥了挥手，提起步子准备迎上去。 “慕容家的。” 她突然被叫住了，背后的男孩重新站了起来，他伸出手去，狠狠把自己球衣领子上的纽扣拽下来了一颗，摊开在手里递了出去。 “这个给你。”他说道，“以后用这个找我，我也可以帮你一次，什么都可以，开口就好。” 慕容莫看着男孩摊开的手里放着那颗纽扣，暴雨在男孩的手里积上了水，那颗纽扣就这么泡在水里，男孩接着摊开手，就这么放在她眼前，大有她不收下手就不收回来的架势。 “什么都可以？”慕容莫狡黠地问道，脸上已经笑了起来，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这让她看上去更狡猾了一些。 “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开口。”男孩回答道，“我叫里昂，里昂·舒特。” “你是中国人吧？”慕容莫奇怪地问道，“怎么名字像个外国人？” “我有一半是外国人。”里昂简单地回答道，仍然伸着自己的手。 “那么……等价交换公平交易？”慕容莫快活地扬起了一个笑容，似乎正在淋湿她身子的雨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感觉，而男孩始终是没有变化的扑克脸，但是看起来又像下一秒就要发动早已准备好的攻击。 “等价交换。”里昂点了点头，“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 “那我……”慕容莫也伸出手，用力的拍在了里昂的手上，把雨水和纽扣一起抓在了手里，“……收下啦！” “出去做什么了？”母亲责怪地问道。 在坐上了车，旁边的母亲用力的拿毛巾揉着她的头发的时候，慕容莫朝着窗外看了看，那条巷和里昂已经看不见了。 “出去……”慕容莫刚想说出纽扣，但是条件反射的顿住了，“……出去散了个步，然后迷路了……” “傻丫头……”母亲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用毛巾揉起了她的头发。 慕容莫伸出手，那颗纽扣在她的口袋里，这是她人生里第一次的等价交换，一个承诺换了另一个承诺，她用力捏了捏，露出了一个笑容。 ---------------- 莉安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开灯，因为当他打开门的一瞬间就看见了一个黑影端端正正的坐在他的床上，还优雅地翘着二郎腿。 “夜袭女生寝室，我去告倒你你信不信？”莉安还是没有开灯，已经黑下去的夜色早已顺便填满了这个房间，甚至天际已经有些微微发白了。“第一轮赛表已经出来了。”校长伸了伸手，一张纸在他手上，莉安撇着嘴接下了，这次他回身就打开了灯，黑心校长依旧翘着腿坐着，床上还满是莉安随便丢上去，和被子几乎揉在一起的试换的女装，也得亏是他在那次浴室袭击之后，向校长再三重复绝对不和任何人在房里关上门独处的原则，现在要是来了第三个人一看，坐在床边点电子烟的校长和穿着校服套裙站在她面前的莉安，看起来校长就差点用凝重的表情问莉安他要付多少钱了。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搞得和地下党接头一样偷偷摸摸来我房间？”莉安继续撇着嘴把那张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手指慢慢划了下去，“英阁、音注坛、紫杏、骄华一组……” “除了我们另外三只都是种子球队，”黑心校长换了一边继续翘着二郎腿，“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的？” “组赛一轮游，就这样吧，”莉安用手中的a4纸玩起了折纸，看样子是打算折一个纸飞机。 “我请你来保你的命可不是让你每天唱歌跳舞把妹子的，”校长敲了敲电子烟，让这个吊儿郎当的女装少年好好听自己的话，“而且我是你名义上的监护人知道吗？” “知道啊，当然知道了，”莉安抬起头揶揄道，“你既然说是我监护人那就有点监护人的样子，做监护人先从放学接送每天请我吃饭做起怎么样？” “我倒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莉安同学你准备怎么报答我。”黑心校长面色如常，端坐在床上好似在谈生意，“我们的合同有写包吃包住吗？” “哇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莉安把那张纸捂在胸口，用十分戏精的哀怨表情和语气开了口，一边说还一边眨眼，“女以身相许好不好？” 还没有等校长接他这句话，莉安就把那张纸丢到了床上，大大咧咧地叉开腿，正对着校长瘫在了他对面放着的那把椅子上，伸了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我的校长大人，我早就把身子卖给你了，要杀要剐要卖青楼还不是您一句话，就是要卖笑女都万死不辞，只求季大官人给女留一口薄棺。”他故意拖长声音说道，“逢年过节再给我烧几盒巧克力，花就不要送了我不喜欢花。” “你和你的战大队长怎么没这么贫过？你这都和谁学的？”校长看着滚刀肉一半瘫在椅子上，姿势好似在说有本事你正面取我性命的莉安，还有正对着他大大咧咧叉开的裙底，只觉得自己的眉角都在跳，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脸。 “无师自通。”莉安看着窗外，窗外的夜色，“再说了，和她们我有什么好说的。” 校长哟的一声，有些意外的笑了。 “保持形象？”校长说道，“你还是高冷型？不想搭理她们？” “我还是那句话，我从来没想过让她们赢过，也从来不是她们的队友，我只会踢球，其他的统统不会。”莉安没有理校长的逗趣，自顾自地说道，“我是你雇来的，只听你的话，最多也只能做到我不输顺便帮你调教好球队，正式永久加入就别想了，要是你想有这种操作就要包吃包住。” “你还是想要安以红。”校长说道，窗外的天际逐渐开始亮了，灰白色的晨光缓慢侵蚀着夜色的领域，被光芒浸染成了淡蓝色的夜色节节败退，把自己的领土拱手让位给破晓的晨光。 ☆、第一百零七章 五毒球员 莉安坐了起来，手撑着椅子中间，身子前倾向校长的方向，说道。 “我会再去一次。” “准备带谁？” “我自己去。”莉安撩开了自己的头发，红色的长发有些杂乱，他不心扯断了几根，疼得他一哆嗦。 “胡闹。”校长打断了他的话，“还想让我再接你回来一次？” “这次我不会输了。”莉安继续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语气生硬地回道，“上次是我大意了。” “让战晴雪和你一起去。”校长没有理会他的意见，直接作出了结论，“我不想给你收尸，太麻烦了。” 莉安没有回答校长，他用手指梳头发的动作被纠结的头发弄得停下了，他又用力扯了扯头发，费了点力气这才把几个发结打开了，低着头把杂乱的头发勉强算是理顺了之后，莉说你再次开了口。 “你觉得战晴雪这群人，怎么样？”莉安问道。 “好孩子，有热情，怎么了？”校长回答，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觉得我怎么样？”莉安想把头发盘起来，露出了自己的耳朵，他用嘴咬住了一根皮筋，在把头发盘好了之后单手抓住，另一只手把皮筋抓住，飞快地束在了上面。 校长没有答话，只是看着莉安打理着自己的头发，这个问题怎么答都是错，所以校长选择沉默。 “心脏病，男扮女装踢球。”莉安把手伸到前面张开，扳着指头一个个数道，“还有地下球场踢球赌球，不说五毒俱全也该吊销球员身份了。” “你都说了，战晴雪是好孩子，她们都是好孩子，就算是安以红也顶多算一个被逼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一个好网站，都在这连载：魔爪阅读网（MOZHＵA.APP） 校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嘛，只是个将死的破烂而已。”莉安指指自己，指头用力的戳了戳自己的胸口，笑道，“她们和我不一样，好孩子都应该有好报，能不沾那些脏东西就不沾。” “扯淡。”校长低声骂道。 “我的校长大人，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莉安摇摇头又笑了，他的笑容无奈又懒散，“我把身子都卖给你了，你也包我吃住穿行加踢球了，我做生意从来不骗人，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谁都想要一支‘干净’又能打的球队，一个随时都能被抓到把柄的球队太麻烦了。” 他握了握拳头，几个时前他刚刚和一个女孩做了一笔公平交易。 校长没有说话，莉安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走到了床前，啪嗒一声倒在了床上，腿伸直了抬起来，越过了校长的头顶，放在了他背后的床面上，在把自己整个甩在床上后，莉安背对着依旧坐在床边的校长躺好了，胳膊弯着枕在自己脑袋下面。 “我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莉安点了点自己的胸口，他胸口确实有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能把这支球队炸飞。” “我答应你要把球队整好，就会把球队整好，在我死之前，我保证你到手一支干干净净的强力球队，还成员齐全，我会去把安以红拉回来，组赛我应该够调教好她们了，她们很聪明，都是好孩子。”莉安继续说道，他吸了吸鼻子，心想自己应该是走夜路感冒了，果然夜里还是太凉了，“你保证我不死，我帮你搞定球队里的一切，说好的对吧。” “里昂。” “里昂已经死了。”莉安开口道，他又吸了吸鼻子，“我还以为我们早就达成共识了。” 校长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边，没有任何动作。 “放心吧。”莉安突然又开口道，他的声音很低，就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一样，“我没事，都会搞定的。” 校长依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莉安感觉到床边的重量消失了。 --------------- “莉安？” 敞开的房门外面有一个女孩的声音，正在收拾东西的莉安没有抬头，他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战大队长。 “要出门吗？”战晴雪看着莉安把衣服用力塞进包里，问道，她瞥见了莉安的手机被随意丢在床上，屏幕还亮着，看来是刚刚通完话，现在才刚刚下午放学，夕阳的红色还没有那么艳丽，只是在灿金色的太阳里面带上了一点隐隐约约的红色，那一缕红色顺着阳光蜿蜒的角度慢慢渗透着，周围的云层也渐渐被描上了朱红色的边框，终于也成了朱红色的夕阳光绕不开站在门口的女孩的身子，只好顺着她的身子偷偷溜下去，趁着边角把温暖的触角伸进了男孩习惯了不开灯的房间里，战晴雪在门口倚着，发愣似的看着莉安收拾着东西。 “嗯。”莉安迟疑了一下，把一瓶润肤露塞进了包的边角上，用力拉了一下拉链，没有拉上。 走进房里的战晴雪把那瓶润肤露抽了出来，把他最上面的那件衣服拿起来叠了叠，把润肤露用衣服裹住了，心的放了回去，用手掌轻轻压了压之后才拉上拉链，这回一下就拉上了。 “要……”战晴雪又拉了几下拉链，确认关紧了，垂着眼睛问道，“去哪？” “稍微，有点事情要去办。”莉安把不大的足球包拿了起来，甩到了背上，努力让自己露出笑来，“很快就回来了，马上要比赛了，抓紧时间训练才好。” “大家都在努力训练。”战晴雪转身坐在了莉安的床上，仰头看着背着包的莉安，突然露出了一个咧着嘴的微笑，“莉安也在努力呢。” 被这个笑容袭击的有些措手不及的莉安骤然低下了眼睛，没有回答，战晴雪一撑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 “那么，比赛加油啊。”她对着莉安说道，“辛苦你了，那个……再撑着球队一会吧，红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嗯。”莉安伸出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又忘记打理头发了，实在杂乱不堪，头发互相纠结着，乱糟糟，完全解不开。 站起来的战晴雪突然伸出手按住了莉安的肩膀。 “头发。”女孩突然说道，“我帮你梳一下吧。” ☆、第一百零八章 重返地下球场 窗外的夕阳变的艳了很多，在没入夜色前最后时刻，阳光似乎是在把所有的光压缩在一起用力撒出去一样，浓厚的红色被一根巨笔蘸着，像油漆一样一笔一笔用力地刷满了半边天空的云，那些飞溅出来的夕色泼洒在行人的身上，&bd半开半闭的玻璃窗上，匆匆离开又匆匆停下的公交车上，地铁口的指示牌上，还有蹲在公园栅栏上的那只猫上。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MOＺHＵA.ＡPＰ 跪坐在床上的战晴雪把自己手里和夕阳一个颜色的长发梳开了又一缕，细细地理好了，垂在低着头倒坐在椅子上的莉安脖颈上，就这样一缕一缕地理好了大部分之后，她才心的把所有头发都用一只手握在了一起，另一只手腾出来解开了自己头发上的一圈带着兔徽章的发箍，飞快地箍住了莉安的头发，坐在椅子上的莉安伸回手摸了摸。 “嗯……谢啦。”他声说道，正准备站起来，但是他的腰突然被抱住了，站起来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窗外的夕阳渐渐没去了，那些浓烈的颜色逐渐淡漠了下去。浅灰的暮色正在垂降——就像是要把夕阳赶尽杀绝一般。 “莉安。”从背后抱住了他的战晴雪轻声叫道。 莉安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战晴雪微微直起身子，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在呼吸莉安身上的气息一样，但是她只闻见了干涩的灰尘和已经很淡的香皂味，还有更浓烈一些的就是洗发水的味道，莉安总是喜欢用这种最普通的柠檬香型，战晴雪想到。 “什么？”莉安开口问道，他两只手都抓着包的带子，站着没动。 “没，不耽误你时间了。”战晴雪松开了手，从床上跳了下去穿好了鞋，大踏步地走出了莉安的房间，在走出房间的时候她的脚步突然顿住了，背对着莉安在门口站住。 “要是我可以帮上忙的话。”战晴雪的声音很低，只有她和莉安能够听见，“可以找我帮忙的呀。” “没事。”莉安笑着摇了摇头，“就是出趟门回去办点事，很快就回。” “这样啊，那……路上心。” 战晴雪的头微微点了点，慢慢地离开了，房门前没有了女孩的身影，莉安把包又用力甩到了背上，出了门，仔细锁好了门，用手推拉了几下之后，这才又迈开了步子。在下楼之后他又看见了战晴雪，对着走廊那边的女孩摆摆手之后，他这才下了楼。 ------------- 对于一个女孩的深夜造访，半睡半醒的守门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面前站着的这个女孩用一件黑色连帽衫套住了半张脸颊，红色的头发从帽子里冒出了几缕，宽大的下摆一直垂到了她的短裙上面，只露出了一圈的裙边，腿大半都裸露在外面，背后那个大的异常的包被她用一只手提着甩在背上，另一只手放在兜帽的口袋里，看上去不像是来这里踢球的，倒像是一个和父母闹别扭离家出走的不良少女，不可一世地站在守门人前面。 守门人抹了把脸，把手里喝了一半的啤酒放在了地上，他的包就放在脚边，里面的东西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他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刚想要开口。 少女插在兜里的那只手的手指夹住一张卡片，朝着他递了过去，守门人哦的一声接过了卡片，底下卷着的一卷钞票和卡片上的代码让他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靠着椅子又恢复了昏昏欲睡的样子了，女孩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了他身后的走廊里。 守门人喝完了最后一口啤酒，靠在椅子上，但是在他刚刚闭眼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一个衣服还敞开着明显是徒步跑来的男人喘息着停在了他的面前，守门人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去。 男人迟疑了一下，从兜里也掏出了一张卡片递了过去，他不安地搓了搓手，等待着守门人的反应。 “第一次来？”守门人坐正了一些，问道。 “是，我第一次来。”男人谨慎的回答道，“呃……不能进去吗？” “来做什么？” “来……找个人。”男人迟疑的回答道，“……是有人告诉我，在这里能找到那个人。” 守门人没有和他再多讲话，只是把卡片递还了回去，指了指背后。 听着男人同样急促的脚步声，守门人再次闭上了眼睛，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 “欢迎回来。”莉安的到访对于明罗斯基来说倒是并不意外，这个壮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翘着一根绑了无数圈绷带的腿，“兄弟来看我还带这么多东西。” “腿怎么搞的？”扛着一个大包，套着连帽衫却穿着校服套裙的莉安眨眨眼，问道，“打架输了？” “确实没赢，那人还在球场里赖着不走，一直踢到现在，我看不过上去踢了一次。”明罗斯基咽了咽口水，苦笑一下，“不心就骨折了。” “你太冲动了……”莉安把背上背着的包甩在了桌上，把衣服一层一层的扒拉出来丢到一边，拿到包裹着润肤露的那件衣服的时候，他心翼翼地拿了起来放在了桌上，只到把所有的衣服都丢出去了之后，他终于把在最底下压着的球衣球裤球鞋和面具掏了出来，衣服是普通的紧身球服，就是看上去有些陈旧，好像已经用了很多年，面具则是一个简单的黑色乌鸦半脸型。 “她再踢下去，这个鸟笼怕是要废了。”明罗斯基耸耸肩，把桌上那些堆积着的衣服扫开，把一个平板放在了上面，平板上正在播放着一场球赛，最当中的那个黑发女孩以一当三，她背后的两个人就像可有可无一样，在她的脚狠狠踹在对手的膝盖上，让对手痛苦倒地的时候，周围的欢呼声几乎冲破屏幕，两位队友倒是沉默不言，莉安知道其中有一个是安以红。 “这是第十五场比赛，全都赢了。”壮汉在自顾自地说道，“不管是踢球还是斗殴，她都没有输过。” 旁边看着莉安把套在身上那件黑色连帽衫整个脱了下来，露出上半身的黑色制服，他也不说话，定定地看着明罗斯基，后者会意的咳嗽了一声，连忙摇着轮椅把房门和窗子关上锁好，莉安这才伸手，一把把制服也掀了上去，从头顶一把上身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还用力伸了个懒腰——在女装的衣服里，以他男生的骨架确实太紧身了一些，每次洗澡的时候就是他觉得最自由的时刻，这下可是难得的解放。 ☆、第一百零九章 裙边细语 明罗斯基把轮椅停在了旁边，上给自己点了根烟，他想要静一静，面前背对着他的莉安正在脱裙子，虽然明罗斯基对自己重复了无数次面前这位老兄是个纯爷们，但是黑色的抹胸刚被莉安随意揉成了一团丢进包里的时候，他的手还是有点哆嗦，当莉安光滑的背脊整个裸露出来了之后，他手已经开始发抖了，在莉安坐在椅子上把过膝袜脱下来塞进自己皮鞋里，还转眼看着他奇怪的眨眨眼的时候，猛男球员已经觉得自己需要出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了……他只觉得现在这场景好像是他在和莉安实施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他要是再不出去可能就要辱没人类的尊严了。 莉安站了起来，准备把最后的裙子也给脱下去，他伸出手扯了扯裙子旁边的拉链，没有动，莉安啧了一声又使了把劲，还是拉不动，他又坐了下来想要再试试，但是这个拉链就和卡死了一样依然纹丝不动。他的手指用力捏着的拉链，又是一较劲，啪嗒一声，拉链的拉头被他拽了下去，拉链的本体还是纹丝不动，他用手指尝试了几下，只得到了疼痛的两个指头。 “喂，你倒是搭把手啊。”莉安依旧和拉链较着劲，头也没抬地招呼自己的兄弟，明罗斯基刚把自己的注意力挪开放在了平板上，看着那个黑发女孩大杀四方的画面只觉得心静如水，莉安这一声反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啊？！发生什么了！”他本想站起来，随即又被脚上的刺疼搞得一屁股坐在了轮椅上，太过大声的回应让莉安也是一哆嗦。 “……就是拉链断了。”莉安指了指自己的裙子边，无奈地说道，“我手指都拉疼了，你过来帮我弄弄。” 明罗斯基看着全身上下就穿着裙子，几乎是光着身子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的莉安，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有点发疼了，心说这哥们是下来做正事来了还是下来释放自我来了。 “你自己就……就随便用点劲就下来了……”他摸着自己的鼻子又挪开了目光，不然他实在是不知道看哪里，但是在他旋即想起莉安真实的性别后，这下子更加不自在了。 “要是我有劲我找你？”莉安怒声道，“快点！这里空调开太大了我冷死了！” “我没办法动。”明罗斯基诚实地说道，他指着自己的脚，一副我从来不说谎的正人君子样，但是下一秒莉安就弯着腰凑了过去，两根手指还在用力别着这个倒霉的拉链。 “哪呢哪呢？”明罗斯基抓着头发问道，剃成了平头的脑袋都要被他的力道挠秃了。 莉安往他的位置蹭了蹭，但是那拉链太了，于是莉安干脆又凑近了点，用手指指着那个十分不起眼的黑色拉链说道，“就这个啊，这个。” 明罗斯基伸出自己粗壮的手指，尝试了几下没有捏住，莉安叹了口气，把腰朝着他那边弯了过去，两只手紧紧抓住裙摆，这个拉链还真难住了他，他伸出一根指头，总算是摁住了，他开始逐渐心翼翼地加上了力气，准备把这拉链硬压下去。 “这次下来，又是找她晦气的？”明罗斯基加了把力气，拉链没动，壮汉皱着眉头接着尝试。 “不然能找谁？找我的？”莉安把裙子又往上提了提，顺便把腰又凑近了一点猛男老兄，自己则抬着眉毛无聊地说道，“我的晦气还用找？只要是踢球，天天都是自寻晦气。” 作者有话要说：精品小说都在这连载呢：魔爪阅读网（MOＺＨＵA.APP） “我还以为你这次来能带点帮手，你老兄我可帮不了你喽。”明罗斯基又使了把劲，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拉链总算是往下滑了一点，莉安换了个姿势，双手交叉把裙子提住了，“弄两个职业球员来，兴许还有点机会。” “我哪里有其他帮手。”莉安自嘲似的笑道，“遍寻天下还不就是只有你能帮帮我，你帮不了我我也懒得找别人。” “够义气。” 明罗斯基嘿了一声，又加了把力气，拉链又缓慢地挪下去了一点，他随口说道。 “你在上面不在一支球队里面吗？搞点人来帮帮忙也好。” 莉安摇了摇头，换了只脚撑住自己的身子。 “这地方不是她们该来的地方，好好的人来这里折腾做什么，再说了来了也就是添乱。” “你这是在暗示我不是个好人是吧。”明罗斯基扯着嘴说道，这拉链真是奇了怪了，他死活扯不下来，他有点火了，手里的劲又大了些。 “哈哈，大家谁也别说谁，我也不是好人啊，你看我装这么多天的女孩了也没人看穿，想当初要是早点觉醒说不得我女朋友都换了三轮了。”莉安哼哼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扭腰，明罗斯基彻底对自己这位曾经的冷面杀手搭档绝望了，这确实足球队锻炼人哪，这锻炼的都能去当偶像了，但是之前没发现这家伙身材真是好，虽然光着身子在他面前扭腰实在太煞风景，但是要是在地上他倒是不介意带着莉安去逛街…… “上次是你老毛病又犯了？”他连忙找了个话题岔开了自己的思路，不然说不得他就要就地抛弃人类的尊严了。 “是啊，老毛病。”莉安松开一只手，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我下去了阎王说不知道我该投那个胎，这回也不收我。” 明罗斯基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被莉安马上打断。 “你要是再说‘该休息就休息’我就翻脸。”莉安脸上带着微笑说道，“每次来你都要重复一遍你不觉得烦我觉得烦。” “好话不嫌多嘛……” “那叫好话不多说，不会用就不要用。”莉安耸耸肩，“反正你说了我也不听，我就是死在球场上的命，谁也治不了。” 壮汉的动作顿了顿，死这个字被莉安说出来的时候总是带着无所谓的气势，就像是死不是什么大事，不能踢球才是一样。 “放心放心，我死不了，之前和你说了我把命卖给别人了对吧，我做生意从来讲信用，说带人家拿冠军就去拿冠军。” “拿了之后呢？”壮汉闷闷地问道。 ☆、第一百一十章 单刀赴会 “找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等死呗。”莉安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把事情都搞定了，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你不说……”明罗斯基又一用力，拉链啪嗒一声下去一大截，“……你还要踢球吗？” “这个啊。”莉安无意识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在碰到头发的瞬间才意识到头发被编过，战晴雪编头发的本事是真厉害，他这么胡乱抓都没抓开，只是把本来牢牢捆着的发绳抓松了，他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实在无解。 “这个就没办法了。”莉安笑着回答道，“你看我这个废物样，只能踢十五分钟哎，要是之后只能十分钟了怎么办，然后八分钟七分钟五分钟一分钟，然后动也动不了了。” “那我这算是给你提前预演了，你看好了啊不能踢球是什么样子。”明罗斯基继续用力，拉链继续没有反应。 莉安垂下头没有说话，提着裙子边的手指却泛着青色。 “对不起啊。”莉安轻声说，“害你搞成这样。” 他的朋友摇摇头，继续帮他对付这个拉链。 “做我们这行的都是这样。”明罗斯基平静地说道，“就一直踢球一直踢球，踢到不能踢为止，想停下都停不下来，你要是讲义气，就去把那个人给踢赢了然后请我吃饭。” “这样啊……”莉安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我赢不了怎么办。” “那就接着踢呗。”明罗斯基认真的说，“总会赢的。” “那要什么时候，我就一个人。”莉安指了指自己，然后咬了咬嘴唇，有些踌躇地声说道，“你认识不认识什么强力打手，我去……” “你当初问我。”明罗斯基打断了自己这位被怀疑环绕着的朋友，“‘要是一个人对所有人怎么办’。” 他耸耸肩说道。 “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你真的只能看自己。”明罗斯基用手指抓住了拉链，重复道，“你真的只能看你自己。” 明罗斯基说完话手一用力，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链陡然在一声爆裂声中应声而开，同样没反应过来的莉安手还没伸过去，裙子的一边就毫不停留地直直落到了地上，这回他真的除了内裤什么都没穿了。这个房间里前一秒还十分感伤的气氛瞬间凝固了起来，明罗斯基看着自己手里还是被硬生生拽下来的拉链头，还有和这个拉链头缝在一起的裙子另一边，再加上莉安近乎一丝不挂，已经完全凝固的身子，他一时间不知道是捂住自己的眼睛还是去把莉安的眼睛捂住。 “把球衣给我，谢谢。”莉安半晌才挤出了这一句话。 明罗斯基敏捷地拿过了球衣，递给了莉安，看着他以一个机械的动作穿上了球衣球裤，也换上了球鞋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抓着裙子边，连忙把裙子放到了地上，一边搓手一边想自己该怎么道歉，但是他转念一想，为什么自己要因为看了一个男生的身体而道歉呢，当初踢球的时候大家踢完球一起我公共澡堂洗澡互相赤诚相对的日子也不在少数，他这个时候在慌些什么。 在想到公共澡堂这个词的时候，明罗斯基脑子里的警报器陡然响起，特别是在他发现自己对于把莉安和公共澡堂这个词联系起来居然还不是特别反感…… 但是他看莉安一脸人生毫无希望的样子完全轻松不来啊！ 这房间内的气氛当真是仿佛切歌一样转瞬即逝，现在的气氛用一个具体的比喻来说，就是翻墙去吧的倒霉学生被老师撞了个正着。 “那个……里昂啊，兄弟。”明罗斯基甜甜嘴，十分干涩的说道，“那什么，你这……” 莉安突然用手捂住了脸，这让明罗斯基背后的冷汗流成了瀑布，如果说刚才他还是有点虚，那么现在他就觉得自己可以以头抢地来谢罪了，一句对不起在嘴里怎么都说不出去，如果这句话说出去了他觉得自己和里昂好像同时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清醒点啊！我！ 莉安被自己手捂住的脸上布满绝望的表情，并不是因为裙子掉了，而是因为在裙子掉下去的一瞬间他心中突然窜起来的羞耻感和想找条毯子盖住全身的冲动。 男生之间互相赤诚相对不是很正……不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尴尬的吗？！大家一起踢完球去公共澡堂谈笑风生不是美好的青春吗？！我又不是全裸为啥突然气氛这么凝重啊？！等等，为什么我要想什么鬼公共澡堂？说点什么啊！明罗斯基！ “兄弟，里昂，那什么，我之前帮你预定的那个比赛要开打了，你不然……准备好了就……” “好了！”莉安霍然站起，昂起头大跨步地向前走去，随后被椅子绊了一个踉跄，身子向前骤然倾斜，心乱如麻的莉安也根本没有再次找到平衡的反应。 明罗斯基条件反射地想要跨前一步，但是他忘记了自己腿断到根本做不出“跨一步”这个动作，手伸到一半就被迫停住，只能眼看着莉安在又一个踉跄后扶着桌子勉强找到了平衡，他看着莉安慢慢站稳了身子，长出了一口气。 他络腮胡子下面的老脸还是有点红，眼睛依旧不自然地看向旁边，但是他看着莉安，揉了揉鼻子，提起声音说道。 “站稳了老兄，别趴下。” 莉安愣了一会，随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伸出手把经过刚才那一折腾又散开了点的头发拢好，昂起头回答道。 “我这不是没摔吗？” 说完，莉安的手就扶住了门把手，在拉开门前，他背对着自己的老朋友举起手握住了拳头，猛然拉开了门，但是门口突然出现的的男人吓得他差点朝后摔倒，后面明罗斯基看见他的样子也吓得连忙狂转轮椅，当明罗斯基到了门口的时候才看见了一个男人——一个和这里画风一点都不一样的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黑色的休闲西装，没有打领带，浅蓝色的衬衫扎在西装裤里，脚下的皮鞋上全是溅射状的泥点，西装上的扣子还扣错了一个。 “你好。”男人也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在条件反射式的问候后，他踌躇了一会才接着开了口，“请问是……莉安·舒特姐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正直的贿赂 “你干什么的？”明罗斯基在后面高声问道，脸上的神色冷酷无情好似杀手，眼睛死死盯着这不请自来的客人，一只手转着轮椅，另一只手悄悄地就往轮椅背面摸。 “哦我是那个……那个……”男人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名片递了过去，莉安接了过来，顺手飞给明罗斯基一张。在莉安低着头看他的名片的时候，他举起手不安地把自己的黑框眼镜取了下来，这副眼镜有一边的眼镜腿都断掉了，而维修措施也只是用胶布来回的缠好几圈，现在这些胶布都有些发黄了。男人取下了眼镜，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眼镜布用力地擦拭着镜面。 “鄙人姓慕容，单名一个圭字。”男人又用手背擦擦头上的汗，他似乎来的很是匆忙，脸上还泛着疲惫的潮红，他看着依旧低头看名片的莉安，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慕容莫的，呃，二哥。” 莉安的眼睛惊讶地挑了起来，明罗斯基吹了一声口哨，他们都惊讶于慕容家本家的成员居然会造访这里，而且还是以一个非贵宾席的身份，而且这男人身上的衣服没有一点慕容家家大业大的气息。 “你知道我是英阁的？”莉安看着男人问道。 “当然，当然。”男人继续飞快地擦这眼镜，脸上的表情挂着殷勤的笑容。 “那你找我干嘛？”莉安不耐烦的说道，“帮你妹妹踢球吗？” 男人手中的眼镜总算是擦好了，他把眼镜重新戴上了，后退一步，笑道。 “没错。” 莉安和明罗斯基互相看了看，觉得把这家伙放进来说不定是个错误。 在把自称是慕容莫哥哥的男人让进房子来之后，他似乎就很是兴奋地四处打量，一边打量还一边感慨原来这就是职业球员的屋子啊，在看见莉安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后他才连忙坐了回来，在重新坐下后，他又把眼镜取了下来，开始慢慢擦了起来。 “所以。”莉安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不耐烦地说道，“要我帮慕容莫什么？我说慕容家这么有钱，有能力的人不是随便找吗？来这找我你不怕被抢吗？” 明罗斯基在旁边附议似的捏了捏拳头，表示他能现在就把慕容圭抢了。 “啊那个啊……”慕容圭脸上又满是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已经和本家，那个怎么说呢，算是断绝关系了。现在只是个公务员，在外面自己租房住……” “你被逼婚了？”莉安果断判断。 “不是，没有，为什么我要被逼婚……”慕容圭扶着额头哭笑不得。 “追求自己梦想不想要本家那些该死的钱了？”明罗斯基一锤手，思路了然于胸。 “我为什么要这样我是有病吗……”慕容圭捂住脸痛苦地回答道，随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慢慢推到了莉安面前。 “这里有三万多块钱。”慕容圭把眼镜放在了一边，挠挠头说道，“我们底层公务员工资低你也知道，我一年多就攒了这些，要不是我没女朋友我估计这些我都攒不下来……” “你想雇我踢球？”莉安毫不避讳地拿起了银行卡，这张国立银行的储蓄卡也十分陈旧，四角都被磨掉了色，后面清楚地签着慕容圭三个字。 慕容圭扬了扬眉毛，对莉安毫不避讳的样子有些惊讶，莉安看着他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我只会踢球，来给我钱的人不是雇我踢球难道是想买我笑吗？知道要雇我踢球了这钱就不烫手了。”莉安把卡丢到桌上，耸耸肩回答道，“再说我笑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啊，我都习惯了，大家都赶时间，直接点。” 慕容圭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道，“果然是职业的……没错，我就是想雇你踢球。”他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思索接下来要说的话，在好一阵沉默后他重新开口，“我妹妹，就是你们队里的那个叫慕容莫的孩子，最近会有那么一丁点麻烦，我和几个朋友……也都不算是个懂球的，和另外几个朋友商量了之后，我们觉得要是想要解决我妹妹的这个麻烦……还是得从足球入手。” 莉安哦的一声，看着自称公务员的男人，但是他注意到在提到慕容莫的麻烦的时候，他用了“会”这个将来时的词，莉安等待着男人接着说下去。 见莉安没有发表看法，慕容圭抱歉地一笑，把眼镜戴上了之后，又继续开口，这回他的头低下去了一点，眼镜的反光把他的目光全都盖住了。 “你们学校那个组赛的赛程表，我托一个认识的朋友帮忙，已经看过了。”男人说道，“你们第一轮要打的是音注坛高中，之前在热身赛上赢过一次，但那还不是她们真正的实力，组赛碰面也不能掉以轻心，第二轮要对骄华，这个种子球队全是从各个体校挖过来的明星选手，擅长控球率都高的吓人的阵地进攻，第三轮要对紫杏，之前你去跟她们踢过一场，她们的主力选手水真真和卫裳的实力，你也应该有概念了。” 慕容圭的语速慢且均匀，语气也很平和，这些信息就像是刻在他脑子里一样清清楚楚，莉安歪着头盯着继续说着的男人，眼睛眯了起来。 公务员？ “……不过，这些你已经知道的废话就不多说了。”慕容圭笑了笑，“在没有正式开赛之前，我是不知道你们出不出得了线。” “你要是再废话我就……” “但是。”慕容圭抬起了头，镜片后面的眼睛直视莉安，他的手握在一起，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请你们……务必出线。”被这个请求弄的有些哭笑不得的莉安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慕容圭，又看了看搞不清楚状况的明罗斯基，回答道。 “不用你说我也会带她们出线，用不着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来提醒我。”莉安把那张银行卡在指尖转来转去，问道，“所以，慕容家的公子哥跑来这里就是给我预支赢球奖金的？慕容莫有麻烦你回去本家求援不比到这来找我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对赌 “我之前说过已经和本家断绝了关系吗？哦我好像说过。”慕容圭把身子正了正，笑道，“关系是几年前就断了的，家里想把我饿回去，我只能去考了公务员在外面赖着不回去，老头子也拉不下面子亲自来抓我，就隔三差五把我叫回去训一顿。” 莉安轻轻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慕容家现在的年轻一辈里，我的大哥慕容千帆是我老爹指定的家族继承人，另一个妹妹慕容荼去了国外做时尚界的生意，到处跑酒会搞资本家联谊这档子破事，按照老爹的布局，我应该是背靠着慕容家这棵大树去从政，还有旁支和其他亲戚们的互相扶持，这样以本家为主三足鼎立的局面就是新时代的‘慕容家’。” “这还是之前我没跑路的时候老头子拉着我去密谈的时候说的，但是我是听一半差点就睡着了，我这个人嘛，天生懒散惯了，不想管本家那点破事，但是老爹既然发话了我也不敢不听，于是就准备按照老头子布置好的做就完事了，反正本家有大哥在顶着……” “你们慕容家还真是人人都有用啊。”明罗斯基讥讽地说道。 “慕容家里没有没用的人嘛毕竟大门大户的人手不够……”慕容圭咳嗽了一声，“虽然我是早早跑路了就是了……” “这就是我要拜托你们解决的一个麻烦，也是一个慕容家自己的麻烦。”慕容圭的手按在桌上，依旧笑的十分温和。 “在慕容莫成年后，将和另外一个家族的长子结婚。” 莉安手里的银行卡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差点拍案而起。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联姻这一套，你老爹脑子有病吗？”莉安大声道。 “巩固两个家族合作关系的最好方法从古至今就没变过。”慕容圭扶了扶眼睛，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我以为大哥或者其他人会反对，但是老爹的做法似乎大家都默认了，我和莫莫她妈说了说，但是好像她妈也没什么造反的念头，全家上下就只有我一个和我爹对着干……” “虽然我懒懒散散惯了只想混吃等死，但是我看见我妹要进火坑了我也不能光看着不是，”慕容圭又挠挠头，“几年前我跑去和老爹吵了一架，说他敢给我妹妹订婚我就马上再也不进家门，结果老头子真这么做了，我就走了，那时候才断的关系。”他说的轻描淡写，好似在说这点事不提了，他摆摆手示意这不是重点，“出来想了几年办法，眼看着我妹要成年了，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直接说重点。”莉安把腿放在了桌上，抱着胳膊一脸不良样，“你想让我抢了你妹妹还是想让我带着她私奔，我还知道几个地方挺适合隐居的。” “啊？哦！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人就是废话多，不过抢婚我倒是考虑过自己去动手，但是我就是抢了也不知道去哪……我在外面想了几年办法也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来，一直到我突然听说我妹要去踢球这个事情。”慕容圭咧咧嘴，“谁会想到慕容家的大姐居然想去踢球呢，但是她那个球队嘛……是吧……” 慕容圭做了几个手势，无奈的摊摊手，“和没有一样。” 他把手又叉住了，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笑容热切的恰到好处，他说道，“但是你来了，这球队已经开始变了，就是我这种猪脑子都能看到机会来了。” “所以我最近决定打一个赌，正好老爹觉得莫莫……哦慕容莫踢球这个事情没有意义，我就拿足球和他打了个赌。” “就你那封建老爹能和你对赌？”莉安笑道，打赌需要筹码，没有筹码甚至没有人愿意和你坐下来来一把，你只能在赌场里绕来绕去，看着赌桌上的人喝着姐姐送来的香槟，和他们面前堆积如山都快倒了的筹码。 慕容圭没有说话，但是脸上不好意思的笑容几乎一直挂着，莉安的嘴角慢慢地扬了起来，他意识到对面的男人已经坐上了赌桌。 “因为我条件很简单嘛，老爹一看就知道自己两头占优，玩牌的时候里外都能跑的时候你肯定不介意和下家多玩几圈不是。” “老爹的性子我再知道不过了，整个慕容家都是他的，我这个和他作对的他肯定看不顺眼，现在能解决我了他绝对不会放过。” “我和他打赌，假如慕容莫这次比赛没出线，那么她就要去结婚，而我会听老爹安排的去工作。” 精C小说，H小说，耽美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 “假如慕容莫比赛出线了，那么她就爱干嘛干嘛。”慕容圭很得意的嘿嘿直笑，眼镜的反光再次遮住了他的目光，“我嘛，还是得去给家里帮忙。” “听起来你好像怎样都要回去。”莉安说道。 “是啊，不然老头子不肯接这个赌嘛。”慕容圭又挠挠头，“不过你们要是赢了我好歹有点主动权选择回去干嘛不是。” 莉安这次真的笑了起来，他明白了，慕容圭的筹码就是他自己，他用他自己下注，把慕容家的家主拉上了赌桌，然后自己坐在了赌桌的对面，他面前筹码堆积如山，因为他把自己卖了出去。 “反正老头子是一心想让我回去，我是打死不回去，慕容家里的味道你是没闻过。”他伸出一只手，然后猛地攥住，“……你去过那种专门给人续命的病房没有，就那种里面的人都全身插着管子，大限已至但是全都不想死的那种。” “慕容家就是这种味道，我进去就觉得不爽，所以我跑路的还蛮开心的。” “虽然我这种凑合过心态其实还行，但是这场架吵了几年我觉得也该收尾了。”慕容圭站起身来，“我做哥哥的嘛，至少要罩着我妹妹才行。” 他看着莉安又拿起了那张银行卡，十分认真地打量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他知道莉安已经接受了他的雇佣。 “密码是卡号后六位。”他指了指银行卡，“我要雇你踢三场球，七万块虽然有点太少了，我们做公务员的都太穷了，我还得去找找法子凑钱，这就算是定金吧。” 他转过了身子，拉开房门，在出门时对莉安比了个大拇指。 “我老妹就拜托你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可告人的交易 快步离开了地下球场的慕容圭觉得自己有点累，在那种沉闷的地下呆一会他都觉得难受，实在无法想象莉安在那为什么如此自然，不，应该说是完全放松，好像她就应该在那呆着一样。慕容圭四处看了看，发现了一处还开着的便利店，连忙快步走了进去。 “啊那个……”他抬头看着上面的商品目录，一摸口袋，里面连块硬币都没有了，但是刚才的一通解释把他力气都耗尽了，这差不多是他上个月说的话的总和，所以他饿得实在很想吃上面的那个烤玉米…… 就在他无奈准备放弃，回去喝点水算了的时候，他背后刚好结完账的一个人突然出声道。 “再给我拿个玉米。” 店员拿了一根玉米给了那人，那个男人拿着玉米慢慢走到了慕容圭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道。 “慕容家的孩子能弄成这样，也算是你能折腾。”季校长脸上的笑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无奈，他看着慕容圭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玉米啃了起来之后，自己把手里的乌龙茶拧开了。 “人找到没有？”他们坐在便利店前面的长凳上，校长先开了口。 “见着了见着了。”慕容圭连忙回答道，“收钱是真爽快。” 校长愣了愣，旋即无奈地笑出了声。 “臭子，估计知道是我把你介绍过去的了。” “这么牛逼？眼睛尖啊。”慕容圭继续啃玉米，含混不清的说，“不然过来帮我干活呗我这正好缺人手，一月开三千五还加五百餐车补，包吃包住加班一天还有一百多补贴拿，年底发双薪过节还有过节费，就是先要临时工看情况搞个编制，不然我一月自己再贴她个五六百也行。” “你愿意要，人家还不愿意去。”校长看着熟练报着待遇的慕容圭，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听你口气你还干的挺开心的，你家老头子怎么说？” “就想让我回去呗，我说我回去可以，你得和我打个赌，然后老头子就同意了。” “就同意了？” “不然呢？”慕容圭总算是啃完了玉米，从兜里掏出一叠纸巾擦擦嘴，“我爹这人嘛，就喜欢把东西都捏死在手里，大哥和我其他俩妹妹都被捏住了，就我一个跑了，他肯定看我不爽很久了，能解决我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你愿意回去？你不是当初和我说想烧了慕容家吗？你爹不怕你就算回去了也一把火大家一起拉倒。” “嗨。”慕容圭打了个嗝，拍拍肚子说道，“毕竟当初被带进去的时候都不知道我妈是谁，年纪扭曲了一点正常，整个慕容家就我一个是外人，我不跑谁跑，现在想吧，事也就是那么个事，没这么复杂，我爹也不容易，死都拉不下脸还要我给他搭个台阶。” “那你现在回去？”校长又喝了一口乌龙茶。 “我妹需要我去罩嘛，做哥哥的不能放生自己妹妹，有损兄长威严。”慕容圭站起了身拍了拍，“好了我今天值夜班，我回去了啊，你自己赏月吧。”校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慢悠悠地走到了公交站台前面，从兜里掏出公交卡上了车，在车里他看见校长还在往这边看，朝校长用力挥了挥手，这才坐下了。 校长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摁亮了，手机屏幕上红发女孩坐在长椅上，满脸不情愿地坐在他旁边看着镜头，他自己倒是怡然自得地翘着腿，后面背景的公园里阳光正好，一个抓着一大把气球的贩从他们身后走过。 “赶紧搞定吧，臭子。” 他自言自语道。 ------------ 在慕容圭离开后，莉安把他的名片放在了桌上，坐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把整个身子都倒在了椅子上。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明罗斯基有些疑惑地把手里的名片转了转，名片印刷的很简单，也不是时下流行的设计款名片，只是陈旧的最老式，上面写着慕容圭的名字，联系方式和职位。 “禹州市体育局……秘书长。”明罗斯基慢慢念道。 “体育局啊……是干嘛的？”莉安仰着头问道。 “字面意义，管体育的被，最近好像要改制了。”明罗斯基把名片也丢到了桌上，推着轮椅过来到了桌旁，“赶紧去准备准备，过会要上场了。” “有什么可准备的。”莉安坐直了身子，把一缕头发捋到了耳后去，说道，“反正就我一个人，到时间了我去不就完了。” “其实我陪你去也行，就是我只能在下面给你加油助威了……”明罗斯基说着就要转轮椅。 “算了吧算了吧，怕你了。”莉安十分不情愿地起了身，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什么要拿的，径直向门走去。 “喂。”后面的明罗斯基提高了声音说道，“加油啊兄弟。” “噢~”已经走出了门外的莉安背对着自己的朋友挥了挥手，反手关上了门。 门在一声轻微的啪嗒声下扣合了。漆黑的走道里只有墙上间隔的应急灯发着太过刺眼的光，而两盏灯光线的间隔中却又黑漆漆的一点亮光也没有，每走过一盏灯莉安都要用力眨眨眼，明晃晃的灯光实在让他眼睛有点难受，但是他的步伐还是没有停下，在这个走廊里回荡着的只有远处风扇的隐约轰鸣和他的脚步声。 应该是这个样子。 莉安的脚步停下了，他的余光在灯与灯之间的阴影里瞥见了一个人。 一个女孩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脸颊上的面具獠牙倒竖，仿佛是一只食人恶鬼被砍掉的头颅，但是这狰狞的面具却和她身上的气质截然相反，女孩的手抱在一起，朝着莉安歪头道。 “哟，等你好久了，-1049。”女孩把面具往上抬了抬，向莉安打了个招呼，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耸耸肩笑道——如果看的脸的话应该是在笑吧，“笑一笑嘛，不记得我了？” 莉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要开赛了，你这时候应该在球场上见我。” “欸——”女孩十分夸张一把扯住了自己胸口位置的球衣，用一股病气的语气说道，“可是我想见你想的不得了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邪恶的交易 “我和你很熟吗？”莉安索性也靠在了墙上，他脸上在走出房门后就把面具戴上了，乌鸦的喙直直伸向前，仿佛想要啄食什么一样。 “我们明明才那么激烈地拼抢过……”女孩将自己脸上的恶鬼面具摘下扔在了地上。 这次莉安是真切地看到了女孩眼中那炽热的火焰，但是他只是转过头去，不愿直视这个人。 “真是冷淡啊。”女孩讨了个没趣，拍着自己的胸部说道，“我可是-10440哦，是你的‘下一任’，按辈分算应该叫你一声前辈？” 莉安的嘴角不自然的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是女孩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细微的变化，露出了一个隐晦的微笑。 “你要是想当人家的姐姐也可以哦……” 莉安厌恶撇撇嘴，起身准备离开，后面的女孩没有拦住他的意思，只是继续开口道。 “还是说，要当人家的，哥哥？” 走廊尽头的赛场上灯光已经亮起，喧闹的人声逐渐在远处开始沸腾，那个狭的鸟笼已经再次被灯光照亮，周围的看台上和包间里的人们互相举杯，俯视着他们之下的人们，裁判走到了赛场的中央，举起双手示意安静，喧闹的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饱含期待，看这次会是谁牺牲在场上。 莉安耳边一片寂静，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血液奔流的声音，听到这句话，他也只好停下了脚步，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作者(魔爪阅读网)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 MOZHUA.APP “哈哈哈~终于愿意跟我讲话了吗？”女孩走了过来，她的身高比莉安稍矮，但是踮起脚来却比莉安高一些，看着已经冷汗直冒的莉安，女孩歪歪头接着说道，“这次你是一个人来踢吗？”随即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地捂住嘴道，“噢！不好意思，我忘记你的搭档已经被我踢伤了。” “回答我的问题。”莉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就先跟我聊聊！”女孩恶狠狠地站在了莉安面前，莉安身上洗发水的香味已经飘到了女孩的鼻腔中。“那个叫安……安以红吧，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她对吧，反正她也一点用都没有，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就把她送给你，怎么样？” “你想要我什么。”莉安背靠着墙壁，迎着女孩问道。 “你先答应我，只要帮我一个忙，安以红就是你的，你可以拿去还给她们，或者自己享用一下。”感受着莉安心跳的女孩露着狡猾的笑，“只要你答应我，我满足你三个愿望怎么样，什么愿望都可以哦。” 女孩的身子朝着莉安这边蹭了蹭，手指划过莉安胸前的球衣，她还故意挺胸抬头的看着这个红发男孩。 “你先说到底是什么要求。” “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踢球，我就放了安以红，还附赠你三个愿望。” “你是来搞笑的吗？”莉安的脸色阴沉了下去，他提高声音反驳道，后退了一步，再次想要转开身子离开，“我凭什么要和你一起踢球，我恨不得现在踢爆你的头。” “凭你的心脏病。”女孩伸出的手指在莉安的胸口绕着圈子，一丝瘙痒从匀称的胸肌传来，“已经很严重了对吧,十分钟？还是十五分钟？” 女孩的眼神狡猾又锐利，目光依旧牢牢锁定着莉安，好似莉安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你知道的可真多啊。”莉安的眼角抽搐了一些，旋即又微笑着回应道，“知道我已经废了现在是拿命踢球，你还想要我和你一起组队？。” “就是因为你拿命踢球我才想要了你。”女孩面具后的眼睛依旧看向了莉安，轻声说道：“因为你和我是一种人，只有自己人和自己人一起组队的时候，踢球才会舒服。” 莉安转开了眼睛，没有立刻回答她，但是女孩的目光仍旧没有挪开。 “我和你可不是一种人。”莉安冷冷地回答道。 “但我很强，而且会越来越强，”女孩就这么一把搂住了莉安的腰肢，如果不是他脸上的面具，只怕这时候女孩的脸已经近得可以直接亲上去了，“只要跟我一起你就可以自由分配场上的体力消耗。” “那……又怎么样！”莉安挣扎了一下，但并没能挣脱女孩的擒抱。 “别说五分钟，十分钟，就是一整场你也可以踢下来。”女孩眼中的欲望几乎喷涌出来，在莉安耳边的话语却又像恶魔的呢喃一般充满了诱惑力。 “我……”莉安低下头，面具之下不知已是怎样的表情，“不是为了这种事踢球的。” “那你踢球是为了什么？我踢球是因为想要赢，我无论如何都会赢，因为我要成为最强的那一个，我也会是最强的那一个，赢球就是我的目的，胜利就是我的一切，难道，你不是吗？”女孩说道，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和走廊尽头再次传来的欢呼声搅合在了一起，她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看着扭过了头的莉安，声音很是平稳，“球员的价值只有在胜利的时候才能被证明，你不是这么觉得的吗？” 莉安没有回答，他靠在墙上的脊背此刻只觉得无比冰凉。 “你在那个杂牌军里踢球不觉得烦吗？和一帮废物在一起踢球有什么可开心的，没有未来没有赢面，我一个人就能把她们所有人都踢翻，她们连球都碰不到一下。” “那帮废物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足球，以为踢球就是漫画里的友情游戏，嘻嘻哈哈的就能糊弄过去。”女孩踮起脚，又放下去，脚在地上有节奏的敲打着，嘴里的话依然没停，“你都快要踢死了都不能和她们说，看着她们过家家的样子，这样下去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不赢的话为什么要踢球？友情？朋友？对你来说除了赢球外，其他所有的事都没有区别。” -10440的语速飞快，就像是在念一部早就写好的台词，她的语气里带着恶毒的嘲弄，侧过头去，盯着莉安又道。 “你就是这么想的对吧，莉·安？” 女孩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充满恶意的眼睛透过面具直视着莉安。 “但是我和她们不一样，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我的也想要。”女孩放开了莉安的身体，后退半步朝着莉安伸出了手，“只要加入我，想要什么我都能帮你拿到。” “我们两个注定要在一起。” “你需要我，对吧……” 莉安慢慢地举起了手。 然后狠狠地抽开了女孩伸过来的手，微微昂起下巴，轻蔑地看着她。“你说的都对，唯独一点说错了，”莉安捏了捏拳头，开口道，“我不需要任何人。” “而且你来晚了，已经有人把我买下了。”莉安踢了踢脚上的球鞋。 然后再也没有搭理在他背后依然站着的女孩，而女孩也没有拦住他，只是一直看着他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半天也没放下来。 “我说过了啦，你肯定说不动她。”另一个懒散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只是想要她的话，踢球的时候废了她不就好了？” “轮不到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10445。” 话刚出口，女孩的在半空的手狠狠朝着身后抽了过去，但是在半空就被接住了，一双过度白皙的手轻巧地握住了女孩的手。 “姐姐脾气真差，怪不得-1049讨厌姐姐。”那个被称作-10445的人握着女孩的手腕笑道，“动气会长鱼尾纹的。” 编号-10440的少女把手用力抽了回来，没有看一眼把自己手腕接住的人，只是头也不回提起了脚步甩下一句话，“让那个叫安以红的打起精神来，要干活了。” “是，是。”在她身后的女孩附和般地笑道，“都听姐姐大人的。” ☆、第二次拯救作战 穷途末路。 莉安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身后，根本没有思考太多时间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和明罗斯基两人组队尚且踢不赢恶鬼女孩一个人，现在却只剩他一个人，莉安把脚尖在地上顿了顿。 “怎么样？现在认输的话这孩子还是你的喔！” 把红色的恶鬼面具重新戴好了的女孩几乎是趴在安以红肩上，拖长了声音说道。 “快点开球，我赶时间。”莉安没有理会她，只是再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位，他不想靠着铁丝太近。用余光就能看见明罗斯基坐在轮椅上在下面待着，硕大的壮汉就算是坐着也高了一截，他看见了莉安朝自己看过来的目光，朝着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为他加油助威了。莉安也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表示自己也准备好了。 “欸……”一个尾音更加尖锐的声音从恶鬼女孩身后响了起来，“没想到这家伙真的疯了一个人上啊。” 在-10440的后面，又走出了一个女孩，她也戴着红色面具，但是这幅被胡乱涂成了大红色的骷髅面具却只有半截，下半截露出了她的半张白皙过头的脸，但是她却没有看向莉安，而是看向了已经离开安以红肩头的恶鬼。 “所以，姐姐大人。”她用大拇指指了指莉安，说道，“要怎么样？三打一？” “随你高兴，-10445。”女孩依旧冷漠。 “不要老是叫人家的代码啦，我也有名字的好不好，代码这么长怎么能让人家记住嘛。”-10445嘟着嘴似乎很是不满，她转过头去看向了莉安，指着自己说道，“哟~莉安，初次见面，我的编号是-10445，也是你的后辈哦。” “不过我不喜欢让人叫我代码啦，鉴于你已经退出了，也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名，所以你就称呼我阿京好了。”自称阿京的女孩一摊手，“我的大姐嘛，就叫她……” “回来站在这，-10445。”戴着恶鬼面具的女孩微微提高了声音，阿京只好乖乖地站了过去，旁边的安以红从刚才就没有抬起过头，但是在她们的站位已经站好了，莉安已经摆开架势准备血战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 “战……晴雪。”安以红有些艰难的把这个名字先说了出来，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没来这里吗？” “没有，我没告诉她。”莉安活动着脚腕，随意地回答道，“你想见她？” “在来这里之前，你见过她吧。”安以红说道，她的肯定倒是让莉安吓了一跳，安以红的表情被面具挡住了大半，心说这姐妹俩之间读心术还能靠眼神传播的，刚想问为什么，安以红再次开了口。 “你头上的那个发箍是她的。”安以红说道，“她就喜欢给人家梳头发的时候用自己的发箍，我买了多少个给……” 安以红知道自己开始说废话了，顿住了话头，在沉默了一会后又开口。 “她把你当做妹妹，所以她会来的。”安以红朝莉安说道，“战……晴雪一定会来的。” “我连去哪儿都没告诉她，她不会来。”莉安伸出手把发箍紧了紧，“还有假如你不想回足球队的话，你和我说一声，我现在转身就走。” “队里有你了吧，我去了也是多余的人。”安以红没有直接作出回答，她的眼睛垂了下去，“莉安，我知道你的实力，比我强多了，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能带着球队……” “你想不想回去？”莉安用力扯紧了发箍，打断了她的话头，随后补充道，“球队里的人都在等你，等的都不想踢球了。” 安以红旁边的两个女孩都没有打断她们，只是抱着胳膊看着。 “这不关你的事情。” 你想看的小说都在魔爪阅读网给你下载好啦： MOZHUA.APP “抱歉啊我没有征求你意见的意思。”莉安绑好了发箍，长发如同火焰飘散，他的乌鸦面具上长喙直直前伸，“你想不想回来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了不让雇我的人不爽，我只能过来把你带回去，而且我还要顺便来寻个仇。” “我……”安以红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就被打断了。 “好嘞~我说，叙旧环节结束咯，而且你们两个压根不认识吧都能聊这么开心？莉安也和我聊聊嘛，姐姐我被莉安讨厌了很寂寞啊。”阿京一下子挡在了两人的视线中间，合起双手说道。 “怎么样？准备好了没有？”阿京看着莉安问道。 被打断了话的莉安只是哼了一声，把脚尖顶在地上转了一圈。 战晴雪会来？他在心中好笑地想道。 来不来都无所谓，莉安用力地把手拍在腿上，他会单独作战，并且他也一向如此。 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而在此时的鸟笼最上面，一个舞台骤然爆亮，那里原来只是一个空荡荡悬在这个地下空间最高处的高台，现在这高台上所有的灯都被同时点亮，整整五排射灯把光线毫无顾忌的铺在了整个舞台上，所有光线仅仅是为了照亮中间唯一的女孩和立在她面前的话筒，女孩赤红色的长裙和刻意刷成了纯白色的舞台刺目地搅合在一起，显得她毫无花纹的黑色面具更加显眼。 女孩向前迈了一步，光线骤然暗下，她握住了话筒。 穿着考究的西装的男人从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他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这条黑色的领带既不显眼，也不华贵，但是他偏偏就是选中了这一条。 从这个高台能看见整个地下球场，这里比所有的看台都高，男人没有低头，只是直直看着前方。 女孩沉默的俯视了下方的赛场，红发的女孩孤独的站在他敌人的对面，四处的观众仿佛漆黑的巨浪“那么我开始了。”她轻声说道，后面的男人已经离开了，她没回头看，“这首歌就送给你了，祝你旗开得胜。” 从麦克风里传出的声音有些失真，但莉安不会听错这个音色，他同样也听过这个声音主人透过麦克风唱出的歌声，莉安有些不可置信地仰着头，看着高处独唱的女孩，“慕容……莫！”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的男友是足球员 随着带着假面的慕容莫开口献唱，鸟笼也响起了比赛开始的哨声。 皮球落下，莉安拔腿开始狂奔，他对面的女孩同样呼啸而出。球场上前一秒细碎流淌着的风陡然开始暴怒咆哮，仿佛女孩衔住花闭上双眼，下一秒却把花茎被狠狠嚼碎，柔和的目光现在杀气四溢。 阿京想要用力踩住足球，而红发在下一刹那向前拉起了一道火红的轨迹，将球控在了脚下。 “只要在这里认输的话，我还是可以带你拿冠军，真的不考虑？”-10440站在后场对莉安大声问道。 莉安沉默地挑起球躲过了阿京的扫堂腿，随后毫不停顿地把足球用力挑到空中，左腿脚面和迎面而来毫不避讳的扫腿狠狠撞在了一起，剧烈的碰撞让他疼得一龇牙，但是莉安并未失去平衡，而是顺势向前翻滚一周，稳稳接住落下的皮球，也把阿京甩在了身后。 “以你现在的状态拿什么跟我斗，你是来踢球的，还是来寻死的？”恶鬼少女一动不动地继续游说着莉安。 一击未中的阿京果断转身回追，将将近身的时候阿京就是一脚人球都要的铲抢，莉安就像脑后长眼一般，提前磕球变向躲过了一击。 “啊……你好强啊！这一下都没能废了你！”贴身紧逼的阿京也亢奋了起来，似乎不在意自己刚才那与恶意犯规无异的防守动作。 这个女孩的防守让莉安逐渐偏离了最佳的带球路线，不断被压到边路的莉安眼见已经没有射门的角度，瞅准唯一可能进球的角度拔脚怒射， 莉安的脚侧狠狠抽在足球的侧面，足球按着他的心意轰然炸出，毫不拐弯的直取阿京面门——她不档的话大概就砸出脑震荡，但是后者却只是微微地侧了侧身子，球在一声闷响后砸上了门框，一个折射后轰在了铁丝上，整面铁丝都发出了危险的哗啦声。 “什么嘛，一点都不可爱。”阿京嘟起，用手摸了摸耳根被皮球擦过流出的血，“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不然会没女朋友的！” 她用头蹭了一下改变了皮球的线路。 莉安用力擦了擦嘴角，他刚刚翻滚时咬破的嘴唇让血丝从他的的嘴角渗下来，一股黏涩的铁锈味在他的口腔里扩散，他吸了口气，呼出的气有些颤抖。他的头发开始散了，戴着的发箍逐渐向下滑去。 你想看的小说都在魔爪阅读网给你下载好啦： MOZHUＡ.ＡPP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背后站着人，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孩没有对他正式发起一次攻击，所有针对他的攻击全部是这个叫做阿京的女孩做的，安以红只是呆呆地站在场地另一侧，好似与这场决斗完全无关一样。 真他妈有意思。 莉安用力锤了锤胸口，心脏的跳动稳定有力，他的时间还绰绰有余。 “我们这边有……嗯……两个半人哦~”阿京的声音依旧带着让人烦躁的笑意，“要不要我匀你半个？不过人家也做不到这样啦。” 她笑的十分夸张，刺耳的笑声即使她戴着面具莉安也能想象她现在的心情有多好。 “加油啊莉安。”抱着胳膊站在球门前的阿京的脸上依旧带着灿烂的笑容，“姐姐我就喜欢看努力的孩子，再给姐姐我多一点怎么样？” 足球慢慢滚落了回来，走过去踩住球的阿京用脚尖把球朝着莉安拨了过去。 “再攻一次试试。”她朝着莉安笑道，胳膊依旧抱在一起，“我就是喜欢打垮你这样努力的人，特别是一个能让姐姐大人看上的努力家。” “你们的脾气还真有够像的。”莉安的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他把球踹了回去，深吸一口气，“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打赢你。” 他的声音开始嘶哑了，在这里他已经不想再用假声装自己是个女孩，他的本来声音有些发哑，就像是勉强挤过栅栏的风发出的声音，“这次轮到你进攻了。” 阿京脸上的笑容仍然灿烂，她再次踩住了滚过来的足球，脚尖一挑，足球轻巧地飞了起来，她用膝盖准确的颠着皮球，足球在她不断起落的膝盖之间来回跳跃，似乎永远不会停下，然后她扬起的左膝盖轻轻碰了碰球，右腿的膝盖却没有抬起的迹象。 球落了下去。 “莉安。”她笑着说道，“真是个守规矩的人啊。” 莉安下意识地抬手弓腰挡住了上身，下一秒足球在他竖起的双臂上猛然弹开，巨大到难以置信的力量让他差点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手臂和球接触的地方在最初的麻木褪去后是细密的疼痛，莉安放下手，手指却在不受控制的发抖，他用力握了握拳，想让这股颤抖停下。 球落在了他脚下，他身后的那个戴面具的女孩依旧没有动，安以红在场边侧过了头。 “球落你脚下了，现在归你攻咯。”阿京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朝着莉安送出了一个飞吻，“加油啊莉安，我可是超期待你盛怒的反击哦。” “期待着……你在倒下前能至少进个球呢。” 在高台上俯视的女孩又向前走了一步，周围熄灭的灯光仅仅亮起了几盏，还像点亮不稳一样的闪烁着。 女孩看着那团燃烧的火焰依旧咆哮着左冲右突，溅射的火星仿佛是因为刀剑相击，周围漆黑的潮水沉默着毫无起伏。那个女孩的红发仿佛跟随着她的怒火凶狠勃发，好像她一个人就是一整支球队。 慕容莫激昂的唱腔不断调动着现场的气氛，原本寂静肃杀的氛围也慢慢变得热血起来。 莉安用力甩动着胳膊，抬起手揉了揉鼻子，他被发箍箍住的头发有些散乱了，几束头发脱离了发箍的掌控，直直搭在了他眼前，又被汗水黏在脸上，他把这几缕头发都一股脑的搭在了耳后，阿京依旧在他的正面，背后的那个恶鬼没有动作的意思，安以红则在场边游荡。 他嫌麻烦似的咂咂嘴。 真是腹背受敌。 莉安支起身子，双臂伸过头，伸懒腰似的用力伸展着身子，他的骨骼发出了一连串爆裂般地声响，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过踢球的嘛，上场就是腹背受敌。 孤军作战，那你除了一往无前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阿京的目光却越过了他，径直看向这个场地的最高处，惊讶似的挑起了眉毛，但是却又厌恶地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 “还有这种余兴节目呢？” “给我集中注意力！” 莉安没有放过阿京走神的一刹那，脚尖掠起球，带球径直扑向了阿京。 “没看过偶像的现场表演吧？”莉安挑衅似的说道，旋即一脚趟过了慢了半拍的阿京，有角度射门了。 莉安看准空档拔脚怒射。 现在他只需要一场胜利。 ☆、第一百一十七章 红粉骷髅 一曲唱毕，足球如同炮弹般冲向球门，却在快要进门的一刹那，被斜刺里杀出的一条腿挡飞出去——原本还在莉安身后的恶鬼少女，就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里出现了在射门的路线上，一个滑铲将球破坏出去。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拿分，”-10440侧着脸看向面无表情的莉安，宣告着自己踢球的底线，“就算是你也不行。” “妖怪……”莉安看看身后空空如也的场地，又看看眼前突然出现拦截了他球路的恶鬼少女，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谢谢夸奖。”恶鬼之所以恶鬼，就是因为她有着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 “你们真有意思，踢个球还要人在后面唱战歌。”阿京叉着腰快活地说道，“是射门变准了，还是力气变大了？” 莉安一伸手把发箍整个扯了下来，他的红发陡然散开，他用力把自己的头发在脑后拢成了一束，再次把发箍卷了上去，他根本不会束头发，所以这头发卷的就像是被人烦躁地打了个结，然后把发箍自我安慰似的夹了上去。 “没有，我又不是在开战斗机，唱个歌就能暴走。”莉安把看向慕容莫的目光收了回来，他不知道为何她会这里，也许是校长告诉她的，也许是刚才来的她哥哥告诉她的，总之她来了也是多余的，“而且这歌的节奏我也踩不上去，不过呢……” “踢球的时候，有人给你加油呐喊助威，真的感觉浑身充满力气不是吗？” “真抱歉，我们好像还没有体会过，不过没人看，就是被我们的实力吓得鸦雀无声。”阿京一摊手，表示她也十分无奈。 “所以你们根本就不算球员啊。” “哈哈哈~你以为说这种话我就会上头失去冷静吗？”阿京指了指莉安草草扎好的马尾辫，“莉安你都不会梳头吗？” “对不住啊，我这种活得粗糙的男生不怎么喜欢梳头。”莉安冷笑着回答道。 “快点过来啦，姐姐我帮你好好梳一样怎么样？”阿京笑道，朝着莉安招手道，“然后把你掉的头发高价卖给在后面虎视眈眈的姐姐大人。” 说完这句阿京的后脑勺就被飞过来的足球砸了一下，显然-10440并不喜欢这个笑话。 “我不会付钱的。” “问题在这里吗！？”内心如此吐槽道的莉安走了两步，把弹过来的皮球重新控制在了脚下，高台上慕容莫的歌声再次响起，那首歌并不是莉安所想的激烈舞曲，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在地下球场响起的歌居然是在讲一个男孩暗恋一个女孩的别扭爱情剧。 曲子开头的音乐很活泼，钢琴键的声音几乎要在空气里炸开火花，提琴高亢的都有点发哑，歌词里的女孩哼哼唧唧的自言自语，那个住她隔壁的男孩和她一个班，但是她反复和自己说这个笨蛋就知道看星星，成天说梦话，绝对不会喜欢她。 “你们可真会选曲子。”阿京讥讽地说道，“下次要不要直接放突如其来的爱情，那样还直接一点。” “闭嘴，你们不会懂的。”莉安的本来声音依然有着男生的低沉，但是假声用久了难免坏嗓子，但在这里，这两人的面前，他声音里的嘶哑格外明显。 “说起来你是不是有个前女友。”阿京竖起手指，凭空想象一个娇滴滴的女生，又指了指莉安，“你现在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是不是没脸见她了啊？” “你们八卦消息可真灵通，要不要再帮我查查她有没有现任我好现在就决定去不去砍人。”莉安嘲讽似的挑起了嘴角，脚下依旧稳稳踩着球，“到底踢不踢了？” “没有喔，要是有了我肯定第一个通知你嘛。”阿京咧嘴笑道，“毕竟大家师出同门，要是莉安的墙角被挖了姐姐我也高兴不起来啊。” 足球毫无征兆地袭向阿京的正脸，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轰击，这个戴着半截骷髅面具的女生瞬间出腿撩踢把足球一脚踢到了鸟笼的顶部，皮球撞到了铁丝上弹了回来，再次滚落回了莉安脚下。 “你也不输那个妖怪嘛，我该叫你骷髅怪？”莉安的微笑十分温和，都快和阿京一样和善动人了。 “都说叫我阿京了，而且这种低级杂兵的名称哪里适合我了？” 莉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的脚再次踩住球，“踢足球还玩心理战，你们给自己加太多戏不累吗？” 阿京耸耸肩，双手平伸，转身向背后戴恶鬼面具的女孩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这次恶鬼少女开始走动了，她沿着中轴线慢慢地走进莉安，就连阿京也被她的气势逼退了两步。 “现在认输的话。”和莉安还有五步距离时，-10440重新站定，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突然轻声说道，“最后一次问你，我还能和你组队吗，莉安？” “抱歉我拒绝。”莉安朗声道，“我已经有队伍了。” “这样啊。”-10440垂下手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 “你也去死吧。” ---------------- 哪怕带着遮住眼睛的面具，也能看出唱歌的女孩真漂亮，看起来就像是高中班上男生们总是会在心里念叨的女神，上课的时候同桌哥们用肘子捅你说哎哎哎她今天穿裙子哎，你说你他妈无聊不无聊上课行不行，但是眼睛还是往妹子身上瞥，后面住你家隔壁的女孩就拿纸团狠砸你脑袋，你回头的时候她就狠狠瞪你，你莫名其妙的摸摸脑袋转过头去，把后面的女孩气得直跺脚。 背景里的音乐弯弯绕绕，吉他在烦躁的踢打路边的石子，提琴十分不爽地蹲在角落叽叽喳喳，钢琴键就像是头顶上的树叶，只会在鸟钻进去的时候发出沙沙的声响，歌词在这里赌气似的消失了，就像女孩被男孩气到了今天独自回家。 歌词在一大段沉默后才再次响起，这次别扭又生气，就像是一个女孩看见住自己隔壁的男生的注意力在另外一个女孩身上，气的咬牙跺脚又不想说，男生下课走过来说我靠你干嘛啊，女孩被他气的只能一脚踩在了他脚上，咬着牙就往外走， 唱歌的女孩的声音稍稍顿了下去，就像是被自己青梅竹马气坏的女孩坐到了路边，咕哝着抱怨个不停。 女孩想要快点长大，这样男孩说不定眼里就只有他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英战吕布 莉安让自己的脚步又快了一些，他已经带球超过了半分钟，但是仍旧不能摆脱对方的逼抢，这地方实在是太了，只要失了球让对方控住，下一秒自己的球门里就会有一份意外惊喜，但是他的体力不允许他再加把劲了。 “哎呀，因为喜欢的女孩即使是抛弃自己的性别也要踢球，莉安真浪漫。”阿京的语气没有被奔跑拖慢，正好相反的是在跟防的时候她的语气更加嘲讽了。 “就这么喜欢她吗？”阿京噘着嘴说道，“就算是拿命去踢球也想和她在一起？” “你废话可真是多，不说话会死？”不知是出于对话语的反感，还是来自病灶的警告，莉安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狂跳，不由得发出了诅咒声。 “莉安生气了，好可怕。”阿京一只手捂着嘴，脚下却没有丝毫犹豫地拦住了球路。 “啧！”被这个话痨不断骚扰的莉安此时要多烦有多烦，嘴上不干净的球员他见得多，但这种整场拿你的私人感情八卦的八婆型选手，他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烦躁的莉安敏捷地越过了伸过来的腿，晃开了根本不想掩饰自己废人意图的阿京。但是此时追上球的动作被延缓了，旁边伺机而动的怪物女——莉安已经决定这么叫她——伸出一脚抢在了莉安和皮球之间，莉安避无可避地被对方的长腿绊倒摔了出去，皮球也自然落在了对方脚下。 除了开场和莉安对完话就不再移动的安以红外，同时面对两个怪物级的选手真的已经超过莉安身体的极限了，就算他是吕奉先，一人对阵张飞和关羽也是吃力不讨好，更何况那个划水的刘皇叔没有上，完全是高手对决瞬息万变的局势，已经大大超越了他能控制自己技术动作的范围。 “我好像慢慢习惯跟你们踢球了。”倒地的莉安顺势一个亮鞋钉的扫腿袭向意图控球的恶鬼少女，然而对方不闪也不躲，硬是用腿面接下了莉安的一击。 “不，你没有，”恶鬼少女抗住莉安的拼抢，一脚把球传给了前方的阿京，“如果我是你的话，这一下我的腿骨应该断成两截。” 这就是一个人踢球的下场，莉安心里咬牙切齿，但还是无可奈何地追着带球突进的阿京跑了上去，球场上人多势众才是最真实的，水平差距不大谁和你在球场上玩王对王，兄弟们一拥而上你飞都飞不出去，至于他这种一个人打一群的，不是去打友谊赛的时候对手和自己实力差距太大随便玩玩，就是足球教练教学生足球队踢球，万军丛中过球照样进球门，现在面对五虎上将，能真刀真枪地干上几个回合，已经能够说明他的实力了。 但他永远只想赢，踢球就是想着赢，想着输了如何如何的人永远不可能打赢比自己强的对手。 莉安一个加速就冲到了阿京的侧后方，到这里他就下脚铲了——不管是对球还是对脚。 “生气的莉安真可爱~傻傻的，天真的……”阿京的嘴角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奔跑着的莉安突然一个激灵，就感到一口气提在了胸口，原来是跑在他前面的阿京手肘一个“不经意”的摆动，正好砸中了莉安的胸口——前护住要害的胳膊。这个充满攻击性的肘击打中了莉安格挡的手臂，但凭他的体格依然被撞了个踉跄，硬是踉踉跄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脚跟，而此时阿京已经轻松把球推射进了球门里——没有一人防守，她轻松破了空门。 一比零了，莉安咬咬牙，重新站直了身子。 “哎哟，我手摆太大了，抱歉抱歉。”阿京回身灿烂地笑道，“没事吧莉安。” 这个手肘假如他没挡下，那么肯定会直直撞在他的左胸， “没事。”莉安也回了一个笑容，把那只挡住了他胸口的胳膊甩了甩，阿京的力气出乎他的意料，疼痛感十分强烈。“真是拼命啊。”阿京慢慢走回中圈，等着上面的裁判坠球，“可是她都不知道你在踢球吧？” 莉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沉默地走到她对面，他知道但是现在不是被这种事情拖慢节奏的时候。但是他依然不由自主地向那个高台上看了一眼，慕容莫还在唱。 不能想别的，莉安扭过了头。 --------------- 女孩正在试着长大，原本低声清唱着的歌现在突然有了巨大的回音，那是提琴被用力拉响发出的高亢鸣叫。女孩开始学着打理自己的头发，偷偷溜出去做了个指甲，她学会打理自己的衣服，把漂亮的裙子塞在校服下面，抽屉里藏着几本时尚杂志，上面的女生真漂亮，她很羡慕。 但是男孩就是不长大，他的注意力永远都在他的星星上，手里捧着的杂志上全是编的科幻故事，他和女孩说你看我们多渺呀，平均一个人能在世界上活七十年，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女孩说七十年很久啦，七十年之后我都变成老太婆了，满脸皱纹的那种。男孩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是啊我们都会老，然后死，七十年什么都做不了。 女孩托着下巴说可是你都没有长大，男孩说我不会长大，在长大之前我就会老了。女孩撅着嘴说那你也是会和我一起老的啊，我要先长大，去变成一个大明星，有好多好多人喜欢我，我也有好多好多衣服，还有好多钱。 男孩微笑着说这很好啊，随后他沉默了下去，说我想去做个天文学家，我只想看我的星星。女孩觉得他还是没有长大。 ---------------- 莉安又失球了，这回他是被恶鬼少女一个几乎想直接铲断他腿的铲球截住了球，虽然莉安一个大跨步追回了一点距离，但是这个怪物的带球速度很快，虽然在莉安估算下只要多给他一点时间——秒或者4秒就能追上从后面给她一下，但是很快就横挡在他面前的阿京让莉安的心凉了半截，在把莉安一直卡位在自己身后之后，前方的恶鬼少女一脚劲射再次洞穿了球门，现在比分是二比零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自我满足 “又得抢坠球了好烦哦。”阿京伸着懒腰，看着上方即将落球的洞口，而莉安扶着膝盖还在喘气。安以红虽然整场都心不在焉地划水，但这两个货的实力每个都和他不相上下，特别是这个招人烦的骷髅面具阿京全场和岔巴子一样——这是莉安老家那边的方言，他就记得这一句——一直说个没完，加上还有一个爆发力超乎寻常，执行力无比平稳的恶鬼少女，再鉴于他这边根本就没有防守能力，只要他丢了球，阿京就是散步也能把球散进毫无防守的空门里。 一个人就是这么麻烦，每一步都是四面受敌。 她们根本不需要特意打配合，只需要随时保证一人上抢，莉安的活动范围就会被无限压缩，进攻了没防守，防守了没进攻，全场跑动在对面有组织的长传下反而给自己造成了难以回防的困难，他只要失去了控球权，下一秒足球就会出现在自己这边的球门里面。 莉安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他的眼睛四处扫视，恶鬼少女在他背后，阿京依旧笑嘻嘻地站在他右边，安以红抱着胳膊扭开头站在他左边，球依然控制莉安的脚边，但是他已经被包围了。 “你很担心对吧？姐姐大人都和我讲过咯。”阿京说道，“担心那个女孩要是忘了你怎么办，要是那个女孩找到了另外一个男孩怎么办，所以你才会答应去这个球队去对吧。” “你口干不干，要不要下去喝点水？”莉安打断了她的话，一股子怒气从他心中冲了起来。 “但是莉安可真是个自私鬼啊。”阿京发出了十分失望的哼哼声，“你这么单方面的回来，然后一厢情愿的想要那个被你丢掉的女孩继续喜欢你，但是又用生病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做借口不和她见面。” “一边说着因为那女孩喜欢踢球，所以要进队里来带她踢球，理由说的和真的一样，但是莉安你真的不知道她踢球的理由吗？”阿京感叹似的摇头道，“把人家为你付出的‘代价’当做了‘理由’，一边自我满足，一边装可怜，你啊你啊……” 观众人群组成的浪潮无声的翻涌着，除了球场上的声音外，全场唯一的声音只有正在唱歌的慕容莫，她担心的把身子撑了起来，只看见那一抹火红色在左冲右突，却依然被关在笼子里。 阿京翘起了嘴角，没有一丝笑意地讥讽道，“……连姐姐我遇见的那个没骨气的废物渣滓男人都不如呢。” 在脚下的球又一次被阿京掠走之后，莉安脚下一个踉跄，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摔倒，他感觉血液正在从自己的脑子里流走。 他有点力不从心了。 ------------------ 女孩依旧在唱着歌，现在提琴和钢琴一起成了主角，慢慢的提琴声就像是在抱怨，抱怨着上课抱怨着上学抱怨着考试抱怨着死不开窍的男孩，别扭的女孩天天在男孩身边旁敲侧击，但是男孩就是不开窍，男孩们都是这种笨蛋，你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但是之外更多的他们什么都想不到，女孩又气得直跺脚，这回是号的声音给她的烦躁做陪衬。 女孩又坐在了路边，咬着指甲看着男孩跳上了公交车说要去看星星，又气的直跺脚还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朝着男孩离去的方向大喊大叫，尖叫说你看你的星星去吧我再也不理你了！ ------------------ 细碎的刺痛开始蔓延，莉安的动作又是一迟，本来可以准确挡下的球撞在了他的脚踝侧面，所幸的是足球依旧改变了轨迹，撞在门框上后弹上了高空，落地后被阿京稳稳接住，莉安则差点摔倒，踉跄了两步才站住了，身体依旧不稳。 站在中场和看戏似的-10440抱着胳膊，而阿京则看着虽然撑着身子，但是几乎已经要坐在地上的莉安，笑道，“莉安太累的话可以休息哟，姐姐我不喜欢这么容易就被掏空的男人，你休息好了再来也可以的。” 莉安用力锤了一下脚踝，麻木的疼痛让他知道脚踝还能动，但是指尖的麻木让他感觉十分不好，他生硬地重复道，“不用了，谢谢。” “是吗？”阿京失望似的把球颠了起来，莉安再次撑起了身子，挡在了自己这边的球门前面，他的身子有些微微发抖，那是因为一股无法抑制的寒冷，背后的冷汗已经慢慢渗了出来，嘴唇上被咬破的伤口已经被舔的发白，发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他的红发全都散开，现在他狼狈的就像是孤军奋战的狂剑士，而且他确实也一直在孤军奋战。 现在奋战的孤军快要不行了，莉安在心里感慨道。 “可不是吗？”他对着阿京说道，“我的时间不太多，还蛮赶的。” “莉安真拼命啊。”阿京托着下巴感慨道，“为了一个女孩这么拼命，虽然只是自我满足，但是姐姐我还是会好好奖励你的啦。” “但是啊，莉安。”阿京看着再次站起来的莉安，突然踩着球歪头说道，“其实你真正的目的是……” “‘光明正大的去死’对吧？” 莉安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能感觉到自己指尖的刺痛已经蔓延了上去，钝钝的疼痛让他的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替她办完这件事，我的使命就结束了，这样满足了她的愿望之后，我就什么错都没有了，要是因为想完成对她的承诺而死，我还是挺伟大的呢’。”阿京这次没有笑，只是自言自语道，“明明是自己想要满足自己，却总是把自己的理想强加在别人身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超——好用的理由，喜欢自我满足的莉安，你是这么想的没错吧？” “你可真是会说废话，”莉安活动了一下胳膊，看着阿京轻声道，“球场上谁赢球谁声音大，你有本事把我踢爆了，我就听你慢慢说。” “我说啊，现在还想赢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阿京愣了一愣，再次大声笑道，“你只有一个人欸。” “谁规定一个人就赢不了球的。”莉安反问道，这反问让阿京反而笑的更开心了，她把球再次送了过去，随后歪着头回答道，“确实没有这种规定，来赢给我看看。” 莉安也笑了。 不要输了啊莉安，他对自己重复道，站直了，别趴下。 “那么……就没问题了。”莉安舔了舔嘴唇，“再来。” ☆、第一百二十章 大笨蛋 歌声总算快结束了，背景的音乐逐渐开始有些伤心了，高中毕业男孩搬了家，之后女孩就再也没见过男孩，于是女孩一个人去了大学，大学毕业了之后开始自己上班，女孩偶尔会想哇他说不定已经结婚了嘞是不是还在看星星呢，都这么多年了肯定不记得了。高中的时候大家关系那么好，每天上学开心的就是见到那些似乎永远都不会分开的朋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有些烦了，赌气的时候总是说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因为心里知道明天还是会看见。 工作之后就不一样咯，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事情要忙，成年人就是这样的嘛，一个人反而方便点，于是女孩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发呆一个人看电视剧，她也开始看些乱七八糟的书，上面说仰望星空什么的，她就突然想到了那个看星星的男孩。不过男孩们都是这么长不大，看星星能给一个成年人什么呢，她要付房租要补充化妆品要吃好吃的要买新衣服，星星就只是星星而已。但是有一天她突然很想男孩，他很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一直看他的星星，成没成天文学家。她记得她记下了男孩的电话号码，于是女孩打开收纳盒找出同学录，慢慢翻着同学录后面附着的通话簿，哗啦啦的一直向下，翻到了那个高中毕业的时候男孩塞给他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果然是空号。 背景音乐滴滴嘟嘟的，女孩看着自己电脑屏幕上的屏保，屏保用的图是一颗很大很大的浅蓝色星星，女孩叫不出名字来，但是她却开始对着空号的提示音开始絮叨，女孩说我也开始看星星啦不过看不明白，不知道你在不在看，你要是成了个天文学家就太好了，肯定比我厉害啦。空号继续滴滴嘟嘟，就像是某个空洞的回声，女孩突然吸了一下鼻子，说我有点想去陪你看星星好不好，电话那头继续滴滴嘟嘟，没人回应，这是个空号哎，姑娘只能对着空号自言自语，那男孩早就离开了，只留给你了一个空号。 女孩坐在出租屋里发呆，空号的滴滴嘟嘟声依然响着。 ------------------ 被一个粗暴犯规动作打中面部的莉安再次倒在了地上，皮球也被阿京抢走打进了第三球。 “你已经输了。” 阿京看着莉安，男孩喘着气，用胳膊肘撑住了身子想要让自己重新站起来，心脏病没犯太严重是好事，但是他已经很累了，快要跑不动了，足球再次坠落，却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黑心校长的投资这回彻底黄了，这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他不是应该想想欧琳阳吗？但是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也分辨不清。 红发散乱的遮住了他的视野，莉安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却又沉重得一步都挪不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背上一样，他只想睡一觉，好好睡一觉。 “都结束了。”阿京走了过来，轻声道，“要说再见了，莉安。” “姐姐我不是笨蛋喔，莉安能在女子足球队踢球，一定是有谁在保护你吧。”阿京伸出手去把莉安嘴唇变上凝固的血迹擦了擦，一副完全没有就是她打伤莉安的愧疚感，反而十分贴心疼人的样子。 “有人想保护你的话，就去全力依靠他吧，不用拼命也可以，不用在意别人也可以，要是做了坏蛋也可以。”阿京的语气突然真的伤心了起来，“……好好活下去吧莉安，随便向保护你的人去撒娇吧，你一直在那个人身边的话，其他什么都不是问题了，任性也可以，撒娇也可以，就算是哭泣也可以。” “要是想要保护别人的话，那就不能撒娇，不能任性也不能哭泣了，会很辛苦的啊。”阿京轻声说道，“……好好依靠他吧，再见了，莉安。” 她的大拇指带着冰凉的汗水，在自己的嘴唇上点了一下，又贴在了莉安的嘴唇上之后，她起身离开了。莉安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自从他从西班牙逃跑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他慢慢地抬起头，战晴雪给他的发箍落在地上，他想要用力挪动身子，但是他太累了，足球在他眼前滚动着，滚的离他越来越远。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混账校长来，保护？他在保护他吗，他……不，不，莉安让自己的思维转向另外一个女孩，欧琳阳，欧琳阳，他必须去保护她，他必须去保护她，球队，对，球队，他必须要赢才可以，他必须要赢才能继续踢球，但是怎么办，怎么办？ 没办法。 这个念头几乎击垮了他，他的喉咙梗住了，同时又从这梗住的喉咙里发出了嘶哑的咳嗽，他想站起来，他必须站起来。 又要输了。 “你还没明白，莉安。”-10440蔑视着地上的男孩，“你和我真的是一类人，你还没发觉吗？” 莉安明白自己必须站起来，他必须站起来，不然就会再次失败，他不能失败，他不能失败，他不能再次被击垮，他必须要一直赢，但是他只有一个人。 毫无办法。 “假如输了球，我们的生活就没有意义了。”-10440继续说道，“你不是吗？莉安？踢球就是为了赢而已。” 一个人怎么赢，一个人怎么能踢赢整个队伍，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情，要是有队友的话，要是有队员的话就…… “站起来啊！”一个声音响彻球场，唱得汗流浃背的慕容莫对着麦克风大声喊道。 “不是说要带我们出线吗！？”慕容莫喊得声嘶力竭，一阵麦克风的破音也让众人捂住了耳朵。 “这里就倒下的话，就不要夸海口啊！” “就不要轻易做出约定啊！” “莉安你这个——” “大——笨——蛋！！”“是啊，我就是个笨蛋。”莉安撑住膝盖，重新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似乎的确欠了不少人情，有的没的做过不少约定，白纸黑字签了几份合同。这次又要跑吗？还能跑到哪里去？国内呆不下去了去欧洲，欧洲呆不下去来地下，男足踢不了就踢女足，现在终于无处可去了，那么可以去死了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向恶鬼举起刀剑 “上面那个是你队友？”-10440冷笑一声，“就在上面看你输球，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我……” 莉安的声音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的眼睛看看着地面，沉重的身子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挪动不了。 “为什么你没有喊上你的‘队友’？” 要是有队友的话。 但是场上只有他一个人，莉安突然意识到了，这念头抽去了他的又一股力量，让他的身子更加摇摇欲坠。但是他撑住了，试图再次站稳，喉咙的低吼就像是雪地里被拷住手脚的孤狼。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队友’啊，莉安，就算你带着那一群姑娘踢赢了几场烂球，她们也仅仅是你获得胜利的附赠品，你只是为了‘自己胜利’而已。”-10440用手掌托住了莉安的脸颊，俯下身子，“她们绝对赢不了我们，就算上场也只会哭喊着被抬下场去，这种事你再清楚不过了。” “你一个人来找我们比赛，也仅仅是想要对这一次‘属于你个人的失败’做个了断而已，你没有想赢，只是来‘找死的’。” 不，不是这样，我不是这样想，我可以赢，我必须要赢才可以。 “我说过了，莉安，我们是一类人。”-10440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足球比赛对于我们来说，胜利只能属于自己一个人，除了你自己之外，你根本不相信谁会给你带来胜利。” “你永远只为了你自己而战，每一场球赛都只属于你自己，你不想让那群孩子跟过来，是不想‘被别人帮忙赢下比赛’对吧？”-10440转过头看着想站直身子，但是始终弓在那里的莉安，说，“你的失败，你来弥补，假如弥补不了的话也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莉……-1049，我狡猾的“前任”。” 别开玩笑了，必须要站起来，只要再跑起来的话，只要再跑起来的话…… “你现在全部的行为，都是在做给别人看的‘自我满足’而已，在你最强的时候，这些‘自我满足’是你的‘骄傲’，所有的胜利能被你一手抓住。” 莉安的喉咙中低吼已经近乎成了悲鸣，他努力的想要站起来，但是为什么挪不动，他的怒火要把自己燃尽了。 “但是现在你已经赢不了了。”恶鬼少女转过头去，低声说道，“……所以……” “……你什么也做不到了。”不再看莉安一眼。 这句话让莉安胸口憋着的一股气突然散开了，撑着自己身子的胳膊颤抖着，他在心里好笑地想道，这次他不想再硬撑了，他的眼前逐渐泛起了模糊的武器，硬撑着的身子向下面摔了下去，他只有一个人，现在好像真的赢不了。 坠落，坠落，莉安觉得自己的身子在向下坠落，坠落到马德里的那片草地上去，坠落到自己之前那些现在看来近乎虚幻的人生中去。 但是两股力量突如其来的托住了他的两边胳膊，这两股力量又把即将坠地的他从地上架了起来，稳稳扶住，他被这两股力量一口气拽回到了现实里。 --------------------- 现在空荡荡的房里，孤独坐着的女孩面前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那个看星星的男孩给她打了回来，电话铃声就像是那个笨蛋男孩永远不停的絮叨。 --------------------- “搞成这个样子，还怎么做我们的‘王牌’嘛。”一身白板球衣，戴着黑色眼罩的战晴雪箍住了莉安的胳膊，有些好笑的说道。 “都是因为莉安太任性的原因才搞成这样，就是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戴着白色眼罩的欧琳阳箍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哼哼地说道，“打电话也不接，不接电话我只好自己来找你咯。” “你们……怎么……在这里？”莉安想要摆脱她们自己站起来，但是一个踉跄又差点摔倒。 “我可是在这里遇到莉安你的啊……”战晴雪的眼眸如深潭一般幽远，好想一瞬间回忆起无数的场景。 “但这里就不是女孩子该来的地方，你们……”莉安自知失言，但是话已出口。 “说的好像你不是女孩子一样，不要以为强一点就不是女孩了好不好。”欧琳阳又是哼了一声，她身上的球服已经换好了，看起来是早有准备。 “这个样子就你别再逞强了，女孩子觉得累了撒撒娇的话很正常吧。”战晴雪扶住了莉安，看着依旧咬着牙想要自己站起来的红发“女孩”，用力地把他的胳膊往自己的胸间箍住，有些严厉地说道，“所以说，不要任性了，就稍微依靠一下大家吧。” 莉安看着慢慢转过身的恶鬼少女，颇觉不妙，还想着把她们两个支走。 “这事情和你们没关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莉安吐了口气，“……你们快点从这里……” “红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战晴雪打断了他，直直地说道，“而且刚刚，莉安想让人帮忙对吧。” “我没……” “我已经听到了，刚才我就在场边了哦。”战晴雪笑着看向坐在轮椅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微笑的明罗斯基，又伸出手指，把莉安凌乱的头发理了理，无奈地叹了口气，“莉安在心里说‘想要人帮我’。” “我没有……”莉安还想辩解。 “就是因为莉安这么别扭，事情才会弄得这么麻烦。”欧琳阳皱着眉头打断了他，“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好啦我知道莉安你没有拜托我们啦，所以大家自作主张的就来帮你出头咯。” “大家……？”莉安有些发蒙，毕竟她只看到跑进球场来的战晴雪和欧琳阳。 “所以嘛，大家都来了哟。”女孩的眉头散开了，再次开心地龇牙笑道，“大家全都来帮你了。” “喂！”一声十分不爽的声音从这个地下球场四面八方的扩音器里响了起来，“莫莫你干嘛一个人就跑来了啊！？” 高台上慕容莫的歌声早已结束，但是现在那个麦克风似乎是在被谁抢走了一样，发出了尖锐的噪音。一阵嘈杂的声音，就像是刚刚接通的电话。 一个女孩跪坐在地上，双手扶着边缘从高台上探出了头，她被高度吓的连忙爬了回去，随后麦克风里出现了更多嘈杂的声音。 “莉安在哪呢……” “我没看…我……我……太高了我害怕……” “那你干嘛要第一个上去？！算了我自己去吧……” “在哪呢在哪呢！” “莉安？莉安？在哪我看不到啊……” 一个洪亮的声音压倒了所有声音，那个声音带着诧异大喊道。 “噢！看见队长了！琳阳也在！莉安……欸？” “等会，莉安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怎么队长在扶着她……” “哈？！莉安被欺负了？！”又是一阵麦克风的嘈杂声响。 一群女孩从心地走上了高台，她们身上的裙子当真五光十色，脸上的面具也是五颜六色的蝴蝶眼罩，环顾四周还有点不习惯。下面本来沉默的人潮突然开始有了声音，杂乱的议论声响了起来，一个女孩大踏步地走到了最前面，插着腰，拿着麦克风气势十足的吼了出来，下面喧闹的所有声音加起来，都没有那个拿着麦克风的女孩声音大。 “是谁欺负我们家莉安的！给我站出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战 “亚楠，亚楠！快下来上面太危险了……”耿盈盈的声音十分担忧，连声催促道。 “哈？但是这样不才有气势点吗？”沈亚楠依旧不服，“干嘛啊？之前这帮人是不是觉得莉安好欺负了！还有校长不是说不要喊真名吗？！” “可是你都把校长说了啊……” 沈亚楠再次跑上了高台，但是这高度还是让她心里一虚，向后退了几步才重新向下看去，下面黑压压的人群让她倒吸一口气。 “这……这么多人……” “没有liv的时候人多，”吴霜泷冰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不要浪费时间。” “你在进门的时候浪费的时间可差不多就是了。” 随之而来的是赫连秋嘲讽般的接话。 耿盈盈飞快地趴在了高台边上，用力朝下挥着手大声喊道，“久……久等了莉安！我们来了！”慕容莫在台边向下张望着，眼睛四处扫视。 “哎……这地方还蛮有趣的嘛，在这种地下还有这种大场地吗？”连茗如笑嘻嘻的四处打量着，看到还有点虚脱地跪坐在地上慕容莫赶紧上去扶了起来，“莫你还好吗？” “我还好啦……就是唱得有点恍惚了……”慕容莫站起身来，一眼就看到下面那个重新站起来的英阁王牌，“果然我一个人还是做不到啊……” “队长……没问题吗？”沙珺雅担忧地看着场地，她的视线自然而然地飘向了对面三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没问题的啦，队长都亲自上场了。”吉赛尔摊摊手安慰道。 “下去陪着队长的应该是我。”沙珺雅依旧十分担忧，她扶着墙看着场地，似乎还是很不甘心，“琳阳她的实力没问题吗？” “队长……和琳阳她们一定……没问题的……”耿盈盈咬着手指结结巴巴的说道，听她语气她自己都好像不是那么相信。 沙珺雅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手掌猛地拍在了一起。“好的别闹了！”她大声道，“我们有我们该做的事情，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周围的灯光就像听从了她的击掌声一样骤然亮起，这次不是一盏两盏，而是整面墙都亮了起来，那些灯光在瞬间倾泻而下，照亮了所有灯光下站着的女孩，原本处在所有人上方的高台也稳稳下降，直至将将高于观众席。 “好嘞……”沙珺雅自言自语着给自己打气道，她接过沈亚楠手里的话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想起来什么似乎突然回头。 “等等！”她高声道，“再稍等一下！”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灯突然全都暗了下去，盛装的女孩们再次隐进了黑暗，只能从麦克风里听到她们吃吃的笑声。 “搞什么呐这群人，”站在后方的阿京看着这群搞怪的女生不耐烦地踢了一下草皮，“没本事下来踢个胜负就站后面耍猴戏吗？” “你可别这么说，眼前不就有亲自上阵救场的女骑士吗？”-10440颇有兴趣的歪着头说道，“你就是英阁的队长？” “没错，我就是frya的队长战晴雪。”战晴雪站直了身子不甘示弱地说道。 “的确是看一眼就忘不了的身子呢……哼哼哼，应该比那个安以红要美味得多啊！” 战晴雪顺着-10440的目光看向旁边戴着面具低着头的安以红。 “我今天是来带她回去的。” “这话我都从莉安的嘴里听够了，”恶鬼少女看着身旁的安以红说道，“你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啊，有这么多人想你回去，真好啊……” “我只会遵守约定。”安以红张张嘴，吐出淡淡的的几个字。 “那么，你怎么说？”-10440看向已经可以自己站住的莉安，征询似的问道。 “只要赢了就没问题了，对吧。”欧琳阳紧紧握住莉安的手，代替她大声问道，“赢了的话，就把红还给我们对吧？” “是。”-10440简短回答道，旁边的阿京无奈耸耸肩，也表示同意，安以红没有说话，只是把头扭到了一边。 恶鬼少女又看向了莉安，但是她惊讶的是，莉安的身子已经直了起来，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推着他的背让他站直一样，但是他的动作十分沉重，就像是背负着重物一样，缓慢平稳的支起了整个身子，-10440露出笑容说道。 “原来还是有人来帮你的。” 伸出脚把球送了过来，转过身子走向了自己的球门前。 “那么，归你开球。” 欧琳阳握住了莉安的手，用力地捏了捏，似乎是在期待着他的回应。莉安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在这里再多说什么，只是认命了般的转过了视线。 “先说好。”莉安认输了般地深吸了口气，用大拇指试了试嘴唇，上面的被他咬破的地方已经不再流血了，顺手把欧琳阳刚刚塞给他的药片吞进嘴里，他侧头看着两人说道，“替我谢谢校长大叔，但这次我不保证能赢。” “你还是第一次和我说这样的话。”战晴雪踩住了滚过来的皮球，朝转过身去的-10440递过去了一个没有得到回应的微笑，“之前辛苦了，莉安。” “我自找的。”莉安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的血液再次加速流动了起来，“对面这次强过头了，战大队长，我这次可不能承诺你绝对赢的了了。” “没事。”战晴雪嗨呀一声打气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没事……”莉安重复道，“你到底是不担心赢不了还是觉得根本没希望。” “我什么都不担心啦。”战晴雪俯下身子，手承载了膝盖上，脸上的漆黑色眼罩右下角上描着细碎的花，她笑道，“因为莉安在我旁边啊。” 莉安先是一愣，随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样啊。”莉安接过了球，把球用脚尖踮起来，高高抛过头顶，足球在空转微微旋转后径直落下，莉安一脚狠狠踩在了上面。 “那么比赛就直接……” ☆、第一百二十三章 球场的女武神 灯光骤然再亮，亮度就像燃烧起了无数个太阳，在舞台上的女孩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整齐的红色服装，脸上的眼罩也都是统一的纯白色，不过描着的碎花位置各不相同。慕容莫和耿盈盈穿着红色大罩裙，肩上搁着一把提琴分站两侧；吉赛尔脖子上挂着大大的监听耳机，站在一个同样大得夸张的调音台前上，她穿着的的红色皮夹克的两只袖子好像是被硬生生扯了下来；兜帽搭在头上的沈亚楠斜斜挎着电吉他，坐在一个巨大音箱上晃着腿，她穿着的红色卫衣前胸用刺目的黑色狠狠画着一个狰狞的叉；穿着收领制服的赫连秋坐在架子鼓前面，在适当的时候她的鼓槌才会落下；吴霜泷在电子琴前面翘着腿，一只手指有节奏轻巧地点着键盘，另一只手不耐烦地卷着制服里面附带的领带，似乎这领带让她十分难受；连茗如笑嘻嘻地拿着一对沙锤晃悠着，她穿着一件简单到极点的红色衬衫，黑色的扣子整齐的排列在胸前，袖子被她卷到了肘部；沙珺雅站在最当中的话筒前沉默着，她穿着一件长长的流苏长斗篷，长长的流苏一直到了她膝盖，把她的双手都盖在了层叠的布料里。灯光亮起的瞬间女孩们就像即将被光给被点燃。 “这次才对了。”沙珺雅自言自语道。 莉安支起了身子走到了最前面，朝她们挥了挥手才转身回去，对着战晴雪低头耳语了几句，这才一只脚踩住了球，如同横刀立马的大将军。沙珺雅看着底下的球场，深深地吸了口气，提高了声音，几乎是喊道。 “frya的特别演出……” “开始了！” 电吉他的声音首先拉开了乐章的序幕，在巨浪般的开幕声后，沈亚楠又连续送出了好几个尖锐的高音，慕容莫和耿盈盈的两把提琴的声音随之跟上，在电音暴怒的声浪依然稳稳站住了一个频道，随后就是吉赛尔的场合了，声浪从背后暴怒席卷，沙珺雅只是深吸了口气。 少女们的演奏吹起了反攻的号交，莉安带球奔跑了起来，这次不一样了，这次莉安有了队友站在身边，哪怕还不够成熟，配合也不够默契，但这就足够了，足够支撑他将生命燃烧得更加光彩夺目。 “哎哟，你的拉拉队还蛮厉害的嘛。”阿京贴上莉安对他龇牙笑道，脚下丝毫没有松懈，不断挤占着莉安的带球空间。 “我可没有特意去点歌。”莉安保持着和她一样的奔跑速度，阿京惊讶的哦了一声，不是因为上面的偶像团体拉拉队，而是惊讶于这个15分钟男孩还能和她并驾齐驱地跑着。 “你居然还能跑？”阿京笑道，“不会真的加了&buff吧？” “你就当是这样吧！”莉安的攻势陡然如同狂风一般呼啸而来，在阿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一个磕球变向生生从绝路趟了出来。 “此路不通。”恶鬼少女在第一时间就挡住了莉安的去路，如果依然还是莉安一个人的话想必又是丢球失分的局面，然而这次他看到了身旁的一束光——无人防守的欧琳阳斜插着跑出了空档。 “琳阳接球！”话音不落，莉安就将皮球一脚传了出去，欧琳阳的停球虽然稍稍有些大，但是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还是拿到了皮球。 “嗨……呀！”欧琳阳给自己打气似的自言自语道，“接……接到了……” 沙珺雅选的曲子和之前慕容莫独唱的风格差别很大，如果说之前的还是女孩清新情怀的话，那么这次的曲子就是骑士高举战旗在战场上奔驰，电吉他的声音是战马的响鼻，提琴是战士身上盔甲的碰撞声，而沙锤是马蹄溅起的尘土，歌声是飘扬在骑士始终高举的旗杆上的大旗，女孩们果然是专业偶像，各个乐器都这么上手。 音乐声音已经度过了序章，跨上了马的骑士在军阵中缓缓前进，周围树立的长枪就像是钢铁的森林，骑士远远望去，在最远的天际，有一道模糊的黑烟正在升起。 看着带球启动的欧琳阳，莉安突觉一丝寒意，一阵鸡皮疙瘩从脚底直冲脑门，“不行，不能带，快传出来琳阳！” 果不其然，那个恶鬼少女已经如鬼魅般冲向了带球的欧琳阳，只要再跑一步必然把紫发少女铲得人仰马翻，而且不会有人吹她的犯规。 就在欧琳阳发现背后袭来的杀意时，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避的动作，只看见一道红色的闪电划过鸟笼的阴霾，莉安用自己的身子架开了伸腿铲抢的恶鬼少女，两人一起摔倒在欧琳阳侧后方。 看到如此凶狠的拼抢，欧琳阳有些被吓到，“这就是地下球场的比赛风格吗？莉安之前就是在这里踢球的？”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欧琳阳脚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传给我！”另一侧的战晴雪对着发呆的欧琳阳高声喊着。 “好，好的！”欧琳阳几乎是下意识地一个大脚就将球传到了从场地另一侧跑过来的战晴雪脚下。 而在她的面前，正是从比赛开始就划水没有移动过的安以红。 “我会突破过去，打进这球，然后带红你回去！”战晴雪怒视着看不到表情的安以红，她从没想过这个曾经最值得依靠的人会成为对手挡在自己面前，当她发现正是安以红的选择让莉安身处如此险境时，这个温柔的大姐姐终于出离愤怒了。 “但你做不到，”安以红略微弯下身躯，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因为你们太弱了。” 战晴雪只觉得眼前的红身形模糊了一下，脚下的球就被突然暴起的安以红成功断下，重新夺走控球权的安以红踩住皮球，背对着将将反应过来的战晴雪说道，“和你们分开之后，我发觉足球是可以赢的，你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讽刺的事吗，晴雪姐？”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百步冲心 “只要能变强，我不惜把灵魂出卖给恶魔。”安以红左趟一步，左脚抽在皮球底部，卯足力气直塞给前方的阿京。 莉安这次死死盯住了恶鬼少女，放她和另外两个人一对一实在太危险了，但是同样恶鬼少女也就死死缠住了莉安，让他无暇补位防守的空档。 “我来！”憋着一口气的欧琳阳已经从后场冲了上来，想要拼下这个五五开的刀山球。 “你这姑娘……”阿京有些惊讶这两个绣花枕头队友竟然还有如此拼劲，于是也鼓起十二分的干劲，张手把后面的欧琳阳挡住，自己用头卸下了后方传来的高空球，接着一个博格坎普回旋就把对抗中重心不稳的欧琳阳晃倒在地上，“也想拦下我的话，那我还真是被看了呢！” 阿京带球朝着球门奔袭起来，在她的视野中已经没有能够阻碍她的人了，就在她准备起脚推射一脚的当口，一双修长的长腿从身后一脚横扫，就将皮球破坏出去。 “我们可没遇到过能够看的对手啊！”飞身铲球的战晴雪反驳着阿京的话语。 “啧，你这个大胸……”阿京被战晴雪的横身一字马抢走了皮球，自己也被带倒摔在了地上。 “防得好！”莉安抢先一步控制住飞向场地另一侧的皮球，他这是第一次觉得队友能够给他如此大的支援，不禁有些感动起来。 “你真适合当一个指挥官。”恶鬼少女紧贴着莉安在他耳边说道。 “我还是更喜欢冲锋陷阵。”莉安用力眨眨眼，那些金色的火花更加明显了，现在他感觉自己的每次呼吸都被拉的格外长，肺部就像是宕机了一样，他只好每次都深深呼吸。 “以你的身体如果还想多踢几场的话，就换个踢法吧。” “毕竟我是打前锋出身的，干一行爱一行，我一直挺有职业素养的。”莉安强忍住胸口的一阵发悸，冷笑着回击道。他用大拇指抹了抹自己的嘴唇，那个口子又开始渗血了，嘴角抽搐似的跳了跳，旁边的-10440没有漏看这个细节。 “真拼命。”她看着莉安说道，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已经开始向着这里靠近接应的欧琳阳，还有和安以红正在纠缠的战晴雪，她突然又说道，“你还能拼多久？” “谢谢夸奖。”热血少年微笑着回答道，“一直拼到你们输为止。” 音乐进入了中章，混合在一起的提琴和架子鼓是缓慢前进的大军，穿着厚重铠甲的步兵当先开道，手里的盾牌在草地上拖曳了一条明显的痕迹，骑士在侧翼策马慢跑，急促又轻微的钢琴声是飞快的马蹄，溅起的尘土则由沙锤声代替。骑士看着缓慢前进的大军的尾端，弓箭手们已经昂起了箭头，拉满了弓弦，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像是吉他酸涩的在拨着弦。 随后吉他爆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高音，这声高音尖锐得像是要扯碎空气，又想是被陡然放开的弓弦，刹那间箭雨铺满了天际，骑士看着掠过自己头顶的箭，加了一把力气，他的马慢慢地跑了起来，骑士的血液逐渐升温沸腾，他俯下身子，战马的马蹄声变得更加急促了，钢琴的声音激烈的几乎连成了一片，他猛地扣上了头盔，把那支挂着战旗的长枪直直指向自己的正前方，和他一起的骑士们纷纷扣上了头盔，他们的马蹄轰鸣如雷，在军阵的侧面飞快的掠过，带起了刺耳的狂风，骑士冲锋的速度很快，他飞也似的冲到了最前面，面前狂风如刀，敌人近在咫尺，背后的战友还没完全跟上，他决定先单刀直入。 沙珺雅向前，朝着自己的麦克风走近了些，她选的这首歌压根就没有歌词，她微微张嘴，发出的高亢咏唱像是骑士们锐利的枪尖。 “一对一你就没有赢过我。”恶鬼少女直直盯着拿球的莉安，只要他露出一点点的破绽，这个怪物就能一口将他撕得粉碎。 “谁让你是个怪物呢？”莉安轻描淡写地说着伤人的话语，或者说在他的世界观里，就不存在能够和颜悦色好声好气说话的对手，踢球不是请客吃饭，没必要搞那么多繁文缛节，“而且我为什么要和你一对一？” 莉安轻巧地把球用脚后跟一磕，传给了后面的战晴雪，趁着这个空档他快速启动前插，而那个恶鬼少女也是丝毫没有犹豫地跟了上去。 就在阿京觉得战晴雪会大脚传给前插的莉安而封堵住她的传球路线的时候，英阁队长瞟了一眼另一位队友的位置，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后，一脚传球给了欧琳阳。 “什……”补防的安以红反应还是慢了半拍，越过她头顶的足球让她一愣，旋即回头追着传向欧琳阳的皮球跑了过去。然而欧琳阳并未打算接着这记妙传，而是不停球地直接又直塞踢了回去，一个漂亮的过让战晴雪完全空了出来。 “如果我再带几步的话，那个戴着恶鬼面具的女生就会冲过来了吧，不能再让莉安为我们受伤了。”战晴雪心下一横，左脚踩实，右脚挥腿，一脚势大力沉的抽射击中了皮球，“百步冲心！” 提琴的独奏压倒了其他的声音，琴声尖锐地四处横扫，就像单兵突入敌阵的骑士手里长枪的枪尖，他骑着的马是他的老伙计，敏捷而有力的蹄子甚至踹倒了一个想要袭击他的敌兵，骑士高高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长枪，上面挂着的战旗在敌阵中迎风飘起，己方的兵阵中发出了山呼海啸般地欢呼声，提琴高昂的曲调似乎在昭示着骑士的大胜，随后提琴的声音暂顿，电子琴急促的声音就像敌军紧逼而来的蹄声，骑士环顾四周，只有他孤军一人。 皮球划破长空直奔球门而去，这记中场起脚的爆射正是战晴雪的杀手锏，利用女足门将身高的劣势，这样的吊射有很大几率能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是英阁为数不多可以破门的手段。然而鸟笼的球门实在太了，如果不是莉安或是恶鬼少女这般对皮球的控制力，想要中场破门几乎难如登天。 战晴雪的射门不偏不倚打在了球门的左侧铁柱上，连续在门线上反弹了两下之后，遗憾地飞出了球门。 “你们这几个家伙……”阿京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这样子心见到真正的恶鬼哦……”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变的心 就在皮球从天上落地的一瞬间，恶鬼少女先出一脚将球揽入脚底，稍慢一步的莉安第一时间就对着她的支撑脚脚后跟踩了上去，然而恶鬼依然不为所动，保持着平衡，牢牢将球控在脚下。 “都说了你的动作连挠痒都算不上。”恶鬼少女屏住一口气，腰身一扭就将莉安挂在她下肢上的腿甩飞出去，自己带球朝对面飞奔而去。 “刚才那下我可真是打算废了你的跟腱的，”莉安站稳脚步，立马追上了上去，“你身上也有些动作吧？” “还不算傻。”恶鬼少女一个急停拉开与莉安的身位，脚下快速踩着单车，看准时机一个变向加速突破了莉安缠人的防守。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次战晴雪补上了莉安的位置，正面挡住了恶鬼少女的去路，仅仅十来分钟的观战她就认识到，这个戴着赤红色恶鬼面具的女孩同样有着令人恐惧的实力，她就像是永远不会疲劳的机器一样，时刻保持了全速运转，拼抢，带球，射门，从来没有放慢自己的节奏，就像一个能保持90分钟全力全开的莉安一样，强大得令人咂舌，让人不得不怀疑面具之下是否真的是一个16岁的少女，而不是类似终结者之类的存在。 “这么说你觉得我还是一个“人”？”恶鬼少女反问着战晴雪，“一架机器，一匹野兽，一个怪物，这才是更适合我的称呼才对吧。” “不，你就是个人，虽然很强……”战晴雪死死盯住恶鬼少女脚下带球的步伐，“但你和我们一样……” “哪里一样了？”恶鬼少女踩球后拉躲过战晴雪的试探性伸脚。 “和我们一样会感情用事！”战晴雪重心放低，再次使出刚刚破坏阿京射门的倒地铲抢。 “这种话，等你腿断了之后看还能不能说出来吧。”然而这次对方早有防备，背对着她两脚夹着球一个后空翻躲过放铲，空中顺势用脚把球一扔，皮球顺利传给了前方的安以红，而恶鬼少女穿着钉鞋的脚在60度旋转之后，对着战晴雪的膝盖狠狠落下。 “不好！”战晴雪虽然看见对方的双脚从上方落下，却因为惯性的缘故无力躲开，就在这眼见重伤之时，后面的莉安大吼着冲向两人，用自己的身体把恶鬼少女的身躯撞开，避免了她和英阁队长的直接碰撞。 莉安再次和-10440摔倒在了一起，就在他准备起身追球的时候，才发现这次他的脖子被对方死死按住，凭他怎样挣扎都起不来。 “哈哈……莉安你这么热情，我改如何回应你才好呢……”恶鬼少女气游若丝，眼神好像随时都会掐断莉安脖子一样，如果不是在球场上，只怕这个脑袋里缺根筋的家伙，真的会强行占有莉安的身体，“其实就算在球场上我也无所谓哦~” “我有所谓！”莉安大喊着一脚踹到-10440的肚子上将她投摔出去。 但是这次进攻并未结束，安以红顺利地拿到了恶鬼少女传出来的皮球，阿京也同时逼了过来，而她们的面前只剩下几乎要把嘴唇咬破才勉强没有打哆嗦的欧琳阳。 作者：爱小说，爱魔爪阅读网：ＭOZHＵＡ.APP，十万本小说等着你 “你还是这么胆，”安以红看着眼前一打二根本不知道应该先防谁的欧琳阳，嘴里说着冰冷的话语，“你这样子根本不适合踢球。” “……红？”欧琳阳手足无措地说道，“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什么事？”安以红有些明知故问地说道。 “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欧琳阳大声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好像认为这样就可以唤醒那个曾经认识的姐姐。 “你看看那边，”安以红指着正在舞台上唱的热火朝天的女孩们，“我只是跟以前一样踢着球而已，变了的是你们！” “什么球场上的超偶像！？”安以红的喊声几乎能让所有人都听到，“弱得要死还一点自觉都没有！” “但是！”欧琳阳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说着，“我们是为了能继续踢球才站到舞台上的啊！” “那是你们的事……”安以红稍稍放低重心，做出了向左突破的启动姿态，“我恕不奉陪。” “可是……！”欧琳阳下意识地跟着往左移动了一步。 “现在是在球场上，笨蛋丫头。”安以红抓住了欧琳阳移动的瞬间，一个虚晃的假动作，就从右边飞快地突破了欧琳阳若有似无的防守，发觉失了位的欧琳阳却没有像个职业球员一样迅速回抢，而是站在原地，发呆似的呆立了一会，又求援似的看向了刚刚爬起身的莉安。 “莉……莉安……对不起……”她吸了吸鼻子，带着踌躇再次迈开了步子，这回她跑的很慢。 安以红带着球很快冲过了半场，旁边的阿京笑得几乎要蹲在地上了，她跺着脚哈哈大笑，又伸出手指着在后面踉踉跄跄跑着的欧琳阳。 “你这丫头！这丫头为什么和被人欺负了一样？是不是刚才就要哭出来了？啊？”她捂着肚子继续放声大笑，“什么嘛，以为是以前的队友就会对自己放水吗？还是觉得自己就应该被照顾？难道想要莉安飞过来帮你吗？” “我……没有！”欧琳阳摸了一把眼泪，奋力追了上去。 “所以说莉安才会这么辛苦啦。”阿京提高声音说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球场是什么’对吧？” “我没有！”欧琳阳想要追上安以红前进的步伐，然而从启动开始就已经慢了好几秒。 “红！”她提高声音大喊道，安以红没有回应，带着球继续突破，欧琳阳深深吸了口气，几乎是尖叫道，“安以红！” 球应声破门，欧琳阳颓然坐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安以红的背影，安以红背对着她，无声地看着舞台上耀眼的前队友们。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变了的人 莉安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快速地松握了几次拳头，祈祷掌心里逐渐泛起的刺痛快些平息，呼吸还正常，这让他略微有些宽慰，但是他能感觉到，从身体的最深处，血液的流动正在变的缓慢，本应是快速流淌的血液却黏在了血管壁上，缺乏氧气的血液一次次徒劳地来回，却一点作用都没有。他觉得自己眼球的周围逐渐泛起了细碎的金花，就像是坏掉的显示屏一样闪烁着，他感觉每当自己动一次眼珠，那些金花就会炸开，在他的视膜上留下一大块亮白色的光斑。 “……莉安？”战晴雪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战晴雪看着他，有些担心的说道，“莉安，刚才的口服葡萄糖没有效果吗？是季校长塞给我的，说是可以缓解你的低血糖症状。” “已经很有效果了啊……”莉安干笑两声，有些意外那个中年男人还会打这种马虎眼，“不然现在我早就躺平了，不过，还是不太够啊……” “划了半场水的人现在突然发力了，”莉安看着慢慢走回中场的安以红，对着-10440转身问道，“是你的安排？” “不要乱说嘛，我从来没有命令她做过任何事。”-10440也同样看着弥漫着肃杀之气的安以红，眯着眼睛说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出于她自己的‘判断’哦。” “从安以红来到我身边开始，我从来没有让她做过任何一个我想要她做的‘选择’。” “她所有的选择，都是出于她自己的欲望和责任。” “那是……红？”沈亚楠的吉他垂了下去，她张着嘴四处打量，随后求援似的看向了沙珺雅，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琳阳她，刚刚是不是喊了红的名字？” 欧琳阳的尖叫声在这个地下空间里传播地很是迅速，在高台上的女孩们也同时听见了那个名字，音乐几乎在一刹那间停了下来，就像有人一口气拔掉了所有扩音器的电源。戛然而止的音乐，就像是骑士突然停止了冲锋，茫然地站在原地，周围敌军重重包围，离他最近的队友也足足有百步，骑士胯下的马不安的躁动着，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耳边一片寂静。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吴霜泷的手重重拍在了电子琴上，被拍中的琴键发出了一阵癫狂的杂音，这个平时冷如冰霜的少女把手慢慢握了起来，“……她明明就已经……” 慕容莫和耿盈盈手里的提琴已经放了下来，琴弓无力地指向地面，赫连秋的手按在鼓面上整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像是在努力看着什么一样，沈亚楠的吉他软塌塌地挎在身上，脸上也有些无精打采的，吉赛尔的耳机挎在脖子上，手无意识地把耳机线绞在了手指上，连茗如手里的沙锤也停了下来，但是不是因为疑虑，而是因为一种不安，她皱着眉头，目光投向了沙珺雅。 “安……”沙珺雅不由自主张开了嘴，想要念出一个名字，这个在她胸口挤压已久的名字，她垂下去的手指微微颤抖，嘴角抽搐着向上扬起像是在笑，眉毛却低低的垂下，像是下一秒就要哭泣出声，猛烈的矛盾情绪在她的胸口冲撞着，她的整张脸都被这两种情绪折磨的扭曲了，于是沙珺雅不由自主地慢慢抬起了手。 “……姐。”她终于念出了后一个字，泪水也随着这个名字汹涌溢出了她的眼眶，沙珺雅用手背挡住眼睛，但是她的上半身却不可抑制的缓缓弯了下去。 连茗如把沙锤放在了地上，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妹妹们，又看了看球场上背对着莉安的安以红，跌坐着欧琳阳，以及看不清表情的战晴雪，即使是再乐观的她现在也不禁有些沮丧。 “怎么说呢……”她用手指弹了弹沙锤，沙锤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连茗如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真是腹背受敌啊，莉安。” 她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目光再次投向了底下的球场。 连茗如的余光看见了已经垂下头去，右手用力的抓住自己左胳膊的沙珺雅。 不行了，这是连茗如做出的“判断”。 在这个英阁曾经的精神支柱面前，一切不是问题的问题都成了问题。 “战晴雪。”安以红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面具上，看着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战晴雪，还有求助似的望向她的欧琳阳，她声音变得有些嘶哑，轻声说道，“……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就和之前……一模一样。” “我……” 战晴雪的身子就像被击中了一般地抖了一下，刚想争辩着回答什么，却被安以红下一句话堵了回去。 “为什么你就是变不了呢？”安以红的声音逐渐变大了，“你才是队长吧？” “是队长的话就好好给我负起队长的责任来！就是因为你一直是这个样子球队才……”安以红的声音拔高了起来，战晴雪的头再次垂了下去，没有做出任何争辩，安以红按住面具的手握成了拳头，用力锤了锤面具，又抬起头想要说什么。 “抱歉打断一下，”莉安举着手走到了两人中间，直勾勾地盯着安以红，他脸上的鸟喙面具让他看起来就像盯住猎物的雄鹰，“虽然我是英阁的新人，但有句话我还是要说，战队长比你，强多了！” “你以为是谁支撑着连首发11人都凑不齐的英阁走到今天的？你以为资格赛反败为胜的一球是谁踢进去的？”莉安昂着头嘲讽着明明最想挽回的人，“踢不赢就跑到另一个强队抱大腿，你以为你是女足杜兰特吗？” 战晴雪看着莉安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她再次有了这种真切的感觉，就像安以红在她身边的时候一样，只要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就会有人挡在她面前，只要想要依靠的话那个人就会让她依靠，她感觉自己正在被“保护”着，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刚才濒临宕机的大脑也慢慢缓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的期待 “哈哈哈~莉安讲起笑话来也是一把好手啊！”一旁的阿京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明明都被灌进三球了，嘴上依然一点都不饶人呢~” 面对莉安挑衅式的话语，安以红只是淡淡转过身去，背对着战晴雪轻声说道，“我……是不会回去的。” “假如大家还是这样的话，我是不会回去的，如果队长，还有大家依然是这样的话。”安以红瞥了一眼莉安，背对着战晴雪说道，“我就没有回去的意义。” “可是我们来就是为了带你……”战晴雪一脚踩进松散的人造草皮，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战晴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她走上前两步，还想要说什么。 “我在之前，问过你那个问题对吧。”安以红又开口打断了她，“‘为什么会踢球’，当时你回答我‘想要和大家在一起’。” 更多好看的文章：MOZHUA．APP 安以红伸出手，在她手腕上原本应该有一个挂坠，但是现在上面什么都没有，战晴雪也伸出手，手腕上的挂坠垂落下来，上面的铃铛叮当作响，月亮和太阳本来就应该是一对，没有太阳的月亮不会散发光芒，没有月亮的太阳也只能寂寞地在夜里独处。 “为什么……要走呢？”战晴雪垂下了手腕，上面的挂坠又叮当响了几声，她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战晴雪害怕似得握紧了两只手，半晌之后才开口，“……是……讨厌我了么？” “我喜欢队长，喜欢的不得了。”安以红回答道，她回答的很是自然，“要是队长能和我永远在一起的话，我会很开心。” “那我们……”战晴雪脸上的表情释然一般露出了一个笑，她向前走了两步，抬起手腕，想要碰一碰面前女孩的肩膀。 “但是现在，我很讨厌队长了。”安以红背对着战晴雪说道。 战晴雪脸上释然的笑容还没有散去就已经凝固，她的手腕在空中悬着，脸上的表情就像被冻结一样。 “我已经……再也不想见到队长了。” “嗯，我知道了。”战晴雪的眼睛垂下去看着地面，“就像你说的，赢球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我只是想要和大家在一起而已。” “但是所有人，和球队有关的所有人，大家都在期待我。” “大家都期待着我，”战晴雪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重复说道，“所以我……很害怕啊，红。” “要是我不能回应那些期待怎么办，要是我让大家失望了怎么办，要是大家讨厌我怎么办。”战晴雪的手越收越紧，“每天，每天我都在害怕，害怕让大家失望。” 战晴雪看向背对着她的安以红，“要是做了足球队长，我就要要背负起十个人的期待，十个人的愿望，还有十个人的……失望。” 安以红只是昂昂头，没有接话。 “我想让每个人都开心起来，我很害怕啊……做足球队长。” “所以当红你跟我说，你讨厌我时，我突然觉得……”战晴雪默默拉住了安以红的手指头，“好像反而如释重负了……” 安以红微微有些颤抖，却并没有甩开她的手。 “但是我还是在做喔，足球队长。”战晴雪轻声说道，另一只手捂住心脏部位，“因为，就连‘做足球队长’也有人期待着我啊。” “盈盈胆子很，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不敢抬头看我，我和她在一起好久之后她才会和我聊天，霜泷和秋是一起来的，她们每天都在吵架，但是感情很好喔，吉赛尔交换来的时候没人陪她一起所以很寂寞，琳阳去年一直怕黑不敢一个人睡，茗如家里的弟弟妹妹总是来队里看她训练……” “还有亚楠，面试的时候这个丫头和我说来球队是为了出名的，要是出不了名她就会走，可是这么久了她也没走。”战晴雪微笑道，“还有珺雅明明比我，还每次都想帮我，结果每次我都要去安慰她。” “莫之前和我说过几次她会找家里要球队的赞助，但是被我拒绝了好多次，这个笨蛋，每个月都会来找我一次再说这个话题，我每个月都要拒绝她一次。” “啊……”战晴雪顿了一下，“还有校长，好像全校只有他相信我，一直在给我出主意来着，就连做偶像也是他出的主意。” “还有你喔，红。” 安以红的身子一抖，努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转过身去。 “只要是比赛你都很想赢。”战晴雪说道，“我知道的喔，你是我们之中最想赢球的那一个，每天，每天训练的时候我都会看着你，我知道你也会看着我。” “我知道，我每个人都知道，每个人对我的期待我都知道，我会一个一个的回应，所以我还在做这个足球队的队长。” “我知道的，大家都不想离开，要是没了球队，吉赛尔会去其他球队吧，亚楠会回去继承她爸妈的事业，莫会回家等着她父亲的安排，还有盈盈，秋和霜泷，大家都会回家去，虽然都是在一个学校里，但是聚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啦。” “朋友就是这么奇怪的喔，明明还是互相喜欢的，但是假如没有一个始终联系着大家的东西的话，大家都会互相忘掉了。” “球队是唯一能够联系大家的东西了，大家都期待着我……期待着我去守护球队，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会回应大家。” “但是……”战晴雪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低下的脸被头发垂下来盖住了，她就像自言自语一样地说道，“我的期待，谁能来回应呢？” “从来没有人……都不会来问一下我……”战晴雪自言自语道，“从来没人问一下我，我的期待是什么……” “我从来没有责怪你走。”战晴雪抬起了脸，足球队长的眼罩后依旧带着宽容的微笑，就像是她从来不会哭泣一样，战晴雪轻声说道，“但是为什么你……都不愿意问一下我呢？” 作者说：发现一个非常棒的阅读网站：魔爪阅读网 地址：MOZHUA.APP “明明我也和大家一样，有我自己的期待，就是没人来问我，问我我的期待是什么……” “但是就算是这样。”战晴雪低声说道，“我也会继续做队长的，因为除了我，就没有谁愿意去保护大家了。” “……我绝对赢不了的。”足球队长给自己下达了那个自己早已知晓的判决，“这样的我……” “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你的。” “那……”安以红慢慢转过了身，手指慢慢勾住了战晴雪一直拽住的指头，“试着超越我，然后我就会回应你的那份期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必胜梭哈 没等战晴雪下决心回复的话语说出口，一颗飞来的足球打散了两人勾住的手。 “你们的八点档青春校园言情剧演完了吗？”对着裁判坠下来的开球直接一脚抽射的恶鬼少女语气强硬地问道，“还剩十分钟就结束了，你们不会觉得能够反败为胜吧？” “终场哨响之前，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莉安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他面具上的鸟喙几乎戳到了恶鬼的脸上，“到时候你可不要输了不认账啊！” “好热啊……莉安……” “你又来了，能不废话快点开始吗？” “好热情啊莉安……那我就做出今天最大的放水吧，”恶鬼少女伸出一根手指，“只要你们打进一球，我就让安以红自己选择前路，但是相对的，如果一球都没有进，莉安你，就要留下来陪我。” “哈哈~这也算姐姐大人的放水吗？”阿京听得都笑了出来，“明明是给必胜的赌局加码嘛~” “梭哈了是吧……”莉安耸了耸肩，长发凌乱的几乎算是披头散发，他的手指深深的抓进自己的长发里，一顿胡乱搅合，从头皮上传来的丝丝疼痛让他的感觉逐渐清晰了起来，但是这回他的头发是全都散开了。 “莉安不要听她的！”战晴雪有些慌了，安以红回不来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如果把莉安也赔了进去…… “莉安……”欧琳阳两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无助地看着为她们挺身而出的红发少女。 “好啊，我跟。”说完莉安转身走到了想要阻止他的战晴雪面前，“抱歉头发又弄散了，队长还有发带吗？” “啊？有，我帮你扎吧！”战晴雪急忙从手腕处扯下一根橡皮筋发带，拉过莉安的身子，捋起他沾满汗水和人造草皮湿气的头发，手腕一抖就绑好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辫。 “谢谢。”感觉眼前压力有些大的莉安在绑好的第一时间就抽回身子，“别担心，有我在呢。” “莉安……”战晴雪还想说什么，但是莉安已经举起了一只手。 “队长，你是为什么要来这里踢球呢？”莉安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做着准备活动，随意问道。 “啊？”战晴雪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问住了，“我？为了……为了球队才……” “我是说这场比赛。”莉安说道，“这场比赛，你为什么要赢？” “为了……把红带回去。”战晴雪回答道。 “这样啊……”莉安重复道，“……和我猜的差不多就是了。” 战晴雪的身子松弛了下去，莉安知道她已经安下了一些心了，这位队长的心思实在太好猜了，什么都写在脸上。 “队长……”莉安又叫了一声战晴雪，这回他是背对着战晴雪，“……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踢球吗？” “是……校长拜托的？”战晴雪倒是一语中的，一看就是和校长密谈许久，但是指不定校长心情一好准备补完了他给莉安定下的“亲戚家女儿”的人设，又给战晴雪爆了莉安压根没做过的黑料给她，莉安背后一阵恶寒，但是依然接过了话头。 “倒是确实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莉安抓了抓头发，“其实主要原因是我还想踢球。但是如果在踢球的话，不赢就没意思了。” “就是这样？”战晴雪有些不相信，仅仅是“想要踢球”这个原因，怎么能让人在这个地下球场这样拼命，理由完全不足——战晴雪这么想。 “就是这样而已，啊略过这个，你知道要怎么才能踢赢一场球吗？”莉安用力拍打了一下膝盖，扭头朝着战晴雪露出了一个笑容——战晴雪看到是只是他在面具之后的勾起的嘴角——那个漆黑的鸟喙向后扭转，朝着她直直探出，仿佛要啄食什么东西。 “要……要怎么？”欧琳阳犹豫地问道，战晴雪却没有答话。 好吧，我就知道这会是欧琳阳来发问，战晴雪不会回答，因为她根本就知道这个答案是什么，只是不想去做，莉安想到，随后叹了口气。 “想赢球很简单哪，你只要在踢球的时候想着‘要赢’就可以了。”莉安说道。 作者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在浏览器中输入：MOZHＵA．APP “莉安不是说过这个了吗？在最开始的那个比赛的时候就……” “你没明白，琳阳。”莉安打断了她，“我的意思是……” “不是赢了我们就能把安以红带回去，不是赢了我们就能让莉安全身而退……” “……在比赛的时候，除了‘要赢’之外，什么都不要想。” 莉安转过了头，下巴微微昂起，手撑在膝盖上，就像是一直黑色的乌鸦再次收拢了双翼。阿京又是轻轻哦了一声，旋即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似乎理解了莉安为何要答应-10440那无理的赌约。 “……而且如果想赢的话，接下来把我说的话记住了。” 除了赢之外，什么也不要想。 赛场周围的扩音器突然发出了一阵噪音，高台上的女孩们之中有一个女孩站了起来，吴霜泷大踏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了沙珺雅的肩膀，用力地摇了摇。 “你在干什么呢。”她说道，语气里带着烦躁，“傻了？” 沙珺雅摇摇头，眼睛还是侧着看向球场里的安以红，她挪不开眼睛，吴霜泷的嘴角抽了一下，她看向了一旁的慕容莫和耿盈盈，她们的提琴都放在了地上，就连连茗如也只给了她一个无奈的苦笑。 “你们这群家伙……”吴霜泷的手用力的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红姐她……为什么会走呢。”沙珺雅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安以红是球队里绝对的“缺口”，就算是所有人在她离开之后假装一切正常，但是在安以红再次出现后，这样虚假的“正常”被轻而易举的摧毁了，所有人强压在心里的疑问在一刹那再次爆发，为什么安以红要离开？为什么她们赢不了？为什么她们要被解散，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分开，这些疑问就像是夜幕一样，在安以红出现的一刹那吞噬了所有人。 但是所谓大侠啊，在夜幕里才会更帅一点。 吴霜泷一把抓住了沙珺雅面前的话筒，把沙珺雅挤到了一遍去。 “莉安！”吴霜泷对着麦克风大声喊着队友的名字，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而后齐齐将目光看向场地中央的红发少女。 “你们要认输吗！” 什么鬼话，莉安心里嗤笑了一下，昂着头大声喊道，“绝对不会！” 吴霜泷轻轻舒了一口气，冰冷的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 “安可了，frya。” ☆、第一百二十九章 振翅高飞 “喂，老婆婆，伴乐就拜托了。”吴霜泷头也不回地说道。 “老婆婆？你说我？！你这个暴力女！”本来还颇为颓丧的赫连秋听到吴霜泷的话，就像是炸了毛一样跳将起来大声怒吼道。 “啊呀，这不是挺有精神的嘛。”吴霜泷把话筒调了调，“我说啊老婆婆……” “都说了不要叫我老婆婆！” “队长她们可还在比赛呢。”吴霜泷曲起手指敲了敲话筒，她总算调试好了，“她们还没认输，我们怎么能莫名其妙就认输了呢。” “谁认输了！”赫连秋条件反射般地大声道，但是转瞬又坐了回去，“但是……总觉得红姐在哪边哪边就会赢……” 赫连秋用力抓了抓头发，她烦躁的把自己的头发弄的一团糟，“啊啊，这么一说之前的队内赛也是，红姐去哪边哪边就会赢。” “这次的‘比赛’肯定也……” “……但是莉安说绝对不会认输。”吴霜泷打断了她的话，把麦克风的架子调整到了一个合适的高度，说道，“至少……要让队长她们听到我们的声音。” 赫连秋被这突如其来的拜托惊的有些发愣，她咂咂嘴，很是不爽的用力扯开了领子上的扭开。 “真是会麻烦人……”赫连秋看着自己面前的架子鼓，索性站起身来，自己站在了吴霜泷的位置上，手放在了电子琴的琴键上，手指重重按下，琴声发出了一阵爆响。 “先说好。”赫连秋吸了口气，“我可不是被你说服了，只是你拜托的我。” “是是，我知道了。”吴霜泷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她的手指捋过自己的刘海，周围的女孩们依旧提不起劲来，就像是赫连秋说的一样，没人认为安以红会输。 吴霜泷看着下面的球场，莉安又再次开始奔跑了，她向后看了看，赫连秋头也不回的给了她一个大拇指，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别担心了。”吴霜泷用手捂住话筒，轻声对着背后颓丧的女孩们说道，她的眼睛看向了场中的战晴雪，“……队长她们会有办法的。” 开始吧，吴霜泷轻轻吸了口气。 红就拜托你们了！ 少女们的歌声再次于鸟笼响起，而囚禁于笼中的鸟儿，正努力振翅飞翔。 “就按我刚才说得做，我们能赢！”对两名队友说完这句后，莉安带球直接奔向了阿京防守的左侧。 “哟~莉安来找我玩啦~！”阿京嘴上打着热情的招呼，脚下同样也是热情似火的犯规式拦抢，莉安被阿京的伸脚拌了一个踉跄，但球还好是保住了，不过阿京的动作依然没有停止，她不断地徘徊在莉安身边，一有机会就会切入莉安的带球路线中，“姐姐我，是不讨厌逞强的孩子啦~但是……”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就有点瞧不起了！”这次阿京一只脚碰到了皮球，稍稍改变了足球行进的路线。 “你要是踢球时少一点废话，兴许还能跟上我的节奏。”莉安顺势将偏离路线的皮球外脚背拨给一旁策应的战晴雪，自己加速冲刺起来。 “又想二过一？门都没有！”阿京直接起速贴住了莉安，这也使得战晴雪第一时间的传球变成了一个刀山球。 两人都奋力追赶着皮球，不，莉安还是稍快半步，抢球一个横扫将球传给了插上的欧琳阳。 “又是老一套你们用着不烦吗？”安以红拦住了欧琳阳的去路，作为场上最弱的一环，想从欧琳阳脚下抢过球来实在太过容易，只要身位站住，下脚一套，轻轻松松就断下了这个不善于控球带球女生的脚下球，“真是太大意了吧！” “大意的是你！”突然出现的莉安一个滑铲就将皮球顺走，可是就在他准备起身前冲的当口，莉安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他的眼前上突然炸起了无数朵细碎的金花，这些金花遮住了莉安的整个视野，让他的眼前一阵模糊，身子也不自觉地歪了一下，球权再次被安以红夺了回去。 “莉安！？”距离最近的欧琳阳赶忙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队友， “别管我，去追啊！”莉安一把甩开了欧琳阳的手，用力捂着脸上的面具嘶吼道。 “是，是！”欧琳阳不敢怠慢迅速转身追了上去，这次有了足够的奔跑距离，欧琳阳逐渐跟上了安以红带球的步伐。 然而就在她即将伸脚准备断球的一闪那，欧琳阳感觉自己撞到了一根柱子上，胸前一阵疼痛地仰面摔倒在了草皮上——为安以红做了个挡拆拦住欧琳阳去路的阿京像一座高山一样耸立在欧琳阳的面前。 有了队友的掩护，安以红再次跑出了空档，面对无人把守的球门，起脚便射。 “不会再让你得分的，”从斜后方插进来的战晴雪倒地伸腿讲讲蹭到了飞行中皮球，产生折射的皮球撞到铁丝上后无力地落了下来，战晴雪再次对着底线附近的足球飞奔过去，“我从你离开那天开始就变了。” “只是变得更加放不下同伴而已！你变得更加懦弱了！”安以红抢先一个身位触碰到铁边的足球。 然而战晴雪并没有丝毫的退让，反而是直接用肩膀撞了上去，巨大的冲击将安以红的身体推到了铁丝上，英阁队长丰满的胸部将对方死死顶在了鸟笼的边缘动弹不得。 “我会为了同伴变得更强！我会保护她们直到大家不再需要我的羽翼庇护！”战晴雪对着这位前队友怒吼着，好像带着面具就能遮住自己早已湿润的眼角，遮盖自己早已被刀削斧砍磨砺的心。 “有的人根本不想要你的庇护！”安以红奋力推开压迫着她的战晴雪，“不需要比自己弱的人庇护！” 战晴雪被这股饱含着愤怒和倔强的力气推了开来，身子慢慢向后倒去，她看着安以红面具下的两行泪痕，有些哽咽地轻声说道，“就算这样，她也会有软弱的时候啊……” 那颗原本处在两人脚下的足球，被后退着的战晴雪顺势挑起，而后，少女腾空，倒钩，一个大脚传给了孤零零站在中场的莉安。 拜托了，我的王牌…… ☆、第一百三十章 轻碎恋歌 大口喘着气的莉安并没有第一时间判断出足球的落点，他眼前不断炸起的无数金花遮住了莉安整个视野，他听说皇马的克里斯托可以在黑暗中凭直觉判断对角球的落点，但克里斯托是当世前二的巨星，他只是个半途退役的病秧子，遇到伤病了就要下场休息，梗着身子犟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呢？ 高台上吴霜泷的歌才刚刚开始，在这首对唱的歌里，男声是吴霜泷，女声则是赫连秋，歌里的少年和少女在进行一场关于他们之间的长谈，歌词唱的地方不多，除了副歌之外几乎都是女孩抱怨一般的说唱，当初训练这首歌的时候战晴雪指名道姓要吴霜泷和赫连秋去练，这首歌既不需要跳舞也不需要表演，只是少年少女之间的吵吵嚷嚷，倒是很适合她们，但是没想到第一次演出这首歌是在这个时候。 “莉安！球来了！”眼见莉安依然没有做出接球的动作，欧琳阳急忙对着这边喊道。 莉安只觉得脚步沉重得好似绑了千斤沙袋，指尖的麻木感让他无暇顾及在草皮上弹跳着滚到前面去的皮球。他用力眨眨眼，看向了刚刚从地方爬起来，却被阿京拦住了去路无法支援这边的欧琳阳，他看着女孩对他挥着手，大声喊着什么，粗重的呼吸声几乎覆盖了他的耳膜。 “总是一个人逞强的恋人。” “啊，她在说什么呢……还是她们在唱的歌词？”恍惚间莉安有些无法分辨出，传到耳朵里的话语到底是欧琳阳的呼喊，还是舞台上frya的歌声。 歌里开头的副歌刚刚唱完，女孩扳着指头数着那个男孩的事迹，明明是在恋爱中的恋人却总是一个人去逞强，男孩则嘟嘟囔囔说这有啥啊我能搞定的事情就不用你担心了啊，女孩的歌词都是不爽的抱怨，倒是和赫连秋现在的表情很搭。男孩的歌词都是温柔的安慰，和吴霜泷的画风有些不符。 莉安又再次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了起来，皮球慢慢往前滚着，迈开腿就能追上去的距离。他想要继续向前，但是他的眼前又骤然炸开了一朵更大的金花，视野内的景物几乎被这金色的闪光全部炸碎了，一阵沉重的眩晕让他的身子一阵摇晃，但是这回他模糊的视野没有马上消散，反而更加迅速的蔓延开来。 “明明你不是孤身一人。” 歌声继续，被男孩的嘟囔彻底激怒的女孩一只手叉腰一只手伸着，指着坐在沙发上一脸无奈的男孩猛跺脚，唱得飞快的歌词很简单一听就明白，女孩抱怨着男孩什么事情都一个人去做，一个人看病一个人修电路一个人买东西连一个人抱着猫去看病她都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时候男孩说哦我已经搞定啦，男孩说哇我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用多一个人操心了啊，大家都很辛苦嘛能休息就休息啊，女孩听了更生气了，说我是你女朋友哎我不操心谁操心你再这么逞强我就不理你了，男孩挠挠头说我真的能一个人搞定啦你别担心了，女孩大怒道这不是担心不担心的问题。 听不清，莉安用力地拍打着脑袋，那股沉重的眩晕正在从他的胸口蔓延，血液就像是被放缓了速度一样流淌着，但是那流淌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大呢，莉安几乎能听见粘稠的血液滴答滴答的低落声，他感觉自己有些窒息，不由自主地拉开了胸口的扣子，但是他手上阴湿的冷汗让他的手指几次滑开。他意识到自己要去抢球，莉安看向前方，那个不受他控制的白色圆球也变得有些模糊了。 “明明可以依靠我更多。” 于是男孩在沙发上坐着不知道说什么，女孩也用力坐在他旁边抱着胳膊生着闷气不说话，伴奏的电子琴的琴声里都是无奈的重音，女孩抱着膝盖嘟嘟囔囔地念叨道，偶尔也依靠一下我嘛，男生也挠头，说可是我真的能一个人搞定啊，电子琴的轻音叮叮当当的响着，像是男孩的手不安的敲着自己的膝盖，很久之后，男孩突然声嘀咕道，我一个人都习惯啦。 好累，为什么这么累，想睡觉，困死了，莉安的眼皮慢慢地向下垂过去，然而他终于脚步踉跄着迈开双腿，像是随时都要睡过去一般，球场的灯光逐渐暗了下去，莉安的呼吸声在他的耳边无限放大着，他踉跄着向前走，抬脚，跑了起来。 “为什么你总是东奔西走？” 赫连秋的歌声到了末尾，她依然在清唱，歌里的女孩趴在床上嘟着嘴说为什么不能，人人都可以撒娇的啊，一个人怎么可能老是一个人呆着呢，我一个人呆着就会胡思乱想越想越难受，他怎么总是喜欢一个人跑东跑西呢，闺蜜说公主您真是万事不操心，你家的王子殿下可是在拼命保护你哎。你只想要你家王子殿下靠近你一点，但是外面大魔王不还是王子殿下一个人去砍，你喊着要和他一起去是他前面砍怪你在后面开演唱会给他应援么？不过嘛……你家王子殿下习惯了一个人到处砍大魔王，都强的不像话啦，所以你就放开了去依靠他吧，撒娇也可以，哭泣也可以，无理取闹胡搅蛮缠都可以，他只是……单纯的想让你开心而已。而且就王子殿下这个设定来说，只有有公主等着他的时候，他才是最强状态啊。 声音总算是穿破了迷雾，莉安感觉自己就像重新站上了大地一样，虽然眼前一片模糊，但他能感受到脚下皮球的触感，随即在深一脚浅一脚的带球中，莉安跑向了对方的球门，在那里有一个大魔王等待着他。 “陪在我身边不好吗？”女孩沉默了下去，歌声也停了，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意识了什么的女孩抱紧了枕头，沉默不语，电子琴的声音有些伤心的滴滴答答，像是女孩一个劲摁着手机给男孩发消息，想要把那个笨蛋男孩叫回来，叫回来之后她肯定还是会锤他一顿，但是……但是也许会点力气，不对，别……别锤了，不然，偶尔对他好一点也不是不行…… 女孩紧紧抓住枕头，别别扭扭的给自己的男孩发了条信息，把手机远远地丢开了，头埋进被子里不去看手机，但是那个被丢开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屏幕骤然亮起，男孩就像是守在手机旁边一样飞快地回了信息，后面还附了一个龇牙咧嘴的笑。 ☆、第一百三十一章 火流星 莉安依旧向前奔跑着，那股眩晕感还没有散去，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那些缓流的血液没有恢复原样，眩晕感也挥之不去，他就像是一团火焰的余烬，但是用木棍狠狠戳进去的话还能爆开几颗火星。 那个从这次开球之后就站在己方球门前没有移动过的恶鬼少女，沉默地，不带一丝怜悯和杀意地看着冲向自己的莉安，直到莉安在点球点附近顿住脚，努力调整着凌乱不堪的呼吸。 莉安勉强直起了身子，-10440在他面前站着，昂着头俯视着他，背着光，加上那个狰狞的恶鬼面具，莉安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是肯定不会是什么善意的表情就是了。 “你已经到极限了吧？身体，还有其他的东西。”恶鬼少女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再这么踢下去，会死的喔，在这种地方。” “……不要老是随便单方面宣布结束比赛好吗？”莉安有些好笑，他不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是不是是介于孤胆英雄和搞笑漫画之间，莉安在费了些力气之后才彻底站直了，红色的马尾辫在脑后摇曳，仿佛火焰再次爆燃。 “我还没死呢……”莉安看着恶鬼少女回答道，他再次一只脚点了点地，而后两只腿像圆规一样叉开站在足球前面。 “马上就会了，”恶鬼少女两手垂下，全身静止一般耸立在球门前，一副不把我踢死休想把球弄进球门的架势，“做好觉悟放马过来吧。” “不用你说我也……”莉安正准备抬脚爆射，突然台下一个喊声叫住了他。 “不能被她挑衅了，兄弟！”原来是坐在轮椅上的明罗斯基大声喊叫着，“普通的射门会被她一瞬间踢回去的！” “我知道了！”莉安回应着停住脚，不断观察着恶鬼少女的动作，想要找出一丝对方的破绽。 “我是is计划最完美的作品，不存在‘破绽’这种瑕疵。”恶鬼少女彷佛看穿了莉安的思想一般，嘴里吐出令人绝望的话语，“人不应妄想着向神挑战。” 而回复她傲慢话语的，正是莉安射出的皮球，高速旋转着的足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袭向恶鬼少女，看来论起自尊心，即便是神也无法凌驾在莉安之上。 恶鬼少女只是叹了口气，收腰提脚，瞄准飞过来的皮球使出了自己的必杀技破阵相杀， 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皮球并未如她所想的那样被径直踢回去砸烂莉安的膝盖或者脚踝，而是打着旋儿折射到后面的铁柱上再次反弹回了莉安脚下。 “嚯~~”感觉自己被迫击打了一次坏球一样，恶鬼少女嘴里发出一阵玩味的感叹，“外脚背射门？” “自己不会看吗？神大人？”莉安脚下的球再次咆哮着爆射而出，-10440也再次准确的拨开了球的轨迹，皮球按照莉安理想里的轨道，又一次砸在了铁柱上，弹向了另一侧。 不等皮球平稳落下，莉安赶上去又是一脚外脚背抽射只取恶鬼少女，对方也是毫不示弱地转身旋踢将球击出，两人你来我往不断重复着射门，格挡的动作。 “我说莉安~要是累了就和我说啊，姐姐姐我不介意和莉安休息一下。”阿京挡在欧琳阳面前，对着前方来回奔跑射门的莉安喊道。莉安当然是无暇顾及这个逗比，但欧琳阳听到了她的话后，十分不爽的用鼻子哼了一声刚准备说什么，阿京随即转过身来，比欧琳阳稍高一些的身子和压倒性的尺寸让欧琳阳反而受到了打击。 “妹妹，你喜欢莉安吗？”阿京抱着胳膊身子前倾，向着欧琳阳突然问道，被这么猛地一问，欧琳阳不仅脸上开始发烧，连身子都在抖，她左右看了看，连去支援莉安这件事都忘了，只是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我……我和莉安认识了……认识了没多久，喜欢……喜……” “认识的时间和喜不喜欢没关系啦。”阿京直起身子打断了欧琳阳的话头，“比如说姐姐我就已经完——全爱上莉安了喔。” 她转头看着依旧不停做着折返跑大力施射的莉安，继续说道，“……你不喜欢她吗？这么努力的人，谁都不会讨厌吧。”“我……我不是喜欢莉安，也不是说讨厌！不……不是那种喜欢，只是那个，总之我……”欧琳阳说着说着就开始扳起了指头，想着自己对莉安到底是“哪种喜欢”，她在条件反射的反驳了“喜欢”这个词之后，却同样条件反射的想起了莉安的眼睛，那双眼睛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为什么这么熟悉，刚见到莉安的时候也像是认识好多年了一眼，还有莉安身上的气味…… 气…… 欧琳阳的脸上的温度这回直接过载了，她努力不让自己乱想，在那次所有人都去了莉安房间折腾莉安的时候，她总感觉有莉安的身上有一股气味，那股气味她在哪里闻过，于是她趁着莉安被一群人按在床上的时候，偷偷俯下身子，抱起被乱丢到她身边的莉安的枕头，用力的闻了一大口，在枕头里面莉安的气息涌入了鼻子后，欧琳阳才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做了什么，巨大的羞耻感让她随后更加卖力地摁住了莉安…… 而在看见沈亚楠“肆无忌惮”的抱住莉安闻来闻去后，欧琳阳代入了一下自己，而这个想象则让她直接把自己整个埋在了被子里。 但是假如能……假如再能好好闻一下的话肯定…… “啊呀，妹妹你真的是喜欢上莉安了。”阿京脸上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看着已经精神失守的欧琳阳，突然转过了身子，说道，“要是喜欢的话就快点去表白啦笨蛋丫头。” “啊？我……我没有，对莉安我就是……” “要专门为了一个人找借口的话，那你已经喜欢上那个人了喔，妹妹。”背对着欧琳阳的阿京笑道道，“比起找借口，不如快点主动出击，把那个人抢到手怎么样？” 欧琳阳仅仅抿住了嘴，下定决心不再和她说话了，阿京侧过眼看了看强行让自己目视前方的欧琳阳，又看了看在姐姐大人的防御下再次攻击未果，只能徒劳消耗的莉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啊。”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都是孩子嘛。”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罚 莉安的攻势再次席卷了整个半场，每当在他接触反弹球球的一瞬间，立马会接上一脚爆射，-10440依然没有去抢球的意思，只是定定的站在球门口，将每一个来球踢飞出去。 “还要继续吗？”在球门前的女孩仿佛居高临下般地问道。 “少给我得意了……”莉安再次踩住球，狠狠吐出了自己嘴里的一缕碎发，“……才第八脚而已。” “就算重复八十脚射门也是一样，我说了没用的，放弃吧。”-10440轻声说道，她多说一句话的心情都没有了，看着莉安一次又一次攻门，她只觉得这个男孩是个十足的蠢货，到底是什么才会让他把所剩无几的体力都耗费这里，并且在他的队友——-10440看向了莉安的身后——都毫无作用的情况下。 “有用没用，不归你说。”莉安扯着嘴角，嘲讽地说道，哪怕自己像个训练射门的初学者一样不停地敲打着彷佛被木板钉满的大门。 对这个怪物女来说，这就是所谓的“胜券在握”之类的感觉吧，莉安有些好笑的想。 “那么就继续吧。”-10440抱住了胳膊，看向再次预备起脚的莉安，说道，“我会承受你的一切。” 她放弃了说服这个男孩，她知道自己绝对说服不了他，这个蠢男孩就像是一个和人说自己要用拳头打爆一座山的笨蛋，人人听见了都会觉得他是个疯子，拳头怎么可能打爆一座山呢，但是笨蛋就是笨蛋，他说了要去打爆这座山就会去打，然后人们看着他一拳一拳接一拳，打的满手是血，有人说你停下吧不可能的，笨蛋说我还有劲，有人说你快停下吧会死的，笨蛋说我还没死呢，就这么一拳一拳接一拳继续朝着他的那座山轰过去。但是人怎么可能打爆一座山呢？ “用不着你来催。”莉安冷笑道，“而且我不觉得以你的身体能承受住我的一切。” 但是就是会有蠢货去试着打爆一座山，就像莉安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攻门接球攻门接球，-10440不相信莉安没发现自己的处境，在这个赛场里他就像个玩偶一样，只能无数次地重复着射门的动作，但是在每一次接球之后，他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把进攻路线再次指向球门，然后全力攻来，每一次攻击都像一个出剑不会拐弯的蹩脚剑客一样直来直往，这球路在-10440看来蠢的像是自暴自弃一样。-10440一次都没有主动去截住飞出去的球，只是在球门前看着莉安接球又射门，进攻又接球，就像一个愚蠢的初学者一样，只会踉踉跄跄的在球场上跟着人家的步子走，希望运气站在自己这边。 “是完全放弃了对于队友的“期望”了，只打算靠自己来取胜吗。但是莉安，你自己知道这样是赢不了的，这样射门只是徒劳。” “你一定是知道的。” “或者……你只是在找一个‘输掉的理由’么？” “那么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吧。” 作者有话要说：精品小说都在这连载呢：魔爪阅读网（MＯZHUA．ＡPP） 体力一点一点被自己追求角度到极限的射门压榨干净，莉安射门的力道和弧线也慢慢恢复成平常的射门，恶鬼少女只是冷冷地将球不断挡开，直到莉安射出了角度太正的一脚，皮球被对方一下子点到上空。 “向神（我）乞求宽恕吧。” 一时间寒风四起，不是因为心脏问题，而是单纯觉得室温骤降的莉安，顿时感觉双腿不听自己指挥地定在那里，一阵透心凉的恶寒让莉安脊背发凉。 “糟……唔！！”恶鬼少女一记势大力沉的抽射将皮球直直踢向了因为连续射门而气喘吁吁的莉安，革制的皮球重重打在了少年的肚子上，剧烈的旋转摩擦着他的球衣，就好像随时能擦出火花来一样。 遭到重击的莉安只觉得眼前的事物全部变成了虚无，一股剧烈的呕吐感让他跪在地方，赛前并没有进食的莉安只能吐无可吐地呕出少许胃液，皮球就落在他的前方一点点，这次莉安却没能再次站起身来，拔出佩剑无畏地杀奔不可一世的魔王。 “莉安！！！”欧琳阳大喊着他的名字，想要立刻奔过来帮他一把，然而阿京却将她的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让开！” 欧琳阳在阿京身前大声叫道，她一个侧步想要冲出阿京的堵截，但是被阿京一回身又堵了回去，阿京的转身卡位毫无破绽，她的身子稳住了，但是欧琳阳反而差点自己绊到自己，在再次站稳之后，她有些急躁的再次喊道。 “让我过去！” “妹妹，想要去帮你家的莉安？”阿京依旧笑嘻嘻地说道，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那偷偷亲姐姐我一下，我就让你过去好不好？” “谁要这么做啊！” “放心啦我不会主动对莉安说的啦，但是你想和莉安说就说吧，姐姐我觉着这样还蛮刺激的……” “都说了我不要！”欧琳阳跺着脚喊道，她发现阿京的眼神在说后半句话时居然是认真的，她不禁心中有些发虚，对于这类气场太强的人她从来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被吃的死死的。 “那就没办法咯，姐姐我对妹妹你的味道还挺中意的。”阿京耸耸肩，再次把欧琳阳逼了回去，欧琳阳一退再退，已经被逼到了鸟笼的边缘，铁丝就在她的背后，只要她再退后一步背就会撞到铁丝上，欧琳阳一咬牙抬起步子再次想要突破，但是她急促的步伐被阿京又一次轻松地挡了回去。 “所以说啊，妹妹你呢……”阿京看着气喘吁吁的欧琳阳，欧琳阳的眼角都委屈的皱了起来，她不禁叹了口气，“……怎么说呢。” “给我让开！”欧琳阳再次突破，再次被挡了回来，阿京的脸色十分轻松随意。 “说妹妹你不适合踢球是不对啦你还蛮有天赋的，与其这么说……”阿京有些苦恼地摁住自己的太阳穴，看着欧琳阳杀人般的目光，“不如说……” “让开！我要去帮莉安！” “你一点也不懂你家莉安的想法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就在这里啊 “队长！晴雪姐！队长！” 欧琳阳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转头看向战晴雪，但是安以红的身子像不可突破一样牢牢挡住了战晴雪，欧琳阳突然被一股无力感紧紧抓住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为什么队长没有动，为什么红也没有动，队长为什么不去帮帮莉安。 欧琳阳的的眼角弯了下去，嘴角用力地抿着，她只有这样才能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但是手已经不自觉地揉起了眼睛，鼻子一吸一吸的，她脑子里一团糟，什么也想不了。 莉安又受伤了。 “妹妹啊，你……”阿京用力地抓了抓头发，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欺负人有些过分了，她自认也不是那种看着美少女哭反而会更兴奋的类型，她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求你了。” “欸？你……”阿京一楞。 “我不想……我不想莉安再受伤了。”欧琳阳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低声说道。 “所以我说妹妹啊……” “只要让我过去……只要让我过去我什么都会做！求求你让我过去！” 少女终于哭了出来，欧琳阳不停地用手腕抹着自己的眼眶，但是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呢，欧琳阳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胸口有某种东西要沸腾了起来，无论是谁都好，快去帮帮莉安吧，她这么想着，但是球场周围的铁丝依旧伫立着，没人能够帮到独自在球场中心的莉安，她依旧在这个被封死了的瓮城里孤军奋战，四周的城墙上剑弩林立。 她死定了。 “我不想赢球了！怎么样都好，怎么都好了！我只要莉安，只有莉安她……” 欧琳阳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她的语气近乎哀求一样，无论请求也好祈求也好哀求也好，只要能帮上莉安，只要能去她身边的话就能帮上忙。 “妹妹你……”阿京突然叹了口气，打断了欧琳阳的话，阿京像是失望一样地垂下了眼睛，懒散地锤了锤自己的肩膀，“……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莉安吧。” 欧琳阳本能地摇摇头，别开玩笑了，她怎么可能不了解莉安。 “……就像你从来没了解过这个叫莉安的女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阿京看向了莉安，他正大口喘着粗气，一只手用力掐着左胸的球衣。 “莉安她……”欧琳阳抿抿嘴，终于提起了声音道，“我当然了解了！” “妹妹你的‘了解’和我说的‘了解’不一样。”阿京打断了欧琳阳，说道，“就像是作为对手的莉安，和作为队友的莉安，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样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和队友……没有任何能够赢下比赛的‘觉悟’啊。”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去帮莉安，我……” “你的‘觉悟’。”阿京提高了声音，气势再次压倒了欧琳阳，她看了一眼战晴雪，“还有那边的球队队长姐的‘觉悟’，和那家伙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啊。”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欧琳阳控制不住地大声说道，“觉悟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就是赢比赛吗！我也会想啊！” “所以说啊……你，还有你的队长姐，都完全不懂莉安的‘觉悟’，你们从来没有想着去了解过他这个人吧。” “才不是！我了解莉安，队长也了解莉安，我们每天都在一起！”欧琳阳感觉自己有些生气了，她怎么可能不了解莉安，她每天都和莉安在一起，知道莉安什么时候会开心什么时候会难过，她大声说道，“莉安她……” 阿京的脸上也突然出现了怒气，她再次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所以我才说，你们完全不懂莉安在做什么，也完全不懂怎么踢球！” “你们完全……是一群门外汉。” “完全不懂莉安为什么会有这种‘觉悟’的你们。” 阿京抱起了胳膊，作出总结陈词一般地看着欧琳阳，眯着眼睛说道。 “……就算是我放你过去了，你凭什么会相信自己‘能帮上忙’呢？” 在她们身后远处的莉安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他的眼前就像是一台坏掉的老电视一样，无数细碎的雪花正在飘落，那些爆炸一般的金花又开始出现了，耀眼的光斑逐渐占领着他的视野，他的眼前忽明忽暗，只觉得脑子里的血液时断时续，仅仅是维持着单膝跪地直起身子的姿势就已经用尽他全身的力气了。 阿京的嘴唇在欧琳阳的眼前开合了几下，欧琳阳的嘴唇发着抖，最终还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只是越过阿京的肩膀，看向了场中那个摇摇欲坠的女孩。 “所以现在……你们才会只能在这里看着莉安拼命。” 是这样的么。 我完全帮不上她的忙。 “……还一点忙都帮不上。” 我也完全。 不能靠近她。 但是。 我就在这里啊！ 不够了解莉安的话，现在就可以去了解啊！ 不清楚莉安过去的我，来到了这个鸟笼啊！ 不懂怎么踢球的我，是莉安的队友啊！ 帮不上忙的我，现在就应该去帮上莉安的忙啊！ 所以—— “你说的不对……”欧琳阳径直把刚刚还气得颤抖的嘴唇伸到阿京那张面具下方露出脸蛋的地方，轻轻触碰了一下，留下了带着泪痕的印记。 “也许我确实不够了解她，但是我至少现在了解了自己的心意！” 而后再也没有回头看愣在那里的阿京，甩手抹了一把眼泪就向莉安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 高台上的歌声依然在唱着，吴霜泷依旧唱着无奈的男孩的独白，男孩推着旁边生闷气的女孩说你别生气啦别生气啦，我就是不想让你担心嘛，女孩依旧扭过头嘟着嘴不理他，伸出一只手噼里啪啦照着他乱锤，男孩不反抗也不躲避，任凭女孩捶打着他，还是笑嘻嘻的说你别生气啦别生气啦，女孩一跺脚转身回房间给闺蜜打电话，女孩问自己的闺蜜，为什么这个男孩总是这么喜欢逞强呢，明明自己都要累的不行了，还什么事情都要一个人做。吴霜泷的歌声停了下来，男孩走出门去了，赫连秋的电子琴也停了下来，她开始一个人清唱，女孩抱怨说哇那家伙超倔烦死了，完全不会撒娇，电话那头的闺蜜听了直叹气，闺蜜说丫头你傻不傻，男生是不可以撒娇的呀。 ☆、第一百三十四章 角斗场 “你的妹子来救你了。”恶鬼少女看着向这里跑来的欧琳阳，口气里并无一丝怜悯地说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救……”莉安咬牙直起了身子，伸脚勾过球来，屏住一口气向着恶鬼少女的方向带球狂奔起来。 -10440看着再次奔跑过来的莉安，大拇指无意识的摁住了自己的食指，指节之间发出了嘎啦嘎啦的响声，莉安的身子摇摇欲坠，脚步都有些发虚，红发散落开来，像是最后几缕火焰的余烬，-10440看着莉安抬起脚，足球再次被射出，这脚攻门不仅角度正，力道也偏弱，早已看穿球路的她动也没有动，依然只是在球门口等待着那个不会破门的球到来。 还要继续吗莉安，就这么无谓的攻击一次又一次，你的“觉悟”到底是什么，是已经决定了自己一个人也能取胜，还是觉悟了……给自己寻找一个输掉的理由呢。 “你这不过是自取灭亡。” 毫无角度和弧度可言的来球就是这个恶鬼最好的食粮，-10440拉开架势准备再次使出自己的杀招，然而就在她卯足力气即将一锤定音的时候，莉安竟然毫无征兆地冲刺到自己面前，追着自己踢出的皮球就是一记灌注来全身力气的铲射。 “什！？”恶鬼少女的破阵相杀与莉安的铲射同时踢中了皮球，在发出一声巨响之后，几乎变形的皮球从两人的对脚中飞出，这个怪物女随即反应过来，仅凭肌肉记忆就作出了下一个技术动作，“你以为会这么容易？” 电光火石之间，恶鬼少女借助射门受阻的反作用力，顺势侧身旋踢，一脚踢向了上升中的皮球，可是这次依然被顽强的莉安从下方奋不顾身地跃起头球顶住，莉安的鸟喙面具毫无悬念地碎裂开来，一股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呢？”被踢得几乎失去意识的莉安勉力一脚蹬住身后的草皮，虽然这时他已经完全看不见足球飞到哪里去了，但-10440的目光始终锁定着球，莉安从她的视线就能猜到皮球大抵的方位。 “我的右边对吧……”莉安斜眼瞟了一下右方，他看见一个红色的皮球微微旋转着从空中落下，额头流出的鲜血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心脏缓慢的鼓动让一切都显得如同静止一般清晰可闻。 莉安的凌空抽射再次与恶鬼少女的踢击同时击中皮球，犹如两个手持剑戟的角斗士持剑互砍，刀刃碰撞之间火星四射，注定会以一方血洒斗技场，一方举起对手的头颅而告终。 “你赢不了的，够了。”-10440提起了声音，莉安仍旧没有减速，她心里那股不安突然又鼓胀了起来，他要做什么？吊着一口气在这里跟她对脚，明明身子都站不稳了。 心中泛起异样感的-10440骤然抬头，那颗被他们两个疯狂蹂躏的皮球落点这次正好在莉安的头顶。 没有一丝迟疑的莉安已经抢到了-10440身前，她甚至可以看见莉安侧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这个顽强的少年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对胜利的渴望。 在和莉安目光交汇时，-10440看见了一点奇异的光，那是杀招骤现时才会出现的寒光，那座高山上的石头突然颤抖了起来，那是一记重拳造成的后果。 他到底要做什么？！ “别挣扎了！你已经输了！”察觉到不对的-10440踏步上前，对着莉安怒声道，她一步顶前，想要架开莉安站好的身位。 “我要赢！”莉安大声咆哮，他的声音嘶哑的像是疲乏到了顶点，但又坚定不移没有丝毫的动摇。 莉安压根不打算后撤，他沉住一口气顶肩前冲，硬生生地撞在了已经侧步前来的-10440一侧的肩膀上，提步太匆忙的恶鬼少女立足未稳，她的肩膀被积势已久的莉安狠狠撞了个正着，不同于之前的那次冲撞，这次-10440不禁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然而这一撞让莉安感觉肩胛骨疼得就像是要裂开了一样。 不过单独一侧肩膀受到的重击也让-10440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顿，而撞开-10440后莉安只觉得一股尖锐的疼痛顺着肩膀一路向上传递，他的肩膀更是像被巨锤锤中一样粉碎般的疼痛，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肩胛骨已经骨折了，但是莉安依然再次稳住了身子。碍事的家伙被撞开了，这就足够了，仅仅是一刹那的交锋，莉安已经抢到了关键的身位，那颗弹飞到最高处的球也已经适时落下。-10440的身子朝后一个趔趄，失去平衡的她已经来不及去阻止莉安的射门。-10440这才意识到，前头的攻击根本就是在莉安的作战计划内，他是在用自己的每次攻门“计算”，怪不得他的每一击哪怕都是无功而返但也还要不断燃烧自己的生命，为的就是这位置绝佳的一球！无数个假动作居然把她骗了过去——不，不如说是之前的无数次攻击都是实打实的进攻，就在她以为莉安已经自暴自弃了的时候，就是这个怪物确定自己的胜利的时候，就是她最为大意的时候。 那座笨蛋前的高山开始了颤抖，山石服软一般簌簌落下，山脚下的笨蛋握住拳头咧嘴一笑，他打了多少拳？一千拳？一万拳？还是十万拳，他自己都忘了，但是只要一直出拳的话，就算是山也会被击溃吧。 把体力用到极限的莉安狠狠咬牙，再次强压下了他脑袋深处那股眩晕，提起一口气，转身高高跃起，直直迎向那颗球，摆腿倒挂金钩。失衡的-10440来不及伸脚防守——用手把球拦下？——作为一位常胜不败的魔王的自尊心并不允许她这么做，眼见就要被莉安的射门绝杀的那一刻，恶鬼少女不经意间笑了起来，她笑自己竟然会中如此简单的圈套——甚至没有任何圈套在这里，她笑自己竟然会认为眼前的男孩会放弃挣扎。 “看来是我自作自受啊……”强弩之末的-10440自嘲着向后跳起，非人般的脚力让她的脑袋将将挡住了皮球的射门路线，千钧雷霆的射门直直打中了少女昂起的头颅，巨大的冲击力将跳起的女孩打翻过去，那副恶鬼的面具在她的脸上炸裂开来，而后两人几乎同时摔倒在地上。 鸟笼此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想要见证谁会重新站起，征服这个球场。 ☆、第一百三十五章 崩山 那个立志用拳头打爆一座山的白痴，在第一拳砸下去的时候旁边的说这人是蠢的，一百拳砸下去的时候会有人说有点意思，然后这个白痴砸了一千拳一万拳，山真的要被他打爆了的时候，旁边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在心里默念这个人是个疯子。 “莉安……”瀑布一般黑发在眼前散落下来的-10440站起来轻声说道，声音的只有她自己听得到，“……你果然是疯的。” “真是谢谢夸奖啊……”倒在地上的莉安干笑两声，闭着眼睛说道，单论体力，他确实已经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了。 “你输了。”-10440摇摇晃晃地站着，轻微脑震荡的晕眩感让她无法自如地行动，“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我知道……”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从草皮传入了莉安的耳朵，“但我有队友会来帮我……” -10440捂着同样被划破流血的额头，恍惚间从指缝看到了那个奔跑过来的身影，她的身形破绽百出，唯独那双蒙着一层朦胧水光的眼睛里，流露出顽强与不屈让-10440不爽到极点，“啧……” 所有人都忘了还有一个奔跑着的女孩。欧琳阳本来踉跄的步伐突然敏捷了起来，她就像一只丛林里敏捷的野兔一样轻松地越过了草丛，丛林里猛兽四据，但是野草里是兔子们的主场，那些狮子和野狼们不能钻进去的缝隙它们能轻松溜过，它们的巢穴四通八达，这片森林里的一切兔子们最了解。 欧琳阳的步子再次加速，她从来没有在球场上跑的这么快过，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她想要再靠近莉安一些，胸口里有什么正在燃烧，热度快要把她给烤干了。 欧琳阳继续奔跑着，野兔一样的步伐越过了巨石越过了溪流越过了草地越过了所有的东西，她朝着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孩奔跑着。 “琳……”她听清了一个字，莉安嘴唇依然在开合着，“相信……我，你可以……” 欧琳阳伸出脚，足球安安稳稳的被她控在了脚上，她突然想起来了，那个男孩每次传球的时候都不会和她说，每次球都会莫名其妙地朝她飞过来，有时候砸到她的头有时候砸到她的腰，她在场下揪着男孩的胳膊质问的时候，男孩只是理直气壮地说踢球的时候怎么有功夫喊你嘛，我们要心灵相通啊心灵相通，哇等到我一抬脚你就知道接球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去结婚啦，欧琳阳听到这里的时候没听懂但是脸倒是红了，用力地踹了男孩一脚说谁谁谁谁要和你结婚，于是男孩还是吸取了她的意见，但是依然只会在她到达了射门位置的时候提醒她，所以她跑位的功夫练成了，就是射门每次都是男孩声控。 欧琳阳接了球开始了狂奔，而那个无比恐怖的对手却依然站在莉安前方，像一座雕像一般没有移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红发少女，欧琳阳刚刚提起的勇气又下去了不少。 “不要怕……” “不要去想……” “除了胜利……什么都不要想……” 眼看就要通过-10440的身边，欧琳阳眼睛一闭心一横，奋力带球穿了过去。 球门离着她越来越近，明明是个到不能再的球洞，此时却觉得球门几乎要压倒自己了，要是这时候里昂在的话肯定没问题，要是这时候里昂在的话肯定会告诉她什么时候该射门了，但是现在那个男孩都不见了，她自己什么也……“琳阳……给我射门！”莉安捂着被血水模糊的左眼，看准了欧琳阳运球即将到达的地方，用尽最后的力气怒吼了出来。 “知道了！”奔跑着的欧琳阳身子和过了电流似得骤然一麻，条件反射地就顿住了步子，踩实，收腿，然后爆踢而出，那颗足球再次被轰了出去，擦着门框的柱子，稳稳地轰进了球门。 欧琳阳咕咚一声，也坐在了地上。 安以红想要突破战晴雪的步子停下了，她的回防在球门告破之后已经没有意义。 “是她么？”安以红看着坐在地上的欧琳阳，和远处躺在地上的莉安，感觉有些目睹林补刀捅死了濒死的贝吉塔一般的荒诞无力。 战晴雪只觉得自己疲惫不堪，为了拦住安以红，她不知道折返跑了多少次，急促的体力消耗让她有些吃不消，她没有力气回话。 “果然和她们告诉我的一样。”安以红轻声说道，“……想要赢下比赛的话，必须要有这家伙一样的‘觉悟’。” “她们……和我说过，有一个除了赢球之外什么都不会多想的人在这里。”安以红说道，“假如我想要赢球的话，和那家伙踢一场就明白了，所以我才来了这里。” “她们没告诉我那家伙是谁，只是说我和那家伙踢球的时候，就知道到底是谁了，我当初还不明白。” “现在我明白了，整个球场上……不会找到第二个和她一样的人。” -10440似乎并没有对欧琳阳的破门做出过多的反应，她的手微微颤抖，抬起来一下子解开了自己的长发末端唯一的束带，嘴里痴痴地笑着，发出不可名状的呓语。 但是莉安已经无暇顾及这个不太正常的女孩了，他猛地扶住了额头，加速奔流的血液几乎是逆着冲向了他的脑子，但是这些逆流的血液在他的感觉里就和冰凉的一样，脑子里被嗡嗡响的杂音填满了什么也听不见，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倒转了，四周的铁丝朝他挤压了过来，一阵恶心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几声干呕，在随后猛烈地咳嗽下，他却什么也没有咳出来，莉安想要撑住自己的身子，那个撞向恶鬼的右肩却疼痛得无法承受一点重量，手肘也在不停地颤抖，心脏跳动的频率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一些，眼前同样一片模糊。 总算成了，他的嘴角终于咧开了一个得意的微笑，虽然这微笑在他疲惫的表情下看起来颇为狰狞。 “莉……莉安……”一双手扶住了他，是还是来到了她身边的欧琳阳，“你……你还好吗……” 莉安摆了摆手，这不是代表“我还好”，而是代表着“还没死”，这场攻击投入了他全部的体力，无论是执行攻击计划的数次试探性攻击，还是心无旁骛和那个怪物的疯狂对脚，亦或是不顾受伤身体强行撞开恶鬼少女的冲撞，还有压上一切的最后攻击，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的体力耗到了最低点，他现在连呼吸都有些乏力，大脑一片绞痛，他无法思考，手心全是冷汗，他只能紧紧抓着欧琳阳的手，女孩手掌里的温暖能让他感觉稍微好一些。 最后的补射并不在他的预计范围内，只是一次微妙的赌博，所幸他赌赢了。他紧紧捏了一下欧琳阳的手，无声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得意。 临门豪赌，还好算是赌赢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胜者未胜 欧琳阳感受到了莉安握住自己手的力道，她只能更加用力的抓住了莉安的手，然而这并没有让他的体温回升，甚至依旧没有止住的冷汗让欧琳阳的手也逐渐冰凉了起来，莉安身体的颤抖正清楚地向她传达着，莉安几次想要重新撑起身子，但是都失败了，欧琳阳试图把手放在了莉安的肩膀上，却只感觉到了同伴无力的颤抖，她有些害怕，只能伸出手指捏住了莉安的袖子。 痛死了，莉安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人用力的搅合着一样，他用力咬着嘴唇，血丝缓缓的再次渗了出来，他用力锤了锤自己的头，但是并没有任何缓解。 “莉安……我……我……”虽然破了门，但是欧琳阳的声音依然带着哭腔，她看着怀里这个痛苦的“女孩”，无论如何都无法高兴起来，她先是紧紧握住莉安的手，之后又把她整个抱在了怀里，莉安的身子抖了一下，没有反抗，于是欧琳阳让莉安的头靠在自己的大腿上，自己俯下身子把怀里的“女孩”抱得更紧了。莉安的呼吸慢慢呼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悄悄的吸了一下鼻子，现在莉安的头发里全是汗水的味道，平价洗发水和护发素的人造香精味和汗水的味道混在一起，不能说难闻，也不能说好闻，欧琳阳只能闻见这种奇怪的味道，但是她依然是偷偷又闻了闻，这种味道她总觉得有些熟悉。 随后她把莉安冰凉的手握紧了朝自己的胸口放去，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把自己同伴的手暖和一下，但是却被莉安一把挣脱了。 “莉……莉安……？”她有些不明就里，但是就算是快要虚脱了，莉安还是明白什么情况都不能成为他犯罪的理由。 “……还没有……”莉安努力想要坐起来，他感觉好了一些。 “还没……” “比赛……还没结束……”莉安从欧琳阳的怀里坐了起来，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臂膀撑着地面，再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不是说打进一球就算我们赢吗？”欧琳阳有些不解他的意思。 “比赛赢了……但时间还没到……” “晴雪姐你，说过莉安是因为想把我带回去才来比赛的对吧。”安以红低声道，“为了让球队有替补才来比赛的。” 战晴雪点了点头，手扶住膝盖，努力平复着呼吸，在校长找到她和她这么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马上就相信了——莉安确实是会这么做的人。 “骗子。”安以红接着看着莉安，“她骗你了喔，队长。” “她根本不是为了任何人来比赛，她只是想要踢球而已，为了我也好，为了校长也好，无论是为了什么也好，就和那些家伙一样，她只是为了足球才来踢球的。” “至于‘为了把我带回去’这样的理由，也只不过是这家伙来踢球的借口而已。”安以红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 “但是我很羡慕，这样的人很强啊，晴雪姐。”安以红垂下了眼睛，“我……想要成为那样，成为那样又坚强又强大的人。” 安以红看着莉安的目光有些发呆，莉安的红发在她眼里简直像是燃烧起来了起来，无论什么时候会熄灭，但是只要燃烧起来了就会放出最大的光亮，这样的莉安太耀眼了。 “这样的人……一定会很开心吧。” “但是莉安她，一点都不开心。”战晴雪突然开了口，她也远远地看着咬牙切齿的红发女孩，莉安依旧大口喘着气，她没有被莉安的斗志和得之不易的胜利感染，却仅仅感受到了一阵难以抑制的哀伤，莉安的肩膀在发着抖，他的一切都到极限了，他已经接近油尽灯枯，战晴雪看着那个奋力挣扎的女孩，喃喃地说道。 “……她……一直在哭啊。” 莉安的身子停止了颤抖，他用力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缓缓地又把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但是这次他花了格外久的时间才站稳了，散开的马尾辫头发有一些被他无意识的咬在嘴里，欧琳阳看见他的嘴唇都有些发白，莉安也看见了欧琳阳有些发白的脸，他知道这个笨蛋丫头又在害怕了。 就像是从前一样，欧琳阳每次去踢球的时候就害怕输球，害怕犯错，害怕自己射门射不中，每次莉安都要去安慰她说你别怕啊我罩你。然后一场传球给欧琳阳传十几二十次的球，欧琳阳就踢飞十几二十次球，一起踢球的哥们无论是自己这边还是对面的全都惊了，中场休息的时候说你丫故意的吧，莉安就挺胸说我就故意的怎么着了？有本事断我球啊，哥们本来还想发作，但是看见伸出手扯住莉安袖子，缩在自己的男孩身后一脸得意的欧琳阳，只能服气的瘪了下去，为首的兄弟朝莉安竖起大拇指说行兄弟你罩妹子你牛逼，当然咯，有妹子在身后的时候男生都很牛逼，无论怎么样都倒不下去，拜托你是男生哎，男生在妹子面前说我不行啦那太不像话了，想想都觉得胃疼。 所以莉安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站稳了。 “那个，那个啊，莉安。”欧琳阳又低头双手握住了莉安的一只手，用力的摩挲了起来，想要让自己握住的这只冰凉的手暖和起来，她喃喃地自言自语道，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们回去好不好，进了一球就可以了对吧，我们……” 欧琳阳觉得自己有些害怕，刚才莉安的手冰凉的就像是个死人一样。 “莉安很累的对吧，队长也很累了，大家……大家都很累了……” 里昂要是在这里的话，欧琳阳不由自主地这么想到，但是这个现在仅仅存在于她记忆里的男孩让她更加惶恐，她抓紧了莉安的手，仿佛这种回忆是某种不详的征兆，假如她松开手，她觉得下一秒这个女孩也会和那个男孩一样，从她的身边突然消失谁也找不到。 ☆、第一百三十七章 败者无败 “回去好好休息才能继续踢球对吧，莉安。” 我在说什么。 “所以……这场比赛就……” 欧琳阳的手突然被莉安反手抓住了，手心还被莉安的手指用力戳了戳，而那根戳了她掌心一下的手指依然在发抖。 “莉……莉安？” 精C小说，H小说，耽美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 “琳阳，这场比赛你是想赢的对吧。”莉安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被他无意识咬破的那道口子又开始流血了，他努力让自己对着女孩露出一个笑容，肩膀有些疼，是刚才撞上去的时候没能把握力道，头疼好了一些，眩晕还在，腿有点无力。 还不能趴下。 “我……”欧琳阳捏紧了手，手上的劲道让莉安的手都有些吃疼，随后这个力道一松，欧琳阳有些犹豫地轻声说道，“我要跟莉安站在一起……” “……但是我，我不想看见莉安这么难受……” “不，不是这个！”欧琳阳被自己的话吓的身子一抖，把手用力的抬起来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她的双手握住了莉安的手，所以莉安的手被她抬起来恰好压在了她的嘴唇上，许久才反应过来的欧琳阳哎呀一声，直接向后仰倒坐在了地上，双手用力挥舞着。 “就是！就是……假如不来找红就踢不赢比赛，踢不赢比赛球队就要解散，解散了大家就会分开，所以我来找红回去帮忙大家但是要是莉安因为这个受伤的话我……” “所以还是想赢的对吧。”莉安毫不犹豫地帮她总结了中心观点。 欧琳阳看着始终向她露出笑容的莉安，半晌才闷闷地回答了一声。 “嗯。” “好嘞，收到。”莉安龇牙笑道。 他回答的又快又没有犹豫，就像是这个问题的答案理应如此一样。 莉安喘了两口气，他的身子歪了歪，欧琳阳上前搂住了他的一只胳膊，用自己的身子支住了他，莉安努力自己站稳了，又龇起牙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拍了拍欧琳阳，示意自己已经可以站住了。 但是欧琳阳依然用力的搂着他的胳膊，垂着眼睛一言不发，远处的战晴雪正在和安以红对峙着，欧琳阳看着再次站起来的莉安，眼睛不由自主的挪开了，手慢慢的松开了他的胳膊。 就算是完全不懂莉安的我。 “知……知道了。”欧琳阳松开了莉安的手，用力擦了擦眼睛，站在了他的旁边。 至少在这个时候。 能靠近莉安一些。 然而这时在场的另一个人，已经有点无法忍耐了。 “……我了解你的‘觉悟’了，之前看了你，是我的错。”刚刚还在自言自语的-10440这时开始用更大的声音自言自语起来，“啊，不愧是我们中的第一级战力，就算是这种绝境也能打进一球。” “这一球……我会记住。”-10440边说边抬头看着眼前的莉安。 “所以，”这个看着精神不太安定的女孩两脚一蹬踢掉了球鞋，随手一拉就脱掉了脚上的球袜和护腿板，“我也会拿出我的‘觉悟’，然后全力把你击垮。” “莉安。”-10440一把摸开额头的鲜血，对莉安怒吼起来，“陪我起舞到最后一刻吧！” 女孩的手指揪住了自己球衣的领口，手指一用力，衣服竟然就被她这样扯开了一条口子，在球衣的下面并不是女孩饱经锤炼的肉体，而是一层深灰色的衣服。她的手指继续用力，裂口在衣服的正面一路崩裂，直到连同自己的球裤一并扯烂，那身灰色与肤色相间的紧身衣才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她的坦诚让莉安的眉头跳了跳，旁边的欧琳阳依然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原来你的不对劲就是这个衣服啊，难怪踢起球来想个铁血战士一样。”莉安看着眼前变身为终结者的女孩嘲讽道。 -10440的这件紧身衣主体是深灰色的，最上部分刚好越过她的锁骨遮住了一半脖子，最下却是将脚底也完全包裹进去，那原本会露出球衣之外的部分是混淆视线的肤色，只在手腕处，莉安注意到似乎有一圈镯子一样的安置物扣住，而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件衣服上似乎在隐约亮起脉动的红色，但是那些光亮转瞬即逝，就像是飘散的灰尘一样抓不住。 球衣被完全扯开了丢在了地上，站在球场的女孩被这一层金属质感的紧身衣包裹着，就像是一只刚刚垂落在球场上的钢铁蝴蝶，在这蝴蝶的翅膀上纹着狰狞的彼岸花。 “百花。”-10440指着自己说道，“虽然没有意义，但是这是我的名字。” “我记住了。”莉安回答道，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对吧。” 两个都是，他在心里默念道。 “当然，关于你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在心里，无论如何都忘不掉。”-10440——百花——露出了一个笑，轻声重复道，她突然伸出左手，把右腕的那个镯子上拧了两转，随后又左腕镯子依样扭转。 “除了都踢球，你知道我们现在最大的共同点是什么吗？”她抬起了右手，向着莉安的方向平伸着，看着莉安逐渐皱起来的眉头，她的手慢慢握紧。 “都喜欢装神弄鬼糊弄人？”莉安用讥笑的声音掩盖着自己的不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又说不出来，他必须再休息一会，他幅度的活动着脚踝，让脚上的感觉更真实一些。 有哪里不对。 “你完全忘记了啊，一点也不记得了。” 百花的手握成了拳头，在她握紧拳头的一刹那，一道细长的光从她的右手腕的“镯子”上滑了出去，穿过手臂，通过身躯，径直没入了左边的镯子，随后又是一道，无数道骤然出现的细碎光亮在这两个“镯子”之间传递着，就像是是这件衣服里什么东西被唤醒的前兆，莉安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你在做什么？”莉安提高了声音。 “莉安。”百花没搭理他，自顾自地说道，“快点想起来吧……” 莉安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的目光集中在衣服上。 百花的目光却径直的看向莉安，就像是面前这个连站都站不稳的男孩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一样，随后她露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笑容。 ☆、第一百三十八章 棋盘交锋 名为百花的女孩突然闪耀了起来，她身上的这件本来晦暗的衣服逐渐被亮光填得满满当当，每一个角落都被突如其来的光芒占据，她就像是一颗骤然闪亮的超新星一样，在这个灰暗的地下球场里，这股光亮被无限放大，莉安不由得用手遮住了眼睛，而当光亮稍歇，他放下手来的时候。 “……对你和我来说，都绝对不会忘记的‘那一天’” 钢铁的蝴蝶缓缓张开了双翼，粉碎的光芒如同鳞粉在空中爆散。 ------------------- 与此同时英阁校长室 “‘降神’的仪式？” 校长看着自己的对手从棋盘上拿起了棋子，对面坐着的男人看上去比上次见到他更加疲惫了一些，他的头发几天没洗，衣服也脏兮兮的，他手里拿着的棋子是一颗“马”，这颗棋子刚刚越过了楚河汉界，进入了校长的领域。 “名字搞这么中二也不嫌害臊。”校长把自己这边的一颗棋子推了出去，那是一颗“象”，校长把这颗棋子挡在了正面突击的“马”前面，“凯姆。” 被称作凯姆的男人沉默了一会，随后选择了拱卒，这颗“卒”恰巧到了楚河汉界边上，校长把“炮”转了个方向，对准了它，下一秒这颗不自量力的卒子就会灰飞烟灭。 “还是没查到那个孩子的档案。”凯姆似乎并不打算管那个卒，只是把一颗炮的方向也挪了挪，径直对准了那个正准备越界的卒子。 “要是好查我会拜托你？”校长冷笑道，他同样选择了拱卒，没有让那颗炮开火，同归于尽并不是个好主意，特别是用一颗炮来换一颗卒。 “不是没查到。”凯姆也拱了一颗卒，“是那孩子的档案根本就‘不存在’。” “算是意料之中吧，那帮人的老手段了……”校长咂咂嘴，把马又向前逼了一步，刀锋直指男人刚刚架住的炮。。 “不说这个了，你家的孩子现在在哪？”凯姆皱皱眉毛，他拱了卒却把炮的空档给让了出来，现在他只好挪动了自己的车，本来攻势一往无前的车被迫转头回援。 “孩子有他要去做的事情，我们做大人的早管不住了。”校长同样推动了自己的车，但是他的车是乘胜追击，攻势紧紧逼向了那颗回援的车。 凯姆哼了一声，语气里有些嘲弄地说道，“你又是让慕容家的公子哥去找人，又是让你那足球队长去救场，你不会真以为你家孩子没看出来吧，还是以为，那些姑娘能帮上什么忙。” “他是个聪明孩子，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我这个做老爹的和我家闺女的默契，你羡慕不来的。”校长没搭理他的找茬，男人的眉头跳了跳，拿起棋子的手都在抖，心里只觉得这个对面曾经杀伐果断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自己已经不认识了，当年这位爷好歹也是爆出名号十米内无人敢近前，连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独裁所长都怕他敲门的大魔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热衷于让漂亮美少年穿着女装和自己彻夜谈心，还洋洋自得的拍照留念各处炫耀的变态奶爸，实在不得不说是岁月催人老不得不服输…… “……至于那群姑娘，我这个人，就喜欢成人之美。”校长拿起自己的车，啪的一声用力拍了下去。 那颗车已经追上了自己的目标，被追赶的车只好四处闪躲，在来回几回合后，那颗车已经被逼到了尽头，校长又一次拿起自己的车，啪嗒一声盖在那颗走投无路的车前面一格。 作者说：发现一个非常棒的阅读网站：魔爪阅读网 地址：MOZHUA.APP “我问你，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这么拼命的去想要踢球？”校长没有立即把那颗已经必死的车拿下来，而是把两颗车都放在了棋盘上，“而且仅仅是输一场球，他就能够追杀那个踢赢了他的人这么远，这实在算不上一个‘职业球员’该有的心理素质。” 男人摇摇头，把放在旁边的茶拿起来喝了一口，茶早就凉了，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男人能够看见，外面的夜色已经渐渐降临。 “不要考我。”凯姆推开了茶杯，用校长说他的话反击了回去，“你家闺女，你问我一个外人？” 校长哼地笑了一声，没有答话，只是看着那两颗在棋盘上的车，棋盘上已经是一场残局了，红方的棋子被攻杀得七零八落，卒子已经全灭，象被黑方的炮轰成了灰，马已经被黑方的过河卒子围杀殆尽，红方能动的几乎就只有一颗“车”了，凯姆一摊手，双手离开棋盘放在腿上，这个残局已经没有接着下的必要了。 校长从兜里拿出来一张合照，最中间双手抱着奖杯少年咧嘴大笑，后面的一个颇为高大的猛男在狠命揉他的头发，蹲在他旁边的哥伸出手按在奖杯上，站在最后面胳膊底下还夹着一个笔记板的教练在无奈摇头，少年的金发捋到耳后，在阳光底下散发着逼人的光芒，嘴角几乎要咧到了耳朵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快活的气息几乎要溢出纸面。校长把照片放在桌上，凯姆注意到照片的右下角用钢笔细细的写着一行字，他伸出手想拿过来看看。 “上面写着的是‘一道闪电即将席卷欧罗巴’。”校长说道，他又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红发女孩，看上去没怎么想要打理头发，毛毛糙糙的红发也只是随意的搭在胸前，垂下去半闭着的眼睛瞟着右边，嘴唇紧紧地抿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在发着呆一样，校长用手指点了点。 “除了足球之外，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校长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叠起来推到了男人面前，男人拿过了照片，在又深深地看了校长一眼。在他看来，照片上的两个孩子都像是燃烧的火，但是如果说金发的孩子是一团被刚刚点燃，看着火焰都觉得刺眼的冲天篝火，那么红发的女孩就是在冲天的篝火燃尽后，在剩下的灰烬中挣扎着的红热余烬。 ☆、第一百三十九章 彼岸花 他忘记是谁曾经问过他，一个人最绝望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他说一个人最绝望的时候肯定是一无所有的时候啊，全都完蛋了恨不得当场跳楼，或者是赚钱赚的多到人生早已通关了无生趣，就地了结自己也不是不可能，那个人说都不对，一无所有的人才不绝望，他们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好绝望的。赚钱赚到人生通关的人也不绝望，他们顶多是觉得自己再也不可能获得满足感了，感觉很无聊。最绝望的人是那些以为自己一无所有，但是却还有一个“希望”的人。 当时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男人差点没把那个提问者的头打爆，但是提问的人看他一脸没懂也不打算懂的样子，说算了说那你想象一个场景，有三个孩子，一个孩子有一堆宝贝，一个孩子没有宝贝，还有一个孩子只有一个宝贝，现在有一个坏蛋要来抢宝贝了，你觉得哪个孩子会反击的最凶，男人怒声道肯定他妈是只有一个宝贝的啊，都只有一个宝贝了谁来抢不弄死谁，提问的人说哎这就对了，一个意思，当你全部的寄托都聚集在“唯一的宝贝”上的时候，这个“唯一的宝贝”不会让你好过，反而会让你觉得四面受敌，要是有人来抢的话，宝贝多的人不会在意，没宝贝的人也不会在意。 但是那个只有一个宝贝的人会去拼命，那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了，失去了之后又会一无所有。 你也是这样的么？莉安，凯姆看着桌上的照片。照片上红发女孩的眼睛低低地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的目光，凯姆现在这才意识到了，他的眼神并不是麻木或者是绝望，而是在等待，他等待着那些一波又一波攻杀前来，试图夺走他最后的“希望”的敌人，就像是在一场已经败退了准备撤走的大军里，中军帐下的将军拒绝离开，他穿好了盔甲戴好了佩刀端坐在中军帐里，那些敌人马上就要来砍他的头了，他明知道大敌当前，他要的就是大敌当前，等那个骄傲的敌军头目来砍他头的时候，他的剑就有了一次出鞘的机会。 大敌四围，孤军注定奋战。 凯姆抬头看向了他的老朋友，校长端坐在沙发上，手扶着自己的膝盖，当男人低下头的时候，他发现校长悔了一步棋，把那枚步步紧逼的车退了回去。 “继续吧。”校长说道。 凯姆龇牙一笑，再次拿起了那颗被逼到墙角的棋子，重重拍下。 -------------- 战晴雪依旧看着莉安，明明这边成功破门，她却没有显得太过开心，只是看着场中用自己的全力抢下胜利的少女，下达了这样的判断。“……莉安她，在哭啊。”足球队长突然说道，安以红撇撇嘴，战晴雪总是这么神神叨叨的，虽然她猜人的心思准得让人害怕，但是安以红始终不会相信，在奋战之后成功破门的莉安会有什么哭的理由。 “难道是因为这球不是自己打进的？别开玩笑了，”她冷声道，“那家伙可是‘胜利’了啊。” “但是胜利了的人，会是那样的表情吗。”战晴雪依旧看着莉安，莉安的眼里依旧带着还没散去的戾气，就是那股戾气支撑着他，在发动了那么多次攻击后还一步不退，他咬着牙皱着眉，看着面前的百花，就像是看一个血海深仇的仇人。 “不应该是这样的……”战晴雪说道，“……就算是‘胜利’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战晴雪抬起腿就想要走，但是安以红拦住了她。 “所以，你要走了么？晴雪姐。”安以红轻声说道，“去你们的‘希望’身边去。” “莉安并不是我们的‘希望’。”战晴雪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隔着面具她居然有了一丝不安，她说道，“莉安她，就是我们的队友而已。” “任何人，都不应该背负自己不想要的期待。”战晴雪轻声说道，“你也是，如果按照那个女孩的约定，红你现在可以重新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但我并不希望你也背负自己无法承受的期待。” 战晴雪绕过了这个女孩，只丢下了一个背影给她，她现在要去另一个“女孩”身边了，那个“女孩”遍体鳞伤，但是依然像一只骄傲的狮子。 安以红看着自己的队长，目送着她离开，自己也转过身，朝着阿京的位置走了过去。 她到底要做什么。 莉安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他朝着百花的方向又走了一步，挡在了欧琳阳的面前。 他能看见，在那件衣服上的细长光逐渐开始变的明显了起来，无数细碎的光线渐渐汇合了起来，这件衣服的颜色逐渐从深灰色向着暗红色转变着，就像是无数火星在这衣服里沉淀，那两个镯子样的物件的颜色也在转变，但是和衣服不同，这两个镯子就像是白炽灯一样，闪耀着亮白色的光。 “你到底要干什么？”莉安厉声喝道，他踏前一步，那股眩晕略略消散了一些，但是他的步子还是有些不稳。但是女孩的手已经垂了下来，两个镯子维持着亮白色，而衣服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红色，在暗红色的背景上，莉安能看见偶尔飞窜过去的白色光线，这些光线就像是沿着衣服的纤维一样，顺着百花的身子表面毫无迟滞的滑动着。 “这是什么东西？”莉安再次提高了声音。 “这是‘arsia’，他们都叫它‘巫技’。”百花点了点身上的衣服，那些光线径直绕过了她摁下去的手指，已经完全是暗红色的衣服在她手指压着的地方亮起了一块，但是随着她手指的松开，那块区域又暗了下去，“这是用来对我进行‘检测’的衣服，穿着其实很难受。” 不对，这件衣服没有这么简单。 “检测什么的？检测你身材是不是要减肥了么？”莉安继续嘲讽道，那股不安在他心里更加剧烈，他慢慢地挡在了欧琳阳面前，眉头皱的死紧，但是嘴上还是不认输，“你穿着难受不如脱了吧，大家都是妹子坦诚相见也无伤大雅是不是……” “我……” 百花的的话没说完，她身子突然一颤，她的手捂住了自己头的一侧，身体摇晃着像是在忍受着什么一样。 站在中场的阿京居然没有一点上前的意思，反而有些厌倦的撇了撇嘴。 “所以我不喜欢和这位‘姐姐大人’一起上场啊……”她低声嘀咕道，百花的身子颤抖的愈加剧烈，尔后这股颤抖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她重新直起了身子，“哦不对，这位应该叫‘妹妹大人’。” ☆、第一百四十章 妹妹大人 “……居然要女孩子当众脱衣服给你看，莉安真是变态。” 百花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但是和之前在球门前冰冷的声音感觉却完全不同，虽然具体哪里不同莉安也说不出来，百花双手从脖子以前往下大力地抚摸下去，一边好像要把身上这层皮扯掉一样，一边嘴里嘀嘀咕咕地说道。 “偷偷看了人家不想让你看的东西就算了，在这种地方居然还要人家脱衣服，大变态。” “……你说什么？”站在对面的莉安问道，他的眉头皱了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百花说话的语气突然变了。 百花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脸看了一脸莉安，突然昂起下巴哼的一声转身，向着中圈走了过去，她走路的时候的脚步蹦蹦跳跳的，整个人突然看上去十分……欢快，莉安的眼皮又跳了跳，他依然抓不住那个不同点。 “喂，你……”“我——说——”百花转过身来，身子前倾，伸出一根手指直直指向莉安，叉着腰大声说道，“莉——安——大·变·态！” 莉安被画风骤然一转的百花惊呆了。 这和之前冷冰冰的杀神样子大相径庭的模样，让莉安如坠五里迷雾，习惯了百花冰山冷无缺的设定之后，一时间他被这个突然卖萌还热情似火的美少女惊呆了，美少女卖萌当然容易惊到人了，特别是这种反差萌突破天际的——但是他知道一定有些事情正在发生，也许已经发生，在他思考的时候，上方的坠球重新落下，百花已经准备好开球了，但是她踩着足球，没有立刻动手，好像是在等什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莉安强打精神，让自己以最正常的方式发问。 “我说了三次了，莉·安·大·变·态！好好听女孩子说话是基本美德！”百花气的在原地直跺脚，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咕哝到，“啊真是的，被气到忘记了，要把这个打开……才行。” 她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头发里面，在脖颈后面摸索了好一阵之后才停顿了下来，用了一下力。那件本来只是暗红色的紧身衣突然亮了一瞬，莉安能看见那些光线在暗红色的背景下再次窜动了起来，就像是一堆被熄灭了的篝火被搅弄着，偶尔有火星溅起，百花伸出手，旁边的阿京从自己的头发上解下来了一个发夹丢了过去，屠百花接住了发夹用嘴咬住，两只手飞快地把自己的头发整成了一个发髻，露出了自己的脖子上类似项圈的东西，这样似乎让她感觉好了一些，用发夹夹住头发之后，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好热呀好热呀~”百花努力拉扯了一下脖颈上项圈，一股热气真的从紧身衣的颈部冒了出来。 “不要扯坏了好吧。”阿京有些看不过去地提醒道。 “什么嘛！京大坏蛋！明知道现在人家马上就要热死了！扯一下又不会怎么样！”百花依然没有放弃，用力的摆动手腕想要挣脱紧身衣的包裹，“再说莉安都把人家看光了啊！还在人家身上发泄兽欲！就算脱下来给他看看有什么关系嘛！放开我放开我！” “不要叫我京……等会！看光了什么啊！？发泄了啥啊！？” “就是，就是莉安把我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地方……全部都看到了呀……”百花的语气突然软了下去，低头斜眼，现在只差对对手指就是个萌萌美少女的卖萌完全体了，“还骑在人家身上这样那样……” 听闻此言的阿京彻底惊了，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莉安，只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以为莉安是个王道派的热血纯情学弟，结果现在瞬间转换成了王道派的变态狂资产阶级弟，还是正反派通吃，冷面反派大姐头背地里是暴露狂兼软萌傲娇妹这种超市场化的混搭设定……但是后面的那个她倒是知道，主要是前面的设定惊到了她。 而莉安完全是脸一黑，脑子里轰隆一声被炸了个天翻地覆，这句话实在歧义有点大，但是又没说错，他确实看了人家面具底下的脸，但是这句话就好像在暗示他和这个一看就是反派的美少女有一脚，而且私下还交易不少关系不浅，现在这情况下，他感觉自己就是在抗战时期的坚定革命战士，但是被人诬陷成被女特务迷晕了背叛组织背叛理想，乱搞男女关系就算了还欺上瞒下的标准二五仔，不管这事是真是假，组织的铁拳肯定要先落下来。所以旁边本来备战状态满脸严肃的欧琳阳突然眨了眨眼，目光弯着看向了莉安，背后冷汗直冒的莉安觉得也别落下铁拳了，下一秒自己就要被组织的地下锄奸队吊死在路灯上，然后在他脖子上挂个牌子上面写叛徒的下场。 “莉安。” “我没有！” “我什么都没问。” “不，不是，那个……”莉安尴尬到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那什么，这是误会，事情不是她说的那个样子……” “误会什么？” “我没有看……”莉安刚说出四个字就心说完蛋，果然欧琳阳的眼眯了起来，抓住莉安胳膊的手力度加大，刚才心翼翼揪着袖子的模样瞬间湮灭。 “这样啊……那你是没·有·看，还是没·有·骑。” “我……我都没……” “那么你为什么……会和她发·生·误·会。”欧琳阳准确抓住了重点，她抓住莉安的手骤然再收紧，眼里精光四射，之前的孱弱模样就和装的一样，眼里泪光一扫而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杀气，只缺一个虎头铡就能开庭审判莉安了。“我……”莉安说话都在哆嗦，之前的猛男——带头大姐形象一溃千里，他根本不指望百花——现在看起来都不像之前的百花了——或者阿京过来给自己抬一手，被美少女诬陷自己和她不清不楚听起来挺好的，但是就现在的他来说，只想打爆那个美少女的头。 “明明都是女孩子……”欧琳阳不知道在脑子里自动补全了什么剧情，不由自主地咬住了手指，看向莉安的目光里居然带上了一丝害怕。 “不，等等！你到底擅自成立了什么逻辑！”莉安大惊失色只想解释，这一句话吓得他连疲惫劲都丢开了全力圆场，但是在欧琳阳的脑补力面前明显十分乏力。 ☆、第一百四十一章 恶鬼出笼 “莉安……”欧琳阳攥住莉安胳膊的手都在发抖，但是这回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另一种分类为粉红色，现在分类是赤红色的情绪。 “莉——安——”而变了个人似的百花在远处蹦蹦跳跳地挥手，看见莉安看了过来，她揉捏着自己被紧身衣勒住完美曲线的胸部，在顶部打光灯的反射下“巫技”显得亮晶晶充满了橄榄油般的色彩，她朝着莉安挥着另一只手大声叫道，“比赛完我们再去更衣室一起洗澡澡吧！到时候想看多少就给莉安看多少哦！” “你给我等一下！”暴走的莉安和阿京一起咆哮了起来，阿京伸出手就要再次抓住百花想接着上下其手的手，但是她的手刚刚伸出去，百花就像是预先知道一样，轻轻抬起手臂，用一个轻微的后撤步躲开了她，阿京抓了个空，身子因为没着力反而一个踉跄，在稳住身子后她一咧嘴，牙疼似的退了好几步，看着在原地发花痴一样的百花，又看了看远处脸色十分难看的莉安，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都说你们不要把这家伙逼出来了，现在这种状态，我也没有办法咯……只能祝你好运了，莉安。” “莉——安！快点——看过来啊！”躲开了阿京之后，百花没有再看她一眼，依旧在原地用力的蹦蹦跳跳，看向已经挪开目光、低头看着草皮的莉安，她嘟着嘴大声说道，“欸——明明上次我们做的那么开心，怎么这么快就对人家的身体没兴趣了呢，那个神情的莉安人家还想再看一次嘛……” “你给我闭嘴！”想要假装没听见的莉安再次失算了，他的心态彻底被这句话打崩，他怒声大喝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百花没趣般地放下了手，蹦蹦跳跳的动作也停下了，并起手掌用力在自己脖子旁边扇着风。“一点都没有幽默感呐，莉安你，因为每次启动这件衣服的时候人家都觉得热死了，要动起来才不会太难受。”百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莉安隐约看见她额头上正在滑下汗珠，还没等他发问，百花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掰着指头念叨道。 “激素啦分泌啊体温啦体细胞啦代谢啦乱七八糟的词，说了我也记不住，总之启动衣服之后热死了热死了热死了热死了！”她边说边用力跺脚，在原地蹦蹦跳跳的，看来没什么威慑力倒是有几分诡异的萌感…… “所以要你不要随便启动啊。”已经抱着臂悠闲地站在一边的阿京看着汗水顺着脖颈流下来的百花，一脸无奈地嘀咕道，“这么难受你开了干嘛，不就是输了一球吗……” “京欺负人！对人家大吼大叫的凶人家还要动手动脚！人家要告诉姐姐京又欺负人！”百花霍然转头，大声说道。 “我们两个到底谁比较大啊，谁动手动脚了……还有现在是你在大声凶我……”阿京扶住额头，只觉得那里有一条筋在不停地跳着，“……到底为什么这家伙一启动衣服，就会变成现在这种被性骚扰妄想症……” “人家比姐姐多了！而且比你可爱你要照顾我不许凶人家！人家不管不管不管！”百花用力跺着脚，旁边的阿京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也不再回答，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投降，百花这才用力地哼了一声放过了她。 到底这件衣服搞了什么鬼，莉安看着眼前的闹剧，那股不安再次出现了。 “啊……不行了不行了，难受……死了！啊来踢球吧，莉安我们再来一回合吧！接球咯！”依旧热到烦躁的百花瞅见了脚边的足球，一时兴起地用力把球踢向皮球，那颗足球在被她的脚尖碰到的一刹那，就像是被定向爆破炸药炸飞了一样，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直袭向了莉安的脑袋，莉安心里一紧，飞快地一矮身子，足球从他头上低低飞过，朝着还在和安以红对峙的战晴雪的位置轰了过去，而当球撞在她们位置上方一点的铁丝的时候，一声巨响之下，球却没有弹开。 莉安的眼瞳骤然紧缩，他看见的那颗足球被“嵌进”了铁丝里，像一个滑稽的装饰品，在下面站着的战晴雪和安以红似乎都没有会过神来发生了什么。 “什……”莉安的手指一抽，骤然回头看向了百花，现在的情况不能说不妙了，现在的情况里他完全是再次陷入了危机。 “……莉安啊……”百花的手捂住了脸部，她用力地喘着气，肩膀不住的发着抖，就像是有什么激烈的东西在她体内膨胀，“人家好难受啊……就是因为你人家才这么难受，人家最怕热了，但是现在人家全身都热得受不了了……” “那就给我把这件衣服脱了。”莉安死死看着她，冷声道，他已经休息够了，但是余光却看见阿京直接走到了场边的铁丝旁，在看到莉安投过来的目光的时候，阿京朝他挥了挥手，表示祝他好运，莉安的眉头一跳，又看向了百花。 “人家一个人脱不下来……你就帮帮人家嘛……”百花的语气突然再次和撒娇一般，带着一股莉安本能般反感的甜腻过头的味道，“要是你帮人家不那么难受了……人家就脱了衣服送给你好不好？” “别开玩笑了，谁要你的原味紧身衣啊！”莉安提高了声音，根本没有搭理百花的意思。 “莉安，大坏蛋……”百花的手又捂住了额头，她喃喃地说道，“……之前也是，现在也是……欺负人……” “你给我正常一点！我之前根本不认识你好么？！”莉安怒声道，他还想接着说什么， “欺负人，欺负人欺负人欺负人！”百花骤然抬头，莉安看见她脖子上的碎发居然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粘在了脖子上，明明只是踢了一脚球，却已经全身都在疯狂的出汗。 就像是在……在散热一般。 “莉安，大坏蛋。”百花抬起了头，那双眼睛让莉安即使是离着这么远也背后一冷，随后百花突然笑了起来，上方有人又丢了一颗足球下来，她伸脚踩住了。 “大坏蛋莉安……什么都忘记了，明明要不是那个‘意外’让你跑掉的话，这件衣服……应该是你穿才对。” “现在的人家啊……”百花的声音依旧十分欢快，但是恶毒在这欢快的语气里更加明显，“……是在替你‘受罪’喔。” “莉安啊，想要继续比赛对吧，想要赢过人家对吧，想要保护你家的姑娘们对吧？”百花突然尖笑了起来，“那就来啊！要是输掉的话……” “我就要把你……全部吃掉。”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死棋 “心点，这家伙不对劲，”莉安后退了两步，低声对欧琳阳说道，“你去旁边一点，就把那个阿京盯好就行了，其他的我来处理。” “那个人看起来完全没有干劲啊！？”欧琳阳急促地问道，“还有……那莉安呢？” “我？”莉安努力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正常一点，但是他能感觉到胸口的那个恶魔已经开始了鼓噪，他的耳膜里就像是被血液倒灌一样，听着欧琳阳的声音都有些发虚，但是他仍旧笑着说道，“我没事，就是有一笔账要算算，她来的正好。” 不仅仅是台下那位断腿老兄的账，还有很多笔账要和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好好算，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打断腿慢慢问，莉安咬牙切齿地想着——他感觉自己的足球开始没有那么简单了，心脏病，退役，代号，巫枝，强得不像话的女孩，还有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的安以红，突然造访的慕容圭，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莉安试图把这些看起来压根没有联系的东西联系在一起。这个女孩认识自己，并且知道自己曾经作为男生踢过球，并且这女孩说自己是她的“前任”，前任是什么意思？那个代号又代表着什么？ 还有那件衣服又是怎么回事，一件衣服就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那件衣服是哪里来的，这个女孩是哪里来的？太巧了，所有的东西都像是一本说一样太巧了。 意外，什么意外？ 莉安试图理清思路，但是他越想越乱，所有的线索都纠缠在了一起，他不知道这些线索指向哪里，他本来就不是个擅长思考的人，在西班牙的时候他一般都是绝对听从队长的指挥，队长指左他绝对不打右，就算是队长说现在照着我的脑袋来一球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照办。 在足球队里，门将是那个坐镇中军的“将”，中卫是拱卫着“将”，偶尔退敌的“士”，边卫是支撑己方半场防御，护送和支援己方进攻的“马”，后腰是扫荡己方战场，对抗敌方进攻的“象”，中场是逐步推进，蚕食对面的“卒”，埋伏在后的影锋则是在阴影里潜伏等待出手时机的“炮”，而前锋自然就是横冲直撞，百无禁忌的“车”。只要棋手需要，“车”既是直直斩向敌人首级的突刺，也是逼对手防御的回马枪。 莉安努力把自己的思维拽回来，即使是只有他一个人，现在他也必须开始计划抗下眼前这个怪物的进攻了。在莉安现在所在的这盘棋下，满盘棋子都被换了下去，只剩下了一个犹豫的“将”，一个有点笨的“士”，还有他这个一次大概能走两格攻不上去退不下来的“车”。 然而对面犯规似的有一个看起来回合无限，好像还爆了个种升了个档的“车”，螳臂当车的莉安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下来…… 不能指望不稳定的因素，没有战术就没有战术吧，他努力把那股不安压在心底，不想再多加思考，那团凌乱的思绪已经把他的脑子塞满了，即使是他努力想要排除，那些思绪也还在互相缠绕着，无论如何都分不开。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还有机会赢下来，如果实在不行还有…… 莉安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要把那个变态中年黑心校长的形象从脑子里甩开。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他，就不能有别的人吗？莉安对自己有些绝望。 “莉安我要上咯要上咯要上咯！”百花用手捂住脸，嘴里重复着机械式呓语，慢慢抬起了头，那头瀑布一样的黑发被她完全卷了起来，刘海都夹到了脑袋后面，露出了那被汗水盖满的额头，她脖子上鼓起的血管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脸颊。 莉安正面看着百花，看见了她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我最喜欢莉安这种设定了。”百花用力揉着自己的脸颊，眼睛却死死盯住了莉安，又自言自语地低声念叨了起来，“热情洋溢热血励志好热啊好热啊好热啊……” “所以莉安啊……所以做我的宿命对象好不好……我什么都会听话的哟……”她的声音发着抖，莉安却被某种自己反感无比的情绪抓住了，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我从很早——很早之前就一直对莉安你啊——” “抱歉啊，我完全做不到。”莉安冷冷地回声道，“各种意义上，我和你认识还不到一个月，一见钟情什么的敬谢不敏。” “这样啊……”百花低声道，“莉安真冷淡……” “冰冷得像一具尸体一样……”百花似有所悟地继续说道，“尸体的话应该就不会拒绝我了吧？” “莉安你要变成尸体了啊……”百花偏着头，既像是在恳求又像是已经认定这个结果一般说道。 “变你个大头鬼！”莉安再也无法忍受跟这个逻辑不在线上的人对谈了，他抢先伸出一脚就要断下百花脚下的皮球，然而就莉安的球鞋即将接触到足球的前一瞬间，百花一个拉球后撤步就让莉安扑了一个空，“好快！” “是莉安你太慢了啦！”面对莉安三番四次的伸脚铲抢和卡位，百花不紧不慢地将球盘在脚下，无论莉安用多么过激的防守动作拼抢，那个球都丝毫没有被抢走的迹象。 “不对，这不只是快！？”莉安瞬间就意识到百花的动作不同于开场时秀脚法的幻影步，这是一种游刃有余的盘球，每一次触球都是看穿了莉安拼抢的路线，提前做出的预判护球动作，“我的球路被看穿了！？” “因为莉安你实在太好懂了嘛！”百花后撤半步，而后一个假身虚晃就将莉安的重心晃到了地上，紧接着一股由脖颈传导至脚弓的红色脉冲顺着紧身衣的纹路一路向下。 黄泉心中。 随着百花一脚带着红色闪光的射门，皮球应声被踢进了半场之外的球洞里。 “射了一发感觉真棒！不过只踢球好像有点无聊了呢……”汗流浃背的百花转身走过跌坐在地上的莉安身边，斜着眼睛盯着红发少年，“我们再来互相残杀吧，莉安……”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过热 莉安想要重新站起来，但是他刚刚撑起身子，那股冰凉的气息又再次上涌，他心口一阵剧痛，那股剧痛几乎在一刹那间就扩散到了他的整个胸口，但是他仍然硬忍住了用手捂住的冲动，努力眨眨眼，想要把眼前再次聚集起来的金色火花挥开。 足球再次从中圈落下，就在莉安勉强站起身的时候，百花已经拿到了皮球，紧身衣上的纹路再次活跃起来，莉安几乎可以想象出来对方全身肌肉紧绷爆发出的能量，不消片刻，那个真正的恶鬼已经带球来到了刚刚站稳脚跟的莉安面前。 百花张开了手，汗水顺着她的脖子滑下去，她的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眼底的血丝正在翻滚向上，但是她似乎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死死盯着莉安。就在百花刚迈开步子带球的时候，她的脚步一顿，皮球莫名滚到了莉安的脚下，而百花两只手突然抱在了一起，肩膀猛烈地颤抖着，随后俯下身子吐出了一大口……液体，在吐出这口液体之后，百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已经舒服了许多。 作者P.S 免费的阅读网站欢迎棒场：魔爪阅读网 网址：MOＺHUA.APP 莉安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看见那些液体在被吐出的时候，就像沸腾着一样冒着滚烫的蒸汽，百花本来梳在后面的头发乱了，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又干呕了几声，她身上的那件衣服的颜色突然波动了起来，亮度明显下去了很多。 “喂，你……”莉安有些搞不清状况，但百花又再次迈开了步子，朝着他冲了过来，目标直指他脚下那颗足球。 “莉安还有空闲管别人吗？”百花一个箭步就让身子刹那间贴上了莉安，红发少年几乎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热气。 “你到底干了什么！”莉安厉声喝道，脚下的球向后盘去，但是百花就像是预先知道一样，右脚朝着莉安的身后就探了过去，预感到自己球路会被看破的莉安抢先一步把球高高挑起，用自己的左肩把球撞到了一旁，又用右脚接住了，暂时卡住了身位。 但是百花的攻势没有停息，她的身子向前一倾，以那个探出去的右脚为支点，整个身子腾空翻转了半圈来到了莉安的另一侧，下一刹那，她空出来左脚精确地铲向了莉安正在运着的球。 莉安被她这一招打了个猝不及防，情急之下他右脚将球踢起，想要摆脱百花的铲抢范围，然而这个不能用常识判断的女生竟然顺势一击蝎子摆尾，用右脚从脑后把飞在空中的皮球一脚摘了下来。 不甘示弱的莉安第一时间就展开了反抢，然而他的铲球直直踢在了被百花稳稳踩在地上的足球上，足球就好像被钉在草皮上纹丝不动。看到莉安皱起的眉头，百花嘴角微微抬起，拉球的同时又把球挑起来。较之刚才，这一次攻防完全逆转了过来，任凭莉安伸脚上手卡位，不要说皮球了，就连百花的身子莉安都没有碰到一下，面对疲态尽显的莉安，百花把足球再从空中到地面，从地面再到空中地颠了一整圈，最后以一击三百六十度后空翻式的倒钩射门将皮球再次砸进了远方的球门。 “莉安你，早就过了时间吧？”百花哈地出了一口气，汗珠顺着她的脖子滚滚而下，她嘴里吐出的热气都是滚烫的，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人形发热器一样，刚才仅仅是背对背，莉安都能感受到股焦热的气息。 “你就放心吧，哨响之前我都不会倒下的。”莉安的手心已经不出汗了，他眼睛都直了，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出来的动作，而且这动作的流畅度完全看不出来是临场应变做出来的，莉安自问就算以他全盛时期的体力，也绝对不可能在没有预演的情况下做出这种拼抢动作来，但是莉安依然觉得自己有胜算，那件衣服对她的负荷太重了，“倒是你，看起来没比我好多少啊？”莉安握了握拳头，他不想承认，但是刚才交锋的时候，他被百花的“美”震慑住了，女孩就像轮舞的圆月一样，美的就像月光洗过的利剑刃面，杀气四溢又让人挪不开眼睛。 “这样我才能更贴近莉安一些啊……”呼吸节奏明显变快的百花用手擦了擦嘴角的唾液，而后好像嗜血的武士一样舔舐着自己的手背，百花似乎察觉到了莉安的目光，她眯着眼睛看着莉安，注意到了莉安滚动了一下的喉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莉安原来好这口？” “哈啊？”莉安自己却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百花话语中的色色意味。 “喜欢法式湿吻吗？”百花的头发被汗黏在了脸颊上，但是依然笑的就像是花瓣能斩裂荆棘的花，她的话里不无嘲讽地说道，“毕竟在法国混过这么长时间嘛！” “说什么鬼话。”莉安回头望了望阿京和欧琳阳那边，确认她应该没有提到法国这个关键词。 “不想被女友发现吗？”百花抬起还带着一丝唾液的手背指着莉安，“那就在这里全力满足我吧！” 无形的压力再次增加，莉安的手正在颤抖，之前的麻木已经散去，现在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在完全释放着疲惫的讯号，布满汗水的后背已经一片冰凉，膝盖和脚踝酸疼无比，手腕正在不由自主的发抖，一侧肩膀和腿钝钝的发痛，肺部的刺痛正在蔓延，喉咙里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一样，嘴里干涩的舌头都黏在了下颚上，每一次吞咽都带起一阵猛烈的抽痛，虽然说是跑动，但是现在他既做不出动作，也不能再加速。 到极限了。 莉安再次深吸了口气，用力握了握拳，但是即使是握拳的力道他也有些发虚，就像是拳头没有握住任何实在的东西一样。 但是还不能停下。 这时，上方平台处的少女们也处于惴惴不安的喧闹中。 “等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孩把衣服脱了踢球！” “是变态暴露狂吗！？” “那不是跟你一样……”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啊，莉安要被干掉了！” “这完全就是变身了吧！变成假面超人那种——” “哪有假面超人当坏蛋的……”“好了不要吵了，我们也有我们该做的事情。”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向紧紧攥着拳头的沙珺雅，好似已经弹尽粮绝守着空城的士兵看向自己的将军，将军面色凝重深知部队已经无力再战，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等着将军说出开城投降这句话。 沙珺雅对女孩们微微鞠了一躬，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板，说出了那句话。 “最后一首歌，拜托大家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绿茵无极限 沉寂许久的音乐再次响彻全场，这次没有任何的讨巧，少女们演奏的正是frya的主打歌曲《绿茵无极限》，气势恢宏的电音和鼓点交相呼应，如果是平时的演唱会，这个时候只怕已经点燃全场，台下的观众只剩用尽全身力气打all这一个动作，但在鸟笼这样余兴节目依然无法打动在座的赌徒，但对于球场上奋战着的三个人，这就是最好的战歌。 跪坐在地上的莉安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这个时候还能听到那个练习了不知道多少次但依然没唱在调上的队歌，肯定是自己老眼昏花精神失常了。 “都说了找机会让你唱一次位，对这首曲子要敏感一点才行啊~”战晴雪挽住了他的胳膊，莉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足球队长已经把他的另一只手拉住架了起来，“莉安。” 什么时候？！莉安压根没有注意到战晴雪已经不再和安以红纠缠，跑过来支援他了。 “辛苦咯~”战晴雪的笑容灿烂无比，“莉安超强的！” “战……队长。”莉安咳嗽了一声，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支足球队的传统，足球队员每个手劲都这么大，莉安想要抽出手的努力再次宣告失败，战晴雪在察觉到他的企图之后，甚至五指一张，紧紧扣住了他的手指。 “手太凉了喔。”战晴雪边说着，边伸过另一只手盖住了莉安的手。 “我说战……” “莉安在想‘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战晴雪打断了他，抱歉般地微笑道，“抱歉啊，莉安，刚才明明就应该来支援你的。” 这家伙是女巫，这家伙是女巫吗！莉安的眉头抽搐着，他一点心思都在战晴雪面前藏不住，他只好咳嗽两声，但是战晴雪突然放开了他的手，就在莉安松了口气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手心被指甲挠了挠。 “你想问红那边搞定了没？”战晴雪笑道，这回她站在了莉安面前，“当然是搞定了才过来的呀！” 女巫！这家伙是女巫！ “接下来也算我一份吧，”战晴雪说道，“毕竟我是……足球队长嘛。” “什么人都敢站在我和莉安中间了……”百花恶狠狠地看着英阁的足球队长，“真是不愉快不愉快不愉快！” 在场地另一边的欧琳阳见状也打算立刻上去帮忙，然而那个阿京一把就拉住了她的胳膊，一反常态地没有出言轻浮，仅仅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欧琳阳不要过去。 “干嘛！我要去帮莉安！”欧琳阳想要甩开对方的手，却发现这人握力也是大得吓人。 “他让你过来的，他是想保护你。”阿京直直盯着情绪激动的欧琳阳，试图让她安分下来。 “我不管！我也想保护莉安！”欧琳阳用力地想要挣脱阿京的钳制，却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勒得生疼。 “难道你不想再见到里昂了吗？” 听到阿京这句话，欧琳阳终于平静了下来，她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地表情看向这个今天第一次见面，准确地说因为带着面具连面都还没有见过的女生。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空中，皮球再次坠下。 “抢先手！”莉安趁着那个怪物把注意力集中到战晴雪身上的时候，吼叫着冲向了准备拿球的百花，用自己的身子一下子把对方撞开。 “明白！”战晴雪趁机跃起将球顶出，自己顺势奔向了第二落点。 百花不再说话，她身上此起彼伏的红色脉冲代替了她的言语，向战晴雪宣告着恶魔的逼近。 “真是非人的爆发力啊……但是！”余光瞟见追兵以致的战晴雪几乎在百花伸脚断球的一瞬间，将皮球横传了出去，自己则被绊倒摔了出去，“莉安！” 不再理会地上的战晴雪，百花起身就穿插着冲向了莉安的接球路线，面对几乎与球同时到达的百花，莉安果断在接球的第一时间磕球变向避开了对方的第一脚铲抢。 “真是个纠缠不休的家伙！”然而只凭简单的变向过人，莉安完全无法摆脱处处都抢先防死前进线路的百花，这一刻他当真觉得自己不是在踢球，而是同一只猛兽搏斗。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一个好网站，都在这连载：魔爪阅读网（ＭＯZＨUＡ.ＡPP） 直觉、野性、心眼，都不足以说明百花此时带给莉安的压迫感，并不是说这个女生有多强，或者有多莽，单纯是自己的反应时刻都慢了对方半拍，以致在这种高手对局中被处处针对束手束脚。 本能。 没错，就是本能，这身紧身衣将她的身体机能逼至了极限，而后用本能驱使着百花在踢球，的确是不折不扣的怪物、魔鬼。 但是，足球，不是这么踢的。 哪怕场上所有的球路都能被你封死，但那不在足球规则之中的传球路线，一定是非法预判阻拦的。 想到这里莉安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半转身对着球场侧面的一根铁柱子就是一脚大力弧线球，跟预想的一样百花完全没有提防这脚对着场外的传球，皮球在铁柱上反弹一下后，弹跳着蹦向了战晴雪前进的方向。 “空当出来了，快射门！”莉安转头高声喊道。 “来了！”战晴雪没有任何的停顿迎球就是一脚，皮球直奔球门而去。 “得手……什么！？”莉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是，刚刚还在防守自己的百花这时已经在球门前停步，整条腿的紧身衣上都爆闪着刺眼的红，“妖怪……” 莉安奋力向中间冲去。 破阵相杀。 面对战晴雪的射门百花再次摆出了自己的必杀招式，一脚带着红色残影的反制射门随之在皮球上炸裂。 皮球带着几乎倍的力量与球速从百花的脚上击出，不出意外的话这脚十成十会打穿全场直灌球门，然而那道赤色的闪电划过球场，不顾一切地对着来球挥出一脚凌空抽射。 赤电一闪。 …… …… 不够，脚面的足骨会碎裂，肌肉会撕裂，这只踢球为生的脚会连走路都办不到。 …… 百步，冲心！ 没有任何提前的商量，战晴雪与莉安同时挥出一脚踢中了带着可怕能量的来球，两人协力的反制射门将百花的射门硬是踢了回去，皮球带着诡异的s型弧线绕过了百花的身体，滑进了她身后的球门。 那声迟来的终场哨也终于响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的期待 站在球门前的百花对于进球没有任何的反应，黑色的发丝散落在她的额头前，以致莉安无法辨认她现在的表情，然而浑身散发出的热气明显已经到了极限，直到这个堪称怪物的女生嘴里吐出一口热气，积攒的能量终于全部消耗完毕，周身的红色脉冲也变得黯淡无光，一如没有时间的奥特曼一样，全身软绵无力，眼看就要跪倒在地。 “都说不要放她出来了，就是不听。”阿京一把架住了即将摔倒的百花，有些无奈地责备道。 然后此时的百花已经无力回嘴，只能任凭阿京在自己的脖颈后面按了一下，那超频般的巫枝总算完全停摆，一阵轻松的疲倦感袭来，百花只是看了一眼对面同样燃烧着生命踢球的少年，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就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不错的一场比赛，姐姐大人也应该收集到不少有趣的数据了。”阿京又看了一眼这才走过来的欧琳阳，眨了眨眼睛说了句，“有空再聊。” “有空也不想跟你们聊……”捂着胸口的莉安敏锐地呛声回去。 “那边那个安以红，按照约定我们不管了，至于她想不想回去，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你们加油咯~”说完阿京将百花的身子用公主抱的姿势一把抱起，转身离开了鸟笼。 目送着两人消失在球员通道的莉安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下子仰面瘫倒在了草皮上，他看着头顶上炫目的白光，伸手抹了一把流进眼睛里的汗水，高高举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紧紧握住了拳头。 “她们走了？那我们赢了吗？”欧琳阳有些不解地问道。 “惨败啊……”莉安心里想着。 “没有赢，”单膝跪地，两手握住莉安拳头的战晴雪望着球场另一边呆呆站立的安以红，“但我会让我们没有输。” “琳阳你先跟大家汇合，然后尽快送莉安回去，”战晴雪起身，稳了稳脸上的眼罩，向着那个导致一切事件起因的人走去，“我去去就来。” 比赛结束后十分钟，战晴雪在女子更衣室堵住了安以红的去路。 “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不去抢救你那个王牌吗？”安以红看着拦住更衣室大门的战晴雪，主动开了口，“她才是你们的救星吧？” “有大家在，没有问题的。”面对想要强行闯关的安以红，战晴雪依然不退，“还有我们那个老奸巨猾的校长照看她。” 安以红一撇嘴，稍微收回了一步。 “大家大家，你嘴里的那些大家什么时候靠得住过？”安以红厉声道，“为什么我曾经那么严格要求她们，要求我自己，你知道这都是为什么？” “我知道……”“晴雪姐你比我强，比珺雅强，比谁都强！为什么就是赢不了你难道不知道么！”安以红的气势再盛一筹，但她没有想要硬闯过去的意思，直直盯着已经摘下了眼罩，眼睛红红泛着泪花的战晴雪。 “我知道……” “我喜欢晴雪姐……我也喜欢大家。”安以红的声音逐渐带上了嘶哑，她就像是哭着大喊一样，“为什么要逼我和大家分开！明明只要赢球就好了！晴雪姐就这么不想让我待在你身边么！” 安以红几乎尖叫着大喊道：“足球场上要是赢不了球的话……就什么都做不到了！难道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战晴雪终于怒吼了出来，她的气势反而将安以红震住。 “因为我不想你变成那样。”战晴雪突然踏前一步，傲人的胸部几乎顶到了安以红的胸上。 “‘足球场上要是赢不了就什么都做不到了’，不要说这种悲伤的话。”战晴雪轻声说道，“我不想我喜欢的任何人变成那种……” “……那种哭泣着的样子。” “我啊，是姐姐对吧。”战晴雪露出一个没有办法的微笑，“所以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期待都让我来背负就好了，无论是撒娇也好，哭泣也好，不想努力了也好想要休息也好，所有的一切，我都会照顾大家的。” “所以不要说那种悲伤的话，也不要勉强自己去哭着努力，那种折磨着自己的事情……我也会伤心的啊。” “但是晴雪姐……”安以红本能地接上了话，就像是之前在球队里一样，战晴雪负责唠唠叨叨说半天，她负责晃悠着腿接话总结，下面的沙珺雅负责噘着嘴哼哼唧唧。 “你说过莉安骗了我对吧。”战晴雪轻声说道，“我知道的啊，莉安骗了我，她根本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战斗，也不想为了谁进行任何战斗，她就是那样的孩子，一直一个人呆着，习惯什么事情都一个人。” “她和你很像，永远只想要一个人去战斗，一个人去受伤。”战晴雪的声音哽咽着几乎无法辨认，“但是莉安她……从来没有开心过，一直，一直都在哭着努力。” “我的期待啊，就是大家能够笑着在一起而已。” “这次我没有超越红，所以……你也不必回应我的期待，对不起……” 战晴雪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抓住安以红，片刻之后自己又放下了。 英阁队长转过身子，金色的长发掠过了安以红伸出的手指。 “再见了，红。” ----------- 校长打开莉安宿舍门的一刹那，他就已经醒了。在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送回学校之后校长就把他直接架去了诊所，依然是那个一脸我除了赚钱其他都没兴趣的医生，在一顿全面检查之后，医生把他赶了出去，和校长谈了一会，出来之后校长就让他自己“滚回去睡觉”了。 但是现在又来夜袭，这校长是不是有问题啊，莉安嘀嘀咕咕地拿被子一直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手在外面抓住了，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您太入戏了，给我正常一点。”校长温和地用枕头摔向了他的脸，“说说吧，说事。” “有什么好说的，我太菜输了比赛，安以红没抓回来还倒赔了一笔医药费真是对不起……”莉安用死鱼眼看着窗外，懒懒散散地摇晃着脑袋。 “还有呢？” “里面有个家伙会开挂，就是开了挂之后好像和我一样命不长。”莉安耸耸肩，“然后就会变成一个变态色情狂，当然咯我肯定没踢赢她。” “还有呢？” “噢安以红见到了喔，好像和战晴雪感情挺好的嘛，就是那帮子姑娘突然来开演唱会吓了我一跳，啊别说了我知道是你做的。”莉安龇牙笑道，他抱着被子继续摇头晃脑，红色的头发晃晃悠悠的，像是被风吹来吹去的野草，而他就是那个在野草里磨磨蹭蹭不想走的仓鼠，抱着草根吭哧吭哧地啃，有人过来了就呆呆了看一眼然后接着啃，万事不愁。 “其他的呢？”校长继续问。 “没啦。”莉安一摊手，被子滑了下来，他居然还颇有职业道德地穿着睡裙，还是白色带着星星纹样的款式，一边的肩带从他的右肩滑了下去，宽大的睡裙把他的身子衬得格外瘦，看着就差一个毛绒熊就是标准的美少女了。 “你没说重点。”校长慢慢地站了起来。 “重点是我踢输了球是真的啦，但是人家开挂我也没办法，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找客观原因，但是你也知道我踢球踢着踢着就要死了我也……” “你差点真死了。” 莉安的动作一顿，转过头去依然不看校长，但是校长走到了床边，莉安依旧没看他，只是把被子抱紧了一些，继续强作笑脸。“没事啦我不是没死吗，我就是为了赢比赛稍微那么用力过度了一点……”莉安继续打着哈哈，但是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后面退了退，不敢看向校长。 “里昂。”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莉安条件反射地扭头过去，左脸一紧，随即就是一股火辣的疼痛，他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就侧了过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把手伸上去捂住了脸，刚刚洗好的长发盖住了被校长一巴掌抽中的脸颊，突然遭了一耳光，莉安也没有发火，只是捂着脸沉默着，校长在一巴掌抽下去之后手指也抽搐了一下，手指卷曲了几下，才慢慢地放下了。 “你差点就真没了。”校长轻声重复道。 “抱歉。”莉安捂着脸，轻声地回答道，“让你担心了。”说完了之后，他垂下头，拿被子捂住了下半张脸，校长低头看着他，沉默了很久。 “你暂时不要踢球了。”校长轻声道。 莉安吸了口气，低着头摇了摇，手指揪住了睡裙的下摆微微发抖。 “我不是在问你。”校长转过身去，“我是在命令你，暂时不要踢球了。” “在你想清楚之前……都不要踢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笑着在一起 站在球门前的百花对于进球没有任何的反应，黑色的发丝散落在她的额头前，以致莉安无法辨认她现在的表情，然而浑身散发出的热气明显已经到了极限，直到这个堪称怪物的女生嘴里吐出一口热气，积攒的能量终于全部消耗完毕，周身的红色脉冲也变得黯淡无光，一如没有时间了的奥特曼一样，全身软绵无力，眼看就要跪倒在地。 “都说不要放她出来了，就是不听。”阿京一把架住了即将摔倒的百花，有些无奈地责备道。 然后此时的百花已经无力回嘴，只能任凭阿京在自己的脖颈后面按了一下，那超频般的巫枝总算完全停摆，一阵轻松的疲倦感袭来，百花只是看了一眼对面同样燃烧着生命踢球的少年，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就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不错的一场比赛，姐姐大人也应该收集到不少有趣的数据了。”阿京又看了一眼这才走过来的欧琳阳，眨了眨眼睛说了句，“有空再聊。” “有空也不想跟你们聊……”捂着胸口的莉安敏锐地呛声回去。 “那边那个安以红，按照约定我们不管了，至于她想不想回去，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你们加油咯~”说完阿京将百花的身子用公主抱的姿势一把抱起，转身离开了鸟笼。 目送着两人消失在球员通道的莉安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下子仰面瘫倒在了草皮上，他看着头顶上炫目的白光，伸手抹了一把流进眼睛里的汗水，高高举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紧紧握住了拳头。 “她们走了？那我们赢了吗？”欧琳阳有些不解地问道。 “惨败啊……”莉安心里想着。 “没有赢，”单膝跪地，两手握住莉安拳头的战晴雪望着球场另一边呆呆站立的安以红，“但我会让我们没有输。” “琳阳你先跟大家汇合，然后尽快送莉安回去，”战晴雪起身，稳了稳脸上的眼罩，向着那个导致一切事件起因的人走去，“我去去就来。” 比赛结束后十分钟，战晴雪在女子更衣室堵住了安以红的去路。 “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不去抢救你那个王牌吗？”安以红看着拦住更衣室大门的战晴雪，主动开了口，“她才是你们的救星吧？” “有大家在，没有问题的。”面对想要强行闯关的安以红，战晴雪依然不退，“还有我们那个老奸巨猾的校长照看她。” 安以红一撇嘴，稍微收回了一步。 “大家大家，你嘴里的那些大家什么时候靠得住过？”安以红厉声道，“为什么我曾经那么严格要求她们，要求我自己，你知道这都是为什么？” “我知道……” “晴雪姐你比我强，比珺雅强，比谁都强！为什么就是赢不了你难道不知道么！”安以红的气势再盛一筹，但她没有想要硬闯过去的意思，直直盯着已经摘下了眼罩，眼睛红红泛着泪花的战晴雪。 “我知道……” “我喜欢晴雪姐……我也喜欢大家。”安以红的声音逐渐带上了嘶哑，她就像是哭着大喊一样，“为什么要逼我和大家分开！明明只要赢球就好了！晴雪姐就这么不想让我待在你身边么！” 安以红几乎尖叫着大喊道：“足球场上要是赢不了球的话……就什么都做不到了！难道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战晴雪终于怒吼了出来，她的气势反而将安以红震住。 “因为我不想你变成那样。”战晴雪突然踏前一步，傲人的胸部几乎顶到了安以红的胸上。“‘足球场上要是赢不了就什么都做不到了’，不要说这种悲伤的话。”战晴雪轻声说道，“我不想我喜欢的任何人变成那种……” “……那种哭泣着的样子。” “我啊，是姐姐对吧。”战晴雪露出一个没有办法的微笑，“所以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期待都让我来背负就好了，无论是撒娇也好，哭泣也好，不想努力了也好想要休息也好，所有的一切，我都会照顾大家的。” “所以不要说那种悲伤的话，也不要勉强自己去哭着努力，那种折磨着自己的事情……我也会伤心的啊。” “但是晴雪姐……”安以红本能地接上了话，就像是之前在球队里一样，战晴雪负责唠唠叨叨说半天，她负责晃悠着腿接话总结，下面的沙珺雅负责噘着嘴哼哼唧唧。 “你说过莉安骗了我对吧。”战晴雪轻声说道，“我知道的啊，莉安骗了我，她根本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战斗，也不想为了谁进行任何战斗，她就是那样的孩子，一直一个人呆着，习惯什么事情都一个人。” “她和你很像，永远只想要一个人去战斗，一个人去受伤。”战晴雪的声音哽咽着几乎无法辨认，“但是莉安她……从来没有开心过，一直，一直都在哭着努力。” “我的期待啊，就是大家能够笑着在一起而已。” “这次我没有超越红，所以……你也不必回应我的期待，对不起……” 战晴雪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抓住安以红，片刻之后自己又放下了。 英阁队长转过身子，金色的长发掠过了安以红伸出的手指。 “再见了，红。” ----------- 校长打开莉安宿舍门的一刹那，他就已经醒了。在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送回学校之后校长就把他直接架去了诊所，依然是那个一脸我除了赚钱其他都没兴趣的医生，在一顿全面检查之后，医生把他赶了出去，和校长谈了一会，出来之后校长就让他自己“滚回去睡觉”了。 但是现在又来夜袭，这校长是不是有问题啊，莉安嘀嘀咕咕地拿被子一直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手在外面抓住了，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您太入戏了，给我正常一点。”校长温和地用枕头摔向了他的脸，“说说吧，说事。” “有什么好说的，我太菜输了比赛，安以红没抓回来还倒赔了一笔医药费真是对不起……”莉安用死鱼眼看着窗外，懒懒散散地摇晃着脑袋。 “还有呢？” “里面有个家伙会开挂，就是开了挂之后好像和我一样命不长。”莉安耸耸肩，“然后就会变成一个变态色情狂，当然咯我肯定没踢赢她。” “还有呢？” “噢安以红见到了喔，好像和战晴雪感情挺好的嘛，就是那帮子姑娘突然来开演唱会吓了我一跳，啊别说了我知道是你做的。”莉安龇牙笑道，他抱着被子继续摇头晃脑，红色的头发晃晃悠悠的，像是被风吹来吹去的野草，而他就是那个在野草里磨磨蹭蹭不想走的仓鼠，抱着草根吭哧吭哧地啃，有人过来了就呆呆了看一眼然后接着啃，万事不愁。 “其他的呢？”校长继续问。 “没啦。”莉安一摊手，被子滑了下来，他居然还颇有职业道德地穿着睡裙，还是白色带着星星纹样的款式，一边的肩带从他的右肩滑了下去，宽大的睡裙把他的身子衬得格外瘦，看着就差一个毛绒熊就是标准的美少女了。 “你没说重点。”校长慢慢地站了起来。 “重点是我踢输了球是真的啦，但是人家开挂我也没办法，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找客观原因，但是你也知道我踢球踢着踢着就要死了我也……” “你差点真死了。” 莉安的动作一顿，转过头去依然不看校长，但是校长走到了床边，莉安依旧没看他，只是把被子抱紧了一些，继续强作笑脸。 “没事啦我不是没死吗，我就是为了赢比赛稍微那么用力过度了一点……”莉安继续打着哈哈，但是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后面退了退，不敢看向校长。 “里昂。”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莉安条件反射地扭头过去，左脸一紧，随即就是一股火辣的疼痛，他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就侧了过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把手伸上去捂住了脸，刚刚洗好的长发盖住了被校长一巴掌抽中的脸颊，突然遭了一耳光，莉安也没有发火，只是捂着脸沉默着，校长在一巴掌抽下去之后手指也抽搐了一下，手指卷曲了几下，才慢慢地放下了。 “你差点就真没了。”校长轻声重复道。 “抱歉。”莉安捂着脸，轻声地回答道，“让你担心了。”说完了之后，他垂下头，拿被子捂住了下半张脸，校长低头看着他，沉默了很久。 “你暂时不要踢球了。”校长轻声道。莉安吸了口气，低着头摇了摇，手指揪住了睡裙的下摆微微发抖。 “我不是在问你。”校长转过身去，“我是在命令你，暂时不要踢球了。” “在你想清楚之前……都不要踢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沈剑英的邀约 莉安缩了缩脖子，坐在球场看台上终究还是有些不习惯，看着战晴雪和队员们在下面训练自己被勒令休息，他还是有些愤懑，心里把独裁校长问候了一百遍，但是摸摸昨天被踢伤的地方，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欧琳阳又踢飞了一颗球，刚刚慕容莫才好不容易从沙珺雅脚下抢了球，一个长传给了欧琳阳，结果欧琳阳一抬腿，球准确地弹飞了起来，径直还给了沙珺雅，莫名其妙又拿了球的沙珺雅在原地反倒是眨着眼睛发愣，四周看了看，只觉得今天的天气预报也没说降球比较丰富…… 慕容莫倒是给气了个好歹，在原地跳着脚大喊大叫，欧琳阳摸着头发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这一笑给慕容莫更是气着了，仰面就倒在了地上手脚乱动，和耍赖似的，旁边的吉赛尔悄咪咪地走上去一把摁住了她开始乱挠，慕容莫没反应过来，但是现在已经晚了，旁边的女孩们一哄而上，嘻嘻哈哈地扭成了一团。 莉安摇了摇头，把身子靠在了栏杆上发呆，红发被他随便梳成了一个马尾搭在身后，今天他就随便挑了一件胸前印着星之卡比的无袖短袖和靛蓝色的牛仔裤穿上了，这样还能让他回忆起自己还是立派猛男时的美好时光，发了一会呆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买的蛋糕牛奶完全没动，这才伸手想要去拿，但是抓了个空。 “给你。”一只手把蛋糕递了过来，一个穿着球服的男生坐在了他旁边，脸上的笑容阳光到莉安眼角直抽的程度，从脏兮兮的球服上来看这哥们应该是刚踢完球过来的。 “哦。”莉安回了一声，接过蛋糕袋子，一用力没撕开，袋子倒是给扭变形了，莉安一皱眉头，倒转袋子刚准备再试一次，旁边的哥们拿过蛋糕袋，一用力就给撕开了。 什么啊这种上世纪的搭讪方式，我又不是撕不开，话说这哥们谁啊一脸王道热血漫男主的模样到底要做啥啊？ “……谢了。”虽然多有腹谤，但是莉安还是道了谢，把蛋糕拿过来咬了一口，看哥们还坐在旁边不走，索性伸出手，男生一愣，咧着笑把牛奶也拧开了给他。 哇我超熟练的，莉安嚼着蛋糕喝了口牛奶，对于自己的入戏有了新的理解，旁边的哥们看着他吃的很开心，拿大拇指蹭了蹭鼻子，看来是要说话了，但是就在他张嘴的前一秒，沈亚楠冲到了看台前。 “老哥！”她大声叫道，“我说你早上怎么还特意问我莉安在不在，果然是要来对莉安出手！老哥大骗子！” “喂我说亚楠……”沈剑英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他站起身来尴尬地看了一眼莉安，心说这回完蛋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看着自己的倒霉妹妹只觉得自己那些零食贿赂和白给了一样，他痛苦地说道，“亚楠你还当我是你哥吗……” “啊不当也可以。” “哈？！沈亚楠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看！” “你再凶我！再凶我我告诉爸妈去！” “你……你你你……”沈剑英伸出手指指着做着鬼脸的沈亚楠，差点气昏过去。 “莉安，要是觉得我老哥很烦直接报警也可以喔，这个变态狂老哥就算被抓了我也一点都不奇怪。”沈亚楠压根不理自己的大哥，朝着莉安挥了挥手说道 “没事喔。”莉安朝这沈亚楠一笑，舔了舔手指上的蛋糕屑，眼睛瞟了一眼沈剑英，说道，“找我有事吗？” “没事没事。”沈剑英威胁似的瞪了一眼沈亚楠之后，才回头说道，“就是听我妹说，那个……你足球好像踢得挺好的。” “啊，那个啊，一般好。”莉安继续喝牛奶，说道，“输的也挺多的。” “谦虚谦虚，那个我想……嗯……请你去看我们踢……球……”沈剑英猛挠头，但是莉安用余光能看见他一直在看着球场，他顺着沈剑英的目光看过去，在远处的球员通道里有几个探头探脑的男生，一看见他们，莉安心中一片了然，沈亚楠已经被战晴雪叫了回去，校长应该已经勒令战晴雪暂时不许找自己来训练吧，莉安心里也明白，毕竟自己卖命给人家了，自然人家说了算咯。 “可以喔，反正我现在没事。”莉安吃完了这顿一点味道都没有的早餐，把袋子揉成一团，先站了起来，跳了两步把袋子丢进了垃圾桶里。 “啊？”沈剑英对莉安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反而有些发愣，他还准备好了四五套说辞，光是理由昨天哥几个彻夜就想了两页纸，“啊……那……那挺好的……” “现在就去？”莉安转头看了一样沈剑英，后者忙不迭地溜过来到前面带路，一只手熟练地把球夹住了，顺着楼梯一路向下，在莉安看不到的地方，对着远处球员通道里暗中观察的哥们做了个胜利的动作。 哥几个看见沈剑英一战得胜，感慨果然队长出手就是不一样，旁边来看热闹的对手们也感慨万分，对着自己的队长说队长你球踢的赢人家剑英，你人生输了啊，在通道里的足球队长沉默了下去，只觉得自己输在了起跑线还不知道怎么找回场子。 ---------------- 坐在教练席看这群男生们踢球，莉安只觉得自己的时空有些错乱，沈剑英已经下了场，他们的替补蹲在边线外边猛拍手，看样子还兼任教练，对面的替补球员则在教练席跳着脚大喊大叫。男生们的战况十分激烈，而且看起来都是老对手了知根知底，上半场都要结束了两边一个球都没进，离破门最近的一次是沈剑英带球单刀直入，禁区内无人防守，他已经大力抽射准备破这个空门，但是还没等他们这边的人叫好，球咣当一声撞在了门框上，斜斜地弹了出去，莉安一歪头，足球嘭的一声擦着他的头发撞在了教练席的棚子上，上半场哨声响起，双方都进攻未果。 ☆、第一百四十七章 男孩的心思 “沈剑英你今天……你今天是不是……”衡均高中的足球队长喘着粗气，指着沈剑英怒道，“你今天是不是吃……吃药了！” 沈剑英礼貌的还给了他一个中指，温和回道，“胡啊，你今天要是能再糊涂点，我晚上接着请你吃烧烤。” “我们做人……做人讲点江湖道义……”衡均足球队长胡涂上气不接下气，还要接着说，“踢球就踢球……不带你还叫吉祥物的……” 沈剑英一楞，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莉安，莉安正在专心对付着他特意去买的一兜子零食，刚撕开一梗星空棒棒糖专心吃，边吃边舔，嘴角上都沾满了糖霜，没有一点特级王牌的气势，反倒是特级萌物的气势比较足，看着沈剑英看过来了莉安还歪歪头眨眨眼，舌头打着转舔着手里的大型棒棒糖，不然人家说女孩也许懂女孩喜欢的女孩，但是懂男孩喜欢的女孩的人只能是男孩，作为男孩的莉安先天比平常女孩胜出一手来，再故意打扮一番来这一坐，开局就赢了一半，举手投足都是一股投男生所好的软萌味，沈剑英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脸红了不说，反手就对着胡涂怒声道。 “那是吉祥物吗？那是吉祥物吗！人家一个能踢我们三个！到底谁是吉祥物！” “……我也没问过她战斗力啊，剑英你还好么要不要去看看脑子？”胡涂摸不着头脑，十分认真地对着沈剑英说道。 “下半场等着！我下半场猛得要死！”沈剑英说话直接失去了逻辑，自顾自地挥着拳头往己方休息区走。 胡涂莫名其妙地咧咧嘴，根本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地叫了他几声，“剑英，剑英！这闹啥呢这是……”随后他看了一眼犹犹豫豫坐到了莉安旁边，和莉安说了句话就欢天喜地脸上笑开花的沈剑英，眉头一跳，心头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衡均的队员见队长回来了，呼啦一声围了上来，有人问道。 “队长，这剑英这帮人搞什么鬼？才上半场和踢的要赢了一样？” “自己看。”胡涂倒着用大拇指一指身后，沈剑英和莉安正在分着吃一盒ky，脸上的笑容可以用前所未有来形容，队员们齐齐喔了一声，一个好事的声问道。 “队长，那我们……要不要就……”他做了个手势，“……就成人之美？” “去！”胡涂一巴掌拍在那个好事的队员脑袋上，“你们沈队长自己有打算，多事了又跑来和我叨叨，去去去休息去，下半场给我好好踢！” 众队员应了声是，纷纷散开了各自休息，留胡涂一人在原地感慨，春天都过去多久了，他沈大队长的春心还能萌动。 “我们踢的怎么样？”沈剑英嘿嘿地对着莉安笑，莉安心里如同明镜一样，哇男生的心思果然只有男生猜得透，现在他倒是明白战晴雪看透人家心思的感觉了，旁边的沈剑英按在椅子上的手都在抽动，相比内心已经紧张到了一个地步。 “……挺好的。”莉安说道，其实一点都不好，在他看来沈剑英和他的队员们抱团太紧，进攻时扩不开攻击区域，防御时也没法完全应对，对面的队员又太散，几乎都在各自为战，虽然单人实力比起沈剑英这边高出不少，但是沈剑英赢了一手指挥力，队员一拥而上对面的数次单人攻击都只能无功而返。 作者：喜欢小说的朋友，请不要错过：魔爪阅读网(MOZＨＵA．AＰP) 莉安又咬住了一根巧克力棒，他决定不说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沈剑英他又不熟，也不是英阁的学生，他没必要再多生事端。 “哎呀……其实你看的挺好的……”沈剑英挠挠头，“上半场一过我们就完了，下半场一准崩盘。” 当然会这样，不考虑队员们单个的身体素质一起指挥，在上半场体力充沛的情况下当然来去自如，在下半场逐渐有人掉队之后，少人的团体战术就失去了意义，对面只要组织几次单兵突袭，沈剑英就必定忙不过来了，输掉也是正常，莉安咔哒一声咬断了巧克力棒。 “输了很多次么？”莉安用大拇指擦了擦嘴角的巧克力，问道。 “其实……”沈剑英挠着头，看着已经做好准备，对着他用力挥手的胡涂，也回首比了个中指，“虽然半场有时候会领先，外战的时候也会赢其他的队，但是我们一盘都没完全赢过这家伙。” 胡涂又用力地挥了挥手，沈剑英也只好站起了身，苦笑道，“该说是天生克星还是宿敌什么的……总之就是没赢过。” “这样啊。”莉安说道，倒是和某支队伍很像，但是沈剑英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懊恼，斗志反而更猛烈了一些，虽然明知道赢面不大，但是沈剑英依旧大笑着准备上场。 和之前的我一样啊，充满希望，未来有无穷可能。 和现在的我，失去了所有可能性的我。 完全不一样。 有些发呆的莉安垂下了眼睛，狠狠咬了下去，但是他没注意到自己手指还捏着巧克力棒的末端，这一下咬到了他自己的手指，指甲旁边被他咬开了一个口子，血很快渗了出来，莉安吃痛的哎哟了一声，一松手巧克力就棒落在了地上，他飞快地想要把指头含在嘴里，但是手被去而复返的沈剑英抓住了。 “所以球场常备创可贴是个好选择嘛……”沈剑英咕哝着，从教练席底下拖出来了一个医药箱，翻出来了一张创可贴，拿过莉安的手指心贴上了，“这样应该没事了吧。” “……谢了。”莉安活动了一下手指。 “哦，不客气。”沈剑英咧嘴笑道，转身欲走。 “明知道会输的话。”莉安突然开口，“为什么还要接着比赛呢。” “因为还有下半场，比赛还没结束嘛。”沈剑英揉揉鼻子，对于莉安的问题他有些想笑，心里不禁叹道，应该说果然是女孩子么？这斗志和我们猛男团还是有点差啊…… “……果然是因为想赢么？”莉安接着说道，“想赢才会接着比赛。” “赢球当然好，赢球谁不喜欢，哇要是我能赢他一把我能吹一年……”沈剑英感慨道，他确实能吹一年，顺便逼着胡涂把今天晚饭的钱给提前结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踢球的意义 “所以比赛果然还是要赢啊。”莉安轻声说道，“要是赢不了的话，比赛就没有意义了。” 沈剑英看着垂着头的莉安，突然想起了妹妹沈亚楠和自己十分稀有的长谈，那个钻进钱眼的妹妹居然和他说很担心队里的一个女孩，还是个强得不像话的女孩，沈剑英那时候只觉得莫名其妙，强得不像话还担心什么。 现在他倒是有点理解了。 “啊……好像不是这样的吧，应该。”他说道，但是他觉得自己语气太突兀了，挠着头继续说道，“不过我就感觉，足球应该不是这样的，比赛的意义这说的太宽泛了我也搞不清楚……” “但是假如我就只为了赢球去踢球的话，那样太无聊了，我会踢一半就完全提不起劲，至于踢球的原因……” 男孩挠了挠脸，似乎也找不到自己为什么踢球的原因，他只好再次叉着腰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踢球嘛，我只是因为想踢球就来踢球的。”他看向已经聚集起来的队员和用杀人般地的目光看着他的胡涂，“这群家伙也是。” “这帮人知道我很懒啦，所以一般也不会逼我比赛前立军令状说这场比赛绝对要赢什么的，踢球嘛又不是上刑场，总之大家都尽力吧，不过输球还要输晚饭也是蛮惨的……” “踢球对我来说很开心啊，要是哪天踢球不开心了也许我就直接不踢了。” “莉安你，好像是说过‘背负着太多东西，在球场上是跑不起来’的这样的话对吧。”沈剑英转过了身子，背对着莉安说道，这句话是那天沈亚楠在结束长谈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这不是明白吗，要是我一个劲想着‘绝对要赢’，我说不定上半场就被打趴下了呢。” “沈剑英！我告诉你我要判你犯规了！”客串裁判的哥们朝着沈剑英怒吼道，“超时了多长时间了！今天晚饭是不是你又想请了！” “来了来了！别催我！”沈剑英也吼了回去，“告诉胡涂要他准备好钱！今晚上我要吃羊蝎子！” 你想看的小说都在魔爪阅读网给你下载好啦： MOZHUA.APP 听到这句话的胡涂冷笑一声，朝着他竖起了一根中指，轻轻摇了摇，周围的队员纷纷摇头，连着他的队员也在摇头，这给沈剑英气的差点笑出来，指着这帮吃里扒外的队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之就是这样了。”沈剑英用力抓了抓头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踢球的时候什么也不想，要是能赢最好，要是输了的话，至少还开开心心踢球了不是？” 男孩没有听到莉安的回答，心中只道自己的回答太敷衍没过莉安的这一关，脸上发苦，迈步就要走。 “那个。” 莉安的声音让他步子顿了一顿。 “……比赛，要加油。”莉安轻声道。 “哦！”沈剑英不由自主的又咧嘴大笑了起来，用力的回应了之后，大跨步的走向了早就不耐烦的球员们，他知道身后有一个女孩在看着他。 “都给我打起精神了！”他放声吼道，然后压低声音，“哥几个给个面子用力踢，赢了请吃饭！” “真的假的，队长你不刚才说踢球啥也不想吗……”一哥们突然开始砸场子，沈剑英脸色一变，惊道，“你怎么听见的！” “……队长，这地方他就这么大，你刚才演讲和喊似得我不想听见也听见了……”队员一脸委屈地说道。 沈剑英脸色再三变幻，只是怒声道，“行行行少给我废话，踢不踢了？吃不吃了？！” “好！必胜！”兄弟们齐齐答应，一听到请吃饭马上聚集在红旗下，不愧是这么久的队员了，喊口号都这么心有灵犀。 “我靠这么有气势，刚才剑英不刚说自己什么都不想才比较厉害吗……”衡均的一个队员见到对面这么整齐不禁感慨道。 “你当打太极呢？什么都不想？只要还活着，就不可能什么都不想。”胡涂一巴掌又抽在了那个队员的脑袋上，看着已经摆好位置的沈剑英，又看了看坐在教练席的莉安，他也摆好了位置。 莉安看着比赛，一句话也没有说。 踢球真的让自己开心了么？他第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只是想要赢而已，想要用赢球来证明自己还能踢球。 证明了之后呢？ “给我断！”胡涂一声怒喝，一脚踹向了沈剑英的脚下，沈剑英一收腿，球朝着自己后头飞去，一个队员正准备迎面接球，但是明显体力不支，接住了球之后，带了两步就脚下一滑，球让胡涂这边的队员一个滑铲铲走，沈剑英一脸懊恼地追了上去。 在证明了之后。 也只是这么一直踢下去么，就像是到了一个大一号的鸟笼一样，不停地踢啊踢啊，踢到自己再也碰不了足球了，就像一只没有脚的鸟，除了一直向前飞什么也做不了。 到飞不动的时候他会怎么样？去一个屋里等着死亡降临，然后和那些他了解不了解的东西一切走向结束么？ 意义。 莉安第一次这么想要知道。 足球对他的意义是什么。 沈剑英又被断了一球，他懊恼地一脚跺地，周围的队员们气喘吁吁，果然要重复之前的剧情了，他叫了个暂停，胡涂手一摊同意了，沈剑英站在场边捂着额头只觉得这盘又完蛋了，这种局势实在有些束手无策。 “我能……” 沈剑英一楞，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去，看见了那个红发的少女。 “……我能上场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女孩的探求 “啊这个……”沈剑英摸摸脑袋，“……抱歉啊，我妹和我说了，你身子不太好吧。” “这点事情不用在意。”莉安说道，他把红发用力盘了起来，“只是稍微踢一下而已，什么都不会发生。” “不行。”沈剑英摆摆手，“莉安的身子不好就不要逞强了，就好好看着我把这帮人踢赢了就行。” “但是……” “还有，你是女孩子吧，我们是男足啊。”沈剑英笑了笑，用大拇指比了一下自己，“女孩子要是和我们一起踢球的话，是违规的啊。” “没事我……”莉安张开嘴，下一秒就要说出某个真相，但是他转瞬间顿住了，那真相还不能被说出来。 那个明摆着的事情。 “嗨，你好好看着吧，马上就能赢了。”沈剑英龇牙笑道，他没有注意到莉安垂下去的眼睛，“等会踢完了我把我妹叫上，我请客吃饭。” “沈剑英你有完没完！十五分钟了！你要我判你红牌是不是！”客串裁判的哥们被沈剑英的无赖精神惊呆了，他看沈剑英和漂亮软妹聊天就放了一手，结果还这家伙聊个没完，想起自己一没软妹看比赛二没软妹聊天不禁悲从中来，下定决心假如沈剑英再不来，绝对要赏他一个红牌，沈剑英似乎感觉到了裁判兄背后的黑气，回身陪着笑连连作揖。“……我知道了。”莉安轻声答道，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似地说道，“……毕竟我是女生嘛。” 他重新坐了下来，沈剑英看她坐下了，摸了摸脑袋还以为他已经被自己说服，大手一挥又冲进了球场，重新加入了男孩之间的战斗。 原来……足球对他来说，已经是“违规”了。 莉安把胳膊靠在了扶手上，脸埋进了胳膊之间，手指依然插在头发里，用力地抓着头发，头皮被他自己揪地生疼。突如其来的痛苦把他淹没了，原来是这样，他已经没有资格作为男生去踢球了，他重新开始踢球彻彻底底是违规的啊，假如暴露了会怎样，他会被马上开除？还是被校长保下来？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再也不可能去踢球了吧。 “喂，剑英，那姑娘是不是不舒服？”本来拼杀正猛的胡涂突然停了下来，指了指在看场边上的莉安，不怀好意地用手肘撞了一下沈剑英，“去看看人家去啊。” “你事比我还多。”沈剑英撇撇嘴，担心地看了一眼莉安，他看见莉安的手捂住了脸，腰深深地弯了下去，他对胡涂告了声罪，刚想去看看，但是走了一半就停住了。 “这不有人去了嘛。”他嘀咕道。 “谁啊那是？”胡涂走了过来，足球被他踢到了一边，两边的队员对自家队长热衷八卦，根本不关心比赛的精神彻底绝望了，也蹲在场边开始打发起了时间。 “英阁的队长吧，应该。”沈剑英摸了摸下巴，目光向坐在了莉安身边的少女身上看了看，十分不自然地说道，“……个人特征明显过头了。” 战晴雪径直坐在了莉安身边，并没有说话，但是莉安已经察觉了。 “战队长。”莉安开口道，“训练已经结束了？” “总之今天……算是结束了。”战晴雪坐在椅子上摇晃着腿，对着场上的沈剑英挥了挥手，沈剑英尴尬地笑了笑，旁边的胡涂也露出了一个感慨万千的表情。 “……我会和校长申请归队。”莉安轻声说道，“应该这周内就可以归队训练了，组赛马上就要到了，磨合性训练还不能停下。” 战晴雪继续摇晃着腿，沉默了半天才开口说道，“莉安你……真的很喜欢踢球啊。” “嗯。”莉安用鼻子出了一声，算是回答，随后又补充道，“还好。” “马上就要组赛了，大家训练得都很认真。”战晴雪低声说道，“大家都很努力。” 莉安没有转头看她，他依旧看着场上奔跑着的男生们，沈剑英带着球单刀直入敌阵，胡涂指挥着球员把他团团围困，沈剑英护着球左冲右突，嘴里也没有停下，应该是在不停地问候着胡涂，但是后者耸耸肩，继续指挥队员朝着沈剑英涌过去。 战晴雪看着旁边发着呆一样的莉安，那个地下球场里仿如疯魔一般的孩子又出现在她眼前，那个不会依靠任何人的姿态，那个……永远一个人的孩子。 为什么她总是一个人，战晴雪抿抿嘴。 一个人当然很好了，一个人做什么都很方便，一个人住不用担心吵到别人，一个吃饭可以吃得很快，一个人玩游戏不用担心会吵起来，一个人想去哪就去哪，收拾东西拔腿就走，这么多好处，你只需要承担一点的后果就可以了，而令人惋惜的是，大部分人都被这的后果折磨得死去活来。 战晴雪就是其中一个。 “莉安很厉害。”战晴雪突然站起身来说道，“我们也会变厉害的，所以……” 在地下球场面对百花的时候，莉安挺身帮了她和欧琳阳，哪怕弄得一身伤，也没有让百花碰她们一根汗毛。 明明只要变得更强，就不用让莉安受伤了。 但是什么时候才能变强呢，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成为莉安的“负担”呢。 战晴雪不知道，她这个“劣质”的足球队长，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只是勉强露出了一个笑，接着说道。 “……所以大家一起加油吧。” 说完了之后，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莉安。 “你在这啊。”一个声音打断了刚想离开这里的莉安，校长在阶梯座位的最下面朝着他打了声招呼。 莉安条件反射地转过了头，根本不想搭理他。 “今天天气这么好出来散散步，就看见你一个人在这坐着发呆。”校长回道，他也慢悠悠地走到了莉安身边坐下，莉安瘪瘪嘴抬起身子，和校长之间空出了一个座位，校长也抬起身子，坐的离莉安又近了一些，莉安刚想抬起身子。 “要吃什么。”校长揉着眉心说道，“你挑。” 莉安鼓着嘴，手抓着栏杆，眼睛看着校长运着气，心说怎么还想用吃的来收买我我意志坚定如铁绝不动摇我…… “不吃？”校长看着莉安这幅模样有些好笑，“不吃没得吃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他叹了口气道。 “火锅。”莉安从嘴角里挤出两个字，飞快地扭过了头。 ☆、第一百五十章 慕容家 当慕容集团的人走进英阁的更衣室的时候，慕容莫并不在那里，在这个时间点她还在和球队训练中，所以整个更衣室空无一人，领头的青年皱着眉头扫视室内，挥挥手，丢出了一个字。 “找。” 身后的人沉默地四面散去。 “千帆哥，你做人讲点道理，我和爸都说好了……”慕容圭舔舔嘴唇，他好说歹说把老爹说服了，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大哥会回来，当他刚和老爹再次拍桌完毕，一出门就看见慕容千帆走进家门，进家门第一句话是妹在哪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要坏。 “你和爸说了，那是你的事情。”慕容千帆冷冷地回道，他的手插在口袋里，脚跟挨着直直站在原地，下巴微微昂起，头也不转地说道，“你这个年纪在外面胡闹我不管，但是莫胡闹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懂事了。” 慕容圭嘴里有些发苦，但是仍然没有放弃，他绕到了慕容千帆前面。 “莫她那不是胡闹，她不正在做事呢嘛？” “做什么？”慕容千帆打断了他，迈步向前，俯身用指头拿起了一条搭在椅子上的裙子，这条裙子的下摆上缀满了反着光的亮片，一层叠一层的裙摆互相遮挡着，上半部却是一个颇为传统的紧身上衣，两边的衣领上绣着繁复的花纹，慕容千帆伸出手把领口后的标签翻了过来，慕容莫，标签上写着。 “那么她做了什么？”慕容千帆把这件属于慕容莫的裙子丢到了椅子上，伸手从椅子前的桌上拿起了一个笔记本，“做出了什么东西么？” “足球啊。”慕容圭无奈地说道，“还有……还有偶像什么……我也不太懂。” “一事无成，在我看来，这些都是胡闹。”慕容千帆把手里的笔记本翻开来，里面被字和图画填满了，每一页上都画着一个简笔画的人在跳舞，这些人有人展开胳膊有的提起脚尖，每一个人旁边都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和时间。 “0’45，要转到最前面和r做交换。” “1’1，独唱时间，从队伍右侧进” “’00，第一个副歌结束的时候要笑起来，笑……” “大哥你讲点道理，莫的比赛你又不是没看过，不过她演出挺好的你肯定没看过……”慕容圭眼珠乱转，脑子里的想法过了一遍又一遍，就连谎称自己有女朋友把大哥拉出去的法子都想了，但是想到这么做的后果马上怂在了原地，手伸进兜里，一条短信已经飞到了校长的手机里。 “我全都看过了一遍，从她踢球到上台搞那些胡闹的表演。”慕容千帆把手里的笔记本也放了下来，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他皱皱眉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慕容圭，说道，后者手刚刚发完短信，心里正好发虚，转头去咳嗽了两声才接上话。 “全都……那你也看见了，莫她愿意做这事情你就让她去做嘛，搞的和封建家长一样你这是……”慕容圭见慕容千帆步子不停，连声急道，他抢到前面一步想要挡住大哥，但是被大哥轻易地推开了。 “就是因为我全都看过了。”慕容千帆迈步走向前，推开了通往球场的大门，“……我才会得出‘她在胡闹’这个结论。” “她们队有十个人，难道十个人都在胡闹不成，大哥我们做人讲道理……” “别人怎么做我管不着。”慕容千帆一抬手，止住了还想说话的慕容圭，他推开了门，“在这个毫无希望的地方浪费生命，别人家的孩子我管不了。” “但是慕容莫是我妹妹。”慕容千帆说道，“我不能不管。” “大哥，你语气就和要独裁一样，我一直以为我们家是民主集中制……”慕容圭跨步上前，再次一把抓住了慕容千帆拉着门的手，“莫她很开心，我就没见过她这么开心过，你能不能别去……” “我就算是独裁，也不能让她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浪费自己的人生。”慕容千帆手一抖，冷冷地看了慕容圭一眼，慕容圭就再也不敢上前了。 “莫不仅是我妹妹，而且也是慕容家的女儿。” “这么大了，该懂点事了。” 一个人走到了慕容千帆旁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慕容千帆微微点头，看也不看旁边的慕容圭，自顾自地提起了步子。 “嘿！” 更多好看的文章：MOZHUA．APP 足球从慕容莫脚下大力弹出，越过了跑过来的连茗如的头顶，沙珺雅正在使劲挡着沈亚楠，她每次挡住沈亚楠的时候都会十分费劲，不仅仅是因为这女孩过人的体力，更是因为她那双永远不老实的手。 “给我好好踢球啊！”沙珺雅一巴掌把沈亚楠的手拍了下去。 “我在好好踢啊！”沈亚楠理直气壮的贴了上来，“你看我都把你防住了！”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 砰的一声，球砸在了左边的门框上，在球门里的耿盈盈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睛都闭了起来，吴霜泷赶紧跑了过去。 “盈盈？” “没……没事……”耿盈盈这才放开了手，看见球已经落在地上了，这才拍了拍胸口，声说道，“我……我就是对右边的球有些害怕被砸到了……” 跑过来的赫连秋听到了耿盈盈的话，嘿嘿笑道，“盈盈多虑了，既然是慕容大姐发的球，其实你不用那么担心的……” “说什么呢！难道我的射门就不会进的吗？！”远处的慕容莫耳朵听力好，隔着这么远也听见了，跳着脚大声叫道，“单挑！我要和你单挑！” “上次是谁和我单挑输了一顿冰淇淋火锅到现在也没实现的啊……”赫连秋假装不记得了，摁着额角说道，“啊……我都忘了……” 慕容莫脸上一红，跺着脚又大声说道，“不管不管！今天再比一次！我不会输的！” “我说莫，要是这次又输了你就要请全队的人吃了。”吉赛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扶住慕容莫的肩膀，认真地说道，“我喜欢香草味的，能额外要个双球甜筒么？” “欸我也喜……什么啊！我都没和你比过！烦死了！” “不然这次一起比完一起请算了，比赛完了正好请大家夜宵。”吉赛尔的眼睛都眯成了一轮月牙，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都不怕胖么，大晚上吃冰淇淋火锅？”慕容莫捂住脸，蹲在地上说道。 “本姐的减脂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哟，体重维持在一百左右绝不动摇。”吉赛尔凑到了慕容莫身边蹲下，悄悄掀开了球服下摆，捉住慕容莫的手悄声说道，“要不要……来检查一下？要是手感不好我就让一个冰淇淋球给你。” “谁要检查啊笨蛋！”慕容莫一下子站了起来抽开了手，气势十足的一拂头发，“我要去比赛了！慕容家的人从来……” “你也知道，你是慕容家的。” 一声平静的男声在场中响起，慕容莫的身子一个哆嗦，先前光芒四射的强气模样竟然转瞬消失，刚刚拂了头发的手现在机械性的抓住了一缕头发卷来卷去，慕容莫头也不敢回。 “大……大哥？”她轻声问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顿火锅 在接到短信之前，校长正在陪莉安吃那顿他许诺的火锅，莉安的红发被挽起来梳地很高，她穿着黑色的无袖恤和牛仔裤，连帽外套搭在椅子背上，嘴里还恶狠狠地咬着一份牛肚，盯着校长嚼得嘎啦嘎啦响，莉安自觉目光凶狠有杀气，但是在旁边的人看来这红发女孩倒是像个正在和老爸赌气的傲娇软妹，校长则是个和恰在青春期叛逆期的女儿没法好好说话的无奈老爹，再看这红发女孩面容娇俏说不定是处了个男朋友正在和老爹火锅店对峙，美少女吃火锅卖萌这种设定虽然挺怪，但是还算有种诡异的萌感就是了…… “还加点什么？”校长又往自己清汤锅里下了半份芦笋，看着莉安继续凶狠逼视着他，翻了翻白眼，把剩下的半份下到了莉安那边的麻辣锅里，这时候莉安刚刚吸溜一声吞了一根蟹棒，一口气喝下了半杯凉茶，大大地喘了口气。 “我说子。”校长拿筷子敲了敲锅边，无奈笑道，“我在请你吃饭，你怎么和吃断头饭似的。” 莉安眉头一挑，牙齿一闭，嘴里的土豆片应声而断，他放下筷子刚准备开口，校长的手机就突然一抖。季校长低头看了一眼，原来脸上的笑意刹那褪去，把筷子丢进碗里，叹了口气道。 “完了。” 莉安刚要发作，被这一莫名其妙的截胡给截愣住了，嘴里的土豆片嚼了半天才咽下去，眨眨眼问道。 “是您老婆发现您在外包养了我还家暴我么？” 校长一把抄起筷子，莉安低头接着啃土豆片。 “慕容家最难搞的那位回来了。”校长关掉手机，把鹌鹑蛋丢了几颗进清汤，其他的都丢进了莉安边，“之前和慕容家老爹的协议估计要完蛋了。” “谁啊？比慕容家老爹还能说话。”莉安嘴里塞得满满地芦笋，吞下去之后辣得直吸气，一抬杯子发现凉茶早就喝光了，正四处找水，校长用自己杯子倒了一满杯柠檬水递了过去，莉安接过来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慕容千帆，慕容家的大哥，之前你见到的那个慕容圭是二哥，还有一个三姐，慕容莫是最的那个。” “人可真是多……”莉安嘀咕道。“慕容家的几个孩子，那位二姐是已经在时尚那圈子里坐定了，慕容圭又是个打死不接手家主的，还剩下慕容莫太了，只能让慕容千帆来接位置。” “那他怎么比慕容家老爹的声音还大，不还没有接老大的位置吗？”莉安抬起身子在锅里乱捞，校长见他捞了半天也没捞上来东西，拿起勺子帮他舀了一转，莉安连忙拿起碗飞快地夹了起来，然后顿了一下，把碗里的几颗鹌鹑蛋夹到了校长碗里，坐下接着埋头吃了起来。 “慕容家家大业大，各项事务都是他在处理，这孩子吧……”校长挠了挠头，“……之前和我谈的时候，他说要振兴慕容家，他这是要来真的。” “之前他怎么没来拦慕容莫？直接在进队的时候拦住不就好了？” “你以为那么大个慕容家，家主的位置说换就换？那么些个人脉不要提前打通好招呼？”校长说道，“这么长时间了，这位一直在外面拜码头，家里的事有他老爹操心，慕容莫这个事情被慕容圭全都拦下来没让他知道，但是这回不知道是抽什么风突然人回来了。” 莉安伸进锅里的筷子突然顿住了。 “那你还在这吃火锅？”莉安擦擦嘴，“要是他直接去球场拿人怎么办？” 校长没有动的意思，有些无奈地说道。 “慕容家也是赞助学校的大头，他扛着慕容家的旗子去要人，谁也拦不住。” “再说了我又没说不去。” ---------- 场上的女孩们对于这些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看来并不是那么欢迎，特别是在看到慕容莫条件反射般地向后退了一步之后，沙珺雅一步跨前，把慕容莫整个挡在了身后，连茗如依旧笑嘻嘻地站在沙珺雅身旁，但是手悄悄地握紧了，吴霜泷抱着胳膊站在了另一边，战晴雪在场边正在跑过来，欧琳阳则握住了慕容莫的手，她只看见了慕容莫变得闪烁的目光，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她也隐隐约约猜到了，现在场内正在发生着什么。 “你们是谁？”沙珺雅高声问道，她抱着胳膊毫不退让，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她，也只是抱着胳膊不说话，随后她看见一个男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后面还踉踉跄跄地跟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当男人走到前面的时候，慕容莫的身子又抖了一下。 “你是……”男人用手指捏了捏鼻梁，“沙……沙珺雅，对吧。” 沙珺雅对于这个人能报出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但是还是回答道。 “是……我就是。” “我叫慕容千帆，是慕容莫的哥哥，这么长时间谢谢你照顾莫了。”男人笑了笑，把手重新插在了兜里。 “啊？这……这倒是不用……”沙珺雅被突如其来的道谢也惊到了，左右看了看，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慕容千帆对她笑了笑之后，目光越过了她，直直看向了在后的慕容莫，笑容缓缓敛去了。 “莫，过来。”慕容千帆伸出手招了招，“你也该玩够了。” 欧琳阳感觉自己的手被慕容莫握紧了，她声问道。 “莫，你没事吧？”她担心的把身子把慕容莫那边靠了靠，慕容莫摇了摇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她低声说道。 “我……我不想回去。” “他是……你哥哥吧？只要和你哥哥好好说的话，你哥哥会同意的啊。”欧琳阳安慰似的笑了笑，对着慕容莫说道，但是她只得到了慕容莫的一个摇头，她第一次看见慕容莫这个样子。 “莫，快点过来。”慕容千帆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旁边的慕容圭刚想说什么，被他的目光一扫，半截话被堵在了喉咙里没敢说出来。 “我……”慕容莫的声音总算是大了一些，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大哥，我……” “爸在家里等着你。”慕容圭伸出手又招了招，“快点，不要胡闹了。” “我……”慕容莫的手被欧琳阳握紧了，她总算是提起了声音，“我……我不回去。” “你说什么？”慕容千帆问道。 “我不想回去！”慕容莫大声说道，她的语速快的就像是在害怕，“我……我还有比赛！我还要去踢球！” “莫。”慕容千帆微笑道，“不要再闹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比沙珺雅还高出半个头的身高，让沙珺雅不禁向后退了退，但是察觉到自己后退的沙珺雅反而再次向前，昂着头，毫不畏缩地看着慕容千帆，而后者只是微微一笑——压根就不打算理她，肩膀一动沙珺雅就被不由自主的挤到了一边，她被这一撞有些生气刚想上前，但是她的肩膀马上被人摁住了。 “不要乱来。”中年校长摁住了她的肩膀声说道，校长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来，直视着侧过头来的慕容千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记忆的布 “但是！”沙珺雅大声道，校长仍旧摇了摇头。 “季校长。”慕容千帆看见了校长，朝他点点头，“我父亲应该和您打过招呼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抓住了慕容莫的手，慕容莫用力挣扎了一会后，还是放弃了，任凭慕容千帆把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欧琳阳还是抓着慕容莫的手没有放开，她紧紧抿着嘴，盯着已经低下头的慕容莫，慕容莫没有任何回应，就像是被吓呆了一样，愣愣地说不出话，欧琳阳还想抓牢一些，但是她的手很快就被迫松开了，无力地垂了下去。 “回家之后我们慢慢谈。”慕容千帆说道，但是当他转身的时候，一个女孩挡住了他的去路。 “抱歉，你们找我的队员有什么事情吗？”战晴雪说道，她直视着面前的男人。 “你就是这支球队的队长？”慕容千帆温和地笑道，“我妹妹承蒙照顾，现在她要回家了。” “你还没问过她的意见吧。”战晴雪依旧直视着面前的男人，提高了声音。 “她还不懂事，”慕容千帆继续笑道，“当年吵着要踢球，现在也该玩够了，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大哥的脸上似乎永远挂着温和的笑，既不会消失也不会扭曲，就是这样子笑着，然后把一切反对意见都拒之门外，慕容莫想到，她的手腕被大哥攥紧了，就像时候一样，时候她每次做噩梦就会尖叫着被吓醒，她醒了之后就会哭着喊哥哥哥哥我害怕，隔壁的慕容千帆就会穿着睡衣噔噔蹬蹬跑过来，隔壁的隔壁的慕容圭也穿着睡衣啪嗒啪嗒走过来，两个哥哥就坐在她床边，慕容圭说你别信那些妖魔鬼怪这是个物质的世界那都是唯物主义就算是有也是可以被弄死的，慕容千帆就抬眼看了一眼慕容圭，慕容圭说我错了我闭嘴，然后慕容千帆就会把她的手抓住，说你睡吧我在这陪着你，大哥的手每次都把慕容莫的手抓得紧紧的，慕容圭就在旁边继续唠叨着一直到被赶出去。慕容莫两只手都抓住了慕容千帆的手，声问说哥哥哥哥，我要是真的被妖怪抓走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要被吃掉啦，慕容千帆笑着说别害怕，你就算是被妖怪抓走了我都会去救你，慕容莫就用被子盖住头闷声闷气地说，那我现在就被妖怪抓走啦，哥哥你找不到我啦，慕容千帆只能无奈地连被子带女孩一起抱紧了，叹了口气在心里说果然还是孩子。 很多年很多年过去了之后，慕容圭和爸爸大吵一架自己搬了出去，慕容千帆几乎没在家里见到过，但是每次做噩梦了之后慕容莫还是给他打电话，无论多晚慕容千帆总是一下子就接起来了，慕容莫吸着鼻子说哥我害怕，电话那头的慕容千帆依旧笑道你怕什么，慕容莫说我怕我被妖怪抓走了再也见不到大哥了，慕容千帆又笑，说傻丫头有大哥在呢怕什么，然后慕容莫就开着电话睡觉，慕容千帆就在电话那头守着，一直到听见慕容莫睡着发出哼哼声了之后才挂电话。 “大哥……”慕容莫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哥哥的手力气很大，察觉到了慕容莫的动静，慕容千帆回身笑了笑。 “莫。”慕容千帆依旧挂着那个温和的笑，“你还，犯错很正常，我回去会和爸说，不会有事的。” 他把自己妹妹的手抓紧了。 “犯错了也没关系，有大哥在。” 慕容莫依旧没有动，她被慕容千帆抓住手径直走了出去，只是在临出门时候突然回了一下头，眼睛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她看见了被校长拦住的战晴雪之后，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战晴雪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门就已经关上了。 ------------ 打开校长室大门之后，季校长丝毫不意外莉安坐在沙发上，他走过去把外套丢在了椅子上，坐到莉安对面，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说吧，有什么事情。” “慕容莫。”莉安背靠在沙发上，抱着胳膊说道，“安以红的事情才刚刚不了了之，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慕容莫被拉着退出球队，之前你可没有和我提过这摊子烂成这样了。” “摊子不烂我找你干嘛？”校长笑道，见莉安眉头已经扬了起来，他摊开手，看着莉安一脸不解，只好说道，“我就简单给你说说慕容家的这点事……”“首先慕容莫在几年前，是压根不会踢球的，连球都不知道怎么碰的那种不踢。但是在一年前，就是我把你捡到手了不久之前——你别给我做这表情我现在就想把你丢了——她突然和她老爸说，自己要去踢球，她老爸就来和我提了一句，当然你也知道肯定是明里暗里要我把慕容莫给否了，刚好战晴雪在招人，我就让慕容莫去试试看，本来想的是一点足球基础都没有肯定会被拒，但是……” “但是她就被选上了，而且你还不好意思让战晴雪直接踢人，就这么糊弄着踢到了现在。”莉安帮校长把话说话了，咬着嘴唇看着尴尬咳嗽着的校长，“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你看出来什么了，看出来我为了圆少女的梦想帮她进了足球队的深明大义，还是看出来我了身边都是美少女就是不心动的坐怀不乱？” “我看出来了这个球队里除了我之外各个都身怀绝技。”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那慕容莫是个什么想法？她来球队是干什么的？”莉安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好像忘了什么，但是是忘了什么呢。 “总之这事情我去想办法吧，你……”校长挥了挥手，但是他发现莉安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他身上，莉安用力的揉揉太阳穴，不，一定有什么东西他忘记了。 “怎么了？”校长问道，“又不舒服了？” “没有。”莉安摆摆手，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我好像……算了。” 莉安抓起了包甩在肩上，径直走了出去，在他出门前校长突然又说道。 “我过两天带着战晴雪去慕容家一趟，你要不要来？” “看情况。”莉安又摆摆手，他马上就要抓到那个他遗忘的东西了，人的记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你不可能绝对独立的只记住某件事物，就比如你桌上有一个鼠标，鼠标下面有鼠标垫，鼠标垫下有桌子，桌子上有手办有漫画有键盘还有茶杯，你不可能单单记住鼠标。当人们想要想起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像你记住事情一样，人们会倒着推理过去，手办放在桌子上，桌子上有鼠标垫，鼠标垫上有鼠标，于是那个人哦的一声，记起来了自己确实在办公室里有一个鼠标。为什么当你看见了一个东西之后，突然想起了有关这个东西的一切，因为你抓住了关于这段记忆的起始点——只需要一个起始点，记忆就可以被继续顺延下去。 但是那个起始点在哪，莉安用力的拍了拍脑袋，他知道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忘掉了，他不知道忘掉的是什么，但是一定有东西“被忘掉”了，就像是一块布从中间弯曲，然后沿着中线被缝了起来，那条中线下有什么东西也许人们不知道，但是这条中线是“被缝住”的事实显而易见。 莉安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摸过他记忆的布，这块被缝起来地方，里面有什么东西，一定有什么东西。 “明天，什么时候去那边。”莉安神差鬼使般地问道。 “怎么？” “我顺便也去一趟，一起吧。”莉安说道，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转身离去了。 他到底忘了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烦心事 当坐在会客厅里的时候，莉安就知道，这一趟应该是白来了，慕容千帆坐在她们对面微笑着和校长拉着家常，从他们投资华尔街一直说到他们办足球队，校长也同样和颜悦色地和慕容千帆说着话，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哇这么巧我也很怀念原来的事情…… 但是墙上的钟显示在他们扯淡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时，旁边的战晴雪还特意穿了一身颇为凌厉的裙子，化了个看上去就很有气势的妆，眉眼锋利眼角飞扬，嘴唇上的变色唇膏里还有亮晶晶的碎片，但是人家压根不给你说话的机会你化妆也没用，战晴雪只能坐在校长旁边，双手放在腿上，连茶都没心思喝了。 “……哎呀挺好的挺好的。”校长又给自己倒了杯茶，顺便给对面的慕容千帆倒了一杯之后一饮而尽，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看看慕容莫同学，问问她的意见就回去了。” 慕容千帆神色不动，依旧端起茶杯喝完了茶，看着对面站起来把衣服搭在胳膊上，笑道。 “抱歉，季校长，我爸把莫关禁闭了。”他也站了起来，挡在了校长面前，脸上依然笑容和煦。 “现在，谁也不能见她。” ------------ 慕容莫坐在床上紧紧抱住了被子，周围不仅没有电脑，她连手机都被没收了，唯一的一扇内开窗户上焊着铁栅栏，不过其实有些多此一举，因为这间房间在三楼，就算是她想要跑也不敢跳窗走，慕容莫又把自己裹紧了一些。 这间房间既没有灯，也没有充电口，只有房间中央的一张床，还有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固定着一盏绿色的台灯，慕容莫从就知道这间屋子，因为两位哥哥总是吵架，但是最后只有慕容圭会被爸爸丢进去。被丢进去了之后，慕容圭就会敲着门说着想让我回心转意关了我也没用的老爸你把我放出来算了，爸爸根本不搭理他转身就走，在敲一会之后就没了动静，这时候慕容千帆就会走过去敲敲门，说你别闹了好好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门里的慕容圭大怒说道我做错了什么我不就说慕容家是个封建社会里面的人全在搞封建行为吗我说错啥了，慕容千帆脸都沉了下去，用手一拍门说你好好想想吧，然后也转身下楼，当他看见慕容莫的时候就会摸摸她的头，轻声说别学你二哥的，以后要听话。 慕容莫就偷偷跑去门口，敲敲门问道，哥什么是封建行为呀，慕容圭说就是不听人说话自己爱干嘛干嘛还说是为你好，慕容莫说哦那不是爸爸吗，在门里面的慕容圭听到了就放声大笑，说没错啊我说的就是老爹本人。 两位哥哥的争吵好像从来没有停止过，吵得最凶的一次是在慕容莫刚升上高中时，慕容圭刚准备夺门而出，就被爸爸押进了禁闭室里，爸爸亲手把禁闭室的门锁了之后，说道。 “在慕容家里，每个人都应该有点自觉，你不是孩子了。”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闷响，那是慕容圭锤门的声音，慕容千帆在旁边看着，只是叹了口气，这次没有上前去，慕容莫偷偷地在楼梯转角看了好久，一直等到哥哥和爸爸走了之后，她才敢悄悄地走到了门口，从睡裙口袋里掏出一支笔一张纸，在纸上写了半天之后从门缝下面塞了进去，她蹲在门口搓着手，等着门里面的哥哥的回答，过了一会之后那张纸被推了回来，慕容莫看着纸上的字，得意地偷笑了，她知道哥哥一定会这么说。 她刚想转身离去，背后的门又被敲了敲，慕容圭的声音有些疲惫，不知道为什么，慕容莫从他的声音里还听出来了厌烦的意味——哥哥到底在厌烦什么呢？慕容家多好啊，慕容莫从来没有烦心过。 “莫，爱做什么就去做，出了事哥给你撑腰。”慕容圭闷闷地说，“……实在不行就搬出去，哥养你。” 慕容莫刚想回话，但还是忍住了，伸出手再门上敲了三下，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门里的慕容圭嗤笑了一声，也敲了三下，表示他也知道了，慕容莫心说哥哥真傻，怎么可能搬出去呢？ 但是就在慕容莫陷入了回忆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一对脚步声急促的响着。 “季校长，我父亲说你不能过去。” “那就让他自己来和我说。” 慕容莫的脸抬了起来，她跳下床，光着脚跑到了门口，扒着门缝想要看看是谁来了，她知道是校长来了，随后脚步又急促了一些，很近了，但是又突然顿住了。 “老季，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和年轻人似的？”这是一个低沉的中年人声音，慕容莫的手指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你也和年轻的时候一样根本不讲道理。”校长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嘲弄，“搞一些封建主义。” “我们出去说。”那个中年人说道。 “我和那孩子就随便说一句话。” 一声沉重的叹息。 “你知道规矩，老季，别为难我。” 一声嗤笑，脚步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是远去了，慕容莫伸出去想要锤在门上的手顿住了，她本来是想喊些什么的——喊一些比如校长我在这之类的话，但是她知道就算是自己喊了也没用，因为爸爸就在门外，校长在门外，那战晴雪肯定也在门外。 慕容莫靠着门坐了下来，但是这次没有人会给她从门底下递纸条了，慕容莫又想起了那个皱皱巴巴的纸条，那时候她匆匆忙忙的写了一行字塞进了门里，把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写上去，然后门里的哥哥说让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哥，我想踢球。”她在纸条上写，字歪歪扭扭的。 “去踢啊。”门里的哥哥的字也潦草的不行，就和他这个人一样随意。 少女靠着门，抱着膝盖抽抽搭搭地哭了，要是哥哥在就好了，慕容莫想道。 原来慕容家真的会有烦心事，还是解决不了的烦心事，她突然想到。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人的世界 “慕容莫的退队申请过来了，七天之内我要给他们回复，你怎么说？”校长把申请表放在了自己面前，朝着面前的战晴雪说道。 “我不要。”战晴雪轻声回答，“我没有听到莫亲口和我说要退队，我不会同意的。” “这和你同意不同意已经没有关系了。”校长摇摇头，“慕容家直接去董事会逼我的宫，不同意也得同意。” “他们凭什么……” “他们的理由是你们一场正式比赛都没赢过。”校长捏住鼻梁，无奈地用力捏了捏，“‘没有任何可预计的未来’，反正他们是这么说的，校董事会也看我不爽了这么久了，正好拿这个逼我换人，再给慕容家卖个人情拉点赞助，这点九九谁都能看出来。” “但是我们组赛……” 本文下载自魔爪阅读网(ＭOＺHUA.APP)欢迎访问。 “组赛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意义，他们要的是重量级的奖项。”校长叹了口气，他看见战晴雪的手指已经抓紧了桌板，思索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办法。”校长挥挥手，说道，战晴雪的身子晃了晃，抿抿嘴，转身慢慢地离开了。 少女走了出去，反手带上门，随后校长的手指用力敲了敲桌子。 “出来了，有办法了没有？” “都什么年代了，慕容家还大搞封建主义。”莉安推开了秘书室的门走了出来。 “就这个样子，大户人家，和我们这种平民阶级肯定不一样。” “之前的慕容圭，是你叫去的。”莉安坐在了沙发上，翘着腿，整个身子都躺了下去，这句话他用的是肯定句。 “是，是我叫去的，他和我提了很多次慕容莫的事，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他先动了手，我顺带着帮了一把。” “顺带着帮了一把，您可真是好心，可是他和我说的是，他已经和他老爹达成协议了，只要组赛出线慕容莫就能接着踢球。”莉安仰着头倒着看着校长，那红色的长发都要垂到地上了，双手撑着沙发的两侧，“现在为什么突然变卦了？” “说了慕容千帆回来了。”校长又捏住了自己的鼻梁，叹了口气，“我和你说了，他是全慕容家最难搞的。” “那慕容莫到底想不想退出？”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我现在就拿这个问题在堵着校董会的嘴，但是假如慕容莫……”校长咳嗽了一声，“……校队成绩不好是事实，但是好在你来了之后至少赢过比赛，我用这个还能再拖几天，但是假如慕容莫要是一句要退出，那就彻底完了。” “那不能半夜潜进去交流一下么我说，两边都不知道对方怎么想，无论如何都办不好事。”莉安继续说道，校长突然定定地看着莉安。 “不要乱来。” “校长大人，你每次都说不要乱来，但是每次我都是按你说的做，傲娇属性的大叔现在不流行啦。”莉安挥着手说道，“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把你门禁卡给我，然后我和之前一样接着帮你搞定一切。” “里昂。”校长又用力捏了捏鼻梁，轻声说道，“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校长大人包吃住，我是个知恩图报的新时代好少年，校长大人要是开心的话不妨周末再请我吃顿饭顺便抱抱我，我现在很缺爱你又不是不知道。”莉安继续懒散地说道，校长有点无语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想说。 莉安说了半天烂话的嘴闭上了，嘴角撇了撇，举起一只手，那只手上捏着一张男孩的照片，那是一张男孩的登记照，蓝色的背景下，男孩看起来十分懒散。 “你就是需要一个‘和英阁没有关系’的人去做通信兵，要是英阁的队员公然和被慕容家关禁闭的孩子串供撕破脸，那校长大人你上下打点不就更费事了？”莉安举起手里的照片，对着那男孩龇牙笑道，“所以他最合适了，因为这家伙已经压根不存在了，只要不落口实，校长大人你这么长袖善舞的人自然也搞得定咯。” “你说的我好像是什么鬼反派一样，慕容家这件事还有缓和的余地，也亏得慕容圭那个傻子大闹一场，慕容家的那个老爹我已经私下里说好了，在慕容莫毕业之前他不过问。”校长摸了摸鼻子，虽然他的心思被看穿了，但是也只是笑了笑，“慕容千帆是已经内定的下一任慕容家主，对慕容莫的事情他是一直反对，但是老爹拦着他也不好过问，但是……” “但是？” “但是慕容家这位老爹，最近身体实在不太好。”校长似乎很是无奈地捏着鼻梁，“大部分事务已经交给了慕容千帆代劳，再加上球队的成绩一直不好的消息也没捂住，慕容千帆来亲自解决这个问题也是情理之中。” “那怎么缓和？”莉安继续接校长的话，这种活计他也是越来越熟练了。 “也算是有了你，这支队伍好歹是赢过比赛。”校长指了指莉安，又指了指自己，“任何问题都不是不能解决，只看解决的方法怎么样。” “和说服慕容家老爹的法子一样，我会用马上开打的组赛来和慕容千帆打个赌。” “那何必要人去串供，直接说不就完了？”莉安无聊地摊摊手。 “我不是担心慕容莫。”校长轻声说道，“……我是在担心战晴雪和那群女孩，要是那群女孩去慕容家楼下找人，慕容千帆绝对会让我直接滚蛋。” “为什么？” “都是要面子的人。” 莉安沉默了很久，突然坐直了，低头笑道，“我好像成了之前我最不喜欢的那种家伙，做什么事都要绕来绕去，还是踢球快活，只要把球踢进去就好了。”“欢迎走上成年人的阶梯。”校长耸耸肩，“虽然你这个年纪就走上了成人的阶梯，还是我把你推上去的，听起来挺怪，但是早点长大总归是好事。” “好了别说了，我做。”莉安突然打断了校长。 “这么爽快？”校长惊讶的说道。 “这群女孩需要有个人来帮忙对吧。”莉安轻声道，“每个人都有需要人来帮忙的时候。” “她们缺个人帮忙，于是只有我来了。” “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有男子气概。”校长微笑道，从兜里掏出门禁卡丢在了桌上，“为这群认识不到几个月的姑娘们玩命了多少次，你真的只是为了来踢球？” “我是没有‘未来’的人。”莉安从沙发上跳起来，拿住了门禁卡，在手指之间转了转，说道，“她们不一样，想要踢球的话，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门禁卡塞进了怀里，转身走向了门口，拉住了门把手。 “我是不会说类似‘最后帮她们一把’这种烂话的，虽然现在这种场景说这话好像还蛮合适的。” “我就是不想看到有人和将来的我一样，想踢球却不能踢了。”莉安拉开了门，突然又笑了，说道，“所以这次的行动，就算是我的私心咯。” “毕竟我曾经还是一个球员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里昂出征 战晴雪十分沮丧，她独自坐在宿舍的床位上发着呆，其他人依然在坚持训练，虽然也仅仅是围着操场来回跑圈罢了，她手里捏着足球队合照，那是第一次集体训练的时候照的，那时候所有人都在。 有时候就会这样，你以为你什么都会做好，但是其实你什么都做不好，任何规划好的未来能被突如其来的意外轻易击碎，你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其实是你尽在命运的掌握，战晴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某个不知名的东西捏在手里丢来丢去，安以红退出后给队伍造成的余波到现在也没有结束，慕容莫又出了意外，下一个是谁？是家里负担颇重的连明茹，肩上有伤的耿盈盈，一直在找着某个男孩的欧琳阳，还是一直在逃避着什么的吉赛尔，倔强过了头的沙珺雅，还是赫连秋和吴霜泷？还有地下球场的那两个女孩，为什么她们这么熟悉莉安。 莉安，对了，莉安，在地下球场里战斗着的莉安，那个她从来没有见识过，和平时温柔还有点害羞的莉安完全不一样的莉安，那样的莉安简直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锋芒四射之下，所有人都眼睛都会被刺伤。 战晴雪又突然想到了自己，她为什么要踢球？朋友？理想？承诺？她的朋友一个一个因为足球离开了她，她的理想现在看来就是镜花水月，至于那个她许下的承诺，更是让她感觉喘不过气来。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样达到那个绝对圆满的结局，但是现在她马上就要失去自己的又一个朋友了，她却束手无策，无论想向哪个方向用力去解决问题，最后永远是撞在一堵过不去的墙上，她感觉如此无力，而且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在她捂住脸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战队长。”门外的人隔着门开了口，那人的声音隔着门有些发闷，战晴雪擦了擦眼睛，连忙起身准备拉开门，但是门把手却被从外面握住了，她没有拉开。 “莉安？你……” “战队长，你觉得，慕容莫会自愿退出球队吗？”门外的人依旧紧握着把手，战晴雪拉不开门，她只好松开了手，但是却被这问题吓了一跳。 “不会的！”战晴雪条件反射地提高了声音，“莫她……不会……” 为什么不会，她凭什么单方面认为慕容莫没有对她失望？她又做了什么能让队员们对她满意的事情呢？照顾她们？拥抱她们？足球队员需要的不是这些，她们只需要胜利，而她根本就带不来胜利。就像安以红说的那样，她是个优秀的姐姐，但是却是一个劣质的足球队长。 一个劣质的足球队长。 和一支“劣质”的球队。 “战队长？”莉安又问了一次，这次的语气重了一些，“你不知道么？” 对，不知道，战晴雪意识到了。 “我……”她张了张嘴，回答道，“……我不知道。” 门外的莉安叹口气，但是依然没有松开门。 “别担心了，”莉安突然轻声说道，“……也不要和别人说我来过，还有晚上的时候，手机不要关机。” 门把手握住的力气一松，战晴雪猛地拉开了门，门外却一个人都没有了。 ------------- 作者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在浏览器中输入：MOＺＨＵＡ．APP 脱下裙子的时候，莉安只觉得一股子轻松感，他把脱下来的裤袜搭在了椅子上，把身上的制服丢进了洗衣机里，脱下制服的时候，他的肩膀总算放松了下来，虽然是特别定制的，但是男生的肩宽总是宽太多了，只要动一动他都觉得有线头会突然脱开，他又费了点劲才把抹胸也取了下来，一把甩在了床上，裹在被子里面，发泄似的用力揉了揉，但是内裤他没有脱，因为压根没有换的必要。 做完这一切后，他光着身子蹲了下来，从床底下拉出了一个箱子，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套黑色的运动服，还有一双陈旧的球鞋，莉安摸了摸运动服，不由自主地笑了笑，随后他从身后的背包里又抓出了一副假发——一副金色的假发——丢在了床上莉安走进了卫生间，给自己打了一盆热水，先把脸上那些化妆品完全洗掉了，在完全洗掉了之后，他才开始穿那套黑色的运动服，运动服的感觉和裙子还是有所区别，莉安如此的意识到，在穿好衣服之后，他才去把假发拿了进来，对着镜子开始艰难的戴起了假发。 而在他抬起头的时候，镜子里的男孩让他不由得心中一顿，莉安伸出手去，轻轻点了点男孩，镜子里的男孩也伸出手指，和他的手指对上了。 “好久不见了，哥们。”他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他放在水池边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不用接他都知道会是谁，按下免提之后，校长的声音果然如预期一样响起。 “准备什么时候去？” 不知道为什么，当穿上了运动服，戴上了金色的假发之后，莉安的心情突然愉快了起来，他对着镜子扭了扭身子，回答道。 “现在就出发，我也想了其他的办法，包括你带着我再进去一趟，我就和山姆费雪一样背着一个大包找个洗手间换装，换装完了就去找人，最后和杀手四十七似的从大门闯出去，最后被警察叔叔摁在地上丢进监狱。” “听起来不错，你不试试？” “我背着一个大包人家看出来里面肯定没好东西，怎么可能。”莉安拿起手机向外走，啪嗒一下坐在了床上，用力的穿上了运动鞋，熟悉的触感让他心里又是一松。 “莉安。” “嗯？” “我再问一次，你这么做是为了谁？” 莉安伸出手指，在球鞋的脚跟处滑了一圈，这是他穿鞋的习惯了，听见了校长的话只会，他倒是嗤笑了一声。 “为了我自己。”莉安笑道，“你不是说我就是‘什么期望也不背负’的自私鬼吗？” 校长咳嗽了一声，似乎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开玩笑的啦。”莉安耸耸肩，站起来在原地跳了跳，拿起手机说道，“我是男生嘛，男生帮妹子是应该的不是？” “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绅士过？要不然我以后有什么事都找你帮忙？” “假如校长大人你是我喜欢的大姐姐类型我帮你倒也不是不可以……”莉安咬着指甲无奈说道，“……可惜你就是个趁火打劫的人贩子，我合同都签了，我就是校长大人的跟班，要做什么还不是校长大人你一句话。” “所以……”莉安坐在了床上，一只手撑住了腿，一只手把手机靠近了耳朵，金色的假发垂了下来，房间寂静无声。 “下令吧，校长大人。”他扬起嘴角说道，“你的跟班都准备好了。” 电话那头的校长沉默了很久，笃笃笃的用手指敲着桌面，半晌之后才回话。 窗外万籁俱寂，现在是夜里两点五十，平时在学校翻墙去吧，或者是在足球队里面跟着那群大门不走就是要走墙的大哥出去的时候，也是在这个时间，两点左右的城市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有那些习惯夜行的人才知道，在这座沉睡的城市里面哪里还有睁着的眼睛。“去吧。”校长说道，“万事心。” “收到。” 莉安挂掉了手机，站起了身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深夜飞贼 当欧琳阳提出自己的提议的时候，半夜被推醒的吴霜泷最后一点睡意也没了，旁边的耿盈盈还搂着沙珺雅的脖子，在她怀里哼哼着又睡着了，赫连秋穿着睡裙披着头发坐在床上，吉赛尔盘着腿皱着眉头，而战晴雪抱着被子没有说话，连茗如罕见地撅着了嘴，沈亚楠在欧琳阳背后坐着，两只胳膊搂住了欧琳阳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摇来摇去，拖长了声音说道。 “真的要这么做吗……校长不会把我们全都开除吧……” “但是这是最后一个见到莫的方法了啊。”欧琳阳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扯了，抱紧了怀里的枕头，背后的沈亚楠也把她抱紧了一些，不老实的手被欧琳阳红着脸一把拍了下去，沈亚楠嘻嘻地又笑了几声。 “且不说我们有没有力气翻墙出去。”吴霜泷说道，“我们连怎么翻出去都不知道。” “三楼没有防盗啊，只要顺着空调机的话……” “太危险了啦，要是摔下去怎么办。”连茗如打断了欧琳阳说道，“那里可是一点防护都没有的喔，还有站上去要是突然垮掉了怎么办。” “但是周围都已经被防盗封死了，想下去的话只能顺着那里下去了啊。”欧琳阳嘟着嘴说道，“又不难，空调机上足够我站住啦。” “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吴霜泷出声道，她捏了捏额边垂下来的短发，“莫她……也一定不希望我们因为她受伤。” “但是必须要和莫说上话对吧，问她到底还想不想在球队里，要这样……” “太危险了，不许去。”战晴雪也出了声，她皱紧了眉头，实在想象不出欧琳阳翻墙的样子。 看着女孩们冥思苦想的样子，战晴雪叹了口气。她突然又想起了莉安，她刚刚去莉安的寝室敲了门，但是没有人回应，难道她真的去“解决问题”了？ 为什么总是要依靠别人。 我什么都做不到，战晴雪突然在心里想道。 “都休息去吧，太晚了。”她轻声道，“莫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战晴雪看着依然若有所思一样的欧琳阳，叫了她一声。 “琳阳，别这么做，听话。“她安慰似的说道，“我会想办法的。” 女孩们互相看了看，都没有先动，却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一阵沉默过后，第一个动的却是欧琳阳，她先挣脱了沈亚楠的熊抱，然后把枕头用力地拍在了仍旧不想放手的沈亚楠脸上，对着战晴雪笑道。 “我开玩笑的啦，我胆子这么怎么可能去翻墙。”她摊摊手，低头把睡裙的下摆牵了起来，“那，我就先回去睡觉啦。” --------------- 莉安把运动服的拉链一拉到顶，把金色的头发盘起来塞进了衣服里面，又把兜帽戴上了，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用手慢慢地推着门关上，听见咔哒一声后，他飞快转身，在已经熄灯了的走廊里一直向上爬去，一直爬到了三楼，此时他无比感谢以保护学生隐私为理由打死不装监控器的校长。 莉安向左右看了看，这个宿舍楼和隔壁的水房是一体建筑，呈一个l字形，但是水房是两层，只有在三楼才能看到隔壁的楼顶，莉安又探了探头，在宿舍楼的正面是一个开放式的走廊，而除了一头一尾在楼梯旁边的宿舍外，所有宿舍的空调机都安装在背面，一直延伸到对面的水房里去，三楼的高度也没有安装一二楼那样完全覆盖的防盗，要是他想要半夜潜出寝室，那么第一选择就是顺着防盗爬下去，但是一二楼的防盗孔洞太过密集，压根没有下脚的地方，所以他的选择只能是顺着空调机一路绕过寝室楼的背面，一直绕道水房的二楼，然后顺着水房的梯子下到地面。 他深深吸了口气，手一用力，整个人骑在了栏杆上，他先用脚尖踩在了空调机上，一阵嘶哑的咯啦声让他心里一紧，脚尖也缩了回去，在定了定心神之后才再次伸出了脚，手用力抓着栏杆，慢慢地把身子的重量都放到了上面，空调机又是一阵咯啦声，但是这回稳稳地吃住了。 莉安向远处看了看，他大概还需要越过七个空调机就能达到对面的水房房顶，到达房顶之后，他就能顺着梯子下到地面，到了地面之后，一切都好说了。 先行动，再思考，犯了错误总比没有机会犯错好，这是职业球员的准则之一。 莉安翻墙倒是轻车熟路，他跳上了第一个空调机，身子微微下俯，用手抓住旁边的栏杆借力，他握住栏杆好一会给自己打气，因为前面就没有可以扶的东西了。 他脚尖一点，轻巧的落在了第二个空调机上，下面的承重结构吱呀一声受住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是长曳的摩擦声，莉安知道不能久呆，三步并做两步再次跃起，到了下一个空调机上，他用手扶住墙壁，努力不让自己向下看。 我在做什么呢，他无奈的想道。下一个空调机也十分顺利地跳了上去，连吱呀声都没发出来，再越过几个就能到对面的房顶了。莉安敏捷地跳跃着，漆黑的运动服在夜色里是他最好的掩护。 又是吱呀一声，他再次越过了一个空调机，莉安努力俯下身子，因为每一个空调机上面都是一扇不能打开的窗户，每一扇不能打开的窗户后面都是一个寝室，对于一个女生寝室来说，踩着空调机的飞贼并不是一个有趣的玩笑。 莉安又加了把劲，越来越近了，他停在一个空调机上想要休息一下，但是头顶上的窗户突然砰的一声，似乎有人把什么东西放在了窗台上，莉安这回是真的不敢动了，他竖起耳朵，想要听听动静再做打算。 “有时候啊，里昂，我真觉得做女生好麻烦，又麻烦又差劲。” 莉安心里一哆嗦，心说这什么情况我瞒了这么久就翻个墙的功夫就被看穿了，那不能啊我把房里之前的衣服全都给毁了啊，难道是校长又在玩什么花样？他这回是彻底不动了，抿着嘴，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耳朵上。 “莫……哦你不认识她，她是我们球队的中场啦，家里又有钱人又可爱，要是我和她一样可爱的话就好了，来踢球的时候我开始还讨厌她嘞，觉得这么有钱还来踢球干嘛，还经常和她吵架。” 莉安听出来是欧琳阳的声音了，他继续屏气凝神。 ☆、第一百五十七章 言出必行 “为什么吵架……我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女生的事情男生就是不明白了，烦死了你，总之后来大家关系都好了啊，莫人挺好的，我知道她很喜欢很喜欢大家，但是就是不愿意把好听的话说出来，就算是想要人帮忙，也非要人去问她她才肯说。” “现在她肯定很伤心吧，一下子被带走了和大家分开，我好想去帮忙啊，莫现在肯定很想有人帮她对吧，但是我什么都做不到。” “没有力气去翻墙，没有能力去找人帮忙，连去和莫说话的方法都没有，只能在这里为她伤心，不就和之前一样了嘛。” 莉安吸住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动，脚下的空调机发出了不详的吱呀声，莉安知道承重结构不允许他接着待下去了，但是他依然咬牙忍着，再撑一会，他默念道。 “啊我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肯定都不愿意听了，我很想莫啊，里昂，也很想你，要是你还在就好了，我就把你介绍给全队人认识，我和大家都提过你，队长说你肯定没事，亚楠说你说不定都和别的软妹走啦，莫，对了，莫老是和我说，要是可以的话她帮我来找你，她家在国外也做过生意认识好多人。” “我拒绝她了哟，拒绝了好多次，怎么说呢……要是让人帮我找到你的话，总觉得怪怪的，而且你要是不想让我找到的话，我怎么样都找不到你的吧。” “我老是这么没用，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帮不了，里昂，要是你的话会怎么做？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你一直都有办法，要是你在我旁边就好了。” “不过要是你在我身边的话……我说不定都不会踢足球了呢。” 脚下的空调机不详的吱呀声更加剧烈了，崩哒一声，莉安心里一凉，知道是有哪里断掉了，现在他不走也得走了。 “哦对了。”头顶上的窗户里面，欧琳阳把额头靠在玻璃上，轻声说道，“今天我也喜欢你，里昂。” 莉安早已飞身离去，他落在了另外一个空调机上，他继续俯下身子向前移动，水房很近了，他在夜色中飞快地移动，就像是一只敏捷的蝙蝠。 “琳阳？你在做什么呢？”一声呼唤声在后面响起，随后是一声关门的闷响。 “我……我就发呆啦。”欧琳阳笑道，她提起脚步，啪嗒啪嗒的离开了窗户，她回头朝着窗户又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什么曾经在那里待过。 这是三楼啊别多想了，她安慰着自己，爬上了床，闭上了眼睛。 里昂，你会怎么做呢？ 欧琳阳又不由自主地想到。 ----------- 落在地上的时候，莉安总算是舒了口气，他心理素质再好这么在三楼上当飞贼也有点发虚，他活动了一些胳膊，仰头看看寝室楼，一盏灯都没有，他花了半个时跑了出来，剩下的事情……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门禁卡，对着上面校长的照片怪笑了一声，转身朝着校区里教职工楼走去，那里有一扇后门，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从那里出去，这实在费不了多少事，但是周围密布的摄像机他还是能闪过则闪过，就算是戴着兜帽，他也不想让自己太多的暴露在外，再加上这教职工楼区有点大，所以这实在花了他一点时间。 他逐渐走到了后门，值班的保安已经昏昏欲睡了，看见了走过来的莉安，他拿眼睛看了一眼，含糊不清地问道。 “你是哪个班的？” “我不在这上学。”莉安总算解放了自己原本的声音，抬起头，用嘶哑的男声笑道，“我外公在这住，我本来打算在这过夜的，但是临时有点事要走了。” 保安细细打量了他一眼，思索了一下，一挥手又躺会了椅子上，莉安加快了脚步，一刷门禁卡，门开了，他很快通过了后门，出去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两边的围墙并不高，上面的栅栏也没有撒碎玻璃和铺上防盗铁丝，只是简单的用几个凸出的尖角象征性的做了个防盗措施，要是没要到门禁卡的话，说不准他还要再翻一次，能光明正大的走正门就不翻墙，尽量节省体力吧，他摸了摸胸口，毕竟要是体力消耗过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会犯病。 作者有话要说：精品小说都在这连载呢：魔爪阅读网（MOZHUA.ＡPＰ） 在他的理想状态里，在出去之前，他应该以莉安的身份在摄像机下面晃一晃，但是假如他想这么做就要背上包，而这个包是一个的破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点破绽都不能有。 莉安一闪身，从这座学校离开了，黑色的运动服融入了夜色，他无声地消失在了夜色里，在这场夜色，他和往常一样孤军作战。 ----------- 而当欧琳阳的拖鞋触到地面的时候，上面用力拉着床单编成的绳子的沙珺雅露出了苦笑，旁边四处张望着的连茗如对着欧琳阳用力挥了挥手，床单很快被她们收了上去，欧琳阳也用力挥了挥手，转身飞快地跑了起来，她白色的睡裙都没来得及换掉，白色的裙摆在夜色里飞舞着格外显眼。 “我们肯定要被队长骂死了……”连茗如捂住脸，“说不定会被直接掐死，啊生气的队长……我好想直接死掉……” “特事特办咯。”沙珺雅耸耸肩，看着远去的欧琳阳，自言自语似的补充了一句，“而且就算是我们不帮忙……琳阳还是会自己去做。” “疯丫头……”连茗如又捂住脸，蹲在了地上，“啊完蛋了我违纪了这回要被退学了回去一定会被我妈赶出来睡大街……” “我和你一样啊笨蛋，你被赶出来了去我家睡，话说为什么踢球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丧啊。”沙珺雅无奈地推了推她，“好啦快点回去睡觉了，明天早上再说。” “我担心啊……你说啊，琳阳会成功么？和莫说上话，之类的。”连茗如突然问道，“慕容家那楼，比我们寝室高多了吧，她总不能再爬一次……” “谁知道呢？她会有办法的。”沙珺雅已经转身走进了寝室门里，说道，“但是无论如何……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第一百五十八章 穿越时空的思念 反正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挑战，莉安看着面前耸立的大宅子，实在有些气馁，不是因为太高了爬不上去，是因为这宅子华丽过了头他觉得自己被击败了…… 不然说资本家就是腐朽呢，也太夸张了，莉安绕着围墙走了半圈，依然在思考到底是怎么样一个财力，能在市内搞这么一所招摇的宅子，就差在大门前写上请来抢我四个大字了。 进去是不可能进去了，这防卫严密的让莉安觉得自己只要未经许可踏进宅子一步马上就会被当场枪毙。 不过莉安也压根没打算进去，根据那个不靠谱校长的消息，慕容家的禁闭室在宅子的右侧的三楼，因为道路规划的原因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个围栏，防止有人在墙根上乱涂乱画，莉安走到了宅子的右侧，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金色的假发露了出来，他用力甩甩头，用一根绳子把头发系好了，仰头看去，三楼差不多就在他的头顶上，一层楼上有很多窗户，还好来之前他让校长给自己指了指禁闭室在的地方——他也懒得想为什么校长对慕容家大宅子这么熟悉。 莉安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心说在西班牙除了足球之外，翻墙吹牛投飞镖自己也是学的十分精通，翻墙说的是青训队的时候一大哥曾经是跑酷选手，人送外号苏黎世闪电侠，虽然这外号怎么听怎么智力低下，但是大哥还蛮以为荣的，在球队训练之余比赛之后大家都在找乐子，去酒吧的去酒吧，去健身房的去健身房，游泳球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这位跑酷的大哥就绕着他们整个体育场来回跑圈，上下翻飞好似飞人，莉安在后面就跟着大哥训练，大哥教导莉安说里昂啊这跑酷呢和足球一样讲究一个心无旁骛，你除了前面什么地方都不能看，只有一直看着前面你才能知道你下一步要做什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之后，你需要做的就只有跑了，莉安和大哥学了一段时间之后，没想到第一次用是用来翻墙见妹子的，说来其实还蛮浪漫的…… 他在地上找了找，一直向前走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堆碎掉的混凝土块，他捡了几个大适中的在手里掂了掂丢进了兜里，又走回了原来的地方，仰头瞄准了一下，他首先要找到三楼从右往左数第五个窗户，他很快找到了，从兜里拿了块石头。 你想看的小说都在魔爪阅读网给你下载好啦： MOZHUA.APP 投飞镖说的又是队内的一个黑人大哥，大哥是踢后卫的，业余爱好就是在酒吧里喝高了找人投飞镖，号称十投九中，来和他用这个赌酒的人全都得躺着回去，莉安见猎心喜自然也去学了那么一段时间，十投九中还不行，但是至少十投八中是没问题了，大哥看着莉安说里昂你这手脚不稳眼神涣散实在不算个丢飞镖的好选手，出去了实在有辱师门，莉安眉头一抽说谢谢啊我就随便玩玩，我家里妹子喜欢玩这个我练习一下回去和她一起玩，大哥一脸沉痛地说那不行，飞镖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要是什么都不想就瞎丢那和闭着眼睛丢差不多，你要看准你的目标，然后再动手，动手之前瞄多长时间都没关系，只要你中了一切都没问题。 “我真是吃饱了撑的……”莉安自言自语地念叨道，深吸一口气，闭上一只眼睛瞄准了那扇窗户，尔后手猛地用力，那块混凝土飞了出去，在第三和第四个窗户之间弹开了，他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没砸到。 他又拿了一块，再试试，他眯了眯眼睛，又瞄准了那个窗户。 ------------ 慕容莫始终睡不着，并不是床不舒服，也不是房间里很闷，她就是睡不着，她不由自主地想着现在队长在做什么呢？大家都在做什么呢？明明要比赛了，自己却不能参加训练，而且队里本来就没有替补，想要再找到一个实在是太难了。 慕容莫也觉得有些无力，在这间大宅子里，她除了是慕容莫之外，什么也不是。 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慕容莫从就被教育要成为一个符合慕容家标准的孩子，各类的家庭教师流水一样的到家里来，在去英阁之前她压根就没有上过学校，父亲坚持着用自己的思路来教育她，带着她四处环游世界，结交朋友，而在那些父亲的朋友们的夸赞下，慕容莫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就是该这样。 她翻了个身，眼睛看见了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发夹，发夹上面被她缝着一颗扣子。 但是自己的生活真的是这样么。 自从那个雨天之后，慕容莫就不由自主地想，她总是没办法忘记那个在雨中不断踢打着球的男孩，就算是全身被雨淋湿了，他的眼神也依旧锋利地盯着她，慕容莫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他，就像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自己。 在那个雨天之后，慕容莫突然开始思考一个之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除去了“慕容家”之后，她会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 只是一个凭依在“慕容”这个姓氏下，用漂亮衣服和优雅举止包裹着的空壳。 里面什么也没有。 慕容莫伸出手，把发夹拿在了手里，用拇指蹭了蹭那个男孩给她留下的扣子，男孩说他会帮她一个忙。 “帮帮我吧。”慕容莫把发夹握在手心里，轻声说道。 她背后的那扇窗户突然砰的一声，被什么东西砸响了。 “我的天，我……我技术有这么差了？”莉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投镖技术如此退步，好歹他当年也是为了在酒吧不喝酒投飞镖百发百中的神镖手，现在丢石头怕是却连古希腊人的准头都比不过…… 他已经来回捡了三趟石头了，瞄着那扇窗户不断丢着，在第三趟搬来的石头也要用完了之后，他总算是砸中了一次，这准头实在是差到了一个地步，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在这么多次的投掷中，除了目标中的那扇窗户外，哪一扇窗户都没砸中，也算是准头好到了一个地步。 他叉着腰喘了口气，祈祷着慕容莫不要睡的太死，要是这下没反应的话，他是在拿不准自己下一枚砸不砸的中。 他仰起头看了半天，窗户还是没开。 得，还得来，他叹了口气，又把一块石头拿在了手里。 慕容莫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在大半夜窗户突然异响，又在漆黑的房间里，由不得她不多想，但是慕容莫没有开灯，只是悄悄地穿上了拖鞋，跳下了床，向窗户那边走去。 又偏了，莉安觉得自己手都在抖，人家潜入都是从上而下的空降，他就要在楼下丢石头，和之前校长说着方案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简直是义薄云天，现在看起来倒是傻的不行，还好是街上没人，但凡要是路过一个人，莉安连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我的慕容姐啊……起床了！”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石头蓄势待发。 然后那扇窗户开了，慕容家的大姐再次看见了记忆中的那个金发少年。 ☆、第一百五十九章 牵手跑过的路 但是没等慕容莫搞明白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就看见下面的那个男孩用力地挥着手，她双手抓住焊死了的铁窗，也用力的挥着手，然后她索性踩在了窗户上，刚想用力喊什么，但是只看见下面的男孩蹦蹦跳跳地朝着一侧摆手，示意她赶紧让开，慕容莫虽然不明就里，但是还是让开了，在她跳下窗户之后，一颗石子砰的一声又砸了上来，刚好落在了窗框里面卡住了，上面系着一股细细的棉线，仔细看下去，这股棉线是用三根绞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一个好网站，都在这连载：魔爪阅读网（MOＺHUＡ.ＡPP） 慕容莫伸出手，轻轻提了提棉线，下面似乎坠着什么东西，她又加了把力气，下面坠着的东西被她慢慢地提了上来，那是一部老式手机，陈旧的四周边框都有些掉漆，慕容莫用手指碰了碰屏幕，手机在顿了一会之后才缓慢地亮了起来，就像是一个老人从午睡中苏醒，她滑开了手机屏保，看见了通讯录，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号码，孤零零的悬在通讯录的最上面。她突然又握住了手，那个发夹上的扣子把她的掌心咯得生疼。 你真的来帮我啦，慕容莫捏着发夹突然有点开心，胸口就像有一只兔子在里面蹦来蹦去，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但是她旋即想起了什么，飞快地再次跳上窗台，用力朝着金发的少年挥挥手，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自己手里捏着的发夹，慕容莫现在觉得自己开心的有些不可思议。 突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慕容千帆有些疲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莫，怎么了？” 慕容莫飞快地关上了窗户，把手机塞在了睡裙的兜里，悄悄钻进了被子里面，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醒着。”慕容千帆叹了口气，“明天，我去和爸把你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带你出去玩一趟。” 他又敲了敲门，慕容莫依旧不搭理。 “莫。”他又叫了一声，慕容莫依旧没有回答，他只好叹了口气，说道，“我和爸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等你长大之后就明白了。”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脚步声响了起来，慕容千帆离开了，慕容莫握紧了手里的手机，从始至终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 欧琳阳跑得气喘吁吁的，穿着睡裙翻过那道围墙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在翻过去的时候裙子角差点被挂上，还差点被门卫大叔看见，还好之前里昂带着她偷偷翻过一次墙，那还是在上学的时候，她本来第二天正好生日，但是爸妈都没时间带住校的欧琳阳去公园玩，欧琳阳只能噘着嘴在学校呆着生闷气，下晚自习的时候她本来都要回寝室了，但是训练完的里昂突然悄悄和她说晚上别睡啦我来找你，欧琳阳说你怎么来找我呀，里昂说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于是她就等啊等啊，等到了半夜两点多，突然有人敲窗户，欧琳阳吓了一跳，悄悄去开了窗户之后看见里昂站在空调机上，用手扒着防盗朝她龇牙咧嘴地笑，欧琳阳吓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死死握住，说你别掉下去别掉下去，里昂说别担心啦我这么干很久了。 然后里昂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起子，轻车熟路的卸开了防盗底下的一个门的锁，朝着欧琳阳示意快点出来，欧琳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要踏上去的空调机，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里昂说别害怕我抓着你呢，于是欧琳阳就抓着里昂的手，一点一点用空调机当台阶蹭下了两层楼，在落地的时候她一下子扑到了里昂的怀里，里昂抓着她的手说别浪费时间啦我们还得再翻一次。 他们就和两个偷了宝贝的飞贼一样，越过花坛越过围墙越过沉寂的食堂和教学楼，飞快地窜出了学校，在安静的大街上牵着手继续狂奔，他们路过了早就熄灯了的咖啡店宠物店理发店，只有自动售货机的光芒安安静静的隔一段时间出现一次，里昂跑的气喘吁吁，欧琳阳紧紧捏着那个带她逃走的男孩的手，噗地一声笑了。 他们跑了很久才到了公园，这个开放式公园还蛮怪的会锁门，围墙高到天际，里昂气的在围墙旁边饶了两个来回，还尝试直接硬爬上去，但是很遗憾的全都失败了，他挠着头说哇完蛋了我还以为这公园二十四时开什么时候还锁门的，欧琳阳坐在公园前面的旗杆台的台阶上，托着下巴看男孩继续跑来跑去的折腾，她也穿着白色的睡裙，那时候还是长发披在肩上，欧琳阳突然站起来对着里昂挥挥手，彻底认识到了自己失败了的里昂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说对不起啊明天请你吃好吃的去今天算是白来了，欧琳阳突然一笑，一下子扑到了里昂的怀里，声说没事啦我很开心，里昂愣了半天，两只胳膊僵硬无比的也搂住了欧琳阳，声说生日快乐。 那时候真挺傻的，欧琳阳想，第二天两个人一起被生活老师训了两时还要写检讨，要不是欧琳阳成绩拔尖，里昂是足球队主力，估计检讨都不用写了直接回家反省去了。 现在没人抓着她的手了，她穿着拖鞋啪嗒啪嗒的在街上独自跑着，跑过了咖啡店宠物店理发店，自动售货机都时断时续。她记得慕容莫家住在哪，即使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是她只想去见慕容莫一面，她一定很害怕吧，害怕自己被丢掉害怕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害怕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害怕……害怕自己所有的努力毫无意义。 就像她自己一样。 欧琳阳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慕容家就在前面。 然后，孤独的女孩看见了那个只在她记忆中徘徊的金发少年。 ☆、第一百六十章 雨石俱下 你想看的小说都在魔爪阅读网给你下载好啦： MOZHUA.APP 莉安知道事情糟了。 而且他还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失踪了这么久，这么巧的出现在一个被关了禁闭的女孩窗户下面，还用力朝上挥手，说实话自己现在应该转身就跑，但是莉安觉得自己的脚迈不开步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欧琳阳突然开口说道，她双手在背后握着，慢慢地走过来，就是声音里面有些压制不住的发抖，“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去接你啊。” 莉安不敢搭话，这句话听着温柔可人，话里面杀气腾腾，就算是现在路边蹦出三五个刀斧手把莉安当街剁成了臊子他都不觉得奇怪，莉安抬眼朝上面看看，窗户上已经没人了。 “回来蛮急的还没带礼物我不好意思和你打招呼……” “这样啊……但是我说……”欧琳阳突然弯下腰，捡起莉安刚才捡过来的石头，挑了一块最大的在手里丢了丢。 “那个，你……”莉安左右看了看，张开嘴刚想说什么。 “里昂！”欧琳阳一声尖叫，手里的石头应声而出，莉安条件反射举手就挡，但是石头准确地砸在了他的肚子上，疼得他一哆嗦，他刚想解释什么，抬头一看欧琳阳的怀里早就抱满了石头，这一堆石头砸中了他估计这条命也就交代了，被石头砸死倒是也蛮符合他现在的人设的。 “欧琳阳姐！”他大声喝道，“当街谋杀是犯法的！” “那你把我丢下不犯法了是吧！”欧琳阳毫不犹豫的照着他的脑袋又是一块石头丢去，莉安伸出手挡住了，疼得他一咧嘴。 “疼！”莉安拿胳膊挡住脸大声抗议，但是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猛烈的攻击。 “你也知道疼！那你怎么把我一个人丢下了！”欧琳阳又是一块石头丢过去，但是看着被她砸的只有挡的力气的莉安，她反倒是委屈地咬住嘴唇。 “多长时间了！”她又是一块石头，砰的一声砸在了莉安的脚旁，“多长时间了！电话不打！短信不发！消息不回！你怎么不去死去！” “我这不是没死成……” “那你就接着去死啊！去死透了我正好给你收尸去啊！”欧琳阳只觉得自己的眼角发疼，手里的石头依旧没丢下，“你现在又回来干什么，你回来气我的是不是！” 不该对他发火的。 “我之前在国外……” “是啊！国外好玩！国外女孩也多！那里的女孩都比我可爱比我身材好比我漂亮！你回来干嘛！” 欧琳阳的手抓住了又一块石头，莉安继续维持着防御的架势，就差抱头蹲防了，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每次他气到自己了之后欧琳阳就会拿书敲他，男孩就捂着头说哎哟哎哟，欧琳阳一听他叫的这么凄惨就停了手，伸手过去摸了摸声说疼吗对不起啊，里昂迟疑了一下说其实没事我装的，然后欧琳阳抄起书又是一下，这回里昂又哎哟一声是真疼了，就这么欺负来欺负去，欧琳阳以为他们会这么一直互相折腾下去。 欧琳阳手里的石头抖了抖，还是丢了出去，但是划出了一个弧线，砸在了莉安脚边。 “你听我…… “我知道你生病了。”欧琳阳突然轻声说道，“我知道啊，不能再踢球了什么的，对吧？” 要温柔一点。 “我……都知道的。” 欧琳阳觉得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温柔起来，里昂是足球队主力当然受欢迎咯，每天在足球场旁边都有一堆女孩看他，他进球了之后女孩们就欢呼，隔壁班的班花还给他买水嘞，里昂中场休息的时候班花就把瓶盖拧开递给他，还用卫生纸把瓶盖旁边都擦一遍，旁边的女孩们都起哄，那帮踢球的男生也一起起哄，笨蛋里昂居然还真接过来喝了还给人家，下场时候欧琳阳气势汹汹地问你为什么喝人家水，里昂一摸头说不是人家犒劳我的吗我这么给校争光一马当先的，欧琳阳咬着嘴唇狠狠踩了他一脚掉头就走，里昂就追着问你怎么啦怎么啦，男生就是这么笨，总是觉得女生不会多想，但是女生就是会多想，那个班花留着快过腰的长头发，还成天穿着白丝袜白衬衫，男生们看她看的眼睛都挪不开，欧琳阳一赌气就把自己的头发剪了，剪到了齐耳的长度，里昂第二天看见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说你怎么就剪头发了，欧琳阳凶巴巴地说我愿意剪就剪了你管我，里昂摸着脑袋说噢我说还挺好看的啊，欧琳阳还想凶他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去了，但是依然气鼓鼓的没理他，又赌了半个时气才重新和他说话。 于是欧琳阳就这么一直留着短发，每次头发长长了之后她就问里昂说怎么办啊这么长了，里昂说哇欧大姐你想剪就剪啊，欧琳阳就狠狠踩了他一脚说那你说我长发好看还是短发好看，里昂被这一脚踩的如同醍醐灌顶，一时间只觉着福至心灵，朗声道你长发挺好看的但是反正我跑不掉了得一直伺候你所以你长发及腰还不如短发爽利点…… 这句话假若是里昂跳出去看的话，一定会马上跳回去掐死自己，假若欧琳阳跳出去看的话，一定也会马上踢死里昂，但是万般假若也敌不过这两人身在其中，欧琳阳听见这一句话心里无名火火苗刚起就灭了，哼哼唧唧地说你说什么怪话谁要你伺候啊热死了我明天去剪头发去好了，里昂在一边摸着鼻子嗯嗯啊啊的接话。 等到里昂去了国外之后，欧琳阳突然不去剪头发了就一直留着，两人偶尔会在欧琳阳这边半夜的时候视频聊天，而里昂这边往往才晌午，有时候他还在比赛。有一次比赛的时候里昂和对面队的前锋杠上了，两边队伍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上半场大战三百回合一球都没进，一时间两边打的心中火起，两方球员和两群发情的犀牛一样在中场互相碾压，看台上的观众只看着下头的球员杀招频出已经绞杀做一团，于是观众们的喊杀声也好似大潮四起，中间还夹杂着姑娘们的表白声。中场休息的时候连队里体力最强的猛男兄也倒在椅子上仿佛窒息，里昂蹲在地上只觉得唇齿干涩，喉咙里好似吞下了一个火球，肺里如同针扎似的痛痒难耐，这时候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里昂一接电话，看见欧琳阳捧着刚刚过了肩的长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回来陪我去剪头发，筋疲力尽的里昂把手机向四周一展，说哇大姐你剪头发也要我陪我这打的都要开锅了，看起来还是蒙在被子里的欧琳阳吓了一跳声说我是不是打扰你啦，里昂说没有没有我们马上就赢了，旁边的教练听见了眉头狂跳，一边的队友们心中不由感慨爱情的力量确实是有点伟大过了头，里昂还想说什么，但是哨声已经响了起来，里昂只好连声道我们等会再说就挂了电话快步上场，欧琳阳蒙在被子里看着黑下去的屏幕，一下子嘟起嘴，心里赌气一般地想道那等他回来之前我就再也不剪了。 但是她还是把头发剪了，去理发店的时候理发的y老师摸着她的头发说可惜了可惜了，她花了好久留的长头发，半个时就被剪成了短发，剪完了之后欧琳阳摸着短发的底端，突然有点伤心，她也许再也见不到那个男孩了。 留着长发也没有意义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星星和我们 “没事的啊，里昂。”欧琳阳握住了一块石头，其余的石头哗啦一下都掉了下来，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没事啊，你回来的话我也不回去踢球了，我陪着你就好了，我会陪着你的，足球……足球什么的，怎么样都没关系，对吧？” 莉安没有回话，只是接着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欧琳阳知道，这是里昂表达的“不”。 她捏紧了握住的最后一块石头，石头的边角把手硌的发疼。 人家说女孩们总是比男孩先成熟，十五岁的男孩们在大呼叫的砍求生之路，女孩们已经开始打量自己将来会是什么样了，二十岁的男孩们依旧在大呼叫的团荒野求生，女孩们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了。 所有人都在说男孩们总是比女孩们慢一拍，但是他们难道真的就不能那么快长大么，没有人不会长大，男孩们只是本能地去抵触长大这件事了，长大了之后男孩们就没有黄金镇魂曲了，长大了之后男孩们不能指挥二十万舰队从银河系右悬臂一路轰炸到仙女座星云，也不能扛着枪平趟地狱，只能把自己丢在房贷和生活的漩涡里，他一睁眼就开始算这个月要还多少房贷车还有没有油孩子学费交了没，工作一天开车下班到家的时候，他会先把车停在停车场里，关上车门座椅平放，让车载收音机播放他年轻时候最喜欢的那款游戏的d《星と僕らと》，他闭上眼睛想像着戴着假面的少年少女们拉着手在都市上空飞跃，最高的大厦上最亮的霓虹灯都抓不住他们快活的影子，然后一个催他回家的电话打断了男人的思维，他一下子就被拉了回来，叹了口气，把音乐关了，在出车门的时候他心里突然想，那些怪盗少年少女们也会成为大人吧，成为大人之后你就不能做怪盗了，拜托啊大哥你白天上班晚上当怪盗，要是老板晚上要你加班你和老板说对不起啊我在偷人家的心，老板第一反应不是说哇好厉害，第一反应是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但是男孩们就是这么幼稚，死活都不愿意长大，人家说你快点认清现实啊你就是个普通人，男孩们挺起胸说我不信，我不是普通人，然后他们有人坐了二十个时的火车去一个很的吧打比赛，输掉了比赛之后蹲在街边啃着馒头边啃边哭，只为了省下一晚上的钱买回家的火车票；有人缩在五平方米的出租屋里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写着某些说不定永远不会有人夸奖的字。男孩们就是这么傻，总是不想认清自己是个普通人的现实，就这么拼命的挣扎，一直到自己被迫认清现实的那一天，在万分之一秒里瞬间长大。 “抱歉。”莉安轻声回答道。 欧琳阳把最后一块石头丢了过去，这块石头飞到半路就掉了下来，欧琳阳的睡裙上满满的都是石屑，她揉了揉着眼睛，手里沾着的石屑进了眼睛，让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泪水直流下来，她蹲在地上用力地揉了起来。 莉安也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上面被石头正面命中的地方还挺疼的，欧琳阳离着他不到五米的距离，只要他迈开步子就可以走过去牵住女孩的手了，大概需要十秒钟不到他就可以和女孩拥抱，虽然说不定以欧琳阳欺负他欺负惯了的性子，会狠狠踢他几脚或者直接咬他几下，但是这也无所谓了，莉安挠挠头，迈开了步子。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怒吼，伴随着一阵手电筒的光芒扫了过来，莉安背后一冷，知道这一折腾把保安给招来了，本来是无声潜入这回只能快点落跑，本来慢慢挪过去的步子变成了冲过去的大跨步。 “走了！”莉安一伸手抓住了欧琳阳的手把她拉了起来。 “给我站住！”保安大叔的手电筒猛晃之下，只看见了一个白裙子的女孩被一个金发的男孩扶起来就跑，男孩牵着女孩手的动作一点迟疑都没有，女孩和男孩跑起来的步子也是一点迟疑都没有，女孩的白色棉布睡裙下摆都已经脏兮兮的了，拖鞋也掉了一只被女孩拿在手上，踉踉跄跄的边跑边穿上了，保安大叔挥舞着手电筒象征性地追了一会就停下了，喘着气目送着这两个孩子离开。 年轻就是好啊，保安大叔的心里感慨道，年轻就是能折腾。 他们跑的很快，莉安早就在校长给的地图上把周围的道路看了一遍，四处绕圈轻车熟路，欧琳阳紧紧拉着他的手，在后面也跟着没落下，他们就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又开始跑了起来，路过了已经熄灯了的咖啡店宠物店理发店，自动售货机这回总算是全都亮了起来，他们还是跑的飞快，莉安猛地一个转向，绕进了一条巷子里，这才喘着气停下。 欧琳阳依旧没有松开手，反而把指头伸开死死扣住了。 “我们回去吧。”欧琳阳轻声说道。 莉安没有回答，这也在欧琳阳的意料之中，她向前走了走，把身子靠在了莉安的背上。 “我不会放你走的。”欧琳阳从背后抱紧了莉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股气息十分熟悉，但是她却隐隐约约的闻见了另外一股更加熟悉的气味，那是某种药皂和沐浴露混合的味道，还夹杂着柑橘味的洗发水的味道。 莉安把手放在了欧琳阳的手上，半晌才又开了口。 “抱……” “不能踢球，我知道你很伤心。”欧琳阳打断了他，“但是啊，里昂，足球不是你所有的东西对不对？” 说点什么。 “我啊，我知道你生病了之后一直在找你，找了好多人都没有你的消息，我差点都出国去找你去了，可惜我没钱。爸妈也不让我去。” 说点什么留住他。 “我就想，要是踢球的话，要是能一直踢球踢的很厉害很厉害，是不是就可以找到你了，和队长……哦，战晴雪是我们队长，队长很厉害的，和她说了之后，她居然让我进足球队了，虽然我一直不怎么会踢球，你知道的。” 别让他再走了。 “踢球我很笨的，没有你传球给我我连球都接不住，也帮不上大家的忙，还有……还有那些足球的术语什么的我也都记不住，记了就忘掉了，所以……所以……” 胡言乱语。 我在说什么。 但是快点再说点什么。 不要再让他走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夜莺如歌 莉安的手开始用力了，察觉到他想要挣脱的欧琳阳手也用力捏紧，莉安背对着他，她不知道现在这男孩是什么表情，刚想绕到他的正面，一阵急促的呼喊让她条件反射地转过了头。 “琳阳！你在哪呢！” “欧琳阳！” “你们胆子可真是大，现在到哪找她去！” “我也是听了琳阳她说……” “行了！队长呢？” “队长去莫家那边了，她说琳阳说不定在哪。” “完了，完了……这下回去要被老师骂死了……半夜翻墙在外逗留……” “反正我哥也经常这么干，我爸妈都习惯了。” 同样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了过来，一群女孩在街上跑来跑去，她们胡乱披着的一件外套下面就穿着一套睡衣，有的还穿着拖鞋就跑了出来，沈亚楠叉着腰四处扫视，吴霜泷已经跑了很远了，赫连秋不知道为什么正在专心翻着垃圾桶，连茗如和吉赛尔一起正努力朝着已经关了门的咖啡店里张望，沙珺雅皱着眉头，用力抓着头发。 突然，裹着外套路过巷子口的耿盈盈大声说道。 “琳阳！你怎么在这呢！” 欧琳阳被这群突然到来的女孩惊到了，耿盈盈倒是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欧琳阳那只本来被牵住的手陡然一松，她刚刚转过头去，那男孩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又走了。 又变成这样了。 “你怎么突然一个人就出来了，大家都好担心你。”耿盈盈看着还有些发愣的欧琳阳，声说道，“队长听说了之后就让大家一起出来了哦。” 她的声音压的更低了，就像是做贼一样。 “然后……我们所有人都是翻墙出来的，要是被老师知道了可怎么办呐。”耿盈盈说道，她的表情十分愁苦，就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队长现在……在哪？”欧琳阳突然问道。 “在莫的家那边吧。”沙珺雅从外面走了进来，靠在墙上，看着睡裙下摆脏兮兮的，连拖鞋都跑掉一只的欧琳阳，无奈地耸耸肩，“……抱歉，这事我还是不想瞒着队长。” ------------- 莉安没有走远，他仅仅是转过了一个墙角，这个巷看起来被封死了，但是在杂物堆积的尽头，侧面的墙上有一扇没有锁的的门，只要微微转身就能躲进去，这里原本是一间大厦一楼的杂物间，在大厦废弃之后就疏于打理了，有个杂物间通向大厦内部，只要绕一绕就能从另一扇门走出去，这也是莉安提前就想好的“逃生路线”，本来是预防保安追杀，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欧琳阳很快就被拉走了，假如她坚持往巷子深处走的话，很轻易地就能看穿莉安玩的把戏。 莉安闪身进了大楼，这间废弃的大楼依然有很多还没有撤走的办公桌，但是大多垮掉了，莉安在这些办公桌里飞快地穿行，在最深处的又一间杂物间停住了，推开了已经腐朽的铁门之后，他进了一间的隔室。 他一把扯下了头上的假发，盘起来的红色长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他用力甩了甩头，让头发尽可能的舒展开。 总之，电话算是送到了吧，虽然和计划的有些不一样，战晴雪跟着欧琳阳直接冲出来了，但是还好没有被撞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欧琳阳胆子这么大了。 他不准备在这里再变回原本的莉安，在摘下假发喘了口气之后，他再次把假发戴上，一闪身再次出了门，刚准备再向外走。一阵喧闹声在远处响起，莉安赶紧缩回了身子，在门后他看见了一群女孩飞快地跑过了街道。 这帮人在这个时候胆子是最大的，他翻翻白眼，确认女孩们都离开了，这才推开门，飞快地走了出去。 今天，莉安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 当战晴雪停在了慕容莫家的大宅子下面的时候，她和莉安发出了一样的感慨，到底怎样才能让慕容莫和自己说上话呢？ “啊，队长在这里……”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女孩们也跑了过来，她们都只是披着一件外套就跑了出来，耿盈盈脚下的那个巨大毛绒拖鞋都没换，在下楼的时候还是沙珺雅抱着她她才敢从床单绳上滑下来。 说来其实也蛮搞笑的，女孩们从寝室里逃出来的方法和莉安的完全不一样，如果说莉安的逃出方法是一名专业刺客的无声潜入，那么女孩们就是和一群笨贼似的正大光明的跑路，在不知道从哪看到这个馊主意的赫连秋的提议下，她们把自己的床单都结了起来，为了防止断掉还拧成了两股，从三楼一直垂到了一楼，二楼和一楼的全覆盖式铁丝反而给了她们踏步的地方，第一个下去的就是吴霜泷，她单手抓着床单，几下就跳到了一楼的花坛下面，第二个是沙珺雅，她的动作也敏捷无比，连茗如摸着自己的鼻子苦笑了半天，不情不愿的抖着手磨蹭了半天才爬了下去，吉赛尔倒是对这种自己从未了解过的逃出方式十分感兴趣，下的比谁都快，但是在落地的时候是屁股着的地，提出这种提议的赫连秋在自己要下去的时候反而有些心虚，用力的拽了好几下床单，确认不会像她看的说里一样把自己摔死在半路上之后，才在吴霜泷介于嘲讽和看笑话之间的眼神里落了地。但是耿盈盈看着垂下去的床单，紧紧抓着战晴雪的手怎么样都不放，但是也不肯回寝室去，在战晴雪抓住床单之后她才慢慢滑了下去，沙珺雅在下面接住了她，在落地的时候她腿都软了，差点坐在地上，战晴雪最后才飞快地滑了下来。她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翻过学校后门的那一圈围墙了。 在保安已经睡着了的情况下，穿着白裙子的女飞贼们顺利地地越过了围墙，她们互相抓着对方的手，裙摆在夜色里明亮的摇摆，在这场夜色里，她们的两个朋友正在等着她们帮忙。 ☆、第一百六十三章 深夜两点四十 “所以……队长。”沙珺雅扶着腰喘气道，“接下来怎么办？” 没头没脑地冲出来之后，她们和战晴雪一样陷入了迷茫，接下来该怎么办？是走到大门前敲门说你好我们是慕容莫的队友我们来接她了，还是和玩彩虹六号似的一记钩爪甩上墙，然后把关着慕容莫的禁闭室连墙带窗一起炸了，女孩们再一拥而入把人质抢走，且不论现实不现实，她们只要做了这两件事里的一件应该会被立即摁倒在地，并且上第二天的报纸头条。 “总而言之还是来了啊……”连茗如用手指摁着自己的太阳穴，眯着眼睛无奈地苦笑道，“虽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就是了……” “队长不是说要和莫说话吗，直接在下面喊不就好了吗？”吴霜泷的睡裙被他打了个结捆在身子的一侧，叉着腰走上前深吸了一口气。 “笨蛋！你想把保安再招来么！”赫连秋见吴霜泷已经开始蓄力准备大吼，她吓的魂飞魄散，扑上去就捂住了吴霜泷的嘴，“给我安静一点！” “这么高的墙也爬不上去啊……没有落脚的地方。”吉赛尔仰头看了看，这一侧的墙壁连空调机都没有，直上直下，就算是阿泰尔来了估计也得犯愁。 “总之先把莫弄醒吧。”沙珺雅四周看了看，在马路对面她看见了有一堆石头堆，也不知道是谁堆在那的，她走过去捡了一块，在手里掂了掂，但是马上又放下了。 “那个……”她挠着脸颊说道，“……莫在哪个窗户来着？” 女孩们被问住了，她们互相看了看，有些尴尬地统一看向了战晴雪，战晴雪也呆了呆。 “欸？”她发出了这样的诧异声音，尔后也十分尴尬的发现……她也不知道慕容莫具体在哪。 “我说啊……这不是完全没有计划的就冲出来了吗……”沙珺雅捂着额头叹道。 “听到琳阳自己过来了我就……”战晴雪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目光挪到了一边，“就挺担心的……” “对……对不起……”欧琳阳条件反射地就道了歉，女孩们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吴霜泷叉着腰四处打量，赫连秋的眉毛抽搐着看向天空，耿盈盈搂着沙珺雅的胳膊昏昏欲睡，沙珺雅捂着额头看着在原地还活力十足蹦蹦跳跳的吉赛尔。 随后连茗如噗呲一声笑了。 “笨蛋吗我们是。”她跺着脚笑道，“这下糟糕啦！完全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队长！” “你就算是问我我也……”战晴雪更加不好意思了，她的手指绞在一起，尴尬地挪开了目光。 “莉安呢？”许久不说话的沈亚楠突然说道，她好像还没睡醒，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之后就开始找她的莉安，“我怎么没看见莉安？” “莉安没有醒哦……”耿盈盈声说道，“我去敲门了，但是莉安都没有理我……应该是没醒吧……” “啊之前比赛太累了也是应该的啦……”沈亚楠自言自语道，“不过这时候要是莉安在的话，说不定会有办法呢。” 战晴雪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她记起来了，在几个时前莉安叮嘱她的话。 “……不要和别人说我来过，还有晚上的时候，手机不要关机。” 战晴雪抿抿嘴，手伸进兜里，摸了摸那个安静的手机，在出来的时候她本能地把手机带上了，也许莉安真的会有办法呢？她这么想到，一旁的女孩们仍旧在吵吵嚷嚷地争论解决方法。 “我说你们啊……” “果然还是直接把莫叫醒算了！” “笨蛋！你给我等一会！为什么你这家伙总是这么粗暴啊！” “我去看看哪里能爬上去好了。” “你是要飞上去么！？” “我的纵云梯说不定能……” “吴道长求你了别！”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战晴雪的手把手机拿了出来，莫名其妙地眨眨眼，上面来电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这么晚了……”沙珺雅有些奇怪，“谁啊？” 战晴雪把电话拿起来，默认的电话铃声依旧在响，在接到未知来电的时候手机总是会用默认的电话铃声，喧闹又让人烦躁，逼得你不得不快点接电话。 “我……”战晴雪还是没有敢接，在半夜两点四十的时候，手机里突然来了一个未接来电总是最吓人的事情。 但是战晴雪还是摁了接听键。 “……喂？”她声朝着手机的听筒说道。 “队长？” 电话那头的女孩的声音有些发抖。 “……莫？”战晴雪这才反应了过来，周围的女孩停止了喧闹，都围了过来。 “是……是我。”慕容莫结结巴巴地说道，她的那支手机实在有些太老了，音质很差，她接着问道，“队长……是队长吧？是晴雪姐对吧？” “是……我。”战晴雪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周围围过来的女孩们，突然又补充道，“……大家都来了。” “大家都来了。”战晴雪重复道，“大家都来找你啦。” ----------- 在翻回学校的时候，莉安再次闪过了摄像机，顺着墙根一路回到了寝室楼，他准备原路返回，顺着楼梯再次爬上了水楼的二楼，但是当他抬起眼睛的时候，愣住了。 “我……不是吧……”他舔舔嘴唇，觉得自己是天下无双的弱智，从空调机上跳下来的时候没发现，但是从这里他突然发现，最近的空调机离着自己头顶足足有半人高不说，中间还有大概一个跨步距离的空档，下面就是两层楼的高度，他不敢保证自己纵身一跃之后是不是能抓住空调机，也不能保证抓住空调机之后是不是能把自己拉上去。 简而言之，他下的来，上不去了。 “这可咋整啊……”他念叨着，绕着楼顶走了一圈，实在是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最差的法子就在这等到第二天寝室开门，但是他这一身运动服压根就不可能进女生寝室，要是被保安抓到，假发当众一脱，不仅足球事业完蛋，他这个人也得社会性死亡。 突然，一阵手电筒晃花了他的眼睛，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给我下来。”校长看着在楼顶无奈徘徊的莉安，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自己给自己挖坑跳，我算是看你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想要一直在一起 “我就是知道校长大人一定会罩我我才敢这么跳的嘛……”莉安麻利地从楼梯上跳了下来，蹦蹦跳跳地走到了校长身边，刚龇牙一笑，头顶上就挨了一手刀。 “我看你是真的嫌自己活太长了吧。”校长冷声道，“天才球员摔死在女生寝室楼下，我估计这新闻一出西班牙那边能直接和你划清界限。” “他们不早就和我划清界限了吗……”莉安摸摸头说道，“要不然我给他们再写一封退队信去？” 校长根本不打算理他的烂话，关掉了手电筒之后径直转身，走了几步之后发现莉安在原地不动望天，又是一阵好笑，提起声音说道。 “给我过来。”他说道，看着莉安这才走过来的时候，他彻底对这个越来越没救的男孩绝望了。 “东西送上去了？” “那必须的，我办事您放心。”莉安龇牙笑道，“一切正常。” 校长没有接他的话，转过身说道，“行了，你今晚上睡我那去。” “我是男生，校长大人你想好……”莉安用手指绞着假发，故意说道，“还是校长大人你口味突然变了要在合同里加个条款，这得加钱我告诉你我不能白被……” 又是一计快准狠的手刀，莉安疼的眼泪都冒了出来，蹲在地上不住的揉着头顶。 “你给我去睡沙发，再废话就给我去储物间蹲一晚上。”校长眯起眼睛说道，随后转身继续走了起来。 莉安这回老实了，噘着嘴，安安静静地跟了上去。 ---------- 当莉安睡在校长的床上的时候，他还是感觉有点怪怪的，本来他都准备再次睡沙发了，毕竟已经习惯了，但是校长一脚把他踢开了，言说自己要熬夜看球让莉安赶紧滚蛋不要占着他看球的座位，莉安说那我睡哪，校长一指卧室说你给我自己进去睡，记得脱衣服我有洁癖，莉安说我该脱哪件，校长说你又皮痒了，于是莉安乖乖闭上嘴，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里，假发则直接丢在了地上。 校长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这人不会在卧室里抽烟吧，莉安心里咕哝道，但是他没有再接着思考下去，温暖的被子让他很快睡了过去，他太累了，孤身一人总是会很累。 在外面的校长慢慢推开了门，他把电视已经关了，今晚上没有他想看的球赛，他走进了卧室里，手里本能地摸出了一根烟，但是很快又收了起来。 他把被子给莉安掖好了，这男孩在睡觉的时候也如临大敌，眉头紧紧地皱着，嘴唇抿的死紧，手用力抓住被子角，好像下一秒就要拔剑鱼跃而起。 “辛苦了。”校长轻声说道。 男孩依旧安稳地睡着，校长离开了卧室，这间房子里面只剩下莉安一人。 校长的手机亮了起来，依旧是一个未知号码的短信。 “他们知道了，让你家孩子心，你也是。”校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了出来。 “知道了，你自己心。”他把短信发了回去，叮咚一声送达后，他把所有记录都删了个干净。 ---------- 慕容莫在听到了战晴雪的声音之后有些难以置信，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胡乱地絮叨一些毫无关联的事情。 “但是啊……”电话那头的沈亚楠突然说道，“……莫不还是没办法出来吗？” 女孩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莫。”战晴雪突然出声道，“你……喜欢踢足球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慕容莫，她喜欢足球吗？为什么喜欢？她也说不清，她踢足球是为了证明什么？或者只是去追逐那个男孩的幻影？ “我……”慕容莫发现自己无法做出回答，要确定自己真的喜欢一件东西并不是这么简单，就像你喜欢一个人一样。你喜欢那个人哪里？喜欢她的声音还是喜欢她可爱，喜欢他无所不知还是喜欢他疯疯癫癫，你们开始互相喜欢的不得了，但是这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的啊，女孩们会逐渐变成唠唠叨叨的老太婆，男孩们会逐渐变成油油腻腻的老头子，在这之后你们还会互相喜欢吗？在变成那样之前谁也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慕容莫的声音有点发抖，这是她逃避一样的回答。她能听见战晴雪在那边也叹了口气，这回答没有出乎她的意料，电话那头的女孩们似乎也叹了口气，让大家失望了啊，慕容莫有些丧气的想。 你为什么踢球呢。 战晴雪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句话，那是莉安很久之前问过她的。 “你……为什么来踢球呢？”战晴雪。 慕容莫张张嘴，她为什么来踢球？是因为想要做不一样的自己么？这也是原因之一。 有好多原因。 慕容莫突然想道，真的有好多原因。 “我……”慕容莫的声音依旧有些结巴，但是她絮絮叨叨地开始说了起来，从遇见那个男孩开始说道了她和那个男孩的约定，从空空荡荡的慕容家说到了她自己，慕容莫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还在想着这么多东西。 “我……我不会踢球啊，我一直就不会，自说自话的要到足球队里来，给大家添了好多麻烦，做偶像也是，比赛的时候也是，我……很害怕……”慕容莫絮絮叨叨地接着说道，“爸爸哥哥他们都很厉害，家里的每个人都很厉害，但是就是我，每个人都和我说要我做好我自己就可以了，但是我……是谁啊？” “要是不姓慕容了，要是不姓慕容了我还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啊，踢球也好偶像也好上学也好和大家在一起也好，都是因为我姓慕容而已，要是哪一天我不姓慕容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慕容莫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讲，这些都是她来踢球的借口，并不是她来踢球的理由，她第一次觉得说话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情，无数想要表达的情绪淤积在胸口，却怎么样都无法一起传达出去，她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啊烦死了！”电话被吴霜泷抢了过去，她把电话挨近了耳朵旁边，大声说道，“我说啊！足球才不是这种麻烦的东西！要是因为伤心的事情才来踢球的话，只会越来越伤心而已！” “笨蛋！你……” 她的声音很大，旁边的赫连秋差点昏过去，她已经看见了保安亭子那边亮起的灯光了，她在原地不安地跳了几跳，那边的保安来了还不止一个，各个手里抓着警棍，赫连秋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边的吴霜泷声音反而更大了一些。 “慕容莫！”吴霜泷对着电话大声说道，“你到底为什么想要踢球的！” 她把电话挂了，对着楼上大声吼道。 “不要老是用想要赢球想要给爸妈看这种废话做借口，你是想踢球的对吧！只要想踢球的话什么借口都不需要了！” “慕容莫！想要接着踢球的话就给我打开窗子看过来！” 三楼的窗户霍然洞开，被禁闭着的女孩抓着栏杆努力朝下面看去。 “我……”慕容莫吸着鼻子，胸口里的情绪正在沸腾，她看见下面的保安已经冲了过去，赫连秋二话不说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绝对是良民。 为什么自己想要踢球呢。 “你们是哪来的！”保安怒吼道。 “我……我们就是……出来……散散步……”连茗如依旧带着僵硬的笑容。 为什么自己这么想接着踢下去呢。 作者：爱小说，爱魔爪阅读网：MOZHUA.APP，十万本小说等着你 下面的女孩们已经被保安围住了，战晴雪挡在最前面和保安对视着，吴霜泷依旧看着上面，耿盈盈缩在沙珺雅的身边，手紧紧攥着她的手，沈亚楠叉着腰和保安大叔对视，就是还带着一个毛绒球的睡帽让她的气势有些不足，吉赛尔摸着头发苦笑。 为什么……这么想要踢球呢？ “我……”慕容莫突然尖叫一般地开了口，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我想踢球！还想……” “还想……和大家一直在一起！” 吴霜泷露出了一个无畏的笑容，旁边的战晴雪突然松了口气。 “收到。”她轻声自言自语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发卡纽扣 “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校长看着一群穿着睡衣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们，手指敲着桌子怒道，“谁教的你们？啊？” “我……我们自学……”连茗如不由自主地就接了话，校长一瞪眼，她马上低头认了怂，也莫名其妙站在一起的莉安只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明明昨晚上他来去无影，但是一觉醒来就被这帮姑娘给当场踢爆，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也算是好事，因为慕容千帆亲自到了校长室，还带着慕容莫。 “季校长，你的学生们还挺有活力的。”慕容千帆坐在沙发上笑道，他旁边的慕容莫的眼睛一个劲飘向那帮垂头丧气的女孩。 “是，踢球的嘛，一直精力过剩。”校长也笑着回答道，只不过他笑的有些咬牙切齿。 “孩子，可以理解。”慕容千帆宽容地笑道，“我家妹也受了她们照顾这么久，季校长就别苛责她们了。” “哥……” “莫不懂事，季校长费心了这么久，实在辛苦。”慕容千帆压根没搭理慕容莫，自顾自地说道，“以后就不用季校长麻烦了，家里给莫办好了出国的手续，国外的学校也联系好了。” 慕容莫的手抓紧了裙角，头低低地垂下，半晌才抬起来，求助似的看向了她的朋友们。吴霜泷的拳头骤然握紧，连茗如脸上始终不散的笑有些僵硬，耿盈盈又往沙珺雅身后躲了躲，目光还是锁在慕容莫身上。 “莫她……”战晴雪还是开了口，声音有些发抖，“……要去哪？” “去学习。”慕容千帆依旧在笑，这笑让莉安本能地有些反感，他的眼角抽了抽。 “学习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慕容家的孩子。”慕容千帆接着说道，“我爹让她胡闹了这么久，该收心了。” “胡闹？莫没有胡闹，她训练……”吴霜泷终于忍不住了，提起声音说道。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到。”慕容千帆打断了她的话，声音轻易地就压倒了她，“她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她进球队我知道，她不想碰家里的事务我也知道，让她胡闹了这么久，就是想让她自己知道她这是在做无用功。” “但是她还是不知道，所以我不能看着我妹妹做这些没有意义的努力。” “她已经不是孩子了，你们也是，该认清现实了。” 房间里没有接他话的声音，慕容莫也再次低下了头，手指关节攥得有些发白。 哥哥永远是对的。 哥哥是为了她好。 哥哥是在保护她。 从就是这样。 认清现实，认清自己永远赢不了的现实么，认清自己不可能成为一个偶像的现实么，认清自己不可能成为一个球员的现实么，认清自己离开了慕容家就一无是处的现实么？ 对啊，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离开过慕容家，相反就是因为她一直在慕容家里，她才会一直把球这么踢下去。 是这样的啊，慕容莫永远不可能离开慕容家了，离开了慕容家的慕容莫什么都不是。 “季校长，你没有意见的话，我就要带她走了。”慕容千帆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拉起自己妹妹的手，站起了身子准备离开。 “别这么突然一通自说自话就要走啊。”莉安突然出声道，他叉着腰挡在门口，“我说，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说，从来没问过你妹妹的意见吧。” “你是……莉安对吧。”慕容千帆依旧带着温和的笑，那个笑容就像是粘在他脸上永远不会掉下来一样，莉安咂咂嘴，回答道。 “对，我就是。” “喔……”慕容千帆顿了顿，突然问道，“……你的名字，倒是和我认识的另外一个人挺像。” 莉安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舔舔嘴唇，强打精神冷声道。 “哦？还有名字和我一样的？我还以为就我爹妈会给我起这种名字。” “不过那是个男孩子，和我妹妹也只算是见了一面。”慕容千帆笑道，“里昂·舒特，请问……你认识他么？” 欧琳阳的身子陡然一颤，手不由自主地握在了一起。 “说起来我妹妹突然想要学踢球，还是拜他所赐。”慕容千帆冷冷地说道，“要是你认识他的话，不妨和他说，下次不要乱给一个女孩下一些不可能的承诺，这样实在有些混蛋。”慕容千帆的语气不善，最后两个字仿佛内里有刀剑相加，莉安一片混沌的脑子就像是被一道闪电劈开了一般，一声轰鸣后，那一块被折叠起来的布被骤然抚平，那个暴雨之夜里朝他伸出手的女孩和慕容莫一下子重叠了起来。 慕容家，慕容家，他居然忘了这么久，这禹州市里哪里还有第二个慕容家！ “别误会，我也没有和那孩子见过面，只是因为我妹妹拜托，稍微查了查。”慕容千帆又恢复了和善，“如果没事的话，那么请让开吧。” 慕容莫的手也有些发抖，她头发上依然夹着那个发夹，她又想起了那个金发的男孩，他来看过自己啦，他是不是其实一直在看着自己，他是一直在等着她么。 “但是你还是没问过你妹妹自己的想法吧！”莉安提高了声音，咬着牙大声道，“你……” “我说了。”慕容千帆毫不退让，“我不会，再让我妹妹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承诺浪费生命。” “你妹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 “是，每个人的生命都属于他们自己。”慕容千帆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好好度过自己全部的生命。” “我不会让我妹妹也变成那种人。” “那种为了一个虚妄的梦想抛下一切，最后什么都得不到的人。” 那粒陈旧的纽扣依旧被缝在发卡上，很多年前少女和少年的交易一直生效。 原来你已经帮过我的忙啦，慕容莫突然想到。 慕容千帆正想往前走，但是本来他已经握住了的慕容莫却猛地用力，把自己的手从慕容千帆的手里抽了出来，向后退了好几步，战晴雪连忙走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 “慕容莫，你做什么？”慕容千帆的声音冷了起来，“过来。” “我……”慕容莫的声音还是在发抖，“哥，我……” 她把依然有些发抖的手伸了出去，抓住了头上的那个发夹，死死握在了手里，失去了发夹束缚的头发呼啦一下全都散了下来，让她看起来格外狼狈。 “你想做什么？”慕容千帆轻声问道。 “我想踢球。”慕容莫飞快地回答，她很害怕，要是不回答的这么快的话，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会很快用光。 “胡闹。”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再见总裁 “我没有！”慕容莫提高了声音，她的勇气快要用光了，“我……我就是……” “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发现足球不适合你吗？”慕容千帆的语气十分严厉，就像训斥一样，“犯傻也要有个限度！” “我……我……”慕容莫又有些害怕了。 在她的时候，爸爸太忙了从来不会管家里的事，二哥从来是得过且过，姐姐有自己的事情做，每次遇见麻烦了她都会去找大哥，大哥每次都会一下子解决这些麻烦，二哥就从来不会帮她解决麻烦，每次她要二哥帮忙的时候，慕容圭就会坐在她旁边说你得自己学啊我又不能总帮你，首先要这样然后要那样，你看这不很简单吗，于是慕容莫每次都不想去找二哥帮忙。 而现在大哥又要来解决她的麻烦了。 “你年纪还不懂事。”慕容千帆努力放缓了自己的语气，说道，“你应该更优秀的，莫，不要老是自己把自己往弯路上推。” “但是这是人家自己的弯路。”莉安再次开了口，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慕容莫的前面，他抬起眼睛看着慕容千帆，“连弯路都不让走的家庭，是不是有点优秀过了头了？” “这是我们的家事，和你没有关系。”慕容千帆的笑容终于消失了，脸色渐渐了沉了下去，“让开。” “我啊。”莉安毫不退让，依旧挡在慕容千帆面前，“从来就没有人来管过我，啊……也算是走了好多弯路吧，最后也蛮惨的。”莉安笑了笑，笑容有点发苦。 “我也想过，要是有个很厉害的人来带带我会怎么样呢？”莉安继续说道，“我是不是可以轻松很多呢，不用遇到那么多麻烦也不会绕那么多圈，现在的我就是你说的那种‘为了一个虚妄的梦想抛下一切，最后什么都得不到的人’吧。” “但是就算是这样，这倒霉透顶的人生也是我的人生，我不想被人抓着手走到底了之后，才发现这压根就是别人的人生。”莉安高声说道，“这是我的人生！就算是再糟糕再倒霉，再怎么辛苦都是我自己选的！” 慕容莫的耳边一片朦胧，她在很久很久之前遇到了那个男孩，她问那个男孩。 “为什么你还在踢球哇？” “因为我只能踢球了。”男孩回答他。 因为这是他自己选的，他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亲手丢到了命运的轮盘上，无论如何都要看着赌局的终场。 附：每天更新最新最全的小说：魔爪阅读网(MOZHUＡ。APP) “哥。”慕容莫轻声开口，她手里握着发夹，身子总算站直了，慕容家的大姐怎么可以弯着腰和人说话，理应昂首挺胸，要是慕容莫昂首挺胸说道，“我想接着踢球。” “那你……就别回家了。”慕容千帆也轻声答道。 “哈？不回家了正好，我还想和莫一起睡觉呢。”沈亚楠一把搂住了慕容莫的胳膊，示威似的看向了慕容千帆，“我寝室的床还蛮大的，训练累了可以直接睡。” 战晴雪一把把她拉开了，后面的连茗如捂住了她的嘴，沙珺雅反手锁住了她的胳膊，强硬地拖到了后面。 “……对不起，哥。”慕容莫垂下了眼睛，又说道，“我真的想踢球。” “还想去找他么？” “不是。”慕容莫回答道，“我就是想踢球而已，想和大家一起踢球，一直……一直踢下去。” “季校长。”慕容千帆深深吸了口气，重新在脸上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笑容，“我记得您和我的二弟，之前和家父有个赌约，对吧？” “是。”校长站了起来，把莉安的肩膀拍了拍，“不过那个是关于婚约的。” “那件事已经解决了。”慕容千帆笑道，“莫年纪太了，父亲订婚实在太早，我之前的外出就是去解除婚约的。” “喔……”校长看着慕容千帆的笑只觉得背后发麻，心说这子这习惯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 “所以。”慕容千帆的笑容突然更加热烈了，校长心知这人又开始打鬼主意了，刚想说什么，只听得慕容千帆再开口，“我想和您再打个赌。” “您和我二弟，之前是拿禹州市足球校级联赛的组赛和我父亲打的赌。” “那么我也用这个比赛，和您打个赌。” “假如英阁女子足球队在禹州市足球校级组赛出线，我就不再过问莫踢球的事情。” “但是假如你们被淘汰了。” 慕容千帆转过了身子，似乎没有准备听女孩们的意见，他拉开门，轻声说道。 “那么……我会带走莫，”慕容千帆调整了一下手指着的角度，对莉安朗声说道，“和这个孩子。” ---------- 淋浴的水温让战晴雪总算放松了一些，她把伸出手把花洒的出水量又调高了一点，闭着眼睛把脸迎向了花洒，略高的水压让她的脸颊有些发疼，但是四肢和关节不断传来的酸胀感才更让她难受，她就这么闭上眼睛又淋了一会，这才转过身子，用手接了点沐浴露擦在洗浴球上，打起了泡沫后用力地擦在身上，当她擦到脚踝的时候，她突然感觉一阵刺痛，嘶的一声停下了手，把泡沫冲掉了之后，她才发现脚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擦掉了一块皮，正在渗出细碎的血点。 “队长，你怎么了？”旁边隔间里的女孩花洒是关着的，听到了战晴雪的声音，有些担心地问道，然后是哎呀一声，一块肥皂顺着隔间底下滑了过来，战晴雪无奈地笑了笑，用手把肥皂拨了回去。 “没事。”她回答道。 沙珺雅这才喔的一声，她正坐在圆凳上，专心给头发抹着护发素，她觉得自己的脚踝就像是被拆散了一样无力。 “她们呢？”战晴雪那边的水声也停了，她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每次她的沐浴露都比洗发露用的快多了。 “还在训练呢。”沙珺雅嗨呀一声站了起来，踮起脚把花洒转了个方向，低下头开始冲了起来，边冲还边说，“我来的时候她们说快结束了，应该快来了吧。”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啊累死了累死了我要累死了……”沈亚楠绝望的声音响了起来，“感觉要被你榨干了……” “只不过就是喂几次球而已，至于这么夸张么？”赫连秋哼哼地笑道，“下次你来射门我来守好咯。” “但是……但是……”耿盈盈怯生生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我才是门将来着……” “一样啦，学习怎么不让球进门也是重要的一环。”赫连秋继续哼哼地笑。 “那这一环你应该已经无师自通了吧。”吴霜泷把毛巾搭在头顶上，推开门说道，“我是觉得你根本就不用学了。” “哦，是这样啊，那我们出去再看看好了！”赫连秋的笑容十分温和，对着吴霜泷抽着眼角说道。 “啊正好，那走啊，我也正想知道你怎么榨干我呢。”吴霜泷也把盆子放在地上，定定地说道。 “都给我快点洗澡！还不够累是不是！”战晴雪在隔间里提起声音呵斥了一声，女孩们呼啦一声各自散开钻进了隔间里，水声慢慢响了起来。 又是一声推门声，吉赛尔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随便找了一个隔间就伸出手去拉开了门，打开花洒后，没试温度冷热就让水从头直接淋到了脚，在全身都被水冲过了之后，她这才发出了放松的喘息声。 作者有话说：书友们，请记住最新最全的小说网站，魔爪阅读网 欧琳阳也很快跑了进来，她端着水盆左右找了很久，总算挑了一间没人的，走进去了之后先用手试了试水温，等到温度起来了才闭上眼睛慢慢迈步进去，被水冲到的时候，她本能地一哆嗦。 “莉安呢？”战晴雪已经快要洗好了，她提起声音问道。 “还在训练哟，”吉赛尔拖长了声音回答道，“还有莫，说是要特别加练什么的。” “她们会不会拼命过头了啊……”耿盈盈声说道，她拿盆子接了一盆水，闭着眼睛运气了好久，这才一下子泼到了自己头上。 “莫是很努力了……”欧琳阳开口道，她正在努力擦着自己的背，但是怎么样都擦不到，“但是莉安她……” 战晴雪拧着花洒开关的手顿了顿，突然叹了口气。 莉安……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休息。 ☆、第一百六十七章 在劫难逃 “今天就到这吧，”莉安拍了拍手，站在球门前，把脚边的足球朝着蹲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的慕容莫拨了过去，又对着她说道，“刚才的力道够了，准头一点也没有。” 慕容莫想要说什么，但是怎么样也开不了口，她实在是累过头了，眼前都有些法花，撑着膝盖又休息了好一会。 “我……我休息一会……就继续……”慕容莫气都喘不匀了，断断续续地说道。 “好了，休息一会儿吧，”莉安看着慕容莫笑道，“一天训练量是有限的，太累了之后训练没效果，反而影响第二天的训练质量，快点去洗洗吧，队长她们都进去好久了。” 慕容莫听到莉安这番话，一下子躺倒在了地上，打滚了好几圈才慢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刚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莉安，突然说道。 “莉安不来吗？” “我……我不急，我不急。”莉安哈哈一笑，连忙低头开始系根本没有散开的鞋带。 “啊……还想和莉安一起洗来着。”慕容莫嘟嘟嘴，说道，“那我先去咯，莉安也快点休息吧。” “好，好。”莉安把根本没散开的鞋带又系了一遍，这才目送走了慕容莫，坐在地上吹嘴皮子，正准备收拾好东西，去自己的寝室里洗漱的时候，慕容莫突然去而复返，拿起自己忘记拿走的包之后，看着准备离场的莉安，突然奇怪地说道。 “莉安你去哪啊，今天寝室停水，你还不知道吧？” 莉安只觉得浑身一凉。 “停……停水？” “是的哟。”慕容莫把包甩在肩上，用手指摁了摁额角，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才说道，“队长说，水房那边在检修什么的，好像有人半夜在水房上面踩塌了什么东西，保卫处的要在上面装防盗啦什么的，然后管道什么的也要检修，所以要停水两天，要洗澡的话只能出去或者在体育场更衣室里洗，毕竟我们这边的浴室是独立供水的嘛。” 这才道是无巧不成书，莉安只觉得天旋地转，哪里还有再多说的心思，一口气憋在胸口进不去出不来，差点两行泪流下来。 “我……我出去洗就好了。”莉安低头抓起包就要走，心说校长室这么奢华的肯定还藏着一个淋浴间这几天就暂时借用…… “莉安。”一双手抓住了莉安的肩膀，五根细细的指头尖就像是五根针扎进莉安肩里，慕容莫脸上的笑容就像花开了似的，她看着莉安，“说起来，好像你一直没有和大家一起洗过澡呢。” 这还了得！ 莉安哪里敢多加理会，猛一转头摆开了慕容莫抓住肩膀的手指，打了个哈哈说道，“我……我平时都习惯自己洗了……我……我就是那个，洗的挺慢的……” “那是因为……”慕容莫不依不饶踏步向前，莉安心乱如麻倒退三步，一个不心被慕容莫一把攥住了背包带，慕容莫继续笑道，“……你一个人洗才这么慢的呀。” 两个人洗反而更慢吧！ “不！我就赶紧去外面冲一冲好了我感觉挺累的我……” “哦呀，那莉安要洗完了澡要穿着脏衣服回去吗？” 莉安心头一凉，手向肩上一摸，哪里还是背着背包的样子，再定睛一看，慕容莫手里还提着另外一个包，笑的十分开心的慕容莫眼睛往包里狡黠一瞟，突然愣住了，半晌之后脸上的笑意更浓烈了一些。 “啊……莉安原来是保守型的啊。”慕容莫笑着把手伸进了莉安的包里，慢慢拉出了一条灰黑色的平角裤，十分惊讶的用手指捏住晃了晃，“女孩子的内衣才是决胜工具哟，莉安到现在没有男生表白就是因为内衣不漂亮啦，要不要本姐帮你挑几条……漂亮点的？” 莉安哪里还有心思体会慕容莫话里的调戏意味，看见她手里捏着的东西之后，莉安早被吓的魂飞魄散，扑过来就要把包抢到手里，但是慕容莫又怎是这么好得手的角色，腰一扭就把包抛到了另外一只手里，莉安一下子扑了个空，慕容莫后跳几步，继续叉着腰说道。 “气莉安，就和本姐洗一次又不会怎么样！” “我习惯一个人洗啦！”莉安语气里的绝望意味早已掩饰不住，再次赶步上前，脚下连踏出大大五步，每一步都越出半个身位，慕容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格外敏捷，也蹦蹦跳跳地倒退五步，手里的包晃晃悠悠地早就开了拉链，莉安眼睛一转，拉链已经开了大半，心知不能再缓。 “还给我啊！”莉安伸出手去想抓住包，但是慕容莫一伸手啪的一声打在了莉安手背上。 “气！都是女孩子还这么气！” 要都是女孩子我就不用这么气了！ 莉安哪里还有分辩的力气，索性扎头一个前冲再次猛然向前，慕容莫退而又退，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退进了球门里面，后面球拦住了去路，莉安心中大定。 “还我啊！”莉安伸出手说道。 “不要！就不给！”慕容莫嘿嘿一笑，转身就要从旁边钻出去，莉安哪里肯放她离开，手臂一展，已经是用出了十成挡球的力气，结果提起步子的慕容莫的胸口正正撞在莉安的手臂上。 “莉安你……” “我不是故意的！”莉安条件反射地举起手说道，脸上倒是先红了起来，看见慕容莫还要跑，他只好又伸出手去隔空一抓，这回倒是确实抓到了带子，但是慕容莫前冲之势还没退，被他这一抓猛然间一个踉跄，身子朝后倒了下来，莉安心里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手已经伸了出去，向后倒下来的慕容莫正巧倒在了莉安怀里。 “抓到你了。”慕容莫突然一笑，手倒扣在了莉安的手上，“这回你跑不掉咯。” ☆、第一百六十八章 浴室与大小姐 欧琳阳继续让水冲刷着自己的身子，她坐在圆凳上，垂下头，手捂住了脸。 “抱歉。” 你在抱歉什么。 抱歉你丢下我这么久，还是抱歉你还要继续把我丢下一个人。 欧琳阳不由自主地抽了口气，簌簌的水声把她颤抖的抽泣声盖了过去。 总是这样。 明明就已经在面前了。 欧琳阳又吸了口气，水流更大了一些，洗浴室的水压有些不稳定，骤然变大的水流让她直面水流的背有些刺痛。 你就算是要拯救别人，也不肯拯救我么。 欧琳阳突然这么想道，突然到慕容莫楼下的里昂，慕容莫突然打通的电话，女孩们总是比男孩聪明多了，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要是我。 要是我也陷入危机了。 他会不会来帮我呢。 这种恐怖的思绪陡然抓住了欧琳阳，她捂住脸的手更加用力了，头顶的花洒水压突然低了一些，水温也降了下去，欧琳阳就这么思索着，手指插进头发里，她的头发又长了很多，必须要去剪了，但是她为什么要剪短发呢，为什么不留长发呢，她要是留了长发之后会不会吸引别的男生来？要是别的男生…… 突然，洗浴室的门被再次推开了。 “我说了我真就习惯一个……”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你干什么！” “和莉安一间浴室，不是说好么？” “啥？！谁和你说好了！出去啊！” “啊，莉安害羞了。” “谁……谁害羞了！所以快点出去啊笨蛋！” “居然敢说本姐是笨蛋……莉安也快点脱掉吧，在浴室里还裹着毛巾。” “住手！我错了！我错了！别拉了！” 砰的一声门响，几声踏水的声音之后，慕容莫不高兴的声音响起，还伴随着几声敲门声。 “莉安气……” “这不是气不气的问题！” 莉安来了？欧琳阳抬起了头，飞快地擦干了身子，用毛巾裹住了胸部往下的躯体，这才推开了浴室门，看见慕容莫依旧不依不饶地站在门口。 “莫，你在做什么呢？”欧琳阳走上前去问道。 “啊，莉安不让我和她一起洗澡。”慕容莫十分自然地回答道，“我还想给她擦背的，但是被赶出来了。” “哦……”欧琳阳自言自语道，“莉安？你在里面吗？” 在门里的莉安早已心如死灰，在被拉到更衣室里的时候，他换衣服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他人生的顶峰，慕容莫只是转了个头，莉安就已经用毛巾裹住了全身还打了个死结，看浴室里雾气朦朦胧胧根本看不清，还想就此蒙混过关，但是没想到慕容莫二话不说就往里面挤，总算是把慕容莫赶走了，没想到欧琳阳居然还在这里面。 让莉安更加绝望的是，他居然心里有这么一丝窃喜，毕竟青梅竹马就在外面披着一条毛巾只要推门出去……不行！莉安你要冷静！推门出去了你就直接会被判死刑！ “莉安……是不舒服吗？” “她除了踢球之外，没有舒服过啦。”慕容莫叉着腰揶揄道，“啊……真是，莉安，我说啊，你偷偷摸摸地在藏什么呢？” “说起来，莉安你……尺寸是多少来着……”门外慕容莫的语气突然微妙了起来，“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谁……谁会没事提那种事情啊！”莉安强压绝望，再次回击。 “。” “啊？” “我的尺寸。”慕容莫说道，“啊，琳阳也是，让我看看你是多少……” “别闹啦！”欧琳阳捂住胸口退了几步，用盆子护住了身前，“我……我要回去了！” “没劲……明明都是女生来着，话说就算是一点也无所谓的吧，现在不都流行巧型的吗？而且全队都没有比得过队长一个人的对吧，这么一说好像队长确实可以当队长……” “在说什么啊！我……我回去了！”欧琳阳的声音都走了调了，噔噔蹬的脚步声远去了，随后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还有谁啊——”慕容莫拖长着声音说道，“莉安被关在里面了哟——想做什么都可以的喔——” 你到底想要做啥啊！莉安心头已经是一片灰暗，头顶的花洒都没打开，抱着胳膊只觉得清白就要在此葬送……话说之前是不是也有过这种场景来着。 “莉安。” “是，大姐。”莉安被这大姐给吓怕了，按着慕容莫的性子，要是她突然翻进来把自己扒光了都是有可能，想到这里莉安不由得抬起了头紧盯着上方。 “谢啦。”慕容莫轻声说道，“一直，都想和你说这个来着。” “谢……” “我被爸爸关起来的时候，其实超害怕的，害怕队长突然不要我了……之类的。”慕容莫背对着浴室的门坐了下来，声音在空荡荡的浴室里回荡。 “莉安你也知道吧，我家家大业大的，爸爸和大哥一直想让我厉害一点，再厉害一点，比我姐姐还厉害，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只要我按着爸爸说的做，还有大哥一直保护我的话，我肯定会和他一样厉害吧，大哥一直都在保护我，时候也是，长大了也是。” “家里的人都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长大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了一样，大哥从就开始学管理，念一些我看不懂的书，姐姐也是从就开始到处跟着爸爸逛展会，还有二哥从就一直在被爸爸带着去大学旁听讲座。” “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分工了，就这么走下去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就这么走下去就能安安稳稳地把所有事情都做好了。” “但是我很害怕……”慕容莫的声音发起了抖，她的手撑在地上，被地上冰凉的水泡的更加冰凉了，“……我好害怕，明明什么都才刚刚开始，但是连我的葬礼是什么样也都能看到。” “我的人生啊，我的人生不就完全……没意义了吗，除了慕容家之外，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背后的浴室里突然响起了水声，就像那天她遇见男孩时骤降的暴雨，暴雨轰鸣而下，狼狈的男孩眼睛里依然锋芒毕露。 “我不要这样，我只想我就是我而已。” “我惹爸爸和大哥不开心了，还连累大家。” 浴室的水声越来越强，温热的雾气从门缝底下泄露了出来，慕容莫揉着眼睛，裹紧身上的毛巾，靠着门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是不是……做错了。” 门突然朝内打开了，慕容莫被一双温暖的胳膊从背后搂住了拉到了里面，花洒从头上喷淋着水，把她从头到脚都淋了个遍，和那天冰冷的暴雨不一样，这回是水是温热的，莉安的红发被水淋湿了，黏在了他的脸颊上，红发后的眼睛依然锋芒毕露。 “我会赢的。”裹着浴巾的莉安轻声道，他把哭泣着的女孩搂在了怀里，又重复道。 “比赛，我会赢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负债球员后宫史 “所以，慕容大姐，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寝室里？”莉安用脚卡着寝室的门不让慕容莫推上，值得一提的是，他和慕容莫都在寝室里，但是慕容莫似乎很想要这扇门完全关上，所以一直在鼓着嘴试图推上门。 “我被家里赶出来了没位置睡觉。” 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啊！ “被赶出来了……你不是在学校有铺位吗？” “那个啊，因为我很长时间不去住都放了杂物了。” “收拾一下不就好了吗！” “太晚了没有时间。” “……那洗澡的时候就给我快一点不就好了吗！？” 慕容莫咬咬嘴唇，把有些发红的脸颊转过去。 “我也想快！可是我头发难洗我洗了好久啊！” “总之我和校长说说情况让他想办法好了……”莉安也放弃了，缩回脚任凭慕容莫关上了门，给校长一个电话挂了过去，居然是忙音，这大晚上的难道还真的是去会老情人去了？莉安心里腹谤颇多，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慕容莫已经自顾自地扑倒在了他的床上，抱着他的枕头滚来滚去。 “欸……莉安的房间怎么看都不像个女孩子的房间啊。”慕容莫仰倒在床上说道，“怎么说呢……比起女孩子更像个男孩子的房间吧。” 莉安背后一冷，嘴角抽了几下没有敢搭话，慕容莫这回直接把自己卷在了被子里，闷闷地说道。 “莉安平时都不用香水的啊。”她抽抽鼻子，“啊，只有一股肥皂味，现在传统式的女孩是找不到好男人的啦。” “你都是从哪听……” “我姐姐说的啊，虽然男生们总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传统的温柔女孩子，其他的女孩子没有安全感啊什么的，但是这种都是借口啦，传统是怎么个传统，温柔是怎么个温柔，还不都是男生们自己说了算。”慕容莫举起一根指头，严肃地说道，“男生都是笨蛋，只要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就能找出一万个借口出来，只要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之前和喜欢的人完全相反的准则也全部都可以作废，所以莉安要记住了哦。” “我……记住也没用啊……”莉安机械性地接话道，脸上的笑容简直可以说是用水压机强压出来一般地勉强微笑，“毕竟我……是女孩子来着……” “但是女生呢。”慕容莫又伸出一根手指头，和刚才的那一根指头形成一个v字，然后一下子并在一起，“和男生一样，也是笨蛋。” “只要女生喜欢上一个人了，那那个人就是完美无缺的人了，无论说什么都会相信，说什么都会开心，人家说恋爱中的女孩都是笨蛋嘛，明明很平常的聊天也能聊着聊着笑起来，就是见个面而已也要磨蹭好久，就连对面打字慢了也能想好多不相关的事情。” “这也太绝对了……”莉安心知自己必须要接话，因为不接话他会因为两头受气死在原地。 “是啊。”慕容莫一仰头，“恋爱就是这种绝对的事情。” “那个，慕容姐。”莉安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什么？”慕容莫嘟起嘴问道，“什么啊？” “你……恋爱过吗？” 慕容莫僵在了原地，此时房间里的氛围，与其说是死寂，不如说是“末世”更符合一点，坐在床上的少女被无情的一瞬间湮灭了所有粉红色的希望，只留下灰白色的自己坐在床上，反悔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恋爱经历的人生。于是慕容莫倒在了床上，就像是一只肚子疼的穿山甲一样在莉安的床上翻滚了起来。 这个笨蛋……原来完全没有恋爱经历啊。 “莉安。”慕容莫头埋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道，“你刚刚伤害了一个女孩的心。” “……你也太容易受到伤害了吧……” 慕容莫听到莉安的这句话，更加猛烈地在莉安床上翻滚了起来，整个人裹在被子里，看起来更加像一个肚子疼还超重了的穿山甲，然后动作猛地顿住了，不知道是穿山甲看见了蚂蚁窝还是折腾累了。 “喂！我说给我把衣服脱了再在我床……”莉安看她总算是停下来了，条件反射一句话出口，说到一半就心知不好，但是收也收不回来了，他只能看着慕容莫刷的一声又坐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和她那位亲爱的哥哥如出一辙。 “什么啊……莉安原来是这样子的人。” “……你又脑补什么鬼剧情了，不要给我乱加设定。”莉安努力平复心情，继续试图拨通校长电话，但是始终在忙音，校长原来是这种要找的时候找不到，不要找的时候抬头就能看见的人吗？ 一件外套扑啦一声盖到了莉安头上，莉安保持理智没有立即扯下来，平时后宫动画也有这么一招反正男主扯下衣服面前妹子肯定就身上没穿多少衣服，这个时候的最佳选择就是让外套搭在头上动也不动，所以莉安也只是闭着眼睛怒道。 “慕容莫姐，我能问问您现在在做什么么？” “脱衣服。” “不要随便脱衣服啊！” “这是莉安的要求，既然都住在莉安这了，那慕容家的女孩从来不会和人做不公平交易，莉安要我做什么我自然就会做什么。” 临时想家训可真是难为您了！ “给我把衣服穿上。” “已经脱光了哟。” 莉安眼睛更是只能紧闭，这回直接用手捂住了眼睛。 “你要干什么啊！”莉安怒声喝到，这丫头花样实在太多了，他太想念风格如一欧琳阳了早知道那时候就跟着欧琳阳回去了说不定还能……“我决定了。”慕容莫大声说道，她指着捂住眼睛的莉安，“虽然莉安你刚刚伤害了我的心！” “那可真是抱歉！那是事实啊我说！给我把衣服穿上！大晚上的你不怕着凉吗！？” “但是慕容家的女孩不能有任何缺点！所以我现在就要弥补这个缺点！” “你弥补个什么劲啊！给我穿上衣服！” “和我恋爱吧！莉安！” 她的指头微微缩了缩，把刚才在床头上发现的一根红绳缩进了手心里。 ☆、第一百七十章 白学现场 “你们昨天……挺激烈的吧……”沙珺雅看着带着少有的疲惫出现的莉安，还有搂着他胳膊蹦蹦跳跳出现的慕容莫，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昨晚上的动静是有点大了，要不是去敲门问了，沙珺雅还以为莉安和什么入室歹徒大打出手，结果一开门只看见了慕容莫抱着莉安的枕头在床上蹦来蹦去，还举着手说嗨呀和莉安确立恋爱关系了好开心啊，旁边的莉安已经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还好。”莉安用力揉了揉眼眶，他昨天坚持没有和慕容莫睡在一起，在椅子上趴了一夜之后才算是打通了校长的电话，校长那头的声音也十分疲惫，在一顿应付之后莉安才挂掉电话，算是给这位慕容家大姐搞定了宿舍床位。 “毕竟是恋爱第一天，还在加深和莉安的感情哟。”慕容莫依旧搂着莉安的胳膊摇来摇去。 “恋爱关系？”连茗如凑过来，“可是女孩之间……” “就是因为是女孩我才可以和莉安这么顺利确立恋爱嘛。”慕容莫十分不讲道理地用鼻子一出气，“平时都可以一直粘在一起，谁要和男生恋爱嘛，女生才是世界的宝贝，男生全都被毁灭就好了。” 莉安在一边的脸色不能说好看，也不能说不好看，假如非要用一个什么来比喻的话，不如比喻成一块夏天里刚从兜里掏出来的太妃糖好了。 “啊……明明是我先的！”沈亚楠十分不满地抱住了莉安另一只胳膊，“莉安和我也是恋爱关系嘛！” 这什么鬼剧情啊！你给我等一下！原来女生之间是这种混乱的剧情吗！ “莉安答应了吗？”吴霜泷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她眯着眼睛看向慕容莫，“不会是你单方面……” “啊，煞风景的人来了，煞风景的人来了……”赫连秋眼睛瞟向旁边声说道。 “你说谁啊老婆婆，恋爱不是双方都要确认的吗？”吴霜泷准确地认出了她，温和地笑道。 “暴力女我说的就是你！你这么煞风景谁会要和你恋爱啊！” “是哦，就算是世界上剩下最后一个人我也不会和你恋爱。” “谢谢，我·也·是！” 连茗如活力十足的比起大拇指，似乎对于慕容莫十分赞赏地说道，“哦！青春就是要这么有气势！恋爱就是青春不能少的一环！”随后旁边的吉赛尔似乎和她达成了共识，用力地握起了手。 莉安旁边已经吵成了一锅粥，而耿盈盈悄悄地走到了欧琳阳旁边，扯了扯她的袖子，声问道。 “那个……莉安她，确实和莫在恋爱吗……” “不是哦。”欧琳阳笑着说道，她垂下眼睛，“她们只是……闹着玩的啦。” “那为什么莫，要和莉安恋爱呢？” 欧琳阳突然有些不安，这种不安从何而来她也不知道，看着被慕容莫搂住胳膊，被沈亚楠抓住另外一只手，一脸苦笑站在原地的莉安，她突然胸口一顿，不由自主地挪开了目光。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莫她，她太喜欢莉安了吧。”她强笑了起来，随意搪塞道，“……做朋友已经……不能满足的那种，喜欢。” “啊？那我也想和队长恋爱。”耿盈盈嘀咕道，“我也很喜欢队长。” “我说你们，现在训练时间啊。”战晴雪曲起手指在前头闹腾着的女孩头上一人敲了一下，“今天的训练量不达标的话都给我去受罚！” 恋爱是什么呢。 想要占有一个人么，想要独占一个人么，想要让这个人的一切一切一切都归自己所有，无论是笑容还是哭泣全都只对自己展露，担心着会失去，担心着被抛弃，这种激烈的、自私的、自卑的。 痛苦的感情。 那么我很痛苦么。 痛苦的话。 “琳阳？” “啊？”欧琳阳抬头看见了在自己面前的莉安，抬头的太快，不禁眼前一花。 好像。 “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莉安伸出手想要摸她的额头，但是欧琳阳却倒退了两步躲开了。 “没，我没事。”欧琳阳低下头轻声说道，“……我没事的。” 看着飞快跑到场边，拿起了足球的欧琳阳，莉安抿抿嘴。 果然还是出岔子了。 “这孩子……”战晴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莉安身边，看着欧琳阳，揉揉头发担心地说道，“……最近不知道在想什么，昨天训练的时候好像也魂不守舍的。” “是……么？”莉安自言自语道。 “莉安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战晴雪看着莉安脸色阴晴不定，皱着眉头问道，“是不是昨天晚上莫太吵了？我去和她说说吧，你身子不是不好，不要太累了。” “我没问题的。”莉安突然展颜一笑，脸色阴霾转瞬散去，“我……去一下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 校长的电话依旧打了很多次才算是接通了，莉安把洗手间的门锁好，压低声音开了口。 “你昨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 “去会老情人，你孩子管得着么？”校长的声音也很疲惫，“打电话做什么？不应该是训练时间了么？” “欧琳阳发现了。” 校长的声音顿了顿，沉了下去。 “发现什么了？” “我在回来的路上被她撞见了。” “怎么不早说？” “我……”莉安张张嘴，半晌才低声道，“……我以为没事。” 校长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想怎么办？” “按我原来说的做，”莉安轻声说道，他的手微微握拳，轻轻锤了墙壁两下，“……等我送他们出线了，再动手吧。” “明白了。”校长那边的信号似乎不太好，电话嘶鸣了几下才完全挂掉了。 终于还是要这样了。 我也许真的是命不好。 莉安坐在马桶上发了一会呆，他把手指插在头发里用力揉了几下，这才推开了门，朝外走了出去，外面的女孩们已经开始喧闹了起来，笑笑闹闹的声音透过门传了进来，莉安慢慢的走着，路过洗手池的时候他顿住脚步，看了看自己的侧脸，在化妆品的遮盖下，似乎所有虚弱的苍白都被遮了起来。 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莉安感觉到了有一点眩晕，他摁了摁胸口，用力打开水龙头，把一捧水狠狠摔在了脸上，即使是这样这股眩晕感依旧没有除去，反而更加猛烈地扩散开来，他撑住洗手池的胳膊有些无力，本来还是撑住身子，但是在下一秒却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的滑开了，莉安整个人险些跪倒在了洗手池里。 ☆、第一百七十一章 喜欢大家 呼吸。 要呼吸才行。 莉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但是氧气似乎永远到不了他的肺里，他颤抖着手从兜里摸出了一个药瓶，但是手却拧不开，他有些绝望，但是莉安知道自己必须要冷静，他正准备再次用力，但是手却不听使唤地一抽搐，药瓶径直滑开到了地上，莉安整个人这下真的跪倒在了地上。 药。 “莉……莉安？”一个有些害怕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了？” “……药。”莉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感觉胸口就像是有一台水泵机在不停地抽着什么，血液和氧气一起从身体里被抽了出去，周围的血肉蠕动着想要填充过去，撕裂一般的疼痛和空洞的抽搐叠加在一起，让他几乎要窒息了，但是他还不能昏过去，莉安死死咬住牙，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但是他的意识就像是被扯碎的纸屑一样，无数纷乱又毫无逻辑的事填充了他整个脑海，正常的意识却已几乎要灰飞烟灭了。 “药……药……”发出声音的女孩似乎找到了药瓶，很快扭开了盖子，倒出了一堆药在手上 “然后呢？”她的声音十分害怕，几乎带上哭腔了，“然后要怎样，莉安，莉安你没事吧，别吓我……” 莉安用力地把手伸了过去，一把攥住了药，用力丢进嘴里后，他硬生生地吞了下去，药力扩散的很慢，那股疼痛仍旧让他忍耐不住地发出了呻吟。 “莉安，别……别怕，我……我在呢。”一双手抱住了他，那双手的主人自己的身子都在发抖，“没事的，吃药就没事了对吧，莉安，别怕。” 意识逐渐再次粗陋地凝结了起来，那些毫无逻辑的画面逐渐消失，莉安再次听见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别怕……别怕……我在呢……”女孩还在重复着这段话，但是他能做的也仅仅就是抱紧莉安而已了。 沈亚楠。 莉安总算是分辨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他喘了口气，轻轻推了推沈亚楠的胳膊。 “……我没事。”他安慰地说道。 “莉安，要去医院的对吧？”沈亚楠捧住莉安的脸说道，她矮下身子就想要把莉安背起来，但是莉安拍了拍她，轻轻一推，自己靠在了洗手池上。 “亚楠。” “莉安？你……” “不要告诉任何人。”莉安喘着气说道，“马上要比赛了，队里要是我走了……” 最好看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又是一阵眩晕，莉安猛地捂住了脑袋，血液就像是逆流了一样，狠狠撞进了他的脑子里，他花了很久才重新平稳了下来。 “……我要是走了，没有替补可不能比赛啊。”他总算是接着说了下去，“还有莫……这次的比赛不能输啊。” “可是你这样怎么可能去比赛啊！” “我没事的。”莉安又说道，他强挤了一个笑容，“只是毛病而已。” “……我也没事的。” “欸？”莉安没有理解女孩的意思。 “莉安你……”沈亚楠突然说道，“……其实根本就没有理由帮我们吧。” “队长自说自话地把你拉了过来，大家自说自话地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莫名其妙被人期待，这样……不公平啊。”沈亚楠抓住了莉安的手，抬头开口道，“是……是因为之前那么拼命，现在才会成这样了对吧？” “要是莉安这么难受的话，这么痛苦的话自己离开那才是正常的对吧！莉安这种水平无论是到哪里都比在这里好，也不用这么拼命，我……” 沈亚楠似乎被自己即将说出来的话噎住了，嘴唇颤抖了半天才慢慢说出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明明只有这么几个字，她却说了这么久。 “我喜欢莉安。”她轻声说道，“是和球队……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呀。” “亚楠。”莉安打断了她。 “我也喜欢你。” 沈亚楠的动作骤然停下。 “也喜欢大家。” “所以……我不会走的。”莉安轻声道，“而且我一直在踢球，也不仅仅是因为球队要比赛而已。” “但是……” “所以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情。”莉安反手握住了沈亚楠的手，垂下眼睛，他撑着身子靠在洗手池上，反倒是比沈亚楠高出了一些，沈亚楠必须要微微抬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今天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 “怎么能这样！” “马上要比赛了。”莉安再次打断了她，这次的语气格外严厉，但是转瞬又柔和了下去，“我真没事的。” “但是还有那么多场比赛，莉安你……” “那，来拉勾。”莉安伸出一根指头，“你不是要大大的出名么？只要你保守这个秘密，我就会带着你出线啦。” 女孩的手被莉安主动勾住了，他的指头还是有些无力，甚至依然在无意识地抽搐，莉安轻轻拉了拉指头，沈亚楠的头依旧垂着，但是没有反抗。 “那么，拜托了。”莉安笑道，“等价交换，对吧？” “那……”沈亚楠突然开口道，“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 ------------ “所以，我们第一场的对手，就是她们咯。”战晴雪用力把一张纸拍在了桌上，“又是音注坛哟。” 她有些无奈地按住额角，闭着眼睛说道。 “怎么说呢……阿梨上次踢友谊赛收着踢果然是有道理的啊，这下子直接第一场就撞到了啊……” 是他上次踢的那支球队吗，莉安皱了皱眉头，那一次赢下比赛，一是对方完全不知道他的底细只能处处心，二是临近大赛，音注坛不想有意外发生刻意有所收手，三是他的雷霆一击狠狠鼓舞了一番士气，这样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之下还差点被对方反扑成功，只能算是险险胜出。 但是这次音注坛一定有备而来，自己的球员卡要是对方教练下手狠一点应该已经印发到了每个球员的手里，要是再狠一点他从爱好到血型应该都已经被了解的一清二楚了，而英阁其他队员可以算是“名声在外”，哪个哪个的弱点就差写在脑门上了。 “施远梨啊……”莉安回想了一下上次同她对阵时的气场，“这次看来没那么容易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开赛前夜 “对了莉安，阿梨还特意和我说，她要和你单挑来着。”战晴雪对着莉安苦笑道，“说是‘要是又输了就做那个叫莉安的家伙的后宫学踢球’之类的。” “不行！莉安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慕容莫大力搂住了莉安的胳膊。 “莫你太入戏了，莉安和你都是女孩子呀……”耿盈盈声说道。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也可以互相爱慕的啊！对吧莉安！”慕容莫对耿盈盈的话丝毫没有反应，反而把莉安的胳膊抱得更紧了一些。旁边的吉赛尔一把把排赛表拿到了手里，连茗如凑过去努力张望着。 “啊，那个紫杏的水真真第一场要和骄华遇上了。”连茗如惊讶地说道，“也不知道哪边会赢啊……” “骄华这次也要一穿三了吗……”耿盈盈捏着袖角，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完全不可能赢下来的啊……那群家伙。”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所有人都一起露出了十分无力的表情。“有这么强么，那个叫……骄华的。”莉安奇怪地说道。 “强过头的那种强啦。”总算放开了莉安胳膊的慕容莫说道，“反正禹州市只要是骄华有参加的比赛，她们肯定就是第一名了。” “不过紫杏不是说特训了好久吗，还去外面交流学习过了，难道是要做一个对骄华专用兵器？”赫连秋嘿嘿笑道。 “反正无论是谁，总之都是对你专用兵器就是了。”吴霜泷绞着头发说道，赫连秋刚要发作，战晴雪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女孩们这才又坐了下来。 “明天第一场就是骄华对紫杏的比赛了，明天要好好看一下。”战晴雪严肃地说道，“然后接着就是我们的比赛了。” 战晴雪张嘴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打气的话比较好，最后也只是挥了挥手。 “加油吧，大家。”她笑着说道。 ------------ 终于快要开始了。 莉安一下一下地颠着球，即使是在深夜的球场里，他的每一次抬腿也能准确地把落下的皮球再次踢到空中去，这种平稳的运动总不会再把定时炸弹给引爆了吧，他有些好笑地想到，用力一抬腿，球高高飞起，他又用额头轻轻一撞，球应声跃进了球门里，擦着球停下了。 还不够。 莉安走上前去把球抱在了手里，即使是这个季节，夜里也有些微凉了，其他的女孩们早就睡下了，而战晴雪在对着排阵表运了半天气之后，也终于放弃了一般地睡着了。 而莉安对于这即将到来的比赛，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感，不过他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了，从南特杀到巴黎杀到布鲁斯班杀到马德里再杀回巴塞罗那，多少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说伤筋断骨的球员，就是踢一半往地上一躺的都见过不知道多少，他捡起了球，又百无聊赖地颠了起来，重复性劳动有助于大脑加速思考——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歪理。 虽然说是没有实感。 莉安猛一抬腿，足球又高高飞起，这回径直朝着他身后落去，莉安的脚跟向后一踢，足球又飞跃到了前头，再次在他的两个膝盖之间开始跳跃。 一场比赛就成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他心思一动，脚下一滑，球啪嗒一声蹭着他的膝盖滑了出去，顺着地面一路前进，然后被一只脚踩住了。 “明天，你也会去看的吧。”水真真取下了兜帽，双手依旧插在卫衣的兜里。 “我们会去的。”莉安回答道。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因为实在没有什么话题好说。 “你……” 两人一起开了口，然后又同时沉默了下去，莉安一抬手，示意水真真先开口，水真真的眼睛朝旁边侧了侧，对于自己居然和莉安异口同声这件事情，好像有些许不快。 “她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水真真开口道，她说的是在寝室安睡的女孩们，倒是没有在意莉安怎么样了。 “已经不能再好了。”莉安笑道，考虑到女孩们的体能和之前的训练强度，莉安给她们安排的已经是她们能够忍耐的极限了，女孩们倒也没有什么怨言，但是对于莉安把偶像演出这种东西果断一刀切掉，把所有时间全部投入足球训练的行为还是颇有微词，慕容莫因为这个还单方面和她赌气不搭理了两个半时。 “这样啊。”水真真脸上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表情，随即说道，“不过她们不能跳舞了，我倒是还挺失望的。” “足球队员就足球队员，我们没有多余的体力可以浪费在那种事情上，至少组赛没有。”莉安简短地结束了这一段的对话，“你们那边呢，不是要对战那个……大魔王骄华吗？” 他倒是不知道骄华的具体实力如何，不过看战晴雪和其他队员都如此忌惮，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吧。 “第一轮就遇见了……所以队长才和我抱怨到了现在。”水真真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个无奈地苦笑，“一直到刚才还在和我抱怨。” “那个骄华很强吗？”莉安顺嘴问道。 “今年骄华首发11人全部是俱乐部梯队球员。” “这个听说了。”莉安两手叉在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水真真，“骄华现在负责了大学俱乐部球队的梯队青训吧。” “特别是有四个人比队内其他人水平还要高一档。”水真真看着脚下的皮球，把卫裳整理出的情报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边锋王尝薇，内切打门无人能挡，曾经单场4球4助攻，门将新若绫，不仅门线技术一流，防守范围甚至包括整个半场，号称骄华的‘圣若绫’。” “哈哈，这个名号可还行，圣卡西没机会交手了，圣若绫还有机会一战。”“中场组织者粟明瑜，高中联赛至今传球准确率高达95，几乎不会有失误，还有她们的队长中后卫陈蚁，既是骄华的定海神针，又能在关键时刻前插进球，是骄华最坚不可摧的超级球星。” “陈蚁……陈蚁……好像在哪里听过……”莉安一瞬间觉得有听过这个名字，却一时无法想起这个名字对应的面容。 “总之就是犯规级别的强，”水真真很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已经连续两年没有队伍在骄华手上抢到一分的了。” 水真真把脚尖一挑，足球被她踮起来送了出去，莉安一抬脚接住了球，也是脚尖一挑，把球送了回去，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地玩起了足球。 “而且听说骄华进了一个新人啊。”水真真又说道，“超级新人，什么的。” “在这种时候进新人，比赛肯定上不了场的吧。”莉安自然而然地说道，没有磨合的队员上了场也是添乱。 “不过。”水真真把球挑了起来，轻轻一脚送进了球门里，“我担心的倒不是那个新人了，我担心的是那个叫粟明喻的。” “她是最强的那个？” “不啊，论实力的话，她是四人里是最弱的吧，”水真真摇摇头，“但只要有她上场的比赛，骄华的控球率就没有低于过八0。” “啊……”莉安撇撇嘴，他知道这个叫做粟明喻的人是什么定位了，是莉安最讨厌对上的ikiaka指挥官。 “跑的不是很快，身材也不高大，攻防都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她是骄华的大脑，”水真真又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微笑，“而且这家伙啊，是个结果论者。” “结果论者？” “骄华这两年地区比赛全胜的成绩，除了王尝薇和陈蚁的战斗力之外，剩下的功劳应该全都是这位‘军师’的了。”水真真说道，“我没有赢过她，无论是个人还是球队，全都是输了乱七八糟的。” 她戴上了兜帽，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莉安没有拦住她，水真真转过了身子，背对着莉安，突然又开了口。 “你。”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为什么要踢球呢？” “因为我愿意。”莉安依然是这样的回答。 “这样啊。”水真真自言自语道，“果然啊，我也和你一样过。” 莉安注意到她用了过去式，还没等他追问，水真真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但是现在的我，有一个想要支持她梦想的人，”水真真轻声说道，“莉安，你呢？” “我踢球是为了满足我的好胜心，可以了吧。”莉安有些不爽，到底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问他为什么踢球，踢球需要理由吗？想踢就踢咯还能怎样。 “莉安。”水真真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快点找到吧，你还在踢足球的原因。” “不然的话……你会被吞噬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骄华之争 粟明喻看着面前直拍桌子的王尝薇，狠狠扶了扶自己那怪异的圆框眼镜，青色的巨大单马尾在背后一跳一跳的。 “我说了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王尝薇说一次不行就拍一次桌子，桌子上的水杯扑啦啦的乱跳，旁边的陈蚁抱着胳膊侧过头，权当做没看见的，这让粟明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冷静一点！”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掌一阵发麻，她赶紧揉起了手。 “我觉得尝薇已经很冷静了，而且我也不同意。”陈蚁十分平静地抱着胳膊说道，她的黑色短发的发茬很整齐，只有头上一根呆毛随风狂舞似乎在表达自己内心的强烈不满。 “我说了……”粟明喻又扶了扶眼镜，她额头都被这个木头队长气得有点冒汗，“……紫杏那帮人早就有所准备，那个叫水真真和乔娅的明摆着就是针对你们的技术特点才找了英阁踢v，你们不换位变阵不是迎着枪口冲吗！” “那就来啊！”王尝薇狠狠把深蓝色的长发丢到背后，穿着牛仔裤运动鞋的腿砰地一声放在了桌上，“本姐看看谁能踢的过我！” “那要是踢过了呢！”粟明喻也狠狠一锤桌子，但是桌子的硬度超乎她的想象，疼的她一哆嗦，眼泪都要下来了。 “那是我技不如人啊！”王尝薇十分理所当然地说，“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输了呗。” “啊你这个笨蛋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我好累我才十六岁我想回去睡觉我不行了……”粟明喻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好了，这场比赛那个新人……叫什么来着？” “谁记得啊！”王尝薇把腿拿了下来，用手撑着头咕哝着说道，“一听就是假名字的家伙，说不定又是什么浑水摸鱼的人。” “组赛第一场我们还没有轻敌到派关系户上场，她要来也给我坐替补席看饮水机。”陈蚁抱着胳膊说道。“那个家伙已经说过了，不然就首发，不然就不上，”王尝薇哼地一声说道，“替补席人家不想坐。” “我说队长，换一个强力新人有什么不好，又能打乱紫杏那帮人的布阵又能隐藏我们的王牌实力，这种事情到底有啥不好的！” “不好在这不符合我们骄华的荣耀。”陈蚁掷地有声，这次她的声音格外大，似乎是刻意拉高了给在门外的教练听的，“报上去的首发名单是这个，那就按着这个来，无故换人既没有体育精神，也不讲江湖道义。” “队长啊，你是在看武侠说还是在拍电视剧，这是足球，是足球！”粟明喻的眼镜都要滑下来了，她扶眼镜扶的手忙脚乱。 “足球怎么了！足球也要赢的光彩！”王尝薇也是寸步不让，“我支持队长的决定。” “队长我……” “行了，行了。”陈蚁大踏步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一大块巧克力棒塞进了粟明喻的嘴里，然后揪着她的脸狠狠摇了摇，“我说了，不——可——以——” “呜呜，呜呜呜呜！”粟明喻含着巧克力用力嚼着，用力抓着陈蚁的衣服角不反手，王尝薇见状二话不说一拍椅子就要冲过来，粟明喻马上放了手，但是眼角慢慢地就弯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哭，王尝薇一扶额头，又踱了下去。 “好啦，知道你是为了球队好，但是这次真不行。”陈蚁和哄孩子一样揉着粟明喻的脸说道，“别这么胆啦，还是说信不过骄华的实力？输不了输不了。” 王尝薇又是用力哼了一声，咕哝道，“明明可以打正面，干嘛非要迂回嘛。” 陈蚁推开了门，教练就站在门外，看着出来的女孩，教练叹了口气。 “说完了？” “嗯。”陈蚁回答道，“反正我的意见是暂不接受。” 教练又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揉本来就很短的头发，看着女孩没有退让的意思，倒是也放弃了一般的点点头，说道。 “好吧，那比赛的排阵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吧。” 他刚想离开，但是却被陈蚁叫住了。 “那个新人哪个青训出来的，很强？”她问道，“竟然能让学校在这个时候塞人进来。” 教练挠了挠下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可以形容，手在空中做了几个手势之后，说道。 “董事会的决定我提前也不知道详细，总之就是那种……” “……开了挂一样的家伙吧。” ------------ 回到寝室的时候，莉安十分无奈地发现慕容莫居然又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房门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她弄开的，这丫头成天神出鬼没，莉安都有些发怂了，再这么下去身份暴露还是事，要是自己暴露了身份之后还被治个流氓罪就搞笑了…… 他走到窗前，给趴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的慕容莫身上披上了一层毯子，在这赛前的几天里，校长做主给队员们放了个假，女孩们大部分都选择都了回家去睡，慕容莫和他这样暂时无家可归的人倒是也只能睡在宿舍里。 莉安叹了口气，碰了碰慕容莫的脸颊，慕容莫即使在睡梦里反应也是超群，无意识地伸手抓住了莉安的手。 “……明天……”她喃喃地说着梦话，头又在枕头上扭了扭，“……要比赛啦……” “是啊，明天要比赛了。”莉安自言自语地说道，离他上次参加正式比赛已经时隔了多久，他自己都不太记得了。 快点找到吧，你还在踢足球的原因。 莉安把慕容莫咬在嘴里的一缕头发拨了出来，又把她枕在头下的手弄了出来，放在了毯子下面，刚想起身继续去那把和他缘分不浅的椅子上睡一觉的时候，突然手被抓住了。 “莉安？”慕容莫闭着眼睛声问道。 “……快点睡，明天不是比赛吗？”莉安无奈地说道。 “那，莉安快点也来睡吧。”慕容莫用力拉了拉莉安的胳膊，莉安背后一阵发麻。 “这床太了你自己睡就行了……” “明天要比赛，今天要休息好才行。”慕容莫仍然不放手，眼睛也没有睁开。 “那你就好好……” “害怕。”慕容莫突然说道，手反倒是攥的更紧了，“要是明天输了的话……输了的话会怎么样？” 莉安伸过去想要拉开慕容莫的手也顿住了，慕容莫把头埋在了毯子里，身子轻微地发着抖。 是在害怕么。 莉安心里突然一松，没有脱掉身上的衣服，慢慢躺在了床上。 “莉安自己都穿衣服上床了。”慕容莫嘻嘻笑道，但是她倒是飞快的钻进了莉安怀里。 “笨蛋。”莉安叹了口气，把钻进他怀里的慕容莫搂紧了，轻声道，“那天在地下球场，你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去唱歌？”“我看到莉安一个人跑掉了，追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二哥，他说了鸟笼的事情，”莫容莫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像在偷看莉安的神情，“我不能放莉安一个人不管……” “这样啊……”莉安不知道应该说谢谢还是别的，只好抿着嘴闭上眼睛，想要强迫自己入睡。 “和莉安恋爱真是太好了。”慕容莫声说道，莉安只觉得自己的嘴唇被轻轻碰了一下，慕容莫的嘴唇有些发凉，也许是这里太冷了吧。 “晚安。”慕容莫轻声说道。 快点找到吧，你还在踢足球的原因。 哪里又这么好找呢，莉安也慢慢闭上了眼睛，慕容莫又把自己的身子往莉安怀里拱了拱，那根绳子被她系在了手腕上，被睡衣一遮就看不见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变动率30% 到赛场的时候，女孩们似乎被周围的气势吓到了，观众们的座位环绕在赛场的周围，条幅和标语拉的到处都是，反而莉安倒是习以为常了，加上是女足比赛，观众还没有莉安想象中的那么狂躁，比如在刚开场就和隔壁的球迷抄起座椅来了一波弹幕徐进，椅子拆完了一群脱了衣服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肌肉喧哗派大叔扛着标语开始步兵推进，顶着催泪瓦斯和高压水枪疯狂冲向对面看台，还有后面的无数人和唱ra一样历数对面球迷的各种罪行，气势上就是要把对面的球迷全都吊了路灯…… 但是反观这边其实球迷们也蛮怪的，标语横幅这种例行道具就不提了，但是这一圈一圈的人海合照是个什么情况，一会翻面是一个球员一会翻面是另外一个球员，莉安的眉头一跳，她不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看见了水真真的照片被人海翻了出来。 随后一阵整齐划一的喧闹更是把莉安吓了一跳，一转头他看见了一群穿着应援服手里和战国&basara的伊达政宗一样插着六根荧光棒，在领头的大哥带领下整齐划一的跳着某种介于土著战舞和跳大神之间的舞蹈动作。 哇现在这足球的偶像事业这么发达了吗这么一想我是不是不该停止偶像演出啊…… 莉安不想在这里接着待下去了，他飞快地提起脚步，却看见一个戴着巨大圆框眼镜的少女怒气冲冲地从球员准备室里冲了出来，后面的一个黑短发女孩紧跟着追了上去，圆框眼镜少女对着追赶过来的同伴大力挥着手，而她的同伴似乎也不甘示弱，同样用力挥着手，捂着额头和她依然在大声争辩着什么，圆框眼镜少女转身就走，这回她的同伴倒是没有追上去。 莉安耸耸肩，转身向球员准备室走去，但是刚一推开门，他就被一阵音浪差点拍在地上。 “欸？！为什么！这么突然！” “没准备好没准备好没准备好，完了完了完了……” “队长，队长在哪？！” “让霜泷和秋快点回来！别买东西了！” “琳阳！琳阳把那边的盒子给我！” “吉赛尔呢！给她打电话啊快点！” 莉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在门口举起手，有些不明状况地问道。 “呃……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捂着额头喘着气的沙珺雅看见莉安站在门口，一下子松了口气，刚准备说什么，场内的扩音器突然响起。 “各位观众，因不可抗力因素，骄华高中，对，紫杏高中的比赛向后顺延，英阁高中，对，音注坛高中的比赛将在半个时后开始，给您带来的不便……” 莉安肩上的书包应声落地。 “搞啥子啊卧槽？”这是他发出的声音。 ------------ 战前动员会，肯定是没有时间开了，战晴雪看着赶过来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队员们，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听说过临时改时间的，这种比赛也能随便改？”莉安怒声道，旁边的校长苦笑摊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刚刚还在沙发里想着既然是第二场比赛还能睡一会，但是莉安一个电话就把他吓醒了过来。 “组委会的这帮人疯了，在搞什么鬼东西？”校长罕见的没有打领带，掏出手机开始了他的电话之旅，但是在他半个时的电话之旅里，校长的语气逐渐从礼貌里带着威胁变成了礼貌里带着恐吓到根本不礼貌了直接就是恐吓…… “话说我们……是不是一定要比赛去了啊。”耿盈盈突然心翼翼地说道，“好像……不去不行呢……” “好像是啊……不去不行的样子。”连茗如噘着嘴说道，但是她旋即又转回了龇牙咧嘴的笑，“但是音注坛的人也没有准备好对吧，这样子不就扯平了吗？”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算的啊笨蛋……”沙珺雅捂着额头叹气道。 “但是半个时马上就要到了。”吴霜泷指了指休息室里的计时器，“要是不比赛的话，会不会直接被判负？”“完了完了要输了要输了这样完全没有准备好就被突然袭击怎么可能赢得了……” “亚楠你担心太多了啦……” “那，我们上吧。”战晴雪突然说道，首先愣住的反而是莉安。 “但是我还没有看完资料，施远梨……是这个名字吧，我就只看了她的资料，其余的队员我一个都没有……” “那莉安你就负责她一个人好了，其余的我们来搞定。”战晴雪突然说道，莉安又是一愣，张嘴刚想说什么，战晴雪已经站了起来。 “但是……” “足球又不是一个人的运动，”战晴雪狡黠地笑道，“这是谁教我的来着？” “对喔。”吉赛尔从后面突然搂住了莉安的肩膀，“虽然胡来的莉安也很可爱，但是还是要相信我们的实力啊，就算不相信其他人也可以相信我……” “喂！” “烦死了你！” 莉安还想说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停住了嘴，他把资料放在了桌上，用力握了握拳头，力气还算是实在。 还能行。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沈亚楠的目光首先和他对上了，在对视少许之后，沈亚楠飞快地对他有些生硬地笑了笑，离开了。 “那么，拜托咯。”一个被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又在莉安耳边响起，尔后他的脸颊又被什么冰凉又柔软的东西碰了碰，慕容莫蹲在他身边嘿嘿笑道，“慕容家的女孩从来不白做交易……那么预付金，已经给你咯。” 欧琳阳的目光迅速垂了下去，她加快了换衣服的速度，却本能地把目光又看向了莉安，慕容莫已经蹦蹦跳跳地走了，莉安依旧在看着资料。 我在想什么呢。 欧琳阳轻轻用额头撞了撞柜子，闭上眼睛想到。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赛音注坛 全国女子足球高中校级联赛禹州赛区组赛第一轮 英阁vs音注坛，上半场15分钟，比分0:0。 吴霜泷带着球从施远梨脚旁一掠而过，那个死死咬住她的队员紧随其后，但是施远梨转头看向被挡在后场的莉安，还有在旁边和另外一名球员纠缠的战晴雪，心头已经是一片雪亮。 “同样的战术还想对我们来第二次，烦不烦啊？”她怒声喝道，没有先管吴霜泷，反而是指挥着队员死死防住了莉安，吴霜泷运着球刚到禁区，两个截杀的球员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吴霜泷一咬牙转过了一个角度，挑着球想要蹭着禁区的边角刺穿到对方防守区内，但是奈何她这一手早就被防住了，音注坛的后卫球员敏捷地一个扫腿再次逼退了她的攻势，去势已尽的吴霜泷只好不情不愿地把球传给了身后的赫连秋，赫连秋转瞬又被左右夹攻，吴霜泷作为攻击支点已经没了意义，赫连秋只好带球再退，几乎退到了中圈附近。 “有本事再来啊！”施远梨看着被防死的莉安，心头已经舒缓了许多，她并没有急着把制球权从赫连秋脚下夺过来，反而是先放了赫连秋不管，先指挥着队员切断了每一个英阁队员与莉安的联系。 “队长，都搞定了。”一个女孩跑过来说道，“战晴雪已经贴死了，那个红头发的也没机会拿到球了。” “k~照计划进行，不要给她们机会。” 施远梨这回总算是心头全都舒缓了，之前热身赛莉安给她的雷霆一击余威尚在，为了防止莉安还像上次一样突然爆种，她刻意让负责防御的队友把英阁带球的人和她分割开足够的距离，这样就算是要那个人想要传给莉安必须再来一次接力，这样她们也能有足够的空间来进行围堵。 这次音注坛也不想留手了，施远梨不断发出指令，音注坛的球员开始分割起了整个战场，首先是重点目标莉安和战晴雪，这两个人被音注坛的球员不断阻挡在有效控球范围外，其次是赫连秋和吴霜泷，这两个横冲直撞的人音注坛根本就不想管，在没有后续攻击支撑下，她们的扰乱阵型消耗的只是自己的体力，吉赛尔的脚法很灵活，但是只要不给她抢到球的机会，她根本就没有自己制造断球机会的能力，沙珺雅的控球能力和脚法都很厉害，但是瞬时爆发力不行，只要隔着一个适当的距离，她连前压逼迫走位的机会都没有，沈亚楠的个人能力一般，不需要重点关注，欧琳阳独木难支跟队友的配合太差，慕容莫在在左右逼迫之下跑位都有些不像样。 以为和我们一样提前上场了，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了？ 施远梨又加了一把劲，赫连秋在左右不断围攻下已经逐渐脚步有些散乱了，只要再加一把力气就能把球给夺下来。果不其然，在第三次伸脚拦抢下，赫连秋总算是交出了自己的控球权，她踉跄了两下，终于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她用力锤了一下地面又站了起来。 作者：爱小说，爱魔爪阅读网：ＭOZＨUA．APP，十万本小说等着你 谁会和你们……在一条起跑线里啊！ ----------- “我说，英阁高中是不是很不妙了？”看台上的一个穿着朋克服饰的少女有些感慨地说道。 “英阁什么时候妙过？而且那孩子好像也不在状态的样子……”她旁边的友人接话，“那个叫做莉安的孩子，之前还挺活跃的来着……” “单场帽子戏法对吧，一个人拖着球队晋级的。” “那也没有办法啊，在英阁这种球队里面啊，一个人再怎么努力也是有极限的。” “我感觉自己就没有极限啊~” 蒋点蜻看着一副天地之间我最大模样的柳敏菲默默翻了一白眼。 “等你超出我们一截之后，就会发现球有多难踢了。” ----------- 防的不错，莉安咬牙切齿地想到，英阁的整体实力终究还是不行，明明训练好了的战术，在球场上没有了人指挥就只能各自为战，最后被一个一个打倒。 他扭头看看战晴雪，英阁队长正在努力朝外突破，却被对方像牛皮糖一样粘住。 必须和外面的队员联系起来才行，这样不是个办法。 要拼吗？ 莉安深深地吸了口气，最近发病的越来越频繁了，活动上限甚至可能不足十五分钟了，但是现在半时都没到，要是上半场发力的话，提前退场就真的搞笑了。 “莉安！”战晴雪看向了莉安，虽然脸上强装镇定，但是眼神里的惶急莉安一眼就能够看到，弱队就是这样，就算是平时再怎么训练，在实战中一旦遇到了计划外的情况，就根本什么都发挥不出来了，施远梨很聪明，知道只要斩首的话，英阁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必须要有一个有足够领导力的人来带着她们跑才可以，这个人要够耀眼够强才可以，但是以莉安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带着她们跑完全场。 莉安心里突然一动。 等等。 我根本就不需要“跑完全场”啊。 她们只需要一个“领路”的人就可以了。 施远梨已经带着球冲到了禁区边上，但是英阁的队员们仍旧无法组织起像样的防守，只知道跟着音注坛的队员们一路狂奔后退。 慕容莫朝着莉安这边也看了过来，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仍然紧紧跟着自己的目标，赫连秋和吴霜泷和训练的时候一样，不断试图扰乱对方阵型，沙珺雅站住了自己的位置却无暇顾及反跑插上的进攻球员，只有连茗如不断试图断下施远梨脚下的球，总算是成功延缓了她的进攻。 “意识可以啊，我说要不要来我们球队？”施远梨把脚抬了一下，足球飞起来晃过了连茗如的铲抢，随后她接住球调笑道，“总之比英阁还是好点了。” “我在这挺开心的。”连茗如龇牙一笑，脚下仍旧不停，又是一记滑铲杀上，“就不劳施队长费心咯。” “这样啊，我想也是，”施远梨突然顿住脚步，朝着连茗如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脚下的足球早已不见踪影，“不开心的话，英阁早就没了。” 连茗如霍然抬头，另一名音注坛的队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擦着她的身子接过了球，现在径直朝着球门扑了过来，沈亚楠吓得大跨步冲了过去，但是音注坛刻意的战场分割让她们每个人的驰援都显得格外漫长，英阁的球门已经近在对方面前了。 音注坛的前锋一马当先杀至禁区，打空门这个活计她熟的不能再熟了，队长早就告诉她们对面门将耿盈盈的右手有旧伤，只要照着她右手边射门就可以了。 打定主意后，音注坛前锋也不再多想，抬腿一脚，足球冲着球门的左上角一个不算刁钻的角度爆射而出，耿盈盈却站在原地，害怕似的全身发着抖，右手怎么样都伸不上去，球已经隔空呼啸而来。 “盈盈！左手！”莉安高声怒喝到，耿盈盈浑身一抖，身子一转左手画了一个弧线，1八0度转身背着身子朝着球扑了过去，足球刚巧触到了她的手指，当啷一声撞在了球门上，折射之后弹到了地上，这才撞进了跌在地上的耿盈盈怀里，她疼得忍不住呜的一声，差点哭出来，半晌才抱着球站起来。 战晴雪长长地出了口气，刚想转头问问莉安怎么办，莉安却露出了一个诡异莫名的笑。 “运气这么好？”施远梨咬牙笑道，“我到要看看门柱能帮你挡几次！”施远梨飞快地退着身子，一直退到了半场，她知道这位门将的手劲格外的大，手抛球长传找莉安几乎是她们唯一的反击机会了。 耿盈盈后退了两步，深深地吸了口气，左手作势欲抛，嘴里尖叫似的喊道。 “莉安！”施远梨淡定一笑，这种套路还想再来一次真是白日做梦，然而明明被点名了接球的莉安却没有任何向前突破的意思，反而反方向跑了起来，根本不解其意的音注坛球员被也愣住了，在短暂的惊讶后才一跺脚跟了上去，可惜这短暂的迟疑就已经让莉安拿到耿盈盈的地滚球传球。 “行啊，我看你打一条龙出来！”施远梨已经被莉安这个不稳定因素搞的烦不胜烦，她发泄似的怒道，“你有本事带出来把我们十一个人全过一遍！” “我干嘛要把球‘带’出来。”莉安突然笑道。 施远梨几乎想要翻白眼了，再转头看向依然赖在自己半场这边死活不走的吴霜泷和赫连秋，心中已经不知道问候什么，只浮起来了一句。 “不是吧……” 一球从莉安脚下怒射而出，划过了大半场的距离。 “收快递咯！”莉安一脚长传过了半场，皮球稳稳落到赫连秋脚下。 这回换音注坛空门大开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濒死偶像 一声尖锐的哨响打断了英阁反击的步伐，裁判手一举示意接球的赫连秋越位在先。 “欸欸！？是我犯规了吗？”赫连秋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可思议。 “都越过一个身位了，除了你还有谁？”旁边的吴霜泷对于队友如此浪费机会，立马出言不逊，“踢球都不看自己的位置吗？” “我越位了那你怎么不接啊？我接球的时候你明明在后面不越位的位置！”赫连秋两手一挥，一手指她，一手指球，好像正在游乐场划分地盘的孩子一样。 “因为我是从越位位置回跑，莉安传球的时候我处在越位位置，回来接球的话也是越位，”吴霜泷说完不忘白了赫连秋一眼，“我这才是善于观察的踢球方式。” “还不是一样越位！”赫连秋直言不讳地吐槽回去，不给对方装大尾巴狼的机会。 虽然刚才跨越半场的长传让施远梨有些措手不及，好在这两个人自己失误送回了球权，但之后的发展依然继续超乎她的预计，本来在施远梨的计划中英阁的攻击主力必然是莉安，然而从那之后莉安就放弃了自己前腰的位置，转而开始不断在后场游走跑位，完全没有了初见时候那股让人窒息的压迫力和进攻欲望，只是不断拉扯着音注坛的防守站位，寻找着她们迟早会出现的空档。 莉安不再是领着所有人进攻的狮子，现在成了一只游离于羚羊最边缘掠杀着落单者的鬣狗。 “真是……烦死了！”施远梨怒声道，队友将球踢了过来，她的脚尖一摆，皮球再次划归了她管辖。 你有本事就一直护着你的队友啊！施远梨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是就像她想的一样，莉安飞快地贴了上来，明明刚刚还在缓慢地跑动，但是一看到球到了她的脚下立马提起了脚步。 “有本事再来单挑我们一整条防线啊！”施远梨一记跨越球场横传，将球远远踢到了另一个队友脚下，那个队员敏捷地躲开了脚步还有些踉跄的慕容莫的防守，径直准备插进上去下不来的吴霜泷露出的防守空档里，但是战晴雪飞速欺身上前，让她的攻势不得不为之一缓，球向后传递了过去，三脚传递之后皮球再次回到了施远梨的脚下。 “激将法没用，别想了。”莉安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之前不说要和我单挑吗？现在是个机会，要不来试试？” “来呀，只要打赢你，英阁剩下的全是土鸡瓦狗而已！”施远梨光顾着和莉安赌气，却没发现已经悄咪咪摸到后面的吉赛尔。 “谁是土鸡瓦狗啊！”吉赛尔一脸不爽地下脚掏球，却被对方一个拉球转身避了过去。 “就是你们啊！”施远梨心中暗笑，这种雕虫技又怎么能让对方得逞，脚下一拨就打算将前面的莉安人球分过掉。老辣的莉安微微一笑，没有立刻转身追球，而是贴上了全力冲刺的施远梨让她无法如愿拿到那个独自向前滚去的足球。 “真是缠人！”施远梨还想奋力摆脱，然而莉安的手已经缠到了自己身前，两人几乎保持着同一速度奔跑卡位，肢体纠缠之间施远梨一个踉跄，连带着莉安一起倒了下去，施远梨的胳膊条件反射的伸出扶地，手肘却不偏不倚撞在了倒下来的莉安胸口上。 施远梨倒在地上的一刹那哨声也响了，但是莉安还是结结实实地被撞到左胸，一股尖锐的剧痛瞬间席卷了莉安的身子，让他的动作一滞，忍不住跪坐地咳嗽起来，在尖锐的疼痛缓慢散去之后，细碎的余波才刚刚揭开折磨他心脏的大潮，朦胧又迟钝的疼痛从胸口不断地跳动，他捂着胸口大口地喘起了气。“喂……喂你没事吧。”施远梨伸出手想要看看莉安怎么样，但是胳膊刚伸出去就被拨开了，沈亚楠第一个跑了过来，看着莉安的模样，她也伸出手想帮莉安揉揉胸口，但是手伸到一半被莉安轻轻抓住捏了捏。 “……莉安？”沈亚楠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惶恐，莉安在卫生间里的样子她到现在还没有忘掉。 那种濒死之人一般的状态。 “我没事，”莉安轻声说道，他锤了锤胸口，心脏依旧在跳动——这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他握住依旧有些迟疑的沈亚楠的手，用力捏了捏，“……我们说好的，对不？” “莉安！莉安你怎么了？”慕容莫第二个跑了过来，抱住莉安的胳膊说道，“那里撞到了，有没有受伤，这家伙把你怎么样了！” “我说我能把她怎么样啊……”被怒目而视的施远梨有些无奈地摊开手。 “你撞到莉安了！” “啊，那个只是正常的拼抢吧……”施远梨挠挠头，虽说撞到确实不假，但也没有废人的意思啊，“……应该……也没怎么样吧。” “什么叫没怎么样！莉安都这么难受了！”沈亚楠提起声音道。 “亚楠。”莉安又拉了拉沈亚楠。 “可是！”沈亚楠回过头来，眼睛里有了一点点泪光，“明明就……” “只是正常的身体接触，我没事的。” 莉安又安慰了沈亚楠几次，她这才真正放下了心，一步三回头地走向了自己应当站住的防守位置，而慕容莫也被他一顿好说歹说才劝走了。 “摔一下就左拥右抱的，你这家伙是超级偶像吗？”施远梨挠着下巴咕哝道，“人气高过头了吧……” “那你干脆也做我的饭算了，”莉安重新站好笑道，“毕竟我也是做了几天偶像的人，你给我投应援票的时候我会额外多握你的手一会。” “啊，还是算了，”施远梨耸耸肩，“偶像什么的不适合我，我还是比较喜欢踢足球，再说了你们不好久都没有跳舞了么？” 莉安又笑了笑，说道，“功夫都在踢球上了，肯定就没功夫跳舞了啊。” “哦……那我还想买你们的d来着，”施远梨懒散地打趣道，“看来你们是不能出道喽。”看莉安没有回答，她自讨了个没趣，也沉默了下去。 裁判边示意英阁后场发球。边慢慢地跑回了自己的位置，施远梨依然站在莉安身边，她的眼睛始终盯在莉安身上，犹豫了半天才开口。 “那个，抱歉了。”她声道，“大不了下次也让你撞我一次好了。” “笨蛋吗你是……”莉安哭笑不得，没见过这么等价交换的。 “哈？！我好心给你道歉！接受不就好了！” “那麻烦你让开让我射一次空门好了。” “谁会这么做啊！有本事自己踢开啊！” “好的我会做的我会做的。” “什么啊！这种语气！这种看不起我的语气！找茬吗你？！”施远梨被莉安息事宁人和哄孩似的语气激怒了，刚刚满是歉疚的心情转瞬消失，现在她只想要再冲上去朝着莉安来一脚，但是被后面的队友一把抱住了。 “队长！队长！红牌了！要吃红牌了！” “冷静啊！总之冷静下来！还在比赛啊我们！” “我不会让你射门的！绝对不会让你进球的！你给我记住了！”施远梨被队员越拖越远，依然朝着莉安愤怒地挥动着拳头。 莉安无奈地朝着她挥挥手，胸口又是陡然一痛，他努力压住了面部的表情，只是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把那只微微抽搐的手藏到了身后。 他哪里又不想全力进攻呢？ 发病的间隔越来越短了，而且越来越没有征兆，他不敢保证自己下一秒会不会突然倒在球场上，然后直接被送进医院重症看护，要知道这对于球场上的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必须控制时间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七进七出 莉安再次缓慢地跑位起来，本方开出的球刚过半场就丢了，现在球又归那个音注坛的5号队员控制，欧琳阳已经再次贴了上去，莉安虽然想去帮助围抢，却在他开始朝着目标启动的瞬间，那个5号队员就注意到了他的靠近，有意识地开始远离他，眼见莉安要跑过半场过来抢球了，那人索性一脚长传把球高高开了起来。 莉安刚想发力朝着球的落点冲去，他就感觉胸口又是一阵疼痛，本来冲出去的动作骤然一顿，差点跌到在草地上，好几个踉跄之后才险险站稳，所幸察觉到补位的吉赛尔提前跑位了过去，这才没有让那个接球的球员立刻展开进攻。 莉安甩了甩手，余光看见了跑过来的欧琳阳，他笑着说道。 “脚滑了一下，抱歉。”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他又开始跑了起来。 还没到时候，莉安想道。 施远仍然在指挥着音注坛的攻击，每个队员都在倾力前压，即使是莉安像赶羊一样左右开弓支援，英阁也在不可避免的陷入被压制的局面。又是一记长传，球从吴霜泷的头顶掠了过去，施远梨又把球送到了7号球员脚下，而在防守7号球员的赫连秋在球落地的前一秒还没有反应过来。 “看球啊笨蛋！”吴霜泷大叫道，“你发愣到底是要干嘛？！” “我……我在看了！”赫连秋转头怒道，在她转头打算抢球的一刹那，那颗刚刚被接住的球又被传了回去，跑了一半打算过来帮忙的吴霜泷一跺脚，只好转身再回。 用不间断的传球消耗她们的体力，再逐渐深入战场，把攻击范围压缩到最，这就是施远梨为英阁专门订下的战术。 而她制订这套战术的基础，就是她准确无误的短传直塞，施远梨就像音注坛的中心处理器一样，只要拿到了球，下一秒球就会出现在英阁防御最难受的位置，音注坛的队员们就像无数顶链接在一起的超空间帽子，而她就是那个朝着帽子里丢球的魔术师，你不知道下一秒球会从哪里冲出来，要是选择了高位逼抢，高速消耗的体力只会加速失败的结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密集防守，但凡有人冲过来就把她按在地上锤一顿——只要你实力足够的话。 “我说战大队长，没了莉安带着你们进攻，连球都抢不下来了。”施远梨看着战晴雪说道，“不然和你们的莉安说说，就干脆解除封印呗。” 战晴雪没有答话，只是闷着头再次前冲，施远梨一耸肩也跟了上去。 事实上在比赛开始之前，战晴雪就已经发现莉安有些不对了。 “莉安？怎么了？”战晴雪看见了被沈亚楠扶着走过来的莉安。 “没事没事，就是……低血糖犯了。”莉安撒了个谎，扶着他的沈亚楠低下头没有说话。 “要不要去医院？”战晴雪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这才发现他额头上已经全都是冷汗了，手轻微地发着抖，就像是怕冷似的。 “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莉安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刚想说什么，张开的嘴里就被塞进去了一颗软糖，慕容莫缩回手，又舔了舔手指上的糖粉，把手心里剩下的两颗糖又塞进了包里。 “低血糖就要准备好吃的东西才行。”慕容莫把手里的糖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还好我有带着，不过还剩两颗了，吃完了就没了。” “莉安身体状态这样，比赛就……”沈亚楠求援似的看向战晴雪，“再让莉安休息一下吧，再休息一下就好。” “我没问题。”莉安打断了沈亚楠的话，“真的没有问题。” 他不可能去休息，在没有替补的情况下球队没有可能首发十个人，就算是在开始比赛之后下场休息，也只会被对方趁机打爆而已。 “那这次莉安就不要乱来了，”战晴雪看他这么坚持，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她依然坐在莉安对面笑道，“就让大家展示一下训练成果怎么样？” 沈亚楠看着莉安，又垂下了眼睛，欧琳阳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也挪开了，莉安嚼了嚼嘴里的软糖，软糖的夹心被他咬开了，一股甜腻的味道让他居然真的感觉好了许多。 “谢了。”他朝着慕容莫笑道，慕容莫已经穿上了球鞋。 “还有两颗。”慕容莫轻声说道，她紧紧盯着莉安的眼睛。 “吃完了……就只能回家拿了。” 莉安不得不再次出手了，他猛然提起脚步，身子陡然朝着施远梨窜了出去，看样子就是要断她这一球，刚刚拿球的施远梨一愣，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 “什么啊，果然还是出手了嘛。”施远梨狠狠地一脚轰在球上，又是一次穿越半场准确无误的直塞球，远远的落点让英阁的球员们根本来不及封堵，球安安稳稳地被音注坛后排插上的球员拿到了，带着球一路向着英阁的内场突进，直到连茗如和沈亚楠联手阻隔的去路，她才无奈耸肩，脚一摆又把球回传了给了接应队友。 她们的攻击阵线越来越深入了，但是英阁的队员仍然只能扎紧篱笆围住禁区疲于防守。 “我说啊，又想一个人拯救世界？”施远梨笑道，“球场上耍个人英雄主义的人会退场很早的哟，要做出‘正确的选择’才能赢下比赛。” “正确的选择啊……”莉安重复道。 “退出英阁就是一个哟，你这种实力的人，在这种球队就算是偷个懒也不行。”施远梨再次抬脚接过队友传来的球，莉安却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施远梨看着里安突然咧嘴一笑，“要是偷懒的话……局面就会像现在这样咯。”言罢又是一脚手术刀一般的直塞。 “谢谢提醒。”莉安也笑道，“所以我这次就……稍微偷个懒好了。”施远梨这一次的过顶直塞依然十分精确，但是当球落地的时候，落点上的队员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咬住了，吉赛尔就像是预先知道球会传过来一样，早早地就站好了防御位置，吴霜泷从正前方毫无花俏地冲了过来，气势介于要把球踩爆和要把她撞飞之间，光顾着看球，没注意自己已经深陷包围的音注坛队员心里一慌，脚下的球只好强行再次传出来，另一名音注坛球员堪堪摆脱战晴雪的追捕，勉强接住了球，稍一思索，把球向回盘带了起来，带到一个略微安全的位置后，她再次把球传回了施远梨。 施远梨咬牙接球，然后看见了仍旧不加阻拦的莉安，脚下的球竟然没有马上再传，只是带着球向前，目光四扫，她正在寻找下一个最佳位置，这一次有两个选择。 “你……” “你的脚法很厉害，每次都能传到最佳位置。”莉安笑道，“但是反过来说，只要我们知道你传球的‘最佳位置’……” 施远梨骤然转头，那个她这一次选择好的正好在“最佳位置”的队员，分明已经被四面围困住了，她狠狠一咬牙，转头选了另外一个攻击点。 莉安陡然起身向前，把施远梨向她的第二选择的传球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你难道……”施远梨笑容有些僵硬，脚下护球的盘带也生硬了起来。 “虽然身子确实有点累了……但是我脑子还是可以动的嘛。”莉安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球场上的最佳选择……不是只有你才能判断出来的。” 施远梨转过头去，看见了在英阁队伍后慢悠悠跑着的女孩，那个女孩明显没有往前参与进攻的欲望，而是专注于观察着每一次直塞的球路，赫连秋跑过去在她身边停留了一会，她似乎告诉了她什么，赫连秋点点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战晴雪抬起头，也看见了朝自己看过来的施远梨，她友好地朝着她挥了挥手。 “英阁的后防司令塔……”施远梨脸上的笑容更加僵硬，“……还蛮有骨气的嘛。” ☆、第一百七十八章 恋爱就是射门 一个人留在前方的欧琳阳似乎有些神游，面对一直被压在后场出不了球的队友，作为唯一一个前锋，她有些犹豫是否应该立即回撤支援防守，回去了就能抢到球吗？回去会不会就没人可以接到后场的长传球了？ 这份手足无措的感觉，让她回想起半时前，发生在更衣室里的一件事。 开赛前大家都换好了球衣球鞋，队长也鼓完劲了，队友们陆陆续续走出更衣室，走向了球员通道，而看着莉安走出更衣室的背影，欧琳阳心中的不安再次泛了起来，和这股不安一起泛上来的是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就像是那个男孩离开的时候一样。 里昂学时因为打不上训练营一线队的比赛，最终选择了出国留洋，走的那晚她特地追到了他家楼下，两个孩子说完了为数不多的人生，开始说梦想，说完了梦想就说等你回来，回来之后呢？回来之后里昂当然就是职业球员啦。 “等我当上职业球员，你要不要当我女朋友？” “等你当上再说吧！”欧琳阳觉得这话说得太轻佻，但好像现在不说又很久都见不到了，心里九九了一下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里昂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球员休息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场上的欢呼声仿佛雷霆暴动，所有球员都在场上对着观众挥手吧。 但是那个欧琳阳最期待的身影不会在那出现的。 不会。 欧琳阳狠狠一提脚跟，嘶的一声，不心把手指背弄破了，细的血珠渗了出来，她连忙把手指含在了嘴里，嘴里一股铁锈味让她皱起了眉头。 “哦呀，妹妹这么紧张，上场之后会失误的哟。” 一声调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个女孩——比起女孩来说，女生更适合称呼他，在门口的女生抱着胳膊，身上穿着一身和球场绝不搭配的休闲装扮，浅蓝色牛仔衬衫的里面套着一件白色无袖恤，裤子则是完全不担心保温问题的超短热裤，她的头发随意的搭下来，在额上还夹着一副太阳镜，就这样懒懒散散地靠在门上，斜视着欧琳阳。 “请问你是……谁？”欧琳阳把手指从嘴里拿了出来，外面的欢呼声又是一阵轰鸣。 “啊抱歉，这样的话是是不是认不出我啊。”女生不再靠着门，而是伸出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上半边脸，但是却张开了一条的指缝，从指缝里眯着眼睛继续看着欧琳阳，她的两只手就像是一张面具一样，只露出了一双狡猾的眼睛。 “这下想起来了没？胆又爱哭的妹妹？”阿京嘿嘿地笑道。 “啊！你……你是那天的那个……”欧琳阳有些手足无措，她又把手指含在嘴里，似乎在思考，然后一指对方，“女流氓！” “不要说流氓！好了好了，不要露出这么为难的表情嘛，姐姐我这次又不是来和你抢莉安的。”阿京耸耸肩，走近了休息室里，“只是听说今天你们在这，特意来看看你啦，毕竟我也是被莉安迷倒的人之一嘛。” 阿京伸出手，把一个盒子塞进了欧琳阳手里，又弯着眼角笑道，“喏，礼物，当做那天欺负莉安和把你弄哭的赔罪，本来还想带着百花一起来，可是那家伙貌似也在使性子，所以我就只好自己来咯” “欸……谢……谢谢。”欧琳阳手里捧着那个盒子还是有些不知所措，那个盒子的，刚好能被她握在手里。 “别看了，里面是一对耳环啦，”阿京见她没有当场拆开的意思，用手比划道，“虽然还挺的，但是应该刚好适合你，但是比赛的时候别戴就是了。” 欧琳阳这才把盒子打开了，里面果然是一对的耳环，耳环是三个互相交叠的圆环组成，在最里面的那个最的圆环里有一颗星星，看起来好像是水钻，或者之类的东西。 “那个只是普通的人工水钻啦。”阿京耸耸肩，“我一个给人打工的，买天然钻石我怎么可能有钱，不过妹妹你和莉安结婚的时候，我还是会好好送一份正经礼物的。” “结……”欧琳阳眨眨眼，她把耳环攥在手里，声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没有这种，这种想法……而且，而且我们都是女孩子……” “什么啊，太害羞的话就算是身边的人也会被抢走的啦，女孩子就不能喜欢女孩子吗？”阿京皱着眉头，伸出手就揉着欧琳阳的脸颊，她用力拍了拍欧琳阳，“打起精神啦，莉安被抢走了不就糟糕了吗？” 欧琳阳没有答话，只是侧过脸去，这让阿京更加无奈地扶住了额头。 “比赛，有信心么？”阿京挑了一个椅子坐下，翘着腿说道，她用力舒展着身子，匀称的身材让欧琳阳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眼睛都委屈地曲了起来，看见了她这样表情的阿京又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容，朝着欧琳阳伸出胳膊。 “干……干嘛啊？”欧琳阳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爱的拥抱。”阿京十分自然地说道，“妹妹你现在情绪很低落对吧？伤心的时候姐姐的抱抱才是正解啦。” “你怎么……” “你的脸上就写着‘我很伤心，需要人抱抱’啦。”阿京站起身子，飞快地走前几步，欧琳阳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撞在了桌子上，顿住了步伐，阿京顺势搂住了她的身子，手搂住了欧琳阳的腰，把她的头轻轻按在了胸口，欧琳阳挣扎了几下，居然也乖乖地缩回了手。 明明之前还在比赛的时候那么对我，欧琳阳嘟着嘴想道，她对于自己的妥协也有些赌气，透过温暖的皮肤，她能够轻微地听见阿京的心跳。 平静下来了。 欧琳阳泄气一般地想道。 “比赛是比赛，生活是生活，”阿京似乎再次洞察了欧琳阳的心思，“在不比赛的时候，我还是很喜欢妹妹你的。” “那在比赛的时候……” “我完全不喜欢喔，赛场上的妹妹，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阿京推开了欧琳阳，飞快地回答道，在她的脸色依旧挂着笑容，但是此时欧琳阳却只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凉意从脊椎骨一路向上。 “你们全队都是‘木偶’。” “欸？”她只挤出这样一个字。 “正式比赛的时候，犹豫不决的孩子只会第一个被换下场，”阿京直起身子，垂下眼睛俯视着欧琳阳说道，“你，不，你们在比赛的时候都不停地想要去帮莉安……” “……但是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对吧？”阿京轻声说道，“只是‘单纯的想要去帮助她’而已。” 欧琳阳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阿京伸出一只手盖住了嘴。 “不仅仅是你，”阿京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欧琳阳，她眼睛里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就像是一滴浑浊的水滴，“你们所有人都只是‘想要帮上忙’而已。” “要是帮上忙的话，莉安就能赢下比赛，要是帮上忙的话，自己就算是输掉也没有遗憾。” “你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赢下比赛’，只是单纯的想要用帮上忙来让自己心安理得而已。”阿京松开了捂住欧琳阳嘴的手，欧琳阳低下头，手掌抓紧了桌面，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你知道，安以红为什么会来我们这么？”阿京又开了口。 “红她？”欧琳阳霍然抬头，这个名字仿佛触痛了她一般“她说是想要变强……” “是的，变强，”阿京看着紧紧咬着嘴唇的欧琳阳，无奈地笑道，“她知道之前她和你们所有人都一样，只是想要‘帮上忙’而已，但她不想再这么下去了，只好选择自己变强。”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一个好网站，都在这连载：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但是大家都在努力，我们都训练了好久，而且……” “每个人，”阿京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尖锐地盯着她，“每个人都训练了很久，你们只是做了你们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外面的欢呼声又再次雷动了起来，广播声正在高声播报着比赛的场次。 “也许你们会赢吧，”阿京轻声说道，“如果‘牵线’的人足够高明的话，你们当然会赢了，就像是玩g游戏一样，牌手的牌越强，获胜的越容易。” “但是足球不是g，球员也不是一张强力牌而已，你们的努力只是把自己变成一张更加稀有的‘牌’，而把所有获胜的关键都推给了‘牌手’一个人。” “假如……你们失去了那个‘牌手’的话。” “你们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欧琳阳还想辩解什么，但是阿京似乎没有进一步相谈的意思，在看着欧琳阳把礼物收下了之后她就戴上了太阳镜，转过身子。 “我也会参加这个赛事，”阿京拉开了门，突然背对着欧琳阳说道，“如果你们能闯到我面前的话，到时候我们比赛见吧。” “那为什么……”欧琳阳愣了半天，才问出了后面的问题，“……为什么你会过来和我说这些？” “因为妹妹你，可爱过头了把也我迷住了。”阿京背对着欧琳阳轻声笑道，“简直就和那时候的我一样，傻乎乎的，无论谁说什么了都会相信，又笨又不知道收敛，但是还好因为超可爱的原因扳回了一城。” 阿京抱着胳膊侧过身子看向欧琳阳，她的眼角轻微地垂了下去，这下让她本来上扬着的嘴角反而看起来没有一丝快活的感觉。 “我不想看见你伤心的样子。” 欧琳阳握紧了礼物盒。 为什么。 她的声音这么悲伤呢。 “就这样吧，快点上场了，你队友应该已经等急了吧。”阿京摆摆手，在收回手的时候，她的动作突然顿了顿。 “莉安也在比赛对吧？”她突然问道。 “是……是，莉安已经上场了。”欧琳阳飞快地回答道，“要……要找她的话……” “这样啊。”阿京的肩膀突然塌下去了一点，“那就算了。” 在阿京即将走出休息室的时候，欧琳阳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我会加油的！”她大声说道。 “是是，为了你最喜欢的莉安好好加油吧。”阿京用手指顶了顶太阳镜说道，在出门的前一秒，她突然又回过头来，笑嘻嘻地补充道。 “表白的话，也要加油。” “恋爱就和射门一样，最强的光芒都在进球的那个人身上啊。” “要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话，就想想那天莉安身上的觉悟吧。” 阿京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轻轻关上了门，她的眼睛最后看了一眼欧琳阳。 “但是不要……再‘依靠’他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物极必反 莉安喘了口气，他的计划好像起了作用，战晴雪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一部分作用，她开始有主动调控着场上的攻势，然而她们即便一次次逼退音注坛的攻势，皮球依旧到不了她们脚下，在音注坛点到即止的渗透攻击下，她们的防线依然有些摇摇欲坠。 这不是挺好的吗，战大队长，莉安在原地顿住脚步看着依旧在指挥着队友跑位的战晴雪在心里念道。 正准备传球的施远梨再次顿住了动作，吴霜泷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到了她背后，搞得施远梨不回头都能感受到这个家伙的气势。 “给我把球留下！”吴霜泷的声音里满是自信。 “有本事就给我自己来拿啊！”施远梨再次放弃预定的传球路线，脚下一转，挑起球来就要亲自带入禁区，但是连茗如和沙珺雅就和约好了似的左右绞了上来，连茗如笑嘻嘻的一记扫腿直取施远梨挑着的球，沙珺雅则俯下身子滑铲了上来。 施远梨被这突如其来爆发的陷阱惊了一刹那，但是转瞬间就平稳了心态，她把球向右轻巧一抖，首先闪开了连茗如来势汹汹的扫腿，借着抬脚的力道她又把球微微上扬，又让吴霜泷铲了个空，随后侧步上前，本来是双面绞杀的局面，这时候却变成了施远梨把这两个女孩丢到了身后，此时音注坛的前锋终于强行突破了英阁的防守，施远梨深吸一口气，脚下的足球旋即怒射而出，外脚背的传球画着一个长曳的弧线，准确落在了那个前锋的脚下。 “别给我看不起人啊，你们这群家伙。”施远梨温和地咬牙笑道，她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我可是音注坛的足球队长。” “和你们的战大队长……可是不一样的啊！”战晴雪在远处又被挡住了，有两个音注坛的队员挡住了她的去路，这回她想紧跟着球做出判断就更难了，吴霜泷的上抢失去的位置，沈亚楠一个人根本不过来，本来稳定住了的防线又有了支持不住的预兆。 施远梨看向依旧慢慢跑着的莉安，一股无名火从胸口突然燃起，那个带着球的队员闪开了慕容莫无力的铲抢，又钻进了英阁的禁区里，战晴雪终于还是犯了错误，她把所有的防御空间都压在了禁区线上，底线附近几乎和架空了一样，这时候只要对方的前锋一个倒三角传进来，乱战之中破门的几率实在太大了，施远梨前插到位了，她提起声音怒喝道：“传进来！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莉安的脚步陡然加速，刚才的缓慢就像是被掀开的伪装一般，莉安的身子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那个队员的身前，适时伸出的脚侧也准确把飞在半空中的足球挡了下，皮球折射着弹向了斜后方，施远梨四处环顾，只有自己离这颗球最近，提起步子两步跨到了前面，她又向四周看了看，英阁的队员快要包围上来了，离得最近的沙珺雅就在自己后方，其余的队员各自站住了自己的防守空间，假如不是莉安插手，那她看好的那个“最佳位置”至少会有两名音注坛的队员包抄到位，就算第一脚射门被挡出来，她也会有补射破门的机会。 但那是在“假如莉安不插手”的情况下。 而现在停球再打会被断，一脚传球没有接球空间，经验告诉她此时只有起脚射门一途了。 决定做好就不会再变，不等身后的沙珺雅贴上来，施远梨侧身起跳腾空而起，右腿划过一道大大的半圆，一记侧钩踢中了空中的来球，施远梨确实是脚法出色，这种高难度的射门不但能够打在门框范围之内，而且力度着实不，耿盈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凌空侧钩几乎毫无反应，直奔球门右下死角而去的皮球就在即将破门的瞬间之前，被旁边从底线跑过来的莉安一脚垫飞，将将高过横梁出了底线。 “这球好险啊，还好我离得近。”莉安看着射门结束后直接摔到在草地上的施远梨笑道，然而他的笑容还没持续两秒钟，因为刚刚的爆发冲刺导致的心绞痛立刻袭击少年的身体，冷汗瞬间就布满了莉安的额头，让他站在底线一动也不能动，“唔，半场快结束了，给我撑住啊……” “你你你你……！”并没有注意到莉安异样的施远梨强压着怒火走到角旗杆边上准备主罚这个角球，作为传球能力最好的队员，施远梨一手包揽了音注坛所有的角球、任意球和点球，这个角球虽然是在右边，音注坛队长也是当仁不让地站到了皮球前面。 “你有本事……就防守进攻一手包啊！”施远梨怒吼一声，脚下的球居然被她踢出了一声爆响飞射而出，这带着杀人般气势的传球，竟然直直旋向了球门后角，施远梨这脚一开始就没有想着传球吊进禁区，而是利用外脚背抽射产生的旋转把球直接旋向了球门。 “咦？角球直接攻门！？”耿盈盈本来还在害怕要在人堆里拼抢摘这个角球，这下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看英格兰门将希尔勒在世界杯上的悲剧就要再次上演，就连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战晴雪也因为被两个音注坛队员包夹而无法跑去拦截，眼见这必进之球就在球门线上被英阁的9号顶了出来。 “欧……欧琳阳！”就连英阁队长都没有想到欧琳阳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位置，这个平时踢球呆头呆脑的前锋，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挽救了球队。 “我们不能只靠莉安一个人了！”欧琳阳捂着顶球顶得生疼的额头，鼓足勇气大声喊道，英阁的队员们这才察觉到自己又陷入了对莉安单方面的依赖。 “没错没错！”连茗茹首先跳了起来，隔着一个人将弹起的皮球直接顶出去了禁区。 “就让你们看看frya不只有莉安一个超级巨星！”第一个冲出禁区的吉赛尔一个脚后跟挑球过了音注坛的防守队员，随即开始了她最擅长的长途奔袭，吉赛尔先是人球分过传给三秒后的自己，接着两脚单车一个变向加速趟过了第三个人，面对拖在最后的音注坛5号后卫，吉赛尔自信一笑马赛回旋接上了彩虹过人，终于在即将直面门将的时候，把球带丢了。 半场哨响，裁判没有理会英阁队员那一水呼天号地的抱怨声，结束了上半场的比赛。 半场结束，零比零。 ☆、第一百八十章 中场休息 “好厉害！琳阳超帅！”沈亚楠扑进了欧琳阳怀里，“琳阳怎么知道她们要直接射门的？” “我就是觉得后门柱有点空，想着挣不到球也可以挡一下。”欧琳阳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毕竟有些被称作直觉的东西，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概括出来的。“好了，省点体力庆祝，”战晴雪笑着捏了一把沈亚楠的腰，让沈亚楠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上半场出了好几次险情，下半场才是要动真格的。” “啊某人也起了点作用就是了，虽然还差一张黄牌。”赫连秋趴在椅子上，斜眼看着正在猛灌运动饮料的吴霜泷说道，后者压根就没打算理她，只是翻了个白眼，她实在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了。 “总之，虽然有点赶，但是赛前准备还是起作用了。”战晴雪笑道，她把眼睛转向了慕容莫，慕容莫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墙在，把衣服下摆都掀了起来不停地扇着风，旁边的耿盈盈心的拿着一本书也在朝着她的脖子扇着，她的脸也有些涨红。 沙珺雅抱着几瓶水走了过来，依次分给各人之后，她抬起头看了看周围。 “莉安呢？”她突然问道。 “在卫生间吧？”连茗如说道，“刚才好像看到她跑进去了。” “莉安……”欧琳阳想了想什么，又摇了摇头，自己给自己拧开了一瓶水，仰头喝了起来，水从她的嘴角溢出来了一点，滑落到了衣服的领子里面，冷的有些太过突兀了。 “这么踢下去说不得会赢呢……”耿盈盈声咕哝着，旁边的慕容莫狠狠揉了揉她的头发，大声说道。 “有莉安和队长在，我们肯定会赢的啦！” 吉赛尔的情绪也十分高涨，配合着把水瓶举起来。 “给她们看看我特训的成果！” “你还是少带几脚吧！” 女孩们笑成一团，欧琳阳拧上了瓶盖。 你们全队都是“木偶”。 假如……你们失去了那个“牌手”的话，你们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我们是……这样的么？”她这么想道。 “不会，一直是这样的！” ----------- 莉安正在呕吐。 他的胃部就像是要把自己的身子全都排空一样地痉挛着，到后来他甚至只能吐出一些酸水来，最后他只是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万幸的是他还能自己站起来，不幸的是他的腿正在发抖，并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他的腿就像失去了控制一样的抽搐着，他坐在地上，额头上满是冰冷的汗珠，在这个天气里面，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冰冷的洞窟里面一样。 还好没有又被发现，他自我安慰道，趁着总算没有反胃感，他打开校长塞给他的药瓶，从里面倒出来几颗吞下了，这药的效果意外的好，但是很遗憾吃完了就要找校长拿，他想自己买一些备用但是压根找不到——谁知道这是校长大人从哪个角落里摸出来的宝贝。 药力缓慢地正在扩散，腿上干瘪地麻木感逐渐被充实地刺痛取代，现在他的手心几乎要滴出水来了，四肢依旧无力。 莉安扶着隔间的门站了起来，把马桶盖盖上，坐在上面准备再休息一会。 门突然被叩响了。 “里面有人。”他提起声音说道。 “是莉安对吧。”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莉安觉得十分耳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你是……” “莉安。”那个声音笑嘻嘻地，“什么嘛，亏姐姐我这么喜欢你，莉安真是无情，完全不记得了嘛。” “你……”莉安浑身就和过了电一样突然站了起来，但是他的脑子又是一股突然的眩晕，“你……你怎么来这里了？” “专门来看看莉安嘛。”阿京靠在隔间门上说道，“顺便来看看你的女朋友怎么样了咯。” 莉安心里一沉，强打精神说道，“说什么鬼呐你……” “莉安的女朋友真多啊，那个大姐是，那个看上去就很会做生意的女孩也是，还有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的那个妹妹也是。”阿京在门口自言自语地说道，“要是莉安是男生的话……” 莉安只觉得一股寒流从脊椎一路窜上，吞了口口水没有说话，手指微微握紧。 “……就是个绝对的渣男了，”阿京哼哼道，“直接死刑也没关系的那种。” “不要说这些废话了，你来了的话是不是那个……唔！”莉安强忍着又是一股反胃感回应道，他险些干呕出声了。 “哇~莉安同学你还想着一个呐？”阿京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接着一脸坏笑地说道，“那在这些女孩里面，莉安你最喜欢谁呢？” 莉安被这问题问住了，他张口结舌，并不知道如何回答。 当然是欧琳阳啦废话啊！他在心里这么怒吼道，但是却又有了一点点犹豫，这犹豫旋即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罪恶感，让他用力拍了拍脸颊。“我喜欢大家。”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心中一阵烦躁，心说这人可真是绝了，天天跑过来当知心姐姐自来熟是怎么的，前些天不还踢的要死要活现在就一口一个姐姐我叫的开心的要命，要是他身子没毛病就抓着这人出去踢三十个来回踢废了为止…… “不过莉安你，其实谁也不喜欢对吧，”阿京轻声说道，“我能看出来，和那个家伙一样，除了足球之外，你什么都不喜欢。” 莉安有些莫名的烦躁，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站了起来，语气有些莫名的恼怒，他一把拉开门，提起声音。 “不要自己在那……” 门外的阿京已经离开了，莉安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还没等他有所回应，一个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身子怎么样了？”又是那个熟悉的大叔声。 “还好，”莉安搪塞道，他不想把自己的症状说出来，“下半场我就把对面拿下。” 电话那头的校长的语气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万事心。”他丢下了这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杀人足球 下半场伊始，音注坛的攻击在施远梨的指挥下更加猛烈了，英阁队员们的防守虽然左支右拙，但是也勉强挡住了几波攻势。 但是场上的形势，再次出乎了音注坛队长的意料。 虽然是，另外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 “跑起来跑起来！”施远梨再次拿到了球，这回是从吉赛尔脚下抢到——实际上并不能说抢到，刚刚吉赛尔带着球华丽的连过三人，宛如出入无人之境，把施远梨看的目眦欲裂，眼中的吉赛尔仿佛背后带着某个常年都在拿着润喉糖傻笑的球员的虚影，单人带着球杀上前又过一人，过人的时候风轻云淡好似在散步一般稀松无比，音注坛的队友被丢下半个身位才反应了过来，她背后的虚影都已经进化成了另外一个大胡子爽朗光头男，脑袋旁边还带着星星，吉赛尔带球一路冲杀，眼看着就要杀到施远梨面前，施远梨心中一凉心说完了要丢人了，但是心中还是不信，这狠角色上半场就一个人把球带丢了错过了绝好的进球机会，这次肯定也……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吉赛尔这么喊着，带着球一路掠杀而来，背后虚影好似天神下凡，施远梨虽然心知不敌但是还是得上前一战，提起精神，抬步上前就是一个滑铲，虽然她对于这一记截击一点希望也没有抱。 吉赛尔从她身边再次掠过，压根就没管她，施远梨心说这回真丢人了，我断球人家头都不带回的，英阁什么时候有这种…… 但是她低头一看，一颗足球安安稳稳地搁在她的右脚上。 “欸？” 她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刚才吉赛尔的气势仿佛说尔等贼连让我回头都做不到这颗球我射门射定了。脚下球风雷起势杀气蓬勃，结果人过去了球没过去…… 好比大侠一剑出鞘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对面的人看地肝胆欲裂两股战战心说世间竟有如此妙招今日吾命休矣死得其所，大侠一剑刺来在对面的人胸口就啪嗒一声没下文了，对面的人定睛一看，大侠手里拿的不是宝剑是霓虹灯，戳到人家胸口被刺的人没事灯管裂了个口子…… “喂！”施远梨看着还浑然不觉，一路向着自家禁区跑的带劲无比的吉赛尔，只觉得自己眼泪都要下来了，跺着脚大喊道，“你在跑什么啊！球都在我这！” “哦！我看到了！”吉赛尔举起一只手，十分感慨地说道，“被断球了啊！你果然实力很强啊！” “谁厉害啊！这是你自己丢的啊笨蛋！”施远梨想把这颗球砸到吉赛尔脑袋上，但是为了不吃红牌下场，还是忍住了这股绝对做了会很痛快地冲动。 “带球过人感觉真好啊，不由自主地就忘了球在哪了，啊哈哈哈哈这样我都习惯了，”吉赛尔继续爽朗地笑道，“你实力真强啊！不愧是队长！” “习……惯……了……”施远梨身上的黑气都要炸了，旁边的队员扑上来抓住了她的胳膊，以防自己家的队长愤怒地用足球爆了还在笑着的那个女孩的头。 施远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远离这个神经病，转身带球继续前进。 “把球留下。” 眼前吴霜泷当间冲来，一声冷哼，施远梨背后冷汗都下来了，面前吴霜泷脚下生风，健壮的腿狠狠朝着她脚下就扫了过来，听这破空声声音她今天腿不说要被踢成两节，看这袭来的气势就连肋骨说不得也要骨折，吴霜泷头上就差打上字幕留球不留人留人不留球，她吓得倒调脚尖正准备换一条攻击路线，但是吴霜泷脚下急急驱驰已经杀到了跟前，施远梨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不由自主地拉球后退两步，施远梨这一退正巧是救了命了，吴霜泷脚尖上挑的滑铲擦着她脚下的球险险掠过。然后……一招为中的吴霜泷两手撑住草皮，在短暂的停顿后，一个标准的托马斯回旋再次袭向了皮球，吴霜泷那条高高抬起的腿狠狠砸下，轰地一声砸在了施远梨面前一厘米，脚跟落地尘土四起，正巧轰在施远梨岔开的两腿之间，这一下要是劈中的不是球而是脑袋，估计脑袋发出的声音就和被开了瓢的西瓜差不多了…… “欸欸欸欸欸！？”施远梨脸都吓绿了，身子更是吓的一抖差点坐在地上，吴霜泷这一记平凡的体操动作在球场上就和杀人一样，要不是她倒退一步，说不得就要当头挨上一脚了，旁边裁判也被这个动作惊呆了，好久之后才猛然吹哨，一张黄牌塞到了吴霜泷兜里。 “你干嘛啊！”施远梨吓的眼角都带上了泪光，“你要杀了我吗？你想杀了我吧？！” “我在断球。”吴霜泷简单地说道。 “谁断球会……这么断啊！”施远梨硬是把那句“谁断球会想杀人”被憋了回去。 “平常的断球而已，”吴霜泷虽然吃了一个黄牌但是仍然面无表情，“只要你留下球，我就不会拦你了。” “那我真是抱歉没把球给你啊！谁要留下球啊！”施远梨觉得正常的世界正在离自己远去，吴霜泷这句话就好像是那个拿着霓虹灯的大侠路过一家酒馆进去吃饭，店家上一秒上菜后一秒说你今天不结账我管杀不管埋。 根本挨不着啊！ 她现在开始无比怀念之前虽然一个球都拿不到，但是平凡到美好的英阁，现在一能拿到球了，英阁里这些个妖魔鬼怪就全都放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心脏病都要犯了，她朝着远处一看，莉安正对着她微笑挥手，意思好像是你看我的队员厉害吗，她觉得一股子血气冲上了头，差点当场昏过去。 “断下来了吗？断下来了吧！”连茗如在后面跳着脚大声喊道，虽然根本看不到战场详情，但是她仍然情绪十分高涨，“霜泷成功了！把球拦下来了！” 旁边防着她的音注坛的队员现在还没搞清楚情况，手突然被连茗如用力拍了一下。 “我们厉不厉害！”连茗如脸上的笑容好比中了一顿免费烤肉自助，音注坛队员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尴尬地微笑。 “啊……是，是啊……”她尴尬地转头，求助似的看向自己家的队长，眉头抽搐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队……队长？” “战大队长……”施远梨脸上的笑容好比是发现免费自助烤肉券过了期，“你们家的队员……真是……” 她一脚狠狠踩在了刚刚放好的皮球上，抱着胳膊浑身黑气四溢，咬牙切齿地温和微笑道，“……个个身·怀·绝·技啊。” “所以才都是能做偶像的人嘛。”莉安微笑着把头凑到施远梨旁边笑道。 “你干嘛！”施远梨被这个又是闪现出来的金发球员吓得倒退两步，脚下的球倒是已经不见了，她定睛一看，球已经在莉安的脚下转来转去，她又是气的直跺脚，“欸你这是违规抢球啊！” “你刚才踩了一下啊，”莉安看了看没有任何表示的裁判，挑起球笑道，“算发球了吧？” “你……你不要脸！这球是我的！我的！”施远梨挥舞着手就想冲上去，仿佛一只龇牙咧嘴的猫，莉安耸耸肩，脚下的球已经递向了战晴雪。 “战队长，”莉安头也不回地说道，“继续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战术与兵法 “你……早就想好了？” 早在比赛的前一天，当莉安把自己的战术安排和战晴雪说了一遍之后，战晴雪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想了很久了，也该想好了吧。”莉安无奈地笑道，他看向窗外训练着的女孩们，太阳已经有些要落山的迹象了，远处的天际正在泛起微微的红色。 时间不早了，莉安心里想道。 “但是这样真的可以么？”战晴雪还是有些犹豫，“阿梨她……她很了解我们。” “所以我们也会很了解她。”莉安坐在战晴雪对面，底下的女孩们似乎又闹腾了起来，吉赛尔和沙珺雅又滚在了一起。 战晴雪张张嘴，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把莉安放在桌面上的战术安排表夹在书里，但是脸上的不安依旧没有完全掩饰住。 “担心赢不了？”莉安轻轻点破，笑道。 战晴雪有些慌张，虽然她平时都是姐姐的身份，但是一到踢球这个问题上她就会格外慌张，总觉得自己只要踏错一步，接下来的满盘都会输掉。 “没事的。”莉安微笑安慰道，“大家都训练的很刻苦，会赢的。” “……是。”战晴雪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回答道，“为了你，还有莫，我们也不能输。” 战晴雪握紧了拳头，打气似的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莉安的手。 “战……”战晴雪用力的把莉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队长？” “明天我会加油的！”战晴雪直直看着莉安的眼睛，“还有大家都会！” “绝对不会输的！” ------------ 战术执行得很彻底。 莉安看着战晴雪又一次逼得音注坛队员把球回传到己方半场，在旁边的队员试图接应的时候，吴霜泷已经呼啸而来，断了她们继续进攻的路线，沈亚楠和连茗如也压过了中线进行大幅度的扫荡，吉赛尔的步伐大开大合，在施远梨面前始终“阴魂不散”。 下半场开始十分钟，英阁开始了全场紧逼的高位逼抢打法。 就这样。 慕容莫跑过了莉安身边，急促地呼号声被拖的很长，她正在追赶自己面前的球。 就这样下去就没问题。 莉安的胸口又是一紧，他抬起头左右环顾，随后又低了下来，继续缓慢地奔跑了起来。 他什么也没看到。 音注坛的队员开始急躁了，施远梨也开始急躁了，莉安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步伐和传球时的动作已经不像开始那么果断决绝，而是开始了左右晃动，似乎在思索到底哪一边才比较好，但是音注坛的攻势依旧有序，球牢牢掌握在她们脚下。 吴霜泷提起疲惫的身子，朝着再次拿球的施远梨冲了过去，她的短发已经被汗水黏在了头上，施远梨一撇嘴角，一脚长传让球直直飞向了和她正对面的一个队员脚下，那个队员面前负责盯防的是欧琳阳，她在看见球来了之后就刹那出腿，背后的音注坛队员似乎也累了，上前争抢的动作也拍了一拍，心中预估球的落点之后她的心里一凉，知道这一球她是接不到了。 球砸在了欧琳阳的腿上，但是却出乎意料地弹了起来，以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世界里的角度直直再次弹开，就像是原路返回一样冲着施远梨就冲了过去…… 施远梨长传的脚刚刚缩回去，她正准备深呼吸冷静一下，刚刚吸住了气，看见奔杀而来的球眼泪都差点下来了，胸口一股浊气吐出去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只好强压胸口的一股子烦闷劲再次提步上前。 “这都啥啊？！”她感觉自己要哭了，球已经冲了过来，在地上弹了起来，施远梨勉强伸脚想要抢到皮球，但是身边的吴霜泷并不会让她这么容易的拿到，在球刚刚被施远梨脚尖触及的刹那，吴霜泷的球鞋也已经碰到了球。 “你……” “给我把球留下！” 吴霜泷一声大喝，让施远梨也愣了一下，再加上她之前心态早有疑虑，伸出脚的动作比吴霜泷慢了一刹那，吴霜泷伸出去的脚尖硬是把球钩了出来，吴霜泷知道自己这一球得来纯靠运气，哪里敢再加怠慢，一脚又把这一球送了出去——不过这一次她送的目标是已经跑动过来的赫连秋。 “接到了！”赫连秋一脚接球，高声叫道，但是她接住球的时候身子都晃了晃，脚下的球也带得踉踉跄跄的，但是她跑动着已经杀到了前场，在音注坛防线的边路撕开了一个口子。 “压缩空间！不要让她传中！”回过神来的施远梨大吼道，音注坛的队员们就像是炸了锅一样朝着后场涌去。 莉安心知不好，赫连秋带球能力有限，刚跑过去也只是借着没人防她的空子，音注坛的人要是近身了这一球绝对带不到禁区，打右后卫的沈亚楠已经狂奔了起来，但是她面前还有两个音注坛队员，明显是要卡死她的走位，慕容莫和连茗如已经被咬住了动弹不得，沙珺雅还要负责拖后防守离着太远，战晴雪……战晴雪…… “没事的，莉安之前把所有的战术都和大家说了对吧？”战晴雪拍了拍莉安的肩膀，安慰似的说道，“这样的话，莉安你……” “……偶尔也依靠一下我们吧。” 赫连秋继续歪歪扭扭地带着球溜边，旁边接二连三围追堵截的音注坛队员让她的带球线路左摇右摆，意外的是她踉踉跄跄仍然没有丢球，她继续前进，到了禁区四十五度角时，她放弃了一般地大叫道。 “踢不动了！换人！” 赫连秋一脚横传，吴霜泷已经踏步前去接应，施远梨咬牙切齿地想要跟上，但是刚刚启动两步就撞到了面前突然出现的另一个女孩的身上，慕容莫被她撞倒在地，施远梨也失去平衡摔倒在草皮上，裁判举起双手示意进攻有利，没有吹罚施远梨的撞人犯规。 “这个挡拆也是莉安给你们的战术计划？”施远梨嘲弄道，她感觉自己肺都要炸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是我自己想的！”莫容莫坐起身子一撂头发，一脸不屑地说道，“我从篮球场看来的不行吗？”“你们这些……”施远梨扶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喘着气，她的余光能看见吴霜泷依然在向前狂奔着，两只手臂大幅度地摆动好似一辆会碾过所有挡道动物的重型战车。 “她这种横冲直撞式的带球是准备身上挂着三个人冲进球门不成？”施远梨挤出一丝讥笑说道，“球场上表演武术的，我还真就见过这一位。”。 她的话音未落，吴霜泷果然把球带死了，被三个人围在边线附近孤立无援，也没有继续突进的冲击力了，旁边的英阁队员想着必须接应这个武术少女，却被音注坛的人隔在了外面。 “笨蛋不要丢球啊！”赫连秋大叫道，自己却已经第一个冲了过去，后面的沈亚楠和连茗如还没把气喘匀，也再次提起步子冲了上去。 “无路可走了吧！”刚刚想用身子撞过去迫使吴霜泷丢球，却自个儿摔倒在地的音注坛队员围着吴霜泷大声喊道。 “看，她又要丢球了不是，”施远梨讥笑地说道，“我说啊，换个技术好点的攻击手不是更好吗？” “她是技术一般啦，但是力气真的很大哦，”莫容莫也露出了一个微笑，她笑的意外的有点狡猾，“人不行，球可以过嘛~” 施远梨侧眼看去，只见吴霜泷大吼一声，一脚将皮球往上方猛地踢飞出去，皮球瞬间被轰上了0米的高空。 “你们自暴自弃起来可真有一套……”她的笑容十分阴沉，“这种球谁接得住？” “莉安就可以，”慕容莫颇为得意的一笑道，“不过除了莉安还有一个人也可以接到。” 皮球开始从最高点下落，重力加速度和阵风让这个球的落点十分不明确，而就在音注坛的几名防守队员不断变换位置想要接住这个高空球的同时，那位有着深褐色皮肤和半头脏辫的巴西女生，看准落点抢先伸出一脚，没有一丝多余动作地将皮球停在了脚下。 “下面就是桑巴热舞的时间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吉赛尔·达席尔瓦 “吉赛尔，对不起呀。” 队长？队长，为什么…… “大家都……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吉赛尔，想要和吉赛尔一起踢球，但是……” 求求你了，别走，我怎么样都好，我会改的，我做错了什么我会改的！ “吉赛尔什么都没做错！” 那为什么…… “因为吉赛尔……太厉害了呀，比大家都厉害，比所有人都厉害。” ……欸？ “继续留在吉赛尔身边的话……无论是什么比赛，我们都只是‘吉赛尔的队友’而已了。” “所以对不起啊，吉赛尔。” “我们吉赛尔这样的才能，但是也想要被看到呀。” “对不起，吉赛尔，再见了。” 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所以大家才会离开，球队才会解散。 是我的错，队长才会这么伤心，大家才会这么伤心。 这样的话，那我别这么显眼就好了，就这样和大家在一起就好了。 “这次就靠你了。” 这是那个一个人闪耀全场拖着球队前进的女孩拜托自己的话。 “霜泷在突进的时候一定会被包夹，秋的实力不够补位，亚楠和其他人只能拉扯空间，进攻能力实在不太够，珺雅和战队长我也会让她们各自去自己的位置，霜泷在把球带进去了之后，被围住之后她会从上面把球分出来，只有你能接到。” ------------ “给我……适可而止一点！”音注坛的队员一声怒吼，就像口香糖一样死死黏住了带球突进的吉赛尔，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跟着巴西女孩带球的步伐，看准时机就准备一个关门防守，眼看吉赛尔脚下的球岌岌可危，这个女孩却将球挑起之后，左摆一下右摆一下，从两个人中间传了过来，登时就把音注坛的后卫看得目瞪口呆。 吉赛尔又一次大步逼进对方禁区，在她的左冲右突之下，音注坛的防线明显疲于招架，好像如果不是她自己玩太嗨丢球，就毫无办法夺回球权了。 一个，两个，三个，吉赛尔重复着带球过人的动作，每次变向加速都能甩掉一名防守队员，皮球彷佛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恣意地在她身边变换着位置，避开对方的伸脚铲抢，吉赛尔觉得自己此时正在闪闪发光。 “她肯定会丢球的，把位置站好就行了！”施远梨指挥着音注坛的队员布防，显然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她完全没有了亲自上抢的打算。 熟练的盘带已经有了超频过热的迹象，吉赛尔自己都觉得已经是身体在控制自己的大脑踢球了，这样下去又要莫名其妙把球带飞了，此时她已经来到了音注坛的禁区弧顶，虽然面前就是三个人挡住视线完全没有起脚射门的路径，但只要将球传出去，就是一个绝佳的进球机会。 “我知道你害怕失去大家。”“但现在大家需要你的力量，你的技巧。” “吉赛尔·达席尔瓦是我见过最有灵性的球员。” “拜托了，只有你可以做到。” 在球即将莫名飞向未知领域的前一刹那，吉赛尔深深吸了口气，眼睛余光瞟向左路的空档，一脚挑传，皮球落入禁区。 “交给你了！”吉赛尔就像是发泄一般地叫道，“莉安！” 鼓动的心脏彷佛倒计时一般提醒着主人。 还有两分钟？三分钟？或者更短一点，莉安努力让自己不要再想这些问题，他的体力分配机制起了作用，虽然没有他掠阵英阁的战线一度岌岌可危，但是也好歹稳定了下来。 莉安大跨步向前，再次在球场里拉起了一道火红的辙迹，他的目标十分明确，吉赛尔的带球会吸引音注坛正前方所有人的注意力，空档就在她们身后，吉赛尔的妙传恰到好处，全速奔跑着的莉安瞬间完成反越位杀入禁区接到皮球。 音注坛的门将立刻封住了近角，莉安刚想瞄准对方的胯下门，就觉得胸口又是一痛，立刻打消了自己射门的念头，而将将反应过来的音注坛队员正朝向自己涌来，错失了射门得分的绝佳良机，但是现在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英阁有一个谁的传球都接不到的前锋，应该说除了他的传球谁传的都接不到，有时候莉安会想是不是他饼喂得太舒服了把对方惯得不会接球了，但实际上无论莉安传出多么刁钻的路线，那个前锋都能接到他的传球，这大概就是真正的默契了吧。 隔着四五个防守队员加上门将，莉安几乎看不到禁区另一边的情况，但他没有多想，腰部一扭，左脚后撤一抽，一个插花脚传球就让飞奔过来堵抢眼的后卫完全扑了个空，皮球越过了众人的头顶，飘向了禁区另一侧。 欧琳阳看着来球正在出神，她完全没有想到这球还能这么传过来，没等她的脑子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作，微微起跳用胸部停下了足球，眼前就是一片空地。 “咦？咦！”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应该传还是射的欧琳阳有些发蒙。 “用力踢进去！”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吓得欧琳阳几乎是闭着眼全力对着皮球抽了一脚，这球似传似射直奔禁区人堆而去。 乱军之中，一个长发的身影从人群中杀出，任凭音注坛连拉带拽都没有挡住此人冲锋的步伐——吴霜泷飞身而起迎着皮球撞了上去，球在她胸口弹了一下，音注坛的后卫几乎是挂在她的身上，就算这样也没能挡住吴霜泷的进攻，被连人带球一起撞进了音注坛的大门。 “哇！英阁竟然进球了耶？”场边的柳敏菲激动得几乎要从观众席上跳起来，“而且还不是那个莉安进的！” “这球运气真好——”蒋点蜻扶了一下细边眼镜，“虽然想这么说，但是音注坛拿对方11号带球狂魔一点办法也没有也是事实。” “说到底还是菜啦~”朋克少女一撩眼前的刘海，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音注坛没戏没戏的。” “这句话我倒是还能同意两个字，”无视柳敏菲那“才两个字哦！”的吐槽，蒋点蜻的目光飘向了球员通道入口站着的那个兜帽少女，“还有远强于音注坛的队伍。”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变动率50% 阿京正坐在戴着口罩的百花旁边，她斜眼看着戴着口罩眼镜伪装力全开的百花，无奈地说道。 “我说啊……你这样不是更加明显了么？” 百花没有搭理她，只是专心看着底下的球，目光随着莉安不断挪动。 “地上的足球真是无聊。”她轻声说道。 “这才是真正常的足球啊……”阿京捂着脸，“你这退役士兵当保安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在手牌强度一样的情况下，牌手的水平是决定胜负的关键，”百花似乎更加不想搭理阿京，“她们差莉安太多了。” “死守60分钟之后开始打反击，让体力足够的队员在前面不断突破，把音注坛的战线不断拉长，拦截能力强的队员切断音注坛的核心与队友之间的联系，迫使对方的传球每次都偏离预期。”百花取下了眼镜，她现在又变成了那副冷冰冰地模样，那个晚上邪恶般地狂热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是她用力捏着眼镜的手喀吧一声，把眼镜腿给生生捏断了。 “很厉害，莉安。”她下了总结，“这场球赛是纯粹战术的胜利。” “什么啊这种结论和没说一样，莉安当然厉害咯，”阿京无聊地托着下巴。“再说了，其他的队员……”“不过是一群废物而已，要是没了莉安的话……”百花的嘴角微微颤抖着，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但是这颤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嘴角的轻微扬起，“一旦没有了莉安这个心灵支柱，就什么都办不到的婴儿。” “每次攻击的关键点，都必须要莉安来亲自去带着跑，每一次防守的关键点，也要莉安亲自来带着守，莉安就差手把手告诉她们每一步该怎么走了。” 她突然站起身来转身离开，阿京翻着白眼只好再次起身跟上。 “喂我说，她们还没比赛完呐~”阿京拖长着声音说道，“看完再走啊，而且话说那个陈队长看你很不爽吧，不是刚刚吵了一架么？” “和骄华的人再去谈谈吧，我改变主意了。”百花轻声说道。 “真的假的，她们只有替补位置了哟。”阿京继续拖长着声音，一幅压根不想去的样子，眼睛依旧看着场下的那群女孩中的某个人，那个女孩离着所有人都很远，阿京叹了口气。 “再去谈谈呗，”百花耸耸肩，“莉安似乎对于帮助朋友很有兴趣。” “那我就把这群只会依靠别人的废物的伪装……撕开给所有人看。” “来了来了，这种超恶劣性格，”阿京曲起眼睛咕哝道，“我说到底把这帮女孩整散了有什么好处嘛，那群大叔也没特意要我们去针对谁不是？” “是出于我个人兴趣哟，”百花站起身来，转身准备离开，“我就是单纯的，想要看着世界燃烧而已。” “等着看吧莉安……” “看看离开了你之后，这帮废物的‘一无是处’。” “而你将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 一球破门。 吴霜泷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她感觉全世界都在离自己远去，刚才长途奔袭的疲惫这才慢慢地泛了上来，周围的观众台上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就好像这个世界都被人摁下了静音键，吴霜泷感觉过了很久之后，自己耳边的那一层迷蒙才缓慢地消退了，场边炸雷一样的呼喊声才慢慢被她听见——那是她的名字。 “霜泷，球进了！球进了！”一双胳膊搂住了她的脖子，连茗如快活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进球了！” 又是一双胳膊搂住了他，这回是沈亚楠，她倒是毫不掩饰的直接哭了起来，哇哇大哭着扑在了吴霜泷的怀里，慕容莫也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她拼命挡在身后的施远梨无力地扶住了额头，狠狠朝着地面跺了一脚。 “还……还挺厉害的嘛，你……你……”赫连秋咕哝着，伸出手去拍了拍吴霜泷的肩膀，但是手被吴霜泷反手抓住了，在她条件反射想要挣脱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吴霜泷笑着的脸。 “谢了。”吴霜泷轻声说道。 “也……也不用，都是我……就是那个……我就是。”赫连秋用手指不断揉着鼻子，眼睛却缓缓地弯了起来，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狠狠扭过了头。 莉安也慢慢蹲在了地上，舒展着自己麻木的手指。 “成功了啊，战术安排。”战晴雪在他背后轻声说道。 “啊，”莉安笑着回答，“都是大家的功劳。” 在被一球破门之后，施远梨的战术布置似乎完全被打乱了，勉强在英阁半场再次组织了几次攻击之后皮球又一次被对方断掉，吉赛尔再次带球突入，在连茗如和战晴雪的两方护卫下，她这次再也没有半路带球带着带着就不见了，而是在和队长打了一个撞墙配合之后亲自把球送进了球门里。而在终场哨声吹响了之后，女孩们第一次迎来了只属于她们的完全胜利。二比零拿下了第一场比赛，观众们的情绪就像是猛烈摇晃之后打开的可乐瓶，看台上的球探们纷纷起身抓起了电话，手里捏着的报表被他们揉成了一团。 球员通道那边的水真真在吴霜泷进球了之后就离开了，而这一次卫裳却破天荒地的没有跟在她身边。 而在比赛结束之后，莉安依旧立刻不见了踪影，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没人知道他去了哪，校长在匆匆忙忙赶过来之后，只是宣布骄华和紫杏今天的比赛决定延期了，于是拍板给女孩们放了个假，在下次比赛开始之前，她们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他并没有问莉安去哪了，也没有给女孩们问这个问题的机会，沈亚楠沉默了下去，她总是习惯在得不到回答之后沉默，慕容莫噘着嘴敲着手指，她并不如何担心，因为她决定晚上亲自去找莉安，而欧琳阳呢，欧琳阳努力让自己不要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她觉得莉安似乎和某个在她记忆中的幻影叠合了，这种不祥的叠合让她有些惶恐——和局促，这两种交替的情绪让她即使在如此的胜利之后，也没有什么太过兴奋的表情。战晴雪并没有再拉着女孩们去庆功聚会，她知道女孩们都太累了，吴霜泷抓着赫连秋的胳膊睡着了，吉赛尔靠在墙上，眼睛不住的眨动着努力不要合上，慕容莫坐在椅子上，手里拧开的水喝了一半，似乎正在和睡魔做着顽强的抵抗，而她旁边的耿盈盈倒是十分精神，全场几乎都没有消耗什么体力的她，此时正在为自己稀薄的存在感而赌着气。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车在外面了。”战晴雪拍拍手，轻声说道，她走过去把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的沙珺雅推了推，后者不耐烦的摆摆手，发现是战晴雪只好才不情愿地坐了起来。 “回去睡吧，这里会着凉的。”战晴雪催促着女孩们快些上车，她左右环顾着，依然没有发现那第十一个女孩的身影。 耿盈盈用力推了推半睡不睡的慕容莫，浅浅睡着的慕容莫很快醒来了，她条件反射地往兜里摸了一把。 “……还有两颗呢。”她半闭着眼睛，梦呓一般地说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男孩还是女孩 滴答。 这是输液的吊瓶药水滴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 这是血液滑动的声音。 嗡—— 这是离心机正在旋转的声音。 嘟，嘟，嘟。 这是那些莫名其妙仪器们的声音。 咚咚，咚咚。 这是。 男孩心脏跳动着的声音。 “比赛呢。” “二比零，赢了。” 呼—— 这是呼吸的声音，男孩在黑暗中长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之下，那股黑暗的迷茫再次袭击了他的大脑，让他险些又睡了过去，他呻吟了一声，想要坐起来。 “一次比赛躺一次，下次你准备怎么办？” 坐在旁边的男人轻声问道，随后他又补充般地说道，“你的时间不多了。” 沉寂。 “我知道。”男孩也轻声答道，随后他就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地重复，“我知道。” 呼—— 这是一声沉重的叹息，就像是坐在椅子上的那人正在吐出积攒了许久的浊气。 “休息吧。”他说道。 “没人知道你在这。” ----------- “我还想拉着莉安来逛街的——”被拖着上街的沈亚楠满不情愿地舔着冰淇淋抱怨道。 “莉安又不见咯，”穿着大胆的热裤和吊带背心，热情展示着自己深色皮肤的吉赛尔哼哼道，“啊她老是神神秘秘的，游泳的时候也是去海边的时候也是。” 两手一边拎着一个大包，巨大的太阳镜遮住了半个脸颊的慕容莫一下子把包放在了地上，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她穿着的淡蓝色裙子刚刚过了膝盖，对于这种天气下的散热需求倒是很有效，“累死了！我要休息一会！” “啊……刚逛了几家店就买了这么多东西……”赫连秋数着慕容莫身边的包，无奈地说道，“自己买的要自己提啊。” “欸~~帮我分担一下嘛！” “给我自己提。” “不要啦不要啦！帮我分担一点！” “提不动就给我少买一点啊！”被烦的要暴走的赫连秋怒吼道。 “这又不是给我一个人买的！”慕容莫跺着脚耍赖一般地说道，“我也给莉安买了衣服的啊！” “欸？”沈亚楠一口吞下了蛋筒最后一块巧克力，“给莉安买衣服？” “你们都没发现莉安没有多少夏天的衣服吗？”慕容莫眨眨眼，十分惊讶地说道。 “短袖的……莉安也是有的吧。”沈亚楠扶着下巴皱起眉头奋力回忆着。 “短袖根本不能说是夏天女孩该穿的衣服！”慕容莫突然气势十足了起来，“夏天是一年里最适合决胜的时期！现在就是我的决胜时期！” “你到底突然在激动些个啥啊……”赫连秋捂住了脸，“到底谁刚从危机中逃出来了不到两个星期啊……” “慕容家的女孩子不会因为这一点事而放弃漂亮衣服的哟。” “那个，我说，完全挨不上边的东西。”吉赛尔举手适时发言道。 “你在决胜些什么啊……” “恋爱。” “不这种时期你不是应该去决胜比赛吗？！” “总之就是为了庆祝好不容易赢下比赛了给莉安买漂亮衣服回去做礼物怎么样了啦！”慕容莫怒声道，“你们难道不想看看莉安穿可爱衣服的样子吗？！” 女孩们转瞬沉默了下来，她们的目光时而交汇时而碰撞时而闪躲，说起来莉安除了一幅冷面杀神冰山美少女的模样之外，就是穿着完全宽松款的球服到处跑来跑去，再不然就是穿着中性的要命的短袖待在原地不动，最激烈的服装就是那套永远不变的黑色jk制服——而且她还不穿皮鞋…… 女孩们的目光沉寂了一秒，转瞬落在了街对面的一家店里，这家店的橱窗里衣服满满当当，说是五光十色都有点低看了这些衣服，实在算得上是华贵雍容穿出去需要一定的体力—— “要是莉安能穿萝莉塔的话——”慕容莫呆呆地说道。 “——会很可爱吧。”沈亚楠接话道。 啪嗒一声，吉赛尔手里的咬了一半的冰淇淋落地了。 ----------- “阿嚏！” 莉安一个喷嚏，把对面的校长吓了一跳。 “感冒了？”校长皱着眉头说道。 “大夏天的？”莉安揉了揉鼻子，翻着白眼说道，“指不定又是谁在咒我。” “莉安，”校长叉起双手，十分严肃地说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校长大人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莉安一掀头发，他的红发现在是披散开的，前面还特意关照他的特别理发师校长大人给理了个空气刘海，金色的发根也被染发剂再次盖了过去，这次他挑了一件宽松的浅蓝色衬衫，袖子卷到了手肘，用袖子口自带的束带扣住了，下半身依旧是宽松款的牛仔裤，他半个身子都垮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龇牙笑道，“怎么，校长大人养成游戏玩的差不多了想看g了？” 莉安一撑椅子站了起来，一下子把上半身趴在校长面前的办工作上，伸出一根手指伸向领口第一颗扣子，手指十分熟练——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勾住了扣子的绳子，校长脸上的笑容也实在算的上是父爱四溢，他就看着莉安的脸越靠越近，起身拉上了背后的窗帘，遮光窗帘把外面的光全都关在了外面，房间里面只有一盏微弱橘黄色台灯，气氛大概无限接近于在那个著名的舞厅里，帅老头阿尔帕西诺伸手牵住加布里埃尔的手，低声说我还蛮会跳探戈的，加布里埃尔抬头看着阿尔帕西诺，微笑着说恰巧我等的人儿还没来呢，大提琴蹑手蹑脚地响起，那是ruaa&ba的精妙前奏。 莉安依旧龇牙笑着，但是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散发着温和香气的加布里埃尔，倒像是在哥谭的高楼上舔着嘴唇的&badgirl安妮海瑟薇，莉安声说道，“窗帘都拉上了，校长大人你……” “你都这样了，我呢……”校长温和地笑了起来，随后一把揪住了莉安的脸颊，“……也不是不敢揍你。”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你干嘛你干嘛！”莉安用力推着校长，但是奈何中年男人的力气相较于病弱美少年莉安来说还是大了一些，大提琴这回动也不敢动了，狡猾的安妮海瑟薇转瞬切换到了户松遥。 “你男孩还是女孩？”校长依旧笑的十分温和，手指倒是没松劲。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好女孩的自我修养 “我是男孩男孩男孩男孩放手放手放手！”莉安眼泪都要下来了，校长的手拧着他的脸颊的动作实在是恰到好处，他既能含含糊糊说话，但是也疼的不行，想必是捏过无数次了，莉安的脸颊倒是细嫩光滑手感良好，软软暖暖地像是在捏糯米团子…… “闹不闹了？”校长又微微加了把力气，莉安捂着脸呜呜呜的眼睛里直泛泪光，原来校长大人拉上窗帘不是想来ruaa&ba而是想要家暴…… 莉安猛烈摇头，校长这才松开了手，又坐了回去。 “我说你每次和我这闹什么呢？啊？”校长敲着桌子，满腔的语气烦得要命，“你怎么不和那群姑娘闹去？” “我那不是……专心踢球嘛……”莉安缩着腿用力揉着脸，咕哝着说道。 “那你说，踢球的时候你是女孩还是男孩！” “男孩！”莉安回答果断快速。 一本书砸到了莉安头上，硕大的一本《世界通史》，砸的他仰面就倒。 “你干嘛！” “球场上，你男孩还是女孩？” “男……” 校长翻着白眼低头抄起了一本更厚的，莉安一个哆嗦双手举过头顶。 “女孩！” 校长放下了书，用手指一指座位，莉安往沙发的方向蹭了蹭。 “给我坐过来。”校长温和地说道，手已经伸向了台灯。 莉安十分乖巧地坐了过去，双手放在膝盖上挺胸抬头，就是脸上表情还是不安分。 “我不和你闹，那群女孩已经对你起疑心了。”校长看着依旧一脸不服气的莉安，无奈说道，“你也是，就在那些队员面前卖卖萌撒撒娇，有这么难？” 他做了好几个手势，看着噘着嘴看着他的莉安，只觉得面前坐着的不是个球场冷面杀神兼绿茵夏侯惇，而是某个刚刚在浴缸玩水里泡了太长时间，被老爹揪出来之后嘟着嘴不开心的等着头发干的女孩，莉安还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梢，看校长一眼，嘴角一撅眼睛微微翻动，头也侧了过去。 “你干什么？”校长只觉得自己把这孩子收在身边就是个错误，“你好的不学学坏的是不是？” “哼。”莉安哼地一声，翘着腿把头彻底侧了过去，他今天还穿着一双绑绳的凉鞋，翘起腿的时候还顺便莫名其妙地展示了一下自己光滑的脚踝。“你哼什么？”校长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不你要我撒娇的吗？”莉安又哼了一声。 “你这都是哪学的……你和那群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校长心中感慨万千，果然是天才球员哪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这还没半年就活脱脱一个傲娇萌妹兼对直男宝具马上就要出炉了，他努力寻找一个形容莉安此时行为的一个词，但是想了半天，他放弃了。 莉安看见校长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了之后决定见好就收，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杀伤力之后，坦白地说道，“我看书学的。” “你看的都什么破书？！” “《那些女孩没告诉你的事情：与女孩相处的三十个原则》。”莉安把这么长的书名倒背如流，想来是没少研读过。 “你……” “我倒着看的。”莉安十分骄傲地挺起他并没有起伏的胸膛——我很高兴这么描写他——并且补充道，“还没看完呢。” 校长指着莉安的手已经不能说是颤抖了，必要的时候他会一指头戳死面前的男孩。 “刚才有女孩味道了么？”莉安十分学术地问道，“我还要再补充什么？” “你给我下去。”校长指着门外，“给我去和那些姑娘玩傲娇去，我年纪大了我怕我直接抽你。” “欸——”莉安十分失望地出声道，“我还是专门为校长大人训练的来着——” “你给我搞清楚主次关系！”校长觉得自己心态都要崩了，“你该在谁面前装女孩？！” “你。” “我抽你。”校长冷静威胁。 “战晴雪，”莉安从善如流，“我在球队里就是个乖巧可人萌妹还可以附带暖床服务。” “那在我面前你应该是什么样？” “那种比暖床更进一步的……那种？”莉安咬着嘴唇眯着眼睛比划了两下，“就……就那种？” 又是一本书砸在莉安脑袋上，这回是那本最厚的，莉安被砸的差点昏过去，他刚刚爬起来，又是一个大包砸在他脑袋上。 “少在这给我贫，给我滚出去正式重新体会男生生活去！”校长撑着桌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莉安，莉安捂着头把包打开，里面是一卷黑色假发，还有一套黑色的运动衫，莉安拆开了包装，把衣服拿到身上试了试。这包里面还塞着一堆东西，他索性靠着办公桌坐在了地上开始就地兴致勃勃的拆包，拿出一件衣服就翻来覆去看几遍，好像是很久没见过这种衣服一样——但是他确实很久没见过了。 靠着办公桌的男孩就露出了一个头顶，校长突然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发，红色的头发刚刚洗过，摸起来就像是软乎乎的毯子，莉安倒是也没怎么抗拒。 “出去逛一圈就回来，去放松一下，”校长努力拉低了声调，“之后记住了，你在踢球的时候是个女孩，以后再踢球，还有和战晴雪那群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像女孩点。” “……这是为了你好。”校长又补充道。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想……在踢球的时候是个男孩，”莉安轻声说道，他垂下头，“我场下怎么样都好。” “你不要弄反了，”校长又叹了口气，“被人看到的时候你应该是个女孩，看不到的时候才是个男孩。” “但是女孩的话……”莉安背对着校长，“……我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女孩。” “在那群姑娘旁边呆这么久也没学会？”校长无奈叹道，“至少你……要再那么，那么不要什么都硬上，不要和那天晚上一样……” 校长的嘴角抽了抽，没有说下去。 “至少不要什么事情都想自己去独自解决，”校长总算还是开了口，“她们也是球员。” “……你是要我去依靠别人？”莉安轻声说道，“女足球员应该也不会这样。” “我首先是一个球员，然后才是一个女孩。” 男孩莉安站起来，抱着衣服走出了办公室，门被关上的时候发出了吱呀的声响，莉安突然又轻声说道。 “但是我会去试试的。” 啪嗒一声，门锁弹了起来，几秒钟之后，莉安走远了。 “他太骄傲了。他正在不停的试图证明自己，你让他装成女孩的方式没有错，但是你要自己明白。”一个声音从校长的兜里传来，他把手机放在了桌上，那个声音更加疲惫了一些，“这样没有办法根本解决问题，你只是在让他躲。” “那在他被抓到之前至少还能踢球，能躲就躲吧，”校长轻声说道，：“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老季，”电话那头的男人叹了口长长的气，“认清事实吧，我们照顾不了他。” “谁也照顾不了他。” “我尽我的力，你也尽你的。”校长回答道。“他在害怕。”男人的声音有些失真，但是语气却十分笃定，“他太害怕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情。” “已经出过事情了。” “那至少不要再……” 校长突然伸手关上了手机和台灯，隔着光的房间里一片黑暗，他也叹了口气。 “臭子，”校长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你在怕什么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若绫若盈 以男生的身份逛街，莉安还是觉得有些久违的放松感，虽然他现在戴着一顶毫不透气的黑色假发，又用一个口罩罩住了半张脸，穿着的运动衫虽然是夏天款，但是还是有一股热气顺着他的脖子向外发散，在这条繁华的商业街上，人出乎意料的多。 话说这么出来，除了提醒自己还是个男生之外，压根什么意义都没有啊，但是没意义好，现在莉安特别喜欢这种毫无意义打发时间的事情，让他有一种久违了的十分放松的安全感。 “热死了……”他咕哝着，但是依然不敢取下口罩，要是再被欧琳阳撞破了，他就可以考虑直接买火车票跑路了。 但是…… 也不会这么巧吧。 莉安左右环顾，抬起脚步钻进了一家便利店里，掏出钱买了一盒冰淇淋，坐在便利店里的桌子上慢慢吃了起来，他选了一张对着墙的桌子，这样不会露出正脸在正对门的店门前，便利店里的电视正在播报新闻。 “……昨天我市举办的女子校级足球联赛的第一轮组赛中，英阁高中击败音注坛高中，率先获得分，而之前因故延期的骄华高中对紫杏高中的比赛将在今天下午晚些时候举行……” “话说，紫杏高中的那个水真真超可爱的吧？”手里提着一包薯片，嘴里咬着一根冰棍的男生含混地说道。 “欸？你喜欢这类型的吗？”他的同伴手里拿着一盒游戏碟晃了晃，耸耸肩，“要我说紫杏的队长最可爱啦！” “队长啊……”男孩瘪起了眉毛，“叫啥来着？” “卫裳啊！卫裳！” “你是……萝莉控吗？” “不许说萝莉控！” 男生们打闹着逐渐走出了店门，莉安手里的塑料勺停住了，他转头看向电视，开始严肃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易个容再上场，免得电视转播之后被某些不太妙的人认出来。 ------------ 耿盈盈很罕见的没有粘在慕容莫身边，最近她一直回家吃饭——这也是她妈妈强烈要求的，虽然她还是想一个人呆着——这对于她来说十分罕见，而且这也是我们第二次强调了。 她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右手，时候落下来的伤依旧让她的右手有些不灵便。 “怎么了盈盈？”坐在旁边的妈妈问道，“是疼吗？” “又疼了？”爸爸把手里的报纸放下了，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睛，“要是难受了，就去医院再看看。” “没……没事，”耿盈盈飞快的又拿起了筷子，把嘴里填满了菜，含含混混地说道，“我没事的。” “还好那个比赛啊，球没有砸到我们盈盈，”妈妈依旧十分担心地说道，“要是砸到了可怎么办啊。” 爸爸没有说话，只是又拿起了报纸，继续打量起了上面的新闻。 “盈盈，在踢球的时候啊，千万别让球砸到你，知道不知道？”妈妈摸着耿盈盈的头发轻声说道，“什么都可以，身体最重要，知道了没？” “可是我是守门员呀……”耿盈盈声嘟囔道，“要是球过来了也没办法呀。” “那你就……”妈妈叹了口气，“你就躲开嘛……” “胡说，”爸爸从报纸后面探出头来，“那球怎么办？” “你怎么不说你女儿被球砸到了怎么办？”妈妈竖起眉毛，爸爸翻翻白眼，马上又把头缩了回去。 “听妈妈的，盈盈，”妈妈伸出手把耿盈盈的手捏了捏，“你这孩子啊，从就力气，身子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踢球……” “踢球那是强身健体，那中国女足比男足争气的……” “你和我抬杠是不是？”妈妈眯起眼睛，“今天又抽烟了？” “我就……”爸爸把脑袋藏在报纸后，咳嗽了几声，“就早上散步的时候和隔壁老徐……就聊天嘛……” “洗碗去！”妈妈手指一敲桌子，爸爸没有动，妈妈伸出手就把报纸扯了下来，爸爸果断起身，收拾碗就溜进了厨房里。 “别听你爸的。”妈妈捏了一些耿盈盈的脸颊，“你爸心里一点数都没有，盈盈你记住了，做什么都不要伤到自己，知道不知道？” “嗯。”耿盈盈点点头，又瞟了一眼弯下腰洗碗的爸爸。 “我……我出去了，和晴雪姐她们约好了出去的。”耿盈盈站了起来，飞快地收拾好了衣服，急匆匆地推开了门。“早点回学校啊。”妈妈坐在桌前提起声音叮嘱道，“别在路上瞎玩。” “知道啦！”耿盈盈反手关上了门。 妈妈依旧坐在桌前，依然在不住地叹着气。 “叹什么气？”爸爸把碗洗好了，码在旁边的架子上，用围裙擦着手走了出来，“你看盈盈不是踢球踢的挺好的吗？都踢赢了一场了。” “盈盈到底是不是你女儿？”妈妈又竖起眉毛，“你知道不知道心疼你女儿？啊？踢球踢球，是球重要还是你女儿重要！” “你这人……”爸爸翻了翻白眼，“怎么就这么急呢……” “那足球是什么安全运动吗？啊？”妈妈把报纸丢在爸爸面前，用手指不断地敲着报纸上的新闻版面说道，“踢球踢得头破血流断手断脚的还少吗？这造的都是什么孽哟……” “哪有那么夸张……”爸爸想把报纸拿起来，但是被妈妈依旧紧紧攥着，爸爸叹了口气松开手。 “你啊，也别着急，”爸爸摆摆手，刚把烟拿出来，就被妈妈给瞪了回去，“你看你女儿不是都好好的吗？” “你能保证她之后也好好的？” “那得比赛了才知道不是……”爸爸有些尴尬地又想摸出烟盒，被妈妈一伸手把烟盒抢了过来。 “我不懂球，你和我说，你女儿那个位置安全不安全？会不会受伤？” “那门将，门将一般都没什么事情，就看着人家跑来跑去去，就偶尔有点事……”爸爸撇了一眼报纸，有些心虚。 “哎哟，那就好那就好，”妈妈松了口气，摸着胸口说道，“给担心死我了，那个比赛啊太吓人了，好好女孩子去受这个苦干什么你说说，那踢着了是要有多疼啊，你女儿胆子那么，还不得吓死啊。” “没事没事，绝对没事。”爸爸大力挥手，偷偷地把报纸又拿了回来，看见妈妈起身了之后，他才咳嗽了一声，说道。 “……盈盈比你想的坚强多了，要不下次比赛我带你一起去给她加油？” ------------ 耿盈盈戴着一顶遮阳帽，在公交站台旁边坐下了，座椅被阳光烤的有些焦热，她垂着眼睛看着地面。 唉……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门将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她看了很多很多的比赛录像，那上面的门将都好高好壮，应该比爸爸都有力气吧，他们和自己完全不一样，耿盈盈还记得一个头发怪怪的门将大叔看见有人带球过来，根本不防守球门，直接自己就去断球了呢，还有一个头发很短的大叔每次都能把球扑进怀里，有一场比赛对面三个球员一起进攻，球都传了好几次攻了好几次，大叔还是稳稳地把球扑住了，一点都没有害怕被球砸到，抱着球起来的时候还哈哈大笑嘞。 她肯定不敢的，耿盈盈在心里叹气道，明明想把飞过来的球挡出去，但只要飞到右手边就害怕得不行，不说挡一下，手臂就是抬都抬不起来，手要是被球撞到多疼啊，要是被撞出血了可怎么办，她最害怕流血了，但是要是挡不住球的话可就糟糕了啊，她可是门将啊…… “抱歉。”一个声音在她旁边响起，“这里有人么？” 耿盈盈摇摇头，挪开了一点身子，她侧过头去看那个声音的主人，却只看见了和她一样戴着帽子的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有着一头引人注目的紫色长发，穿着一条短短的牛仔热裤，上身却是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珍珠白色的长袖，但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在这件长袖的两条袖子都在外侧用两条搭扣系着，要是搭扣滑掉的话，这两条袖子就会顺着缝合线分开了吧，她背着一个同样松松垮垮地双肩包，脸上架着一副褐色的太阳镜。 “谢了。”女孩坐了下来，翘起腿坐在了耿盈盈旁边，从包里掏出了一台掌机，自顾自地开始打起了游戏，上面的勇士扛着剑翻山越岭，女孩玩的十分专心，耿盈盈看了她几眼，转开了眼睛。 公交车来了很多辆，人逐渐都走光了，但是耿盈盈依旧没有等到她要等的那一辆。 怎么这么慢啊，队长肯定等急了…… 耿盈盈叹了口气，刚想站起来看看，旁边的女孩突然放下了游戏机，把太阳镜推到了额头上架着。 “你是英阁的门将，对吧？” “欸？”耿盈盈的身子僵了一下，有些搞不明白状况。 “不用这么惊讶，毕竟我也是遵照我们队长大人的指令，好好研究过你们的资料了。”女孩耸耸肩，又把游戏机拿了起来。 “你……” “我是骄华的门将，新若绫。”女孩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那个……很高兴见到你……”耿盈盈还是有些畏缩，好不容易挤出了这一句话。 “哦，我倒是一般。” ☆、第一百八十八章 门将的挑战 耿盈盈尴尬地把手握了握，新若绫自顾自地继续玩着游戏，在又玩了一阵之后才把游戏机放回了包里。 她突然把身子朝着耿盈盈探了过去，左右看着，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我说，你真的是英阁的门将吗？” “是……是，我就是啊……”耿盈盈声地说道，她有些想要拔腿就跑，被陌生人搭话让她倍感压力，手心的汗都快滴下来了。 “哦……”新若绫又坐了回去，“抱歉啦，虽然我把你们所有的比赛都看了一遍。但是你在比赛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什么嘛这个人！ “不过这也是好事啦，”新若绫靠在了座椅背后的广告牌上，放下了翘起来的腿，“我们队长就一直说我存在感太强啦，打乱战术布局啦乱七八糟的烦死了。 “是……这样的么？”耿盈盈实在很想拔腿就走，公交车为什么还不来呢？ “不过说到底门将这个位置啊，本来就没有多少人会关注嘛，”新若绫接着说道，“大家都看前锋进球绝杀啦后卫防守救险啦中场传球助攻啦之类的，因为球总在他们脚下跑来跑去的肯定比较显眼啦。” 公交车好慢啊，耿盈盈有些急了，她想快点离开这。 “喂。”新若绫突然饶有兴致的转过头，“你觉得做门将好玩吗？” “我……”耿盈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懵了，半晌不知道如何回答，还好女孩似乎完全没有指望她有所回答的样子。 “我觉得做门将还挺好玩的。”新若绫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站了起来。 “时候和人家踢球的时候，每个人都觉得门将是个没人注意的位置，又不显眼又不帅还没表现机会，都不愿意来做门将。” 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女孩没有挪动步子，公交车慢慢打开了后车门，人们飞快地跑了下来，耿盈盈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点不安。 “都说好的门将相当于半支球队，”新若绫依旧站在前面，背对着耿盈盈继续说道，“但是我觉得啊，好门将能够成为一个球队的标志。” “好了，下午还有比赛，回见。” 新若绫跳上了车，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公交车缓缓启动了。 “喂！”耿盈盈突然大声叫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站起来，公众场合大喊大叫，要是让妈妈知道了又要挨骂了吧…… 但是。 “你为什么要踢门将这个位置？” 女孩噗呲一声笑了，打开窗户说道。 “因为我喜欢，”她做了个手势，“有挑战性的角色。” 公交车启动了，慢慢地开远了，耿盈盈有些不知所措，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公交车还是没来。 她们肯定都等急了吧，耿盈盈看了看时间，又坐在了椅子上，她突然莫名的有些不想去了，她有些微微的不安，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烦恼什么，于是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一声喇叭响，一辆车停在了耿盈盈的面前，坐在车里的爸爸摇下车窗，看样子是要去出去办事的样子，那个公文包好久都没换过了，边缘都磨烂了。 “爸。”耿盈盈有些踌躇地站起身来。 “走走，老爹我去办事顺便把你载过去，”爸爸十分豪气地挥手说道，“快快快。” 耿盈盈心翼翼地拉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爸爸的装扮似乎真的是去办事的，但是公文包却是瘪的。 “爸，能把我送回家么……”耿盈盈声地说道，“……我有点累了。” “不是和你们队长约好了么？”爸爸奇怪地说道，“不去了？” “嗯，有点累，想回家。”耿盈盈依旧声地说道，随后飞快地补充道，“爸你要急着办事就把我放到半路我自己走回去就行啦。” “傻丫头说什么呢，还有能比我宝贝女儿急的，记得给你们队长打个电话说啊。”爸爸专心的开着车，在前面的路口掉了个头，走没多远就被红灯截下来了，耿盈盈低着头沉默着不说话，爸爸则忙里抽空，从车座底下摸出一盒子烟来点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运了运气，朝着车窗外吐了一大口淡蓝色的烟，把夹着烟的手指搭在了车外。 “你们那个比赛啊，是不是下一轮又要开始了？”爸爸有意无意地问道。 “啊？是……大概三天后吧。” “好像是打那个叫什么……骄……骄华？” “嗯。” “觉得踢不赢？” 爸爸把烟抖了抖，耿盈盈的身子也抖了抖，半晌之后才回话。 “……嗯。” 绿灯了，爸爸把烟头丢进了一个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里，刺啦一声，烟头灭了，水也浑了很多。 精C小说，H小说，耽美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 “也是啊，那个骄华高中成绩，确实比你们好。” “……爸！”耿盈盈声地抗议道，“还没踢呢，说不定就赢了呢……” “你老爹我也是踢过几年球的人，”爸爸转了一把方向盘说道，“哪支队强哪支队弱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而且只要在比赛前想着‘要是赢了呢’这种想法的，一般就赢不了喽。” “还没踢呢就这么说人家……”耿盈盈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赌气一般地扭过了头。 “好了好了，这个送你了，算是老爹我给你的赛前加油礼物。”爸爸轻轻一抬手，一个的挂坠被他丢到了耿盈盈手里，那是一个做工很粗糙的足球挂饰，一个铜制的麦穗型边框里，用彩色玻璃拼着一个的足球，看起来像是已经经过很多年头了。 “这是……” “这是我还在踢球的时候拿的第一个奖牌，是不是看着挺穷酸的，我还蛮喜欢，”老爹咧嘴笑道，“说起来我那时候也是门将，球一来就怕的不行就永远接不到球，给我们队长气的天天抓着我骂，场上骂完场下骂，哎哟给我烦的差点和他打起来……” “你们队长……很凶吗？” “是个很凶的家伙啊，”爸爸点点头说道，“大概属于那种，带着球跑的时候没人敢靠近的那种凶吧。” “那，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们去踢一次比赛嘛，好像是一次挺重要的比赛，队长赛前拉着我说这次比赛就拜托你了大哥你别放球进门了，你不放球进门我们就输不了。” “赢球有这么简单吗……”耿盈盈声嘀咕道。 “但是就是这么简单嘛，”爸爸笑道，“不放球进门就输不了。” “是……这样么？”耿盈盈轻声说道。 “就是这样。”爸爸伸手给车换了个档，又开口道，“门将就是这种一个人保护全队的强力角色，这也是我们队长和我说的。” “然后那场比赛我一个球都没有漏掉。” “然后呢？” “赢了，”爸爸颇为自豪地笑道，“我们就赢了，然后我就拿了这个奖章啦。” “所以呢盈盈，门将啊……” 老爹对着耿盈盈比出了一个大拇指，刚想再发表一点高谈阔论，却被女儿无情打断了。 “爸，能直接送我去学校吗？”耿盈盈转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我想……挑战一下看看。” ☆、第一百八十九章 骄华S紫杏 “我告诉你我不同意！”陈蚁怒声喝道，头上的一根翘起来的呆毛都狂怒的直了起来，“少拿学校来压我！有本事让校长自己来和我说！” “你看校长都为了把她加进大名单让比赛延期一天了……”粟明瑜抽搐着眉毛，脸上架着的黑框眼镜一抖一抖，“而且对面的紫杏实力和之前的那些……” 她找了很久的形容词。 “……实力平平的队伍都不一样，对面的水真真实力你也是知道的，你就换一个人，一个人我就能……” “我，不，同，意。”陈蚁眯着眼睛说道，“大名单是大名单，首发是首发，我就是不上场去踢球，就是踢输了，我也不玩这套。” “队长你……” “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 一个声音懒散地响起，在角落的阴影里坐着一个女孩，她懒懒散散地把身子都靠在了椅子上，“那我也不强求了，这场就当做看你们的表演咯。” 陈蚁眯起眼睛看向了女孩，眼神里带着丝毫不掩饰的敌意，她狠狠地看着女孩，冷声说道，“啊是啊，你就好好给我看着吧，我们骄华的胜利方式和你有着天壤之别！” “啊是是，”阴影中的女孩依旧懒散地回答道，“要是落后了想让我救场的话，请提前十分预约哦。” 陈蚁被这明显在挑衅语气挑起了火气，向前猛地走了几步，但是却被粟明瑜死死拦住了。 粟明瑜站起身挡在了她们之间，她急得眼镜都滑下去了一点，看着陈蚁一点都没有下去的火气，她摆着手说急声说道。 “队长！学校知道你这样我又要挨骂了……”这边还在拦着陈蚁不让她暴走，那边却看到端着游戏机边玩边走进更衣室的新若绫，粟明瑜感觉自己就像古时豪门的大管家一样，一个不上心就要家道中落了，“若绫你怎么现在才来啊！还有十分钟就开赛了你知道吗！？” “这不是刚刚好到了吗？”新若绫若无其事地摘下耳机，把自己的背包放到桌子上，顺手解开上衣和热裤的纽扣，一股脑就脱得只剩上下两件运动内衣，结实健美的肌肉匀称地分布在少女的躯体上，很难想象作为门将会如此注重肌肉训练。 “三分钟后在球员通道集合，薇薇，走了。”陈蚁没有再多看阴影中的女孩一眼，这个被校方强行安插进来的陌生女孩对于她来说，就像是突然插进皮肤里的木屑一样，并不显眼，但是只要一碰到就有一股明显的刺痛。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尝薇起身就走，她飞快地跟上了陈蚁，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甩给坐在角落里的女孩，只是当她出门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再次提起了步子。 “没事的队长，”飞快跟上了陈蚁的步伐后，王尝薇轻声说道，她的语气里夹杂着一点安慰，“这次比赛赢下来，学校也不会再有什么话说了。” “我知道。”陈蚁咬着牙说道，她一把掀开了门帘，球场上的欢呼声如同海潮一般淹没了她。 就像是往常一样。 ------------ “搞什么东西，昨天突然通知我们比赛延期，今天又说没问题了。”卫裳一脸不快地看着挠着头的工作人员说道，“这球场是她骄华一家开的？” “组委会审议通过了才会这么做，卫队长请你理解。”工作人员依旧是这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卫裳知道和她们说再多话也没有用了，丢下一句我知道了之后，索性转过身去径直走进了更衣室里。 “肯定是骄华那边动了手脚。”卫裳依旧愤愤不平，气鼓鼓地在桌子前坐下来，“之前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周围的队员互相看了看，耸耸肩都没有说话，因为她们知道每当这个时候总会有一个人回来把卫裳的情绪给压回来。 “队长，你已经准备好了么？”一个声音从卫裳背后传来，卫裳身子一个冷战差点跳起来，转头一看，却一个人也没有。 “什……”她愣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足球场上，一个女孩带着球向她直直冲来，周围的惊呼响成一片。 “队长别发呆啊！当心！” “队长！看前面啊！” 当卫裳再次抬头的时候，她只看见了一颗足球迎面轰来，她已经避无可避，条件反射似的紧紧闭上了眼睛。 别…… “笨蛋！躲开啊！” 一声闷响。 卫裳的身子倒了下去，什么东西压在了她的胳膊上。 “……真真？”卫裳推了推怀里的女孩，水真真歪倒在她的怀里，女孩的眼角被砸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血顺着她的额角淌了下去，逐渐滴落在了她浅蓝色的头发上。 “喂……”卫裳伸手摸了一把水真真的额角，黏糊糊的血把她的手都沾满了，水真真额角上的血就像是止不住一样不断地涌了出来。 “别吓我啊……” “真真……” 她不醒过来，为什么不醒过来。 “喂……” 醒过来，求求你了，真真，求求你了。 “喂！” 醒过来啊。 “水真真！” 卫裳一声大叫，霍然直起身子，背后的冷汗浸透了衣服，更衣室里队友们正三三两两地有说有笑，看见自家队长从睡梦中惊醒，水真真赶忙走过来询问她的状况。 “做梦都记得我呢？”水真真把脸靠近还喘着粗气的卫裳耳边，搞得对方立刻清醒过来刚才只是短暂的噩梦。 “我我我！”卫裳被这个高个女生的亲昵动作吓得身子一退靠在了椅子背上，“只是有点累了而已！” “马上就要比赛了队长你行不行啊？”一旁的乔娅一脸要不你替补休息一下的眼神看着被水真真压在身子下面的萝莉队长。 “只是热身热得过头了而已，完全不碍事！”卫裳蹭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娇的身躯现在则是全队的最高点，紫杏队长用力拍了几下手掌，让大家都看过来，“好了！跟骄华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们是去年的大赛四强，也是明星云集的豪门球队，组赛就被淘汰这种事对她们来说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但是！”卫裳顿了一下，和水真真对视了一眼后再次开口道，“我们会让她们知道足球场上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绿茵场上没有一辈子的王者！” “紫杏！加油！！” “加油！！！！”众人回应着卫裳的演说，更衣室里的斗志被点燃到了最高点。 “不错的赛前演讲，”水真真跟在队长后面，走出了更衣室，“我会好好回应你的期待的。” “嗯！”卫裳回头看了一眼这位有着紫杏王子称号的王牌前锋，“让她们见识一下我们的羁绊吧！” ☆、第一百九十章 卫裳无裳 “喂！队长你们冲得太凶了！前后场要脱节了！” “那就让她们给我再跑快一点！三线都给我压过去！节奏提起来！”陈蚁怒喝道，她的步伐丝毫不减速，直直朝着那个拿球的紫杏王子冲了过去，后面的粟明瑜重重咂了咂嘴，朝着跟在她身边后卫群一努嘴，这些队员飞快地跑开。面对陈蚁卡死的中路，带球冲过来的水真真似乎并不想多做纠缠，盘带着球在外围不断游走，就是不突进来，偶尔回传后卫不断拉扯着骄华高位逼抢的防线。 现在场上的比分还是零比零，上半场的时间刚刚过半，场上的局势还算是两边平分秋色，但是陈蚁仍然一声冷哼，拔腿就朝着后场组织调度的球员扑了过去。 “队长你是后卫啊！站好自己的位置，不要随便冲到对方半场啊！”粟明瑜大声喝道，但是她发现王尝薇已经随着陈蚁跑了出去，她无奈地撇撇嘴，只好转过身去，指挥着队员们努力封住紫杏其他的进攻出球点，两股队员很快再次碰撞在了一起，骄华的队员十分冷静地在一个范围里不断随着皮球整体移动防线，而紫杏的队员则不断避开陈蚁与王尝薇的上抢，将皮球从左至右来回转移，每当她们想要从一个点突破的时候，总有两名骄华的防守队员逼了上来，这种时刻都多一个人的高压防守无疑是靠着全队积极的跑动才达成的，这种高强度的攻击仍然让她们无暇他顾。 “保持专注！防守好自己的位置！” 坐镇中路的粟明瑜指挥着球队的防守阵型，面前训练有素的紫杏队员却没有丝毫轻易丢球的打算，她觉得此时那个坐在更衣室阴影中的女孩肯定正翘着腿看她们的笑话，而她们的队长依然不顾保持阵型的要求坚决地朝着那个带球的球员前进，丝毫没有管身后防线的意思。 “节奏提起来……也要自己人跟得上啊笨蛋……”粟明瑜狠狠眨眨眼，她的单股马尾都有些松了，几缕头发飘出来被汗水黏在了额头上，有些难受。 “队长，你有点急了。”和队长一起包夹对方的后卫，迫使对方回传门将的王尝薇轻声说道。 “我知道，但我会证明什么才是正确的足球。”即使是在全力奔跑，陈蚁也能勉强分出力气来说话，对面的门将已经控住了皮球，陈蚁依然顽强地迈步冲向了紫杏门将，这次看似浪费体力的追击却让对方一时间慌了神，勉强开出的大脚并没有将球踢远。 一直在前场拼抢的王尝薇立刻冲向了皮球落点，抢在紫杏后卫之前一跃而起将球卸下，随即向紫杏的球门发起了冲击。 “不能传，自己单刀！”处在越位位置的陈蚁起身离开了王尝薇的进攻路线。 “已经在做了！”骄华的边锋带球奋力向前，即使实在球星如云的骄华，王尝薇也是全队数一数二的速度型选手，从启动到加速的爆发力更是无人能与之抗衡，眼看这球就要被王尝薇带入禁区，犯下大错的紫杏门将这时也还在犹豫是否应该出击。 眼见王尝薇就要起脚射门，这时不知是从那里窜出来的娇身影一下子滑过了王尝薇的面前，抢先一脚将球飞铲破坏，连带着扫倒了骄华边锋，两人随着惯性摔出了老远，皮球也被直接踢出了边线。 “点球！裁判她犯规了！”粟明瑜赶忙向裁判申诉紫杏的背后铲抢，然而裁判只是举起一只手表示这只是骄华的界外球。 “裁判都说是好球了，你还叽叽喳喳叫唤个啥？”紫杏的乔娅不甘示弱地怼上了粟明瑜，只有打嘴炮这点她有自信不会输给在场任何人。 “好球。”水真真走过来一把拉起闪电回追成功拦截的卫裳，用手摸了摸她沾了少许碎草的头发，“给骄华一点颜色看看吧。” “老是摸我头会长不高的！”这场担当左后卫一职，对位盯防王尝薇的卫裳一脸不高兴地拍掉水真真的手，如果说水真真是前场摧城拔寨的攻城车，那卫裳就是攻防一体的游骑兵，只要盯死了王尝薇这个爆点，骄华的进攻火力就会大打折扣，其他队员也会被迫攻出来，那时原本严密的阵型自然就产生漏洞，而在那之后就是水真真与陈蚁之间的对决了，足球不是一个人踢的，但只要有能够分摊压力的队友，以弱胜强并非痴人说梦。 陈蚁顿住脚步，举目看向旁边，在卫裳的活跃防守下，骄华发出界外球之后进攻立刻受阻。 “对付卫裳这个疯丫头不能把节奏慢下来，明瑜看她了。”陈蚁转头看向首当其冲顶住王尝薇带球突进的卫裳，这个的女孩丝毫没有场下软软萌萌的样子，奔跑的样子好似奥特兰克山谷里举着斧头冲锋的兽人战士，头上部落的标志拖出一条红色的辙迹，后面的地精巨魔牛头人一众兄弟骑着战狼跟在后面，部落大旗迎风招展气势汹汹，连战吼都省了。 在左侧和紫杏队员纠缠在一起了的粟明瑜怒的眼角都在抽抽，防守压力大增让她的布阵终究还是出现了漏洞，王尝薇再次被卫裳断球，接着一脚挑传就将皮球从人堆里摘了出来，后腰岳阑珊接过队长的传球，一个撞墙二过一就让卫裳从边路一路突破过了中线——在陈蚁独自突出之后，紫杏稳固的防守反击战术还真的就要起作用了。 粟明瑜的手指用力摁了摁自己的额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右侧的一名骄华队员得令奔出，冲向了带球的女孩，但是卫裳已经顿时急停踩住了皮球，一个变向就把骄华队员甩在了身后。 卫裳带着球挺胸抬头，目光引上了适时回防的粟明瑜，这个萝莉队长身上的球衣隐隐约约透出了一点颜色——那是皮肤的颜色，但是在球衣下面并没有任何可以窥见的布质物品，假如用一句冷静的判断来对她的装扮下结论的话，大概球衣下面是真空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来点挑战性 “你是笨蛋吗！？”粟明瑜的眼睛刚刚抬起，看见卫裳之后条件反射似地猛然转开道，“你想这样让我分心是吧！肯定是吧！？” “哈？你在说什么东西啊！”卫裳居然还有空和粟明瑜斗嘴，“腹黑死变态！你抢不到球还来怪我啦？” 话音未落，粟明瑜伸腿拦住了卫裳前进的去路，连人带球一股脑将对方放倒在地，裁判响哨吹了犯规。 “哈哈，除了犯规还有别的招数吗？”卫裳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粟明瑜，自己丝毫不顾形象的撩起衣服下摆就要擦拭额头上的汗珠，手指一挑就掀开了衣服的下摆，露出了过于白皙的腹皮肤来，汗水顺着侧腰的曲线缓缓滑落到了球裤下面，而即使是球裤几乎要垮到髋骨中央了，也依然没有任何可以窥见的布质物件，而卫裳的手指似乎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台上的观众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某种发自本能的直觉让本来摇旗呐喊着的兄弟们齐齐吸了一口气，但是卫裳的手很快被另一只手抽了一下，那只手还顺便一把拽下了她的衣摆。 “比赛的时候不要拌嘴，吵架这种事交给乔娅那个笨蛋就行了，”水真真说道，“而且你球衣里面，又什么都没穿吧。” “额~这样我的状态比较好嘛！” “磨得不疼吗？”水真真轻声说道，嘴角微微的向上扬了扬，目光飞快地朝着卫裳胸口扫了一眼。 “别担心了，有好好贴住，不会磨破的，”卫裳挺起自己的胸部说道，“好了好了，跑起来跑起来！” “队长你……很担心么？” “哪里有？我怎么可能担心啦我超强的！”卫裳用力的挥了挥拳头，气势十足地又冲了出去。 “果然是很担心啊。”水真真喃喃地说道。 骄华继续抵挡着攻势，分明是均势，但是她们被死死压在了自己的半场里，甚至紫杏还有侵略她们半场的意思，骄华冷静的四处防守，但是却不急于反攻，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机会。 而紫杏就算是如此，也没有任何放慢脚步的意思，假如说骄华是精准敏捷的手术刀的话，那么紫杏就是当头砸来的巨剑，就像游戏里那种看上去就很厉害但是也慢的要命的巨剑，好似《黑暗之魂》里面那柄著名的5重量，扛起来连衣服都不能穿的漫烟特大剑，就算是握着手柄也能感受到它要了命一样的沉重，因为太沉了连刃都懒得开，每一次攻击都是拼尽全力的砸击，无论是盾还是盔甲，全都会眼睛都不眨地砸上去。 “给我冲过去！”卫裳大叫道，周围的女孩们齐齐响应，气势再盛一阶，硬生生又要把骄华的防御范围再吃下去一块，骄华的弧形防线上陡然凹下去了一块，那是带着球的乔娅在尝试突破。 “那你给我冲过来看看啊，啊看见这种人我头都要疼死了！” 虽然是为了补充防御，但是粟明瑜刚刚冲出去就后悔了，她跑出去的一瞬间，乔娅就把球回传给了卫裳，下一刻防守的压力马上又分摊到了另一边半场的防守队员身上，这左右为难地境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而紫杏的队员十分敏锐，卫裳这时又跟队友做了一个撞墙二过一，瞅准了缝隙果断独自突破，只要她能入侵到骄华的后场，那中路的水真真就会成为最可怕的威胁。 然而骄华真正的定海神针跟上了卫裳的突破，一脚就将皮球破坏出了底线。 “队长，你终于肯定回来了！”粟明瑜看着这位飞奔回来的骄华队长，顿感肩上的重担轻了不少。 “按照训练时站好自己的位置，要保持压力！”陈蚁大手一挥，指挥队员在禁区内站位布防，防守这个角球，“明瑜，不要被对方的节奏带跑了。” “哈？”粟明瑜十分不服，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卫裳发出的角球已经飞过来了，她看了一眼皮球有些过于接近禁区的飞行轨迹，就觉得这球门将是十拿九稳要直接摘到了，然而自家的门将新若绫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并没有准备起跳摘球的意思，“喂！把球打出去啊！”“那样太没挑战性了。”嘴里嚼着薄荷味口香糖的新若绫在门线上站定，完全没有起身击球的打算，任由皮球飞向人群。 “真是个任性的门将啊……”人群中的水真真一跃而起，凭借比后卫们高出半个头的身高和过人的弹跳能力，第一个抢到了皮球落点甩头攻门。 皮球在水真真的额头上反弹着直冲球门而去，眼看就要头球破门之际，新若绫眼里好似闪过一丝蓝光，身体瞬间作出反应侧身跃起将皮球一把抓住，扑倒在地。 观众们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声，都以为这么近距离已是毕竟之球，没想到直接被骄华的门将按在了球门线上，这等神级反应实在是惊为天人。 “额！若绫你为什么要放对方射门啊，明明可以直接击出去的球？”粟明瑜有点无法接受这种故意增加危险性的做法。 “扑得好！”陈蚁走过去拍了拍新若绫带着帽子的脑袋，对自家门将的表现做出了肯定。 再一次的攻防转换，积极反抢的紫杏队员让皮球又一次在骄华的半场来回传递起来，虽然暂时还未破门，但双方的无球跑动和传切配合让场面十分好看，然而好看不等于赢球，作为出谋划策让球队走向胜利的军师，粟明瑜有些不满足于现在相持的局面了。 粟明瑜算准了卫裳会在上半场前期全力前插建立优势，然后用水真真的突破能力频繁冲击骄华的大门，以图先进一球之后让全场的节奏点都在她们的手下，在这种比赛里，谁先抢到心理优势了就算是抢到了主动权。就算是对于骄华这种对手来说，虽然第一时间强势前压有些莽撞，但是总比度过了自己的优势期后被动挨打好。 紫杏的进攻套路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不如说正好在他的预计之内，粟明瑜摸了摸鼻梁，在赛场上她没有架着眼镜，但是依然习惯性的想要推一下。 “不要太看骄华了，要是被你们一波冲垮，我现在就退役。” ☆、第一百九十二章 伟大的左后卫 眼看着乔娅冲向敌阵又退了回来，卫裳明显感到只凭常规进攻无法突破骄华的防线，身旁的岳阑珊也焦急了起来。 “队长，一到前场三十米就打不进去了，骄华的防守太严丝合缝了，”这位负责拖后扫荡的后腰球员因为视角良好，对场上的局势有着清晰的把握，“水真真顶在前面根本拿不到球，这样踢下去队员们的体力支持不了多久的。” “我知道，”卫裳接过回传，赶在对面的前锋抢球之前传给了另一边，“再撑五分钟，我来想办法。” 什么嘛，骄华也会打猥琐防反的啊，卫裳有些气馁，虽然和骄华的交战状况她已经有所预料，但是就算是拿石头砸钢板也要有痕迹才对，看现在骄华的样子，不仅痕迹没有，反而和个抖一样给紫杏反推回来的压力越来越大，本来紫杏已经侵越了半场，但是现在却又被缓缓地压了回来。 阵线稳定下来了，这帮莽夫好好给我回去待着不就完事了么？ 粟明瑜又伸出手指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抬眼看向远处依旧快速跑动盯防着水真真的陈蚁和协防到禁区前的王尝薇。 是是，敬业的队长大人和她忠实的跟班，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骄华的防御阵线再次前压，紫杏无谋的冲锋继续被手术刀般的拦抢精准地拆开，紫杏的队员被骄华的防御阵型极有效率的分割开来，即使是某个紫杏队员运气好冲破防线，她也仅仅是孤军一枚而已。 看到了吧这就是实力差距，不过要是这个笨蛋队长肯换那个女生上场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进球了呢，笨蛋莽夫们，足球啊就是由情报和分析组成的一场真人rs游戏啦。 又一次冲锋被挡了下来，紫杏的队员个个都十分热血，冲锋一波接着一波和不知道什么叫累一样，打魔兽世界副本也没这么打的，就算是玩星际争霸也要狗顶前面刺蛇在后面输出嘛，哪里有刺蛇混着蟑螂狗一起冲坦克阵的。不然说这支足球队的作风和她们的队长有关，要是队长是个武器战那个个队员都会旋风斩，要是队长是个增强萨那个个队员都平砍连击带闪电，要是队长是个邪恶死亡骑士那队员个个都是……呃……食尸鬼…… 热血笨蛋早就该退场了，给我好好认清现实啊。 粟明瑜在心里哼了一声，紫杏组织的一波又一波进攻被骄华三线稳固的防守给挡了下来，就像是走投无路的虫族三线跑出王虫带着狗想要空投挠爆人族二矿，拜托我一百多人口的医疗兵加机枪兵光头哥，一二三矿满采集上面还架满解放者，七个重工厂还在往外跑坦克，你偷你偷你接着偷，你偷多少农民我砸多少矿咯，渡过你强势期就一波推平你，现在谁给你的勇气来冲我的基地的？这游戏真简单，粟明瑜舔舔嘴唇，连多线都省了，接下来肯定看都不用看了，睁开眼睛又是一场胜…… “抱歉！这个球我要咯！” 一个短发女孩带球从粟明瑜身边呼啸而过，宛如无数只王虫里面突然有一只异军突起，这只王虫藏在自己的同族后面，在维京战机的扫射和解放者的轰炸下一直撑到了高地上，然后…… 然后一头雷兽从王虫里面轰然落地，它仰天长啸，身上闪着八级甲的光芒，巨大的弯牙横扫之下枪兵一片片的往地上倒，坦克四散逃开，解放者的轰炸就和挠痒痒一样，这只雷兽分明是孤军落地，但是气势好比天神下凡。 “卫——” “笨蛋笨蛋笨蛋，我先走咯！”卫裳的笑声被拉得长长的，粟明瑜转头一看，背后的防线仍然平整，卫裳不可能有任何攻击支点才对，这样的攻击压根就不该发动，要是被断了球不就完了吗？不应该！她不应该一个人冲过来！ 但是…… “——裳！” 啊——所以这种莽夫真是懒得搭理她！ 卫裳继续哈哈大笑，她的步伐快得不像是孤军奋战的雷兽，反而像是开局去探路的一只跳虫，在基地里绕了一圈之后又跑了出去，还把后面气急败坏追来的收割者甩开了一大截。 “稳住！后腰拦截，前面的人不要去追她！”粟明瑜大叫道，卫裳这么冲锋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她想要借着这次攻击让骄华自己露出漏洞，尔后打一个回马枪，助攻水真真进入禁区。 第二…… 不可能的，没有人会是第二种，粟明瑜用力地捏着鼻梁，她觉得左眼皮一跳一跳的。 不过难道她真的是打着第二种的算盘？ 她真的想……一个人完成一整套进攻。 “我去追，”王尝薇丢下三个字就起身上了过去，完全无视了粟明瑜的指令，“这个场子要找回来。” “你！” 一个一个的…… 都不按计划来！ 粟明瑜狠狠跺了一脚地面，有些烦躁。 “什么啊，已经被算到了？”卫裳的步伐骤然变向，把球用脚尖简单的抬起，避过了从身后袭来的断球。 “算到什么？”王尝薇一击不中，果断调整身姿，继续在速度上咬住卫裳。 “就现在这种情况咯，”卫裳继续飞速奔跑，逼近了大禁区附近，“还在记恨刚才我那一下？” “有一点吧。”王尝薇的语气咄咄逼人，脚下丝毫没有留情，又是一记脚尖狠狠抽向了卫裳脚底的皮球，“不会给你传球的机会的。” “嗯？”卫裳左脚一扣，躲过了这次逼抢，她娇的身子在盘带时显得十分灵活，急停变向这个技术动作做起来轻巧又灵动，王尝薇即使能凭借身体卡住位置，也很难直接伸脚将皮球从卫裳的脚下断下来，“我没说要传球呀？” 短短几句话之间，卫裳闪展腾挪避开了对方的拦截，而那两中后卫完全被水真真带去了禁区另一侧，紫杏的左后卫疾驰进了禁区，她这次的突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看起来完全没有计划的突然袭击居然起了奇效，就连卫裳自己都觉得这么顺利有点不可思议，骄华的球门和门将就在她面前。 话说这么顺利难免有诈啊，卫裳这么想着，但是前进的步伐依然没有停下，她几乎能看见骄华门将的脸了，作为坐镇最后一道铁闸的门将来说这个女孩未免有些太打不起精神了，眼睛半眯着，眼眶下面隐隐约约的还有些黑眼圈，紫色的头发盘成一个马尾甩在脑后，虽然说是盘起来了，但是还是乱糟糟的被帽子扣在下面，就和熬夜打游戏突然被叫起来比赛一样满脸不高兴，脸上好似写着我想回去打游戏你们放我走好不好求你们了…… 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但眼见王尝薇失了位置，卫裳已是单刀之势，门将新若绫第一时间弃门而出想要封住卫裳射门的角度，面对新若绫的出击，卫裳一脚轻巧的挑射，皮球就过了门将的头顶，划出一道弧线飞向球门的远角，等新若绫再想回追这球时，她又和王尝薇撞在了一起。 ☆、第一百九十三章 带刀侍卫 “你撞到我了。” “出击不会喊一声吗！？” 皮球并没有受到那两个倒在一起的骄华球星的影响，自顾自地向门框里面飞去，然而就在足球整体快要过线的那一刻，陈蚁飞奔过来一个倒钩解围，硬生生地将即将破门的足球从门线上捞了回来，皮球落到禁区外之后被骄华的队员一脚踢出了边线，好让禁区里乱成一团的几个人有时间重振态势。“这……这种超犯规的意识是要怎样啊！”卫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因为惯性冲进了球里又重新爬起来参与防守的陈蚁，用力拍了拍脸颊，想要把脸上失望的表情驱散一些，“超级英雄吗你是！？” “只是这群问题儿童的队长而已，”陈蚁耸耸肩，“做得多一点也是自然。” “噢~也是，果然队长之间就是多有共识。”卫裳叉着腰，脸上一副我懂我懂的神情。 “……啊不行了，脑子转不过来了，好想睡觉……”还倒在地上的新若绫把脸埋在草皮里低声咕哝道，“说好让我有机会也进一个球的，结果还是被压在后面高接抵挡……” “若绫打起精神啦！”陈蚁叉着腰怒吼道，头上呆毛也激动地一摆一摆，“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啊！” “队——长——好——可——爱——”新若绫翻过身两手夸张地拢在嘴巴边上大喊着羞耻的话语，眼睛却是毫无表情地眯着的。 “给我好好守门啊！” “想——和——队——长——恋——爱——” “你这个家伙……”陈蚁觉得自己脑门上有一根线蹦的一声断掉了，抬起脚就踩在了自家门将的肚子上，轻重不一地蹂躏起新若绫线条分明的腹肌。 “啊啊！钉鞋不行！钉鞋不行！”被队长大人踩得嗷嗷叫的新若绫赶紧求饶，她估摸着再不起来，裁判就要给动用私刑的陈蚁一张黄牌了。 紫杏的界外球发出来，却因为缺少了卫裳的调度和水真真的支点，被想要自己带球突破的乔娅搞丢了，对后面猴戏一直冷漠脸的粟明瑜终于拿到了球，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好，拿球了……攻击！攻击攻击攻击！”粟明瑜一脚分球交给边卫，接着大喊道，“反击机会，把球传起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心脏跳的有点快，她看看周围，上半场的时间已经过半，卫裳也还没有从禁区出来，紫杏攻击的节奏被打断了。 是时候了反击了。 骄华的队员们立刻开始变换起了站位，在场边游走扫荡后方的前锋调过了头，和紫杏纠缠在一起的中场也脱身而出，就连这个时候跑动最勤的边后卫也转过了方向。 如果说骄华整支队伍之前就像是一座墙壁上挂着刀刃，城墙上站满卫队，钢铁大门就像是永远不会被摧毁一样的无敌堡垒，那么现在这座堡垒的门轰然洞开，从里面扑出了潮水般的骑兵，这些骑兵骑着凶狠的座狼呼啸而出，那些城墙上的护卫队依然在不断放箭，但是现在他们是为了给攻击队伍开道了。 骄华的边卫凶狠的插进了紫杏的防御圈内，她们是骑着迅猛龙的猎人，手里的刀刃又薄又轻，她们在紫杏的防御圈里急速游荡，却又根本不想有实质性的攻击战果——但是和吴霜泷无谋的冲锋不一样，两名边卫就像是事先计划好一样，一名冲进去了一名就会在外围继续包抄，不断绞杀堵截着紫杏球员应急的防御行动，带着球的粟明瑜在她们的双双护卫下，放心大胆的突入了进去。 紫杏也没有善罢甘休，防守的紫杏队员开始试图堵截住粟明瑜的攻势，她们只是想让粟明瑜无法传球，这就够了。 但是女孩们的意图并没有这么容易得逞，在骄华攻击的队伍中还有三个跑动虽然不快，但是始终游走在粟明瑜周围的女孩，平时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但是现在她们就像是骑着巨大的攻城科多兽的攻城兵一样，科多兽的每一步都踩起冲天的灰尘，两侧挂着的战鼓锤起冲天的号角声。 “没想到你也是会亲自冲锋陷阵的人？”岳阑珊抢到了粟明瑜面前，她顽强的防守阻断了粟明瑜的去路。 “在骄华没有人是木桶的短板。”骄华军师一脚将球拨向右侧，那边另一个进攻队员迎着球就准备出脚传球。 “不会让你撞墙进去的！”岳阑珊贴上了粟明瑜，用身体卡住了前插的位置，然而那个接应的队员并未直接把球敲还给粟明瑜，而是右脚一停左脚内脚背再次向右一拨，在三秒钟之前那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的空战场，而在下一秒王尝薇拍马赶到，赶在皮球滚出边线之前伸脚拿到。 “你们右路简直是早上四点半的马路，左后卫下场休息去了吗？”王尝薇风一般扫过边路，赶在过来补位的中后卫之前一脚磕球变向，在大禁区前内切直取中路。 “喂！哪有你这样抢跑的！耍赖！”落后了好几个身位的卫裳被这个对着她比出的v字气的手边路快马气得直牙痒。 “哈哈哈，太慢了太慢了！”王尝薇不断向中路横向带球，寻找着射门的角度，虽然紫杏的后卫尽力在她准备起脚的挡住射门路线，但是每次王尝薇都能及时调整动作再次把球趟向禁区弧顶，一个两个三个，从右路一直内切到了左路终于将紫杏的防线撕开了一个口子，“有空档！” 精C小说，H小说，耽美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 王尝薇把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左脚上，以失去重心摔飞出去的代价拔脚怒射，皮球划着内旋的弧线绕过了门将扑救的十指关，咣得一声敲在了左门柱上，沿着门线弹向了右侧。 “快补射！”粟明瑜指着球大喊道，不过她自己离那边还有些距离，也就完全没有冲过去的念想。 “我来！”几乎可以用满场飞奔来形容的陈蚁这时又插上到了紫杏的禁区，倒地飞身铲射就想将这球补进球门。 这时一个水蓝色长发的身影横身拦住了去路，补射的皮球打在她的身子上又弹到陈蚁的腿上了，两人带着球一起滑出了底线。 “……我们家队长刚才承蒙你照顾了。”一声冷冰冰的声音从缓缓站起身子水真真那儿传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王者的步伐 没等陈蚁回上一句，王尝薇就抢到了两人身前，一下子顶到水真真的胸前。 “我们家队长也承蒙你照顾了。”王尝薇咄咄逼人的气势好像要打架一般，直直地看着和她一样面无表情的水真真，两个女孩的气势缓缓膨胀，仿佛两尊披着黑袍手里攥着匕首的冷面杀手在暴雨中对立，一言不发杀气四溢，卫裳在她们旁边左看右看，就像是个想就是想卖柄伞去买糖吃的女孩，看见两个不打伞在淋雨的杀手姐姐只能问那个你们要伞吗我伞还蛮萌的…… 见势不妙裁判赶紧响哨让她们两个分开，以免冲突继续扩大。 “好啦，我没事，”陈蚁起身拍了一下王尝薇的后背，让这个队长控不要这么气血上涌，特别是在己方还有优势的情况下，“最后五分钟了，再来进攻一次就好啦，我会负责把球踢进去。” 就像陈蚁所说的，距离上半场结束还有五分钟，紫杏频繁地无球跑动和换位终于趋于平静，收缩防守的紫杏希望能够撑过上半场最后这点时间，以一个平局进入下半场。 然而骄华却趁这个机会攻了出来，从陈蚁带球越过半场开始，一下接一下的传递没有给紫杏任何拦抢的机会，每一脚都是连眼神交流都省了的一脚出球，就像是有一个巨魔萨满给骄华整支队伍插下了灵魂链接图腾，每一个念头都会被瞬间传达到整支队伍。 陈蚁对拼命上抢追着球跑的乔娅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再次将球传给了接应队员，面对骄华熟练的短传配合，不要说一个人了，就是三个人同时上抢，也难以抓到她们的破绽。 这样下去没问题。 粟明瑜看着陈蚁再次过了一个人，知道现在终于回到了自己这边的节奏了，紫杏无法抵挡这样的攻势，就算让乔娅这样的笨蛋再来五个，也不可能破得了骄华ikiaka战术，终究只能白白消耗体力而已。 粟明瑜摸了摸鼻梁，那边和水真真纠缠在一起的王尝薇似乎参与传切配合的意思，只是在那里斗气无球跑。 这家伙是不是又莫名其妙的给自己加戏了，不要没事跟对面上头啊，我没给你拟定额外的战术要求啊笨蛋，啊算了她肯定不会听我的话。 粟明瑜嘟嘟嘴，抬起脚跑了起来，她负责的位置在整个阵线的最后边，也可以说是她特意给自己设的这样一个位置，就这么远远看着就足够了。 所谓足球比赛，就是一场rs游戏，谁玩得好自然谁就赢咯，我之前是不是说过了？算了，反正是我自言自语，还有三十秒，不，二十秒左右，我们无敌的陈队长就可以打进第一个球了吧，好嘞就这么一直冲过去。 女孩用力一甩侧面的马尾，脸上的笑容既自信又狡猾。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陈蚁再次突破了一层防线，紫杏的两个中后卫大踏步地上前，狼骑兵的座狼扬天咆哮，丢出的诱捕把精灵的弓箭手困在了里面，强壮的科多兽的隆隆鼓声也愈加接近，高大的身板把月骑们逼在了墙角束手无策。唯一的英雄单位陈蚁带着球破阵而出，脚下的球狠狠划出一道直直的球线，宛如守望者高高跃起，飞手甩出了袍子下面藏着的利刃。 球直直撞向了紫杏门框的右上角，在门将奋力扑过去的前一秒，皮球轻巧地在门框上擦了一下，以一个嘲弄般地角度冲进了门框里，门将扑过去的身子砸在地上，疼的她轻轻哼了一声，看着球门里的足球，她用力锤了一下地面，看了远处停下脚步的卫裳一眼，瘪着嘴的真空球服女孩额头上有一缕头发无奈地耷拉了下来。 陈蚁站在原地，对着看台上已经开始喧闹的观众大力摆手，这时看台上的观众居然拼出了一幅巨型人海照片，在看台上拼起来的陈蚁正在吐着舌头双手比心，观众们的欢呼上铺天盖地，陈蚁稍加思考之后，把手指在嘴唇上点了点，默默朝着看台上送出去了一个慷慨的飞吻，在这个吻刚刚递出去的一刹那，上半场结束了。 作者：爱小说，爱魔爪阅读网：MＯZHＵA.ＡＰＰ，十万本小说等着你 完全在计划中嘛。 粟明瑜停下脚步，脸上依然挂着狡猾的笑容。 总算是按照计划来了 “干的不错嘛，看来你们打这种杂鱼队还是挺有心得的。” 回到更衣室，路过依旧翘着腿的女孩身边时，陈蚁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了，但是听到这句话之后眼角还是跳了跳，良好的球员素质让她没有现在就一脚踹爆这个女孩的头。 “让你失望了啊，”陈蚁咬着牙微笑道，“这场不用你上场，就在这安心待着吧。”她刻意咬住了后面说的话的重音，但是那个女孩依旧用一根手指点在脸颊上，无聊的抬起来放下去，似乎根本就懒得理她。 陈蚁在心里又冷笑了一声，转身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不觉得无聊么？” 陈蚁顿住了脚步。 “你说什么？” 那个女孩用手指比了一个一字，在空中晃了晃。 “这样进球，你不觉得无聊么？进球了却感觉不是自己进的。” “刚才，你至少有三种进攻的方式，结果你选了最稳妥最无聊的那一种。”女孩继续托着下巴看着外面，“本来我想说三次进球来着，不过对于你来说还是太难了吧？” “白痴。”陈蚁把甩在肩上的外套穿了起来，从更衣室空调的风让她的身子有些发冷，她决定不再理那个女孩，快点去找点水喝，下半场开始前还能好好休息一下。 “每次比赛都和这种杂鱼队混在一起，玩的很开心么？”那个女孩看着转身要走的陈蚁，突然出声道，她的脸色没有了面具的遮盖，但是却又像是盖上了一层永远嘻笑着的表情一般，陈蚁厌恶地转过头去，女孩虚假的笑容就像是黏在她胳膊上的冷汗一样，即使是擦掉了也有一股诡异的滑腻感——恶心。 ☆、第一百九十五章 恶魔的低语 快点走吧，她在心里说道，没必要和这种人纠缠在一起。 “你本来可以更厉害的。”女孩的声音依旧从身后传来，她的声音并不难听，但是却总是带着一股子尖锐的嘲弄意味，见陈蚁又停下了脚步，那个女孩的笑容更加热烈了一些。 “没事干的话就去外面逛逛，别在这说些废话了，反正我也不会让你上场的。”陈蚁的语气依旧毫不客气，她迈步向前。 “因为这是‘你的球队’？为了大家，为了队伍，你才这么‘选择’的？”阴影中的女生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赤裸的双脚既没有球鞋也没穿着球袜，就这样光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脚趾懒散的扭动着。 “你什么意思？”陈蚁终于还是没有走下去，但转头看见女孩奇怪的动作时，她脸上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的表露出了“厌恶”。 “什么啊，我的脚不好看么？有人可是超喜欢的。”女孩似乎对于陈蚁的厌恶目光很受伤，自顾自第提膝抬腿，把白皙的脚掌展示给对方，“你看啊，我保养的还挺好吧？” 陈蚁的目光飞快地挪开了，但是即便只是一瞬间的视线停留，她也必须承认，那是一双好看过了头的脚，光滑又白皙，一丝伤疤和疮痕都没有，指甲剪的也刚刚好，假如比喻的话，应该算是吹掉糯米粉后的樱花团子吧，在浅粉色的皮肤下密布着淡青的血管，就像是在透明的粉色玻璃纸下压着的一片树叶叶脉，在更衣室的灯光下，脚背的颜色介于粉白色和柠檬黄之间，是一种更加温暖柔软的肉色——假如捏上去的话会是什么感觉，陈蚁不由自主地想到。 她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那包裹在球袜里双脚上面纵横着浅色的疤痕和皱纹，就像是一双在丛林里胡乱涉足的猎人的脚，被锋利的树叶刮破过脚腕，被荆棘刺破过脚踝，藤蔓则在她的脚面上无情的留下勒痕，她曾用力迈过丛林，而丛林也毫不犹豫地向她反击。 “当队长很好玩么？”女孩突然问道。 陈蚁的目光还是冷了下去，撇撇嘴，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我刚才认真的，你们这样踢球很无聊。”女孩把脚搁在椅子上，脚趾不安分地动着，“要是你觉得我说的不对，现在可以走喔。” “……你什么意思。”陈蚁把手揣在兜里，悄悄地握成了拳头。 “那个粟明瑜是标准的1:0主义者，下半场也会一直玩传球游戏对吧，”百花抱着一只腿的膝盖望向头顶，那根年久失修的日光灯正在发出丝丝的噪音，“假如不做这个队长的话。” “你踢球的时候，也许会感觉更有趣一点吧。” 日光灯的灯光更加不安了，因为有一只飞蛾在上面不断扑腾着，那是一只灰白色的飞蛾，灯管被它撞的丝丝作响，灯光也一闪一闪的。 “我说啊，你踢球是为了什么呢？”女孩无聊的把踩在脚下的椅面不断摩擦，搞得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发出干涩的让人心烦的声响。 “出名？” 啪嗒，飞蛾撞在了灯管上，丝丝拉拉的声音，烧焦了么？碎裂了么？ “赚钱？” 啪嗒，飞蛾撞在了灯管上，啪嗒啪嗒的声音，蜷曲了么？撕开了么？ “还是……” 砰。 “为了‘自我满足’？” 飞蛾落在了地上，它终于还是被白炽灯管烧焦了翅膀，蜷曲起来的膜翅遮盖着烧焦了的下腹，碎裂的眼睛和被从根部撕开的触角落在地上，飞蛾一言不发，它很快就要死了。 “做队长可真不容易啊，”女孩没有看陈蚁，自顾自地说道，“又要照顾队员，又要指挥战局，赢了的话是大家的功劳，输了的话全是队长的错，骄华有着全国四强的战力，却因为没有人让全队上下齐心，而无法更进一步。” 飞蛾的身子在抽搐着，它没有死去，即将死去，或者说是早已死去了。 “哪有你这样的后卫啊，满场飞奔，前场补射，后场补漏，踢得这么累却只能赢个1:0，”女孩站起身来，双手交叉着在背后绞着，身子向前探去，“你其实不想做队长对吧，队长这个职位这么麻烦，谁会愿意做？假如没有做队长的话，你是不是会变得更强。” “所以，”女孩那双恶魔的眼睛欢快地眯着，“让我做队长怎么样？” 她的语气是如此轻快，就像是在一个下课的晚上和闺蜜说我们去吃烧仙草吧，闺蜜说不要啦吃了会胖，女孩搂着闺蜜的胳膊说我那吃啦吃不完给你吃一点不会胖的，两个人嘻嘻哈哈走出校门——这样轻松的语气，这种随意的语气。 这种。 毫不在意的语气。 “狗屎。”陈蚁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就像是啐出了一口唾沫，“别让我恶心。” 她转身就走，不想在这里接着无意义的停留了。 “你想踢的不是这种足球吧，”女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拦着的意思，只是在身后提高了声音，“我是不知道你对球队的爱有多深啦，但你想给所有人看到的足球……应该不止这样吧。” 陈蚁逐渐走远了，头也没有回。 看见对方离开了更衣室，女孩也自觉待着一会儿全是叽叽喳喳女生的地方没趣，脚上随便踩了两个人字拖，就后脚跟着走了出去。 球员通道里灯光明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重新粉刷过一遍的油漆味，女孩边走边舒展着身体，就好像一个刚从监牢里释放的重刑犯一样对一切都十分好奇。 “这就是地面上的味道啊，哈哈哈！”瀑布一般的黑发随着她的干笑轻轻抖动着，“难怪莉安对这里念念不忘，有点懂了有点懂了。” 女孩走出通道，阳光直射到她的肌肤上，让她微微有种灼烧感，这个在地下世界大杀四方的鬼神，第一次觉得好像外面的世界的确也蛮不赖的。 “有毁灭的价值啊~”百花昂首看着球场上万千观众，露出了不可一世的窃笑。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只要踢下去 水真真在卫裳背面站着，扶着她的肩膀摇来摇去，可是卫裳气似乎还没消，嘟着嘴死活不愿意回头。 更衣室里就她们两个人，十分“懂事”的队员们在看见水真真进来之后，就嘻嘻哈哈的走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还给两位女孩带上了门，顺便留下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 “生气时间结束了，队长。” “喂，你是在安慰我对吧，为你把你可爱的队长一个人丢在球场上根本不管道歉对吧！” “在球场上我也没办法。” “哈？！那我被王尝薇追来追去的时候你在哪！” “我在做进攻支点。” “我追着陈蚁去球门前面了你在哪！？” “我在做单人盯防。” “我球被抢走了你在哪！” “我在……” “我不管！水真真你以后不要和我讲话了！今天晚上我要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 “一个人去的话又会被收走盘子的，”水真真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而且队长的身高，门卫不会让你一个人进门的。” “我说你啊！”卫裳刷的一声站起来，转过头竖着眉毛看向水真真，努了半天嘴，但是还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又狠狠地坐下了，一把扭过头，气势上是我不想理你了，但是脸上写着的是快点来哄我。 “但是队长不也很强了么？”水真真微微屈下腰，一边的膝盖跪坐在椅子上，从后面搂住了卫裳的腰，“都和那边的人打的五五开了。” “……什么五五开，”卫裳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嘟着嘴咕哝道，“……都被进球了，明明是十零开。” “‘只要踢下去，总会进球的’，”水真真把下巴搁在卫裳的右肩上，笑道，“这可是队长你自己说的。” “……不要突然说这种羞耻的台词……”卫裳一只手捂住了脸。一只手撑住了椅子，“啊我好想死，想到那时候我居然会说这种台词了我好想死……” “但是当时的队长不是挺帅气的么？”水真真伸出手把卫裳的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仍然搂着她的腰，少有的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在一个人把我拉进这支足球队的时候。” “我那时候是实在找不到人了好不好……”卫裳自言自语地咕哝道。 ------------ “喂喂，是……是那家伙？没见过哎。” “还是别去了啦，她超可怕，听说好像还和人家打架呢……” “欸？那她是不是还有纹身什么的……” “不……不至于吧。” “你看她老是穿这种衣服……” “走了啊裳！那家伙过来了啊！” “可是我要找的就是她啊。” “笨蛋！会被揍的啦！” 卫裳的同伴用力拉着她的手，想要把她快些拉走，抱着足球的卫裳则在原地一动不动，拉着她的女孩看着逐渐走近的那个人，思考了一刹那后，转身飞快地离开了。 走近的人是一个戴着兜帽的女孩，步子一瘸一拐的，头发则是看上去就十分不良的浅蓝色，厚重又绵长，看上去就很久没有剪过。 “是你找我？”女孩轻声问道，她比卫裳高了一个头由于，但是身上穿着脏兮兮的卫衣让她的身材倒是看不出来，她看着抱着球的卫裳，眼睛里却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 “水……真真吧，我记得。”卫裳看着因为被叫出名字而愣了一下的水真真，嘿嘿笑道，“我听人家说的你名字，我记人名字还有一套啦。” “有事么？”她又问道。 “你踢球很厉害吧？”卫裳抱着足球仰头问道，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最近在组球队来着，可是都找不到人……” “为什么找我？”水真真平静的。 “你喜欢踢球对吧，之前看你一个人对着墙练习来着，”卫裳继续说道，她一点没有挪开步子的意思，一副吃定女孩的样子，“我很缺人啦，都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踢，你要来么？我给你踢前锋好不好，我当边锋就好了，啊不行我也想踢前锋，不然我们换着来好不好……” “我这个样子，不能踢球，”水真真看着已经蹲在地上开始掰手指的卫裳，指了指自己的脚腕，走了两步，明显有些一瘸一拐，“走路都走不好的。” “那你踢中卫吧，跑动的还蛮少的。” 水真真摇头。 “那……那中前卫？” 水真真再摇头。 “古典型前腰可以吧？” 水真真依然摇头。 “门……门将？可是我们已经有门将了呀……” “我都说了，我这个样子是不能踢球的，”水真真抬起脚腕，用力锤了锤，用的力气就像是在锤一块烂木头，“我已经不能踢球了。” “那还是中锋吧，柱式中锋都不用满场乱跑的，你这么高做支点还是蛮方便的……”卫裳又蹲下来开始掰指头。 “……都说了我踢不了球了吧，”水真真对于这个脱线的光杆足球队长十分无奈，“去了也只是会拖你们后腿而已，一球都进不了。” “哪里有！现在球队就只有我一个人啦你要拖也只能拖我的……而且一般是我拖人家的后腿……” 卫裳依旧满脸坚决，似乎今天不把水真真拉进球队她就待在这里不走了，水真真叹了口气，转身就准备离开了，她也没有把这孩子的话当真——她已经踢不了足球了，她也深知着这一点，从那个黑暗的地穴里逃出来之后，她就再也踢不了足球的。 无论是因为身子。 还是心。 身后的女孩似乎因为她的果断拒绝而放弃了，水真真没有回头，这也是在他预料之中了。 “拖后腿就拖后腿啦！” 但是女孩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水真真侧眼看过去，卫裳举着球，大声说道。 “只要踢下去，总会进球的啦！”这么喊着的卫裳脸上的笑容既傻乎乎的又无所畏惧，“而且喜欢踢球的话，只要踢球就会很开心啦！” “所以和我组队嘛大家一起踢球！我们再去找好多好多人！” “然后一起……拿冠军！” ☆、第一百九十七章 孤军 “进了一球之后下半场骄华肯定会稳固防守……” “是——” “所以队长你就安心在后面蹲坑协防……” “好——” “我会去把球抢下来，到时候队长再来接球……” “嗯——” 水真真走在前面的步伐停住了，转身回来问道。 “队长，你确定你都明白了？” “是是是，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下半场骄华会采用更熟练的短传渗透战术，”水真真说道，“不要再一个人攻击了。” “我倒是想啊，我没力气了。”卫裳摊摊手，满脸无辜地说道。 水真真依旧没有任何信任她的表情，但是同样拿这个拼命三郎一样的队长没有办法，只好转过身子，接着走了起来。她很快走到了场上，陈蚁早就在位置上站好了，她的嘴唇紧紧抿着，看着侧面一个位置绝佳的场边一角。 “欸？”卫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突然发出了惊讶的一声，“那不是英阁的队长么？那个身材也太犯规了，真的是高中生吗？” 水真真也抬眼望了过去，战晴雪确实站在那儿，她旁边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两人似乎正在愉快的交谈着。 不和谐感。 一种不和谐感在水真真心底缓缓涌起。 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这一切原因都要回溯到中场休息之前的几分钟。 ------------ “盈盈你不来看骄华和紫杏的比赛了吗？”一身便装的战晴雪对着手机话筒确认道，毕竟本来答应她一起来看这两个对手的比赛，提前侦查敌情的队友已经有三个放她鸽子了，没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耿盈盈也临时取消了行程，着实让这位英阁队长失落又意外，“喂？你是说要回去加练守门吗？啊，那好吧，比起‘看’果然还是‘练’更加有效啊！” “好吧我知道了，对了你要是看见莉安……喂？”还有事情想跟耿盈盈交代的战晴雪被球场里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声盖了过去，陈蚁的进球点燃了球场了激情，搞得战晴雪完全听不见本就嗓子细的耿盈盈的声音了，逼得她捂着耳朵四处寻找安静一点的场所讲电话，直到上半场的比赛结束战晴雪才勉强跟门将同学讲完电话，但她想要回到观众席看台的时候，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走到了球员通道里面。 “额，怎么习惯性地就走到这里来了，从这里要怎么走回观众席啊……”战晴雪把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塞回双峰之间，她决定找个人问一下，眼前这个侧马尾的眼镜女似乎就是个对对路线有着明确认识的人。 ----------- 陈蚁再次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就连粟明瑜也发现了她的脸色不对劲，刚刚摘下眼镜准备上场的粟明瑜又戴上了眼镜，用力眨了眨眼。 “队长你没事吧？”她有些怀疑地说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被你气的。”陈蚁大踏步的向前走，粟明瑜用力推了推眼镜跟了上去。 “队长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又没做错什么事情……” “是你让那个叫百花的家伙在场边待机的？” “替补，人家是替补，队长你好端端地我怎么可能让她上场，我们姐妹同心你知道我我一直就特别……哎，哎！” 陈蚁气呼呼地加快了脚步，很快把粟明瑜甩在了原地，粟明瑜抓抓头发，完全摸不着头脑地站在原地。 “这家伙是不是吃火药了……”她咕哝着正准备转身离开，但是转身的时候却一下子撞在了一个人的胸口上——她已经收住脚步了，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情色喜剧的事故的——但是过于突出的尺寸还是让她撞了上去。 “抱……抱歉……” “谁啊！”粟明瑜捂着鼻子，脸颊上泛着红色——因为是被双重打击了，她刚想抬起声音再次责问，但是看见来人之后却止住了话头。 “战……呃……”女孩不好意思地指着自己，“战晴雪，英阁高中的。” “英阁啊，哦……”粟明瑜眨眨眼，皱着的眉头逐渐放松，然后又皱了起来。 英阁！ 战晴雪！ 的确是没见过，完全没见过！但是她的资料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啊！ “你们好像已经领先了啊，不过有点遗憾没看到进球。” “噢那确实很遗憾，这可是骄华团队配合的证明，”粟明瑜有些自傲地揉了揉鼻子，但是转瞬警觉地说道，“不对，你怎么进来的？你又不是这场比赛的球员！” “欸？我就打着电话走着走着就进来，保安大叔也是看了我一眼就放我进来了，”战晴雪也十分奇怪地说道，“结果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啥！那个保安不是超可怕的吗！看起来和超级坏蛋的打手一样，我去问个路都要瞪我！把她怎么就直接放进来了？！ “算了，看了也没无所谓了……就你一个人来？”粟明瑜努力压住自己跳动的眼皮，努力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是啊，大家昨天都太累了就放假休息了。”战晴雪回答道。 “放假了啊……”粟明瑜挠挠头，她的脑子飞速思考。 昨天完全没看她们的比赛！光顾着为了百花那家伙和队长扯皮了！“很厉害啊——要是我们也能有这么厉害的团队配合就好啦！”战晴雪努力伸展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眼睛悄悄地撇了一眼穿着便服，但是某个部位依然十分显眼的战晴雪，橘黄色的无袖衬衫似乎还是有些尺寸不合，在战晴雪伸懒腰的时候，她的短款衬衫被微微的又顶高了一些，侧着眼的粟明瑜瞬间察觉到了自己正在看着的是一个多么十分危险的角度，从这个角度看去，透过短过头了的袖子口，轻薄的衣服下面某个微妙的夹角里露出的一抹禁忌之色，正像某个不可名状的诡秘古神的召唤一般让她的眼睛怎么样都挪不开…… 输掉了。 完全。 输掉了。 粟明瑜被击败了，完完全全地被从少女的角度被漂亮的全面击垮了。 “那个……你不用上场么？要开始了的样子。”战晴雪奇怪地问道。 “马……马上去了！不要催我！”粟明瑜就像是被从梦中抽醒一样一个哆嗦，大步的跨向了球场，“你！不要想着偷窥我们的战术就能赢！我们很强的！” “嗯，我会为你们加油的！”战晴雪看着突然精神百倍的粟明瑜，眼睛眨了眨，虽然十分迟疑，但是她依然礼貌的给女孩助威了。 “额，谢……谢谢了……”被战晴雪略显天然的回复搞得无处发泄的粟明瑜顿时泄了气，“想看就看吧！骄华是不会输给这种伎俩的！” 简单地回话之后，粟明瑜一路跑出了球员通道，依然没有问到回去的路的战晴雪只好跟着粟明瑜走出了球员通道。 “哎呀呀~是你呀~”正百无聊赖踢着草皮的百花看到一个老熟人出现在场上，慢慢悠悠地晃到了战晴雪旁边，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曾在鸟笼中和自己死斗，并且打进一球的少女。 “百花……！！” ☆、第一百九十八章 传控足球 “你这家伙为什么在这里！？”战晴雪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毕竟那晚这个在各方面都超出正常人太多的百花给她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我又不是通缉犯，为什么不能这儿啦？”百花摊着两只手，表示自己并不是上来就要干架的野生球霸，“而且我只对莉安感兴趣，你就不用自作多情啦~” “红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呢，我才不会让你再碰莉安一根汗毛。”心里想着队友的事，让战晴雪有了足够的勇气面对这个地底来的食人恶鬼。 “哎呀哎呀~说得好像你多懂莉安一样，我可是连莉安的性感带在哪里都知道哦~”百花一句话就把战晴雪怼得满脸通红，倒不是因为战晴雪纯情得听不了黄段子，而是她真的想象了一下被压在身下潜吟娇喘的莉安是一副多么诱人的样子，“或者我们找个时间手把手教你一下？”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战晴雪捂着耳朵努力把自己脑海中的满园春色赶出去，不过对外人来说比起百花的话语，战晴雪挣扎着让胸前一晃一晃的样子反而更容易让人产生邪念。 英阁的……队长？ 陈蚁的眼睛眯了眯，看了好久，她才从某个她根本无法忽视的特征上辨认出来了女孩的身份。 这家伙来干什么，来刺探情报吗？ 算了，被这种程度的球队看一场比赛也不会发生什么，她很快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倒是她身旁那个让人不快的身影…… “假如不做这个队长的话。”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百花那个家伙，竟然直接这样光明正大地站在场边…… 陈蚁用力咬了咬牙，牙根上传来的微痛让她略略有了些实在感，双方球员都已经再次就位，王尝薇沉默地站在了她身后，取下眼镜的粟明瑜觉得有些不舒服，用力地揉着眼睛，新若绫依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撑着膝盖立在球门前。 想看就好好看着吧，你们这些家伙，陈蚁想道。 看看……我的实力。 下半场刚一开始，紫杏就遵照临时沟通好的战术安排，放弃了上半场那样的猛攻，转而进入了防守反击的姿态，卫裳赌博一样的战术终究还是带来了后遗症，作为一个本来就不是靠体力出位的球员，卫裳在上半场数次攻击未成之后，本来计划好的领先后马上严防死守直到比赛结束的战术自行崩溃了，而她的体力消耗也让她没办法再像上半场那样往返奔跑长途奔袭了。 现在的期望已经要降到“少被进几个球”了啊。 卫裳无奈的想道，她本来以为至少能够进一个球的，这下子比赛结束之后她又要被水真真念叨了。 话说这家伙人家面前面无表情怎么总是喜欢唠叨我呢，卫裳边跑边想道，前面的水真真就像是开启卫裳雷达一样转头瞄了她一眼，卫裳连忙转开了眼睛。好可怕，从哪个角度来说这家伙都好可怕，当初我到底为什么会去找这个家伙来踢球啊…… 然而骄华似乎没有一击得手后见好就收的意思，王尝薇带球突破了中场的拦截，紫杏整个阵型都被压得十分靠后，在她的身后，陈蚁前插上来，这一次攻击完全是复制了上半场的攻击模式，王尝薇一骑当先冲锋陷阵，后面大军压阵烟尘滚滚，陈蚁负责抓住空档完成最后一击。 “队长，冲的太过了！”粟明瑜赶忙提醒道，“战术不是这样的，下半场我们要稳固防守。” “我知道。”陈蚁嘴上这么应付着，但是脚下依旧没有停下，她冲进人群之中接过王尝薇的脚后跟传球，一马当前撕开了紫杏的防线，紫杏队员的阻挡就像是压根没有被她放在眼里一样，她眼睛都没有抬过，但是却闪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防守。 “你怎么了，队长。”王尝薇紧紧跟着陈蚁，配合着她的突进脚步没有停下。 “你觉得我怎么了？”陈蚁反问道。 “是那家伙么？”王尝薇再次无视了在后面边跑边愤怒地瞪着她的粟明瑜，“那家伙和队长说了什么？” 陈蚁的脚下陡然一错，足球高高飞起，两名紫杏的队员一左一右地插了过来，陈蚁不屑地咂咂嘴，转身轻轻屈膝后腾空跃起，额头撞在了足球上，把球撞开了一个角度，让皮球直直飞向已经在原地急得跳起脚的粟明瑜。 见球朝自己这边过来了，粟明瑜这才松了口气，对着陈蚁比了个大拇指，二话不说把传给了身后的中后卫慢慢组织进攻。 “……什么都没说。”陈蚁轻声说道，他没有让王尝薇接着说下去的样子，只是抬眼看着已经入阵，开始指挥着队员不断传接配合的粟明瑜，骄华的球员坚决地执行着她的指令，足球不断地在场地左右来回倒脚，只是偶尔往前插入，一旦机会不好就立刻回传中场线，而紫杏的球员只剩下了疲于奔命的功夫。 陈蚁突然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又要赢了啊。” 又要赢了。 “你觉得骄华踢得怎么样？”无视了战晴雪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警戒和厌恶，百花微微昂起下巴，从侧面看过来询问着英阁队长。 故意偏过头去的战晴雪没有理睬百花的提问，虽然在她的三观里这么做不太礼貌，但旁边这个能把墙壁砸出一个坑的女生并不是能够以礼相待的人。 “不要这么冷淡嘛，你跟我聊聊，待会儿我就告诉你一件好事~” 面对百花的循循善诱，内心那么一滴滴的良心不安还是让战晴雪不情不愿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配合的很熟练，战术素养很高，攻防一体没有破绽。” “没有问你这种技战术方面的感想啦！”那个提问的人反而一脸不耐烦地追击道，两手在胸前胡乱比划着什么，“更加感性一点的观感有没有？” “啧。”战晴雪难得撇了次嘴，还是耐着性子回复道，“就是嗯，大概就是踢得不开心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为了胜利 陈蚁默默走回了自己的半场，就这样冷冷看着队友们不断调动紫杏的防守，熟练的传递让紫杏的上抢一次次徒劳无功，略显沉闷的场面也让上半场充满激情的观众有点冷却，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陈蚁看着场上的一切，脑海中依稀响起了昨天晚上粟明瑜在更衣室对自己说的话。 “队长你按照我说的做一定能赢的啦，”粟明瑜把战术计划拍在了陈蚁面前，“你又不肯让百花上场，又不肯听我的我怎么排阵啦！” “又踢传控？直接打爆对面啊！”陈蚁颇有气势的怒吼道，“踢球还畏手畏脚的！那我还不如去做替补去！” “热血要是能踢赢球的话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粟明瑜用纸卷用力敲着桌面同样大声说道，看见陈蚁依旧不为所动，她把纸卷丢到桌上，瘪着嘴坐在椅子上，一时间休息室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 “队长，”粟明瑜终于还是开了口，她把身子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半张脸，“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 陈蚁的手指弹动了一下，依旧没有松口。 “我的队长啊，我亲爱的队长啊，这次对面紫杏做好准备了冲着你来的……”粟明瑜之前拍着桌子的气势转瞬间就消失了，她把眼镜丢在桌上，“队长，算我求你了，成熟点啊。” “你要我怎么成熟？”陈蚁冷冷地回答，“把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塞进队里首发？还是玩一进球就开始半场倒脚等比赛结束的垃圾战术？” “队长！”粟明瑜又站了起来，“这是赢比赛的最优解！不要任性了！你是队长要为大家负责！”“我说了我不要！”陈蚁又提高了声音说道，“我不是为了最优解来踢球的！大家也不是！你也……” “但是我们明年都要毕业了！” 粟明瑜用力的一锤桌子，这一次的声音格外巨大，她就像是用尽了力气一样，整个身子都倚靠在了桌上。 “我们要毕业了，”粟明瑜重复道，“我们需要拿到全国冠军让以后的路更好走一些！” “队长，我还想接着踢球，如果进不了大俱乐部，女生踢球根本就养不活自己，求你了……” 陈蚁还想说什么，她刚刚张开嘴，却看见了粟明瑜眼角闪烁的一点点亮光，这亮光就像是把她刺痛了一眼，让她马上转开了头。 “……我再去想想，”粟明瑜见她还是没有回应，轻声说道，“等会我再来找你吧，队长。” 粟明瑜还是放弃了，她把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战术安排被她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她走到门口停下脚步，顿了一下之后，还是迈开了脚。 “等等。” 陈蚁看着窗外，突然开了口，半晌之后，她才说出了自己的下半句话。 “就按你的方案吧。” 又是一次攻击被粟明瑜轻松化解了，女孩们的围追堵截被她轻松扫开在一边，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把球传出来的，那颗足球就像是精确制导一样从她的脚尖弹出飞向队友的脚下，永远不会落到别处去。但是她既不像卫裳那样满身杀气，也不像陈蚁锋芒刺目的让人睁不开眼，假如要用一个恰如其分的词来比喻的话…… “正确”。 绝对正确的位置，绝对正确的角度，绝对正确的判断，绝对正确的一切。 “畏畏缩缩踢球到底有什么好的啊！”乔娅一脸不爽地冲了上去，正对着她的粟明瑜却把球轻轻向上推出，看起来就好像自己放弃了控球权，乔娅刹那间被这个动作吸引了，她认为这是粟明瑜的一个“失误”，而大跨步的奔上前试图把这一球给截住，但是她攻击的路线太过笔直，不仅恰好把前来想要帮忙的队友跑动路线给挡了个严实，而且当她急促抬起的脚尖直直探向了足球的时候，跃到了最高处的足球却向猛地向后翻转，回到了粟明瑜的脚面上。乔娅抬起的脚尖突然掀了个空，全身都失去了平衡，被这猝然拐弯的球惊到的女孩踉跄了两步，勉强蜷起自己的身子，重重的侧身倒地，把后面想要来补救的队友再次挡了严实，而粟明瑜却挑球再次越过了自己。 她是球场上“绝对正确”的人。 只要按着她的计划，球队就“绝对会胜利”。 她分出神去看了一眼陈蚁，这个让她头疼的队长似乎终于安静了下来，正在后场不断地跑动，和她始终保持着一条随时可以贯通的球线 “队长！”粟明瑜大声叫道，脚下的球和她的声音一起砸向了陈蚁，陈蚁稳稳地接住了球，也使得向粟明瑜跑来的紫杏队员再次扑了个空，陈蚁就像是散步一样，带了两步球之后又再次把球送了出去。 一切按计划进行，粟明瑜心中微微放下了心。 赢了比赛之后……再和她道歉吧。 “切。”在远处的卫裳咂咂嘴，疲惫感正在缓缓地涌上来，她的跑动逐渐沉重了起来，水真真在远处继续试图把球抢回来，但是这实在是太难了。 不想出岔子，想就这么活活拖死我们么。 她的目光和陈蚁短暂的交接了一刹，陈蚁转过了眼睛，皮球在粟明瑜的四周来回传递着，在没有绝对得分机会时绝不轻易丢掉球权。 “队长，这么下去要输了。” 跟着王尝薇一路狂奔，却发现自己只是被溜了个弯的水真真主动放弃了，快速回到了卫裳身边，她看见卫裳扶着膝盖垂下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是累了么。 “队长……” “……真是丑死了。”卫裳突然轻声说道。 陈蚁继续带着球跑着，粟明瑜的眼睛警觉地扫视四方，似乎正在思考战术应该如何执行。 “卫裳？” “你看她的样子。”卫裳抬起身子，眼睛看向再次传球出去的陈蚁，骄华的防守姿态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每一个队友都像是齿轮一样紧紧咬合在一起，一丝不苟的转头，就能不出预料的取胜。 “真是……让人不快。” ☆、第二百章 卫裳的呐喊 陈蚁再次接住了一个长传，紫杏似乎被完全牵制住了，队员的体力在无意义的跑动中不断地消耗，她们的防线越来越松垮，漏洞也越来越多，而骄华却依然不着急。 “就这样再有十分钟就收工咯队长，最后再攻一次我们就把时间耗完吧，不然这些观众又要呱噪起来了。”粟明瑜跑到了陈蚁面前，看着她略略阴沉的表情，有些无奈地说道，“队长，已经……”“我知道了。”陈蚁转过头去，足球随即被她传给了自家压过半场的边后卫，陈蚁穿插着又跑了起来，还有几分钟就可以结束战斗了，她需要做的就是再次把紧缩回来的战线拉长，为了保证紫杏没有余力再次组织进攻，粟明瑜连射门这个选项都放弃了——天知道把球让给紫杏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任何不可控的东西都不应该划归在“计划”里。 不过反正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也无所谓了。 “已经没办法了，队长。”水真真捏了捏卫裳的肩膀：“我们输了。” “别开玩笑了！”卫裳大声说道，“她这样也算是在和我们踢球吗？！” “已经没用了，时间已经不够了。”水真真摇摇头，计时板上的时间清清楚楚——她们的战斗马上就要这么结束了。 “她是在看不起我们是么！”卫裳怒声叫道，“连再进一球都懒得进了是不是！” “这是她们的战术安排，是我们输了。”水真真平静地说道。 “……还没完呢。”卫裳突然低声说道，“我唯独不想……输给这样的家伙。” “队长。” “我还能跑！”卫裳陡然抬头大叫道，“我还能跑！比赛还没完呢！” 没等水真真再说下去，卫裳已经大步狂奔了出去，发软的步子有些颤抖，她已经很累了。 陈蚁带着球再次展开了“进攻”，骄华的女孩们无声地散开，就像是无数名沉默的刺客一样挨个咬死了紫杏的球员，陈蚁的进攻之路根本没有多少阻碍，粟明瑜在后面逐渐放慢了脚步，抬头看着头顶上的计时板。 这样就k了嘛，她在心里想道。 安安稳稳的赢，安安稳稳的毕业，然后安安稳稳进入豪门俱乐部。 粟明瑜又看向了场边，那个被她评价为大杀器的女孩带着一脸戏谑的表情注视着场上的一切，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想派上这个女孩，可惜队长死死把她按在了板凳上，如果队长不在了…… 粟明瑜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摇了摇头让这个可怕的念头离开大脑。 突然，本来因为一面倒的战局全面沉默的观众席再次鼓噪了起来，观众们中有人开始大声呼喊着什么东西。 有一个女孩。 有一个女孩又开始狂奔了起来，她的脸上挂着冰凉的汗珠，脸上的潮红早已褪下，取而代之的是病态的苍白，她的脚步依旧没有停下。 她在追逐带着球前进的陈蚁。 “喂！”卫裳怒吼道，她斜斜地插进了陈蚁的进攻路线之内，而负责外围盯防的女孩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拦住她。 “就想这么结束吗？！”她对着陈蚁大声吼道，陈蚁的步伐没有停下，按照计划，她会在大禁区前再次尝试起脚射门——但这存在于她能够凭借个人能力拉开角度的情况下——一旦没有绝好的机会，陈蚁依然会将皮球往后场传回去，她们就是这样把紫杏的体力慢慢磨光的。 这是最后一次进攻了，陈蚁一言不发，她继续带球抹向禁区，卫裳挡在她的面前，也许她会选择犯规，也许仅仅只是卡住位置，无论如何粟明瑜的目的只是“让球不要被紫杏拿回去”，所以现在只要回传就好了。 “射门啊！”卫裳和对方保持着两米的距离，她像个傻子一样张开手看着陈蚁，让骄华的王牌起脚射门，“不射你怎么知道能不能进球！” “我……”陈蚁把球拉回身后，似乎已经作出回传的预备姿势，“我不打算射门，我只要赢球就好。” “足球这种东西啊，就是代表着‘自由’。”场边那个一头乌黑长发的女孩饶有兴致地看着陈蚁此刻的表情，转头给战晴雪说道。 “你听过一句话对吧？”百花托着下巴，“‘在球场上背负着东西，是跑不起来的’。” “那些被责任，义务，队友的依赖观众的期待之类的压力束缚着的球员们，都应该有这样一个愿望吧。” “‘抛开所有的东西’，然后‘只为自己踢球’。” “这才是所谓的快乐足球对吧~” 百花嬉笑着看向身旁的战晴雪，似乎想从她那儿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这个肯定会让她身心愉悦，即便被否定了她也不过会认为这个大胸女孩是在负隅顽抗。 然而战晴雪看着场上的局势，没有吱声，她觉得球场上有些东西正在起着变化，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陈蚁回传的动作停下了。 后面的粟明瑜突然被一股不安感席卷了。 她抿抿嘴，开始朝着陈蚁的方向跑了过去。 卫裳依旧挡在前面一动不动，她看着背对着自己控球的陈蚁再次重复，“进攻啊！” “射门啊！” 不要前进，停下来，计划不是这样的。 你想看的小说都在魔爪阅读网给你下载好啦： MOZHUA.APP “陈蚁！少给我看不起人了！有本事就把球踢进去啊！”卫裳竭尽全力地怒吼着，不要说场上队员，就连前排的观众都听清楚她发自内心的呐喊。 “薇薇！切！”陈蚁一脚横传将球交给了从旁支援的王尝薇，自己转身冲进了紫杏防守的人群，“给我再进一球！” ☆、第二百零一章 王牌的反击 得到了队长的攻击命令，王尝薇再也不用佯装进攻带球蹭蹭不进去了，这个骄华第一得分点在接球的瞬间将球向身后挑去，自己则从反方向转身前插，一个漂亮的克鲁伊夫回旋就将紫杏的防守队员甩在了身后，惹得观众席上的球迷发出阵阵欢呼。 王尝薇带球直冲禁区，依靠惊人的爆发力在禁区边缘觅得了射门机会。 “心后面！”在陈蚁的出身提醒下，王尝薇本能地将射门姿势变为扣球，将将躲过了奋力追着球冲来的卫裳的倒地铲抢。 “真是个缠人的家伙！”然而就是这一秒钟的延迟，让王尝薇扯出的射门角度再次被防守队员和门将封死，她抬头瞟了一眼禁区，人群中陈蚁的呆毛十分显眼，她知道队长已经前插进去了，随即脚弓一抖，就将皮球挑过头顶送进了禁区。 “我的足球不是为了胜利而踢的，我的足球要成为胜利的代名词！”陈蚁拔地而起，跳得比所有的后卫都高，迎球甩头冲顶——这是势在必进的一球。 “才没有那么简单。”人群中一个有着水蓝色长发的高个女生提前卡住了身位，飞身跳起抢在陈蚁之前将球顶出，两人在下落时眼神相交，彷佛两位武士拼刀互砍之余，还抽空确认了一番对方是否有杀人的觉悟。 “嘿嘿嘿，我拿到球了！接下来就看我乔娅大人力挽狂澜吧！”禁区外游走的乔娅碰巧接到了飞出来的皮球，然而没等她带出两步，粟明瑜就带着队员围了上去，搞得这个双马尾女孩顿时慌了神。 “这边！传出来！” 人群外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矮身影挥着手，乔娅没有多想一脚就将球送了出去，皮球蹦蹦跳跳在草皮上弹了几下之后，被高速奔跑的卫裳伸脚接到。 虽然边路一个防守队员都没有，卫裳此刻却觉得脚就像灌铅一样沉重，每一步似乎都能把球场踩出一个坑，然而这千载难逢的反击机会不容错失，卫裳怒吼着迈开腿不断前冲，想要把已经到达极限的体力像牙膏一样再挤一点点出来。 一点点就好，多迈一步就好。 不想输，不要输，绝不输给这样的对手！ 卫裳奋力加速带球跑过了半场，然而这时一股钻心的刺痛从脚下传来，瞬间让卫裳立足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糟糕，抽筋了……”卫裳咬牙艰难地看向骄华的大门，那个的球门仿佛遥不可及一般，而现在却连意识也要离自己远去了。 队长。 队长！ “卫裳！！传中间！” 水真真的呼声把卫裳拉回了现实，紫杏队长强忍着腿部肌肉痉挛带来的剧痛，抢在失去平衡之前一脚将皮球大脚踢向中路，自己也终于支撑不住顺势摔倒在草皮上，开始抱着腿脚疼得满地打滚。 “好球！”水真真接过皮球眼前已是一片开阔地，骄华过于前压控场的打法使得她们后场的空档奇大无比，只要得球反击，立刻就能打出这样的单刀球。 “谁说后面就没人了？”没等水真真跑过中圈，对面的门将新若绫就已经出击到了这里——或者说她本来就站在后方半场观察着队友们的进攻，随时可以上前接应传球的位置。 “跑到这里就不怕我吊门吗？”水真真眼看正前方被对方封死，只好顺势带球右进，希望利用速度甩开这个不老实守门的家伙。 “能起脚你倒是射啊。”有着不逊于边锋速度的新若绫跟上了水真真移动的步伐，既没有贸然出脚，也没有松开一丝口子。 “嚯~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种门将的，”水真真猛地把球踢向斜前方，加速冲了过去，“但你能跟得上我的速度吗？” “我可不是因为菜才来踢门将的，单纯只是这个位置更有挑战性而已。”新若绫说着也狂奔起来，其速度甚至不亚于全力冲刺的水真真，甚至可能比已经跑了一整场的水真真更快一点。 并驾齐驱的二人追上了皮球，水真真触球的第一下就一踩一磕，后退两步和新若绫拉开了一个人的身位。 “说好了回应她的期待的，要是连个门将都过不了，我还打什么前锋啊……” 新若绫死死盯住水真真的动作，没有吃任何一个假动作和虚晃，她知道比起脚下那些不着调的花活，上半身的重心移动才是突破的关键。 左，右，回到左，这次不行会退回去——水真真每个动作都在她的预读之下。 作者：爱小说，爱魔爪阅读网：MOZHUA.ＡPP，十万本小说等着你 耳边女生的呼喊声越来越大，本来是绝好的单刀球机会，结果被这个弃门出击的门将拖到这步田地，不能再有一丝犹豫了，重回阵地战绝对再无进球的可能，必须过掉这个人。 “哈……”水真真叹了口气，搞得新若绫都以为她要放弃了，“没办法了。” 不等她的话音落地，水真真高挑的身子就横向带球直冲新若绫肋部而去，这个反应奇快的门将也没有就此失位，而是后撤半步再次把水真真挡在了射门路线之外，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水真真脚下急转，背身倚住新若绫，左脚将球一踩一拉，挑向自己的左侧，顺势转身就要用右脚凌空抽射。 旋风射门——这是之前v对阵莉安时都没有拿出来的压箱底绝技，水真真两条长腿极尽舒展，优美的射门姿势让全场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哎呀，被摆了一道。”被挡在身后的新若绫这时也只能干瞪眼碰不到皮球，就在她犹豫不决是否要趁机犯规阻止水真真这次攻门的时候，队长陈蚁已经从对方的禁区回追到了身前，一个果断的倒地铲抢就将准备射门的水真真放翻在地。 紫杏王子痛苦地捂住脚踝，豆大的汗珠不断渗出她的额头，那个挂着骇人伤疤的部位再次裂开了口子，鲜血顷刻染红了球袜。 裁判赶忙吹响了哨子，还在往这边跑的途中手就已经摸向了装着牌的口袋。 一张红牌被高高举起，陈蚁为自己粗暴的犯规付出了代价，一根呆毛也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刘海遮住了她的神情，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绿茵场上。 “真真……不要！”大腿抽筋的卫裳此刻却无法跑向自己最信赖的队友，她趴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着，后悔自己为何要勉强大家死缠烂打，后悔自己为何把球传给了自家前锋，女孩无助地哭泣着，“我不要这种结局……呜呜呜……” ☆、第二百零二章 二人羁绊 “太过分了你们！”代替不能动弹卫裳，气血上头的乔娅第一个冲过来一把推开陈蚁，“有本事冲我来啊！背后下脚算什么豪门啊！” “已经红牌了你还要怎样？”新若绫高大的身子赶紧将这个气得跳脚的女生和队长隔开，“踢球又不是过家家。” “抱歉……”陈蚁低着头说道，这话似乎是对激动的乔娅的回应，又好像是对地上水真真的道歉，而后也不再争辩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犯规地点。 “队长，为什么……”粟明瑜跑过来拦住正准备走下场的，她有些难以理解刚刚发生的一切，这一个回合的攻防没有一件事是在她的计划内。 “我丢的球权，我就会负责，”陈蚁回头看向因为这出意外而显得不知所措的粟明瑜，骄华队长的眼里没有卫裳式的后悔与眼泪，她只是看着似乎都泄了气的队友，解开了左臂上的队长袖标，递给了自己的副队长，“后面的比赛交给你了。” ----------------- “欢迎光临——” 招呼声把看了一个多时电视的莉安拽回了现实，两个女孩嘻嘻哈哈地走进店里，莉安用力一咬勺子，把早就吃完的冰淇淋杯丢到垃圾桶里。 “十二块五，谢谢惠顾，”店员熟练地把塑料袋打了个结，“加十元可以换购一张这个卡牌，现在还蛮火的，您需要来一个吗？” 女孩们的声音迟疑了一下，拿起了那个印着足球运动员形象的卡牌，说来禹州市搞球赛确实已经轻车熟路了，刚刚开赛各个球队的周边就散到了全市的便利店里，各队的明星女孩们都印在周边上，因为销量意外的不错，组织方越卖越多，之前甚至连球员的等身抱枕都差点整出来，但是因为不明原因被紧急叫停了，现在也只是在零食和饮料上面做宣传罢了，不过最近依旧不死心的主办方又搞了个卡牌出来，要是集齐一套冠军队伍的卡牌，就可以凭借这套卡牌进行抽奖，要是抽中的话好像还有什么神秘大奖。 “欸，这不是蓝头发的那个球员吗……我记得是紫杏的……” “紫杏王子！是我的偶像哦！这个我要了！” 便利店的门关上了，女孩们的声音逐渐远去，莉安这才抬起了垂下去的头——要是是认识的人进来乐子就大了。 “紫杏那个球员，还能坚持比赛吗？”一个在便利店里坐着吃关东煮的男人抬头说道，“好像都流血了。” 莉安转头看了一下四周，似乎店里除他之外就只有在柜台后面忙东忙西的店员了。 “女足比赛需要踢到这种程度吗？”男人这次干脆转过头来，直接询问莉安的意见。 最好看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OZHUA.AＰP “这个球，不铲的话必然被打空门追平，而且犯规也是禁区外，已经很划得来了，”莉安把口罩拉出一个口子，头也不回地回话道，“如果水真真受伤被换下场，紫杏也没有一个有能力打进任意球的人，我认为骄华队长的判断是正确的。” “哥你对紫杏很了解嘛，”那个客人笑着问道，“是紫杏的球迷？” “额，不是……”莉安放回拉起的口罩，把注意力重新放到电视上，“硬要说的话，是英阁的球迷吧。” 你为什么想要踢球呢？ 现在的我，有一个想要支持她梦想的人。 莉安想起来那天晚上水真真跑来跟自己念叨的那些话，当时他就猜出来这个人就是卫裳，但对于水真真口中的信念与坚持却是无法感同身受，直到现在他看着直播中那个腿上缠满绷带坚持着一瘸一拐重新上场的紫杏王牌，才难以抑制地露出了微笑。 ------------ “真真！？你还要坚持上场吗！？”刚刚从大腿抽筋中缓过来的卫裳一把抱住了从场边走来的水真真，比赛已经中断五分钟了，紫杏的任意球迟迟没有罚出来。 “嗯。” “不行不行不行！你现在走路都困难了！”卫裳抱住水真真的腰不让她继续往前走，“而且又是旧伤那个口子，万一骨头出了问题以后不能踢球了怎么办！？” 水真真看着怀里这个带着哭腔抱住自己不放的队长，低下头去双手环住了她的后背。 “我本来就没想再踢球了，但有个人死活非要跟我一起踢，每天每天都缠着我要我加入球队，我拗不过她，就来到这里，站在足球场上，”水真真的话语如同涓涓细流涌过石阶的哗哗流水声，盖过了其他声响缓缓传入卫裳的耳中，两人一幕幕过往不断浮现在卫裳的脑海里，“说好了一起踢下去，我又怎么能提前退场呢？” 水真真说着一把将卫裳娇的身体抱了起来，“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一直待在身边陪着我吧，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紫杏队长被浅蓝色长发女孩大胆的动作和话语刺激得面红耳赤，还没等她回答出那个“好”字，水真真就抱着她转了半圈，把这个萝莉队长的身体放在了身后。 “这个球我来罚，后方就交给你了。” 紫杏的王牌站定在皮球前面，10码外骄华的人墙就像一座山峰一样挡在她面前，水真真踩了踩草皮，麻木的左脚就像已经不属于她似的，让这个从炼狱中逃出来的少女回想起那可怕的过往。 “都过去了，我还有不容辜负的‘现在’。” 水真真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深呼吸之后所有的杂念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死死盯着对面新若绫的站位，对这个过于自信、喜欢挑战的超级门将来说，一切投机取巧的打法都是没有意义的。 长发少女后退了两步，助跑，张臂，立足。 麻木的左脚被她当作木桩子一样插进地里，右脚足弓全力爆杆兜出一个惊人的弧线，皮球飞快越过了跳起的人墙，而后急速下坠，新若绫只是看了一眼皮球飞行的轨迹，就放弃了扑救，无可奈何地看着皮球窜进了窝。 在陈蚁被罚下场后，场上比分被扳成了一比一，紫杏高中绝平了豪门骄华。 ☆、第二百零三章 集卡游戏 “哇！竟然扳平了，紫杏真是太顽强了！”客人兴奋地站起身来，手握成拳头挥打着空气，莉安这时才心的向那边转头看去，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的普通大叔，穿着看上去很廉价的休闲西装，头发剪的很短，瘪瘪的公文包则放在一边，桌上的关东煮已经吃光了，大叔摸着后脑勺，对于刚刚结束的比赛似乎还兴奋不已。 “但是主力水真真伤了，后面还有两场组赛，”莉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为了一分代价太大了。” “要是为了只看比分我看直播干嘛？”大叔很有气势地说道，“足球要享受的是过程好么？” “大叔，”莉安开口道，“你喜欢看球吗？” “哦！当然，”起身正准备离开的大叔站住脚，回过头很有精神地笑了笑，“年轻的时候我还经常去踢球，可是工作了之后就没那么多精力了。” “大叔踢过球啊？” “当年上学的时候我也是个可靠的门将啊，要不是……”大叔刚说了一半，自己止住了话头，摆了摆手，抬眼看一眼电视，“反正啊，现在我也就只能看看人家踢球了，要是再年轻二十岁我也能上场吧……呃，应该。” 莉安没有接话，这样的人很多吧，很喜欢足球但是却自己又踢不了球的人。 “我说哥你，也是踢球的吧？”大叔拎起自己的公文包，随口问道，“看你的腿就能看出来的。” “……是。”莉安踌躇了一下，还是承认了，但是他随后补充了一句，“踢的不好，被教练赶出来了。” “哇，你们教练这么严格的么……”大叔夸张地皱皱眉头笑道，“不过也是好事，要是教练不严就糟糕了。”“我经常被教练骂啦，一个人冲太前了什么的，”莉安慢慢抬起头，露出脸不好意思地笑道，“瘾大技术差说的就是我……” “冲太前啊……你是前锋么？”大叔倒是很敏锐，没等莉安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道，“啊……当初教练好像也是这么骂我们那个前锋来着，不要离队友太远，不要自己冲的太前，还是当门将好啊……” 莉安没有说话，只是局促地用手捋了捋额角的黑色假发。 “不过其实也差不多啦……啊我要这个。”大叔说完之后突然有些尴尬，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头，从柜台上拿了一张卡牌放在了柜台上，店员拿了过去开始结账。 “那现在大叔还在踢球么？”莉安突然问道。 “没了啊，肯定没了啊，上班和照顾老婆孩子都赶不及了，要是还去踢球的话就太不负责任了，”大叔满脸无奈地说道，“每天一睁眼就想起房贷四千块，怎么样都没时间啦，哎我说这个干啥……” “那……不会不开心么？不能踢球了，”莉安轻声问道，“要是喜欢踢球又不能踢球的话，会难过么？” 大叔似乎愣了愣，旋即又是一个无奈地笑。 “足球是蛮重要，但是也不是这么重要啦，”大叔说道，“要把心态放平，场上场下都是啊。” 这回轮到莉安发愣了。 “我不能踢球是不能踢球了，但是我那个宝贝女儿在踢球啊，也算是有一个寄托嘛，”大叔对着他挥了挥手，“哥你就好好加油吧，踢球开心最好喽。” “哦还有——”大叔突然对着他比起了一个拇指，“哥好像心情不太好啊，踢前锋的人这可不行啊，要打起精神才行，毕竟是带着全队冲锋的人嘛。” 大叔拉开了玻璃门走了出去，莉安坐在原地没有答话，他看着门外的大叔拧开咖啡深深喝了一口，走出店门伸了一个大大地懒腰，左右看了看，掏出车钥匙摁了一下，右转快步离开了。 “给我拿一个这个吧。”莉安站起来，伸出手在货柜上拿了一盒糖，上面印着的女孩剪着一头短发。 “哦，你是支持英阁的啊，”店员笑了笑，“支持她们的人还蛮少的，今天好奇怪，前面的那个客人也买了一个，但是也就卖出去这两个。” “这样我不是抽中的概率更大么？挺好的。”莉安愣了愣，微笑着把糖拿了起来。 “欸……”店员有些讶异地问道，“你觉得英阁会赢啊？” “你觉得呢？”莉安反问道。 “我怎么知道？”店员笑道，低头边收拾柜台边说道，“踢球嘛，不到最后一场比赛完事，谁知道谁输谁赢？” “是哦……”莉安用拇指摩挲着塑料盒，印在上面的欧琳阳倒是笑的很开心，莉安把卡牌进了兜里，又伸手拿了几盒，印在上面的慕容莫依旧是一副傲气十足的样子，耿盈盈怯生生的眼睛看向旁边，吴霜泷眼神里好像夹枪带棒。 “这些你都要？”店员更惊讶了，莉安把英阁队伍的所有队员的卡牌都一样买了一张，店员咧着嘴笑道，“我说哥，你是喜欢里面的谁啊这么拼？” “我都喜欢，”莉安龇牙笑道，“每个队员我都喜欢。” “你还蛮博爱的嘛，不过是都挺可爱的，”店员把糖装在了袋子里，调侃地说道，“但是买这么多，到时候英阁没赢不就亏了吗？” “她们会赢的。”莉安摆摆手笑道。 “我相信她们会赢的。” ----------- 医院对于莉安来说，是一个不怎么吉利的地方，依旧是那股子冰凉的药水味，从通道的尽头被风卷起来，和旁边杂物间里垃圾桶散发出的甜腻的腐味混合在一起，让莉安有些本能的头皮发紧。 “呃，抱歉……”莉安伸出手敲了敲接待台的桌面，里面的护士似乎太忙了没空理他，他只好提起声音又说了一遍，“那个请问一下，水真真是哪个病房？” “你是她什么人？”护士抬起眼睛问道，手里还在翻着一摞资料。 “朋友，”莉安果断回答道，“我是她朋友，来看她的。” “有联系方式么？”护士低下头又问道，“有相关人员的联系方式也可以。” “她……她换手机了，我没她现在的……” 护士撇撇嘴，低下了头，“她属于特护病房，没有证明的话是不允许探视的。” “我真是她朋友……” “今天来了好几拨人都说是她朋友，”护士严厉地说道，“一个都拿不出证明来，要是你们真是她朋友，那就要让她好好休息。”莉安被护士的气势压倒了，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自从确诊了心脏病之后，他一直对医院的工作人员心怀畏惧，从来是说一不敢说二，指东不敢往西，既然护士不让他进去他也只好放弃，但是他仍然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那个……她情况怎么样？” 护士看莉安还不肯走，有些不耐烦翻开面前的病历，公式化地念道，“皮外伤，脚部软组织挫伤，没什么大事，休息一周就好了。” 得到了答案的莉安抿抿嘴，朝着走廊那侧的病房看了看，看来今天确实是过不去了，突破病房冲过去探望水真真——他和她的关系也没好到这种程度。 “……谢谢，那就麻烦您了，我明天再来。”病房门打开了，一个女孩对着病房里面的人微微鞠躬。 卫裳，莉安认了出来。 ☆、第二百零四章 病床与战场 卫裳低着头快步走出了病房，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挂着的阴霾清晰可见，她径直走到了电梯前面，摁了下行的按钮。 莉安看见卫裳发青的眼眶，她的衣服领也翻折的乱七八糟，灰色的外套上全是皱褶，里面穿着的短袖也是皱皱巴巴的，嘴角能看见隐约的裂口。 这家伙，累过头了啊。 电梯到了，卫裳走进去，垂着头站在了里面，电梯一会就到了一楼，卫裳的步伐很快，但是她始终都低着头，就这么走出了电梯，径直走向了马路，红绿灯都不看毫不犹豫地抬脚就走。 这个沉默的女孩又向前走了几步，一辆正准备拐弯的轿车吱呀一声急刹车停在了卫裳身前，车主摇下车窗果断开骂，卫裳却对责骂声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抬起眼睛看向了车主，垂着头站在原地，听着司机声音越来越大的训斥一动不动。 这是在马路上啊大姐！ 尾随而来的莉安连忙赶上去，一把抓住了卫裳的肩膀把他拉到了人行道上，挡在她面前，对着还在气头上的司机连连赔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同学身子不舒服，师傅您消消气消消气……” “看好你同学！走大马路上和梦游一样，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司机狠狠丢下一句话，这才摇上车窗，开车离开了。 “谢谢。”卫裳轻声说道，她努力想要露出一个微笑，但是现在在她疲惫的脸上，笑比哭都还难看，嘴角抽了抽之后又低下了头，随后她又抬起头看了看这个拉住自己的金发女孩——那顶黑色的假发被莉安慌乱之间弄掉了。 “你不是……莉安吗？英阁的那个……” “啊，那个……”莉安摸了摸顿时凉快一截的头顶，“是……真巧啊哈哈哈……你们的比赛我看了，踢得很好……” 完了！ 话一出口已经刹不住车，莉安知道自己已经说错话了，看卫裳虽然依旧没有表情的脸，他现在只想抽自己。 “谢谢你支持我们，”卫裳轻声说道，她的语气是真切地在道歉，垂下去的眼睛瞟向一边，“但是那场比赛我输了，抱歉。” “哪里输了……不是平了么？罚球进球了什么的……”莉安继续打着哈哈，话一出口他又后悔了，不然某个前队友对他严肃地提出了球场之外请闭嘴的提案呢，之前所有和他一起组过队——还是男生球员时——的队员评价他都是统一口径——这家伙除了踢球什么都不会。上酒吧人家和仰慕自己的女孩合奏一步之遥，然后舞池里翩翩起舞，球场得意酒场得意情场更得意，他在舞池旁边和仰慕他的姐姐大谈特谈中国传统文化相声，逗的姐姐哈哈大笑直说你好有意思呀然后拉着旁边的同伴转头就走，旁边踢中卫的熊一样的大哥摇头叹息，说里昂给兄弟个面子不要开口了，莉安大怒道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么，大哥十分悲痛的一只手捏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摆手说再来两杯马丁尼全给他，莉安说我不能喝我一喝就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把两杯酒推到他面前，悲痛地说是我知道所以求求你给我快点醉好么。 卫裳的嘴角僵硬地扯了上去，对于莉安这个回答却没有什么巨大的反应，只是微微弯了弯腰，绕过了莉安径直离去。 “下场比赛要加油啊！”莉安看着卫裳的背影，踌躇了半天才突然提起声音说道，“我……我还会看的！” “谢谢了。”卫裳转过头来，这回她真的露出笑容了，但是这笑容却看的莉安背后一冷。 “但是真真不能上场的话，我也不会上场踢球的。” ------------ “她说不会上场踢第二场哦？” 没有了假发，脱掉了运动衫，换上了随身带着的黑色长筒袜，把热裤穿出绝对领域打扮的莉安，在医院厕所换完装之后终于顺利进入了水真真的病房，这次前台的护士别说拦他问话了，一看见这个水灵的“姑娘”过来探病，不等他开口就把这层楼的病号全说了一遍。 “你们要是第二场输给了音注坛，跟我们的第三场比赛不就没有意义了吗？”莉安抱臂坐在探视用的椅子上，看着前面病床上那个脚踝缠着厚厚的纱布，靠在45°角抬起床头的女孩。 “她的压力太大了，别看她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怎么说都只是一个16岁的女孩子。”水真真仰面靠在病床上，闭目养神道。 “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 “我17岁，谢谢。” “有什么差别……” “我们都见识过真正的炼狱，才会知道地上有多么的温柔，”浅蓝色长发的女孩转头看向面色凝重的莉安，“而且骄华队长的那一下铲球也不是冲着我的腿来的，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那你倒是哄哄她啊，人家为了你寝食难安的，还是说你其实就是这种抖s？”莉安闭起一只眼，饶有意味地看向这个女生。 “在卫裳面前就算不是s也会看起来像s吧，不过这种事情终究还是因人而异，”水真真偏着头紧盯着一脸不耐烦模样的莉安，“特别是在你这种猛兽面前。” “下次让我们好好分个高下吧，在足球场上——” “啊好，希望我不会踢完之后跟你一样躺在医院动弹不得。”说完，莉安起身离开了椅子，毕竟插完这种旗，屁股怎么着都有点坐立难安。 “哈哈……”水真真略显自嘲地笑了起来，“你这家伙，是不是还需要一点别的动力才能让你鼓起干劲啊？” ------------ 回到了学校之后，莉安跑进校长的办公室——他自己已经配了一把钥匙了，校长居然不在他的宝贝办公室里，这倒是出乎了莉安的预料，莉安倒是也不急着出去，躺倒在沙发上之后，翘着腿按亮了手机，打开了电视站。 莉安从里面搜到下午骄华对紫杏的比赛重播，“豪门球队就是面子大，这么快就有上传比赛录像了。” 办公室的房门啪嗒的一声，一个人走了进来，伸手把吊灯打开了，一脸嫌弃地看着衣衫凌乱躺在沙发上的莉安，莉安躺下去的时候还顺便把长筒袜脱了丢在鞋里，大大咧咧地把一只腿搭在了沙发靠背上，看起来是把这办公室当自己家了。 “你给我坐好了。”校长一巴掌拍在他的脚踝上，莉安把脚缩了回去。 “我看比赛搜集情报呢别吵。”莉安用手机挡住校长的脸。 “那你的情报搜集的怎么样啊？”校长扯开领带，把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一下子垮在了莉安对面的沙发上。 “差不多吧，反正情报什么的……也就那样。”莉安把手机丢到一边去。 “你看这比赛多少遍了？” “两遍吧。” “其他人呢？” “其他的人……战晴雪好像约了几个人去现场看球，但还没有回来。” 校长看着一脸装作绞尽脑汁思索的莉安，十分微妙的笑了笑，似乎对他的这个判断并不这么认为。 “马上就是我们了，”校长轻声说道，“有信心吗？” 莉安笑了笑，把手机摁灭了，站起身来耸耸肩。 “球赛这种东西，不踢到最后谁知道呢？” “输了骄华也不是一定就不能出线，但别给我上去就被踢个五比零，”校长笑骂道，“至少要好好抵抗一下。” “是，是！”莉安背对着校长摆手道，“不管在哪里我从来都抵抗得十分顽强。” ☆、第二百零五章 似水慕容莫 “我——真的有看过啦，莉安说的我都听着的哟。”这么辩解着的慕容莫靠在椅子上摇来摇去，似乎对于莉安特意来看她这件事格外高兴，所以现在正在双手捧着脸，看着莉安傻笑，也不管身上穿的睡衣下摆都撩了起来。 “……你真有去看么？比赛重播和解说。”莉安现在十分怀疑这个女孩的自觉性。 “看啦——”慕容莫鼓着嘴，伸出手指扯住莉安的袖子说道，“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人家——” 我倒是想要相信。 莉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但是鬼才信你啊！ 当然，对于这帮子女孩自觉性的怀疑，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好比在他回到寝室时，寝室的门口摆着几个大袋子，他犹豫了半天思考是不是西班牙那边的人找过来了，或者是校长的在外面欠了什么黑账人家寄炸弹过来，打开之后才看见来里面全都是裙子，而且全粉红的色调让他的少女值瞬间从1飙到了51。 他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谁送的，拎着纸袋敲响了一个寝室的门之后，门后面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手忙脚乱的声音，门慢慢地开了一条缝，慕容莫的一只眼睛从门缝里往外看。 “呀，莉安，衣服的尺寸合适么？”她笑嘻嘻地说道，“应该是的对吧？” “我说，你们到底怎么知道我衣服尺寸的……” “亚楠全都知道哟。” “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啊！”莉安伸手想要推开门，但是门被慕容莫顶住了，没有打开，反而一下子关上了，莉安吃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闭门羹，虽然一头雾水，但是也只好转头准备离去。 但是就在他转过身子的一刹那，门砰的一声打开，慕容莫伸出手准确地拽住了莉安的胳膊，突然一用力，莉安整个身子都倒向了房里。 莉安好歹也是职业球员平衡性十分稳定，当然不会就这么摔倒，他急急两个退步稳住了身子，侧过头就想看看慕容莫在搞什么鬼。 “你干什……” “我换好衣服咯。”慕容莫的鼻尖几乎要挨到了莉安，这让他又是吓的一个踉跄，但是这次让他保持平衡的是慕容莫的手，慕容莫紧紧攥住他的手，这回是完全把莉安拽进了寝室里。 “刚才没穿衣服呢，”慕容莫伸出手把领口的第一颗扣子系上，“莉安还想推门进来……” 莉安尴尬地笑了笑，正准备道歉，但是校长的话犹然在耳——让我们思考一下，一个女生会因为看了另外一个女生而道歉吗？ 当然会啊！ “抱……抱歉。” “没关系啦我才刚起床，”慕容莫拉了一张椅子自己坐下，这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慕容莫似乎察觉到了莉安的问题，出声说道，“大家都出去咯，我留下来看家啦。” “哦……哦。”完全没有和女生独处一室经验的莉安充分暴露了自己，说实话他能够装女生这么久也是亏了他前期的超冰山作风，除了球场基本上学校里不见人，仿佛一尊无上杀神只有有仗打的时候才会出现，但是校长偏偏既觉得这无上杀神需要再萌一点邻家一点，好比绿巨人外表的蜘蛛侠，于是这尊无上杀神现在在一个软妹的寝室里手足无措，一身功夫没地方能招呼，废话当然没地方招呼了，把绿巨人和蜘蛛侠一起丢到黑寡妇面前，绿巨人手足无措蜘蛛侠也手足无措，前者是因为妹子实在太克自己，后者是因为漂亮姐姐实在有点太好看了。其实究其原因还是超级英雄也怕漂亮妹子对自己笑…… “什么啊，莉安怎么这么紧张，”慕容莫噗的一声笑了，她一下子站起来，一把把莉安推了一把，莉安一下子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眯着眼睛盯着她，“看见我这么紧张的么？明明都已经……” “……之前的比赛，看了直播没有？”莉安故意扯开了话题，但是慕容莫似乎一脸不情愿地嘟着嘴，莉安知道自己找对了路子——同时也没找对——连忙就着台阶急步向上，用比赛扯开话题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 “之前看你们太累了我就没让你们去现场看比赛，让你们看直播肯定看了对吧，看人家的比赛也是踢球的重要一环，也是最快熟悉人家战术打法的机会，下一场我们就要和骄华比赛了，所以……” “明明都在恋爱中了还真冷淡，”慕容莫噘着嘴张开胳膊，明示着莉安抱着她，“我又不会吃了你。” 台阶给拆了。 不，不是给拆了，是被慕容莫掏出炸药一口气轰成了渣滓，正在上面一溜跑的莉安被一口气轰飞了。 女孩们个个都会敲骨吸髓！红粉骷髅红粉骷髅红粉骷髅…… 莉安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随后又在心里默念着我是女生我是女是我是女生催眠着自己，努力保持脸上保持着热烈而扭曲的微笑，身子宛如磐石一动也不动，这一式白骨观大法他练的精通无比。 “……切，我一直想谢谢你来着。”慕容莫露出了一个轻微的笑，气哼哼地身子把身子靠在椅子上，莉安这才松了口气。 切什么啊！你在失望什么东西啊？！ “不是什么大……” 椅子砰然倒地，没有等莉安反应过来，慕容莫已经敏捷地钻进了他怀里，头还用力在他胸口蹭了蹭，莉安职业球员的反射神经就像是宕了机一样一点都不管用，而且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全身的感官似乎都在宕机中，心境灰飞烟灭，绿巨人被黑寡妇一个吻放倒了…… “当时被哥哥抓着的时候，我其实很害怕的，”慕容莫依然把头埋着，轻声说道，“哥哥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事情，只要跟着哥哥的话，什么事情都不是问题，我一直这么想来着。” “我家的事情，其实大家都知道的，一个好大好大的家族，有很多很多厉害的人，只要跟着长辈的安排肯定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我从来没有想过‘不听话’会是怎么样的。” “我胆子其实很的啦，怕疼又怕虫子，怕和人吵架，怕人家不喜欢我，也怕和家里人闹翻，”慕容莫眯着的眼睛依旧看着莉安，“……盈盈也许还比我勇敢一点呢。” “耿盈盈啊……”莉安耍了个技巧——当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重复人家最后一句话的最后一个词，然后把这个词变成反问的语气。 “是的哟！”慕容莫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两只手轻轻撑住椅子，坐在莉安的腿上直起了身子，“盈盈是个笨蛋啊，看起来呆呆的，骨子里又是个热血笨蛋。” 慕容莫身子微微前倾，莉安身子缓缓朝后，现在职业球员冷面杀神只觉得自己成了一份冷面，慕容莫拿着筷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我刚来球队的时候是不会踢球的啦，是完完全全的不会踢球，只能跟着大家满场乱跑，训练也不知道训练了什么，结束了之后也不敢找人说话，要是说错话了会被人讨厌的吧，我是这么想的，就这么一直训练来训练去也没个成果。”慕容莫边说边笑，边笑边把身子前倾，莉安一遍陪着笑一边努力朝后，但是他很快背靠椅子背无路可退了。 “然后盈盈就跑过来悄悄地和我说你是不是不会踢球啊，我当时都吓傻了，还以为要被骂了，”慕容莫吃吃地笑道，“然后盈盈就蹲在我旁边说其实我也不会啦，我们一起训练好不好，她当时超认真的和我说这个，还要和我拉勾约定来着。” “然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慕容莫的笑容十分灿烂，“然后就慢慢和大家熟起来了。” “所以，”她在莉安鼻子尖前一拍手，把莉安吓了一大跳，“我喜欢大家，所有人都喜欢。” “所以啊。” 她的表情突然慢慢地沉了下去，就像是阴云缓缓逼近，阳光被迫退守进了云层之中，把辽阔的空域拱手让给了阴云。 她缓缓地把身子坐了回去，但是手却抬起来，越过莉安的肩膀交叉住，手指在莉安的脖子后面交叉着绞住，就和吊在莉安的脖子上一样，大腿还在莉安的腿旁用力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角度。 “就算是被哥哥讨厌了，我也不想和大家分开。” 慕容莫抬起头来看向莉安，脸上的笑容说不清是微笑还是茫然，莉安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我会努力的。”她轻声问道。 在害怕。 “所以我们不会输的对吧？” 她在害怕。 莉安清晰的能够感受到，这个女孩在“害怕”，害怕着输掉比赛，害怕着失去一切。 “有莉安在的话，我们就不会输的。”慕容莫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莉安，那是一双怎样充满期待的双眼，就像是把全身心的希望涌了上来，在等待着莉安的一个“回答”。 莉安张张嘴，那个充满了客观而理性的结论堵在他的喉咙里，怎么样也发不出来，你要怎么说？告诉这个女孩你们绝对赢不了下一场比赛，骄华三线推进十五分钟内你们的防线就会全线崩溃，没有一个人能跟得上对面前锋的速度，你们的后卫会是一个滑稽的漏勺，你们的半场就是对面的后花园，你们的所有训练所有努力会像是没有用一样，你的那个和大哥的赌约会瞬间失败一大半。 但是不要急，你现在最好的主意就是上场马上认输，把体力积攒起来踢下一场比赛，你会用半个时甚至更久说服所有的女孩，告诉她们你的主意是最好的，这样她们绝对可以出线，你们现在不能把目光投在这种必输的比赛上，而是要把目光放长远，只要出线的话，慕容莫的那个赌约就完成了，这就是最优解，绝对的最优解。 但是你真的能这么说么？ “会的！”莉安笑了起来，“没问题。” 欺骗。 “我们会赢的，”他龇牙笑道，“上一场比赛不是配合的很好吗？只要照着那个来的话……” 行不通的。 “……就绝对没问题。” 会输掉。 “我就知道莉安可靠啦！”慕容莫也笑了起来，她的笑容这时候突然放松了许多，尔后她突然顿了一顿，眼睛瞟向一边，抿着嘴半天才张开，“然后，然后下场比赛结束了之后。” “我想和莉安去一个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去。” ☆、第二百零六章 夏日冰凉 “进球咯！” 球砰的一声撞进了球里，耿盈盈抬起到一半又收回去的右手依旧在发抖，进了球的沈亚楠在球门前绕了几圈，原地一个转身，背对着球优雅谢幕。 “你看我说吧，我控球力已经很强啦，”沈亚楠叉着腰十分自信地说道，“1对1成功率，不说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二十五总是有的吧。” “这种数据亏你好意思在算啊，”连茗如靠在球框上捂着脸说道，“你这种控球效率上去就会被完全打爆的啦！至少要……” “哈？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踢球，还有霜泷给我护法呢！”沈亚楠理直气壮地挺起胸，朝着远处正在颠球的吴霜泷招招手，“霜泷！过来啦过来啦我们再练一会啊！”吴霜泷白了她一眼，毫无反应地继续在原地颠着球，赫连秋在旁边蹲着猛摁着手机，一边摁着一边傻笑，但是转瞬之间脸色又阴了下去，手上的速度又加速了几分，明明是触屏但是却被她摁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你看什么呢……”吉赛尔好奇地凑了过来，“是给男朋友发短信么？” “什……什么啊？！”赫连秋大怒道，“我在刷论坛，论坛！” “……英阁奇兵险胜音注坛是好是坏……”吉赛尔看着赫连秋手机上开着的帖子念道，“‘……这一场胜利只能说是英阁的战术性胜利，她们的实力仍然处于中下游的水准，假如遇见实力水平更高的对手，她们的表演就变成了一场滑稽的……马戏……’什么啊！这谁啊！” 她一把抢过赫连秋手里的手机向下滑动，这个ui颇为老旧的&b&bs已经差不多和中国互联差不多岁数了，虽然用户不多但是所有用户都自诩精英，在论坛界也是风评极差，但是让人意外的是这个&b&bs的用户粘连度超乎常人想象，用户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走光，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少了的关系，大部分用户的观点主观性已经到了可以让人举报到监局的地步——虽然偶尔也有几分道理——但是现在吉赛尔可没有这么多理客中的想法。 “说什么呢这些家伙！”她接着向下滑，嘴里念叨道，“‘你校女足终于也有翻身的一天了’，‘痛投，英阁的实力是扮猪还是真猪’，‘收菜！爽死了，英阁就是生命之光！’‘下一场英阁比赛，无脑压负，发家致富！’……这都是什么人啊！” 赫连秋伸出一根手指绞着自己的头发，“比赛之后就这样咯，一下子刷了不知道多少页，好像我们赢球是什么稀奇事……” 她顿了顿，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她们赢比赛好像确实挺稀奇的。 吉赛尔的脸色慢慢缓和了，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指着念道，“‘不也挺好的吗？英阁这支球队还挺努力的’‘英阁的球员实力不也挺强的吗，之前都藏着干嘛？’‘吴霜泷虽然射门要人帮忙，但是跑还是跑的挺快的。’‘秋最可爱！’——这不是还有人在好好看比赛嘛。” “啊那个帖子啊，我发的，里面开头五楼全是我号。” “喂！” “干嘛！舆论也是比赛的一环好不好！” “这样自问自答的？！” “舆论阵地你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去占领！”赫连秋理直气壮的怒声道，“现在不发，到时候有人刷黑帖怎么办？！啊？” “但是现在这个帖子都沉到第三页了！第三页！” 赫连秋脸色一滞，扑过来就抓住了手机，咬牙切齿的开始切出了号。 “我今天非要……” “行了行了，”一只手伸过来把她手里的手机拿走，战晴雪叹着气点了点她的头，“把这心思放在训练上。” 赫连秋拖长着声音答应了，但是手上按着的键盘依旧没有停下越按她脸色越沉重，牙咬切齿好似在和人决斗，触屏手机的屏都要被她按碎了。 慕容莫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沈亚楠在球场上对练了起来，连茗如蹲下来一个劲的安慰着被论坛的其他坛友喷到扭曲的赫连秋，但是后者似乎还是没有打起精神来，如果赫连秋现在头上有一对兔耳的话，想必已经很颓丧的垂下来了。 “嗨呀！” “哎呀！”耿盈盈又是一缩身子，球从她的右上角撞进了球门里，慕容莫缩回脚，笑嘻嘻地说道，“你看我是不是又进球了？” “老是打盈盈的右边，笨蛋吗你……”连茗如捏着鼻梁，耿盈盈几乎要缩成一团了，看着耿盈盈被吓成这样，慕容莫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的跑了过来。 “盈盈……” “我……我没事！”耿盈盈条件反射般地一个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宽松的球衣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松垮。 “那我下次不打右边好了，”慕容莫看着有些惊慌的耿盈盈，奇怪地问道，“还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没有，我挺好的。”耿盈盈用力拍了拍球裤，站起来把球捡起来，在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继续打我的右手边吧，不克服这个，我只会拖大家的后腿……” “你还是很有干劲的嘛！”慕容莫伸出手捏了一把耿盈盈的鼻梁，哼着曲转过身子，“那就继续吧，啊……热死了热死了…… “那练完了我们去吃香草冰吧！”沈亚楠接过话头提议道。 “喂你这家伙，中午不才吃过了么？”赫连秋震惊地说道，中午沈亚楠吃冰淇淋的样子还赫然在目，简直是一头嗜好冰淇淋的人形巨龙，一杯大份加料的草莓冰和一份可丽饼加上半袋≈巧克力被她十五分钟吃的干干净净。“女孩子身体是由0的糖和70水做成的，多吃一点有什么关系。” “不，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好么！还有剩下的10是奶油么！” “不。”沈亚楠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那是什么啊？” “是爱！”沈亚楠霍然转头，眼睛里几乎要飘起粉红色的星星，赫连秋见势不好，二话不说转头就跑，却被沈亚楠一把从后面抱住，力气大的宛如看见了冰淇淋的粉红色巨龙。 “好了，好好感受一下我的爱吧！” “你给我住手！你的手在往哪里放啊！” “只有胸口才能感受到爱！。” “笨……笨蛋给我放手啊！” 看着已经闹成了一团的两人，战晴雪叹了口气，看着旁边的莉安无奈笑道，“看来大家心态都挺好的，之前我还担心她们会压力太大了。” 莉安没有说话，手里的手机依然在不断重播着骄华的比赛记录，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半，盖子也忘了拧上，苏打饼干放在一边拆开了半盒，但是只吃了几块，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莉安，”战晴雪低头看了看还在一脸认真备战的金发少女，“你觉得骄华怎么样？” “很强，”莉安舔了舔刚拿了一块苏打饼干，还沾着盐粒的手指，头也不抬地说道，随后又轻声补充，“希望不要一上场就被冲散了。” 战晴雪对于莉安如此的悲观似乎有些出乎意料，气氛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 “其实我昨天去现场看了，虽然就我一个人，场面上确实骄华占优，但只要防守做好，也不至于崩盘，但是……”战晴雪看着场上跑跑跳跳的女孩，捂住自己跳动地越来越激烈的胸口，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我在那里碰到了一个人。” “哪个明星还是足球名宿？”莉安轻声说道，他把视频暂停在陈蚁独自破门前的一瞬间，女孩的脸上面无表情，既不兴奋，也不喜悦，也不犹豫，就像是在做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而且结果早已注定的事情一样。 “不是……”战晴雪还在犹豫要不要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也许昨天真的只是巧遇，要是赛前把她的事情告诉莉安，会不会影响莉安的状态，毕竟之前发生了那些事…… “莉——安！好了好了休息时间到了。”没等战晴雪说出口，一个人影从背后突袭而来把莉安扑了一个踉跄——又是慕容莫，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出去买了甜点回来，一只手箍着莉安的脖子，一只手捏着一根已经舀出来一口冰淇淋的勺子。 “啊——”慕容莫在莉安耳边做出了这样的拟声词，把冰淇淋也慢慢凑到莉安的嘴巴。 莉安用手指把她的手轻轻推开，说道，“我不吃这种东西的。” “莉安，要是不吃甜食的话是没办法变身美少女的哟！” “我也不会变身。”莉安轻声说道，又把慕容莫的手推远了一些。 “就一口啦，我吃不完了你帮我吃一点。”慕容莫还不死心，继续把勺子向前推，皱着眉头嘟着嘴。 “我真不吃甜食啦，”莉安坚决地推开了慕容莫的手，抱歉似的笑了笑，站起身来拿起了那瓶矿泉水，“我有点累了，回去休息一下。” 莉安慢慢地走向了球员通道，慕容莫把真的已经化了的冰淇淋塞进自己的嘴里，融化后的冰淇淋有一股甜腻过了头的味道。 “莉安是不是在担心呢？”沈亚楠走过来，叉着腰自言自语道，看着还在没心没肺的大口吃着冰淇淋的慕容莫，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然后某人吃的还是这么带劲。” 但是慕容莫的嘴果然没有停下，反而吃的更快了一些，人家都说女孩子装甜点的是第三个胃，这么一看慕容莫少说有额外五个胃了。 “你就不紧张么？”沈亚楠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语气有些微微地不善，“这次的比赛输掉了你就要回家了。” 慕容莫捏着勺子的手顿了一顿，随后又狠狠地插进了冰淇淋里。 “是！”慕容莫说道，“要是比赛输了的话，我大概就再也踢不了球了。” “那你还这么悠哉。” “慕容家的女孩子是不会因为紧张而停下吃东西的嘴的，吃完了再去努力就可以了，”慕容莫一口吞下了最后一点冰淇淋，拍拍手站了起来，“这一次一定会帮上莉安的忙，不会再添麻烦了。” 她用力伸了个懒腰，转身又向足球场跑了过去，耿盈盈却已经不在球门旁边了，沈亚楠左看右看依然没有看见她的踪影，而欧琳阳更是一直不见踪影。 “喂，要训练咯！”慕容莫朝着她用力挥手，其他人也慢慢跑了过来。 说不定是去休息去了吧。 沈亚楠想道。 ☆、第二百零七章 变动率100% 会输掉。 你想看的小说都在魔爪阅读网给你下载好啦： MOZHUA.APP 莉安用力抬腿，足球狠狠轰进了球里，他喘着气，球里面已经有了好几个球了，在漆黑的深夜里，唯一的灯光照在球门上，白色的球门框反射着光，而球却怪异的隐在了视野外，再加上周围没有一个人，这让空荡荡的球门看起来有些不那么吉利。 怎么办。 他拧开一瓶水，一仰脖喝了半瓶，冰冷的矿泉水并不能让他的心态平稳下来，旁边被他放在一边的手机仍然在播放着比赛的重播，陈蚁的步伐飞快地突破着防线，那是她进第一球时狂猛地单兵突破，女孩宛如一道劈开海浪朝着奔逃的猎物追杀而去的恶鲨。 十五分钟，按照骄华的这种推进速度，他无论用什么战术推演，用什么极限来计算，即使是在体力全盛的前十五分钟，英阁的防线依然会不堪一击。 刚好和他的可行动时间一模一样，真是滑稽。 莉安又拿起一个足球，深深吸了口气，足球被他挑了起来，他把球在脚尖上掂了掂，又是一记摆腿，球再次入。 不对。 这种感觉不对。 他用力地把手掌摁在了脸上。 到底怎么样才是对的。 到底怎么样才能获胜。 不知道。 他就像是一个被逼着坐上了棋桌的棋手，每一次落子都是让他在往终盘走一步，对面坐着的长胡子上帝看着他一言不发，因为上帝知道莉安的棋子总有用完的一天，棋盘也有被填满的一天，被填满的棋盘只能把棋子都取下台面，而最后一颗棋子落下的时候，就是这一切结束的时候。 要赌一赌么？ 莉安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里的某个恶魔正在沉睡着，恶魔是最讲信用的，你付出灵魂，它给你力量，而且马上到账不收手续费。 但是你真能交易么？付出一切，然后什么也不会得到。 “果然在这。” 莉安的右脸颊一凉，有一个冰凉的易拉罐靠了上来。 “苏打水，这还是可以喝的吧。”欧琳阳扬了扬手里的易拉罐装的苏打水，又把另一只手上的橙汁扬了扬，“还是说你现在想喝其他的？” “我喝矿泉水就好了。”莉安笑了笑，把那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下去，欧琳阳的眉头皱了皱。 “你喝哪个？”欧琳阳再次伸出手去，把两个易拉罐都举起来，“选。” 什么啊这种语气！ 莉安的背后一凉，虽然欧琳阳现在脸上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但是莉安看的头皮发麻，瞬间回忆起了上足球训练营的时候他们去食堂吃饭，欧琳阳说里昂你是吃青椒还是胡萝卜我都不爱吃，里昂说我喜欢土豆，欧琳阳伸手把他筷子拿了说你吃青椒还是吃胡萝卜，脸上笑意和煦如同春风拂面，但是里昂果断把两双筷子都拿过来说我都喜欢我都吃了，欧琳阳就在旁边微笑着看埋头狂吃青椒胡萝卜的里昂。 “……我要这个。”莉安伸手就把苏打水给拿在了手里，坐在地上正准备打开，欧琳阳挨着他也坐了下来，莉安的眼睛朝欧琳阳瞟了一眼，手指用的力急促了点，啪嗒一声，指甲给劈了一块，疼得他吸了口气，但是旋即又飞快地恢复了正常。 “我们是不是赢不了？”欧琳阳也打开了自己的易拉罐，问道。 对于这种单刀直入的问题莉安最搞不定了，只能用猛烈的喝水动作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 “莉安，你很少这样的，”欧琳阳露出了一个微笑，笑容里面夹杂着很多东西——例如她已经看穿了莉安现在的心思，“你在担心对吧？担心我们赢不了。” 女生都有第六感没有骗人啊！这都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啦，”欧琳阳轻声说道，“我也觉得我们赢不了，大家都好像兴奋过头了。” 莉安的手指抽了抽。 “我还想，要不要和大家说一下呢，快点面对现实吧，我们真的赢不了的。” “但是我说不出口呀，好久……好久没见过大家这么开心了，”欧琳阳把易拉罐放在草地上，“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大家在球场上笑出来的样子了。” 她把易拉罐里的橙汁一下子喝光了，随后飞快地站了起来，似乎不打算给莉安留什么说话的时间，就这么转过身去。 “我也拼命想过办法，可是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我看了好多遍骄华的比赛，怎么样都想不出来怎么赢下来。” “自己练也是，和骄华的队员比起来，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嘛。” “虽然我觉得莉安一定会有办法，莉安超强的，比我们谁都要强，也比我们谁都要坚强。” 莉安站起来，想要说什么，欧琳阳已经抬起脚准备离开了。 “但是……要是真没办法的话。” “至少不要受伤。” 至少。 不要像那个男孩一样。果然还是要去和战晴雪把实话给说了么？莉安用力抓了抓头发，他在欧琳阳离开之后又心不在焉的练习了一会，球被他毫无准头地踢得乱飞，现在女孩们已经差不多都休息了吧，他莫名其妙地这么想着，最后还是停下了脚，皮球散落在球场各处，东一个西一个，看着就让人心生烦躁。 还是没有想出来。 他穷尽了所有方法，但是总是少了那么一步，在所有的计划里，都有一个生硬的空缺填不上，就像是他天生就比对面的棋手少了一颗棋子一样，他又低头看向被他丢在地上，还在播放视频的手机，骄华的配合行云流水，王尝薇的动作也依旧凶猛狠厉，就像用把自己燃烧起来的气势向前狂猛突进着。 “大概唯一的优势就是骄华的队长会因为红牌停赛吧，”莉安注视着比赛最后陈蚁因为放铲水真真而被红牌罚下的镜头，“虽然骄华的替补水平应该也在我们之上，但至少不会有这个跑不死的带刀中卫这么夸张的战斗力了，死守摆大巴然后靠我的速度偷一个的话……” 他坐在地上，伸手拿过了手机，水真真打进了扳平一球，比赛也随之结束，镜头开始在垂头丧气的骄华队员之间来回切换，莉安烦躁地正准备把视频点掉。 他的手指突然顿住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好像在哪见过，但是又好像很陌生……那是一个蹲在场边笑到肚子抽痛的奇怪女孩，而当陈蚁走进球员通道后不久，她也起身跟了进去。 莉安伸出手，突然把进度条往回拉了拉，在女孩站起身的瞬间摁下了暂停。 分辨率实在太，女孩的身形模糊得好像人形马赛克一般，但是莉安觉得这个人给他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但是他就是想不起这是谁。 而让他格外警觉的是，这股熟悉感给他带来的并不是任何美好的感觉，而是一种危险感。 就像是…… 莉安浑身一凉，宛如被当头一棒。 他想起来了。 ☆、第二百零八章 少女们的梦 这已经是吉赛尔在床上翻的第五次身了，她始终睡不着，心脏跳得很快，浑身都有些发热，她又翻了一次身，寝室里的其他女孩没有声音，是睡着了么？ 吉赛尔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一下子坐了起来，解开脏辫的头发乱糟糟地耷拉着，她悄悄爬下床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下去之后，还是没有任何冷静下来的迹象，吉赛尔这一下只好坐在了自己的桌子前面，没有开台灯，但是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能够让她隐约看见那张被她摆在桌上的照片，上面的女孩们互相打闹着，吉赛尔伸出手去，用大拇指蹭了蹭玻璃。 上一次因为比赛失眠是什么时候？她已经记不清了，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说来她跑到英阁来踢球，应该把爸妈吓了一跳吧，虽然是提前打了招呼，但是吉赛尔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来踢球。 这么一算，和大家都踢了这么久了的球了啊，虽然大部分都是在偶像表演之类的…… 她讨厌偶像表演么？其实不讨厌，但是她喜欢么？也不那么喜欢，足球对于她来说，比起“胜利”，更像是一种“寄托”，就像朋友们都在玩游的时候，你也会跑去玩，因为有共同语言的时候关系才会飞快的好起来，虽然你确实不怎么喜欢那款游戏，但仅仅是因为在游戏里的朋友们你也会继续玩下去。 吉赛尔把照片拿了过来，她在照片里是最张牙舞爪的那一个。 大家现在怎么样呢？她这么想道，之前她每一次比赛之前也会紧张，失眠啦不想吃东西啦，每次这个时候大家都会来安慰她，甚至干脆都坐起来彻夜聊天吃夜宵，有时候还偷偷摸摸的出去闲逛，然后第二天一起被教练骂。 “吉赛尔？”一个梦呓一般地声音朦朦胧胧地响起来，侧着身子睡的慕容莫挥了挥手，半梦半醒地问道：“……怎么了？” 舍弃了那个与一般住校生同屋的宿舍，不知自己几时就要被迫回到莫容家的大姐硬是住进了吉赛尔她们的寝室。 “抱歉，弄醒你了么？”吉赛尔走过去声说道。 慕容莫的手伸过去摸了摸吉赛尔的脸颊，她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好像在说梦话一样的念叨着，“欸……吉赛尔皮肤真好……” 什么啊，原来是梦话，吉赛尔长出了一口气，把慕容莫的手抬起来想放回去，但是被慕容莫反手抓住了，这丫头居然还在傻笑，一边傻笑一边念叨，“不……莉安别走，让我再摸摸啦……好滑好软好大……什么嘛这种压制力我也想要啦……” 笨蛋吗你是？！还瞬间切换了梦中的目标了？！ 吉赛尔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抬起胳膊把慕容莫的手丢到了上面去，慕容莫哼了一声，又咂咂嘴翻了个身子，呼呼地喘着气，睡姿实在算不上雅观，吉赛尔叹了口气，刚想把手给挪开，但是慕容莫却攥得更紧了，吉赛尔的手更是被她拉到了怀里，这让巴西女孩一愣。 “明天……”她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要是赢不了的话怎么办啊……莉安……” “赢不了的话就要和大家分开了……” “我不想回去……也不想和大家分开……” “但是要是赢不了的话……” 慕容莫突然抽了抽鼻子，嘴巴都瘪了起来，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吉赛尔的手被她攥得更紧了，她似乎被什么可怕的梦境抓住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不想再和大家分开了……” “我好害怕啊……莉安。” 在发抖。 吉赛尔能感觉到女孩在轻微地发着抖，不知道她正在经历怎么样的梦境，慕容莫的身子蜷成了一团，呼吸有些急促，脸上也泛起了异样的红晕，吉赛尔抿了抿嘴，轻手轻脚地爬上了慕容莫的床，脱了衣服之后的慕容莫身材算得上是瘦了，在球场上明明是个那么烦人的家伙，吉赛尔这么想着，俯下身子把慕容莫搂在怀里，慕容莫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但是慕容莫的头突然挪了挪，在吉赛尔的胸前蹭了蹭。 “吉，吉赛尔？”慕容莫一下子醒了过来，对于自己半夜被吉赛尔夜袭她似乎很是惊讶，但是居然不怎么抗拒，“怎……怎么了？” “你刚才做噩梦咯，”吉赛尔松开慕容莫笑道，举起依然被慕容莫攥着的手示意道：“抓着我不放来着。” “欸？！”慕容莫连忙放开了吉赛尔，声问道，“我睡相是不是很差劲……” “还说梦话来着。” “我……我我我我说什么了？！”慕容莫突然十分紧张，抓着吉赛尔的肩膀猛烈摇晃。 “一直叫莉安的名字来着。” “呜——”慕容莫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用枕头一下捂住了脸，随后飞快地抬了起来，“那么肯定不是噩梦了。” “……啥？”吉赛尔又是一愣。 “有莉安的梦不可能是噩梦。” 这么判断的啊？！ 吉赛尔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笃定的慕容莫，突然开口道。 “你很担心比赛吧？” 被这突然的转折袭击的慕容莫被问的一愣，眨眨眼之后才反应了过来，她十分生硬地撩着头发回答道。 “没，没有，”慕容莫对于空气中某个不存在的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大家都训练得很好了，肯定没……” 慕容莫脸上的不安扫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了，这家伙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内心嘛。 “……没问题的吧。”慕容莫的语气终于还是迟疑了。 “好啦！”吉赛尔打断了慕容莫，突然龇牙笑道，“我有一个……的提议。” ------------- 校长的电话怎么样都打不通，莉安在心里已经骂开了，他的心已经被焦躁紧紧攥住了，血液的流速都慢了下来，他在自己房间里坐着，一遍又一遍地打着校长的电话。 为什么要打校长的电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潜意识里他认为校长会有办法，拜托哎这个变态大叔照顾自己这么久，肯定什么事情都摆得平的咯，哇他还有路子买一衣柜的女装还是合适的尺码，想必手眼通天…… 乱七八糟的思维让莉安的脑子都要锈住了，他觉得自己有些气喘，他要找个人问问，他必须找个人问问。 “莉安……我说过咯，你是我的。” ☆、第二百零九章 如临大敌 他用力甩了甩头，是那个声音，在鸟笼里的那个声音，尖锐又饱含讥讽，让莉安的身子都开始发起抖来了，他想要摆脱这个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却像魔鬼的讥笑一样挥之不去。莉安又开始拨通了电话，依然没有人接，他把电话丢在床上，手用力捂住了脸。 是她，原来是她。 怎么办，怎么办。 要是她来的话要怎么样才能赢，要是她在场上的话怎么样才能稳住局势，毫无办法，毫无办法！ 要输了。 要输了。 莉安觉得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手心里渗出了冰凉的汗珠，他逐渐喘不过气来了，莉安把衣领解开，但还是喘不过气。 怎么办，怎么办。 没办法。 莉安突然这么惊悚地想道，他没有办法，难道又要像那天晚上一样么？但是他还能这么做多少次？ 怎么办。 更多好看的文章：MOZHUA．APP 莉安从未如此真实的感觉到这样的情绪，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甩掉它，它从西班牙一直跟着他到了这里，他从球队逃跑了之后，以为已经把它和自己的过去一起割裂了丢在西班牙，他一次又一次亲手夺下胜利，从地上到地下，他始终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来一个踢一个来两个踢一双，他捧着无数的胜利，一次又一次向那个缩在墙角发抖的自己大声喊叫，试图让他回应自己，试图让他知道一切都没问题，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踢球而已，只不过是换了一群人踢球而已，只要自己够强什么都不是问题。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一切都有问题，他就像是一个拙劣的水手，用手不停地堵住船上的漏洞，告诉自己一切都没有问题，海浪已经过去了，他已经堵住了洞。但是现在巨浪再次来袭，莉安感觉自己就像被一阵凶猛的潮水淹没，这种感觉是什么，莉安突然连感觉这个情绪本身的勇气都失去了，他意识到了一个被自己埋在最深处的事实。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球队。 队友。 足球。 身份。 他用无数凶猛地胜利把这一切都按在心的最深层，但是现在这些恐怖的情绪翻涌而上，他发现自己还是那个雨夜逃出球队的男孩，缩在墙角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永远都不能踢球”这句诅咒似乎死活都不肯离去。 要是他再也胜利不了怎么办。 他是最佳球员，他是法兰西的闪电，他是欧罗巴之风，他是超新星，他是世界顶级足球俱乐部也要倾力邀请的未来巨星，他应该要去代表国家把大力神杯抓在手里的人，他必须胜利，他怎么能不胜利。 只要胜利了他就还是球员，只要胜利了他就可以接着踢球，对，胜利，必须要是纯粹，直接，毫无疑问的胜利。 但是他…… “里昂。” 一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莉安就像是被人从深海里猛地提了出来，莉安这时候才恍然醒了过来。他这才发觉自己手心上全是汗，嘴里泛着让他反胃的苦味。 “……她来了，”莉安轻声说道，“她又来了。” “不要上场了，”校长捏了捏他的肩膀，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这场比赛谁都救不下来。” “你知道？” “我刚刚拿到骄华下一场的大名单，”校长说道，他垂下眼睛，手依然捏着莉安的肩，“正要和你来谈。” “谈什么？”莉安突然开口道，“获胜的方法么？” “不要乱来了，”校长的语气变得严厉了起来，“这场比赛已经输定了，你要是不想我们第三场连人都凑不齐，就老老实实地放弃抵抗。” “……” “战术的事情我会和战晴雪沟通。”校长顿了顿，又看了一眼莉安，有些犹豫地补充道，“你的身体情况你要心里有数。” 莉安沉默了下去，他心里当然有数，他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变成足球史上最可笑的球员，一名正式的前职业足球俱乐部主力前腰，因为一场连联赛都算不上的组赛，暴毙在一个城市的校级联赛赛场上。 但是。 “我能赢她。”莉安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字里行间带着翻涌的杀气。 “你给我再说一遍！”校长压低声音怒道，他的手刚抬起来就放下去了，“你冷静一点。” 莉安没有再说话，他把手指插进头发里面，一句话也不想讲，当然咯，现在选择退避战术是最好的，避免无谓的体力消耗和减员，现在的队伍不能有任何的减员，要是和那家伙杠上的话，队里肯定有人要受伤的吧？那家伙是个怪物啊，大哥她是个怪物啊，他妈的谁能在踢球的时候原地玩劈叉带球还把球顺利带出去的啊，踢这么多年球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谁他妈愿意和她踢啊！要是体力全盛的话说不得还能五五开，人数少的话可以耍聪明，但是在正式比赛里，十一个对手，十一个！他这种残次品到底要怎么才能赢下来，还有那些女孩…… 肯定咯，打不过就要跑的嘛，一个穷子一不是绝世高手二不是豪门世家，就算是遇见了妹子被人围杀肯定也要三十六计走为上啊，这姑娘和就是见了几面也没给你好处，你救她干嘛？放下你的破剑转身离开，那群人肯定不杀了你，找个地方安稳过一生就好了啊。 “我……” 莉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的身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他拿起手机，发现是一个视频通话邀请，他伸出手指点了接受。 “莉安——啊总算接通了。” “别挤我！去那边啦！要洒了要洒了！” “喂也给我几根啊！” “我说啊别这么大声……保安都要来了……” “欸，没有事先申请吗？！” “你现在才发觉吗……” “队，队长人呢？” “要是和队长说队长肯定不同意啦，好了别废话了，快点快点！” “你不是说说了么？！” 镜头里的女孩挤成一团，还有几个蹲在地上不停地写写画画，莉安的眉头抽了一抽，尝试性地发问道。 “那个……你们是……”“吉赛尔说是她们的祈福仪式什么的……”拿着手机的耿盈盈声说道，“然后大家就出来了……” “什么祈福仪式，是必胜仪式！”吉赛尔拿过手机气势十足地说道，“只要大家一起这样的下场比赛一定会赢的！” “是，是这样吗？”耿盈盈的笑容有些无奈，但是女孩们似乎都干劲十足地在地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喂！你们在干什么啊？！”一声隐约地怒吼声传来，镜头猛地转过去，战晴雪披着一条毯子站在走廊上扶着栏杆，看着镜头满脸无奈，“给我回去睡觉！都训练的不够是不是？！” “队长也来吧，马上就要画好了！”吉赛尔不退反喜，在地上蹦蹦跳跳地说到，巴西人与生俱来的热情似乎在她身上展现过头了。 “你们在画什么啊！邪教仪式么？！”战晴雪捂着脸，她头发乱糟糟的，能看出她濒临暴走的心态。 ☆、第二百一十章 必胜祈福 镜头又是一阵猛烈地抖动，似乎是有人在拿着飞快地跑动着。 “队长接住啊！”一声大喊之后，镜头又是一阵狂抖，随后稳定了下来。 “你……你们这到底在……”似乎是战晴雪接住了手机，她的声音也无奈般地妥协了，但是镜头仍然垂下去。 “先别举起来！先别举起来！快快快，点起来点起来！” “打火机呢？欸……欸，我打火机……噢在这呢。” 莉安能听见战晴雪突然轻轻地吸了口气，尔后噗嗤一声笑了。 “好嘞……队长，举起来吧，要全部都照到噢！”下面的女孩提高声音喊道，“要让莉安完全看到才行！” 镜头慢慢地举了起来，战晴雪倒退了两步，让镜头完全对准了地面。 校长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莉安的眼睛慢慢地垂了下来。 在宿舍楼底下的地上正在燃烧着一团团的火苗，那些火苗被五颜六色的蜡烛支撑着，彼此交错链接，如同一根明亮的藤蔓一般四处蔓延，最中间是一个有些歪歪扭扭的圆形，圆的周围又有几个更一些的圆，而下面的女孩们都站在一个圆圈里，那些火苗有些胆怯的燃烧着，女孩们都穿着球服，朝着镜头猛烈挥着手，镜头慢慢地拉近了一些，在这个图案的最中间居然还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奖杯，还有一颗足球放在里面。吉赛尔似乎笑得格外开心，她率先大喊道。 女孩们的声音快活无比，就像她们脚下燃烧着的火苗。 宿舍楼的灯一盏一盏的开了，学生们窸窸窣窣地都走了出来，朝着宿舍楼下指指点点。 “我们是frya！大家都有听说过吧？”吉赛尔朝着宿舍楼大声叫道，“不过这次不是偶像团体了，英阁的女子球队就是我们啦！” “喂我说计划里没有这一环吧！”连茗如狠狠拉了一些吉赛尔的袖子，“不要随便加戏啊！” “有什么关系嘛……”吉赛尔嘻嘻笑道，“大好的宣传机会浪费了，我们好歹还做过偶像呢。” “偶像也不会大半夜的来特意违反校规。”吴霜泷抱着胳膊站在原地。 “不，不如说我们做偶像本身就是违反校规啦……”沈亚楠揉着头发声说道。 “下场我们会和骄华高中比赛哟，”吉赛尔根本不搭理她们，继续自顾自的大声说道，“她们很强我们很弱啦，所以一点信心都没有。” 宿舍楼上传来了零碎的笑声，战晴雪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吉赛尔再次提高了声音，“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都来看我们的比赛！” “都说了会输了，看了也没意思啊。”一个女生说道，旁边睡眼惺忪的同伴应和着点着头。 吉赛尔没有反驳她，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也是呢，绝对会输的比赛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啊！” 巴西女孩突然昂起了头说道，“但是我们也在努力，一直，一直在努力，但是光靠嘴说是不够的。” “所以大家请来看这次我们的比赛吧！”吉赛尔大声喊道，她的声音有点嘶哑了。 “绝对，绝对会带给大家最好的比赛！” “不会再让大家失望。” “也不会……也不会再让莉安失望了！” 吉赛尔举起一只手，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编上了一根绳子，后面的吴霜泷也面无表情地举手，瞥了一眼赫连秋之后，赫连秋抽搐着眉毛也举起了手，耿盈盈和慕容莫的手握着举起来，沙珺雅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被沈亚楠和连茗如抓着，吉赛尔龇牙一笑。 “frya——”她大声喊道，背后的宿舍楼也咣咣咣的开始亮起了灯，学生们都醒过来了。 “——必胜！” 女孩们的喊声在寂静的学校里格外明显，这一下子整个学校都醒了过来。 “喂！你们是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 “糟了！快走啦！” “比赛要记得看啊！一定要看啊！一……” “笨蛋快走啊！” 一道手电筒光猛然扫过了女孩们，没说完话的吉赛尔被一把拉走，保安猛烈地挥舞着手里的手电筒，女孩们跑的就像是森林里四散奔逃的兔子，被保安追着跑的一下子就没了影，宿舍里的学生们也逐渐回到了寝室，灯又一盏一盏的关上了。 战晴雪看着底下作鸟兽散的女孩们，也无奈地趴在了栏杆上，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沉默了一会之后，也只好拿着手机回寝室，穿衣服准备去保安室赎人。 “这下我没得选了。”莉安就像是解脱了一般地轻声说道，他看着手机的屏幕，渐渐发起了呆，他在法国的时候也做过一次这种傻事，记得是和哪家强过头的队伍第二天要比赛了，这支队伍道上大名叫出来是个人都知道，队伍里明星球员外号一堆一堆的，什么当世前三多纳泰罗快乐足球的奠基人之类的…… 然后他担心的都有点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光是喝水就来回喝了好几趟，想要找队友商量但是大半夜的也不想折腾了，于是他就纠结啊纠结啊，突然门被砰砰砰地拍响了，一个压低了声音的浑厚男声问里昂你睡了没？莉安迟疑地推开门，门外的猛男们个个穿着球服踩着球鞋全副武装，只有他一个穿着睡衣在门口发呆，那个熊一样的猛男大力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快点去换衣服，里昂都要哭了问我换衣服干啥啊大半夜的，猛男兄严肃地说赛前祈福，于是他们就和一群青春期荷尔蒙过剩的高中生一样，悄悄翻过将近一米八的围墙，跑到球场旁边拿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蜡烛摆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队徽，兄弟们围在队徽旁边一声怒吼，旁边居民楼灯咣当就全都亮了起来，队长浑厚的男高音就像是报菜名一样把他们的队名队员名和谁谁谁明天要比赛在哪里什么时间全都报了一遍，旁边值夜的保安都被惊呆了不敢上前，里昂也被惊呆了说你们的仪式都这么有深度的么，队长严肃摇头，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让更多的观众能够看我们的比赛，里昂差点真哭了，说大哥我们要输了不惨了么？！ 然后队长哈哈大笑，用力拍着里昂的肩膀摇头说所以一定要赢才可以，旁边的兄弟也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然后旁边的保安如梦初醒一般地吹响警笛，兄弟们拔腿就跑，里昂被大熊兄扛在肩上就跑，兄弟们边跑边哈哈大笑，夜空里全都是猛男荷尔蒙，兄弟们互相踢打着在夜色里狂奔，踢前锋的大哥被后卫的哥们猛踢屁股要他快点跑，熊一样的中卫扛着莉安一步还是能跨出将近半米，门将和两个边锋慢悠悠地在后面边跑边朝冲过来的警察做鬼脸，还有一个中场正在朝着电话里没睡醒就开始怒吼的教练一通解释，而他们的队长跑在最前面，脱下自己的球服疯狂挥舞，仿佛在挥舞一面战旗，胸前锻炼过头的胸肌还一抖一抖…… 一起犯傻的兄弟们边跑还边乱唱着走了调的队歌，所有人都在地放声大笑，还没开灯的球场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这就是他们第二天的战场，而他们所有人都会一起肩并肩冲上最前线。 莉安把手机摁熄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大战临头，你虽然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子，但你还是跑不了，那个女孩和你虽然就见了好几面，平时你去闲逛的时候看见她了都会凑过去傻笑，她也对你嘻嘻哈哈地笑。 你们是朋友，那你就必须去救她。 “你一直没得选。”校长轻声回答道，他放弃了说服莉安，转身走到了门口。 “里昂。”校长背对着莉安叫道，莉安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校长似乎踌躇了很久才接着开口，但是话到嘴边又变了。 “我知道，”莉安回答道，他握了握拳头。“我会把握好分寸。” “……比赛的时候，好好踢吧。” 门关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男孩子的梦 莉安又做梦了。 这一次的梦格外真实，他坐在医院的座椅上，旁边的熊一样的经纪人坐在他旁边，金发的法国哥在翻着健身杂志，杂志上棕色皮肤的猛男抱做一团，鼓起来的肌肉上还抹着可疑的白色防晒霜，哥们看的咧嘴直笑，他一直怀疑哥们的取向问题。剃着光头的重型猛男在用手机连着监控看自己家里养的十二只猫，还从嘴里发出喵喵喵的声音，配合他仿佛杀神一般的身躯，有种渡边麻友穿越到了巨石强森身子里边的感觉，下一秒大哥仿佛就会一边一拳砸爆陨石一边朝台下呆滞的观众飞吻，感觉……倒还是蛮萌的，莉安还去他家玩过，猛男进门之后平气凝神，戳在原地仿佛一个巨型木桩，十二只猫跳上他身上到处窜来窜去，喵喵喵响成一片。 脖子上吊着一个戒指的大哥曾经和莉安吵过架，因为莉安打死也不同意他认为的踢法。 总是噘着嘴的粉色头发粉色衣服连内裤都是粉丝的大哥看上去就骚里骚气的，平常去酒吧总是拍着莉安的肩膀说孩一边玩去，但是总是马上会被队长一脚踢翻在地，梦中情人意外的是斋藤飞鸟这个型的，一次去日本踢商业比赛，比赛前一天，大哥偷偷买了门票跑进去乃木坂的演出去应援，但是演出到一半他就被杀气腾腾的队长踢开门怒骂一顿，然后被门将老哥倒提着领子拖走，一边拖一边痛哭着放声大吼飞鸟姐我是爱你的，偶像姐姐在台上眨巴着眼不明所以，在旁边当了二五仔的莉安蹲着只想说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门将老哥是个看起来就十分稳重的黑人，偶像是摩根·弗里曼，但是自己长得倒像是神盾局前局长，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好莱坞电影里面的那种标准硬汉，三十多岁有一个女儿和自己老婆离婚现在一个人住的前资深刑警，对于如何擒拿颇有心得。 从巴西来的的大哥十分欢脱地剃掉了一侧的头发纹着队徽，还在两边胳膊上都纹着一串z文，当时他问莉安什么z文最有深度，莉安脑子一抽说那必定是讲道理三个字最有深度，大哥十分困扰地说但是这三个字是不是太短了，莉安说长点没问题啊，莉安说但是你左胳膊上也得纹一串，大哥一拍大腿同意了，于是他左右胳膊上面的字连起念是，听我说讲道理不是不可以，想法多路子野我的头很铁，大哥看着两串z文十分欢喜，问莉安这是什么意思，莉安严肃地说这是说你善于沟通又坚持自己的想法，踢球的路数多变但是又作风强硬，是足球先生的料，大哥哈哈大笑之后把莉安奉为知己，还要他教自己这些个字怎么念，之后每次比赛前必定要把这两行字大声朗诵，周围的兄弟们都面露感慨说果然踢球要有仪式感。 但是他们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 莉安慢慢站起身来，房间被怪异地拉长了，最里面的尽头有一扇的门。 “里昂。” “兄弟。” “你跑哪去了，我们现在队里缺人了。” “我们找你找了好久了，你去哪了？” 莉安抬起脚开始向前走，背后的兄弟们纷纷站了起来，声音既缥缈又恍惚，在这个狭的房间里面激起无限的回声。 “里昂，我们很想你。” “队长也很想你，他有话要和你说。” “我们都很想你。” 莉安逐渐开始跑了起来，他的脚步急促地有些踉跄。 “回来吧，里昂。” “快回来。” 那扇门越来越远了，兄弟们的声音也渐渐缥缈了起来，莉安的四周渐渐暗了下去，后面的兄弟们开始大喊了起来。 “里昂！” “快回来！快回来！” “回头还来得及，快啊！” 莉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依旧朝着那扇越来越远的门狂奔着，但是周围的黑暗逐渐包裹了他，兄弟们的声音也听不见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在踩着水狂奔，而且水面缓缓上升着，逐渐到了他的膝盖部分，他几乎要动不了了。 “莉安。”一个女孩的声音叹息一般地响起。 莉安骤然顿住脚步，那扇门就在他面前，但是却密密麻麻地挂着无数的锁，那些锁彼此交错缠绕着，莉安用力拉扯着捶打着，但是这些锁动也不动。 “我说过了吧？” 一双手从后面搂住了莉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是我的。” 然后他醒了，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既没有仇人，也没有朋友。 连他自己都没有。 ------------ 终于还是到了比赛的当天，英阁的女孩子们还在兴奋地换着球衣球鞋，更衣室里自是春光一片，然而莉安似乎根本没有多看一眼的意思——虽然他平时也没看。 莉安皱着眉头拿起了一瓶水，眼见战晴雪还在努力让叽叽喳喳的女孩们把战术安排再核对几遍，他借着透气的理由走到外面，但是只是想要独自呆着。 没拧开。 莉安的眉头又皱地紧了点，他用力一拧，依然没开，他瘪了瘪嘴，把矿泉水瓶盖垫在衣服上，一用力，整个瓶头都歪了，瓶盖依旧纹丝不动，他重重地出了口气，没好气地把瓶子丢在一边的椅子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莉安背后的校长伸手把瓶子拿过去，轻轻一扭，瓶盖啪嗒一声打开了，莉安看着他递过来的瓶子，烦躁地接了过来。 “紧张了。” “我没有。”莉安冷冷地反驳道。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MOＺHUA.AＰP “那就是害怕了，”校长轻声说道，“你的手都在抖。” 莉安把手藏在了身后，他的右手确实在发抖，虽然十分轻微，但是却无法控制，即使是他再怎么刻意压制，这细微地颤抖依然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莉安恼怒似的用另外一只手死死握住了它，这才好些了。 “我过一会会在场下看着，先出去办点事。” 莉安耸起来的肩膀向下塌了一点，但是依旧只是撇了撇嘴，没有任何回答，校长也没有接着追问他，只是又叹了口气抬起脚准备到场上去了，在路过莉安身边的时候，伸出手去在他肩膀上用力捏了捏。 “注意点吧，子。”校长就和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别把命给丢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王子的回忆 还是来了。 卫裳缩了缩肩膀，今天她只是穿着牛仔裤和短袖，外面罩着一层粉蓝色的防晒衫，她故意挑了一个角落中的角落呆着，又缩着身子，努力让自己不要太容易被发现。 “喂队长，你在看哪里啊？这样什么都看不到了。”水真真推了推她，她的穿着拖鞋的脚上还缠着一段显眼的绷带，手边放着一根医疗拐棍。 “嗯……嗯。”卫裳有些局促地回答道，她的眼睛始终垂着下去，旁边的水真真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人设互换的情况她还真没见过多少次。 “说过没关系啦，”她用哄孩子一样的口气温柔地说道，“我不是没事么？” 卫裳摇了摇头，眼睛依旧垂着，也不知道这摇头是代表“没关系”还是“没有”，底下的两方球员都慢慢地进了场，比起骄华来说，英阁的姑娘们好像活泼的过了头，进场的时候蹦蹦跳跳地就算了，领头的女孩还原地朝着四周猛烈摆手，对面骄华的队员则面无表情地迈着步子，连头都不侧一下的。 怎么说呢…… 高下立判么？ 卫裳只是抬起眼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去，水真真伸出手去，卫裳却敏捷地把手收了回来，水真真攥了个空。 “队长，”水真真出了口气，语气有些严厉地说，“都说了没事了。” “啊……啊？对，对不起。”卫裳就像是受了惊一样身子一抖，慢慢地把手放了回去，水真真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在发抖啊。 “怎么了？” “……我很害怕。”卫裳轻声说道，底下的球员们开始面对面互致礼节了，英阁的队员嘻嘻哈哈地打着招呼，看气势与其说在比赛不如说在联谊，但是骄华的队员大多也就是点点头就不再理会，这让英阁的队员似乎很是受伤，一个女孩鼓着嘴抱起了胳膊。 “害怕什么，”水真真看了一眼卫裳，卫裳的眼睛依旧垂着，她张张嘴，最后还是开玩笑似的说道，“怕我挂掉了么？” “嗯。” 这一声嗯反而让水真真有些难以回答，她好气又好笑地说道：“队长，怎么可能……” “可是之前。”卫裳转过了头，她的眼睛第一次望向了水真真，那双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惶恐，卫裳的手正在渗出汗水里，指甲抠着水真真的手掌心，她就像是怕打扰了什么似的又压低了声音。 “……不就是那样了么？” “不会的。”水真真笑道，她捏紧了卫裳的手,“再也不会那样了。” 卫裳依旧不相信似的摇摇头，水真真只好再次握紧了自己这位胆鬼队长的手。 “我们不都约好了么？”女孩轻声说道：“一起拿冠军。” “在那之前……” “我都不会有事的。”水真真努力不去回想那晚发生的事情，但那个噩梦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想忘也忘不掉。 ------------ 还是不行啊。 鸟笼里的水真真这么想到，她的脚踝上正在缓缓地淌出血来，脸上的面具从中间碎裂开来，她的视野被垂落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这家伙不行,”一个女孩的声音这么说道，那个声音顿了顿，又开口道,“就这样的家伙？” 另一个有些不耐烦地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已经够好了，能陪着你折腾这么多场的人能有几个，把她弄下去吧，快点。” “那不如把艾利欧格负责的……” “行了！”男人斥责一般地低声喝道，“你知道他不会同意，不要再说了。” 水真真感觉自己被架了起来，慢慢地架下了台，放在一个软软地平台上，有人用冰凉的毛巾捂住了她的脚踝，然后是一下突然的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扎了进去，随后一阵更加冰凉的感觉在她的脚腕上蜿蜒开来，水真真张张嘴，但是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们也太急了，”一个明显经过变调的声音说道，“这种损耗速度，要是阿加雷斯要找人来担责任，就让艾尼自己去和他说去。”“凯姆，甄选的负责人可是你，”另外一个女声讥讽地笑道，“要是阿加雷斯要找人来骂，那也是找你才对，不然那找艾利欧格也行，他的那个宝贝能省多少成本，你们难道不清楚么？” 一声不屑地嗤笑，那个变了调的声音说道，“做事不积极，找人来顶缸倒是比谁都快。” “总之这个备选人也没用了，”女声冷冷地说道，“艾利欧格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研究的时候比谁都积极，实验的时候能跑就跑，”男声讥笑道，“他就这么不想做坏人？” 又是一阵剧痛，这回是从脊椎来了，一阵灼烧般地疼痛让水真真的腰一下子弯曲了起来，她无声地张大了嘴，却只发出了窒息般地呻吟，疼痛在她的每一根神经里疯狂穿梭着，每一块肌肉都像是在被电流击打，每一根血管里都堵塞着一万片刀片，这些刀片顺着血液飞速流转，在她身子内刮出无数道细的伤痕，那些伤痕的疼痛在短暂的麻木后才骤然爆发，这一切就像是在给她施加一场残酷的剐刑。 没力气。 水真真的眼睛猛烈地颤抖着，嘴里连唾液都分泌不出来了，她的眼睛只能看见无数重叠起来的人影，那些人影站在她面前嘻笑地指指点点。 好痛。 我怎么还没死。 水真真的所有声音都被压在了她的喉咙里，她想要尖叫，想哀号，想要哭泣想要咒骂，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凭这场剐刑继续。 “意外的抗药性，”男声惊讶地笑道，随后说道，“艾利欧格不在一定会后悔死的。” “把10440带回去，她还在这呆着做什么？”变调的男声高声说道，“数据搜集完了没有？” 疼。 水真真身体里的刀片慢慢消失了，但是疼痛的余波仍然让她浑身发软，脚踝逐渐从麻木转为了清晰地刺痛，那个被钉鞋跺出来的伤口居然没有那么痛了，但是脚仍然动不了。 “还有意识，”男声更加讶异了，他走近了水真真，伸出手扒开了水真真的眼睑，“药量？” “稀释到了五级浓度，怎么？” “看起来没有完全吸收？”男人松开了手，双手又插进了兜里。 疼。 但是眼睛能看见了。 “怎么可能，”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真的，但是怎么可能？” “联系艾利欧格，让他准备好接受特异性个体。” “联系不上？他到底在干什么东西？”女声恼怒地说道。 水真真的眼睛逐渐开始聚焦了，她看见一个人正蹲在地上，另外两个则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联系不上，本部怎么了？” “阿加雷斯的通讯？他怎么……” “接过来。” 水真真吃力地挪了挪身子，她看见那群人紧张地都聚到了一起，蹲在她面前的人也低下头，不知道在操作着什么，她左右看了看，她被平放在一张矮桌子上，有一只球鞋甩在床边。 “……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不可能啊，药量是按照每个人的体质……” “事情已经这样了，艾利欧格他……” 猛烈的一记侧击，球鞋下面的钉子狠狠地抽在了男人的脸颊上，划拉开的两道血槽让水真真的心脏一轻，就像是释放了什么一样，她又是一记扫击，球鞋再次砸在了男人的头上，男人抱着头滚在了一边，水真真不知道自己的力气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而且为什么突然这么大，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快点跑了。 起身的速度也超乎了她的意料，她几乎没有感受到自己身子的重量，双肘一撑，整个身子就从桌子上跃了下去。 “拦住她！” “药明明没有吸收，为……” “闭嘴！拦住她！凯姆！” 水真真的脚踝一痛，她的身子也朝旁边歪了下去，但是她踉踉跄跄地又站了起来，她的意识正在慢慢回归，她看见了最当中那个巨大的球场和周围的铁丝，随后她的目光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地锁定了旁边的一扇虚掩着地侧门，而她的脑子却在目光锁定了之后才反应了过来，但是她的脚同样在她的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就提前动了起来，她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的行动力，但是…… 快！快！快！ 水真真接连跨步，把后面的人狠狠甩开，她单手掀翻了原本自己躺着的那一整张桌子，底下本来固定着桌子的钢钉在她的一抬之下瞬间全部砰然弹起，她又一抬手，整个桌子都狠狠朝着后面的人翻转着砸了过去，那些想要上前拦住她的人只好退步躲开，而水真真一下子钻进了那扇门里。一个女孩却站在她面前，那个戴着恶鬼面具的女孩在十几分钟前刚用一记抽射砸碎了她的面具，而在这记蓄谋已久的抽射之后，她“不心”踩在了水真真的脚踝上。 “哎呀，”女孩轻声道，“我打扰你了？” 她看着水真真，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侧过身子让开了通道，尔后伸出手，把门反锁了起来，又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掉，丢在了水真真的身上，示意她穿上。 “这个东西，很快就没效果咯~”她指了指水真真的脚，“想要走的话，就要抓紧点了。” 水真真猛地转过了身子，一口气冲了出去。 “玩的开心。”女孩在后面轻声笑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 逃离鸟笼 逃出的路出乎意料的顺利，长长的通道里水真真一个人也没有遇见，就像是有人刻意把所有人都驱赶开了一样，但是这至少让她跌跌撞撞地奔跑不会再慢下来了。 她的心脏正在疯狂地跳动着，就像是一个过载了的水泵一样，血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她全身奔流着，汗水就像是流淌一样从她身上渗落而出，脖颈上的血管已经明显鼓了起来，还在微微地跳动着，她光着的脚每次踩在地上时都会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印记，水真真猛地跃上了三级台阶，伸手抓住了门把手，一拉。 门锁上了。 水真真突然颤抖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就像是赌什么一样，握着门把手的右手朝后一拉，就像是拉开一扇腐朽的木门一样，门后插着两道门闩的防盗门被她硬生生拉开了一个口子。 应该是朝里开的。 “谁……是谁？！”门后有人怒吼道。 水真真抬起了一只脚，缩脚，出脚。 门被她这一脚踢的瞬间轰然朝内炸开，门闩就像是加热了的塑料棒一样被轻易弯折成了九十度，衬着铁皮的门更是被她踹的从中恐怖地凹陷了下去，门后的人躺在一边的地上没了声音，水真真顾不上再多想，但是她刚想要抬腿，一阵刺痛从脚踝上骤然爆起，顺着她腿的肌肉带着恶毒地急速蜿蜒而上，让她整只腿都不可控制地抽搐了起来，水真真一个踉跄，扶着旁边的墙壁站稳了。但是她胸口跳动着的心脏骤然停顿了一刹——虽然只是一刹那，但也使得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汗水就像是泼水一般地洒在地上，她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跪坐在地上剧烈地干呕着，四肢都在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她的胃部一阵抽搐，一弯腰，猛地吐出了一口带着血丝的酸水，口腔里滚烫的感觉让她甚至有了一种自己吞下去了一团火的错觉。 要出去才可以。 水真真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但是又无力地坐了下去，她隐约能看见前面的那扇门，对，她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一双手扶住了她，随后那双手掐住了她的嘴，用力地捏了捏。 “什么啊，这不还是吸收不了嘛，”那双手的主人失望地说道，“果然你比不上那家伙啊。” “你……你是……谁……” “我？”那个声音嗤笑道，“我不知道哦，我是谁这个问题。” 水真真的头就像是被一柄斧头猛地砍中了一般，尖锐又庞大地疼痛正好让她几乎昏厥了过去，她胡乱挥舞着手，那双手放开了她，她趴在地上，努力朝着门口拖拉着身子。 “想要出去么？”那个声音是个女孩，在停顿了好一会之后，女孩有些无聊地说道，“出去之后，你想做什么呢？” “或者你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啊。” “只是单纯的‘想要出去’而已，觉得只要出去了就可以解决问题了，总之只要出去就好了。” 水真真没有回答，她没有力气回答。 “我说啊，出去之后，你还是想踢球么？” “为什么这么拼命地想踢球呢？”女孩轻笑道，“或者你也不知道，只是单纯的‘想踢球’而已？用踢球来给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找一个借口。” 水真真的眼前又开始模糊了，她原本滚烫的身子缓缓冷却了下去，就像是散热过度的铁片，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肌肉缓缓撕裂开了哀鸣声。 “真方便啊，这种有‘梦想’的样子，虽然这种自说自话的梦想一点意思也没有。”女孩突然说道，她走到了水真真前面，用脚拨开了水真真向前伸着的手，俯下身子，伸出手抓住了水真真的头发，另一只手把水真真的下巴托住了，把她的整个头都向上抬起。 “要是让你被那群无聊的人抓住了，我又会很没趣了。”她自言自语地说道，随后自嘲似的嗤笑了一声，把面具掀开了一半，从兜里摸出了一颗的药丸丢进了嘴里，又用力嚼碎了，她索性把面具全都取了下来，随手丢在了地上。水真真的嘴唇在下一秒被她凶横地咬住了，女孩就像是噬咬般地吻住了水真真的嘴唇，舌头把嚼碎了的药粉全都送到了水真真的嘴里，水真真又被那股疼痛抓住了，她本能地想要离开，但是女孩的一只手已经紧紧揽住了她的脊柱让她无处可逃，女孩地舌尖就像是施暴一般地搅动着，水真真却一点反抗地能力都没有，只能无助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但是随后，她的身子再次滚烫了起来，无力地心脏又一次被迫猛烈地鼓动了起来。女孩又轻轻咬了一下水真真的舌尖，这才放开了她，而水真真却依旧大口地喘着气，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出去了之后，要是你不再踢球的话，应该我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女孩笑着说道，没等水真真回答，她就转过了身子。 “我给过你选择了。” “足球真没什么好玩的，不要再玩了。” ------------ “……真真？你怎么了？” 水真真被卫裳轻轻推了推，在短暂地恍惚之后，比她矮了好多的女孩在旁边乖乖地坐着，她平时才不会这么乖呢，每次训练的时候她都会尝试偷袭水真真，但是每次都被水真真摁住头轻松挡住，每次被摁住了她都会耍赖一般地在原地跺脚，大喊欺负我欺负我长得高了不起是不是到底我是队长你是队长，水真真每当这个时候解决方法就特别简单，走上去一把揽住卫裳，把她拦腰抱起来，周围的队员就会马上转过头去开始吹口哨的吹口哨系鞋带的系鞋带，卫裳就在水真真地怀里踢打着抗议，最后以水真真和她一起分一个冰淇淋做结尾，而且蛋筒必须要一人一半。 “队长你……”水真真突然神差鬼使地问道，“为什么会踢球呢？” “欸……问这个做什么？”卫裳见水真真回过神来了刚要收回手，却被这个问题给问的身子一抖，搪塞似的说道，“我……我不知道，就是，就是想踢球而已。” “队长在骗人，”水真真轻声说道，她犹豫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卫裳的脸颊，“……队长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我没……”水真真这“俏皮”的动作让卫裳也是一愣。 “队长，有‘梦想’的对吧？” 卫裳看了水真真一眼，又垂下了眼睛，手局促地绞在一起，半晌之后才挤出了几个字。 “对不起，”她转过眼睛说道，“之前的比赛，我太任性了。” 水真真没说话，卫裳也没转过脸去，她似乎不想和卫裳对视。 “明明是……已经输定了的比赛，我还是要去任性，才会害你受伤。” “我踢球没有什么梦想的啊，就是觉得和大家一起踢球会很开心，无论是做对手也好做队友也好，踢球应该是开心的事情才对啊。” “我……没有什么梦想的呀。”卫裳垂下了眼睛，“就是想要和大家一直在一起，笑着踢球就好了。” “要是踢球，踢球很痛苦的话……” 卫裳的脑子里闪过了陈蚁的表情，骄华的不败队长脸上面无表情，既不开心，也不难过，就像那样平静的、麻木的、寂静的、哭泣着带着球奔跑着。 踢球不该是这样的吧。 开心了就会大笑，悲伤了就会大哭，愤怒了就大叫，疲惫了就拉着队友的手。 不要这样啊。 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关系，无论怎么样都好，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呆滞地带着球跑啊，跑啊，跑到跑不动为止，倒下的时候被人叹着气说果然坏掉了，再换一个吧，流着谁也看不见的眼泪被丢弃在旁边，这样你的对手也会难过的呀，明明踢完了球之后还能一起去吃东西，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所以才会冲出去吧。 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就这么莽撞地冲出去。 “……要是踢球很痛苦的话，那为什么还要踢球呢？” “因为校董事会是这么安排的哟，不然我还想和你好好玩玩呢。” 一个声音从她们的座椅后面传来，本来气氛还介于告白和互诉衷肠之间，但是这个哼哼地声音一下子把这个气氛转变成了相声台。 戴着一副巨大的茶色墨镜的陈蚁朝着两人打了个招呼，上身就套着露背的浅蓝色背心，粉色的抹胸和亮蓝色的防晒外套配起来让她看起来有些俏皮过了头，而短到了大腿根的牛仔热裤和脚下踩着的绑带凉鞋让她看起来好似在度假。 “哟，上次比赛抱歉了，”陈蚁朝着水真真摆摆手致歉道，“不过那个任意球打得真漂亮。” “你哟个什么啊你这暴力狂？！”卫裳转瞬进入了暴走模式，踩着凳子就要扑上去，但是却被水真真一把拽住了胳膊。 “没事，”水真真扯了扯嘴角回答道，“……我习惯了。”“哎呀这气势，果然是队长啊……”陈蚁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翘着腿拿起可乐深深地喝了一口，“哇在看台上看比赛不用去跑来跑去爽死了，早知道我就快点退队了。” 还想要接着暴走的卫裳顿时愣住了。 “你……” “哦呀，你们还不知道么？”陈蚁奇怪地撅噘嘴，随即展露了一个龇牙咧嘴地笑容：“我不干了啊，已经从骄华高中女子足球队退队了哟。” “退……队？”卫裳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道，“那你们谁做队长？” 陈蚁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出了口气，目光看向了下面，两边的队员面对面站着，骄华的气势不动如山，英阁的气势欢脱地过了头，一群女孩对着看台各种挥手，看台上居然也有英阁的支持者，虽然大部分都是宛如支持偶像一般地齐齐喊着口号，对于球赛倒是一点都不沾边…… “我就是因为有一个家伙当队长了……才会退队了呀。”陈蚁咬住了吸管，塑料吸管被她咬的格拉格拉响。 “因为啊。” 她看见了一个和周围的女孩画风格格不入的女孩，那个女孩留着火红色的长发，脸颊的线条原本温柔地让人想给她一个大大的亲吻，但是现在这线条却凶狠地宛如大敌当前。 “我不想和某个家伙一起踢球。” ☆、第二百一十四章 观众如潮水 “哟，莉安。” 百花朝着莉安打了个招呼，她露出了十分灿烂地笑容，眼睛直直盯着莉安，旁边的耿盈盈眨眨眼，看着面前这个无论哪个部位气势都很强势的女孩，又看了看莉安。 “是认识的人么？”她声问道，旁边的慕容莫似乎再次进入了偶像模式，对着看台上的观众们各种致意，欧琳阳看着那个女孩的身影颤抖了起来。 “是喔！”百花脸上的笑容可以称得上是热情四溢，“我一直很喜欢莉安的哟。” “啊，是啊。”莉安冷冷地向前走了一步，把耿盈盈拉到了身边，语气堪称阴冷地挤出了几个字，“我也很喜欢你啊，百花……同学。” “但是你脸上写着的是想要杀了我耶。”百花似乎对于同学这个后缀有些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怪，这种称呼安到我身上。” “既然奇怪那就直接滚蛋怎么样？”莉安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旁边的耿盈盈察觉到气氛不对，缩了缩脖子。 “怎么可能嘛，我来这里可是花了很多功夫的哟，”百花朝着莉安伸出手，莉安却没有躲开，百花十分自然地捏了一下莉安的脸颊，“不愧是莉安，手感还是这么好，那么这里……” 百花顺势滑下去的手被莉安一巴掌拍开，她却毫无恼怒地嘻嘻笑着收回了手。 “就没有什么话说给我听么？”百花继续说道，旁边的粟明瑜依旧面无表情，但是王尝薇却厌恶地撇了撇嘴角，视线不由自主地朝着看台上飘了过去。 “在这里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呀，”莉安也微笑了起来，“如果非要说倒是也有。” “哎，有什么非要说给姐姐我听不可的话么？莉安真贴心啊。”百花似乎十分开心。 “是啊，非说不可啊，”莉安也笑了起来，“憋了很久了。” 百花一下子兴奋地贴了上来，身子前倾着，眯着眼睛笑的更加灿烂了，莉安也弯着眼角，微笑着看着她，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必须要说给她听的话。 “给我，去死。” ------------ “突然换队长，队里的队员不会有异议？”卫裳似乎还是对于陈蚁这种行为不理解，毕竟紫杏是一个队员进医院全队都跑去看，有的带着吃的有人偷偷煲汤还有人带着s4扛着显示屏就来了，病房满到主治医生挥舞着病历怒吼着赶人的程度——不过水真真在病房的时候队员们默契地谁也没多打扰。 “啊……异议啊……”陈蚁挠挠头，想起那个她走之前从背后抱住她的女孩。 那个女孩从来没有哭过，从她刚进骄华的时候那女孩就在了，总是面无表情，总是一副无喜无悲的样子，上场踢爆对面，下场继续发呆，打扮的也随意的要命，永远是牛仔裤加短袖，队里一起去玩的时候她也是一个人发呆，于是她就经常跑去问王尝薇王尝薇下场踢谁啊，王尝薇轻声说出下一场要踢的人，旁边粟明瑜就像是开了雷达一样跑过来开始唠叨，王尝薇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叽叽喳喳的麻雀，新任队长陈蚁却只能乖乖听着，听完了之后她悄悄和王尝薇说，尝薇尝薇下场比赛怎么踢呀，王尝薇面无表情地说碾过去，陈蚁说真的能碾过去吗，王尝薇回答道要是队长想的话就可以，于是下一场陈蚁就把粟明瑜的战术安排丢到了一遍，和王尝薇一起把对面碾了过去，她们在球场上狂奔，好像两把飞舞着的剑，粟明瑜在后面气地乱跳。“还是会有吧。”陈蚁放下了手里的可乐，轻声说道，利剑一般的女孩哭泣的脸又在她眼前出现了，她也许在那天夜里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吧，就那么絮絮叨叨地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虽然她也知道这样还是无济于事。 “但是我不可能在那里待着啦。” “只要那家伙在一天，我都不可能允许自己和她在一起踢球。”陈蚁看向场上，比赛已经开始了，周围的看台上开始鼓噪了起来，这次的观众格外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好啦好啦，看比赛咯。”陈蚁拍了拍手，结束了这个话题，虽然还是很不满，但是看了看水真真之后，卫裳还是赌着气转过了头。 “不过这场比赛还真是很多人来看啊，英阁这群家伙真是招人羡慕啊，人气一直这么高。”陈蚁托着下巴说道，目光落在了旁边坐在一起的三个女孩身上，这三个深色皮肤的女孩看起来就是外国人，戴着的遮阳帽却挡住了她们大部分的脸。 “是她么？”一个外国女孩转过头对自己的同伴轻声说道。 “是呀。”另一个女孩回答道，“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虽然……她变了很多呀。” “队长……为什么没来？” “她不想来。”一个女孩回答道，“队长说，现在她自己还没准备好。” “也是啊。”提问的女孩自嘲般地笑道，“毕竟是我们的错嘛，这么对她。” “好久不见。”第三个外国女孩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真的好久不见了。” “吉赛尔·达席尔瓦。” ------------ “哎哟，哎哟我们家盈盈在哪啊？”盈盈妈妈很担心的站起身子。 “你女儿在球门那，球门，球门前头那个。”盈盈爸爸拉了拉她的衣服，指着耿盈盈，示意妈妈快点坐下。 “哎哟可吓死我了，”盈盈妈妈拍着胸口念叨道，“盈盈要是在场上跑，还不被这群疯丫头给撞着了呀。” “你看你说的，”爸爸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撞着了，盈盈这不是在踢球呢嘛？” “踢球踢球，你就知道踢球，女儿伤着了怎么办？！”妈妈怒声道，“我告诉你要是你女儿伤着了，回去有你好看的！” “哎呀，不会的不会的，”盈盈爸爸又翻了个白眼，“压根就没你女儿的事情好么？” 盈盈妈妈这才坐了下来，但是仍然十分担心地死死盯着球门里缩着肩膀的耿盈盈。 哎呀，她该多害怕呀，这球场这么多人，这么危险。 妈妈长长地叹了口气。 ----------- “父亲，”一个男人轻声朝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老人出声道，“赫连家的人也来了。” “不用管他们，”老人扶着手杖冷冷地说道，“赫连家的老狗，我们不去惹，他们也不会来。” “霜泷在场上。”男人又说道。 “我知道，”老人回答道，他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对面的看台，“你准备一下。” “霜泷这孩子性子还是太烈，虽然已经打磨了这么多年，但是终究本性难移，不要等会出了什么意外。” “是，知道了，父亲。”男人点了点头，他又看了一眼在场上奔跑着的女儿，起身朝着后台走了过去。 ----------- “她人呢？怎么没看着啊？”一个男生半个身子都扒在了看台上，朝着背后的老爹说道：“太远了人太多，看不到她啊。” “今天的功课做完了没有？” “不是说好了看比赛之后再做么……”男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男人笑了笑，旁边的人俯下身子朝他耳边说了什么。 “吴家的老乌龟也来了，一副高人样子装给谁看呢？”他讥讽地笑道，“和我说这么多，还不是心疼自己孙女。” “我看见了！在那呢！”男生大声说道，他看见了正在站好位置的赫连秋，挥着手大喊道，“喂！加油啊！打爆她们！” 男人垂下了眼睛，把不经意间抓紧了椅子扶手的手指放松了下去。 ------------ “我说剑英，你妹妹在哪呢我看不见啊？”胡涂用力咬着一根热狗，旁边的沈剑英一脸蛋疼地看着他，这是这人吃的第三根了。 “就在场上，不是我说你讲不讲义气，我让你给我叫的人呢？” “大哥，我们要训练的好不好，我哪你叫这么多人来，”胡涂拍拍手，“再说了我们搁这一顿吱哇乱叫给人撵出去怎么办？” “不是，那我妹可下面比赛呢？那我这喊半天人听得见？” “行行行你给我闭嘴，你怎么不请一帮专业的人来……”胡涂翻了翻白眼，对这个妹控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本大爷一人就能吼地全场听见行了吧？” “你行不行……”沈剑英抽搐着眼角看着自己这位损友。 “那必须行。” “你要不要再吃点，你是不是三天没吃饭了？” 附：每天更新最新最全的小说：魔爪阅读网(MＯＺＨUA．APP) “你不信是吧？行，哥们给你练练。”胡涂冷笑一声，示意沈剑英捂住耳朵，他深吸一口气，运气少许，放声大吼，声音果然震天撼地，还有有一股指天斥地的气势。 “沈亚楠！” “你哥在这看你比赛了！加油啊！你哥是爱你的！我……呃，我就算了。” 即使是捂住耳朵，沈剑英也听见了胡涂的大吼，他的脸瞬间黑了下去，周围的观众都朝他看了过来，场上的沈亚楠果然听见了，她猛地顿住脚步，脸都羞红了，狠狠跺跺脚，朝着自己的笨蛋哥哥又挥舞着拳头威胁了一下，又拔腿开始狂奔到自己位置上，但是脚步好像轻巧了一些。 ------------ “茗如这孩子啊，”连茗如的妈妈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真是——” “妈妈，姐姐在哪呢？” “笨蛋呀，姐姐在场上呢，我都看见啦。” “姐姐跑的好快啊……” “我也可以！将来我也能跑这么快！” 弟弟妹妹们吵做了一团，她们的议题是连茗如到底能够跑多快。 “好啦好啦，”妈妈挨个摸了摸她们的脑袋，轻轻把最的孩子抱在怀里，“姐姐正在努力哟，我们给她加油好不好？” “好！”孩子们一起拖长了声音回答道，最的那个孩子率先伸出的拳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加油……” “老姐！打爆她们！” “姐姐最强了！干掉她们！” “姐姐加油！” 妈妈笑着摇了摇头，目光随着自己最大的女儿移动着。 加油呀，她在心里这么想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骄华S英阁 “抱歉，能让我们进去么？”一个戴着巨大墨镜的金发男人十分艰难地朝着一个观众打了个手势，他的z文实在不太好，还一手拿着可乐和爆米花，身上穿着的恤印着大大的ilvada，后面的壮汉宛如一尊铁塔，一手拿着一个三球的蛋筒冰淇淋，两边的胳膊一边纹着听我说讲道理不是不可以，一边纹着想法多路子野我的头很铁，配着剃着的光头来看杀气中还带着一股子谐气。 “我们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壮汉坐下来之后，朝着自己的同伴说道，“里昂不在这里，这是女子球队。” “别扫兴了，”男人笑着把墨镜取了下来，“偶尔看一看美少女有助于身心健康。” “队长是要我们来把里昂找出来的，”壮汉依旧坚持地说道，“我们在这里是浪费时间。” “行了行了，”男人摆摆手说道，“来都来了，看看比赛也没什么嘛。” “我们的时间不多。” “就是因为时间不多，所以我们才要找大的来赌嘛，”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队长只让你我两个人偷偷出来找人，自然是要我们来‘赌一把’。” “所以我赌了，”男人一口咬掉了半个香草球，“赌里昂这个白痴就在这里。” “但是我们已经去查了所有球队，没有里昂的名字。” “当然不可能有了，里昂要是名字直接出现在这，我们亲爱的队长就会在这个名字被报出来的三个时内搭着f-5，带着所有人马上空降到这里，顺便把动了里昂一根头发的人全都处决掉再吊到最近的路灯上。” “那我们怎么办？” “等！”男人微笑道，“等一个……的机会，他一定在某支球队里。” “他也许忍住不踢球了。” “放屁，”男人龇牙笑道，“就是克里斯托不踢球了他也不可能不踢球。” “他也许在地下球场，那里不会查任何人的出身。” “队长已经地毯式地把所有地下球场的老板都扫过一遍了，没有。” “队长有这么大能量？” “队长认识的人多嘛，踢球踢多了难免认识的人多。” “那里昂要是忍下去了怎么办，忍着不踢球了。” “我不相信里昂会一直这么隐忍下去，也许我可以忍，也许你可以忍，也许队里谁都可以忍，但是这家伙绝对忍不了踢不了球。”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壮汉一口吞掉了所有的冰淇淋，语气也冷了下来，“要是我们错过了怎么办？也许里昂已经想通了。” “相信我，那家伙想不通，”男人自言自语地说道，“这辈子他也许都想不通了。” 壮汉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嘴，抱着胳膊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双眼冷冷地扫视下方。 “所以既然我们之前已经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再加上我假设的‘里昂一定会来踢球’这个前提，”男人也吃完了自己的冰淇淋，他指着下面奔跑着的女孩，大笑道，“剩下的，就只有这里了。” “这个女子球队，我赌里昂这个疯子就在这里面。” “你疯了，”壮汉嗤笑了出来，“里昂是个男孩。” “是，但是我了解他，他可以为了足球变成任何样子。”男人回答道，壮汉似乎被这个回答反驳倒了，露出了一个让人惊悚地微笑。 “我不反对。”壮汉说道。 “哦呀，你们是从外国来的么？”旁边的观众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虽然他们之间的交流用的是法语，但是这名观众也用熟练的法语对他们说道。 壮汉兄似乎很是惊讶，而金发的哥却咧嘴笑了。 “是啊，”他说道，“听说这里的比赛水平蛮高的我们就来凑个热闹咯。” “水平是挺高的，”男人笑道：“那你们是支持哪边的？” “支持哪边？我们连哪边是哪边都还不知道呢，”金发哥哈哈笑道，“只是看个热闹啊，看个热闹。” 男人转过了身子，俯身从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朝着他们晃了晃。 “要是仅仅就是看个热闹的话，里昂·舒特就难找了。” 金发哥的微笑凝固在了脸上，壮汉的眼睛眯了起来，拳头也握紧了。 “你在说什么。” “从西班牙一路找到这里，也亏得你们的嗅觉这么灵敏，你们是里昂的朋友么？”男人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还是……前队友？” “想找他回去做什么？重新归队？替补席？教练席？”男人没有给金发男人说话的机会，只是晃悠着自己手里的文件，“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找回他’？” “你是谁？”壮汉问道，他的声音十分冷硬，：“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一个普通公务员啦，没有目的没有目的，”男人哈哈笑道，“今天也就是来看我老妹的比赛而已，家里的老爹和我的老哥都不愿意来看，只好我来给他们转播了。” 慕容圭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 “顺便一说我老妹的那支队伍啊，还是挺强的。” “特别是里面的一个女孩。” 他微笑着说道。 “超强的那种。” ------------ 所有人都落好了位置，等待着裁判开哨，由从右向左攻的骄华首先开球。 戴着队长袖标的新人百花站在中圈里，一条修长的美腿踩在大赛专用的皮球上——自然是和地下球场款式完全不同的新品，她扫视着眼前标准44平行站位的英阁队员，大部分队员都没有异样地活动着关节做着最后的热身，只有在鸟笼和这个恶鬼面对面战斗过的战晴雪与欧琳阳——当然还是老朋友莉安——有着让百花满意的反应。 “哟，又见面了，不要那么害怕啊，姑娘，”百花指了指抱着拳发抖的欧琳阳，“这里又不是地下球场，我要是直接踢断你的腿，我也要被罚下场的啊，那多无趣啊是吧？” “我不会让你动她们一根指头的。”莉安恶狠狠地瞪着将要开球的黑发少女。 “来啊。”女孩闭眼笑道，宣告着战斗开始。 裁判旋即哨响，组赛第二回合，骄华对英阁的比赛拉开了帷幕。 就如同莉安刚才说得，他从比赛开始的第一秒就果断朝着百花身边靠了过去，不出他所料，回传给骄华后卫的第一次进攻就传向了百花，他一步踏前，想要把球就此截在百花面前，但是百花似乎压根不怎么在意她能接球与否，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跑动着，任凭莉安拿到了球。 “哦呀，这不是很能干么？”她笑着说道，“之前果然是场地太了施展不开么？” 莉安没有搭理她的挑衅的话语，毫不犹豫地把球向后场的沈亚楠递了过去，沈亚楠拿住了球开始朝边路带球，她不想直接和骄华的正面防御对撞，而是打算从边路迂回突破，赫连秋及时补上了她的位置空缺，吴霜泷强硬地堵住了另一边试图上前的队员。虽然她仅仅是阻挡了一段时间，但是也足够沈亚楠把球长传到了边路快马的吉赛尔脚下了，接球之后的吉赛尔朝着战晴雪露出了一个大大地微笑，她成功地把球护在了脚下，正在按照战术安排一路展开。 一切按计划进行。 “就这么咬着我，我是无所谓啦，”百花却一点没有担心的样子，单单看着莉安笑道，“不用去帮你的队友？” “啊呀，我是不是总是和你说这句话？”百花嘻嘻笑道，“不过这也是事实嘛。” “你的这些队友啊，虽然总是嘴上说着可以了可以了……但是还总是要你去帮呀。” 在带着球的吉赛尔差点被从侧边冲出的王尝薇一脚截杀得手，她吓的魂飞魄散，身子一抖差点把球给丢了，骄华王牌的袭击快得完全出了她的意料，还好吉赛尔勉强控制住了局面，她咬着牙一脚摁下了球，抬脚想要传出危险地带。 没有人。 吉赛尔浑身一凉，她的队友呢？明明应该在旁边的，明明…… 在线阅读全文访问：MOZHUA点APP（魔爪阅读网） 她环顾周围，英阁的队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分割开来，骄华的球员就像是被切开了的慕斯蛋糕，每一个英阁的队员都在她们应该在的位置，但是每个人之间都莫名其妙地被骄华球员隔开了。 吉赛尔狠狠一咬牙，既然不能传球，那就直接突破，她果断调转球头想要单兵突破，但是王尝薇却再次挡在了她面前，这个女孩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王尝薇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你冲的这么快，没有人跟的上你。” 吉赛尔扭头朝着四周打量着，依然没人来支援——就像这家伙说的一样，她冲得太快了，就像是一只看见了猎物就离群奔去了的鬣狗，在咬到猎物的脖子前就会被狮子一爪拍死。 “在找人帮忙？没有的，你们里面唯一能够支援的那个人已经被‘将死’了。”王尝薇轻声说道，她扭头看向了百花的方向，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但是最后都归于平静。 “莉……” “踢球，你踢的很差劲。” ☆、第二百一十六章 断翅的鸟 “还不去帮你的队员？”百花看着被王尝薇轻松夺走了球的吉赛尔，吉赛尔在短暂的呆滞后才重新投入战场，吴霜泷正在凶猛地朝着王尝薇突进，她的位置由赫连秋再次补充了上去，在场边游走的连茗如也加入了战团，两人飞快地想要前去围剿带球的王尝薇，她们来的方向一左一右，就像两把剪刀一样剪向最中央的王尝薇。 莉安仍然没有动，他冷冷地看着百花，每一个动作依然在挡住她前进的道路，但是百花却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你这么粘人，我是很开心啦，想盯着我给那群孩子们留点空间？还是怕我又乱来伤着你的后宫团？”她笑道，“但是，莉安呐……” 百花的笑容更加炽烈了。 “你还能保护这群孩子多久呢？” “要是她们没了你……会怎么样呢？” 两人围剿瞬间失败，剪刀在空气里剪碎了一阵残留的风，王尝薇再次带球突破，目标直指球门，沈亚楠咬着牙想要上前，但是她身边的骄华队员并不打算让她这么简单的就离开，连茗如已经慢了一步，战晴雪大踏步地赶了上去，旁边的赫连秋也被阻住了步伐。 被算死了，战晴雪用余光扫视自己的周围，心口一凉，提起声音大喊。 “珺雅！” “知道了！”沙珺雅得令，马上改变了自己的前进路线，斜刺着突击向王尝薇，想要把她截杀在半路上，被已经甩开三分之一个身位的吴霜泷狠狠一咬牙再次提起步子上前，但是她还是跑的太慢了，被断了球的吉赛尔就像是补救一般地也扑了过去。 “你看看她们，”百花笑道，“没你帮忙就是这样的哟。” “战队长！”莉安终于还是吼了出来，“不要所有人都……” 王尝薇骤然顿住步子，足球被她一脚挑传而出，和她平行着的粟明瑜轻巧地接球，她在英阁几乎放空了的半场里懒散地自由带球，从另外一条路线再次前进，而英阁之前一股脑全都压上去的防守力量搅合在了一起，调整位置又让她们浪费了无数宝贵的时间。 “还不去？”百花声说道，她笑的更加灿烂了，“我保证不去妨碍你好不好？” 吴霜泷和赫连秋再次朝着粟明瑜冲了过去，战晴雪似乎在大喊着什么，但是英阁已经乱了起来，沙珺雅在原地用力把乱糟糟甩出来的刘海一手抓到额头上，大口地吸着气。 莉安离开了百花。 百花朝着他的背影轻轻摆了摆手。 就像是告别一样。 “不要把所有防御力量全都压在一个点上，她只是试探性进攻！”莉安狂奔到了战晴雪身边，一把扳住她的肩膀大喊道，“你……” “莉安……”战晴雪的身子就像是一下放松了下来似的，目光里满怀希冀地看着他，“但是她……” “她不会单骑突入的，骄华的打法不会用这种冒险的战术，比赛才刚开始。”莉安摇摇头，朝着依然在另一个半场边上游曳，只有一个骄华队员懒懒散散地盯着她的欧琳阳大力挥手，指了指正在向前带球的粟明瑜，欧琳阳点点头，径直跑向了粟明瑜。 “但是……” “不要太紧张了，”莉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就像……平时一样来就好了。” 不对。 “我知道了。”战晴雪也回报了一个笑容，飞快地跑开了，英阁的阵型再次散开了，女孩们总算各归其位，粟明瑜果然没有接着进攻了，她在短暂地尝试性突破后就把球回传给了另一名球员，而自己则飞快地跑开了。 但是……到底有哪里不对？ 最好看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莉安抿抿嘴，骄华传控渗透的攻势依旧凶猛，英阁的防线虽然有些粗糙，但还是勉强在给对方的攻击造成不的困扰，几次尝试性的直塞突破都被凶猛地挡了回来，吉赛尔的作风尤为顽强，不断追逐着在她那条边的传来传去的皮球，直到球再次被传回了粟明瑜的脚下。 一个女孩猛地从莉安身边窜了过去，莉安一瞬间就认出了那是骄华的王牌王尝薇，他来不及思考拔腿就追了上去。 “你就是莉安？”王尝薇问道，她的气息一点都没有迟滞的样子，这让莉安本能地警惕了起来。 “我就是，有什么指教？”莉安的语气有些生硬。 王尝薇的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微笑，粟明瑜的传球恰到好处地落在了她的身前，王尝薇顺势急停将脚下的球一扣，莉安第一次的突然铲击就扑了个空，虽然莉安也没指望这一击能够成功，但是他还是咂了咂嘴。 “听过你的大名，之前就很想见你了，”王尝薇说道，“想要抢球么？” “是啊，麻烦你直接把球放下给我，我的事情很多没空和你浪费。” “这样啊，”王尝薇自言自语般地说道，“那就来抢吧。” ------------ “哦呀哦呀，女足球员也有这种作风的人啊，”法国哥很是意外的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壮汉，“有没有想去认识一下？胡斯托。” “你说的是哪一个？”胡斯托冷冷地回答道，“是红发的那个，还是棕色的那个。” “喂你这家伙两个都喜欢么？你们西班牙人热情到了这种地步么？” 壮汉的眼睛十分慈祥地看向了法国哥，他笑起来的样子确实十分温和，假如用形容词的话——不如说是圣徒一般地笑容吧。 “杰勒米。” “别叫我名字，求求你了别叫我名字！我只是个替补而已！”法国哥举手投降，“红发的那个，我说的是红发的那个！” 胡斯托转过了头，继续抱着胳膊，“我以为你说的是棕色皮肤的那个。” “棕色皮肤的啊……虽然可爱是很可爱啊，但是不是我喜欢的……” “杰勒米。” “虽然她技术还算合格，但是嘛，”杰勒米把一颗爆米花丢进嘴里，“这种选手到处都是啦，只想着自己踢自己的，最后不是退役就是没队伍肯要。” 法国人嚼了嚼嘴里的爆米花，眼睛随着那一抹红色的火焰转动着。 “这家伙就完全不一样。” “他在配合着队友的进攻步调在推进，每一个动作都是有效动作，但是……” “但是她在‘压抑’，”胡斯托平静地说道，“她在压抑自己的动作。” “没错！”法国人微笑着打了个响指，“她在‘压抑’自己的进攻动作，她从上场开始就在不断观察周围，我一开始以为她是想观察周围的动作来弥补自己意识或者技术上的不足。” “但是她并不是技术不好。”胡斯托接过了他的话头，伸手从他爆米花袋子里拿了一大捧塞进嘴里，嚼的声音好似在嚼石啃金。 “而是‘技术好过头’了，”法国人把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前面椅子的靠背上，“但是又不想让队友的配合太过脱节，所以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的进攻意识和欲望。” “但是一个球员上场比赛了难免会想要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踢的念头，一味压制的话只会让自己的技术动作变慢，还有……” “会很憋屈，”西班牙壮汉又露出了那个圣徒般地微笑，“这种憋屈……是一团永远不灭的火，操控得当的话就会是无穷的动力，操控不当的话。” “会把自己……烧成一团白灰。” 法国人耸耸肩，笑着说道，“踢球嘛……有时候除了烧成灰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他这句玩笑话并没有得到同伴的响应，西班牙人的神情反而阴沉了下去，杰勒米知道自己失言，半晌才瘪着嘴开口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了，那家伙……” “简被禁足了，”胡斯托平静地打断了他，“他想要自己搭飞机来中国，被队长拦住了。” 法国人叹了口气，被击败了一样地把身子垮在了椅子上，自言自语地撇了撇嘴，“……那也是这个白痴自找的，队长都说了多少次了。” “那我们是来干嘛来的？杰勒米，”西班牙人突然说道，他满脸横肉的脸颊松弛了下来，眼角也垂了下去，“来把那家伙带回去？然后施舍他一个位置，让他看着我们踢球？最后让他荣誉退休？” 杰勒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回答。 “一只断翅的鸟，它最好的死法是什么？” 杰勒米依然没有回答，西班牙人也没有指望他能够回答，刚准备自己做出回答，杰勒米突然开了口，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至少，”法国人看着场下的比赛，轻声说道，“……不是在鸟巢里老死。” ☆、第二百一十七章 向后向前 为什么她还不攻击。莉安再次挡住了王尝薇的打算内切的进攻路线，逼迫着她再次回传缓了一把攻击节奏，在短暂的思考后他还是选择现在就加入战团。果然，在他的来回支援——大声吼叫指挥——下，英阁的防守阵型逐渐稳定了下来，虽然从整体来看，依旧在骄华的全线渗透战术下步步后退罢了。 “抱……抱歉！”慕容莫脚下一松，一个骄华队员刚刚突破了她的防御，肩膀蹭得慕容莫险些摔倒在地上，两方的核心力量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早有防备的莉安侧步躲开了那名队员来势不善的冲击，随后借着撤步的力气再次狠狠一个扫腿，试图把足球从王尝薇的脚下抢下来，然而王尝薇眼睛一闪，脚下的球腾空而起，莉安的攻击再次被化解开了，骄华边锋牢牢控住球加速前冲。 “这样攻击的么？”她似乎对莉安这么直来直往的动作十分失望。 “就是这样。”莉安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阵凶猛地暴风骤然卷向了两人中间，吉赛尔如同一阵旋风般地冲了过来，巴西女孩十分直接地插到了两人的当中，以出刀的气势直取王尝薇的脚底，王尝薇本能地把球用脚尖挑起，吉赛尔的扫腿从球的下方陡然掠过——只差一点就扫到了，王尝薇躲过了这次莽撞的攻击，吐出一了口气。 又是一记扫腿，王尝薇的身子僵了一刹那，本打算停住落下皮球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在一旁等待已久的莉安抓住机会，毫不犹豫地送上了一个铲击，王尝薇轻巧地用脚后跟把球往半空一挑，她知道球将会画出一到彩虹式的弧线向前落去，但是没等她预估好球的落点，吉赛尔又猛地侧身窜出再次贴了上来，她就像是不会疲惫的舞者一样，不断的出脚搅乱了王尝薇华丽地攻击套路。 面对这两个缠人的家伙，王尝薇只好放弃了自己带球突破的意图，但是她仍然极力把皮球控制在自己脚下，一对二虽然麻烦，但对她来说也不过是每场比赛都会遇到的定番剧情一样，在下一次吉赛尔与莉安像是和约好了似的夹击铲球之前，王尝薇用脚尖挑起足球，猛地高高扬起，朝着自己的背后就是一记抛射，球一下子地越过了她的头顶，朝着骄华的半场飞了过去。 这让抢得正欢的吉赛尔和莉安本来蓄力已成的攻势落了个空，王尝薇这样完全放弃了进攻的动作，对英阁来说应该算是一次成功的防守吧，但身后接住回传球的骄华队员立刻又将皮球传到粟明瑜的脚下，下一波攻势也是来势汹汹。 王尝薇面无表情地回撤，似乎她并不为这一次突破失败而有丝毫的气馁，被迫回传也不过是在进行一个“步骤”。 不过说起来她好像从来没有主动向后传球过，只知道向前向前再向前，突破突破再突破。因为这支队伍之前有一个笨蛋队长，笨蛋到了一个地步，明明是个中后卫，却除了插上就只会插上插上，无论是谁来劝她都会大声地吼回去，在球场上的攻击路线每次都是直来直往，是一个又任性又胡闹却能不断赢球的队长。 ——薇薇，球场上啊，可是一点点的弯都不能绕的哟，那样足球之神会生气的。 ——世界上有足球之神么队长。 ——我说有就是有啦！总之我只会向前，记得每次传球都要向前传，不然我就要接不到了。 ——嗯，我知道。 队长。 王尝薇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莉安则有些遗憾地吸了口气。 “和尝薇都说了好几次了接球不行了就向后传，这家伙果然不听人说话啊，”带着球寻找着英阁空当的粟明瑜在远处看着王尝薇的动作，咕哝着，“还好安排了一个人来接。” “果然你们的前队长号召力比较强啊~” 没了莉安缠身的百花在粟明瑜旁边慢悠悠地跑着，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似乎对于这个球的归属一点点都不在意。 “不，”粟明瑜又抓了抓头发，“队……呃，她……尝薇只听她的话。” “这样啊——”百花拖长了声音，声音里带着点戏谑，“随便啦，之前我和你说的事情别忘了就好啦。” “唔……”粟明瑜罕见地露出了为难地神色，“……真的好么？那么做。” “没事啦没事，”百花摆摆手笑道，她的笑容如同做了一百件好人好事一般灿烂，“都是在计划内的事情。” “但是那个叫莉安的……我不能保证……” “不用管莉安啦。”百花又摆摆手，她咬着指甲说道。 “只有她是我的……” ------------吉赛尔喘着气停在了莉安身边，伸出手擦了一把额头，手臂上的汗水已经冰凉了，她刚才对王尝薇的跟防显然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极限，现在无球跑动的敌方王牌还是交给对位防守人更好——这次轮到吴霜泷紧贴着王尝薇不紧不慢的跑位了。 “下一步？”吉赛尔朝着莉安笑道，刚才的失败似乎对巴西女孩的情绪没有多大影响，她脸上依旧挂着热情地笑容——她的热情就像是永远不会消退一样，看见莉安的喘气声有些急促，她走近了几步，朝着莉安伸出手来。 莉安朝着吉赛尔笑了笑，刚想要说什么。 突然，一阵突兀地疼痛在他胸口陡然炸开，这甩不脱的诅咒此时再次恶毒的降临于此，爆裂一般的疼痛和之前细碎的玩笑截然不同，他的血管就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拧住了一般，血液在瞬间停止流转，过度充血的心脏仿佛马上就要爆炸一般，其他的部位却失去了所有温度，随后这只手又嘲弄地松开，轰鸣的血流狠狠撞在了脆弱的血管壁上，让他的身子宛如一个被丢进了一整挂鞭炮的可笑空桶，噼啪的爆响伴随着疼痛让他整颗心脏几乎停跳，他的眼前一黑，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 虽然那阵刺痛只有一瞬间，但是他的球服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吉赛尔猛地踏出了几步，一把把向前倾倒的莉安搂在了怀里。 “莉安，你怎么了？”吴霜泷也果断甩开了王尝薇向回跑来，吉赛尔握住了莉安的手，那只手剧烈的颤抖和冰凉的温度让她心里一惊。 “没……”莉安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没事……” “你哪里没事了！”吴霜泷伸出手摸了摸莉安的额头，那里也全是冰凉的冷汗。 边裁大力挥舞着旗子，主裁判也果断中断比赛让队医进场，远远看见了莉安不对劲的校长此时也出现在了场边。 ☆、第二百一十八章 糖与卡片 “我没事，”他朝着毫不相信的吴霜泷又努力做出了一个笑容，“就是……低血糖了。” 莉安伸出手想要把自己的身子撑起来，但是眩晕让他差点摔在了地上，一只手狠狠抓住了他的胳膊让他找到了平衡，随后不管他是否同意，用力把他拽到了身边。 “张嘴！” 一把药片被一只手拍进了莉安的嘴里，随后是一股冰凉的矿泉水被灌了进来，这双手的烟草味让莉安本能地抽了抽鼻子，随后他被这双手抱了起来。 “我还以为……以为你不会来了呢，”莉安吃力的声笑道，“这种……这种必输的比赛……” “看来我还是来对了。”校长冷冷地回答道，他把莉安放了下来。 “我……我没事……”莉安连自己身体现在的姿势都感觉不到了，只感觉自己的呼吸更加吃力了一些，眼前的景物就像是调低了分辨率一样，有时候左耳听不见，有时候右耳听不见，这让他有些想吐——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就像是被抛向了高空，所有坚实的事物离他远去了。 “莉安怎么了？” “莉安她……” “好了快点让开一点！” “她流了好多汗，快点拿毛巾来！” “水，水呢？” 一只手扶住了莉安的头，拧开的瓶口凑到了他的嘴边，但是他无力地摇了摇头，沉重的脑袋反而让他松了口气，他随后感受到了更加沉重的腿和麻木的手，这些沉重的实感让他更是松了口气——在短暂的眩晕后，他逐渐再次接到了身体的控制权，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是他感觉自己被折磨了无限长的时间，他努力把自己的身子支起来，想要下地，却被一双手摁住了肩膀又躺了下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场边的座椅上了，脑袋下面软软地，他在短暂的反应后才意识到，自己正枕在吴霜泷的腿上。 “莉……莉安。”捧着矿泉水瓶的沈亚楠在他面前蹲着，她的眼睛里能看见一丝惶恐，刚要张嘴说什么。 “莉安怎么了？”慕容莫这时候才跑了过来，她的整个脸颊都泛着红色，头发也散开了一些，气喘吁吁地又问道，“低，低血糖？” “……队长？”欧琳阳转头看向战晴雪，眼神里的信息已经透露的很明白了，她在这场比赛里沉默了很久，不，不如说在那次“相遇”后她就沉默了很多——好像她的思绪里始终被什么东西占据了一个角落。 战晴雪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的不安被莉安敏锐地捕捉到了。 “我没事啦。”莉安又安慰似的朝她笑了笑，但是欧琳阳却一反常态地只是给了他一个敷衍一般地笑容，沈亚楠有些局促地在原地绞着手指，沙珺雅背对着女孩们站着，连茗如的笑容有些勉强，赫连秋的眼睛慌乱地四处扫视，吉赛尔依旧握着莉安的手，吴霜泷坚持让莉安的头枕在她的腿上，她的手则覆盖在莉安的额头上，本来是难得的美少女膝枕，但是吴霜泷依旧毫无波动的表情实在让莉安觉得自己其实枕着断头台。 不安。 “我真的没……” “谁信你啦！” 又是一只手拍在了莉安的嘴唇上，不过这只手软绵绵地，还带着一股甜香味，一颗糖塞进了莉安嘴里，和上次一样是果汁软糖。 “早知道会这样了，我这次带了一整袋呢。”慕容莫炫耀似的把另一只手一摊，她握着一把糖。 莉安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带了啊，能帮我把……我的包拿来么？就放在那了。”他指了指一个方向，又喘了口气，沈亚楠犹豫地站起身来把包拿了过来。 “你带了怎么可能会突然这么难受啊。”慕容莫满脸不相信地说道 莉安伸手进包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圆筒和一大打卡片。 “都说了我自己也有准备啦，就是忘了吃而已，”莉安把袋子张开来，伸到其他队员面前，“喏，自己选一个。” “欸——”连茗如首先有些尴尬地抽搐着眉毛，把印着自己的那一张卡片拿了起来，有些感慨地念叨道，“还真的印出来了啊……” “怎么说呢……”赫连秋看着自己的那一张，摸着鼻梁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要是……要是认识的人看见了……”耿盈盈似乎被自己的想象震慑住了，抱着头颤抖了起来，吴霜泷把自己的那一张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嘴角抽搐了几下，一句话也没说。 “这是多早之前照的啊，早知道就再照一遍去了，我那时候还没减肥呢，”慕容莫嘟着嘴满脸不开心，用手指戳了戳照片上的自己，“啊啊，胖死你好了。” 欧琳阳没有说什么，把卡片用力握了握，轻轻放在了座位上。 “啊……”沙珺雅伸手又拿出了一张，满脸写着不开心的安以红印在上面，她用大拇指抹了抹，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但是这里面……没有莉安吧？”她眨眨眼，塑料袋里已经空了，莉安的手里并没有属于自己的那一张卡牌。 “是哦，那时候莉安还不在呀，都是好早之前照的了……”战晴雪有些遗憾地拍了拍脑袋。 “结果莉安说自己有准备，连自己都没有啦，”吉赛尔龇着牙笑道，从糖筒里倒出一颗捏起来，“那我给你一颗好了，莉安你低血糖就要多吃点甜的啦。” “欸！还有这一招吗？！那我的全部给你！”慕容莫大惊失色，一把把自己的糖筒倒了大半。 “……你想莉安甜死在场下是不是，吃一点就可以了。”吴霜泷冷冷地把慕容莫的手打开，自己也放了一颗进莉安的手里。 “多吃点又有什么关系，女孩的身子不就是由甜食构成的吗？” “上次是谁说还有冰淇淋的？” “冰淇淋不是甜食吗？！” 一颗又一颗的糖塞进了莉安的手里，他捧着一手的糖有些哭笑不得，要是这吃下去他明天就要蛀牙，女孩们真的傻的可以，这是什么老套的传递心意节目么？但是他还是心地把糖都收了起来。 “下次照相的时候队长要提前说啊，不然发型剪错了怎么办。” “是啊——我还想换个发型来着……” “莉安也该换个造型啦。” “那下次我要照张好看的，”莉安突然笑道，“下次……” “这次赛季结束了就会有新宣发照啦，”慕容莫十分有干劲地说道，“我要再减五斤之后穿球服露脐装！” “去年你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来着。”赫连秋侧着头声说道。 “去年不是队长要我们穿着裙子照的吗？！” “哈？！我可是穿着正经球服照的！” “那是因为某人的演出服在照相前一天被某人丢进洗衣机里吧，某人已经忘了吗——” “喂！” “怎么了，羡慕本姐穿裙子的模样了？” “你这家伙……” 被突然卷入战团的战晴雪有些无奈，她扶着额头看着已经为下个赛季穿什么照相吵做一团的女孩们。 “比赛结束了之后大家一起去照就好啦！”沙珺雅用力地推开了两个鼻子尖都抵在了一块的女孩，“现在给我去准备上场去！裁判要过来判我们拖延时间了！队长你也说说她们啊！” “欸？我也觉得我好像胖了点……是错觉么？”战晴雪似乎也被自己的照片吸引了注意力，有些颓丧地捏了捏自己的腰，沙珺雅只好翻着白眼气呼呼地转身就上了场，这让战晴雪偷偷地笑了笑。 女孩们都陆陆续续地走向了赛场，莉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没想到买的糖和卡牌在这里派上了用场，一下子就把女孩们的注意力给转移开了，他以为还要再费点事的，准备的一套说辞也白准备了。 至少要坚持到比赛结束啊。 校长轻轻捏了一下莉安的肩膀，声音轻的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怎么样？” “药效起来了，还撑得住，”莉安简短地回答，“至少在……比赛结束前不会有事。” 校长的手又用了把力气。 “她怎么样？” “不知道，”莉安轻声道，“到现在没动静。” “不要放松。” “我知道。” “莉安，你还好吗？”总算放下了卡牌的战晴雪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猜谜一般的对话，她伸手摸了摸莉安的额头，但是在想起低血糖和发烧与否没关系之后，就飞快地放下了手。 “还好，”莉安回答道，他把糖心地放在塑料袋上裹好了，塞在了包的夹层里，战晴雪看着他的动作不禁笑了起来，“这么多糖，比赛完了才要吃么？” “这是胜利的果实，”莉安也开玩笑似的说道，“是要比赛赢了才能吃的啦。” “这样啊。”战晴雪轻轻一动手腕，莉安伸手接住了朝他飞来的东西，依然是一颗糖。 “那我的这颗，现在就吃掉吧，”战晴雪说道，“在跑到口干舌燥之前，把我的味道记下来。” “所以说是胜利果实嘛，”莉安把这颗糖看了看，还是丢进了自己的嘴里，“不过我就提前预支胜利好了。” 战晴雪噗哧一笑，快步也回到了球场上，莉安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背影。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戮力同心 比赛再次开始后，粟明瑜这次果断把球传给了另一路的队员，不想再让王尝薇和莉安过多纠缠，左路的骄华队员拿球后刚转准备同队友打打配合，战晴雪和沙珺雅就第一时间前阻妨碍，让她的出球路线顿时少了许多。 好在骄华其他的队员对战术要求铭记于心，面对包夹也是不急于进攻，再次放缓了步伐，将皮球回传边卫。后面的粟明瑜神情一点也不着急，就像是在钓鱼一样冷冷地在岸边看着，作为钓者粟明瑜只要偶尔拉拉杆——把传回来的皮球送向另一群鱼儿的方向——胜利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了。干练的骄华队员们如同粟明瑜所预料的那样互相为支点不断推进，虽然莉安不断来回突破，但是依然无法抢到不断传递的皮球。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再过一会等骄华全线压过半场，英阁的防线就会被压得扁扁的，等完全变成半场攻防演练之后，英阁的球门就会变成一个完美的活靶子，而且门将还偏偏…… 回头看了看紧张得冒汗，不安地搓着手臂的耿盈盈，莉安狠狠咬牙，但是却想不出什么办法。 还有那个家伙。 莉安的眼睛扫向了依旧散着步的百花，她似乎依然没有任何带球推进的意向，明明只要出手就能一举击破英阁的所有防御，但是却偏偏缩在后方感受生命的美好。 是要等着英阁的防线临近崩溃的时候，再用超级战力把球队防线和心理防线一起击溃？ 或者只是单纯的懒得动而已？你在等什么？ 没空想这些了。 骄华的队员再次带球前冲，莉安身边的连茗如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和她一起冲上前的是吴霜泷，战晴雪似乎已经把莉安的身体状况估算在内，调整了防守策略，让莉安尽可能地只在一边拼抢。 给我撑住啊，兄弟。莉安轻轻锤了一下胸口，他不知道下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但是在球场上你有时候就没空想这么多，除了跑就是跑，停下的话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莉安在原地跳了跳，用力活动了一下胳膊，目光再次扫视球场，他又看见了百花，那个女孩依旧站在中圈附近，有些无聊地眺望着看台上的观众，看见莉安看过来了，她朝着莉安做了几个口型。 不要急。 怎么可能不急。 骄华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作战风格，球员的动作有序到了极点，每一名球员既不冒进也不退缩，保持着稳定到可以称得上保守的队形，如同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不断推向英阁的领地，而英阁的几次试探性的围抢都被坚决地挡了回去，骄华就像是一座移动堡垒，堡垒上刀剑林立，大将面无表情的站在上方，俯瞰着战场上最后一支骑兵，战场胜负只在她抬手间。 莉安没有来得及思考一个完全的对策，左侧的一名骄华队员已经再次突破了英阁的防线，这名身材矮的边后卫瞬间越过了慕容莫踉踉跄跄的防线，但是在她越过去的一刹那，莉安已经抢到了她身前，这名边卫并没有慌张，脚下的球再次回传。 她仍然没有深入进攻的意思。 “可恶！”又跟着皮球抢了一圈最终无功而返的吉赛尔恼怒地骂出了声，“到底要怎么样啊！”“要攻门就快点攻啊！”赫连秋也失去了耐心大喊道，战晴雪左右看了看，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慕容莫用力擦了一把鬓角滑下来的汗珠，沈亚楠和吴霜泷再次朝着控球的队员冲了过去，她们还要再试一次。 巨大的堡垒已经碾了过来，刀刃上闪着阴冷的寒光，下一秒她们就要被碾碎在地上。 怎么办。 “怎么办……”战晴雪终于还是张开了嘴，自言自语一般地低声念道，看着她就像是要找帮手一样扭来扭去的脑袋，莉安都替她着急。 战晴雪的眼睛垂了下去看着地面，就像她之前每次都问红红怎么办啊的时候一样，安以红和莉安不一样，安以红总是会说你要这样那样然后催着她自己去踢，战晴雪说那你去帮我哇，安以红就捶捶战晴雪脑袋说笨蛋丫头我又不能一直帮你，但是战晴雪一直以为安以红会一直帮她，现在真的没人能帮她了。 “队长，接下来怎么办？”吴霜泷跑了过来，她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但是微微发抖的肩膀让战晴雪知道她很累了。 “队长——完全过不去啊——”慕容莫也跑了过来，抱怨一样地说道，“怎么办啊？” “队长。” “队长？” “队长……” 战晴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身子沉沉地向下坠去，连呼吸也迟滞了起来，一股说不出来的压力在她胸口徘徊，就像是她的胸口塞进了一团被水完全浸湿了的破报纸，沉重，冰冷，想要抓住丢出去，但是却猛地从指间嘲笑她一般地散开，随后更加稀烂地攀附在心里。 安慰么？ 安慰什么，和之前的比赛一样，告诉大家尽力而为？告诉大家重在参与？告诉大家……只要努力了就好了？然后输掉比赛之后找个地方抚平伤口？ 不要。 战晴雪的心里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出现了这两个字，那些被她用偶像表演遮掩住的情绪——偶像表演，这么遥远的词汇，明明没有隔多远，但是却感觉像是上辈子做的事情一样，那时候她们每场比赛只有十五分钟呀，上场的时候大家都面带笑容，跳舞的时候裙摆飞扬，下场的时候大家都气喘吁吁地互相嘻嘻哈哈，互相说哎呀下次要不要换个曲子。 但是在背后裁判哨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还是会沉默下去，那些观众根本就不是来看她们的，她们是零头，是打折的换购商品，商店里只有快过期的，劣质的，没人要的东西才会成为换购商品，换购商品的价值仅仅就在吸引客人第一秒的目光，随后就再也不会被人搭理，摆在货架上，店员用懒懒散散根本不指望卖出去的口气说您加一块五就能换购这个啦，客人拿起来笑着说还是算了我买了没用。 谁会为了换购商品去专门付钱呢？ 谁又……想要一直做那个无所谓存在与否的“换购商品”？ 没办法啊，用这个词来欺骗自己，用无奈的话来让自己接受现实，用勉强的笑容和勉强的拥抱还有勉强的歌声让大家能够一直在一起，不要离开，谁也不要离开，就这么赖着不走也好，在夜里独自偷偷恐惧地哭泣也好，在校长室里咬着嘴唇请求经费也好，大家都不要走，留在一起。 都是假的。 这一切都会有再次破碎的一天，在破碎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谁能再次拯救她们？战晴雪很明白，她太明白了，她只是在哭喊着恳求着，让那些对她们毫无指望的人不要马上拆散她们。 安以红也知道，所以一直都在拉着她向前跑啊，跑啊，告诉她你要自己跑，她却只是想要拉着安以红的手不放开而已，就这么任性地想要留在她身边。 什么偶像。 傀儡。 她只是个傀儡。 一个满口谎言，让大家信任自己的傀儡，红，对了，红就是因为这样才走的吧。 现在没人能告诉她该怎么做了，她是队长，必须要想出办法来，必须要想出解决办法来，这是队长的责任，她必须要带着大家赢下比赛才行，不赢下比赛的话……不赢下比赛的话……。 战晴雪没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粗重了起来，肩膀缓缓瑟缩在了一起。 但是…… 要是红在这的话。 “晴雪。”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让她站直了一些，莉安看着战晴雪的背影，没等她回头就转过了身子，深深地吸了口气。 “听我指挥。” 莉安把气吐了出来，他的心脏不祥地鼓动着，这恶魔正在把血液加力地泵到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告诉他你已经准备好了，你已经准备好证明自己了，没问题的，一切都没问题，他知道自己不该听从这恶毒的低语，他应该理智地休息，在场边冷静地旁观，只是在危机时刻短暂出手，这样才能保留下他所剩无几的生命。 但是。莉安深深吸了一口气，这让那恶魔的力气更加高涨了，他感受着奔流的血液，这血液滚烫的就像是熔化了的铜液，让他的脑子快要沸腾了起来，身子也几乎要燃烧了起来，他再次吸气，不想就此屈服于这恶毒的诱惑。 战晴雪的脚微微地向后退了半步，总算踩实了，她真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这样叫她，不是队长，不是女神，不是领队，就是最简单的直呼了自己的名字。 一种想要回应这份呼喊的冲劲涌上了心头。 莉安敲了敲胸口，就像是和在那等待已久，想要他就地死去的恶魔打了个招呼。 “稍微……等我一下，”他轻声说道，“不要担心。” 恶魔冷笑了一声，血液的轰鸣骤然在莉安身体每一个角落炸响，这仿佛被地狱的烈焰烧灼过了的血液，滚烫的几乎要把他燃烧起来了。 “我会搞定的，”莉安对自己说完，又回头笑着问了一声身后把手按在胸前的女孩，“如果晴雪能来帮我一把，应该会赢得更轻松一点吧。” “嗯！”战晴雪用力捶打了一下那酥软的胸部，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不要再超负荷运转了，“我来了，莉安！” ☆、第二百二十章 恶魔的借贷 “进攻的这一方，出乎意料有点实力，”杰勒米似乎对骄华的评价很高，“无论是执行力还是决策都很优秀，简直就像一只号的巴塞罗那。” 他皱了皱眉眉头，又补充道，“但是这战术安排也太保守了，看来还是差一个李奥纳多式的核心球员，假如全力进攻的话，对方马上就会溃败了，难道对面的球队有什么秘密武器吗？” “不，对面那支球队没有什么东西，配合也一塌糊涂，战术素养也很差，”西班牙壮汉眯了眯眼睛，咧嘴笑道，“就和没队长一样，我真好奇她们是怎么踢到这里来的。” “也许这就是这支球队提防的东西，”杰勒米挠了挠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她们就是藏着一个能够‘逆转战局’的超级武器。” “但是她们再这么被压制，就是贝雷斯来了也没办法从这么狭窄的区域冲出去啊，”胡斯托摇摇头，慢慢闭上了眼睛，“再说了，球场上真的有那种能够一个人决定胜负的人……” 但是西班牙人的话还没能说完，他眼睛被一捧火红色刺痛了，剩下的半截话被堵在了他的喉咙里面，他就像是一只陡遇天敌的狼一样收紧了身子，嘻嘻哈哈的法国人手里的可乐杯被他不知不觉地捏成了一团，杯子里的可乐流了他一手他也没有发觉。 有一团火，一团毫无征兆的烈焰在球场正中央乍然而起。 “果然……”他呻吟一般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额头，但是脸上却笑的肌肉都挤在了一块。 “果然是有‘最终兵器’的啊！” ------------ 刚刚接球的王尝薇只觉得自己身边骤然刮起了一阵狂风，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那个挟裹着狂风的女孩已经掠杀而来，脚直直勾向了她脚下的皮球，王尝薇本能地抬脚护球，但是女孩的动作快如闪电，朝着空气里陡然出脚，王尝薇的身子骤然缩紧——那是她护球后球的落点，她再次调转脚尖想要避开对方的袭抢，女孩却依然步步紧逼，每一步都逼向了她盘带的最优路线，王尝薇不断拉球挪移着步子，但是对方依然死死扣住了球的路线，就像是一团在她身边燃烧着的烈火，火苗在转眼间就填满了她身边的每个角落，刺痛的灼热感让王尝薇的步伐都有些退却，她的眼睛也几乎被一片毫无预兆的红色占满，一股廉价柠檬香精的洗发水味就在她的鼻尖上掠过。王尝薇只觉得自己像一个被丢进了瓮城的兵，城墙上的箭雨将她的每一个选择都扎死在了原地，即使是四面出击也只是加速死亡。 “你到底——” “你动作变形了。” 王尝薇脚下一松，莉安迅速从她脚下抢到了皮球的控制权，随即脚尖将球勾住，在原地轻巧地转了个身子，足弓一推就把皮球推送到了英阁的阵中，足球直直的飞向了战晴雪，而后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脚前，周围骄华的队员似乎也被这雷霆一击给震到了，以技术细腻擅长盘带著称的王尝薇一瞬间就被抢走了皮球，这让清楚王尝薇实力的她们有些难以接受。而战晴雪立刻跟上了莉安的节奏，开始指挥英阁的反攻。 “莉……” “要赢啊，”莉安背对着战晴雪挥了挥手，“这场比赛要赢啊。” 战晴雪张了张嘴，几分钟前，她胸口的那种浸水了的破报纸的无助感，在这时候突然全都被点燃了，本来湿透的报纸在一瞬间就彻底干燥，这些碎屑在刹那间被点燃了起来。 那团火焰啊。 那团就像是永不熄灭的火焰，就在她面前燃烧着。“好！”战晴雪高声应道，她的声音有些微微地嘶哑，但是随即带着球冲了出去。 飘逸的红发这才垂落了下去，莉安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把有些发抖的右手藏在了身后，刚才他朝恶魔借了高利贷，现在那恶魔来要他的报酬了，要把他连皮带骨吞噬殆尽。 眼前一阵发晕，他眼前的景物就像是透过一个劣质显示器看一样，周围泛着毛边，他用力眨巴着眼，但是眼泪都没有多少，这让他的眨眼反而把眼睛弄的更疼了。 “为什么？”王尝薇没有去抢球，反而站在莉安身前冷冷地说道，她有些气喘，脸上泛着刺眼的潮红，刚才在原地不足两步的距离内，她就像是和这个女孩跳了一场加速的贴面舞，现在陡然一放松，她觉得自己的腿都有些发酸了。 “什么为什么？”莉安转头看着接球后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前冲的路线依旧十分果断的战晴雪，偷偷揉了揉眼睛，反问道。 “你可以自己带球进攻的，”王尝薇说道，半晌之后她又补充，“我拦不住你。” “我知道。”莉安耸耸肩，这让王尝薇恼怒地咬了咬嘴唇，眉头也不快地皱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带球。” “要是你们一起上，我顶不住怎么办？”莉安随口丢下了一个搞笑的借口，“我还是喜欢fr，多人的我没兴趣。” 王尝薇的鼻子抽了抽，她似乎没有理解到莉安这为数不多的——而且是从男生身体里继承下来的——幽默感，莉安注意到了接球后的战晴雪似乎又再次燃起了斗志，周围的女孩们围绕着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突破，被莉安的迅猛突袭震慑住了的骄华队员在短暂的呆滞后，也以更加猛烈的攻势反压了回去，但是被莉安的攻击鼓舞的英阁女孩们居然和骄华队员打的有来有回，一时间难分上下，这倒是出乎了莉安的意料。 “要是她把球丢了怎么办，”王尝薇冷冷地说道，“你们守不住下一次进攻的。” 莉安看着远处的耿盈盈，她左右转着脑袋，缩着肩膀站在原地，悄悄地蹲下去又站起来，站起来又蹲下去的活动着膝盖，随后吐吐舌头，又站直了，看见莉安看了过来，她一下子像是被抓了上课开差的学生一样，抿着嘴一下子身子僵硬了起来，昂着的下巴到处皱着眉头张望，眼睛却心翼翼地瞥向莉安。 莉安挪开了眼睛。 “丢球的话，”他竖起脚尖踢了踢草皮，轻声说道，“我就再抢回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骄华防御网 “跑起来跑起来！”战晴雪的气势陡然升上了一个台阶，在接球之后，她果断带着球前冲了起来，英阁的女孩们也同样跟着她渐渐重新聚拢阵型，散乱的攻势居然有了重新合拢的趋势，这让战晴雪不禁有一些的开心，她抽空瞟了一眼莉安，那个红发的个子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再次跑动起来，但是这也没有让她太过担忧。 这是莉安夺下来的机会，无论如何不能浪费掉。 战晴雪如此对自己说道，在脚下的球给了她十足的勇气，战晴雪带球晃过对方回防的前锋继续前冲。 “队长！”吉赛尔在一边大声的叫道，“接下来呢？” “别放松注意套边！打连续二过一！”战晴雪这回大声地回答了自己的队员，吉赛尔转身，如同旋风一样再次出击，这让她的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骄华刚刚被莉安击穿的阵型居然没有很快合拢，战晴雪抓住了这个机会，将球传给边路插上的吉赛尔之后敏捷地突入进去，这一次果断的进攻让二过一接球的战晴雪第一次把球带过了半场。 对，继续往前。 战晴雪又回了一下头，莉安仍旧站在原地，但是莉安红色的头发让他格外显眼，看到莉安之后，战晴雪似乎安心了许多。 要是红也在这看的话就好了，她不由自主地想到。 这次。 这次不会再拖后腿了。 必须要胜利。 “跑起来！英阁！”她发泄似的大声叫道，胸口的那股迟滞感居然消散了一些，周围的女孩们齐齐响应，奔跑的速度又提了一个档次，吴霜泷瘪了瘪嘴，还是跟了上去。 ------------ “是吗，我既拦不住你，也没有拦你的必要了。”王尝薇冷着脸说道，这么直白地“夸奖”反而让莉安有些不好意思，他把有些散开了的红发拢了拢，又摊摊手算是回答，随后转身就要离开。 “队长她，”王尝薇突然再次出声道，“在你们那吗？” “谁？” “我们的……队长，”王尝薇重复道，“陈蚁，她说过她认识你。” “啊？认识我？”莉安被这突然的一问问到了，“她不在你们那吗？”王尝薇摇了摇头，这下子莉安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虽然他确实发现了骄华的首发阵容里换了人，但是本能地就认为陈蚁是因为上一场比赛犯规吃红，而被单纯禁赛一场而已，但是听王尝薇的口气，好像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然而王尝薇却也是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这让莉安更加莫名其妙了。 骄华的队长……不在队里还能在哪？ 失去球权的骄华阵线也开始作出应对，虽然刚刚被莉安的突袭击溃一只游骑兵部队，又被战晴雪以迅猛的攻势撕开了一个口子，但是只是稍稍缺了一角的骄华队员们丝毫没有慌张，甚至没有去看她们的指挥官粟明瑜一眼，而粟明瑜也没有看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只是和百花在大声争论着什么，随后泄气似的朝着身边的队员大叫了几句话。 就在这句话之后骄华队员们的气势突然变了，堡垒的守军果断丢下了身上的盾牌和重甲，转而抽出了背上了薄刃，跨上了蓄势待发的战马，从被攻破的城门里沉默地鱼贯而出。 现在她们不需要防御了，只需要攻击就行了。 所有骄华队员都默契地骤然提高了跑动速度，固定住彼此的距离，就像是一张巨大的一样朝着战晴雪劈头盖脸地扑了过去。 骄华队员们的目标十分明确，并没有人一开始就直接冲向拿球的战晴雪，而是散开来，逐渐渗入了正在围绕战晴雪前冲的英阁阵中，她们想要再次切割开英阁的阵型，把战晴雪最终围杀在中间。 “队长，她们来了。”吴霜泷轻声说道，她已经注意到了骄华的动向。 “没事，保持接应距离。”战晴雪飞快地回答道。 不能浪费这次机会，战晴雪又瞥了一眼莉安，补充道，“……我们会赢的。”。 “知道了。”吴霜泷在短暂地迟疑后也点了点头。 亲自做个了断。 战晴雪如此在心中决定道。 我再也。 不会辜负任何人了。 但是英阁的进攻路线也并不是那么平坦，在骄华的战术改变后，战晴雪的攻势已经成功被训练有素的协防拖延住了，吴霜泷准备上前接应却也被挡在了外围，赫连秋和沙珺雅在边路不断试图打开传球通道，但是骄华队员们依靠频繁的跑动不断阻断有效的传球路线，慕容莫、沈亚楠和欧琳阳分别被骄华队员贴身防住，吉赛尔保持着高频率的反跑想要拉扯开边路的空间，却始终找到让战晴雪舒服送出直塞的空当，7个人——除了不知为何留在后场没有动作的莉安，这就已经是英阁能够投入到前场的进攻兵力极限了。但是即便是这七个人依然无法从骄华编织的防御中挣脱出来，战晴雪的带球速度还是慢了下来，就像是刚刚大步跨出了荆棘，没走几步却又再次陷入泥沼，每一次尝试突破却马上会被逼得倒退回来，每一次攻击都被迫转为防守，再次收紧的防线就像是要把英阁掐住脖子一样，战晴雪与队友之间距离也逐渐被分割的越来越远，又一次败退只是时间问题。 “那你们，现在队长是那个粟明瑜吧？”莉安皱皱眉头，他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点点不好的预感，眼睛向骄华队伍的后方瞟去，他想看看那个队长袖标是不是戴着这位副队长的手臂上，但一直跑动协防的粟明瑜并没有把左手抬起来让远处的莉安看个清楚，实际上在沙珺雅和赫连秋的来回牵扯之下，她的几次试图截球的动作都宣告失败，这让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开球的时候你没注意到么？”王尝薇反问了莉安一句，似乎对如此明显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到的莉安稍显不满，“就是她。” “她……”莉安重复了一遍，随后他的视线和一个女孩对齐了，那个叫做百花的女孩依然在队伍的后方散着步，动作不像是在踢球反而像是在梦游。 莉安用力摇了摇头，但是脚却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他开始向着战晴雪那个方向跑了起来，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就像是去赶一趟已经开走了的列车。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妙的预感 即便被挡在外面，加入战局的粟明瑜也让沙珺雅和赫连秋的压力倍增，而这份压力也让她们对边路球员的压制力陡然下降了一个层次，骄华上抢的频率同时再次加速，皮球正在逐渐脱离英阁的掌控。 “队长！心！”连茗如一声惊叫，一次无奈地受迫性失误之后，她负责的盯防的那名骄华队员终于压到了她身前，这名身材颇为高大的队员步伐十分稳健，连茗如几次想要抢回身位被她挡在了背后，而看见连茗如已经失位，另一名骄华队员也大踏步地冲向了拿球的战晴雪，目光和步伐里都满是自信。 “别看人了！”赫连秋提脚迎面而上，另一边的吴霜泷也瞬间接战，她依然冷着脸把面前的队员用身子隔断在了一边，接过战晴雪被迫传过来的皮球，但身上挂着一个人同时还要保持高速带球确实这让吴霜泷有些吃不消了，战晴雪只好跟了上去示意吴霜泷脚后跟把球传回给自己，两人始终保持着一个稳定的距离做着配合，但是骄华超强的个人能力让每一个一对一都出现微弱的劣势。战晴雪甚至一度考虑是否回传后卫再组织进攻了，但骄华的防线真的是靠我们的阵地战就能攻破的吗？ 不能撤回去，战晴雪咬了咬牙。 这是莉安好不容易抢下来的机会。 粟明瑜大步跨前，想要上前逼抢的意图一目了然，但在侧翼游走已久的吉赛尔再次抢先出手，准确地挡住了粟明瑜的上抢路线，粟明瑜对于这个贴上来的牛皮糖似乎有所预料，但是她的头微微一侧，翻了翻白眼，居然一下子停下了脚步，任凭带着球的战晴雪从她面前呼啸而过，而屏住呼吸正准备恶战一场的吉赛尔反而愣住了，看着动作停下的粟明瑜有些不明就里。 “哎哟……”粟明瑜骤然停下脚步让她差点摔倒了，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子，咕哝道，“……差点忘记了。” “你干嘛……又不抢了啊！？”吉赛尔大大地喘了口气，她先是配合莉安突袭王尝薇，再护航战晴雪到这里，消耗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她觉得自己有些疲惫——虽然勉强还是能跑得动。 粟明瑜没有看她，只是伸手绞住了自己的一缕头发，眼角十分不快地瞥向了己方阵型里面。 “啊？”她这才看向了吉赛尔，歪歪头思索了一些，随后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哦，你问我为什么不去截球？” “这个原因啊……”她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还蛮复杂的。” 她看向依旧一脸茫然的吉赛尔，她能感受到面前女孩的疲惫，她要是想甩掉这女孩的话，几乎只需要抬抬脚就可以了。 但是她不会这么做。 “总之呢。” “这次就让你们来‘攻击’看看，这是答应某个家伙的事情。” 如此轻松的越过了粟明瑜，战晴雪也不禁微微一愣，但是一名骄华后腰又正面朝她直直冲了过来，战晴雪条件反射地把球平传给了一旁的赫连秋，没能第一时间拿好球的赫连秋晃晃悠悠，她似乎也对于这次突破如此轻易感到有些意外，和战晴雪微微交换眼神之后，两人又是一个二过一过顶传球，让战晴雪逼近了骄华的禁区。 “队长，有些不对。”冷着脸跟上来的吴霜泷首先开了口，即使是从她来看，如此顺利的突破也太过诡异了。 “我知道，”战晴雪依旧带球直指球门，她抿抿嘴，轻声说道，“但没有余力考虑这些了，打进这球，局势就对我们非常有利了。” 吴霜泷的嘴唇微微地抿住了，战晴雪奔跑的脚步速度飞快，但是她的眼睛始终只看着自己的正前方——连说话的时候都没有侧过头去。 “知道了。”吴霜泷还是点了点头，她的回答每次都这么简洁，武术少女猛地加速，把从斜前方逼迫而来的球员侧身截住，另一边的赫连秋脚步虽然踉跄，但是也拖住了自己的目标，而在她们的后方，英阁的女孩们已经和骄华的队员狠狠绞在了一起，吉赛尔把粟明瑜钉死在原地，沙珺雅和慕容莫交替出击，在场边不断扫荡着试图钻空子的人，连茗如也在沈亚楠的帮助下再次脱开了束缚，毫不畏惧地挡住了骄华中场的绞杀势力。英阁的女孩们爆发出顽强的战斗欲望，仿佛把最后一丝力气也燃烧了一般地奔跑着。 欧琳阳也奋力地奔跑着，作为单前锋的她每次都很独孤，牵扯跑位拉不开防线，长传冲吊也接不住皮球，如果没有莉安在前场穿针引线，欧琳阳不说战略布局，就是战术用途都算不上她一个。右侧前插的战晴雪已经离她很远了，她喘了口气，本能地放慢了速度，但是又自责似的再次加速，她要赶快赶到战晴雪身边去，看台上人声鼎沸，似乎这一次突破让观众们也兴奋了起来，她还能隐约听见有人在整齐地叫着她们的名字，她抽出口转过头去，这才看见看台上突然展开了一个大大的队徽，那个队徽似乎是由无数个细的颗粒组成的，细细看上去才知道，那是每个观众手里举着的一块纸板，队徽就是由这些纸板拼起来的，一个领队模样的女孩站在看台最前面，她跳着脚用力朝女孩们挥了挥手，看台上的女孩们呼啦一声站了起来。 这么多人。 “加油啊！”她拢着手大喊道，“英阁！”她的声音有些细，喊这么大声都有些破音了，那是肯定的啦，欧琳阳记得这个女孩，是同年级三班的文艺委员呢，在文艺汇演的时候欧琳阳特别羡慕她能跳天鹅湖，还录下来给里昂远程观赏，里昂看的直咂嘴说哇亏了亏了我不该出国，欧琳阳就在旁边狠狠用鼻子出了口气，里昂马上就地认错。 另一个女孩走上前来，她浑身肌肉纠结，身上穿着的拉拉队服底下仿佛是崎岖的花岗岩，拍了拍那个一声大喊之后就累的不行，趴在栏杆上直哈气的女孩。 “突然要来看她们的比赛是要做什么？”她说道，声音平稳雄厚，听起来就是内力深厚一掌能断金裂石的练家子，她瞥了一眼咳嗽着的软萌女孩，“这么喊，你明天去演出的时候还跳得起来么？” “什么啊，别瞧不起人了，不就是喊一声么？”女孩鼓着嘴不高兴地说道，“我还没有使出全力嘞！” “所以，为什么来了？”战神似的女孩摇摇头，“你之前，不喜欢她们对吧？” 软萌女孩愣了愣，但是随即就露出了一个不以为然的微笑。 “我？”她笑道，“全校都没有多少喜欢她们的呀，说是足球队，但是却投机取巧做了偶像，比赛没赢多少，专辑倒是快要发行了，好多人都说她们压根没打算要赢呢。” “你也是么？也这么猜测。”战神女孩目光垂着看向场下。 “没有喔，”软萌女孩摇摇头，“我讨厌她们……只是因为她们都在骗自己呀。” “明明很喜欢足球吧，喜欢的不得了，我有几次排练完了都看见她们还在训练呢，都在拼命地训练，足球也是，唱歌也是，”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要用另外一层东西覆盖在自己的梦想上，这样才能让自己的梦想不会破碎。” “这样子才最难过啦，偶像非要笑着才可以，一边笑一边担心着自己的梦想，一边逗人家开心，自己却不知道未来怎么样才好。” “就这么勉强自己走下去，”女孩的眼睛眯了起来，“让我都想去和她们说，无论如何让自己轻松一点呀，梦想什么的怎么样都好。” “那天她们在下面喊的时候，我很高兴哟，被她们认真地拜托去看她们的比赛。” “就像是，被人邀请去看一个梦想成真一样，”女孩这么说着，再次直起了身子，“我不会踢球，但是我会加油的呀！” 战神一般地女孩也露出了一个微笑，但是这微笑并不软萌，反而看起来如同钢铁被轧动——是一个如同钢铁般地微笑。 “是么？”她低声说道。 她深深吸了口气，身上的衣服陡然被撑了起来，仿佛乔纳森乔斯达又好似拳太郎，健壮的口轮匝肌，肱二头肌和三角肌充满威胁性地鼓了起来，让这女孩看着好像一尊瓦尔基里屹立在看台之上，软萌女孩突然有些呆滞——这孩子好像是体育特长生来着？好像是……举……举重队的…… “英阁——”女孩放声大吼，声音宛如巨鼓爆响，天雷滚落天际，周围的观众齐齐一个哆嗦，她昂着下巴环顾四周傲立在地，抱着的胳膊松开，朝上一扬，好似瓦尔基里在英灵殿上方举起她用金子、勇气和阳光铸就的长矛，召唤那些在英灵殿里饮酒的英雄们捡起刀剑全副武装——于是她背后的女孩也深深吸了口气，在短暂的停顿后也齐齐叫喊道。 “——加油！” 女孩们的声音其实加起来也没在队伍最前面的女孩声音大，与其说是助威，不如说是一群猫喵喵喵地朝着奔跑的猫老爹挥舞着爪子，开心的乱七八糟。 周围的观众们看着继续举起牌子的女孩们，也善意地鼓起了掌，甚至还有好事地尖锐地吹了一声口哨，随后更多的口哨声和呐喊声响了起来。 “冲啊冲啊！冲过去！”一个戴着耳机的男生挥舞着拳头，他的同伴噗呲一笑，也装模作样的喊了几声。 “加油呀……”一个穿着青蓝色长裙，留着两股麻花辫的女孩跺着脚喊道，但是声音实在是太，一下子就被淹没在了喧哗里，她左右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 “冲过去啊！射门，射门！进球了！马上就要进球了！无敌！马上就要赢了！”沈剑英突然放声怒吼，他从看台上站起来奋力挥舞着拳头，看气势不像是在加油，反而像是想要从看台上跳下去加入战斗，而且不只是看上去，沈剑英一个踏步就想窜出座位。 “你干什么玩意你你你你坐下！”胡涂被沈剑英这突然犯病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站起来就摁着他的肩膀把他丢回了座位，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一只胳膊，以防他一个大跳就此入场。 “你干什么？！”沈剑英大怒反问。 “你干什么？！”胡涂同样大怒反问。 “我妹在下面比赛！我给她加油！打气！不行吗？！”沈剑英理直气壮，气势雄浑。 “可以，但是你不好好坐着去哪去！”胡涂毫不退缩。 附：每天更新最新最全的小说：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我到场边去加油离我妹近点！你给我撒手，撒手！” “沈剑英你发什么神经！给我坐好！”胡涂一巴掌拍在沈剑英脑袋上，对旁边已经闻讯而来，满脸怀疑地盯着他们的保安大叔嘿嘿赔笑道。 “叔，嘿嘿，叔，我哥们妹妹在底下比赛，激动了，激动了。”胡涂打着哈哈，又是一脚狠狠踩在了沈剑英脚上，看着保安大叔半信半疑地走了，这才把脚从沈剑英的脚背上挪开。 “你，你激动个屁啊？啊？”胡涂压低声音怒道，“不是，你给我看清楚，看清楚！人家进球了吗？进球了吗你跟我在这发病？” “那……那也快了，你看人家中门大开就俩人防守，那不是闭着眼睛都能过？我都能进！”沈剑英反驳道，但是他的声音也慢慢了下去，咳嗽了一声，总算是坐好了，胡涂见他总算不折腾了，这才也坐了下来。 “那人家英阁射门了吗？” “没……没呢。” “进球了吗？” “没……没呢。” “你妹呢？” 沈剑英看向场中，沈亚楠正在队伍的稍后奔跑着，试图越过一个骄华队员，抢占到稍前的一个身位，沈剑英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坐了下来。 “比赛才开始多久？给我坐好！”胡涂瞪了他一眼，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咕哝着说道，“这不才刚刚开始吗？” 沈剑英挠着头坐好了，但是胡涂总觉得某种感觉并不对，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总感觉不对，他用力抓了抓短短的头发，没有再想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胜利的渴求 欧琳阳的感觉十分奇妙。她的胸口就像是被塞进了一颗发烫的石头，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哦，对了，是在演出的时候，是在每场比赛开始前的演出时候，她们穿着那些漂亮的衣服跳着舞，给人家的胜利高声歌唱，观众们的欢呼声只有十五分钟是给她们的。 原来被加油是这种感觉，原来被期待是这种感觉。 就像——那天晚上。 快点想起来啊，那天晚上的感觉，那天晚上……那种感觉。 要是那天不是在做梦的话。 那么这种感觉就不会错了。 “琳阳！再快点跟上我！跟紧了！”战晴雪高声喊道，她奔跑的简直像是一阵癫狂的风暴，骄华的队员在她面前都不过是一合之敌。这突然的喊声让欧琳阳的背脊上陡然窜过了一道电流，她猛地再次加速，好像一只盯紧了猎物的山猫。 “好！”欧琳阳大声简单地回答道。 原来想要“胜利”是这种感觉。 “珺雅！把后面回防的截住！” “我去了！” “霜泷跟着我走！秋去帮茗如，莫和吉赛尔把边后卫牵扯开！” “知道了！” 女孩们四面出击，赛场上陡然杀机四起，那些本来应该穿着裙子跳着舞，为不属于自己的胜利高唱的女孩们现在手执刀剑，骄华的队员们被她们死死拦在了外圈，战晴雪如同流星一般窜过了骄华急匆匆织就的防御。 “别想过去！”骄华的两名后卫齐齐向前拦住去路。 “霜泷！”战晴雪抬脚，一个过顶球越过了想要关门防守的两人，吴霜泷高高跃起，用额头轻点减速后稳稳接住了球，本想落地后不停继续向前，但是那名高大的防守队员阴魂不散地贴了上来。 “秋接住了！”被迫分边的吴霜泷将球推到了左路，赫连秋稳稳接球，但是在下一刹那，她却俯下身子把球几乎贴着地面扫起，足球几乎蹭着地面呼啸而出，在传出这一球之后她也摔倒在了地上，手肘被秃了草皮的地面擦伤了一大片，快步冲来的骄华队员被这决绝的传球方式弄懵了，但是在她迟疑的一秒后，贴地而出的足球已经被从边路高速跑位而来的吴霜泷再次拿到，原本身材高大的防守球员面对脚下球反应就完全不如高空球了，接球之后的吴霜泷脚下一拨终于拉开了一个微的角度——可以射门了——然而那个大个子不依不饶地横身倒地将射门路线再次封了个严严实实。 吴霜泷深深吸气。 她是要立志做女侠来的，那种飘逸得不行的女侠，骑着马背着剑挎着酒葫芦和绳子，看见弱气又帅的跑堂的被欺负了就去帮他打翻欺负他的人，然后绑起来用剑搁在他脖子上问他喜欢不喜欢自己，要是他说不喜欢她扭头就走，要是他说喜欢就吻他然后打晕带走，要是他拿捏不定就直接打晕了带走，老爹说你这不是女侠是女土匪，吴霜泷说哦那就女土匪吧，老爹说女土匪可是要做的很辛苦的，没人喜欢你没人保护你也没人帮你，吴霜泷沉默了一下，说可是我还有我自己呀。但是你是为什么要踢球的呢，那天晚上她这么问自己，只能看着她的朋友们拼命，看着那个红发女孩疯狂燃烧着自己，仿佛要燃尽最后一丝力气一般地燃烧着自己。 当然是为了胜利啊，为了赢下比赛。 所以她要变强，一直变强，强到可以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为止，强到可以保护任何人为止。 被大个子挡住的射门高高飞了起来，高速回旋的皮球飘忽着飞出了禁区，然而吴霜泷并没有任何放弃的打算，以超过所有人反应的速度转身冲向了皮球落地。 “前面挡了两个人……沙珺雅！”吴霜泷高喊着其中靠后的一个人的名字，“站那别动！” “欸为什么！？”沙珺雅还没反应过来为何不让她去抢这个球——虽然她已经被对方卡在了身后，大概率拿不到球权了——吴霜泷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去腾空前翻，将沙珺雅的肩膀当做跳马一样撑着空翻而过，一下子抢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面对那个即将落地皮球，吴霜泷两只手猛地撑在了地上，以这两只手为重心和前空翻的惯性，吴霜泷的整个身子都飘然倒立，在半空中硬生生的扭转了一个弧度，脚尖正巧对上了落下的足球，足球在半空中被硬生生再次轰出，皮球越过了禁区里所有骄华队员的头顶。 “队长！”她重重落地，狼狈地趴在地上放声大叫，周围的女孩们的动作在她眼里就像是慢下来了一样，她看见欧琳阳伸出胳膊把一个试图压迫她位置的队员挡在外面，赫连秋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用肩膀顶住了另外一个，沙珺雅皱着眉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对手，连茗如紧紧抿着嘴，脸上也没有之前始终挂着的笑容了，球就这么越过了所有人的头顶。 原来为了“胜利”拼上一切是这种感觉。 “接住了。”胸部停球的战晴雪自言自语地说道，足球即将落在她的脚下，而球门就在她的前方。 ----------- “其他人我可以放，唯独你不行，”中路的粟明瑜拦住了想要前往支援队友的莉安的去路，“这也是交易的一环。” “哼，你才是，不去指挥防线真的没问题吗？”这回轮到莉安说这话了，他看着依旧纹丝不动的粟明瑜冷笑道，“英阁可不是一个光靠计算就能打败的队伍啊。” “不要说笑了，你们还需要我的计算？”粟明瑜满脸嘲讽地看着还想要摆脱她纠缠的莉安，再次紧跟上他的脚步，“除非我们放空门让你们踢，否则就凭你们这些唱歌跳舞的绣花枕头，还想攻破骄华的大门？” “没有陈蚁这个进攻狂魔的骄华才是最强的骄华！” “且不说百花那个家伙有多可怕，就是这条从未在运动战中丢过球的钢铁防线，就够你们喝一壶的了！” “虽然若绫这个家伙昨晚上熬夜看动画看到睡着，被子还是我给她盖的。” “但是！” “她依然是最强的门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最强门将 新若绫确实没有睡好，现在她确实地觉得，自己偷偷在被窝里熬夜看完了整整三季《rik≈ry》是一个巨大的错误，现在她的脑袋里都是那个神经病外祖父和缩卵孙子的对喷声，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她要是昨晚上不看说不定今天都没时间看了，呃，其实也有时间，不过……不过不能第一时间看完的话总觉得遗憾来着，对，遗憾，今天回去快点把刚买的游戏打通好了，什么啊那个难度游戏，压根没想让人打通吧我说…… 她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思绪零散的好像黑板上落下来的粉笔灰，飞到哪里是哪里，紫色的头发乱糟糟地披在后面压根没打理，因为两只手戴着守门员的手套也没办法梳理头发不是，她只好用力甩了甩头发，撅起嘴把嘴边的一缕头发吹走，肩膀塌下来，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好似胸有成竹大局在握，一点问题都不会出。 但是心里嘛…… 怎么还没结束啊，之前队长不都是前二十分钟进三四个球就完事了么…… 啊对了，队长不在了来着……哦呀那个唠叨怪冲过去了，啊唠叨怪加油你可以的，哎哟停下了，怎么不抢球呢？ 喂喂，喂喂喂你们快去挡住了啊！不要麻烦我好不好，我熬夜过来很难受的哎！ 欸，突破了……突破了！？带过来了！带球过来了！唠叨怪你跑快点啊唠叨怪！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真的带过来了！倒三角传过来了！喂不要过来啊！ 我这边还是困到爆炸啊！ 即便内心的戏院接近爆炸，但是在比赛进行中她依然站的一动不动，只有眼睛紧紧锁定着那颗被争夺来争夺去的足球——比起对面紧张又胆怯的耿盈盈，她反而是那个看起来最可靠的。“十五……不，十二秒么？”紫发的门将这么自言自语道，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左上角……右上角，中间，偏右……二十厘米，步伐很乱……不是故意的，是紧张了么，瞄准的点这么零散，这球八成可以直接拿到。” “嗯？”新若绫的眼中看到了远比对方近距离攻门更有趣的事情，“这家伙跑这里来干嘛……” 战晴雪用她那软绵绵的胸部将球卸下，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她学过呼吸的方法，但是这一刻她却全都忘记了。 射门！进一球才行！她这么大声地告诉自己。 进球！进球！ “喂。” 然后。 一个似笑非笑的女孩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和骄华球门之间，侧着的身子双手背在后面，脸上的笑容完全没有掩盖住她心中鼓动着的情绪。 恼怒。 “我说你们这些人啊……”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提起声音说道，“……不要随便打乱人家的计划嘛，一开始我就没有想和你们这群家伙踢球好么？” 战晴雪射门的姿态一瞬间凝固了，即便这个女孩没有上抢的意思，也挡住一条射门的路线，必须调整射门的角度了。 然而战晴雪肺部正在刺痛着，她有些喘不过气了，应该传一脚吗？队友又在哪？当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除了单干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在鸟笼让你进过一球，”百花没有拦住她，单纯只是死死盯着战晴雪紧绷的身体，“那只是因为有莉安在身边帮你而已。” “没有他，你们不过是一盘散沙。” “闭嘴！”战晴雪恼怒着喊道，球门近在眼前，不能被这家伙煽动。 战晴雪感觉整个世界几乎都在离自己远去，那些欢呼声，呐喊声，催促声，脚步声，风声呼吸声血液的流动声，一切都听不见了。那个紫色头发的孩子挡在球路正中间，但是没有关系，她只要打出一个角度这个距离守门员根本扑不到，拉开身位的战晴雪猛地把脚向后甩起，眼睛紧紧盯住了空气里那个并不存在的点。 射门！ 紫发的新若绫突然歪了歪头，放下了刚刚抬起的手，她根本就懒得防守了。 “太追求角度了，”她偏着头轻声说道，“是会打门柱的哦。” 战晴雪深吸一口气，大力抽射！ 然而皮球不出新若绫所料地砸在了门柱上，弹开了，为了摆脱百花拉出角度的战晴雪在射门之后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一阵猛烈的眩晕让她不由自主地勾着腰剧烈咳嗽着，干呕了几声，这时候那个紫发门将的话才被她听全了。 “……背负的东西太多，压力太大的时候，是没法发挥出全部实力的。” 百花哼了一声，看着那颗被弹飞出去的球，和匍匐在地上的英阁队长，轻蔑地撇了撇嘴。 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吧。 她转过了身子，直直看着禁区外围接住皮球的那个红发女孩。 莉安轻轻一点就将飞来的足球轻松卸下，他的脸上没有带上一丝情绪，背后被晃了踉跄迟迟没有追上的粟明瑜脸上都是气急败坏的表情。 百花姣好的面容上突然再次绽放起了一个浓烈的笑容，仿佛彼岸花盛开一般看到了某个她求之不得的宝贝——脸颊上也泛着病态的红晕。 “没有我她们也能进球，”莉安歪歪脑袋，红发顺着脖颈流泻而下，“但收拾你是我的责任。” “好高兴啊！莉安！”百花的手指在背后绞在了一起，眯眼轻声笑道，“我们又可以像这样踢球了——像这样互相残杀。” “可以的话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跟你踢球。”莉安依旧笑容满面。 百花挥了挥手，原本想要扑上去的骄华队员顿时停住了脚步，仅仅是把英阁的队员隔在身后。 “什么意思？”莉安看着这个野球场才会发生的场景有些哭笑不得，“要单挑啊？” “攻我啊！”百花理所应当地说道，“上次的，还没有结束吧？” 莉安踩住了球，却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笑的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大声，最后连肩膀都在发抖了，他的手捂着脸，五指却死死扣着脸颊。 “噩梦果然还没醒啊……”莉安龇牙冷笑，仿佛野兽露出利齿。 一球爆出，站在球门前的百花一动未动，皮球就这么擦着她的发梢直轰球门，而后狠狠轰在了新若绫拦截的手上。 “……切。”新若绫狠狠咂了一声嘴，她挡住球的右手就像是被一辆汽车正面撞击了一样，她觉得自己双手麻得几乎要是去知觉了，这种力量即便在男足比赛里也是最顶尖的射手才能踢出来，扑救的手势要是一个不对，失球事，只怕一不留神就要手指骨折了。 “喂喂，你们私人恩怨能不把我扯进去吗？”新若绫大声抗议道，虽然她喜欢挑战，但这种自家队员联合对面坑自己的奇葩事情还是敬谢不敏了。 “抱歉抱歉~”百花朝着身后挥了挥手，“她们射一次门我给你氪一单。” “已经两单了。” “没问题没问题~”百花毫不在意地伸脚勾住弹过来的皮球，缓缓抬手指着对面杀气四溢的莉安，“踢球就是要享受过程对吧，结束得太快的话，就没有乐趣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赤焰黑龙 “你就这么想被我进球么，”莉安冷冷说道，“还是说，你觉得我绝对进不了球。” “怎么可能！”百花夸张地摆摆手，“我被莉安射的时候可是超爽耶！” 英阁的女孩们齐齐看向莉安，慕容莫的表情更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莉安的球打我的身上，就好像被凶猛的野兽撕咬我的血肉！”百花双手按住自己砰砰跳个不停的胸部，“来像那天晚上一样撕咬我，蹂躏我啊！” 这次连骄华的球员也一脸鄙夷地看着莉安了。 但说话莉安一点都不想想起他和这个怪物之间任何一个夜晚。 ------------ 那个在地上垂死一般地男孩，他的手指就像是钢爪一样，狠狠地扣在百花的胳膊上，明明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放……放开，放开啊！” “比赛……” 没有放开。 男孩没有放开，而是更加攥地死紧，百花狠命地想要摆动胳膊，但是却始终动不了。 害怕。 好害怕。 会被吃掉。 那天夜里百花突然有了这样一种错觉，这狠狠攥着她胳膊的手不是人类的手，而是某种恶毒的节肢昆虫，她马上就要被这节肢昆虫用缠住，这恶毒的造物会用毒牙狠狠咬住她的脖子，毒液会把她的皮肤腐蚀，会把她的血肉溶解，随后她就会成为这昆虫的美餐。 “莉安！够了！已经够了！比赛结束了啊！” 要被吃掉了。 要被吃掉了！ “放……放开啊！”百花近乎尖叫一般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还没结束。”男孩突然这么说道。 他的身子里仿佛被另外一个东西占据了，某种让人恐惧的狂热占据了他的内心，驱使着他依旧保持着意识，他的手仍然攥住百花的胳膊想要站起来，目光却没有看向百花，百花颤抖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足球。 他还在看着球。 他还想要站起来反击，想要站起来把足球送进球门里。 好害怕。 为什么一个人能做到这个地步，不会痛苦么，不会退缩么？ “求……”百花的嘴唇颤抖着张开，在那恳求的话语即将无力说出的前一秒，男孩地手无力地放下了，在男孩的手放下来的一瞬间，百花也被疲惫感吞噬了。 ------------ “想起来了吗？”百花用脚拨了一下皮球，带球迈步缓缓走向了止不住颤抖的莉安，“你把我吃得干干净净的那一晚。” “一点也不想想起来，但你唧唧歪歪搞得我还是想起来了，”莉安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地迎着百花走了过去，“我想起了你是多无药可救的一个怪物。” “好高兴~那就开始我们的二人世界吧！”话音未落原本散步一样稳步前行的百花低身俯冲杀向莉安，那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就像一条黑色的游龙跟随着百花的身姿，脚下的皮球就如同黑龙戏珠一般黏在高速冲刺的双脚上。 地下的恶鬼终于来到了地面上，一如蛟龙升天，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只见那黑龙带着黑色的巨浪急急袭向红发女孩，漆黑的海水漫过了他的膝盖，淹没了他的胸口，灌进了她的喉咙，一股窒息感夹杂狂乱的情欲压迫着女孩放弃无畏的抵抗，任凭海水的侵袭。 然而巨浪被蒸发了。 被一团“火焰”全部蒸发了，这火焰燃尽了周遭的一切，凶残的黑龙因为眼前的无尽火域而停下了作浪的飞腾，直到心有不甘的恶龙卯足第二股力气，再次与女孩的火焰纠缠在了一起。 “好高兴啊，有这么多人见证我与莉安相爱的瞬间！”百花将球挑起背身倚住莉安，侧着脸对着那个姿势就像把自己搂在怀里的男孩说道，“其实我已经有感觉了哦~” “那你下场去厕所自己解决一下啊。”莉安后撤半步，提前预判了百花挑球过人的线路，同时也实在不想跟这个痴女在球场上咬耳朵。 “中场休息的时候在更衣室厕所最里面的门等你~”百花取消掉原本挑球转身过人的动作，转而顺势换成空中牛尾巴变向，晃开了半个身位。 “我把门锁死了是不是下半场就不用看到你这张惹人厌的脸了？”莉安快步跟上变向的百花，谁知这一下也是虚晃一枪，对方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脚后跟磕球，就让皮球从自己双脚之间溜了过去。“等你进来之后反锁就完全没问题了哦~我们可以一直打到加时赛再互射点球，直到两腿发软再也站不起来为止！”百花一个转身加速就摆脱了莉安的贴防，立刻就打算带球冲向几无防守的英阁半场。 “抱歉我虽然体力不怎么样，但从来都是靠技巧取胜，就凭你是没法把我拖到90分钟以后的。”转身回追的莉安看准时机一个到底铲抢就把百花连人带球一起放倒，在地上连滚几圈的百花却没有任何向裁判投诉的打算，起身就直奔皮球而去，两人肩并肩追逐着蹦蹦跳跳的皮球，手上拉扯的动作也一刻也没有停过。 “哈！热情的莉安真是……太棒了啊……”追到一半突然停下的百花痴痴地看着将球踩在自己脚下的莉安，嘴里断断续续地呓语着，随后面对自己的梦中情人，展开了一个大大的双臂，“来对着我射门吧！证明你才是鸟笼的不败王者，证明你才是唯一能征服我的传说勇者！”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没有放过这个白送的射门机会，莉安张弓搭箭卯足全身的气力挥出自己的右脚，皮球炸裂一般直冲球门而去，门线上的新若绫看着这球几乎已经放弃了抵抗——只有门将最清楚什么球能扑，什么球就是飞出去也于事无补。 然而鬼魅一般的百花毫无悬念地出现在球路正中间，那条早已后撤抬起的美腿迎球就是一记凌空抽射，快到难以用肉眼捕捉的足球没有一丝旋转地反向直冲英阁球门而去，毫无防备的耿盈盈还在发愣的时候，皮制的足球就在飞过了超过八0米的飞行距离之后硬生生打到了她的脸上。 虽然这球没有直接踢进球门，但耿盈盈还是被巨大的冲击力命中面门，闷哼一声仰面倒了下去，鲜红的鼻血顿时就顺着两个鼻孔流了下来。 在裁判赶忙响哨之后，比赛再度被迫暂停下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求胜心 破阵相杀的威力莉安自是见识过的，但他实在没有想到对面这个女孩竟能踢出几乎贯串整个球场的射门，更糟糕的是耿盈盈因此负伤，要是她再增加一点什么正面来球都吓到抱头疼哭的应激障碍综合症的话，那算是不如直接退役了。 但现在莉安想不了那么多，他第一时间冲回了己方半场，抱起耿盈盈的身子让她能够坐起来，随即两根手指捏住女孩的鼻翼，开始尝试给她止血。 “抱歉……”耿盈盈闭着眼睛，泪水早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既是因为被皮球正中面门的疼痛，也是埋怨自己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都是我没有集中精神……” “我才要说抱歉，这么轻易地就受对方的挑拨，”莉安挪动了一下身子，好让耿盈盈能够更舒服地半躺在自己怀里，“那不是你们应该面对的对手，她就是这种怪物而已。” “但那也是英阁的对手啊，我明明也是英阁的首发球员……”耿盈盈说着说着就抽泣了一下，眼看莉安给她止血的急救措施就要付诸东流，“妈妈要是看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不让我踢球了啊，不过真这样的话，对大家来说反而是好事吧，我这种只有一半能用的门将根本就是拖大家的后腿，要是换个正常点的守门员来的话……” “没有了！”莉安手上的力气又加大几分，另一只手也把这个不住颤抖的女孩搂得更紧了，“英阁从前往后都只有耿盈盈一个门将！” “但是我！” “一半防守不行就用进攻来弥补，盈盈的长处是任何其他门将都模仿不了的！”莉安看着怀里总算睁开眼睛的女孩，调皮地眨眨眼睛，“盈盈可是助攻过我一球的哦，从这个角度讲盈盈反而是那个团队贡献更大的人吧？” “可是我……” “而且你看看台上面——”莉安目光所及之处，耿盈盈的爸爸正一手给晕过去的盈盈妈妈扇风，一边大声呼喊着给自己女儿加油鼓劲，“令尊以前也是踢球的吧，他应该也想看到女儿在球场上面活跃的样子吧？” “爸爸……还有妈妈也来看我踢球了，这还是第一次……”耿盈盈挣扎着爬了起来，对着看台上双亲的方向昂首挥舞着戴着门将手套的双手，鼻孔下两道逐渐凝固的血迹让此时的耿盈盈看起来十分滑稽，然而这个胆的女孩丝毫没有在意这样的事，竭尽全力地大声回应道，“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爸爸！妈妈！” “莉安谢谢你，每次都要你来鼓励我振作起来……”耿盈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道谢道。 “我应该做的。”红发女孩倒是回答的风轻云淡。 “我好想帮你的忙，好想英阁能够赢球，我们真的可以赢下来吗？”耿盈盈连珠炮一样抛出自己内心最强烈的渴求。 “为什么不呢？” ------------ 在坠球开球的一瞬间，粟明瑜就突然有了一个“意识”。 ——这一球的球权绝对不会落在自己家队员的脚下。 她如此确定地想道，她并不是不信任自己的队友，或者是不信任全力狂奔着的王尝薇，而是当她看见莉安燃烧着的长发时，本能地这么想着，这是她的第一个反应。 莉安稳稳地控住了落下的皮球，脚部姿势没有丝毫的错漏，技术动作没有一丝的多余，就好像是莉安确定…… ——这个球绝对会落在自己脚下。 没人追的上他。 这是她的第二个反应。 粟明瑜并不愿意这么相信自己眼前的事情就是真实发生了，但是现实就是这样。 在莉安接球后，全场的骄华队员向着这一名女孩发动了攻势，就像是红衣的潮水一样从每个角度每个方向朝着女孩扑了过去。 然后海水被劈开了。 又是这一团红色的火焰，让骄华围杀而上的女孩们疯狂地全线败退，两个游掠着的前锋交换了眼神，一左一右朝着莉安围杀了过去，她们的动作无比纯熟，根本不需要过多的交流，她们就已经开始了一次夹击，两个人以最刁钻的角度堵截而上。 她已经被钉死了，关门！ 但是在转瞬之间，她们的视野里居然失去了足球的踪迹——连那个带着球的家伙也不见了，一个女孩恼怒般地叫道： “去哪……” “上面！” 确实是在“上面”。 莉安用双脚像变戏法一样将球从后方挑起，让足球先高高地悬在了半空，随后又用脚后跟再次挑球过顶，就如此轻而易举地径直掠过了那两个女孩，他的思路简单清楚，假如他没办法带着球从地面突破，那么他就让球从空中先越过去，而后凭借爆发力和力量优势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你别想……”那个大叫的女孩看着落地的莉安，果断转身想要截住刚刚冲过半个身位的英阁王牌。 然而莉安爆发出的核心力量远超这个女生的预想，就在她想要凭借身体挤开莉安前进的身躯时，自己反而被加速冲刺的莉安反弹开来，一个踉跄之后，莉安飞出一脚，再次把皮球揽在了脚底。 骄华前锋先是一愣，随后愤怒地举手示意莉安动作有犯规的嫌疑，可是嘴里咬着哨子的裁判也有些发呆，半晌之后才猛地举起双手示意比赛继续。 总算站稳脚步的女孩看着莉安已经带球前冲的背影，有些呆滞地伸出手晃了晃。 “……怎么这样……” 莉安继续着自己的狂猛突进，在他近乎屠杀一般地突围中，不知不觉已经冲入了骄华的半场。一个高大的后卫愤怒地踏前，她猛地张开双臂，想要用胳膊圈住莉安——即使是犯规也要把这起势的女孩拦下来。 但是莉安依然没有减速的意思，直直朝着那个后卫的位置继续冲锋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无论是兴奋、恐惧或者是愤怒，莉安如同放弃了思考一般地冲锋着，看起来前面就算是一道悬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跃下。 因为他绝对按照着自己的“计划”进攻。 因为他绝对相信自己的计划会“胜利”。 莉安如此地冲锋着。 大个子后卫吞了一口口水，她的脚先是退了半步。 随后她又深吸了口气，又倒退了两步。 最后她猛然倒退了三步，因为莉安狠狠撞击在了她的右肩上，这下让她无法继续保持平衡，却也没有严重到犯规程度的冲撞正是莉安在欧洲学到了简单技巧。 莉安侧过身子让过了她踉跄的步子，又把一个试图补上自己队友空缺的边后卫甩在了身后——她的动作也被自己的疑虑拖慢了——莉安彻底将这波试图淹没自己的巨浪完全抛在了身后，没有一片浪花能够摸到他衣服的边角。骄华的女孩们之间失去了组织，但是这并不是因为她们被莉安的冲击扰乱了心神。而是在莉安的攻击下，她们根本没有办法维持队友之间的联系，每当她们想要用三个人以上的配合阵型围住莉安时，莉安却像是算准了她们中一个人的位置，毫不犹豫地自己带球正面突破，把他们试图组成的从边角开始撕成碎片，而从始至终，莉安根本就没有传球给任何一个队友过。 莉安没有战术，没有花样，没有偷巧，只是单纯的用自己的“技术”，用蛮力轰碎了一切试图挡住自己的东西，每突破一次，莉安的气势就会再炽烈一分，在他完全脱离包围后，他几乎已经无人敢挡。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骑当千 这根本就不是“同级别”的战斗。 “别放弃！在禁区前堵住她！”粟明瑜怒吼道，率先加速冲了过去，随后对着身后大喊道，“尝薇！去堵住英阁接应的人！别让她有机会传球！” 粟明瑜继续狂奔着，但是那个赤红色的影子依然在飞快地远去着，她知道自己必须加速了。 王尝薇用力咂了咂嘴，但还是依言跑向了边路，准备援护队友断掉英阁支援的道路。 一道身影再次强硬地拦在了她的面前——战晴雪阻截了她的去路，这位大胸队长身上的球服已经湿透了，隐约露出了淡青色文胸的轮廓，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管这些细节了。 “不会让你去打扰莉安的。”战晴雪喘着气说道。 “……是么？”王尝薇冷冷地反问道，“把你拖在这里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一半了吧。” 战晴雪依旧贴了上去，她要阻止这个除了百花之外对莉安威胁最大的人，然而她仅仅是和这个人并肩赛跑，战晴雪的眼前就感到一阵发花。 明明和大家说是要为接下来的比赛合理分配体力来着，真是的，唱歌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累过呀。 又是一阵眩晕，王尝薇的手上动作险些让她摔倒在草地上。 “你是不是太着急了？”王尝薇一个转身反跑就把一直跟自己挤来挤去的战晴雪甩开了一个身位，她摇了摇头，不准备再把战晴雪的阻拦看做是什么太过不可逾越的屏障，“踢球不是赌博。” 你太心急了。 踢球不是赌博。 坠球之前莉安特地找到战晴雪，批头就是这两句话。 “射门之前一定要看清楚对方站位和自己的位置。” “射门不是绝对会一次成功，你也许还有补射的机会，所以不要一口气用光所有的力气。” “一个人突得太前丢失球权就会很危险，不如踢得大力一点，没进也能形成死球。” “你紧张的时候，对方可能也在紧张，谁都想赢，谁都怕输。” “但是能赢的一定会是永不放弃胜利信念的那一方。” 莉安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随即又看着战晴雪，轻声问道，“记住了么？” “记……记住了。”战晴雪有些茫然地回答道。 莉安露出了一个无奈地笑，伸出手拍了拍战晴雪的头，“不要太在意刚才的失球，慢慢来就好了。” “莉……安？”战晴雪突然觉得有一股不安，莉安的手又把她肩膀捏了捏。 “要好好加油啊，”莉安说道，“你们可以赢的，想赢的话，哪场比赛都可以赢。” “莉安，你……” “战队长。” “……嗯？” “我很喜欢踢球，你们也是。”莉安认真地说道，随后她转过了身子，开始了这趟唐吉坷德式一人冲锋。 耿盈盈站在球门口，这次她终于集中精神紧盯着场上队员们的一举一动，她看见她的朋友们在拼命地奔跑着，战斗着。 她能做什么？就在这里看着么？ 啊，那个骄华的门将说过了，她看起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门将，门将是要保护大家的呀。 保护大家。 耿盈盈张开嘴，那个老是摸着她头发说盈盈呀球门就拜托你啦的队长也在战斗，老是吵架的赫连秋和吴霜泷正在合力试图突围去援护莉安，老是笑个不停的连茗如咬牙切齿地和吉赛尔试图踢开阴魂不散缠着她们的中前卫，沈亚楠和欧琳阳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分开来不断试图冲出去，但是每次都被挡了回来，沙珺雅想要去帮战晴雪挡住王尝薇，但是粟明瑜并没有让她轻易地过去。 每个人都在战斗。 耿盈盈感觉自己眼眶有些发烫，她用力擦了擦眼睛，但是却鼻子一酸，不由自主地曲起了眼角。 “队长……”她带着哭腔自言自语道。 “放弃吧，”看着眼前已经跟不上自己步点的战晴雪，王尝薇冷声说道，“你们无论哪方面都离职业足球差得太远了。” 然后一声破了音的尖叫响彻了整个球场。 “队长！” 耿盈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尖叫道。 “球门……我会守住的！所以……所以……” “……什么？”王尝薇扭过头，疑惑地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盈盈？”战晴雪也听见了这声喊叫。 在远处的新若绫挑了挑眉毛。 “哦呀，是那个妹妹。”她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噘着嘴自言自语道，“还……蛮有气势的嘛。” “是门将啊。”王尝薇摇摇头，一个门将能做什么，现在局势和门将没有一点关系。 战晴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血液倒灌进了她的脑子里，眼睛酸涩的生疼。 耿盈盈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英阁！必……” 她还想要喊下一句，但是却不可抑制地咳嗽了起来，她用力拍着自己的胸也没有用，急的她直跺脚。 后面应该接着喊必胜的啊，盈盈，本来喊全了还蛮有气势的呀，战晴雪这么无奈地想道。“但是这样就足够了！” 想要加速甩开战晴雪的王尝薇再次被拦住了，这次战晴雪扬起了脸，无畏地笑了起来。 “不会让你就这么过去的。” ------------ 新若绫挠了挠自己的鼻子，踮起脚向远处望去，骄华的队形缜密而有序，除了带球的莉安之外，所有的英阁队员都毫无悬念地被拦在了禁区之外。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新若绫有些不耐烦地开了口，“让她搞个一过十一的个人秀？”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倒是不反对。”百花耸耸肩说道，她没有参加这场无趣的围剿战，而是站在禁区前面一动不动，好像是在等着那个要向自己复仇的男孩。 “这家伙到底怎么你了？”新若绫讥讽地说道，她其实对于陈蚁的离开并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但是导致队长离队的最大原因现在光明正大地站在球场上。还一脸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她终归心里有些芥蒂，她接着说道，“把你踢输了？” “不，我赢了。”百花摇摇头，那场比赛确实是她赢了，那个男孩倒在地上，如同下一秒就要死去。 “哈？”新若绫摊摊手，“那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家伙，都是你手下败将了。” “因为……”她垂下眼睛，五指盖在了自己的脸上，就像是抓着一副无形的面具，百花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很‘害怕’。” “你不都赢了她了么？还会怕什么？怕下次赢不了？”新若绫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更加不耐烦了，她随后刻薄地又补充了一句，“刚才那一脚不就已经是高下立判了吗？” “但他依然朝我冲过来了，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没有什么比一个打不垮的对手更可怕的了。”百花如此笃定地说道，这让新若绫撇了撇嘴。 “所以我要亲手，打垮他，”百花轻声说道，目光依旧盯着莉安，莉安跑的越来越近了，她的眼前恍惚了一下，“直到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场上。” “啊……不会寂寞吗？”新若绫突然没来由地这么想着，也没加思索地脱口而出。 百花没有立刻回话，仅仅只是回头看了这个紫发的门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啊，当然了，没有比这更寂寞的了。” “那你一定要好好打败她啊，”新若绫撅噘嘴，意外地居然没有再次抬杠，“她一定可以理解你的寂寞。” “是啊！”被这句话拉回现实的百花转过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地笑容，“毕竟他是我最重要的人嘛！” “对吧？” 百花霍然转身，一个赤红色的影子狂躁在她面前燃烧，就像她预料的一样，没有人能拦住这个男孩。 “莉安。” ☆、第二百二十八章 喋血赛场 交锋在一刹那之间就开始了，百花一脚逼向了已经准备好攻门的莉安，而这位英阁王牌并没有十分意外，本来挥起右腿的射门变成了向内的变向扣球，原本笔直的带球路线侧着向左弯折，但是百花依旧不依不饶地贴了上来，几乎是挨着莉安的肩膀和他并肩狂奔着。 “射门？”百花轻声问道。 莉安猛地顿住脚步，以右脚为圆心，整个身子划出了一个夸张的圆形，而他正好挑着球的左脚用力挥出，皮球在左脚外脚背上猛地擦过，打着旋飞向了球门的远角，这一球球速不快，可是球路却十分飘忽。 百花的余光瞟了一眼飞出的足球，原本紧贴着莉安的动作突然僵硬了一刹那，而后急忙对着后面的新若绫伸出右手两根手指。 “后退两大步，手掌上抬，托出去不要接！” “这球可以拿啊？”新若绫有些意外地咕哝道，后撤两步，仰起身子抬手准备将这记看似软绵无力的射门摘下来。 “托出去！”百花转头突然大声喝道，新若绫没有反应过来，两只手已经从下而上几乎要碰到足球的底部，被百花一声大喝，她的手向上猛地一哆嗦，手套骤然一抬高，接触了足球。 足球陡然在她手套上炸起，就像是被一只手抓着了似的，朝着球门正上方爆飞而去，狠狠砸在了球门框上，再次弹在了地下，以一个嘲笑般地角度弹向了禁区弧顶。 假如新若绫没有听信百花的警告，那这颗球就会弹开想要抱住皮球的手，蹿向球里，这种狡猾的射门新若绫根本来不及二次扑救。 “什……”骄华的门将被这莫名的突袭吓了一跳，但是莉安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自己的回合，他微微俯身，猛地一个转身加速甩开了百花，抢在所有人之前再次将皮球控制在自己的脚下。 更多好看的文章：MOZHUA．APP 莉安冰冷的目光又一次盯上了目标，这次他在原地深吸气一个短暂蓄力，球从他脚下再次爆飞而出，然而飞身拦截的百花一脚将球踢向了空中，搞得已经预判了球路飞身扑向一侧的新若绫一个重心不稳摔在草皮上。 “就这么不想再给我一单吗！？”新若绫撑着身子大喊道，虽然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扑出这一记射门，但没能预判到百花的出脚却是实打实的失误。 “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我的门将姐。”百花起身冲向了皮球的落点，高高跃起，想第一时间头球解围。 然而一个赤红色的影子同样从地上呼啸而起——莉安也高高跃起，额头狠狠撞在了落下的皮球上。 “没有球的话，我们两个就接吻了呀！”百花感受着莉安呼出的热气，意外开心地说道。 “不，我只会把你的牙齿撞烂。” 两人同时顶在了皮球上，质量过硬的足球在一阵挤压变形后又将作用力返还给这两个亡命之徒，百花和莉安同时狞笑着仰面摔了下去。 然而莉安并不想就这么倒下去，就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红发少女两手一拍草皮，腰部用力一扭，就将下落中的皮球勾了过来，随后接上了一个类似体操托马斯回旋的动作，一脚抽中了皮球。 足球再次向着球门轰杀而去，刚从从之前失衡摔倒中缓过劲来的新若绫正想飞身救球，却发现那颗要命的足球直直冲向自己的面门。 砰的一声闷响，新若绫只觉得自己的鼻梁发出了一声不祥的脆响，两道热流顺着嘴唇流了下去，眼前一片模糊，耳朵就像是被一群蜜蜂塞满了一样，声音也听不到，站也站不起来，她机械地张开嘴用力地吸着气，但是首先却尝到了一股铁锈味。 皮球砸到了新若绫的脸上弹飞出了底线，这次却轮到骄华门将的鼻子血流不止了。 “你这家伙……力气真大啊……”新若绫用力擦拭着鼻血，勉强扶着球门站了起来，咬着牙笑道，“有种……接着来啊……” 男孩的脸上没有表情，好像是在进行一场毫无悬念的处刑。 “一次。” “什么……” “再来一次，你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莉安如此对着新若绫说道。 “莉安你还真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啊~”百花趁着新若绫下场治疗死球的机会，又黏上了莉安，“不过这份怨恨不是应该撒到我身上吗？” “真是抱歉了，我就是这么心眼的人，”莉安白了百花一眼，“队友受伤就要把场子找回来，至于你——” “嗯嗯，想怎样粗暴地对待我吗？” “能闭上嘴踢球吗？” ----------- “我说啊……怎么搞的……”粟明瑜也跑了过来，看着扶着球门止血的新若绫，嘴唇抖了抖，拿起地上的矿泉水，倒在挂在球上的毛巾上，心又用力地擦着骄华门将的脸颊。 “没事……”新若绫喘了口气，“这不是挡下来了吗？” “但是不要受伤啊！”粟明瑜低声骂道，她用指头狠命戳了一下新若绫的腰，新若绫被戳得哎哟一声，粟明瑜皱着眉头，半晌之后又心疼地低声问道，“……呆子，疼不疼？” “……你要不要来试试？”新若绫咬着牙笑道，“被轰中了正面耶。” “不用你说我也看的到啦。” 粟明瑜放下了毛巾，捧着新若绫的脸颊端详了半天，用大拇指蹭了蹭她额角上的一处擦伤，伸出手指捏住了新若绫的鼻梁，只是轻轻一捏也疼得新若绫一哆嗦，粟明瑜心疼又狠命地瞪了新若绫一眼。 “不过好歹是挡住了，要是球进了就糟糕了。” “要是队长在……”粟明瑜轻声说道，“……她也是要心疼的。” “别搞笑了。”新若绫忍着疼笑道，“……队长那家伙不会现在就心疼我的。” “好了下去休息吧，让医生看一下，”粟明瑜说道，“我让教练换替补门将上来。” “不用。” “你想挨骂吗？”粟明瑜抿着嘴怒声道，“别闹了。” “队长说什么来着？”新若绫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了粟明瑜，笑道，“胜利啊，是必须要一口气拿下来的。” “可是……喂，薇薇你也来说说她啊！” “我不反对。”王尝薇耸耸肩回答道。 “你……” “我不是怀疑你们的实力啊，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新若绫伸出两只手掌，用手掌的下方压在了鼻梁两边，“而且我打算再多赚几单下次开活动氪爆呢，不要挡着我发财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最讨厌的球队 莉安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毫无表情地看着骄华的人围着新若绫嘘寒问暖，大拇指不断地来回敲击着其余四根指头的指尖，就这么循环往复。 他在数自己的心跳。 一百零二……吗。 正常范围？不，这已经不是正常范围了，莉安能够感到那个和他做了交易的魔鬼要来讨债了，他必须快点，再快点，他恨不得现在就把球狠狠送进球门里，然后再连进五球把这场比赛搞定！ 但是不要急，里昂，不要急，你可以赢下来，你赢下来了很多次，这一次只不过是一个的插曲，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敢玩那天的把戏，这样的话你的实力是胜过她的，再加上经验，对，经验的累积，你可以战胜她，你绝对可以。 只要冷静下来。 “啊……莉安有时候真是扫兴。”看着莉安不为所动，百花的表情在一瞬间就褪去了，她感情的波动似乎从来没有任何缓冲带似的，变化都只在短暂的一瞬间，前一秒咬着嘴唇像是要把莉安就地吃掉，下一秒就淡漠地就像从来都不认识莉安一样，她闭上眼睛，把手伸进胸口，沉默了半晌，无聊地开口道，“这样子扫兴，人家的心跳都慢下来了。” 九十五，莉安慢慢吐出了一口气，心脏的跳动慢慢平缓了下来，百花无聊地卷着头发，侧头看向走过来的欧琳阳，眉头不耐烦地皱了起来。 ------------ “好……好厉害，好厉害啊！”扶着栏杆的姬发萌妹被彻底震惊了，她张着的嘴半天也没有合拢，在莉安一次又一次轰开了防线之后，她这才回过神来，举着手乱挥着喊道。 旁边戴着眼镜的扑克脸少女用一只手摁住她的肩膀。 “会长声点，你明天还要上台演讲的。” “有什么关系，现在好好加油啦！”被叫做会长的萌妹压根不在意，又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大声喊叫了起来，后面妹子们的喊声还是太了，虽然人很多但总是零零散散的，会长咬着嘴唇想了半天，一拍手，把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子举起来又砸向铁制的扶手，瓶子撞击围栏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她狡黠地笑了起来。 “之前怎么没见过你给她们加过油，”眼镜少女斜眼看着她，又问道，“不如说……全校里所有的队伍，除了她们之外，你给谁都加过油吧。” “而且你今天也没有带声援的道具，亲爱的会长大人。” “你一开始，其实根本就‘没想给她们加油’的吧？” 拿着矿泉水瓶的学生会长被看穿了心思，曲起来的手指顿了顿，先是吸了口气，然后又吐了口气。 “是啊，”会长笑的更加狡猾了，“我一开始就是……没准备来给她们加油的，啊也不能这么说，说是‘加油’，其实是来‘考察’的呀。” 软萌的会长气势瞬间切换，眼睛都几乎都要被某种能够颠倒黑白的东西填满，上一秒还是软软地趴在栏杆上喊加油的软妹，下一秒就变成了在柜台上拍着算盘对账的账房老板，咬牙切齿锱铢必较，要是账不对手里的算盘马上就会应声而下。 “啊这样说是不是太功利了一点，”会长咬着自己的指甲，闭着眼睛自言自语道，“因为学校的经费里啊，完全——没有关于她们的预算嘛，月度报告的时候也完全没有问过我关于她们的比赛什么的，像你们班上次的比赛啊……什么来着……” “羽毛球。” “啊对，羽毛球，是校级联赛还是什么来着，年级主任每天都要找我对一遍预算，问我要不要买这个要不要买那个，服装设备训练都搞定了没，”会长咬着指甲，一脸无奈地说道，“啊对了，上次还要我给每支校队都安排一个跟踪报道的记者来着，谁有那个精力啊，真是的。” 眼镜女孩没有说话，依旧抱着胳膊。 “但是我从来没有接到过关于给我们学校的‘足球队’划拨预算的要求哟。” “加油也好，暖场舞也好，访谈的时候采访者甄选也好，负责直播训练的美少女主播也好，所有的——”她用手在空气里画了一个大大的圆，“——所有的消息，所有的要求。都完全没有‘足球队’的影子哦。” “简直就像是……我们压根没有足球队一样呢。” “是因为一直没有赢过比赛，学校冷处理了么？”扑克脸女孩轻声说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和不快。 “不是喔。”学生会长却笑着否认了她的说法，把手里的瓶子拧开，一口气喝完了所有的水。 “那是为什么。”对于这个否认似乎有些奇怪，扑克脸女孩皱起了眉头。 “原因很简单啊，没有利益交换啦暗地交易啦斗争啦打压啦，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没有。”会长哼哼着把上半身靠在了栏杆上，用力一撑地面，双脚离开地面了一会。 “就是……我不愿意而已。” “我没有报上去喔，任何关于她们的预算。”会长把手里的瓶子放在地上，伸出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组成了一个相框，对准了捂着心脏部位的莉安，撑着膝盖喘气的战晴雪，正在找角球落地好卡位的沙珺雅，还有挤在禁区里欧琳阳、慕容莫、沈亚楠和连茗如，以及被甩在最后面拖后的吴霜泷和赫连秋。 “对她们来说是不是不公平了点。”眼镜女孩轻声说道，她对自己的这位狡猾的上司从来都是没办法对付，就像是所有想要接近她的男生们一样，都被这位狡猾的公主耍得团团转，最后被冷落在一边，还在反省自己是哪里招公主大人讨厌了。 “公平啊。”会长笑道，“真好啊，公平这种东西，也是啦，‘人人平等’这种正确的废话再怎么多说也不会错，但是‘公平’也要有付出的啊。” 眼镜女孩撇撇嘴，似乎对会长大人如此刻薄早有准备——或者是早有领教。 “也许吧，有的人哭一下喊一下，倒在地上磕几个头，把头磕的头破血流，或者是往脸上自己扇几个耳光，拔掉几颗牙，然后缩在一起，抱着团互相安慰我们已经尽力了，这样假装自己付出了一点代价，想要人理解自己，可怜自己，把本来应该自己拼命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打折卖给自己，一个人不行就两个人，两个人不行就四个人，总有一些人会可怜自己。” 会长的眼角讥讽地皱了起来。 “这样的家伙我一眼就看穿了，用尽力了当做借口，什么努力都不付出就想要占尽便宜，践踏别人的努力还洋洋得意的家伙，浑身散发着的臭气我隔着衣服也闻得到。” “你这么说也太过了。”即使是以她朋友的心性，听到这种刻薄的评语也不禁抽搐了几下嘴角，忍不住为被自己的上司嘲笑的女孩们辩护道，“她们是真的努力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更讨厌她们了。”学生会长耸耸肩。 你这家伙到底不讨厌什么东西啊……扑克脸女孩如此腹谤道。 “我——什么——都讨厌。”就像是洞察心思一样，学生会长拖长着声音说道，“被逼着给那群白痴男生加油，被人采访的时候还要化妆，看见领导大叔们过来了还要敬礼问好，所有——一切假的要命的东西我都讨厌。” 学生会长的手撑在看台的栏杆上，轻轻用力，整个身子都跃上了栏杆，随后一下子坐在了看台的护栏上，跳下去的话就能站在球场上,女孩轻盈地坐在栏杆上，摇晃着自己穿着白色半腿袜的长腿，脚下穿着的旅游鞋是她平时外出时最喜欢穿的那一个款。 “我讨厌之前的那种家伙，是因为他们践踏了别人的努力。”学生会长背对着自己的秘书说道，“而我讨厌踢球的这帮女孩们，是因为她们在践踏着自己的努力。” “无论是怎么努力也不相信自己，无论是怎么拼命也不相信自己会赢。” “之前她们自己给自己应援，也是知道‘没人会来应援’她们吧。” “……不抱着任何希望，就这么自己给自己打气，自己让自己接着努力下去。” 少女这么说着，慢慢地伸下手交叉握住了衣角，轻声说道。 “很可怜啊，她们。” 扑克脸的少女微微摇头，似乎对她的看法并不完全同意。 “但是嘛，现在我已经不讨厌她们了，”学生会长没想要和自己的秘书争辩，她也没有这个习惯，只是又笑着说道，“虽然嘛，只是现在这一场比赛而已。” 女孩外面穿着的衣服被她狠狠拽了下来，用力朝着上方丢了出去，轻薄的短袖在空中飘摇着仿佛一片鲜艳过头的树叶，后面座位上的姑娘们看到了这个信号，纷纷地伸出手去，从座位底下摸出了她们的漂亮武器，巨大的彩球沙锤翻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藏在了椅子下面。 “好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软萌的女孩气势十足地叉着腰，站在栏杆上大声喊道，“看向我这边！之前排练过一次了你们也应该学会了吧！” ☆、第二百三十章 最喜欢的女孩 女孩们嘻嘻哈哈地齐齐站了起来，球场的上像是突然绽放了一片炽烈的花田，那些本来组合起来是一张画的翻版被她们收了下去，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学生会长转身看下场下，她就这么踮着脚站在栏杆上，身子却稳稳地像是站在地面。 “英阁！”学生会长举起双手，声音仿佛一只的夜莺在丛林里抬起了头，在这寂静的森林里，虽然发音清晰但是却依然微弱，周围的观众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给骄华加油的男生们都坐满了一整个看台，被站在最前面的大哥带领着有时候齐声大喝，有时候站起来坐下去，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是这两个动作也宛如一道波浪掠过整个看台，之前看到战晴雪笔直带球时，男生们更是高声唱了起来，声音大的好像是要把战晴雪脚下的球吓掉一样。 要加油啊，别让我白花功夫了。 附：每天更新最新最全的小说：魔爪阅读网(MOZHＵA.AＰＰ) 于是那只夜莺扑扇着翅膀凌空飞起，在森林的上方盘旋了又一圈，这森林真大，前后左右都看不到边。 “英阁！”学生会长又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她的声音还是太啦，在球场上的嘈杂声里什么也听不见，看台上有很多人在给自己想加油的人呼喊着，她一个人不可能盖过这么大的声音。 夜莺在森林的上方再次尖啸，啸声在寂静的森林里被回荡，树洞里的松鼠和兔子睁开了眼睛，田鼠抖抖索索地窜进了另一片草丛，一棵树落下了几片树叶，上面有什么东西掠过。 那只夜莺只好落在了一根树枝上，梳了梳羽毛，振翅飞向了高空。 “喂我说会长……”她的秘书突然脸色一苦，无奈地开口道，“会长你啊……” 球场周围的看台突然骚动了起来，不仅仅是在学生会长所在的看台，英阁的主看台全都骚动了起来，那些本来嘻嘻哈哈的女孩们突然脱掉外面的衣服，露出底下绚烂的啦啦队服，一片又一片显眼到极点的花田飞快地展开来，那些早就准备好了的女孩们套上了绚丽的队服，就像是森林里突然钻出了无数夜莺，它们齐齐展开翅膀。 这彷佛黑白棋一样突如其来的变脸让观众们都惊呆了，女孩们美丽地让他们不愿意用声浪盖过她们，只能看着那些女孩从座位下面拿出各种声援道具，而始作俑者的学生会长依旧踮脚站在栏杆上，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原来她早就让自己的女孩们占领了整个英阁看台球场，用普通衣服套着啦啦队服的女孩们无声地坐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把这个球场完全划归进了她的领域。 在这片无人愿意为那些女孩喝彩的森林里，每一支沉默地枝干上都有一只的夜莺，每一片叶子后都藏着一片绚丽的羽毛。 她没有开玩笑，要是没有她的命令，那些女孩们一直到球赛结束也不会站起来，没有她的“认可”，英阁的足球队员们到比赛结束也不会得到一声应援。 但是现在，整座森林都睁开了眼睛。 “这是‘首次应援’。”学生会长轻巧地一掀头发，长长地白发被她甩到了背后去，“就当是我好心附赠的特别演出吧。” 她猛地直起身子，在栏杆上踮起脚，用最大的声音放声大叫。 “英阁！” 那些看台上的女孩们齐齐站起，手里的翻板再次举高，那些在周围看台上各自聚起来的女孩们正好聚成了十一个方阵，十一名足球少女的笑容在看台上陡然乍现，学生会长咬着手指看向她排练已久的十一个方阵，里面的一团火焰依旧炽烈燃烧。 现在整片森林都已经遵照着她命令绽开，沉默的夜莺们齐齐高唱。 “以后要多多指教了，”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战晴雪……队长。” “还有……” 女孩深吸一口气。 手指一转，从裙子里的某个异次元空间里掏出了一个足有手掌大的计算器，上面有一个位数十分可疑的数字。 “预算的材料费人力费场地费加工费误工费营养费全都要赛后给我结清楚少一个子都不行你听到了没有！” “喂！后面的就不用说了！” ------------ “这家伙怎么来了，这下欠她的钱了啊……”战晴雪苦笑着自言自语道，“这个人情可是欠大了……” 虽然如此抱怨着，但是战晴雪脸上的笑容并没有褪去的意思——应该说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了。 听到了从来没有在看台上听到过的声音。 有人在期待我们。 有人认可了我们的“努力”。 “队长！莉安自己把球带出来了！”吉赛尔提高声音叫道，战晴雪回过头来，这才看见莉安让沙珺雅踢了一个战术角球发出来，红发少女又一次对着骄华球门发起了冲锋，禁区线上那五个试图防住他的骄华队员胡乱地伸出脚，想要堵住莉安起脚射门的路线，但却莉安不断左右磕球变向地过了个干净，直到王尝薇伸脚贴了上去，才逼得莉安转身护住了皮球。 这时候该怎么办。 莉安在努力，要帮上莉安的忙才行。 红……会怎么办？战晴雪如此条件反射地想到。 “你从右路去接应莉安。”战晴雪突然开口道，吉赛尔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接……莉安？我？” “禁区里人太多了，帮莉安拉开空间！”战晴雪的嘴唇咬得紧紧的，她大幅度扫视场内的局势，如果想要让这次完成这次进攻，那必须给莉安创造射门的空间，既然莉安没有选择干脆地角球罚到禁区，说明她不想轻易失去这次球权，那么只要全力为莉安突破护航，她一定有办法攻破骄华的球门，只要能够半场一球领先，下半场死守1:0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了。 但如果莉安进攻失败。战晴雪用力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袋里丢了出去，这个想法让她有些害怕。 害怕。 莉安不可能失败的。战晴雪这么安慰着自己。 只要尽全力帮她就好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狮子绝啸 百花百无聊赖地站在点球点附近，抱着胳膊，懒散地绞着自己的头发，看着突然转折路线的莉安，和四面八方朝着他扑去的骄华队员们，那些骄华的队员拼尽了全力围杀而上。 但是在百花看来，她们就像是一群蹑手蹑脚的鬣狗，在草原上，鬣狗会一直跟随着自己的猎物走上很远，有时候是一匹马，有时候是一只落单的野牛，甚至是一只苍老无力的狮子，鬣狗们努力压低脚步，既不敢攻击，也不敢召集更多的同伴，就这么在猎物的身后跟着，在猎物栽倒之后，它们才敢欢呼着一拥而上，分享着着毫不费力地就得来的食物。 冲上前的女孩们的攻击层次分明，每一名防守队员的拦截动作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在各自不同的位置上，女孩们的防守区域覆盖了莉安可能运球的所有位置，这是一次合理到了极点的围杀，骄华的队员们不可能做得更好了，围抢宛如巨浪四面侵袭，每一个角落都被巨浪淹没，面对滔天巨浪来的时候你只能快点躲开。 但是莉安从来不会选择躲开，他猛地大步跨前，正面迎向了这场围杀。 红发轰然爆燃，巨浪蒸发殆尽，鬣狗们被狮子的怒吼震慑的四散而逃。 莉安再次带球直突，所有人都被甩在了后面，但是女孩们并不会被这一次攻击完全冲散，莉安的前方已经再次出现了堵截的球员，而缓过来的其他人也凶猛地扑了过来。 接着吉赛尔的挡拆，莉安甩开了王尝薇难缠的防守，来到了禁区另一侧。 莉安抬头看了一眼双方的站位，骄华的防守已经完全被他牵着到处跑了，如果能够吊进去，战晴雪或者欧琳阳应该有机会打门的——如果那个人没有想个没事人一样站在点球点一动不动的话。 莉安一撇嘴，本来是踩着的足球被他一瞬间挑在了脚尖上向前滚去，那个大跨步上前想要抢球的骄华队员就这么轻易地被莉安穿裆人球分过了。 又是四个人围住了带球的莉安。 但是莉安压根没有在意她们的围堵，足球从一个刚才那个女孩胯下穿过之后，再次被莉安控在了脚下，随后又贴着另一只用力下踩想要挡住它的脚滑了过去，紧接着皮球又像变魔术一般飞跃了起来，从剩下的两名防守队员头顶耀武扬威一般飞了过去。 在四个人完成合围之前，莉安就各个击破杀出了一条血路，观众席上传来了阵阵惊呼声。 “这家伙是……怪物么？”一个被晃倒的骄华队员跌坐在草皮上，半晌也没站起来，她喘着气，声音都有些发抖，“完全……完全没办法。” “四……四个人也没办法。” “别废话了，喂！你们也一起上……” “笨蛋！你不准备管英阁其他的人了么？！” “可恶……但是这样我们连一个人都挡不住啊！” “好了好好按照副队长的计划来！” “那她……” “副队长已经过去了！总之先给我跑起来！” 粟明瑜确实已经到了位，她抢在莉安跑出射门角度之前，拦住了这个能够一个人捣毁整条防线的目标直指着那个把她轻松击溃了的女孩。 “不用抢球，绊住她知道么？绊住她，就凭几个人不能把球抢下来的话，只要拖住她就好，切断王牌和队友之间的连系！”粟明瑜一边大声吩咐队友的跑位，一边亲自对上了莉安，“百花那家伙跟我说了你的事。” “她这么自来熟了吗？”莉安嘴角讥笑着问道，“我的什么事？” “就一件——”粟明瑜顶住了莉安的肩膀，右脚顺势伸向了滚动中的皮球，“你是一个渴求胜利的怪物，除了自己谁都不会去相信。” 电光火石之间莉安一个马赛回旋躲过了粟明瑜的拦抢，也顺便过掉了这个计谋高于球技的副队长。 就在莉安的认知中已经过完了骄华所有的防守队员的时候，弃门而出的新若绫突然伸出一脚，将这次进攻在最后一关破坏掉。 莉安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接住了！”在后面接应的吴霜泷十分幸运地接住了飞出禁区的皮球，“拜托了，莉安！”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吴霜泷飞起一脚将皮球再次吊到了禁区里，皮球的落地比点球点稍远，他这一路已经全空了，新若绫也不可能越过他拿到这球。 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再次聚起来的防守队员，眼睛的余光却一直锁定着站在禁区中路的百花。 百花露出了一个笑容，并没有上前争顶这个球的意思。 最新最全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ＯZHUA.APP “……你的热情都快把我点燃了，莉安……”她轻声说道，“但是呢，不快点的话，你就要没时间了。” 百花说得没错，莉安自己也很清楚，他这靠着药效才能坚持着全力踢球的身体已经不剩几分钟了，骄华的实力远在英阁之上，本来打算凭借自己的爆发一波带走比赛的，却因为百花这个不速之客完全打乱了节奏。 为牵制她耗费了太多的体力，不管她又会让队友们暴露在恶鬼的獠牙之下——耿盈盈那一下绝对只是运气好而已，近距离被她的球砸中一下就算不骨折也要落下内伤。 但莉安真的已经不是里昂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从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如今却连一个踢野球的女生都搞不定了。 “真是令人讽刺……”莉安嘴里咕哝着，迎球跳起，凌空倒钩，皮球爆射而出，直奔球门右上角而去，远在球门另一侧的新若绫是完全没有机会了，但是那个人仍然—— 原本死死站定点球点的百花此时却出现在了球门线上，加速冲刺，飞身倒钩，黑发女孩轻松写意地一脚将皮球解围出了禁区——不止是禁区，皮球划出一道超高的抛物线，直接飞过了骄华的半场，直到英阁0码区域才第一次落地又弹起。 “传得漂亮……”王尝薇脚后跟一磕，顺势停下来球，不出五秒钟的时间，骄华反击的单刀已成。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不在 “快回防！”战晴雪赶紧挥手让英阁的女孩们退守半场，然而王尝薇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等听到战晴雪的命令再启动，只怕连对方的尾灯都已经看不到了。 “还有我呢还有我呢！”拖在后面的连茗如成为了唯一一道防守屏障，“不会让你轻易……过去了啊！” 没等连茗如把话说完，王尝薇直接加速带球一脚生趟就跑了过去，事实上只要骄华王牌的速度起来了，不用犯规几乎是没可能把她拦下来的。 “就算犯规也要把你拦下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接着王尝薇变向奔向大禁区远角多跑了一段的时间，早早退到了中圈附近的欧琳阳追上了高速奔跑的飞侠，自知没可能拼硬脚法挡下这球的欧琳阳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向了同样追着球跑的王尝薇。 “啧……”王尝薇被撞得一个踉跄，却咬了咬牙没有顺势摔倒在禁区中，而是抢下一步控到皮球，一个急停扣球就把欧琳阳晃倒在地。 “干嘛呀！直接摔倒就是点球啊！”粟明瑜在后面气得大叫，然而王尝薇并没有理会她合理的愤慨，而是目露凶光地看向英阁的球门——这是势在必得的一球，为什么要故意摔倒拿点球？ 耿盈盈看着这位骄华第一攻击手将目标对向了自己——身后的球门，这个胆的女孩本能地吓得一哆嗦，一时间出击也不是，守住门线也不是了。 “你真是不适合当门将。”王尝薇冷冷地说道，完全没有把这位只能一半能用的门将当作一个需要提防的对手。 “我……我会保护大家的！”鼻孔里还插着棉花，末端渗出不少鲜血的耿盈盈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是英阁的首发门将！” “没用的……”王尝薇瞄准了耿盈盈的右手下角，她知道这个射门路线是对方绝对无法防御的必进球路，然而她刚刚提起腿，斜后方回追补防的慕容莫一脚飞铲就想要把皮球破坏掉，好在王尝薇眼观六路，顺势一个假射扣球避开了来自背后的铲抢。 “咦，这都避过去了！？”被惯性带着一直滑到了底线外的慕容莫两手抓着草皮想让自己尽快停下来，却因为刚刚快速冲刺导致的惯性让草皮上徒留下十个指头印。 “雕虫技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王尝薇白了慕容莫一眼，默默吐槽道，“跟紫杏的个子队长比起来，你们的抢球就好像慢动作一样。” “我的动作也很慢吗？”第四个回防的吉赛尔一把卡住身位，让王尝薇没有第一时间起脚射门的机会。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毫无章法的猴子踢法。”王尝薇左右脚变幻着重心，然后一个爆发加速晃开了满是多余动作的吉赛尔。 “别想就这样射门！”重新爬了起来的欧琳阳接替不断摔得四仰八叉的队友，跟上了脚下活特别细的王尝薇，“不能再让莉安分心防守了，我们会把这球守下来！”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王尝薇这时候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拿一个点球了，要是刚刚直接摔倒，不说点球没得跑，指不定面前碍眼的欧琳阳这时候已经被红牌罚下一个人在更衣室痛哭流涕了。 作者：爱小说，爱魔爪阅读网：ＭOZHUA.ＡＰP，十万本小说等着你 “但你们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王尝薇拉球转身再次甩开了欧琳阳，一对一王尝薇有碾压英阁除莉安之外任何人的实力，就算是一对多，只要速度起来了，她能够一片一片地把人过个干净。 就像以前的无数场比赛一样，接球，带球，突破，起脚，之后就是理所当然的一个进球，没有任何压力，进球对她来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这一次王尝薇却感觉这几个女孩比她遇到过的任何强队后卫都要难缠——或者说死缠烂打得多，就算把她们晃了一遍又一遍，王尝薇依然没有找到百分百必进球的路线。 ------------- “你们家的边锋竟然会被英阁的人逼到这种境地耶，”卫裳略带挑衅地开口问着正一个个把爆米花丢进嘴里的陈蚁，“不说是骄华最强王牌，秀发版飞侠吗？” “没有这个奇怪的绰号。”陈蚁咽下一口爆米花，淡定地反驳着卫裳的话语，“而且这不是薇薇习惯的踢法。” “都单刀了还有什么习惯不习惯，踢不进单刀的前锋永远只能算三流球员啦~” “那就算英阁的队员守得好吧，毕竟球场上底力也是很重要的。”陈蚁倒是一副完全没有要跟她争论的意思。 “守得好只是一方面，”水真真托着下巴，严肃而认真地分析道，“重点是王尝薇没有适应新的位置踢法，毕竟临时变阵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的，特别是骄华这种万年阵型不变的豪门球队。” “哪里变了？不还是44吗？”卫裳有点怀疑视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水真真转头看着吃爆米花吃得正香的陈蚁，有些无奈地说道，“因为某个喜欢后排插上的进攻狂魔坐在这里吃爆米花啊。” “眼光真准，奖励你一个奶油多的爆米花，”陈蚁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一颗美味的爆米花塞进了水真真的嘴里，没有给瞬间炸毛的卫裳任何阻拦的机会。 “因为你才是骄华无往不利的胜利基石，只要你一插上就能把防守最好的球员吸引到身边，以致边路内切的王尝薇总是能够从薄弱环节形成致命一击，”水真真嚼了嚼嘴里的爆米花，不得不说奶油多确实更好吃一些，“现在你不在了，而那个代替你的新队长又踢的前锋后置，不管进攻只管防守救球，搞得王尝薇变成一个人单箭头凸在最前方，不能立刻适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所以这球她踢不进去，只能选择被迫回传。” ------------ “没机会就回传过来，我们再组织啊！不要一个人乱来好不好！？粟明瑜带着骄华大部分终于逼近了英阁的球门，然而就在她即将接到那记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传球时，莉安从她身后猛地杀出，一脚就将皮球揽在了了自己脚下。 “上半场的最后一攻，就由我拿下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最后一攻 莉安手肘向前伸去，左右分开，身子敏捷地从人群里再次窜了出去，速度几乎和窜出去的足球一样，当他越过了那个试图防住他的球员后，一直到他超越了她半个身位，那个球员才反应过来，想要伸出脚堵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突破的人群围堵的莉安没有继续加速狂奔，而是一脚将球分给了边路的战晴雪，莉安指着边路示意队长套边的手指又抖了抖，他努力压住自己想要摸一摸胸口的冲动。 刺痛。 眩晕。 麻木。 这些感觉就像是那些黏在他身上的恶鬼一样，在三分钟之前就开始啃噬着他了，从他的前额一直啃噬到了后脑，又从后脑啃噬到了脊椎，再从脊椎恶毒的蜿蜒到了身子的每一处。 他是真的很想一个人解决战斗，但大脑里轰鸣的警报声告诉他，依靠队友才是活下去的最佳途径。 “这不还是传球了吗？”粟明瑜摸了摸鼻梁，那里没有眼镜，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计划成功后的习惯性，随后手臂一挥，让块头比战晴雪还要大上一圈的骄华后卫堵住了对方的去路。 莉安抬眼看了一眼看台上伫立着的巨大电子钟，上半场的时间所剩无几。 他深吸了一口气，血管就像是骤然膨胀一般，撕裂一般地痛苦从胸口猛地爆现，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莉安的动作一个踉跄，但是她依然稳住了。 “后面，传回来！”莉安再次拿到战晴雪后脚跟磕过来的皮球，这一次他的步伐十分稳健，几乎到了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地步。 莉安敏锐地躲过了一个、两个来抢球的球员，再次将攻击线推进到了骄华的半场。 “保持一脚传球！”莉安外脚背一脚将球传到了右路，赫连秋调整了两下，勉强将球停了下来，而后按照莉安的指示，赶在骄华的防守球员上抢之前，一脚回给了后面的沙珺雅。 “继续传给我！”莉安又一次接过了皮球，再次晃过了前来围抢的防守队员。 得益于莉安优秀的指挥，和无人能挡的中路突破，英阁极有效率地推进着攻击线，赫连秋、战晴雪和莉安组成的三叉戟直直插进去了骄华的腹地。 “哎呀呀，这种踢法，我只在巴萨的李奥纳多身上见识过啊！”粟明瑜抢先一步回到了禁区线上，面对疾驰而来的红发少女，粟明瑜咬牙挡了上去，“他可是我的偶像啊。” “抱歉我的偶像早就退役了。”莉安一个急停变向晃开了粟明瑜的封堵。 “给我停下！”骄华后卫愤怒地大喝道，看见莉安依旧不减速，她一咬牙，迎着冲过来的莉安，身子微微摆动，整个人都向莉安怀里探了过去。 “战队长。”莉安轻叫了一声，球飞到了战晴雪脚下，那名骄华队员似乎压根就不在意控球的人是谁，依旧朝着莉安怀里探来，就是要在这里把他给挤倒，但是莉安压根没看她，左手胳膊横着挡住了她的身子，以左脚脚后跟为支点，整个人朝着外面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这名攻来的骄华队员和莉安的位置转瞬互换，莉安的身法让这名后卫队员震惊地愣在了原地，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被甩开了，看着莉安已经又跑出了一段距离后才醒悟了回来，狂奔着追了上去。 “找机会下底，”莉安看着又朝自己靠过来的战晴雪，大声说道，“保持住距离，看好禁区里的点，传高球。” “但是我们后方完全……” “不需要防御，我们只要用这次进攻把半场时间耗完就可以。” “补时是几分钟……？”战晴雪一分心，旁边的一名陪跑已久的骄华队员抓住机会就准备大步向前，但是却被后方冲刺上来的吉赛尔准确地挤开了身位，这名巴西女孩的实力让她有些意外——或者说这些女孩的实力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我会把门前那个怪物压制住。”莉安瞥了一眼在点球点不动如山的百花。 “这球我来攻门。” “只要领先一球进入下半场！我们就会赢！” “绝对会！” 莉安加速地跑了起来，战晴雪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再那么惶恐了，她没有问莉安现在身体怎么样了，也许是来不及问，也许是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 不问最好，莉安收回了眼睛。 她们的唯一优势就是他。 就是莉安，就是莉安·舒特！ 没人能在球场上击败他，谁也不能。 “莉安……这样真的好么？” 莉安狠狠地甩了甩头，不去在意这个在他脑子里莫名出现的声音。 ------------ “大声点！那边的！”学生会长依旧站在栏杆上大声指挥道，看台上的女孩们声音可谓此起彼伏，整个球场都回响着她们的口号声，英阁女孩们的巨型头像在看台上居然还能带上各种渐变波纹淡出淡入的效果，啦啦队员们果真训练有素，就算是拼头像这活也能玩出花来，要是再给她们点空间估计直接能演上毛利战舞之类的…… “进攻了进攻了！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学生会长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每次她进入状态的时候都会如此暴走，和之前的软萌或者财迷完全不一样，她嫌衣服实在太热，干脆一把把上衣都脱掉了，露出自己纯白色的抹胸，汗水顺着光滑的背脊一路滑进裙子里，她毫不在意地继续穿着短裙继续手舞足蹈，肌肤被太阳的抹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纤细地胳膊上微微有肌肉鼓起，漂亮的腿踮起来，形成了一个美丽过头的曲线，汗水在这条曲线上缓慢挪移，一直被少女一个狠狠地踢腿踢散开，旁边的保安大叔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喝住她，却被少女的模样震住了。 踢足球是为了啥？ 踢足球就是为了这个啊！为了软妹啊！还能为了啥！ 大叔瞬间回想起了自己曾经辉煌地足球冷板凳生涯，还奇异地和古时候一骑妃子笑的某暴君达成了互相理解，想当年他的梦想也是做个在球场上单刀进球之后给软妹飞吻的热血足球少年，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冷板凳坐到高中毕业…… 学生会秘书看着旁边抹着眼泪，不知道被什么感动了的大叔抽搐了一下嘴角，又看着自己已经兴奋过了头的会长，无奈地说道。 “我说，会长觉得她们赢这场比赛的机会有多少？” “完全没有哟。”学生会长停下了动作，扶着膝盖直喘气，她一直站在栏杆上领着舞，方寸点的地方她居然连身子都没有歪一下，平衡力好得简直藐视众生。 “那你这个打气不是白打了。”秘书女孩轻声笑道，“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钱咲大姐，居然愿意赔一次本？” “谁说我做赔本生意了？”钱咲深深地伸了个懒腰，身子的曲线弧度实在有些惊心动魄，后面的一排大哥都看呆了，手里的可乐倒了一裤子也没发觉。 作者有话说：书友们，请记住最新最全的小说网站，魔爪阅读网 “无论这场比赛的结果如何，她们都会需要我的帮助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声援 钱咲刚想接着说什么，却被自己那位爱操心的秘书伸手抱住了她的腰，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都抱了下来，学生会长被秘书姐弄的有些发痒，咯咯笑着推开了她。 “鸣陵啊，我问你哦，在这个世界上同时发现了两件事，第一件事的主角是一只蚂蚁，因为自己的食物被夺走，而向比自己大了数十倍的螳螂反击，最后死在了螳螂的手上，但是食物却被同伴成功的取走了，可谓是大胜利。” “第二件事的主角是一个中年社畜大叔，因为看不惯女同事被上司欺负，在又一次看见上司欺负女同事的时候站了出来怒斥了上司，结果不仅他丢了工作，在离开之后还被上司诬蔑成是他在欺负女同事，女同事也在升职加薪后调离了岗位，这事件里倒霉的只有他，是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 “所以，要给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加油的话，我应该是给用生命获胜了的蚂蚁加油，还是给丢了工作的失败大叔加油呢？” 学生会长的手扶住栏杆，秘书鸣陵抱着胳膊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默默脱下自己的罩衫披到会长的身上，因为紧抿着嘴，她的神情看起来格外严肃。 “蚂蚁反抗螳螂是出于‘本能’，蚂蚁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也不知道权衡利弊，它只是遵照本能，在本能地驱使下毫不畏惧的战斗——简单的来说，蚂蚁不知道自己会付出‘代价’的价值。” “但是社畜大叔不一样，说不定他站出去的时候还会想些乱七八糟的啊，要是丢了工作房贷可怎么办呀，孩子的学费要交了老婆的化妆品要买了自己的车也要加油了，要是不站出去的话什么都不会发生，要是站出去的话一定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 “所以你觉得，我要给谁加油？”钱咲龇牙笑道，“是蚂蚁，还是大叔，话说我都把答案告诉你了你就接我的话嘛。” 鸣陵同学的眼镜反着光，轻轻摇着头，只当自己的美少女上司又开始发疯了，钱咲无奈地耸耸肩，只好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我会给大叔加油的哟，那个明明努力过，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得到，没有人赞扬也没有人感谢的社畜大叔拼命加油。” “我最中意的，就是那种家伙啊。” “高中生财迷会长说喜欢大叔不太合适吧……” 没有理会鸣陵的吐槽，钱咲的双手再次比出了相框，框柱了狂奔着的莉安，女孩的红发赤红地燃烧，火焰四处横扫，无人是她的一合之敌，旁边的英阁女孩们伴随在她左右，偶尔被骄华的队员冲散了阵型，在下一时刻就会飞快地补上。 “明知道自己即将付出不可挽回的‘代价’，依然会勇往直前的家伙们。” 学生会长再次跃上了栏杆，踮起脚来，手臂高高举起，她身后的女孩们也再次响应着呼喊起来。 她看着场下的女孩们高声大叫，英阁的女孩们被四面围困，战晴雪努力想方设法地摆脱着身边的敌人。 “所以要加油啊。”钱咲轻声说道。 她的眼睛里燃烧起了又一团火焰，奔跑着莉安再次狠狠地再次轰开了骄华的防御，那些围困她们的骄华队员们带着自己的难以置信踉跄散开。 而这一切都在围绕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在骄华一波又一波凶猛地攻势下，那团火焰却没有丝毫暗淡——简直就像是要燃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样。 “可是你根本就不认识她，那个红头发的。” “我为什么要认识她？” “正是因为‘我完全不认识她’，才能‘完全的感受’她的勇气不是么？” 钱咲垂下了眼睛，低头看着场上，上半场的比赛行将结束。 ------------ “这样啊这样啊……”看着英阁拼尽全力的样子，百花悟到了什么似的一锤自己的手掌，“是要赶在最后伤停补时放弃防守全力进攻了啊，是打算偷一球之后死守一比零吗？真聪明啊莉安，很有弱队的聪明嘛。” “喂！”粟明瑜怒吼道，“既然知道人家要来攻击就给我去防守啊防守！” “欣赏对手的努力也是球员的美德哟！”百花耸耸肩。 “战术可是你提出来的！” “是我提出来的又怎么样？” “那你倒是把那个红毛盯死啊！” “干嘛这么紧张？”百花噘着嘴打量着气急败坏的粟明瑜，“战术在战斗打响之后被打乱不是很正常的吗？你不会是担心被这群人一顿乱冲……就会输掉了吧？” “你和我说你会防死对面10号的！” “可是现在我们的十号姐并没有带球啊？”百花自然地摊开手，无辜地说道，“只要她肯过来，我就一定会把她挡下来。” 最好看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OZHUＡ。APＰ 又是这样。 每个人都这样。 “你……一个一个……都给我这样……”粟明瑜用力扶着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 明明只要按照计划来就好了。 明明只要按照计划来的……按照计划来的话什么都不会发生。 队长也是这样。 “啊？你说什么？”百花凑近了一点。 粟明瑜咬紧了牙，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不要再做计划外的事情了。”她恨恨地丢出这句话，大踏步地走开了。 “啊，顺便一说，我还是很喜欢你们队长的喔，”百花在她背后提起声音说道，“虽然她已经走了就是了。” 粟明瑜的身子僵硬了一些，更加快速跑开补位去了。 “什么啊……”百花自言自语道，“不是因为比赛胜负，就是因为发生‘计划外’的事情就这么激动。” 看着粟明瑜气鼓鼓离去的背影，百花不理解一般地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脸颊。 “算了，计划什么的……赶紧结束吧。” 她转过头去，那团火已经离她越来越近了。 那团永不熄灭的，耀眼到让她根本不能忽视的火，那个红发的男孩依旧在球场上狂奔着，冲撞着，就像是之前的苦楚在他身上压根不存在一样。 百花突然抬起了头，向着球场看台上看了过去，她的目光直直落向了看台上的一个点，那个的蓝发的女孩——就这么轻易地映入了她的眼睛。 “啊呀……”她似乎很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不过也没有出乎意料就是了，足球队员就是会这样相互吸引，就算是被诅咒了也想接着踢球啊。” 她又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这样子的话，算上我‘三个人’都齐了嘛。” “真是有意思，三个‘被诅咒’了的人……倒是做着一样的事情呢。”百花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不如……” 她的表情突然一滞，手猛地抓住了胸口的衣服，呼吸突然粗重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切换 一滴雨落在了百花僵硬的脸庞上。 “我可没有叫你出来……” 她咬着牙轻声说道，百花的脸颊怪异地颤抖起来，一半脸颊快意地扬起眉毛，另一半却哀伤般地垂下嘴角，这近乎扭曲的表情出现了几秒就褪去了，但是她的嘴角依旧不断地抽搐着，手指不受控制一般地颤抖着，扭曲着，最后两只手都用力地绞了起来。 她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你难道不想赢他么？” “输赢都不关你的事！” 百花猛地又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股突如其来的痛楚正在席卷她的脑海，一个明明和她有着同样的相貌，却情绪明显更加高昂——或者说有着更加天真幼稚笑容的百花，出现在她的面前。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呀？姐姐你这个放下碗骂厨子的负心人！”另一个百花扯起嘴角，讥讽地笑道，“其实姐姐很怕莉安的对不对？” “你闭嘴！”百花就像是忍受不了痛苦一般，声音突然尖了起来。 “什么最景仰的人哪，什么偶像，什么……最喜欢的人！”另一个百花把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都是借口，谎言，口胡，其实啊……他根本就是你最害怕的人啊！” “我……为什么要害怕一个输给过我的人……” “因为莉安根本就没有输哇，除非他的心脏停止跳动，否则他就会一直一直地爬起来。” “说得好像你比我还懂莉安一样……” “当然咯，莉安不就是手断了就用脚踢，脚断了就用牙齿咬，直到咽气为止都会想方设法地把对手撕成碎片的鬼神啊~” “……” “但是我完全不怕哦，”那个百花走到了沉默不语的百花身边，轻轻把本尊的下巴托在手里，嘴唇缓缓贴了上去，而后狠狠咬住了她的朱唇，“交给我吧，让我来消除姐姐的恐惧。” 百花的呼吸缓缓平静了下来，她看起来比踢了一场球还累。 “啊哈哈，为什么我要有个这种胆又任性的姐姐啊，”百花一把抹去被自己牙齿咬破嘴唇流出的血迹，她活动了一下手脚，自言自语道，“不过我就不一样了！” “我最喜欢姐姐了，姐姐也最喜欢我了，所以姐姐的愿望，我一定会实现的。” 百花脸上再次爬上了她标志性的笑容，少女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闭上眼睛，感受着那里不安鼓动着的心跳。 而后迈开脚步，冲向了那团不灭的火焰。 “莉安，莉安，莉安……”百花的双眼里彷佛喷出了红色的火焰，她的血管如同那天晚上一样暴涨变粗，整个人带着狂野的气息扑向了莉安。 “我们来玩吧！莉安！” ------------ “不要停下来，保持至少有同时有两个人可以接应队长的回传！”直到刚才，禁区前的莉安都在高声指挥着英阁队员跑位，“随时准备头球抢点！” “莉安你全说了她们不就可以防备着了吗？”跟在身后的沈亚楠有些不安地问道。 “那不是正好吗？……唔！”莉安的手指猛地一个抽搐，这不祥的征兆让他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强露出了笑容说道。 “倒是你可以帮忙护住我身后的位置吗？”莉安强忍着手指的酸疼，声对沈亚楠说道，“要是我丢球的话，你可以第一时间犯规把对方拦下来。” “好，好的！”听到了莉安说的话，沈亚楠猛地一刹脚，毫不犹豫地护住了莉安的身后，她眼睛有些惶恐地扫视着四周，就像是怕真的从哪里冲出来一个人，把莉安一脚踢翻在地。 “战队长！”莉安看穿了战晴雪对于自己带球突破信心不足的样子，大声应援道，“不用担心丢球！突不进去就回一脚拉开空当。” “但是……” “你没问题的！”莉安朗声说道，“你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做！相信我！” 莉安又往点球点瞥了一眼，他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了，所以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他无时不需要注意那个恶鬼的动向，只要她一有冲向战晴雪的动作，那就可以在门前制造空当，由莉安完成最后的射门——粗浅的调虎离山，无论中计还是不中计，他都有办法应对，只要那个家伙依然—— “嗯？人呢？？”就是这的一瞥，莉安却没有看到那个黑发飘飘的身影，“我什么时候看漏的！？难道是队长那边……！” “莉——安——”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百花突然斜刺里冲到了自己身前，不止是身前，这家伙没有一点停步的意思，就这么直直冲着莉安撞了过来。 “我们……来玩吧！”百花笑容满面地大喊道，相比她脸上的友善，脚下却是心狠手辣地踩向了莉安的脚踝，还在莉安对这种不好好踢球直接奔着废人来的动作多有提防，急撤半步，才没有被她这一下放倒在地。 “哟，刚才谁说不会上来就申请红牌下场的呀？”莉安有些讥笑地瞪着和他只有10厘米距离的女生。 “姐姐说的，”百花笑得露出一颗顽皮的虎牙，但在莉安看来这分明是一颗吸食人血的獠牙，“我可没说过哟！” 球场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 人站在球场上总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之情，听着万人呼喊总能发挥出超人的力量，面临绝境总是想着能够上演奇迹的翻盘。 情绪就是这种会被环境影响的东西，莉安觉得自己什么场面都算是见过了，不至于因为一场的女子足球校园联赛就心脏狂跳血压上涌。 但当他看清眼前这个女生脖颈上暴起的血管之后，倒吸一口凉气的莉安知道，这场对决要在这里分出胜负了。 “好久不见啊，你这个缠人的妖精。” ☆、第二百三十六章 降神 “所以？莉安为什么对这帮垃圾这么上心，明明对姐姐冷冰冰的。”百花笑嘻嘻贴上了莉安，莉安却一点也不想跟这个家伙纠缠，猛地往战晴雪持球的反方向跑去。 “干嘛啦，想把我带出游乐场吗？”百花的笑容依旧不淡，狂奔着追上莉安的脚步，“明明大家一起比较好玩嘛！” 莉安急停转身，再次避开了百花无所顾忌的蹬踏动作，“很招人烦啊，这种垃圾动作。” “在垃圾堆里用垃圾动作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一击不中的百花摊开双手，她的脸上丝毫没有企图落空的失望之情，反倒是噘着嘴，俏皮地吐着舌头，“倒是莉安，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群垃圾啊？” “……”莉安低着头，没有说话，他能感受到自己砰砰砰砰不断变的更加嘹亮的心跳声。 “喜欢这种自己一个人能打所有人的快感？喜欢大家都不如你的优越感？还是喜欢里面那些好身材的女孩？真狡猾啊……所有的漂亮女孩子都在给你一个人打下手。” “闭嘴……” “哦呀呀……我记起来了，你的青梅竹马在这个球队里吧，啊……是谁来着？对了，是那个吧，叫做欧琳阳的孩子。”百花偏头看向正努力寻找身位突破的欧琳阳，继续调笑道，“她可是一直——在找你呢，但是你都不回应她，要是她喜欢上别的男生了怎么办？” “闭嘴。” “还有那个被你‘救’了的一个千金公主，和一个土丫头，她们是不是都超喜欢你？就和姐姐喜欢你一样的那种喜欢。” “闭嘴！”低着头的莉安手掌用力扣住了自己的左胸，他想要这个躁动的家伙能够安静一点。“真多啊真多啊，留在这个垃圾队伍里的理由。”百花噘着嘴自言自语道，“但是啊，莉安。” “你所有的，所有的行动啊，都是对那些不让你踢球的人，对那些认为你不能再踢球的人，那些不相信你还能踢球的人证明你还能踢球，真是疯子啊，一个人万里迢迢跑到这里来踢球，拼上性命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能接着做自己热爱的事情，又因为这群拼了命也要接着踢球的女孩们感动，用所有的力量来帮她们达成愿望，把自己的理想寄托在她们身上！真热血啊莉安，你就是来拯救所有人的超级英雄啊！” “……闭嘴。”莉安轻声说道。 球场突然下雨了，这场雨毫无征兆，刚才还暴烈的阳光现在被乌云遮挡，细碎的雨丝率先落了下来。 “才怪呢，你才不是那么英雄的人。”百花看着站着的莉安。红发的“女孩”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汗水，脸颊却苍白如纸，她的笑容第一次悲伤了起来。 “那个叫沈亚楠的孩子，很信任你吧，”百花说道，“有了共同秘密的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就会互相信任了，帮你一点忙也无所谓吧，这个球队好像很依赖你呢，你告诉她们你会带她们继续赢下比赛？毕竟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球队’好。” 闭嘴。”莉安痛苦地摇了摇头。 “你自己……又为什么要在这里踢球呢？” “‘为了踢球而踢球’？”百花笑道，“这种讨巧的回答，谁会相信啊。” 淅淅沥沥的雨终于变成阵雨落下，被大雨劈头盖脸淋个正着的观众们纷纷想办法躲雨，原本振聋发聩的呼喊声也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惊声尖叫，只有球场上的队员们无视了瓢泼而下的大雨，继续着上半场最后一点时间的比赛。 “是因为‘友情’这种东西？”百花歪歪头问道，雨水滴落到她光滑的脸颊上后，又汇聚到她那娇俏骨感的锁骨上，“不想让那些女孩们失望？也可能啦，因为没了你，她们肯定不可能赢任何一场比赛。” “还是因为‘信任’？那个你的‘校长大人’那么照顾你，要是让他失望了可不好对么？话说啊，莉安这么可爱不会被怪大叔夜袭么？” 百花板着手指，似乎是在算自己说了几个理由了，随后她用手指遮住脸，从指缝向外张望，就像是透过一个怪异的面具看着莉安。 “可是，这些都不是你真正的理由哦，莉安。” 任凭雨水淋到自己身上，百花的周身散发出一股诡异的白色雾气。 “‘优越’、‘友情’、‘信任’还有最无聊的‘恋爱’，这些理由啊，都不是‘正确答案’。” 百花张开手，脸上的笑容几乎扭曲了起来，尖锐的笑声和雨声混合在一起，让在场的观众们避之不及。这声音里饱含着一种浓烈的痛苦，尖锐的折磨和毫无掩饰的恶毒，名为百花的女孩在球场上站着，张开双臂，看着面前的红发女孩，笑容却依然炽热无比。 原来那些淋到她身上的雨水，都被她那高热的体温给蒸发了，莉安眼前的不再是名为百花的女孩，甚至不再是里面那个残忍又幼稚的妹妹大人人格。 现在在他面前的，正是降神计划最完美的产物。 “你……穿着巫枝！？” “没有哦，我已经不需要那种东西了，”血管暴起，双眼散发血红色光芒的百花犹如从白雾中走出的怪兽一样，不断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我就是最优秀的产品，世界足坛将会因为我身体里的东西而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而你。”百花的手指指向了莉安捂着的心脏部位，“将会成为最好的血祭。” 莉安的心脏突然顿了一些，针扎一般地疼痛从胸口慢慢出现，这股疼痛缓慢地扩大着，莉安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孩，想要去夺下她的球，动作却僵硬无比，血液的流速突然变慢了，缺乏供氧的大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噢呀噢呀，总算露出了一点‘英雄’会露出那种表情了啊？”百花把被淋湿的头发捻起来绕到了耳后，“那个写满了‘复仇’的表情。” “但是莉安……你在向谁复仇？” “你又没办法怨恨任何人，没办法怪罪任何人，没办法把责任推人别人身上，只能悲伤的怨恨着自己，就这么不停地不停地折磨着自己。你唯一能够怨恨的人就是你自己，就这样的心情，燃尽了自己的所有。” “以里昂·舒特的身份。” “我说了，给我闭嘴！”莉安提起了声音，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愤怒，他的表情扭曲了起来，本来温柔的眼角现在凶狠地拉起，牙齿咯咯直响。 “我一开始就看透你咯，莉安。”百花又笑了，这回笑的却有些惨淡，“所以说呀，我和你是一种人啊。”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既不是‘莉安·舒特’，也不是‘里昂·舒特’，”百花指着莉安，下了如此的判断，“你啊——” “是里昂·舒特燃烧后剩下在地上，既不能抛弃自己，也不能从里面诞出新生的‘残渣’。” 莉安突然笑了起来，他抬起头看向百花，红发本来扎了起来，现在却已经散开了，披在他的肩膀上，被雨淋湿了之后，显得颜色暗淡了不少，他的球服也早已经湿透了。 “你，很想死吧。” 女孩的脸色再也没有了狡猾的笑容，取而代之却是满溢哀伤。 “想要以里昂·舒特的身份，死在这里。” 男孩的嘴角神经质一般地抽搐着，就像是默认了一般地又挑了起来，红发被雨水打湿，沉重地黏在他后背上，暗红地颜色就像是疯狂燃烧了之后，闪着最后几丝垂死火光的余烬。 刹那间少年的身影暴起，一道赤色的闪电划开雨幕，冲向了禁区正中间。 “这么踢球，你很痛苦吧，在这个虚假的身份下面，虚假的生命里的毫无价值的努力。”百花看着冲锋着的莉安，就像是理解了一般，轻声地说道，“我知道哦，这种想要逃走，却永远都逃不走的痛苦。” “永远在这个笼子里被保护着，折磨着，不敢踏出笼子，也不愿意麻烦别人帮忙，只想着安安静静的死在这个自我满足的笼子里。” “真可怜啊……但是我会帮你的。” “从这痛苦里解脱出来。” 在同吉赛尔一个二过一配合之后，突破至底线的战晴雪摆动全身的力量把皮球倒三角传了回去，皮球落点所在之处，两道红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爆裂开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暴雨倾盆而下 雨水瞬间被甩在了身后，莉安迎球前冲着，身后的百花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 “想头球攻门？”百花高高抬起的右腿如同长枪一样刺破雨幕，鞋钉将将划过莉安的眼球。 掠过鞋钉的侵袭，莉安回头看着一脸愉悦的百花，并没有如对方所料的用头顶球，而是左手抬起格挡开了百花血管暴起的大腿，让皮球越过两人的身体之后，右脚轻巧一勾，一记蝎子摆尾集中了飞过来的皮球。 “以为只有你有蝎尾啊？” 百花留在身后的左脚猛地伸直，完美地挡住了皮球的射门路线，沾满雨水的皮球向上飞去。射门被挡的莉安提前一步调整好身姿，一把甩开脸上的雨滴，卯足全身力气迎球起跳，舒展至极的倒钩打门袭向皮球。 然而那个刚刚在地上做了一个大劈叉的百花仅仅单手在地上一拍就重新站了起来，随即翻身而上，右脚呼啸着倒钩踢向落下的皮球。 她们就好像是两头互相撕咬的狮子，鬣狗们只能瑟缩着躲避，这场战斗队友们无权插手也无法插手，在双方任意一方倒下之前，胆敢插手的家伙只会被卷进去撕成碎片。 “是跟我们提三三练习赛的那一招，”自从认出百花后，就全神贯注观看着比赛的水真真，即使在这瓢泼大雨中没有任何躲雨意思，“这是莉安最后的杀招了。” “但当时真真收脚了？”卫裳两手捂着被雨淋湿的脑袋，蜷缩在座位上。 “用尽全力也踢不赢的，莉安就是这样的球员，”水真真偏头看了一下身后陈蚁留下的空位，“她会拼到血流干为止……” 球场上，两个疯子的倒钩同时踢中了皮球，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会是一场浮空与脚力的比拼时，皮球因为表面大量的雨水从两人脚边滑落，莉安一脚踢疵之后失去了平衡，而百花倒钩的踢腿并未停下，那记雷霆万钧的倒钩直直劈下，膝盖部位更是直接撞上了莉安的胸口。 莉安觉得脑袋轰隆一声，身子再也无法保持平衡，仰面狠狠摔在了地上，整个世界刹那之间离他远去。 皮球被新若绫轻松拿到，裁判终于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音，然而场上的事件远远没有结束。 莉安就像是被丢进了深海里，躺在地上，任凭战晴雪猛地冲过来搂住了他，用力的在他耳边呼喊，几双手不断地磨蹭着他的脸颊，想要擦掉他头顶上和脖子边冰凉的汗水，湿润的嘴唇颤抖着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战·大·队·长~”百花见没回应，又加大声音问了一声，“我说啊——” 从地上爬起来的百花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她的脚步格外轻快，但还没等她发表自己的感想，战晴雪就突然揪住了她的球衣领子，整个身子猛地被拉到这个大胸队长的身前。 “你干什么？！”粟明喻赶紧跑过来抓住那只胳膊，恼怒地看着把百花钳住的女孩。“都是你们计划好的？”英阁的足球队长轻声重复道，她的疲惫和痛苦都被突如其来的愤怒吞没了，她的声音被怒火灼烧地发抖，眼泪却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们一开始就是冲着莉安来的？”战晴雪轻声问道，她的力气突然如此巨大，粟明喻居然挣脱不开她的压制。 “是你把莉安给……” “虽然有五成属于意外，”百花轻快地回复道，“但的确是我干的没错，你们不会因为雨太大就没看到吧？” “你这个！！”盛怒的战晴雪眼看就要暴走。 “队长不要！”吉赛尔一下冲进了战晴雪怀里，吴霜泷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这才让战晴雪不至于直接把百花干倒在地——虽然她现在已经气喘吁吁的，痛苦和疲惫一起燃烧着她的整个身子，让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但是还不能。 还不能倒下。 “……为什么？”战晴雪颤抖着嘴唇，只挤出这三个字。 “我是在帮莉安哟。”百花依旧笑嘻嘻地说道，这让战晴雪更加愤怒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燃烧，大脑一片空白，“而且是她求我这么做的。” 在自己面前。 “说什么啊。” 在自己面前倒下的莉安。 “是莉安哭着求我，这么做的。” “你在……说什么啊！” 明明只要再往前跑一点，再跑一点就不会这样。 “队长！”吴霜泷险些拦不住战晴雪，“别这样！会吃牌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生气？”百花看着战晴雪问道，“是因为我让你们的比赛赢不下来了？” “杀了你……”战晴雪自言自语般地重复着，吴霜泷居然被她硬生生推的后退了一步。 “啊……不是啊，那是因为你喜欢莉安？” 战晴雪咬紧了嘴角。 “啊猜中了，果然是有一点喜欢的啊，真羡慕啊莉安这种万人迷。”百花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笑嘻嘻地说道。 “放开我。”战晴雪轻声说道，吴霜泷的背后一冷，哪里敢放开，反而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战晴雪。 “队长！冷静下来，还在比赛中啊！” “那莉安对你来说是什么？”百花的手插在脑后，满脸无所谓地问道，“队员？朋友？恋爱？诉苦对象？” “队长，队长，别听她的！”吉赛尔在背后不断地重复着，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处，“要是打人队长会被禁赛的！那就都完了啊！” “原来都不是啊！”百花揉了揉头发，“那你是把莉安当做‘比赛获胜的工具’了？” 随后，她的表情冷了下来。 “只要有莉安在比赛就能赢，只要有莉安在场上就安下心来，把所有的东西都丢给莉安，自己优哉游哉地在旁边跑来跑去，跟着莉安的指令这场比赛肯定没问题。” “你就是这么想的对吧。” “一边说服自己莉安是自己的朋友，一边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我说你们这帮人啊，世界上会有这种朋友吗？” 战晴雪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友情方得始尽 “好啦，快点否认吧，然后你就要告诉我你们如何喜欢莉安，莉安如何自愿为你们付出对吧？这种付出都不是无偿的啦，莉安得到你们的友情啦，这种鬼话。”百花看着战晴雪，眼神锐利如刀，说出的话每个字都像是在下一道恶毒的诅咒，“什么友情啊，你们这些投机犯。” “你们根本就不了解莉安吧，只是莉安告诉你们自己是什么样，你们就开开心心地把她的样子默认了，结果你们谁都没想去完全了解莉安，反正也是工具人咯，了解了也没用。” “我……”欧琳阳猛地站了起来，她不能认同这个说法，在那天晚上她和莉安并肩作战过了，也感受过了，也害怕过战斗过。百花侧眼看了她一眼，噗嗤一声笑了，朝她轻蔑地摆摆手。 “你们肯定会有一堆说法啦，一起踢球啦一起奋斗啦，但是说来说去。”百花耸耸肩，看着依旧红着眼睛的战晴雪，放弃了一般地轻声开口。 “你们谁都没问过莉安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吧？” 战晴雪的动作突然停下了，她知道莉安想要什么吗？ 不知道。 她没问过。 谁都没问过。 莉安要带她们去拿冠军，为什么？ 莉安要帮她们把安以红带回来，为什么？ 为什么莉安……要和她们一起踢球？ 不知道。 空洞。 莉安和她们之间就像是被隔着一层纸蒙住的门板，没有人愿意去撕开，只是拼命粉饰着，安慰着，没人想过去看看门板后面是什么。 作者(魔爪阅读网)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 ＭOＺHＵA.ＡＰP “所以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人。”百花嘲弄道，“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那个愿意承担责任的人身上，却连问这个人辛苦不辛苦的力气都没有，就用你们的依赖来折磨着那个倒霉蛋，没人问的话，你们这辈子都会心安理得地这么依赖着莉安吧。” “别给我胡说八道了！你懂什么啊？！”战晴雪大声尖叫道，“莉安是……莉安是……” 是朋友。 没说出来。 “不懂的是你才对！”百花提高了声音，反倒是压制住了战晴雪，但是转瞬她就平静了下来。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她轻声说道，“莉安已经解脱了。” “从你们的折磨里。” ---------- 又是这个地方。 又是这个医院。 金发的莉安，啊不，是里昂，里昂坐在长椅上，走廊上空无一人，医生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也没有人，白大褂被随意地丢在地上，但是交流室的门却关着，他脚下的水磨石地板已经开裂了，莹绿色的野草从裂缝里钻出来，和窗外巨大的藤蔓一起占领了这所医院。 让里昂意外的是，玻璃门居然没有碎掉，而是被几束藤蔓轻柔地拽到了一边，当他站起身的时候，坐着的不锈钢长椅飞快地失去了光泽，藤蔓飞快地爬了上去，长椅慢慢弯曲了，扶手朝着地面屈下身子，外面的涂层剥落了，底下的材质十分粗糙，还是灰暗的褐色。周围贴着瓷砖的墙面都垮了，就像是经过了无数时光，这件房子都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水泥和钢筋枯瘦的尸体的对比下，反倒是青色的肥硕野草们更加有活力不少。 他要去哪里呢？ 不知道。 里昂抬起脚步，朝着那个交流室的门走去，在那里也许可以遇见什么吧，他这么想着，这么期待着。 “哦呀，你怎么还在这？” 红发的女孩坐在交流室唯一的一张桌子对面，托着下巴看着他，这女孩真好看，红色的长发一直垂到她的腰，眼睛不大，眼角却是格外温柔地钝圆形，略略向下垂。鼻子的，鼻梁却有些高耸，嘴唇抿着的时候嘴唇有些薄，嘴角和眼角一样都是钝圆形，张开的时候嘴角却会本能地向上扬起，两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长裙，赤红的头发在上面格外刺眼。 “怎么了？”女孩站起身子牵住了里昂的手，踮起脚温柔地帮他理了理头发，“怎么还在这？不是都有好好告别了么？” 她的声音很熟悉，里昂却想不起来是熟悉在哪了。 “这样啊，”女孩的眼角突然伤心地垂了下去，轻声说道，“你……还没走啊。” “我……”里昂张开嘴，艰涩地开口，“要去哪？” “我不知道哦。”女孩摇摇头，红发随着她的动作一起飘舞，她的表情突然悲伤了起来，就像是要落泪一般地哽咽道，“你要去的地方，我是去不了的呀。” “啊……明明都好好告别过了。”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向前走了两步，却在一声巨大的金属碰撞声下停下了脚步，她叹了口气，撩起自己穿着的裙子，她的脚踝被一条锁链紧紧捆着，锁链的另一头一直延伸到了地上，“可惜我不能去送你了，我们只有一个人可以去那里的。” 没时间了。 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了里昂的脑海，他突然被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控制了，他大步冲上前，用力地扯着铁链，女孩温柔地看着他，既不阻止，也不帮忙。 “不想走的话……是还有想做的事情么？”女孩说道。 “你到底是谁！”里昂用力地拽着铁链，愤怒地大吼道，他觉得自己的血液几乎要沸腾起来了，那股无法抑制的怒火控制了他的全身。 没时间了！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咆哮，走！快走！ 周围的墙壁突然抖动了起来，一只巨大的藤蔓从窗外伸进来，把整面墙都扒开了，暴烈的狂风从楼外呼啸而来，里昂呆呆地看向楼外，那是一轮大的让他恐惧的夕阳，巨大的夕阳占据了三分之一个地平线，这暗红色的球体就像是被挖出来的一颗心脏。 心脏。 里昂狠狠摇头，又用力扯起了锁链。 “果然是还有想做的事，那就快点去呀。” “莉安。”女孩轻声叫出了这个名字，里昂的胸口突然一痛。 “莉安·舒特。” “这是我的名字，也是你的名字，你……忘记了么？” 里昂的动作停下了，他抬头向上看，女孩的长裙慢慢燃烧了起来，一件破旧的球服取代了长裙，女孩红色的头发上燃烧着火焰，她的表情更加悲伤了。 “莉安。”她伸出手抚摸着里昂的脸颊。 “这样……真的好么？”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中场无人应声 “莉安！莉安！” 英阁的更衣室中一团慌乱，战晴雪的手几乎拧不开矿泉水瓶盖了，连茗如一把夺过了瓶子用力拧开，把莉安整个揽在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慢慢地把水送进他的嘴里，战晴雪一把扯下自己的毛巾，用力地擦拭着莉安的额头，莉安慢慢喝着水的嘴唇让她安心了一些。 “她不能上场了，队长。”沙珺雅喘着气丢下了喝完的空瓶子，大声说道。 “但是……”战晴雪似乎被这个提议吓到了，她一只手机械地抚摸着莉安的手，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胸前。 “队长！”沙珺雅提高了声音，“她这样子不可能再上场了！” “我……”战晴雪顿了顿，语气高亢了一下，又低了下去，“……知道。” “可恶……又没有替补，”沙珺雅在休息室里烦躁地绕着圈，“这下子不就要十个人比赛了吗？！” “还好队长你只是拿了张黄牌，不然我们……”沈亚楠看了眼满脸通红昏迷中的莉安，没有把话说完。 “偏偏又是前锋……”吴霜泷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了，她横躺在长椅上，球衣被她丢到了一边，她的身子滚烫，双颊和额头滚烫，就像是一架冷却着的发动机，全身的每个角度都在散发不详的热度。 “啊……没，没力气了……”慕容莫反常地没有在莉安身边，她已经连这么做的力气都快没了，她还是看了一眼莉安，抱歉似的眨眨眼，转头看向一边微微呼气地欧琳阳。 “琳阳？” “啊……啊？！”欧琳阳似乎被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的。”欧琳阳局促地说道，她的体力倒是没有消耗太大。 “少了莉安，这样进攻的阵型都不好摆了。”连茗如熟练地按摩着莉安的脚踝和腿，轻声说道，“……不过也没办法。” “我可以，”吴霜泷把头发狠狠地捋到了耳后，咬着牙说道，“我可以踢边锋位。” “不行。”赫连秋抱着膝盖，在莉安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手背在背后，闭起眼休息：“你要是再跑前面去，后面就挡不住了。” “那就不要挡，”吴霜泷站起来咬着牙说道，“既然防不住，那我们就不要防守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那不是要把打成筛子？” “我们有防线的时候也没有防御的多好。” “那没防线了不就直接完蛋了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里是能随便试试的地方吗！？” “那你有更好的方法？告诉我啊！” “我……我不同意！”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别吵了啦……” 我该怎么办。 欧琳阳突然觉得自己再次陷入了某种不知名地惶惑中，她的手慢慢伸进了包里，那里有一部的手机，手机的联系人第一个就是那个什么都知道的男孩，她只要打通那个电话，电话那头的男孩就会帮她，无论是她要男孩帮她买一束花，买一只洋娃娃，照一张照片还是唱一首歌，那男孩都会依言照办，只要打通这个电话。 但是这电话打不通。 欧琳阳的手指触电一般地缩了回来。 里昂。 她咬紧了嘴唇，欧琳阳以为自己已经够强了，拜托那男孩不理她就不理她咯，大家都是快成年的人了，谁离了谁不能好好过活啦，她踢球又不是……好吧她踢球就是为了那个男孩，她要一直踢踢到那个男孩能够找到自己为止，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她才这么拼命的努力，但是大家都在努力，她…… “那怎么办？！” “你就算问我我也……” “队长，我们怎么办啊？” “队长？” “这样子完全就……” “比赛还没完呢！” “已经要完了啊！” “喂！别这么说啊！” 四周声音轰鸣，她一个人孤立无援。 就像那天她看着男孩的背影的时候感觉一样，她看着送别的人越来越远，却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你能看着他朝你猛挥手，露着傻乎乎地笑容慢慢地看着你远去，你们转瞬相隔千里，相遇和分离都在一瞬间。 里昂。 她这么念叨道，祈祷那个男孩能够听见。 假如那天夜里不是梦的话，如果那天夜里的背影不是某个心眼的神送来折磨她的幻影，那么那个男孩就在这里，就在这座城市里。 他会来看比赛吗？ 这个念头让女孩的肩膀发起抖了，这个念头就像是一条细的蛇，在她的胸口来回盘绕着，又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如果现在是你的话。 如果是里昂在的话…… 欧琳阳颤抖着伸出手，抓住愤怒地沙珺雅的肩膀，把她温和地推到了一边，又把恼怒的吴霜泷微微朝后推了推，把这两个人分开了。 “没……” 如果是里昂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 “没结束呢，比赛。”她的手和声音都在发抖，女孩站在最中间，努力挤出笑容，“比赛没结束之前……胜负什么的。” 被欧琳阳分开了之后，气鼓鼓的沙珺雅和吴霜泷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但是两人依旧没好气地坐在一边。 “说是比赛继续，”沙珺雅依旧满脸不快，“但是莉安这样子怎么可能接着上场？要是少了个人的话……” “好了。”战晴雪拉过了她的手，看了一眼依旧闭着眼睛的莉安，摇摇头，安慰似的说道，“比赛不会因为我们少一个人就结束，我们……商量个办法吧。” “少了莉安，就算是要进攻也没办法进攻啊！”沙珺雅听见了战晴雪地话，皱着眉毛说道，“本来前场就吃紧，少了一个人不就……” “退到0米区域打防反吧，”吴霜泷冷冷地举起手，“我负责出球反击。” 没有人说话，本来争吵着的女孩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吴霜泷环顾四周，连茗如苦笑着看着她，捋了捋耳朵后面的头发，赫连秋看着一脸不解的吴霜泷，又好气又好笑地开口道。 “我说暴力狂，肌肉笨蛋，死面瘫！你是笨蛋么？” “哈？”吴霜泷的眉毛倒竖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这……” “你还没看出来？不是你出不出球的问题！”赫连秋用力揉着头发，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莉安，泄气了一般地狠狠跺脚，“是……算了！算了啦！” “果然要考虑没有莉安之后的战术啊……”连茗如的笑容更加苦涩了，她偏着眼睛看向依旧闭眼的莉安，沈亚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到了莉安面前，慢慢地按摩着莉安的手。 “队长？”她轻声唤到，战晴雪就像是被吓到了一眼，一个激灵坐直了。 “我……我知道了，”她条件反射地回答道，“我……我想想。” 这时候，沈亚楠悄悄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折成了三角形的纸袋，从里面倒出三颗暗红色的药丸，她的手在发抖，她在犹豫是不是这样就能把莉安悄悄交代她——就对她一个人交代了——的事情做好。 “莉安……”她声地说道，眉毛忧愁地垂下来。 “这样……真的好么？” ☆、第二百四十章 惨案序幕 就在沈亚楠还在犹豫是否应该把莉安交给她的可疑药物塞到他嘴里的时候，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一群蓝色工作装的弟兄突然冲进了更衣室，搞得战晴雪连忙护住了莉安和一众女生，如果不是那个医生亮明证件只怕已经有人当场报警了。 “我们是大赛医护班，莉安队员的情况不容乐观，季校长委托我们对她进行急救，请配合一下离开更衣室。”领头的医生眼见战晴雪并没有立刻放开莉安的打算，叹了一口气递上了通话中的手机，“还是说让他跟你直接交代一下更好？” “季校长，是的，我们在了。” 领头医生在英阁队员们三步一回头地走出更衣室之后，重新举起手机说道。 周围的兄弟们看起来就不是做医生的，个个口轮匝肌发达过了头，看起来能把倒在地上的莉安给生吃了，唯一两个看起来像是医生的人一个用力按压着莉安的胸口，另一个正在把一管药打进莉安的胸口里，周围的兄弟都背身围在旁边，隐约挡住所有能够看见莉安的视线，红发的男孩躺在地上，闭着的双眼不断地抽搐着，呼吸有些虚弱，他的上衣已经被全部剪开了，赤裸的上身并不结实，反而有些瘦弱。 “没有任何人发现，都被驱离现场了。”摁着听筒的领头医生回复道，他看了一眼正在急救的兄弟，兄弟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他点点头，对着手机说道，“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了，我们把他送出去。” 急救的兄弟这才抬起头，一脸熬夜过头的黑眼圈，分明就是那个拿钱办事的黑医生，他朝着打电话的兄弟招招手拿过了手机，摁在自己耳朵上。 “老季，这玩意要加钱啊。”他蹲在地上，指挥着兄弟把莉安的上身用毯子裹住，抬上了担架。 “怎么样了？”校长的声音格外疲惫，就像是经历了一场限时的长跑。 “我亲自出马你放心。”黑医生极力保证，但是语气就像是没睡醒一样，他看着担架被兄弟们抬着稳稳地进了通道，自己也慢悠悠地提起步子，这才开口。 “这孩子啊，不能踢球了。” 校长没说话，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挤出三个字。 “不能了？” “不能了。” “再也不能。” “不能了。” 简短的回答，没有任何余地的回答。 “要是踢了呢？” “死。” 校长又不说话了，他在思考，在斟酌，但是他无论怎么思考都无法想出解决的方法。 “但是这才是组赛。” “你想谋杀？” 校长再次沉默了。 “想想办法。” “没办法。” “真没了？” “没了。” 啪嗒，电话被挂掉了，黑医生把手机塞进了兜里，他慢慢走进了通道，通道里的一群女孩似乎正在争吵着什么，一个女孩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脸，似乎正在哭泣着，一个女孩靠在墙上，抱着膝盖发呆，有几个女孩似乎正在安慰着对方，她们把对方扶了起来，慢慢朝着更衣室走了过去。 黑医生很快越过了她们，径直走了出去。 ------------ “我说啊！你到底为什么要搞这种事情啊！”粟明喻急得在骄华更衣室里直转圈，猛烈地跺着脚，“你这么搞要我们怎么上场比赛啊？！计划里完全没有写这个啊！” “就照常比赛咯，”百花伸出手指，十分有兴趣地在往上涂着粉紫色地指甲油，“对面那个最让你们头疼的人下场了不是应该更好踢了么？” “头疼？！”粟明喻气得暴跳，后面的队员连忙把她抱住了，“谁头疼了！谁头疼那家伙了！” “拜托，你们一堆人一起上，人家轻轻松松就晃过去啦。”百花涂完了一只手，又换了一只手，仰头招呼后面坐着的替补球员，“喂，那个谁，把那瓶新买的给我，我要试试那个，这颜色太灿了不适合我——” “不说这个！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叫莉安的给弄下场！” “我不是故意的哟——” “谁信啊！”粟明喻再次暴走，被队员们七手八脚地又抱住了。 “你还说什么下半场不踢了！你这家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占一个换人名额啊！啊？！”粟明喻怒吼道，“一个一个的都不按照计划来是要干嘛啊！？” “什么啊，难道没我了你们就赢不下来了吗——” “可恶……给我放开！我要揍死她！”粟明喻咆哮道，“我今天不……” “你的计划很无聊哦。”百花轻声说道，她专心涂着指甲油，眼神却丝毫没有放在粟明瑜身上。 “你说……什么？” “这个战术，”百花伸出指甲油刷，指向了粟明瑜，脸上露着狡猾地笑，“无论是传接配合，进攻套路，后场阵型，完全和我的风格不一样哦，就算你临时改过了，我也能感觉出来。” “这是给某个人的‘定制方案’，对吧？全队看起来是在进行普通的防御，但是一旦跑起来的话，所有人前进的路线啊，都在你的‘调整’下悄悄配合着某个后排插上的人的动作哦，那个人啊……是谁呢？”百花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指甲，“我又不是这种打法，所以才说这个战术很无聊。” 粟明瑜握紧了拳头，没有回答，周围的队员偷偷交换着眼神，不安地看着粟明瑜，这个女孩就像是随时可能怒吼出声，但是却又一言不发。 “总之，我下去休息了，队长袖标就暂时给你保管——”百花率先举手，然后指向粟明喻，“我们的队长大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布置战术咯——” “你这个家伙——”粟明喻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颤抖，从眉心开始，一直痛到后脑，这股混沌地疼痛让她几乎忍受不了。 “我们骄华本来就不需要靠什么阴招赢球！”粟明瑜最后看了一眼十分专心地对付着自己手指甲的百花，决定不再理她，转过身气冲冲地走向门口。 “上场了！” “那战术……” “还有有什么，进攻啊！”粟明喻朝着那个问话的队员发泄一样的说道，“全线进攻！给我打垮她们！”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可替代的人 粟明瑜气冲冲地冲到了更衣室里的卫生间，用力拧开水龙头，捧起水用力泼到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揉了揉，抬头看镜子的时候，粟明瑜看见自己眼睛里全都是血丝，眼睛也浮肿着，样子十分憔悴，她已经好几天都要靠褪黑素才会昏昏沉沉地睡几个时了，就算是这种药物后的睡眠，她在醒来之后也浑身疼的和没睡过一样，疲惫和疼痛无时无刻不在侵扰着她。 在比赛前的一个星期里，她看完了所有英阁从组建队伍到现在一切能看到的比赛记录，还有每个球员的资料和过往经历，再根据自己对球员的实力判断划分成了五个等级，分别配置不同的人员去防守，她没有对英阁有任何“轻视”的心理，她对于每支球队都是用全力来进行布局的进攻。 但是就算是这样……那个笨蛋队长！ 她狠狠地把水泼到了镜子上，代替笨蛋队长的疯子百花压根就不听她的话，只想着跟莉安干架，这个笨蛋！白痴！没脑子的暴力狂！要是意外输球了怎么办？要是被人家反算计了怎么办？这么没头没脑的冲…… 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就让她给我受伤去吧！她用力把水泼到了镜子上，在滑落的水珠里，她的表情被扭曲地更加沮丧了。 “喂，明瑜。” 王尝薇敲了敲墙壁，叫了她一声。 “啊？怎么了？”粟明瑜用力地搓着手，随手扯下一条纸巾擦了擦，把纸巾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战术，就那样就可以了么？” 粟明瑜的脚步顿了顿。 “战术？”她反问道。 “进攻，之类的。” “战术布置就是那样了，执行……按照之前的已经不行了，在场上我会调整的，别担心。” 粟明瑜的眼睛垂了下去，摇了摇头，没有接着说完。 “这套战术，”王尝薇轻声说道，“是为队长准备的对吧？” 不习惯说太多话的少女斟酌了很久，这句话虽然十分突兀，但是她半晌也没说出一句缓冲的话来，头扭到一侧去，眼睛紧紧盯着墙壁，明明是对着面前的少女说的话，却像是自言自语。 “是。”粟明瑜虽然楞了楞，反倒是爽快地承认了，“队长是个大笨蛋，只会往前冲。” “我的战术啦布置啦，反正她也不会听，所以我其实一直把队长排除在计划外，但是要是这么明说了的话，队长肯定会因为内疚强行配合我，笨蛋队长做这种事情笨手笨脚，反倒是会把战术搞得一团糟，所以还不如让她自己去冲就好了。” “那家伙其实在比赛开始之后，就知道我这么布置是什么意思了吧，毕竟是天才嘛，但是为了让我安安心心去在场下去朝她发脾气发泄，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粟明瑜背对着王尝薇轻声说道，“但是队长这个笨蛋也只能看穿到这里为止了。” 粟明瑜垂下头，湿漉漉地头发也耷拉了下去，让她显得更加疲惫了。 “我的战术，不是‘帮助进攻’，而是我绝对相信她会‘进攻得手’。” “用她的攻击去搅乱阵型，假如成功的话后面的队员就会利用她突破的口子进行波状攻击，如果失败的话，那么也不至于因为一次攻击失手就一溃千里，后面的队员还能进行就地反抢阻碍对方的反击。” “队长虽然是个笨蛋，但是绝对不会漏掉任何一个攻击机会，但是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给她搭上几个助手也只是会白白拖慢速度，所以我下的判断是，队长单兵最好，而且不是还有你吗？” 粟明瑜举起一只手，握成一个拳头，朝着空气里无力地挥了挥。 “整个球队是一只‘拳头’，但是她才是告诉我们该往哪里挥拳的人。” “为什么你……” “为什么我不告诉她？”粟明瑜龇牙笑了笑，这算计到了极点的女孩的笑容也疲惫到了极点。 “队长是个很单纯的人，除了踢球她什么都不想多想，所以她才能这么强，你也是，这支队伍里的人啊都是这样，想的越多，跑的越慢，”粟明瑜用力地把头发拢到了耳后，用发夹夹住了，“但是我不是，我跑得不快，技术也不好，整支队伍里我的战斗力是最弱的，所以整支队伍里面，算来算去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你们就再跟着队长跑快点就好了，我肯定跟不上啦，就在后面看着你们就好了。” “毕竟我这么弱，接不下球也追不上她，只能这么陪她咯，老是被抱怨战术太牛皮糖了，我应该已经被讨厌了吧。” “但是蚁她啊……”精于算计的少女终于不再用队长这个称呼遮掩自己的情绪，用被水沾湿的双手摁住了眼睛，“……果然还是喜欢能和她一起跑的人吧。” 粟明瑜自嘲般地笑了笑，“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队长不在了，下半场的战术，只能全线进攻了，要是队长在肯定开心的要命，我总算不能用那种招人厌的牛皮糖战术了，毕竟那个‘灵魂人物’已经不在了。” “那个叫百花的家伙不想踢就把她换下去吧，换个替补前锋上来，在场上我会调整战术的。” “毕竟……”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那个一直跑在最前面的人离开了。 “那后面的防守，就交给你了，”王尝薇突然开口道，“战术的话，还是用原来的那一套吧。” 她看着粟明瑜疲惫地微微躬下去的身子，这么开口道，她的眼睛依然没有看向粟明瑜，粟明瑜的身子一激灵，慢慢站直了。 “下半场，我来主攻。” 少女如此承诺道。 “我来代替——” “她。” ----------- “你觉得那个女孩还能上场吗？”法国人杰勒米举着一把透明大伞，和他的队友们依然稳坐观众席，“踢球就是要勇往直前，不够的就用勇气补足。” “不，她是真的倒下了。”胡斯托温和地纠正了自己朋友的说法，“就像是燃尽的蜡烛，没灯油了的台灯，她没法站起来了。”杰勒米垂下了眉毛，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她让你想起他了？”胡斯托轻声说道。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兄弟，”杰勒米回答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法国人的眼睛垂了下去，他当然在想那个男孩，那个金发的男孩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球奔跑在最前面，他要不断的朝他怒吼不要越位不要越位，但是男孩还是狂奔在最前面，旁边的队友跑的气喘吁吁，他只能自己一路超过所有人，一膝盖顶在男孩的屁股上怒吼你没人能传球了还跑，男孩哎哟一声趴在地上，坐在地上撅着屁股嘟着嘴，朝他侧着头做鬼脸说我马上就可以射门啦，教练从旁边走过来一把把男孩扛在肩上，怒声说你给我去接着练阵型，男孩说不要不要我就想射门一脸不高兴，所以他只能每天训练结束的时候带着他到处逛安慰他，边逛边教他说你不要跑太快了球场是一个整体，球就是一个部分，你要和队友一起把这个部分运作好，男孩嘟着嘴说知道啦知道啦，他也不知道里昂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他以为自己会和他一直一起踢球，踢到他们两个最后都光荣退休，他就会举着自己搂着里昂的照片骗自己的孙子说这是你外公的女朋友，可惜和人家跑了不然你头发就是金色。 “他跑的太快了……”杰勒米就像是叹息一样地说道，“……我追不上他。” “我们都是。”胡斯托伸出手，用力的捏了捏他的肩膀，“我们都是。” ☆、第二百四十二章 长情的告白 莉安睁开眼睛的时候，季校长并不在他身边，这让他颇有点意外，毕竟每次他只要是昏过去，醒来的时候校长总是在他身边，他尝试动了动身子，但是胸口的剧痛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连抬起头这个动作都做不出来，房里灯都没开，他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还是有人坐在他身边，手里的苹果才削了一半，看见莉安醒了，她似乎有些高兴，用刀削了一块苹果，自己咬了一口，又递到莉安嘴边。 莉安僵硬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吃力地呼吸了几个来回，还是说不出来。 但是坐着的那个人似乎已经洞察了他的想法，伸手拿过遥控，把电视打开了。 “……英阁女子高中球队的10号莉安·舒特因伤下场，随后，英阁高中被迫以十人应战，最终骄华高中……” 电视被关了，坐在莉安旁边的那个人笑了笑。 “莉安，这样就可以了吧。” 莉安没有力气回答，他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他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怎样都开不了口，那即将席卷他的黑暗居然给了他一种舒适感，他闭上了眼睛，旁边的人嗤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了。 ------------ 莉安依旧在沉睡着，校长把手里的苹果放下了，旁白的黑心医生摇了摇头，示意他和自己出去，校长看了他一眼，没有动，黑心医生的眉毛抽搐了几下，无奈地用鼻子出了口气，自己大踏步地走出去了。 校长伸出手，把莉安的头发又理了理，即使是在沉睡中，莉安的眉头也依旧紧紧地皱着，校长用手掌微微抚过去，但是很快眉毛又再次皱了起来。 “谎言，只能带来谎言。” 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了校长身边，他的脸颊枯瘦，眼窝深深地陷下去，嘴唇很厚，但是一直紧张地抿着，鼻梁明明很高，却从最高点折了下来，变成了一个阴森地鹰钩鼻，他的眼睛不大，尖锐的眼角却时常不快地略略上扬，眼皮疲累地盖在眼球上，乱糟糟的头发一直遮住了他的眉毛。 “凯姆，你不应该在这里。”校长对于他的到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反倒是有股子不快。 “我们已经失败了，”男人疲惫地在校长旁边坐下，“他们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东西已经送出去了，我没拦住。” 等了好一会，男人突然再次开口。 “阿加雷斯见过我了，”他说道，“他并不打算管我们。” “所以这是他大发慈悲？”校长尖锐地讥讽道，“我要不要写信去向他感恩，顺便春节的时候请他来吃团年饭？” “他确实已经大发慈悲了。”凯姆的声音十分嘶哑，就像是好几天都没喝水了似的。 “他的慈悲，就是用他的狗屁理想再谋杀一个不相干的孩子。”校长冷冷地说道，随后他垂下眼睛，看着依旧没有醒来的莉安，莉安的皮肤苍白的有些惊悚，仿佛里面根本就没有血液流淌一样，摸上去也几乎是冰凉的，如果不是医生保证，校长一定会觉得他已经死了。校长握住莉安的手，没有再说话。 “那个女孩，你看到了。” “看过了，我也看够了，”校长摇摇头，“是我的错，我没想到阿加雷斯敢把她直接放到这里来。” “她没有穿那件巫枝就爆发了那种力量。” “她已经被注入那个东西，不能用常理揣测她。” “收手吧，老季，我们拦不住他。”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从来没想拦住阿加雷斯什么，他毁灭世界拯救世界，就算是搞人类补全计划把全人类炸成番茄酱都不关我的事，”校长轻声道，他的手把莉安脸颊摸了摸，还好依旧是软软的，要是这子醒了他这么摸肯定又是一顿闹，“你知道我，我这个人从来懒得去管麻烦的事情，在所里也只会做保姆。” “老季。” “那些孩子你都记得吧，都是你去选，我来挑，”校长自言自语道，“那些孩子都是好孩子，有梦想有追求有实力，和我这种混吃等死的中年大叔就不一样。” “但是我有时候就想，有梦想是个好事还是坏事。我就经常梦见一座山，一座高的他妈的看不见顶的山，底下是一个湖，我就在湖边看着一群人在水里扑腾，就想爬上去看看上面有什么，有的人天生会飞，有的人花钱买了推进器，有的人踩着人家的脸，这些人爬上去了，在山上把自己名字刻下来说到此一游，但是底下的人就扑腾着扑腾着就没声音了，沉下去就死了，连名字都没有过，还有的飞着飞着就摔下来，摔进水里摔死的。” “阿加雷斯肯定以为我看中这臭子能踢球，想用这个孩子扳倒他，从这时候开始才想弄死我，但是听见这孩子不能踢球了马上又和我握手言和。” “但他就是个普通孩子，又别扭又烦人成天给我找事，叫他装女孩还能顺便开后宫也不干，偶尔卖萌也是故意来气我，我恨不得锤死他拉倒，踢球踢的好怎么了，七十亿人里踢球好的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其实我就是想让他好好活着，爱踢球就踢球，想上学就上学，恋爱可以但是不要脚踏几条船，甩人家可以但是不能太混蛋，卖萌撒娇也行但是不要在我面前去和自己女朋友撒娇。” “但是我知道他做不到，他这辈子都必须要是个踢球的人。” “在所里我要听阿加雷斯的，他说的那些道理都是扯淡，什么为人类为世界，我听都不想听。” 凯姆伸出手摁住了校长的肩膀，中年大叔的肩膀在发抖。 “我相信了他一次，是我的错，我已经错了一次，”校长说道，“这次不会再让步了。” 校长还想说什么，但是莉安的手突然抽动了一下，校长看了凯姆一眼，后者会意地站起，快步走了出去，他的步伐十分敏捷，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莉安的手又动了动，眼睛十分艰难地睁开，朝着校长眨了眨，露出了一个难看的傻笑。 “怎么……老是你？”莉安的声音很，说出这几个字之后，他就已经累的不行了，但还是动动手指戳了校长的手掌一下，瘪着嘴念叨，“还趁我睡觉占便宜，摸我是要收钱的……” “毕竟是签了合同的，你的命都是我的，摸摸你怎么了，”校长笑道，“要是本没收回来，赔了就完了。” 莉安又艰难地笑了笑，无声地张了张嘴，校长认出来他说的是比赛两个字，他拿起电视遥控打开电视，调到了正在直播比赛的电视台，又把床摇了起来，把外套脱了叠起来，垫在了莉安的脑袋底下。 “我这次是不是又没死成？”莉安看着电视里的直播，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就你这样子，想死还不容易？”季校长没好气地答道，“你想死吗？” 莉安愣了一下，看着侧过脸去的校长，嘴唇又开合了几次，校长没看见，他也没有再重复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莉安的战术板 “队长。” 沙珺雅推了推战晴雪的肩膀，战晴雪没有动，于是她又加了把力气，战晴雪却被她推的一个趔趄，沙珺雅连忙拉住了她。 “队长，你还好吗？”沙珺雅问道，但是她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战晴雪当然不可能好了，现在她心乱如麻，连思考都不能思考了。 “没有莉安我们也不会被判负，只是少打一人，应该没问题吧？”连茗如笑着环顾四周，但是周围的队员们都没有回应，这让她有点尴尬。 在莉安被那些大汉抬走之后，英阁的女孩们就像是被抽去了什么东西一样，所有人似乎都陷入了茫然中，要怎么应战，要怎么布置，下一步要怎么走，场上的形势会怎么变化。沈亚楠独自一个人蹲坐在墙角，抱着膝盖，把头埋进了膝盖里，欧琳阳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连茗如站在房间里四处环顾却没人响应，慕容莫在椅子里坐着紧盯着空气里的灰尘，赫连秋和吴霜泷也没力气接着斗嘴了。 不知道。 诡异的沉默笼罩了整个更衣室，没人愿意开口，只是用眼神交流着。 怎么办？ 不知道。 继续进攻？ 莉安都不在了，莉安不在怎么进攻？ 防守？ 防不住，怎么样都防不住。 没办法。 没办法。 要是有莉安在的话。 要是莉安的话肯定知道。 “下半场……怎么踢呢？”连茗如再次强笑着开口道，即使是以她的高气压也有些受不住这种诡异的气氛。 沙珺雅看向了魂不守舍的战晴雪，战晴雪又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那是在安以红离开的时候，沙珺雅看过的这种状态。 “要……怎么踢呢？”慕容莫自言自语似的重复道，她的手指绞在一起，胸口被不安塞满了，但是并不是因为这场比赛，而是因为倒下的莉安，她无法把自己任何一丝注意力转回到比赛上，现在只想去莉安身边。 就在面前。 如果再跑快几步的话。 会疼吗？ 会害怕吗？ 如果…… 门被突然推开了，一名工作人员探进头来 “你们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请去球员通道集合，还有五分钟。” 没等女孩们回答，他就把门再次扣上了，被打破的沉默再次塞满了整个房间，这回女孩们的眼神都不敢再次互相交汇了。 “我们还是……还是进攻吧，对吧？” 一个细细的声音在沉默里第一个出现，耿盈盈有些怯生生地举起手，她吞了一口唾沫，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之前莉安……”她的声音越来越，“……也这么说来着……” “但是没了莉安……我们就没办法确保从后场到前场的传递了，”吉赛尔轻声说道，“要是中场就被骄华抢过去，我们……” 是。 都是莉安抢回来的。 这场比赛，莉安一个人在夺球，射门，传球，指挥。 她们就像是跟在莉安后面跑一样，什么忙也帮不上。 “……要是担心防守的话，我……我没问题的，”耿盈盈的声音打着颤说道，“我能把射门都挡下来的！大……大概……” 门将啊，是保护所有人的位置哟。 “总，总之，只要保证对面射不进门，就是防守成功了对吧？” 耿盈盈深深地吸了口气，胆子还是太了，她给自己鼓劲了好久好久，才敢在大家面前这么保证，也就是射门？保证对面射不进门？啊啊，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羞耻又外行的话啊。 但是。 耿盈盈昂起头，看向了迷茫的女孩们。 “我会……我会守住球门的。” “就按照之前的战术来吧！按莉安的战术！” ---------- 下半场开始之后，那场把球场灌满水的阵雨也停了下来，太阳也慢慢探出了头，然而钱咲脸上的表情，从莉安伤退之后就阴沉了下来。 学生会长没有再站在栏杆上，而是跳了下来，她的女孩们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一直到了比赛再次开始，钱咲姣好的面容下，依然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虽然英阁的女孩们看起来并没有因为队员伤退而太受打击，反倒是延续了之前的气势，全线向前突击了起来，看台上的观众们的叫好声也慢慢地再次响起。 但是钱咲却依旧沉默着。 “糟糕了。”钱咲咬着指甲，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书记鸣陵在身后问道，“她们的气势不是还挺足的吗？” “单论气势的话，当然谁都可以。”钱咲摇摇头，“但是气势和局势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一往无前的气势。” “而是百折不挠的韧性，和绝处逢生的底力。” 鸣陵看了一眼四处出击的女孩们，转头反问了会长一句，“她们没有吗？” “我也希望她们有啊。” ----------- 战晴雪狠狠地把球传了出去，她刚越过了一名袭来的骄华队员，吉赛尔很快地把她身后的骄华队员挡住，敏捷的巴西女孩朝队长看了一眼，一脚出脚直塞，一个漂亮的二过一之后，战晴雪再次带球冲了出去。 “跑起来跑起来跑起来！”她放声大叫，英阁的女孩们有序地进攻着，欧琳阳和吴霜泷分别在左右游荡，沙珺雅和连茗如有意识地后撤到了己方0米区域护住了阵型后方，剩下的女孩则尽量和战晴雪保持一定距离的位置，随时接应队长的传球。 攻击时要保持全队整体进攻，但是也不要忘了后面留人。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一个好网站，都在这连载：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接球！”战晴雪大脚高吊传球，吴霜泷飞快地窜过了两名骄华队员给她设下的防线，高高跃起，先是用胸缓冲，随后又把球稳稳地控在了脚下，但是她却不急着向前，反而是向后撤了一段距离，把球又短传到了已经脱开身的慕容莫脚下。 不断的短传避开了吴霜泷长时间带球后控球率暴跌的弱点，虽然慕容莫的跑动速度不快，但是当做一个稳定的进攻支点也没问题，欧琳阳不能接球，但是她跑的很快，可以四处支援防守，吉赛尔的脚法和意识都很强，虽然踢上头了之后带球过人只过人，但是这种节奏下她还是能够配合其他人的节奏，沙珺雅和连茗如防守稳健敢打敢拼，分配到后方不断组织出球再好不过，赫连秋的体力上半场消耗不大，现在可以转成攻击手，配合着向前用短传不断冲击对方的禁区，沈亚楠的跑动速度不快，动作不太熟练，但是体力很好，进入禁区之后，用攻击力最强的战晴雪打头，把沈亚楠布置在她的旁边随时抢点准备补射。 战晴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都是莉安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她的，而且还把每个女孩的档案摊在她面前，对每个女孩的弱点优点都了如指掌，指着战术板布置战术，红发的女孩就披着一件外衣，刚刚洗过吹干的头发还散发着好闻的薄荷味——是她硬塞给莉安的那瓶，女孩就这么唠唠叨叨的，偶尔疑惑地抬头看向她，战晴雪却只是嘿嘿地笑说知道了知道了，眼睛盯着莉安的鼻尖，莉安的眉头这时候就会无奈的屈一屈，像是一颗被捏了一下的棉花糖。 整个球队是一片森林，这片森林里的每片叶子莉安都能认出来。 在那么多档案里，那么多比赛经历里，只有她空白一片，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人似的，前面的人生像是被完全删除了一样，她下面的履历一片空白，只有一张微笑的相片贴在上面。 为什么没有想到。 为什么没有想到去问问莉安？ 战晴雪突然想起了莉安的脸颊，倒在地上的女孩脸颊苍白地就像是纸一样，她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就被推开了，只能从缝隙里看见一点点暗红色，就像是燃尽了的火星，下一秒就要熄灭。 莉安。 不会辜负你的。 “攻过去！”战晴雪大叫道，接球的赫连秋得令，大脚开前，沈亚楠飞快地跑到了前方接住了球，她马上就要回传给战晴雪，中间试图拦在战晴雪身边的骄华球员被耍了，恨恨地拔腿就要往前追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无所有 “要好好看清局势啊，战队长。”莉安轻笑道，他被战晴雪紧紧搂着的胳膊倒也不是那么难受，软绵绵的触感让他反而有点……算了。 “看清局势？” “战队长，你在踢球的时候，在射门的时候，你的眼里只有‘球’吧。” “不……不是应该这样么？” “球场是一个整体，球只是这里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已，”莉安摇摇头，“当你只看到球的时候，你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那我要怎么……” “以后有机会的话……”莉安顿了顿，“……再慢慢教你吧，我们先说这场比赛的战术。” “看完了她们的比赛录像，你的‘感受’是什么？”莉安首先问了一个问题。 “感受……”战晴雪咬了咬嘴唇，似乎很不想承认自己脑子里的想法。 “被……防死了，”她说道，“完全过不去，无论是带球啦，还是射门啦，都被防住了。” “没错。”莉安总算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看到这一点只是最基础的，下一个问题是判断题，你觉得在比赛里，英阁和骄华是不是‘各有优缺点’？” 战晴雪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看了看录像里大杀四方的骄华队员，又想了想英阁的女孩们，咬着嘴唇，略略回想了刚才看完的比赛录像，完全无法突破的防线，无处不在的干扰队员，实力强过头了的球员，还有逐渐被挤压的半场，骄华的攻势就像是一台巨型水压机，把对面所有人都慢慢挤得无路可逃。 没有缺点。 骄华是一支……没有缺点的球队。 “答案是‘是的’。”莉安没有给战晴雪开口的机会，这么自问自答道。 “英阁和骄华，都是‘各有优缺点’的球队。” “骄华的缺点。” “就是我们‘获胜’的关键。” “我们……还能赢么？” “可以的，当然可以，”莉安笑着这么回答道，他的语气十分笃定，“我一开始就和你说了，战队长，要是你想赢的话，这场比赛就可以赢下来。” 你笑着说可以赢的，结果却只是一个人拼到再也爬不起来。 我们当然想赢这场比赛啊，但是代价不应该是失去你啊。 现在你倒下了，而我们又不能赢下比赛的话，那不就—— 一无所有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一个好网站，都在这连载：魔爪阅读网（ＭOＺHUA.APP） “可是我看她们都挺好的啊。”鸣陵继续疑惑地问道，“和之前看的比赛完全不一样，之前她们可是连球都接不住。” 钱咲看着自己的副手，突然叹了口气。 “我问你，”钱咲突然说道，“长跑的时候，最忌讳的是什么？”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不怎么练习田径项目啊。” “好了我知道你跑过快点说啦。” 鸣陵挠了挠脸颊，抱着胳膊说道。 “长跑啊，最怕的是‘停下’吧，”她说道，“也不知道对不对啦，但是长跑一般会跑很长时间对吧，大家都觉得累啊渴啊之类的问题挺大，但是在长跑里突然停下，或者是突然减速成走路才是最糟糕的问题嘛。” “虽然看起来是恢复体力了，但是长跑最好的状态其实是做机械一样的运动吧，步伐啦呼吸啦有规律之后，假如突然停下来的话一下子就会全部乱掉，恢复就要好一段时间，再次起跑之后反而比之前跑的更加辛苦了。” “没错，所以她们也是在‘长跑’哦，”钱咲指着在下面左冲右突的女孩们，“一直被那个红头发的核心球员带着，不停地保持节奏向前跑。” “但是她们不是保持的很好嘛？” “但是这个节奏是那个红头发的保持的，是她的动作才给了英阁的队员空间，”钱咲又咬起了指甲，“但是现在她已经不在了。” “只要换个人作为核心的话。” “那是不可能办到的。” ------------ 沈亚楠停下了，不，并不是突然停下，她向前跑着的步伐慢慢停了下来，看着空荡荡的脚下，沈亚楠有些发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脚下的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被掠走了。 “好了。”王尝薇轻声说道，她的头发乱糟糟地，空气刘海隐约遮住了眼睛，她的目光疲惫，但却依然面无表情，她一个人拦住了球，英阁的攻势也陡然一顿，巨浪拍上礁石，除了泡沫之外什么也留不下来。 只是一个人而已，王尝薇依然面无表情，背后的骄华队员们也没有前去援护她的意思，就像之前无数场比赛，他和陈蚁并肩狂奔，仿佛扛着骑枪的骑士策马朝着敌阵正中光明正大地冲锋，背后的弓箭手垂下箭头，只能敬畏地看着骑士在敌阵中呼啸。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 王尝薇踩着球，抬头，眼里刀剑纵横。 “我受够这场闹剧了。” 王尝薇带球的速度根本没有被英阁的防守拖慢一丝，战晴雪率先被她甩在了身后，双中场的赫连秋和慕容莫的反应速度太慢了，王尝薇毫无间隙地突袭让她们来不及做出回防的动作，前插的吴霜泷跑得实在是太快了，她只记得战术上她要好好地等着战晴雪射门，但是压根没有想到随机应变的回防，吉赛尔的体力已经见底，即使是勉强提起了速度但是现在也赶不上去，王尝薇闲庭信步一般撞破了英阁队伍的三条线。 “喂！跑起来啊！”赫连秋看见气喘吁吁地吴霜泷，忍不住大喊道，吴霜泷狠狠瞪了她一眼，提起步子再次冲了过去，沈亚楠慌慌张张地想要回防，但是她面前本来是守势的骄华突然改变了阵型，转而把她拦在了后面。 “就是这样，把她们全都分开。”粟明瑜朝着身边的女孩说道，女孩点点头，转身朝着旁边奔去，骄华本来沉默地防守着的女孩们一直在不断阻拦着英阁的攻势，但是现在她们突然全员出击，英阁的女孩们想要脱开她们的防守，却发现自己本来是死中求活的进攻战术变成套在脖子上的吊绳。 她们把整支队伍半个大后方都送给了骄华，在她们不断推进的时候，骄华的女孩们已经渗透到了她们本该防守好的位置，变成了一根又一根钉死在她们身上的钉子，看上去是她们在带着整个比赛的节奏，但是被王尝薇一脚断球，整个攻势都陡然断掉，那些钉子燃烧了起来，把她们所有妄图找回节奏的努力都钉死在了地上，骄华最熟悉的渗透战术再次将每一个英阁队员都分割开来，她们只能各自为战。 是一张铺天盖地的大，但是她们唯一能够烧穿这面的火已经熄灭了。 拖在最后的沙珺雅和连茗如就连犯规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王尝薇的假动作变向过人晃到在地。 “好好体会一下实力的差距吧。” 一球，擦着耿盈盈的耳边轰进了球门。 下半场开场伊始，骄华1:0领先了英阁。 ☆、第二百四十五章 崩盘预定 耿盈盈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到耳朵边上火辣辣的疼，她半晌了才机械地转头，看向球门里咕噜噜滚到自己脚下的皮球。 战晴雪的腿一下子软了，她跌坐在地上，四处环顾。 谁也没找到。王尝薇走过她身边，看了英阁队长一眼，战晴雪的目光无神地四处打量，其他队员都要么撑着膝盖喘气，要么叉腰呆站着，只有耿盈盈愤愤地一脚把球踢向里，王尝薇失望地吐出了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赶紧认输吧，”她对战晴雪轻声说道，“少了一个人，你们就像是少了整支球队。” “说什么啊！你们这些家伙！对莉安做出了那种事情怎么有脸说这种话！”沙珺雅咬着牙怒声道，“你到底是想……” 战晴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沙珺雅咬着牙不说话了，只是又恶狠狠地出了口气，把战晴雪扶了起来。 “才被进了一球呢，晴雪姐，”她安慰似的说道，用力握住了战晴雪的肩膀，但是战晴雪扶住她胳膊的手异常地大力，“我们还能扳回来的！” “让霜泷和亚楠回来，她们负责后场防守，后场要留人。”战晴雪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其他人也要保持阵型，慢慢来不要着急。” “晴雪姐，但是……” “好了按我说的做，”战晴雪轻声说道，“莉安已……” 她没说出来后半截话，把这段有关于她们尚不在场的王牌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了。”战晴雪就像是说服自己一般地这么说道，没等沙珺雅说什么，她已经跑开了。 战晴雪走到中圈，足球已经被摆好了，她抬起头，第一个看见的是抱着胳膊的粟明瑜，她的目光和战晴雪对视了一瞬间，却很快挪开了，下一个是做着拉伸动作的王尝薇——她冷冷地看着战晴雪，视线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就这么锋利地逼视着战晴雪，一直到战晴雪主动垂下了视线。 “晴雪姐。”沙珺雅声地提醒。 “我知道。” 接下来把球传到自己这边的阵型里，只要不断地用短传来调整位置的话，就算是被断下来了也不至于马上被进球。 战晴雪打定了主意，脚侧摆动，把球回传给体力尚可的沈亚楠——她刚刚从最前方的攻击线里回来，没有像其他的队员一样在敌阵里有太过激烈的争抢，体力还有所剩余。 吴霜泷、赫连秋和吉赛尔在莉安带领的攻势下毫无保留地冲击着敌阵，维持了长时间的攻势之后，虽然之后分配了防守，但是现在连跑起来都已经是拼尽全力了，不能再让她们接着冲锋了。 慕容莫跑动的速度太慢，但是体力还有余裕，回去分配防守？不，不对，还有欧琳阳，但是欧琳阳不能接球，她不能接球的毛病还没改回来，全场从开始到现在她根本就没有碰过球，只是作为一个防守队员不断地东奔西跑？要试试看吗？不，不，现在形势太危险了，不能再这么冒险了，连茗如？连茗如可以跑，她可以跑，但是要是被截下球了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还有自己，对，战晴雪想到了自己，自己的体力怎么样？ 肺部可怖的剧痛正在四处蔓延，腿和脚踝的痛楚几乎无法忍受，每一口空气先是冰凉刺骨，然后在肺部滚动了一圈后又烫的怕人。 好累。 这个词突然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了战晴雪的脑海里，顺利的时候不会在意，有人带领自己的时候不会关心，可一旦等到必须自己拼命的时候，疲惫就像是突然从最深的水底浮上来的泡沫，先是一个，而后是所有，战晴雪被铺天盖地的疲惫袭击了，无法思考，就像是大脑被拧在一起，所有的信息都被团团包裹在一层坚韧的外壳里面，她知道里面有自己要的解决方法，但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好累。 怎么办。 谁来告诉我。 “队长……” 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又再次出现了战晴雪的眼前，在那天夜里，那个女孩就站在她面前，她哀求祈祷，但是女孩还是转身离去。 我。 果然不适合当队长啊。 “队长！球！” 她悚然一惊，传给沈亚楠的球已经再次被王尝薇狠狠掠去，她带球前冲，轻松甩开了试图咬上去的吴霜泷，在距离球门还有0米的区域，直接起脚爆杆，足球再次轰然而出，眼见即将飞出横梁的皮球在出界前急速下坠，耿盈盈即便努力做出了扑救动作，也完全无法触及这记刁钻的落叶球射门，皮球在她背后坠进了球门。 二比零。 ------------ “我靠……崩了啊，啦啦队都没声了。”胡涂已经吃完了自己带的所有零食，还跑出去买了一大包虾条，在看台上吃的有滋有味，边吃还边咂嘴，旁边的沈剑英瞪了他好几眼。 “崩崩崩，崩你个鬼！”沈剑英怒道，“比赛结束了吗？球踢完了吗你崩崩崩，你要崩给我一边自己崩去！” “你看你这个人，就爱急眼，”胡涂满脸无所谓，“不就你妹搁那踢球嘛，你急也没用不是，这女子球队……” “不是我说姓胡的，你有点良心没有？”沈剑英再次大怒，“你给我把薯片都吐出来！” “那不能，吃下去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道理？你看人家骄华的妹子会把球送给你家妹妹吗？”胡涂拍拍肚子，明明是个足球队长，但是他却十分以自己鼓起来的肚子为荣，声称这就是吨位这就是重量，这就赛场上制胜的关键之一，沈剑英一拳揍过去，但是被他轻松拍开。 “胡涂啊胡涂，我他妈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沈剑英痛心疾首，拍着大腿悔不当初，“我就不该拉你来看比赛！” “那是啊，要是早知道这帮人是这德行，踢球踢的和抑郁了一样，我也懒得来看。”胡涂翻翻白眼。 “啊？”沈剑英皱着眉毛，对胡涂的奇妙比喻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大概知道胡涂不会说什么好话出来，“你骂谁？！” ☆、第二百四十六章 胡涂不糊涂 “我没骂你妹，给我坐下，坐好了！”胡涂翻着白眼继续有节奏地拍肚子，眯着眼睛，用弥勒佛一般的神情打量着底下的球场，“你自己看，英阁的妹子们是以一个什么状态的，啊，以一个什么状态来进攻。” “那不就是……进攻吗？”沈剑英不爽地说道，“那进攻还能怎么进攻？抬腿爆人家头？” “你脑子是真不好使，好好看看，想想上半场，还有那妹子伤退之前的样子。” 沈剑英皱着眉头细细打量，他的眼睛紧跟着狂奔而上的战晴雪，沈亚楠也咬牙奔跑着，球不断地被骄华的队员们传来传去，但是最后总是会出现在独自穿越防线的王尝薇脚下，英阁围抢，王尝薇脚下的球就会被她回传到自己的阵中，一旦英阁的阵线前提，后防线的漏洞就是她突破的地方，当她突破之后，过顶直塞球又会出现在她脚下，如果说整个骄华是一支精密的手枪，那王尝薇就是那个撞锤，其他的队员则负责把子弹送到她面前。 “她们……” “她们不知道自己在打什么，被骄华打进未知领域了，”胡涂说道，“看见球被人抢了就去抢回来呗，被晃过去了就往上追，阵型被搞开了就凑上去补。” “这他妈不是对的吗？！” “啊是，动作是对的，判断全错了，”胡涂比了一个完蛋的手势，“每个人都在做正确的动作，但是压根没人来给她们该不该做这个动作下判断嘛。” “那之前她们不也是这么踢的？” “那是人家红发妹子单枪匹马把整个骄华都咬住了好吗？”胡涂用死鱼眼看着又吃完了的虾条，“人家红发妹子在的时候是逼着骄华做判断，人家一个人过五个人，带着球和开了无双一样进去一顿瞎搞，你看骄华那时候不也是乱七八糟的，想断球的想回防的想挡住射门的，你下了个暂时不去截球，孤立了之后再用优势人数逼抢她的判断，人家管都不管你，你上来七个八个我照样晃过去射门，你这七个八个人来咬我，我队友马上上来，我爱回传就回传，爱射门就射门，爱咋地就咋地，你节奏在我手上我爱怎么玩怎么玩，怎么玩你们怎么难受。” 胡涂朝着场下的女孩们不断地比划手势，见旁边的沈剑英依旧是一脸茫然，只好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补充道。 “说白了，英阁这帮人就是跟着那个红发妹子跑到现在，前锋把整场的节奏都压在她们的舒适区里，叫她们传球就传球，要她们突破就突破，知道去干什么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去干，星际争霸里头主宰的那个蜂巢思维知道吧，在英阁这个队里啊！红发妹子就是虫母，其他的全是底下的虫子，虫母脑子一动虫子就跟着动，反正动就完事了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动。但是虫母一挂就完了，一群虫子动都不知道怎么动，所以红发妹子一退场，骄华冲都没怎么冲，这帮人马上一点想法都没有，只能自己就跳进未知领域，人家骄华攻击有想法，他们只能左一榔头右一棒子拆东墙补西墙，还战术，能知道自己姓什么就还可以了。” “就一个人，不至于吧……”沈剑英抽搐着眉毛，有些不相信，胡涂这么直接的嘲讽倒是被他忽略了，“足球毕竟是团队运动……” “团队运动？你不信拉倒，你整个李奥纳多过来，我估计这两队人加起来一起上都不够他一个人打，上半场二十比零你信不信？” “我……我靠！踢球是靠的是什么！是气势！气势！” “你可算了吧，你气势了半天，那队员就是不行，你战术怎么办？” “用……剩下的就勇气来补足！” “哈哈，哈，”胡涂干笑了几声，摆摆手，“你看着就完事了，这英阁的防线啊就是漏勺，人家骄华估计是爱怎么进球怎么进球。” “人家也是有门将的好么？！” “哦是啊，踢个球全指望门将，这球踢的还是蛮不错的。” “胡涂，不是我平时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招人厌？啊？！你就这么看英阁不爽？”沈剑英彻底怒了，拍着大腿斥责胡涂，胡涂满脸不耐烦地又用力挥挥手，看着沈剑英一脸急躁，他无可奈何地拍了拍沈剑英的肩膀。 “哥们，”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急，但是吧……” 胡涂看了一眼英阁的队员们，她们四处奔跑着，但是却压根无济于事，足球在骄华队员的脚下来回传递，徒劳奔跑着的她们就像是被耍弄着一样，来回奔跑，却什么也碰不到。 “她们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踢什么了，”胡涂重复了之前自己说过的话，“一个球队里一定要有一个知道自己在踢什么的人，英阁里面有一个，但是我估计就是那个红发妹子。” “那就是一个人，大哥！一个人能顶一支队吗！”沈剑英还在嘴硬，“踢球这是个团队运动，团队运动！” “大哥，踢球那一个人就是能顶一支队，你看见那个红发妹子在场的时候她们多兴奋了吗，这帮人知道在球场上这个妹子就是厉害，强，无敌，就是能一个人打一百个，一个人顶着十个人都能进球，跟着她跑肯定就是赢，看她在跑就觉得浑身有劲。”胡涂两手一拍，瘪着嘴。 “踢球这东西和打架一样，你一定是要有一个带头大哥，大哥负责带着人一起往前冲，跟在大哥后面你就觉得能成事，一顿冲锋对面就崩了。” “人家的队伍里有替补有士气，要是一个人下去了那就换另一个，顶多交出去一点节奏，但是都是靠谱的人能信啊！。” “但是英阁只有那个红发妹子一个人啊！现在英阁的带头大哥完蛋了，这场比赛她们能跟谁冲，能找谁信去？信那个带着自家一群人扑街了几年的队长？你拉倒去吧，我说了你信吗？多少年了，英阁这队伍连输直输，输的去做偶像了全市的足球队都知道，你说她们自己还觉得自己能赢球？。” “姓胡的！你说完没有！” 胡涂看着沈剑英又要发作，连忙手一横挡在自己面前，表示自己已经说完了。 “行了哥们，今天回去安慰安慰你妹，这回她们栽跟头是没跑了。”胡涂下了结论，沈剑英又朝着他威胁似的挥了挥拳头，他象征性地做了几个求饶的手势，再也没说话了。 沈剑英是想要反驳的，但是他却怎么也反驳不出来，他突然觉得一股烦躁从心底升了起来，他看着底下的球场，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沈亚楠，那些女孩们四处奔跑，却像是被搅合在巨浪里的泥沙，她们奋力地想要聚在一起，但是所有的努力却都归于无谓，沈剑英沉默了很久。 “胡啊，”他的肩膀塌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捂住了额头，轻轻抓住自己的头发，“你说……她们现在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胡涂挠挠下巴，“无非是想怎么办呗，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但是这种绝对的灵魂人物一倒……办法是还挺少的，就说之前利物浦的萨拉穆德，萨拉穆德倒之前他们上半场攻门了九次，萨拉穆德被拉莫拉一干倒，他们上半场就再也没攻门啊。” “办法……”沈剑英捂着脸重复到，“办法……有什么办法。” “你别瞎想了，比赛里面的办法只有在比赛的人才知道。” “那她们要想不出来咋整？” “她们连个教练都没有，想不出来不是很正常，想不出来就只有输呗，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胡涂朝着自己苦恼的朋友眨了眨眼睛，但是埋着头的沈剑英却没看见。 “总之，踢球就是这样的嘛。” 不过…… 胡涂又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沈剑英。 利物浦下半场是进了一个球的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成不变 第三个球，是从战晴雪的头顶上轰进球门的，她被突然来袭的粟明瑜骗了，以为她们想要斜插入禁区，用倒三角抢点射门，于是她朝着粟明瑜就冲了上去，女孩们也散开来试图堵住粟明瑜的传球路线，但是粟明瑜却在下底之后再次回传给了禁区弧的王尝薇，此时的王尝薇正中面对着球门，接到球的一刹那直接凌空抽射，皮球越过已经来不及调转身子的战晴雪，直直打进了球门死角。 绝妙的配合，无可挑剔的射术，即便没有百花的超人之举，骄华依然是那个高中女足的王者。 战晴雪的眼前一花，险些跌倒在原地，她喘着气打量着四周，女孩们的步伐都慢了下来，即使是勉强跑动着也是充满疑虑的环顾四周。 “这，这场比赛啊，”踉踉跄跄现在才跑到球门前的沈亚楠突然开口道，“果然，果然就只能这样了吧。”“是……是呢，我们的实力还是不够啊，”慕容莫勉强笑着接过了她的话头，“到，到这个份上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啊，毕竟……毕竟……” 欧琳阳没有说话，她机械地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手指又不安的拧在了一起。 一模一样。 “好啦好啦。”战晴雪努力把笑容挂在脸上，嘴唇张开。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大家打起精神嘛，等比赛完大家一起去看莉安吧。” 不要说这种话。 “尽力就好啦。” 又和之前一样。 “要是莉安没事的话，明天还可以一起……去kv？”沈亚楠接过话头。 “是啊！好久都……好久都没去了呢？说好的写歌的来着，完全忘记了啊！”慕容莫绞着头发。 “是，是啊，还有莉安的……莉安的歌也没写好，要赶紧写好了才行。” 战晴雪脸上再次泛起了僵硬的笑容，那是她之前每次比赛之前都要露出的笑容，就这么僵硬地笑着安慰着每个人，笑着拥抱着每个人，然后去站上她们在球场上仅有的十五分钟的舞台，唱着那些歌跳着那些舞，掩盖着自己的内心，掩盖着那些她们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不要走，不要走，就这么拼命祈祷着，无论做什么，大家都不要走，不要走就好了。 完全没有改变。 “大家……”战晴雪的笑容几乎扭曲了起来，那句她说了好久，但是已经好久没说的话再次泛了起来，“大家都很……努力了啊。” 辛苦了。 说出这种话。 还真是熟练啊。 “不要。” 一声的反对声打断了战晴雪的话，她不知不觉走到了自己的球门前面，耿盈盈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她几乎是抽噎着在说话，一边说一边用胳膊擦着眼睛，说一句话要停顿好久。她猛地吸了吸鼻子，迎着自己的队友们，的门将抽噎着大叫道。 “莉安……不是这么说的吧！”她用了自己最大的声音，但还是太了，她实在是太纤弱了，就算是怒吼也完全没有任何怒吼的压迫感，但是耿盈盈还是怒吼了起来。 “莉安的战术不是这样的吧！”耿盈盈说着说着自己又哭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进了球衣里，不像是在怒吼，反而像是在哭喊，“莉安她不是这么说的吧！” “不要……不要再说很努力了这种话了。” “莉安她……莉安她已经很拼命了。” “我们只是，只是努力的话，这样的话太狡猾了啊！” 随后，英阁的门将少女用胳膊狠狠抹了抹眼睛，又吸了吸鼻子，咬着牙，对着战晴雪大喊道。 “去进攻啊！按照莉安的战术进攻去啊！” “我，我绝对会守住球门的。” “这场比赛……我绝对不会认输！” ------------ “没有问题。”十五分就完成帽子戏法的王尝薇走回了自己的半场，和粟明瑜擦肩而过，“就这样踢下去就可以了。” 她看了粟明瑜一眼，粟明瑜却在看着那个几乎是被自己的队员推着去拿球的“足球队长”，战晴雪拿球之后步伐却十分缓慢，就像是脚上戴着一架镣铐，沉重地捆绑着她的脚步，让她步履维艰，难以前行。 “快点结束吧，”粟明瑜轻声说道，“按照计划来。” “知道了。”王尝薇飞快地回答道。 ------------ 进攻。 要进攻才可以。 莉安说了要进攻才可以的，要怎么进攻，全部压上去么？但是压上去了后场怎么防守，被骄华断了后路就完了，要想个办法，要想个办法才可以。 “……喂，你发不发球了？还要多久才……”一名骄华队员高声叫道，但是粟明瑜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了她，摇了摇头，她抿抿嘴，退到了后面。 “晴雪，要……发球了。”沙珺雅轻声说道，她伸出手指碰了碰战晴雪的肩膀，战晴雪却被轻轻的一碰吓了一跳。 “我……”战晴雪吞了一口口水，周围的看台真高啊，她从来没有真正注意过周围的看台，那些看台上怎么有这么多人，那些人都在俯视着场中，为什么都要看着我，为什么都要期待我，为什么都要… 她环视四周，看台朝着她压了下来，四周的看台在她看来却如同倒悬的悬崖，球场则是一片孤岛，她被一个人丢在孤岛上，周围海浪翻卷，下一秒她就要被拖进深渊里，不，她不是一个人，她背后还有一群女孩，那些女孩在期待着她找出方法，找出逃出去的方法。 那些悬崖上原来还有满满的人，那些都看不清楚面容，但是战晴雪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那些她听了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的话。 要是现在承认自己办不到的话，会轻松很多吗。 要是现在就放弃的话，一定会很轻松。战晴雪慢慢转过头，伸出一只手，把沙珺雅揪着自己衣角的手心地推了下去。 “没事的，”她就像那天一样安慰着身后的女孩，随后又像是觉得这句话力度不够似的，压低声音，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事的。” 不承认自己的“脆弱”，就不会真正脆弱，战晴雪是这么认为的。 假如，她想，假如在安以红离开的那天，她要是推开门，向在门外“偷听着”的沙珺雅坦白了会怎么样呢？ 坦白自己的脆弱，无助，不知前路，毫无办法，还有所有那些压根和足球无关的痛苦，会怎么样呢？会很轻松吗，会很轻松吧，承认了自己并不是一个优秀的人，也不是一个足够领导所有人的人，坦白自己需要帮助，会怎么样？ 但是她那天没有这么做，而沙珺雅也很快地离开了，她们两个人就像是订下了某种不知名的盟约一般，各自保守着彼此都知道的秘密。 足球队长是一个不能这么脆弱的人，她必须要勇往直前，必须要无所畏惧，她必须要领导所有人，不是这样的人才会成为足球队长，是足球队长一定会是这样的人。 战晴雪是这样想的。 沙珺雅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女孩，就这么沉默地维持地一个脆弱的盟约，维持着那个“足球队长”的外表，维持着那个领导所有人，让所有人都信任着的“姐姐”的外表。 但是这个外表还能维持多久？战晴雪不知道。 ☆、第二百四十八章 计划周全 ——在英阁的队伍里，战晴雪不用管，她虽然技术和实力都属于中上，但是她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不可能专注于攻击，在这种局势下，她反而会因为队长的职责实力大减，只要别让她控住球，她就只能在场边陪跑。 被沉重的思绪拖住了脚步，战晴雪带球的速度太慢了，没来得及越过中线就被王尝薇再次逼抢上来，她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身子一个踉跄，脚下的球条件反射地向前传去。 ——排除掉战晴雪，在这场比赛里，对于骄华来说最有威胁的人有三个，体力最强的吴霜泷，技术最好的吉赛尔和有指挥能力的沙珺雅，吉赛尔的动作虽然攻击性很强，但是缺少控制力，会在短时间内把所有体力全都消耗掉，在上半场的比赛里她跑动是最多的，想必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肯定不会主动去控球，拦住她，如果可以的话，用一点的冲突就能让她的最后一点体力也消耗干净，她不会有太多的余力来和你对抗。 本来在前方开路的吴霜泷咬牙转过了身子，和几乎要累倒了的吉赛尔齐头朝着球扑了过去，吉赛尔和大步前去夺球的王尝薇狠狠撞在了一起，巴西女孩闷哼了一声，身子被撞的一歪，险些直接倒地，但是她硬生生地稳住了身子，恶狠狠一咬牙，把胸口突然冲上来的一股烦闷感硬是吞了下去。 ——也许你还是对抗失败，但是没关系，现在唯一能够支援的人是吴霜泷，她的体力和体术技巧很好，但是她没有太多足球技术的经验，控球能力就是她的漏洞，现在英阁失去前锋已经陷入混乱，没有人能帮助她清扫前方的障碍，她很快就会丢球，她很清楚自己的弱势，所以也不会主动控球……没有关系，球放给她，在我们的攻击压力下，她会选择传球。 王尝薇确实没有预料到吉赛尔还有余力，自己的身子也是一颤，步伐就这么顿了一顿，球被赶上来的吴霜泷及时控在脚下，她左右环顾，有些茫然地带着球再次前突，但是她随即发现自己已经被骄华队员团团围困，所有的人似乎都被骄华有意识地隔开了，整个英阁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牢房里。 这样的防守她不能保证自己能成功带球过人，必须要传球才行。 但是传给谁？ ——她会传给谁？ ——她必须要传给那个人。 ——谁？ ——欧琳阳。 ——她为什么……一定会传给她？ ——骄华十一个队员，排除我和你和若绫，还有八个人，我会让她传球的选择只有欧琳阳一个，她别无选择。 ——要是她接住了？ ——在英阁过往的比赛里，以欧琳阳为目标的传球，她的稳定控球率不到，也就是说，她“绝对接不住球”，在吴霜泷传球的时候，你要准备好先去抢到球的落点。 “琳阳！”吴霜泷大声叫道，对着唯一在她可视范围内可以传球的欧琳阳叫道，“准备接球！” “但是……但是我……” “好了！接球了！”周围的骄华队员不打算给吴霜泷选择下一个目标的机会，她一脚开球，足球朝着欧琳阳飞了过去，欧琳阳抬起腿，努力想要用足弓把球挡下来，再用脚面缓冲球……最后把球揽在——揽在脚底下。 这是那个男孩给她教了一万遍的方法，男孩还蹲下来摸着她的腿说你要用这里发力，这里接球，这里缓冲，知道不知道哇，她就红着脸一拳头锤在男孩头上说你占我便宜烦死了，男孩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严肃点我在和你说技术动作，说完了手还在她腿上捏了一下说记得这里疼的时候就别踢啦，再踢就要抽筋啦。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 陌生感。 整个球场突然对欧琳阳变得陌生了起来，之前明明跑的那么熟悉的。 少了一个人。 这种感觉突兀地堵塞在欧琳阳的内心，这种感觉无比熟悉，宛如那个男孩突然音信全无的那天，欧琳阳感觉自己被甩在一个孤岛上，她想找个人依靠。 但是她能依靠谁？ 里昂。 你在哪啊？ 她看见被逼迫递出了球的战晴雪朝着她依旧奋力奔跑，吴霜泷在她后面拼命追赶着，足球在欧琳阳眼里突然被放慢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周围的声音就像被一个劣质剪辑软件拉长了，每一秒都被拖到了进度条的最末端。 必须要接住才行，必须要接住才可以。 但是。 我接不住的。 ——在所有她参与的比赛里，欧琳阳一次都没有稳定地控住传球，她根本就不知道在球场上接球的“感觉”，特别是在这种自己成了“唯一选择”，而且“必须接住”的压力下。 “琳阳！”战晴雪无力地大叫道，努力把自己的声音变得高昂，“你可以的！快点接住球啊！” 我…… 不行的。 欧琳阳半闭着眼睛，抬腿迎向了球，足球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腿迎面骨上，没等欧琳阳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球一个折射，朝着天空高高飞去。就像是被球撞倒了一样，欧琳阳的身子一个踉跄，别说接球了，连让球的来势缓一缓也做不到。 ——她绝对接不住球。 欧琳阳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那场突然而来的暴雨让球场上湿漉漉的，她满手都是冰凉的滑腻感，而头顶上热辣辣的太阳再次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地面上的水雾被阳光晒过了之后，球场的地上逐渐泛起了某种沉重的闷热，刺目的阳光让欧琳阳有些受不了地垂下了眼睛。 好热。 不想在这里了。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踢球？ 在这里踢球有什么意义么？ 欧琳阳慢慢地爬起来，四处环顾，英阁的女孩们依旧在奔跑着，她却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脚微微打着颤，就像是突然被大人要求在亲戚面前表演节目的孩，手足无措，既尴尬，又恐惧，只想快点从这里离开，逃回自己的房间里，把自己埋在娃娃堆里，之前的那些获胜的比赛就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她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任何可以“获胜”的实感。 因为那些实感本来就不属于她，也不是她带来的。 是莉安。 莉安一个人带来的。 要是里昂在的话会怎么样，要是他在的话会告诉自己怎么办么？一定会的，里昂什么都知道，他最会踢球了。 就和莉安一样。 ☆、第二百四十九章 耻辱败北 ——她接不住球，然后呢？这就是一次传球失败而已。 ——这不只是一次传球失败而已。在英阁过往的比赛里，英阁并不是和看起来一样根本没有抵抗就被碾压，她们是有所抵抗的，但是这抵抗的所有核心都是在危机之后的“防御”，而且是围绕着一个人的防御。 ——谁？战晴雪？为什么？ ——因为她们不知道在球场上要做什么，所以本能地聚集在队长的身旁，换句话说，在所有过往的比赛里，她们想要“不输掉”，然后就会被自己的龟缩战术拖累的输得更快，所以莉安采取的战术才是让她们完全放开防御全力进攻，但是莉安下场，她们绝对不敢再这么做。 ——所以，她们在传球失败后会再次进行防御。 ——对，在这次传球失败之后，她们一定会再次围绕着战晴雪，进行自己最熟悉的保守摆大巴战术，但是这个“大巴”并不是战晴雪指挥，战晴雪只是她们的“核心”，简单的来说，战晴雪是一根她们的支柱，但是支柱的地基是…… ——沙珺雅？ ——对。 “可恶……晴雪！看住球！”沙珺雅顾不上欧琳阳了，只能挥舞着手放声大叫，“吉赛尔！跟我来！到侧面去！侧面！” 晴雪。 沙珺雅看向了自己的队长，战晴雪也在狂奔着，但是眼睛却在茫然地四处打量。 “秋！和亚楠一起去队长旁边！把队形组织起来！” 我会保护你的。 “茗如退后！去找霜泷！把后面的人逼开！禁区弧顶守住！”这个念头突然再次出现在了沙珺雅的脑子里面，那天她匆忙地从教室门口离开，把哭泣着的姐姐独自留下，脑子也是这样的念头。 “吉赛尔！” “我在！” “去抢球！抢到球了不要一个人前冲，把球传回来！不能让她们再前进了！” 战晴雪是队伍的“支柱”，那么她就是让“支柱”不会坍塌的“地基”。 不管怎么样。 不会让大家就这么输掉！ 怎么可以……在这里输掉！ “快去！” “我知道了！”吉赛尔总算是听到了确切的指令，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刚刚在防守一个球员，听见沙珺雅的声音后转身太急了，地上的积水让她脚下一滑扑倒在地，但还是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朝着那个飞在高空的球冲了过去，她用尽全力狂奔，眼里只有那个球，落点就在眼前。 ——所以沙珺雅一定会接替指挥，继续她们的防御阵型，她们会再次以战晴雪为核心整理队形，然后…… ——然后她们就成了一堆缩在一起的活靶子，不会有任何额外的高位逼抢，我只需要接住球射门就行了，对吧。 ——对。 “你们知道什么了？”王尝薇轻声问道。 足球擦着吉赛尔的脚尖骤然轰出，在战晴雪尚未反应过来时就掠出了她的防守范围，那些朝着自己队长奔去的女孩们也来不及回防了，球朝着球门的右上角掠去，耿盈盈的心里一喜，猛地伸出了左手想要挡住飞来的足球—— 莉安说过我可以接住的。 耿盈盈这么在心里念叨着，她其实已经在心里念叨了无数遍了，毕竟这是第一次有人相信她，相信她在这个球场上的“价值”嘛，虽然耿盈盈胆子很——她也和莉安不好意思地说过了——但是莉安仍然和她说了。 “把球接住，然后给我。” “这场比赛就赢啦。” 我会保护大家的，耿盈盈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射门时，你要注意耿盈盈的右手“不会用来防守”。 ——那我就照着她的右侧射门？ ——不，你要先照着左侧，让她扑出来。 “盈盈！”沙珺雅只来得及叫出来，在她最后一搏般的阻拦下，王尝薇的踢出一个高抛物线的射门，即使是她再怎么出力，球的飞行速度也足够耿盈盈做出反应了。 砰的一声闷响，随后又是一声。 耿盈盈的左手掌推到了球，足球被她推地改变了轨迹，撞在球门柱上朝着球门外折射而出，但是她全力前扑的动作已经收不住了，额头也砰地一声撞在了球门柱上，她捂着额头，一个劲地抽着鼻子，正想对着战晴雪比出一个大拇指。 沙珺雅舒了一口气。 ——为什么？我能进球。 ——这场比赛还有一段时间，假如一直毫无阻碍的破门，那门将的心里只会“愤怒”，嗯，理解成怒气值一样的东西就行，在这种状态下，人是最容易做出某种突破性的举动，所以我们主动让她“泄怒”一次，我不想有任何意外。 ——……你在玩游戏么？所以要让她成功扑出球一次？ ——对，把她所有积攒到现在的精力和怒气都耗费在这里。我之前看的比赛里，这个叫耿盈盈的门将从来没有成功扑出过任何一个正面射门的球，那么这次她扑出球了一定会觉得很有成就感吧。 然后一阵劲风从她的身后呼啸而过。 第四球进了球门。 ——在她这次扑出后，一定会觉得大功已成，精神松懈下来了，我会在她右侧的防守死角进行补射。 球赛就是一场巨大化的象棋，双方有十一枚棋子，现在轮到粟明瑜落子，她对英阁的每一名球员都有一套将死的战术，四面合围之下英阁已经无路可走。纵横的马被绊住脚，大步碾压的象被挡住前路，车被先手吃掉，士被逼到墙角。 所有的棋子都已经被吃死，带着球的车就可以长驱直入。 而在所有的棋子里，她自己也不例外。 补射完成的粟明瑜看着呆滞了的耿盈盈，什么也没说，朝着自己的队员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她把棋子推动向前，这盘棋已经到了终局。 这样就将死了，英阁。 周围看台上一片寂静，无人喝彩，也无人加油。 什么都没有。 ------------ “喂我说，你这家伙就直接走了么？”钱咲转身离去，她的女孩们也偃旗息鼓，仿佛刚才的呼喊声从来没有出现过，她背后的女孩看着她十分不解。 “没看头了哦，这场比赛。”钱咲耸耸肩，“啊……我还对战晴雪有点期待来着。” “期待什么？赢下比赛？” “改变哦，”钱咲说道，“和她们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改变’。” 她瞟了一眼场上，脸上没有多少明确地表情。“……这场比赛在10号下场之后就完全没有希望了，但我希望有一天即便没有那个红发女生，她们也能踢出自己的风采，不过看来不是今天，”她自言自语道，“希望有一天她们能成为英阁的骄傲。” ☆、第二百五十章 心绪乱 “你不看了？剑英，剑英？”胡涂大声叫了他几声，他的朋友从看台上站起来，脚步飞快地朝着看台走了下去。 “这人什么毛病……剑英！你干嘛去啊？哎，大哥！”他嘀咕着，但还是一溜跑跟了上去。 ------------ 耿盈盈的爸爸已经把妈妈第三次抓住了，妈妈把手里的挎包舞地乱飞，好几次都差点砸在爸爸的头上。 “还踢球？！不能踢了！” “你……哎哎哎你这个人！”爸爸连忙抓住了妈妈的胳膊，“这还在比赛呢！” “你家女儿都这样了！你是不是个做爹的？！” “这是球场，球场，哎哟你冷静点！”爸爸就差把妈妈整个人被抱住了，周围的观众咳嗽着自动挪开了目光，爸爸不断地陪着笑，随后又转向妈妈，拖长着声音安抚道。 “你女儿这是在比赛，比赛呢——” 旁边的保安大叔朝这边看了一眼，妈妈总算是重新坐了下来，但是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挎包带子，耿盈盈的头撞在球门上的时候啊，妈妈的心都抖了一下。 盈盈那么怕疼的啊，怎么能忍得住啊，这苦命的孩子…… “这踢的是个什么球，这不是，这不是折腾自己吗？啊？告诉你！以后不许我女儿再去踢球！” 妈妈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不住地用手背抹着眼睛，爸爸伸出手想安慰一下她，但是转头看了一眼球场，耿盈盈又爬了起来，挡在球门前的样子实在是有点瘦。 果然还是……太瘦了啊，爸爸突然这么想到，他看看四周，刚才给英阁加油的声音也没有了，足球嘛差不多都是这样，不是死忠球迷谁也不会一个劲地给一个队加油，当然是谁踢的有气势给谁加油咯——英阁的死忠…… 周围的看台上一片沉默，即使是英阁本校的学生，看见自己的球队被连进四球也没了声音，整个球场都诡异地沉默了下去，明明有这么多人，却只有杂乱的议论声，那些杂乱声就像是浮在草地上的雾气，杂乱浓密又让人烦躁，却始终抓不住个重心。 耿盈盈的眼光左右打量着，爸爸太熟悉自己女儿了，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正在害怕——当然，作为老爹和前前前门将，他对此早有预料，也早有应急预案了。 爸爸摸了摸下巴，今天出门的时候胡茬都忘了剐了，他又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经好多年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了，一大把年纪了重复年轻时候的错误还蛮羞耻的…… 不过，毕竟年轻时候干这种事情也干的蛮多的。 ------------ 挡不住的。 战晴雪只能无力地看着王尝薇带着球再次冲过了她的防线，而那个球在十二秒前刚刚从沙珺雅脚下传过来。 吴霜泷努力把最后一丝力气也放在脚上，她用力地狂奔，却感觉跑的越来越慢，她像是打气一样地大喊了一声，朝着王尝薇侧面切入。 王尝薇的脚尖把球挑了起来，她的这次拼抢又落空了，这回吴霜泷再次支持不住，一下子滚在了地上，扶着膝盖，好久也没站起来，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霜泷，怎么样？”沙珺雅的声音十分焦急，吴霜泷挥了挥手。 “球。” 她又艰难地做了一个驱赶的手势，沙珺雅把她扶了起来，再次急急地冲了出去，吴霜泷看向台上，父亲是不是也在台上看着她，是不是对她失望了？这种样子，父亲失望也是应该的，吴霜泷努力支起身子，她知道父亲一定在看着她，父亲的眼睛一定在盯着自己，那双平静的眼睛…… 爸爸，我该怎么办？ ------------ 赫连秋狠狠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颊，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在狂风下散在她的整张脸上，她刚刚的抢断太慢了，一个骄华队员轻松的用身体卡位把她逼到了外面，她咬咬牙，把彻底散掉的头发用力抓在了一起。 为什么会这么不甘心，明明就是来玩玩的，我的特长不是在踢球上好么？之前输球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不甘心过。喂这就是场比赛啊，就只是这一场啊。赫连秋不断地这么说服着自己，但是眼泪都依旧不争气地继续淌下来，她紧紧抿着嘴唇，最后只能用牙齿咬住，不让自己发出更加不争气的声音。 但是。 没办法。果然啊……应该听老头子的安排。不要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这样也太不优雅了，就是啊，人就是要活的轻松一点。她看了一眼在后面勉强继续提起了步子的吴霜泷，又想起老爹逼着自己练的字了，上面古人谆谆教诲说君子应识时务而行，顺天道而动…… 这回回去功课又要加倍了。她在心里这么念叨道。 ------------ 连茗如脸上已经失去了笑容，剩下的只有疲惫和茫然，她机械地朝着球狂奔，追逐着那个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背影。 老妈肯定要失望了吧，就这么输掉比赛，还有弟弟妹妹们……明明比赛之前还保证一定会赢下来，这么哄着弟弟妹妹才肯睡着啊。 要是在看比赛的话……要是家里人都在看比赛的话。 这个念头让连茗如的身子都发抖了起来，她几乎看见了老妈的表情，那种温柔里带着包容的笑容，她和老妈说自己要去踢球的时候老妈就是这个表情，妈妈总是会包容她，让她不用担心家里，安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是怎么可能啊，老妈一个人支撑着家里……不是让自己这么任性的胡闹，必须要赢下比赛，必须要证明自己不是在胡闹才行。 现在这笑容就像是在逼视着她，逼视得她几乎想要躲在角落里。 果然就应该回去安安心心上学，毕业之后找个工作补贴家里。 自己的价值什么的。 没用的。 ------------ 英阁的女孩们就这么迷茫地奔跑着，也许只有奔跑是她们现在能够做到的事情，战晴雪不断地在说着话，就像是之前一样安慰着所有她能够安慰到的人。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女孩们的笑容僵硬着应付着战晴雪的安慰，她们强行装出了笑容，尔后用这个虚假的笑容去安慰下一个人， 这样就好了吗，沈亚楠这么想到，她僵硬地笑着，正在机械地朝前跑着，王尝薇跑的好快，怎么有人能跑的这么快，完全跟不上嘛。 说到底我就是个普通女孩，什么都做不好，三天热度过后就不愿意努力，没有天分也不会有成就，就算是努力也不会得到成果的普通女孩。 果然还是放弃比较好嘛，没有才能的人就不要……就不要去想要做什么耀眼的事情，就是一颗石头而已，什么光也发不出来。 放弃就轻松了，不用想着怎么赢下比赛，不用背负任何东西，不用……不用…… 沈亚楠用力地擦了一把眼睛，眼泪已经被风吹的冰凉了。 要放弃么？ 只要停下来的话，就这么轻松的停下来，一切就可以终止了。她们可以再次和之前一样，这么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毕竟有个笑话是说，努力不见得能拿到什么，但是放弃一定会很轻松嘛。 这个笑话有点好笑，于是沈亚楠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人心散 吉赛尔什么都没有想，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狂风灌进她的肺里，让她不住地咳嗽了起来，跑了一会之后，她居然一个踉跄摔倒了，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之后，她连看哪里都不知道了，队友和对手都在飞快地离她远去，很快把她一个人抛在原地。 球场里原来有这么多人。 没有人看得到她。 但是这些都和我没关系。 她猛地锤了一下膝盖，再次支起了身子，猛地朝前跑了过去，她的目标是带着球的王尝薇，如果够近，她能把球断下来，这是她的自信。 绝不放弃，她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 没用的。 慕容莫这么想着，身子动不了了。 动啊！要和大家一起去努力才可以，你就是为了和大家一起踢球才来的不是吗！都努力到这里了，无论是偶像表演还是丑表演什么的都忍过来了，现在可以踢球就快点动啊！ 没用的。 训练没用，战术没用，拼命也没用，什么都没用，没了莉安我们做什么都没用。 慕容莫转头看向看台，她一眼就看见了看台上和父亲坐在一起的哥哥，看着他们从看台上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什么也没有说。 哥哥总是对的。 慕容莫转头，想要找到她的另外一个哥哥——他总是会有办法的。 她没找到大哥，二哥倒是找到了。 ------------ “啊呀。”自称普通公务员的男人挠了挠脑袋，身边觉得这比赛有些无趣了的的两个国际友人看向了他，他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家妹妹好像有点提不起劲哪，”他自言自语道，“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没办法。” “你妹妹在底下，踢球？”法国人用不熟练地z文说道。 “啊是啊是啊，可惜了我又不会踢球，看球赛也就是看个热闹，打气什么的就饶了我吧。”公务员苦笑了一下。 “足球，是一个人的，运动，”法国人安慰似的断断续续地说，“不用担心，她。”“一个人的……运动吗？”公务员又扶了扶眼镜。 ------------ “父亲。” “去让人按照之前一样准备一下，霜泷下来了会很累的。”老人疲惫地闭上眼睛。 “现在？” “比赛结束之后。赫连家的人通知到了？” “通知到了，”男人微微弯腰，“他们……似乎有点情绪化。” 老人挥了挥手，一脸好笑地摇摇头。 “比赛还没结束呢，那条老狗也太急了。” “您觉得……” “我不知道，”老人又摇了摇头，“在比赛结束之前，谁都不知道。” 男人点点头，目光又放在了场上，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还在场上。 站起来，霜泷，他在心里这么说道。 比赛还没结束。 ------------ “早知道让老姐别上了，这不是输惨了吗？”男孩咬着指甲说道，“比赛都要输了，就让老姐回来……哎哟！” 一根竹条轻轻抽在他的手背上，一个男人好笑地看着他。 “臭子，比赛还没完，”男人轻笑着说道，“你就这么想让你姐输？你姐回来又要训你。” “爹啊，”男孩一脸愁苦地说，“这怎么样都赢不了了嘛，都四球了，马上比赛就结束了。” “但是还没结束，”男人又用竹条点了点男孩的脑袋，“在比赛结束之前，她们都有可能赢下来。” “爹啊，你不是说君子应识时务而行，顺天道而动吗？你都让我抄那么些了……不对啊，我姐也抄了啊！” “是啊，可是你姐是君子吗？” “爹，可是君子不能不讲道理。” 男人扬起竹条，男孩咳嗽了两声二话不说扭过了头。 “老姐加油！” ------------ 妈妈抱着最的孩子依然坐在椅子上，连茗如的身影虽然，但是她却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长女的身影，虽然说是长女，但是因为时候营养不良，实在有些太过瘦了。 有一个太过懂事的孩子，对于妈妈来说是一件很省心的事，但又是一件太不省心的事，她的长女从到大都没有任性过一次，最多也是心的“请求”。 不任性的孩子最难搞了，他们总是抱着手沉默地坐在原地，对每一个要求都温和点头，温柔懂事又乖巧，把自己所有的念头都埋在心底，每个人看见了都会称赞这孩子乖巧省心懂事，仿佛孩子是个很方便的机器，这机器不耗油响应快还会深度学习，将来还有几率变成自傲的资本，真是完美的工具人。 妈妈的眼睛垂了下去。 可是孩子就是要任性的啊，哭着大声说自己想要什么，哭着大声说自己想要做什么，然后也许会吵架，也会被责骂，但是一定要说出来才好。 “姐姐跑的好慢。” “妈妈，姐姐是不是累了啊？” “姐姐怎么碰不到球了啊……” 妈妈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乖孩子唯一的任性啊，就是这个足球了。 “给姐姐加油啊，好不好啊？姐姐在努力哦。”她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的孩子们互相看了看，咬着手指思考了很久。 “姐……姐加，加油。” 那个最的孩子奶声奶气地举起拳头说道，然后尖利地童声在看台上地响了起来。 ------------ “喂！沈亚楠！给我看前面！” 一声咆哮从球员通道门口传来，沈亚楠的身子一个哆嗦，她看见自己的笨蛋哥哥沈剑英双手拢在一起，后面永远跟着他的胡涂已经不见了。 “笨蛋！给我看前面！看前面跑起来啊！”沈剑英怒吼道。 沈亚楠的步子慢了下来。 “哥……”她张开嘴讶异的自言自语道。 “别慢下来了！给我跑起来啊笨蛋！” “你从哪……”球场内的保安看见这个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男孩，连忙大声呵斥道，大步跨了过去，后面的两个保安已经压着胡涂走了过来，沈剑英一脸放弃一般地表情看着他，胡涂一脸不好意思的咳嗽了几声。 “不是那什么，我……人家不信我是工作人员……” 保安抓住了沈剑英的胳膊，想要把他拽出去，可惜业余足球运动员的体格还是让他有点抵抗的资本。 “是谁说要赢下来给……给……”沈剑英脸突然红了，愣是说不出来那个名字。 “莉安。”被压着的胡涂在旁边及时的提了个词，一脸兄弟我懂你这个哏就让兄弟我来捧的表情。 “我知道！是谁说要赢给莉安看的！就是下去个人别他妈给我和废了一样！”沈剑英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怒道，“沈亚楠！你就准备让莉安带着自己躺着赢是不是！足球才他妈不是这么偷懒的东西！少给我一脸世界末日的样子了！才被进了几个球而已！” “别他妈给我放弃了！沈亚楠！”沈剑英咆哮道，他咆哮的好像自己就在球场上，“你想赢的吧？想赢的话就给我自己往前面看啊！”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最后一搏 “好了给我出去！”保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连拖带拉地把他们俩拖了出去，看台上的观众看着突然跑进去的沈剑英，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然后一个大叔突然站起了起来，他把自己浆硬了的白衬衫脱了下来，拿红笔写上了歪歪扭扭地“英阁”两个字，他里面居然还穿着一件灰色背心，一看就是早有预谋，大叔把衣服高高举起来，和个傻子一样开始大喊大叫了起来，一边叫还一遍蹦蹦跳跳地，周围的观众捂着嘴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但是大叔还是没停下，毕竟他在年轻的时候这种事情干的最多了，只不过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了而已，不过他的宝贝女儿在场上……丢个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耿盈盈的老爹，之前当过前门将，现在是一个为了房贷车贷奔波的普通上班族，他看着自己的女儿，把自己青春最深处的那个白痴少年再次召唤了出来。 “把球挡住！挡住！”他对着自己的女儿大喊大叫，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见，“挡下来，把球抱在怀里！别脱手！” 耿盈盈的身子朝着他这边转了转，听见了，肌肉紧绷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 “继续，右侧突破，打远角射门，”重新跑回王尝薇身边的粟明瑜轻声说道，“对面的士气完全崩溃了，比赛结束钱再打进一球！” 王尝薇点了点头，再次加速冲击着英阁的防线，英阁刚刚勉强组成的包围阵型里根本无从抵挡王尝薇的突击，她们连让王尝薇的脚步慢一点都没有做到。 “沙珺雅和吉赛尔没体力了，继续把她们的位置隔开。”粟明瑜轻声指挥，两个骄华的队员无声地散开，仿佛沉默地刺客在黑夜里逼近目标。 “保持吴霜泷的高位逼抢状态，不要让她缓过来，比赛马上结束，不用保留体力。”又是一个队员向后退去，她要从侧前方截杀吴霜泷。 “沈亚楠不要管，一个人去盯住战晴雪，连茗如不要让她靠近。” “队长，还有一个，”一个队员轻声说道，“但是……” “什么？” “她好像……”队员顿了顿，没说下去。 粟明瑜朝后面看去，慕容莫在原地站着，慕容家的大姐在原地呆呆地站着，范围地跑动着，她茫然地四处打量，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她从开始就这样了，连跑位都不知道的外行。” “一个任性的大姐而已，不用管。”粟明瑜很快转回了头，用力拍着手大声叫道，“进攻进攻！跟上我！” 王尝薇继续向前狂奔，她前方的道路几乎清空了，只有一个孱弱的门将守在门口，这仿佛可以踢空门一般的绝好机会，王尝薇不想放过。 “你……” 一声惊呼从旁边响起，本来盯防吴霜泷的两人突然倒退两步，吴霜泷从她们的包围里骤然突破而出。 “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 “队长，她突然……” “追上去！喂！”又是一声急急的叫喊声，沙珺雅也从两个防守自己的队员包围圈里突破，两人直取带球突破的王尝薇，其他的英阁队员们在她们俩突破的一刹那，就像是约好了一般的倒逼向了防守自己的队员，反向咬住了防守自己的人，让她们没有精力去接应王尝薇。 “接着跑！不要停下来！”粟明瑜放声大叫，王尝薇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沙珺雅和吴霜泷朝着她大步逼近，看起来是想用两次短促地抢断断掉她的运球，王尝薇用余光看了一眼在球场旁那个巨大的电子钟，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 是想抢下球之后用迂回拖到比赛结束么？或者是在等我射门失误…… 射门失误？ 王尝薇转过眼睛，却看见慕容莫依然站在原地。 但是她站的位置是中场。 就在这……空荡荡的中场！ “射门！”远处地粟明瑜突然高声叫道，“现在就射门！” 王尝薇条件发射地再次发力，沙珺雅和吴霜泷再次齐齐进逼，王尝薇带球已经进入禁区，左右的队员已经完全散开，她没有传球的可能。 只要瞄准左侧远角，耿盈盈是绝对接不到右侧的射门的。 “才不会让你们得逞！”吴霜泷高喊着冲向准备起脚的王尝薇，一记滑铲挡住了对方的射门路线。 “我可不会被你们挡下。”面对放铲王尝薇迅速将原本的射门动作变为假射扣球，脚下轻轻一拨就晃过了倒在地上的吴霜泷，左脚紧接着就准备第二次起脚。 “就算赢不了，也要偷你们一个！”沙珺雅从另一个方向冲出，横身一字马挡死了王尝薇的射门角度。 “天真！”王尝薇脚下轻巧一挑，皮球就越过了沙珺雅的身体，甩出一个高抛物线奔向球门远角。 “都听见这样的打气声援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啊！”眼见皮球就要越过抬不起右手的耿盈盈飞进球门，没人盯防的沈亚楠突然窜了出来，全力后仰起跳，将皮球在球门线上挡了出来，她自己也被冲跳的惯性带着摔进了球门里。 ——英阁的门将左手的力气十分夸张。能把球丢过半场，假如射门没有把握，就算是故意踢偏，也不要让她抱住球。 在皮球无力坠地的瞬间，耿盈盈一下子扑到了皮球上，将足球用力抱在了怀里。 “我们挡下来了，莉安！”耿盈盈抹了一把眼泪，飞快地爬起来，把球交到左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慕容莫的位置。 比赛的前两天她特地和队友们演练过这个战术，假如莉安不在，英阁还有没有得分的办法，假如只能靠自己，frya还是不是球场上的绣花枕头。 耿盈盈手里的球用力抛出，在高空划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弧线，直直坠向了在中线等待已久的慕容莫，慕容莫高高跃起，用胸口停住了球，把球交到自己的脚下，转身，然后就是单刀了。 “没有意义的，这种计划——”就在慕容莫准备启动的一刹那，骄华的门将新若绫已经冲到了身前，一个凶猛的铲抢，就将慌乱的慕容莫连人带球放倒在地。 裁判交叉挥了挥双手，示意没有犯规，而后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 组赛第二轮，在莉安半场伤退的情况下，英阁0:4输给了豪门骄华。 ☆、第二百五十三章 哪里跌倒的 “随着主裁判的哨声响起，这场……这场对双方来说都十分艰难的比赛已经结束了，李指导，你看这比赛……” “姑娘们啊，都很拼命了，这打的弹尽粮绝的，不容易。” 莉安的胸口起伏了一下，他睡的不太深，右手还握着校长塞进来的遥控器，左手上的点滴滴答滴答地滴落着药液。 “零比四，这个结果……应该是大家预料之外，但又是情理之中的一个比分啊，毕竟骄华是实打实的豪门劲旅，这次也是冲着全国四强去的，但英阁的上半场也打得有声有色，如果不是核心球员伤退，这个结果也未尝可知……” “下一轮就是组赛的最后一轮，英阁将迎战顽强逼平骄华的紫杏高中，下一场比赛的胜负也将决定组赛的出线情况，希望她们伤退的那名队员能够尽快恢复，赶上下一场的比赛。” “好，今天的比赛转播就到这里，各位观众朋友们，我们……” 啪嗒，遥控器掉在了地上，莉安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比赛的直播已经结束了，体育频道里的两个主持人正在收拾着讲稿，他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比赛回放，当看到耿盈盈拿到球的时候，他努力伸下去手，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了。但是他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又把电视打开了，调到了另外一个频道上，正好这个频道上在放着当红偶像美少女组合的综艺节目，美少女们被主持人们哄着去一整间全是狗的屋子里呆着唱歌，主持人还有一堆问题问她，谁第一个完美答对就可以选一只狗抱走，屋子里狗们呜呜呜的叫成一团，美少女拿着话筒，光着的脚被狗们闻来闻去，唱着唱着自己就笑成了一团，跌坐在地上的时候还有几只胆子大的跳上来舔她的手，一只胆子最大用鼻子奋力拱着美少女拿着话筒的手，一个又一个的美少女进屋子里回答问题唱着歌，但是唱着唱着就被狗拱翻在地，随后完全顾不上答题，和狗开心地在一起闹了起来，底下观众的哄笑声此起彼伏，莉安闭着眼睛，却没有看电视。 他打开电视本来就不是用来看的，这是他一个怪毛病，时候他经常一个人在家，家里空荡荡地一个人都没有，他时候胆子太了，每次都会从梦里惊醒，于是他每次都会把电视打开，让电视剧的声音塞满这间房子，然后在喧闹声里安然睡去。但是爸妈总是误会他看电视成瘾，还搞些掐信号线拉闸的手段，但是他总是有办法去修好。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看电视，也不喜欢看着里面的人们阖家欢乐，他看电视一点都不欢乐，只是想要屋里热闹一些，不至于让他每次醒来的时候都误会这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本文下载自魔爪阅读网(MOZHＵA.APP)欢迎访问。 他逐渐长大了，但是这个毛病还是改不掉，他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听点什么东西，不然一晚上能醒三四次，刚去西班牙试训的时候耳机坏了宾馆里没电视，室友睡的死沉，虽然不打呼噜但是也不发出声音，他只能强撑着就这么强行入睡，第二天训练的时候队长看着莉安都惊呆了说你昨晚上和谁深入交流了，然后表情中混杂着愤怒责怪和哥们我懂的神情看向莉安的室友，莉安有气无力地翻了翻白眼，晚上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说是法国人天生一副撩人脑，还是莉安表现的实在是太明显，法国哥先说兄弟你怕寂寞不然我给你寻几个热情如火的软妹来交流艺术，而且人家视颜值发色可直可弯，里昂一把抽出手大怒道热情如火我还睡不睡了啊，法国哥满脸诚实地说那可不就是不睡了吗今天就是你的马德里奇妙夜，里昂翻着白眼只想踹死这个骚断腿的金发现充怪，哥然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说兄弟你要是志趣异于常人我其实也可以我们法国人热爱美对事不对人……然后他的腹就吃了里昂一发钝拳重击，呻吟着倒在床上还把身子摆了个s型，嘴里还在唠叨个不停，最后莉安居然就在哥持续不断的唠叨里睡着了，第二天起来的哥朝他做了一个大家都懂的手势……然后又吃了一发钝拳重击。再后来莉安的耳机修好了，每天晚上给欧琳阳报平安，知道他有这个毛病的欧琳阳一直和他开着语音，一直到听见他睡着了之后才挂掉，哥就在旁边阴阳怪气的唠叨说你有了女朋友就不认兄弟了白瞎了我这么多口水…… 现在法国哥还是在西班牙找另外一个人唠叨吧，欧琳阳也许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哪。 空荡荡地房间里电视声再次被开大，美少女偶像们抱着属于自己的狗跳上舞台，莉安闭上眼睛，他宁愿自己依然睡着。然后再也不要醒过来。 但是有一个客人，坐在他身边。 ------------ 欧琳阳没有和大家一起宿舍去，她一个人呆呆地在路上徘徊着，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那家kv楼下，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摸出会员卡，里面还有点钱，她用这一点钱开了一个包，随便买了瓶水，走进了kv里，抱着腿坐在了宽大的沙发上。依然是放着她最熟悉的歌，这家kv还是蛮厉害的，kv控制台上还带&b接口，可以自己往里面导音件，欧琳阳每次都会把自己的那首歌给导进来，每次要比赛——演出——之前她就会在这个房间里唱啊跳啊，欧琳阳跟着自己导进去的伴奏轻声唱完了自己的歌，却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唱。 这么一想，自从跟莉安来了这里一次之后，她就好久好久没有来过这里了。而且莉安用超强硬态度给大家规定了训练量之后，大家都累的起不来身了，只好把偶像的训练给删去，大家还都没有什么异议。她们的偶像表演，只是一种为了填充不安而出现的东西，当不安本身消失了之后，偶像表演自然也消失了。现在这股不安又再次袭来，无处可抓的空虚再次包围而上，她却发现自己不知道用什么填上了。 欧琳阳伸出手去抓起了手机，解锁了之后点开了一个视频便签软件，一个视频的封面是她举着手机的姿势，欧琳阳点开了这个视频，她在后面跟着，前面的女孩们嘻嘻哈哈地拎着东西。 ☆、第二百五十四章 足球这种东西 “哎？去找莉安吃东西么？” “在她寝室么？” “最近训练这么辛苦，吃点好吃的也是正常的啊。” “总……总觉得哪里不对啊，我说。” “慌什么，你看我买了这么多东西，”一个巨大的塑料袋被举起来，“总之吃的喝的都买好咯——” “……你是要去吃一个通宵么莫，你不减肥了？”欧琳阳的声音有些无奈。 “为了莉安，我可以再多长一点多余的脂肪，在多余的地方。”慕容莫的声音十分严肃。 “多余……多余的地方是哪？” “问的好！” 然后镜头一阵乱抖，欧琳阳的声音瞬间羞怒交加。 “笨蛋！别乱摸啊！” “还不够多余！还不够！” “不要这么大声说这种话啊！”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欧琳阳又往下滑动，这是第二段视频。 镜头正对着莉安寝室的门，女孩们居然有些犹豫是谁去敲门，仿佛门后藏着的不是个美少女球员，而是藏着一整个房间的妖魔鬼怪，门开之后她们就会被妖魔鬼怪们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但是也奇怪，她们稀里哗啦地走过来，半个楼道的寝室都开了门看发生了什么，但是莉安的房门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回更加坐实了这房间里一定有一堆磨牙吮血的怪物。想起莉安操练她们的手段，那些手段哪里是针对少女，分别是针对一群运动机器……说不定莉安是被自己用什么奇怪的仪式召唤的触手怪附体了现在就等着她们进去送菜，怕被触手拖进去一顿蹂躏的少女们有点怂也是正常…… 作者：爱小说，爱魔爪阅读网：MOZＨUA.APP，十万本小说等着你 “敲，敲门啊我说。”慕容莫声说道，旁边的吴霜泷身子都有点僵了，吞了一口口水，冷冷地看了一眼已经要跑路的赫连秋，赫连秋朝着连茗如猛烈眨眼，连茗如僵硬地朝着吉赛尔打了个哈哈，吉赛尔不自然地把头转向了沙珺雅，沙珺雅咳嗽了一声，瞟了一眼战晴雪，战晴雪左右看了看，呆滞地指了指自己，眨眼的更加猛烈了。 “莉……”她伸出指头叩了两下，“莉安？” 没有回应，女孩们之间的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 “哎呀，莉安这不是不在吗，太不巧了啊。”连茗如哈哈大笑，搂着沈亚楠就转身离开了镜头。 “就是啊就是，莉安……” 女孩们都转过了身子，镜头里的门把手陡然一扭，发出了让人脊背发冷的尖涩响声，女孩们的脚步齐齐一顿，离镜头最近的耿盈盈的表情已经要哭出来了，从门缝里看进去，房间里一片漆黑，假如门缝里现在出现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女孩们大概能直接昏过去…… “请进。”一声轻柔的声音让女孩们的身子都松了下去，穿着短裤和背心的莉安站在门口，垂下去的红发看起来像是刚洗过吹干了，她温柔地笑道，“刚才，我在换衣服呢。” 随后他把门完全打开了，镜头拉近了一些，莉安的房间陈设依旧是简单到了空荡荡，一张桌子，一台洗衣机，一个书柜，一张床，还有一个不大的折叠桌和几张椅子，电磁炉上面正在滚着一锅水，桌子上摆着一盘煮到发白的鸡胸肉，旁边是一碟子生菜、紫苏和西红柿拌在一起的沙拉，鸡胸肉已经吃了一大半了，叉子靠在盘子上，沙拉已经吃的只剩下一点点了，旁边的水杯里的白开水已经喝完了，一叠厚厚的文件摆在桌子上的剩余部分，一个房间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大灯在女孩们进了房间之后才打开了。 “抱歉啊，”莉安笑了笑，“也没有什么吃的。” “莉安，”慕容莫拎着袋子挤进了房里，“你吃了晚饭了吗？” “吃过了啊，”莉安指了指桌上的，“快吃完了。” 随后莉安看见了举着手机的欧琳阳，朝她招了招手，“快点进来吧，我刚好要和你们说说战术安排。” “哎？！”战晴雪没反应过来，沙珺雅也没反应过来。 “我……我突然有点……”慕容莫放下东西，僵硬地就转过身子想要出去。 “坐过来，莫，这个战术你要特别听好，现在不听的话，等下我专门和你说。”莉安的笑容温柔可爱，说出的话也带着笑意，慕容莫的身子一抖，就像是被咬住了后颈的猫一样乖乖坐了回去。 视频就在这里结束了，在视频的最后一个镜头里，莉安朝着镜头露出一个笑容。 当时怎么没看出来呢。 这种好像在说“别担心了”了一般，安慰似的笑容。 欧琳阳把手机又放在了桌上。 还答应了莉安要教她唱歌来着，明明还偷偷写了一段歌词，歌词内容甜腻的她都要写不来了，一边写一边捧着脸从指头缝里偷看，本来是想着这次比赛完了就可以写好了。 “啊……” 她把手机放在自己的面前，上面开着的文档只写了三分之一不到，欧琳阳轻声哼了几句，但是怎么样都不成调子，她伸手把文档往下滑了滑，随后又把文档关掉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下一句该怎么写。 “……我接下来要怎么写啊。”她自言自语道。 “里昂。” 为什么要踢球呢？ 想要……找到里昂？或者是被里昂找到？ 可是这样的话，办法不是有更多更好的么？ kv电视里的音乐停下了，隔音做得很好的包厢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欧琳阳再次被自己给自己找的问题给困住了，那个问题她本来就一直没有解决，只是一直在逃。 为什么里昂不肯见自己呢？是她踢的不够好？还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家伙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又不是要去当高中生侦探，只有足球，这家伙只有足球！除了足球他什么都…… 什么都不想。 和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也是，好久才视频通话的时候也是，只有足球，他这辈子就只有足球了！ 欧琳阳感觉自己的心里突然燃烧起了一团火，为什么要踢球？为什么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里昂要是不去踢球的话，要是不去踢球的话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了！足球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 ☆、第二百五十五章 偶像之约 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披着长长流苏袍子的女孩歪着头看向欧琳阳，看见欧琳阳抬起头后，女孩露出了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她的流苏长袍子都垂到了地上，左侧的肩膀毫不在意露着淡灰色的背心带和透明塑胶 “刚才的歌，是你唱的么？”她笑嘻嘻地问道，欧琳阳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女孩笑的更加灿烂了，那是一种丝毫没有掺杂任何其他情绪的笑容，只是单纯的“笑”着，让人一看上去就能放松下来，纯粹的“笑”。 “哎呀，”她笑嘻嘻地说道，“很好听的歌呀。” “欸？”欧琳阳的脸一下子红了，难道自己之前半吊子唱歌的模样被听见了？还是这女孩在外面很久了？ “不是啦不是啦，我才听你唱了两句啦。”女孩似乎能够看穿她的心思一样，摆着手说道，“你是英阁的……嗯，算了，我也记不得什么位置了，总之啊，你是在英阁的球队里踢球的对吧？” “是，是的。” “还兼职偶像来着？” “……之前，是有过来着……” “我看过哦，你们的表演，”女孩自来熟的蹦到了欧琳阳身边，“还专门拉着我们团里的妹子一起去看了喔，是为了表演啦不是去看你们踢球的。” “专门为了表演啊……”欧琳阳叹了口气。 “是喔，你啊为什么要踢球呢？”女孩似乎很是奇怪地问道，“不过这么一问你肯定也不知道吧，那么……” “足球和偶像啊，你更喜欢哪一个？” “不，不知道，”欧琳阳有些局促地回答道，“大家都……都是为了踢球才在一起的。” “不是啦不是啦，因为喜欢这群人才喜欢这个东西，这样子不叫‘喜欢’喔，”女孩竖起手掌，猛烈地摇晃着，“这是‘迎合’啦，平常很多这种事情吧，一个游戏大家都在玩一定要去玩才可以，不然就搭不上话，一个东西很好吃必须要去吃才行，不然就和大家融入不到一起去，这个角色很好看大家都喜欢所以我一定要喜欢，不然一定会被大多数人讨厌。” “然后就这样被很多人喜欢的东西‘引诱’着，为了融入大多数人而喜欢的东西，只是是‘迎合’而已哦。” “喜欢某个东西，是要抛开所有的‘条件’，包括社交媒体上面铺天盖地的叫好，身边的人不断重复的叫好，还有清一色关于这件事情的好消息，抛开这所有的东西之后，你也依然会喜欢的东西。。” “但是，但是我不是不喜欢……” “问题一，”女孩凑的更近了，鼻子尖都凑到了欧琳阳面前，“否定‘喜欢’的词是什么？” “是……讨厌啊。” “不对喔，是‘不喜欢’，”女孩摇摇手指，轻轻刮了欧琳阳的脸颊一下，“这是答错的惩罚，那么问题二，‘不喜欢’的事情，可以说‘讨厌’么？” “欸……欸？”欧琳阳的脑子都僵住了。 “三，二，一！”女孩又刮了她的脸颊一下，“答案是不能，不喜欢不代表讨厌。” “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踢球么？” 欧琳阳没有回答。 她喜欢踢球么？她不喜欢踢球么？她不知道，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只是为了保护和那个男孩重要的回忆，她才会去踢球，想要和那个男孩再次相遇，她才会去踢球，那个男孩的回忆和球队里的回忆交集在一起，让她并不是“不喜欢”踢球。 但是剥离了这全部的一切之后，她真的“喜欢”踢球么？ “那个啊，你家的那个男孩，你是因为他去踢球的？”女孩嘟着嘴，突然又眯眼说道，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手机，“还有做偶像……为了踢球才去做偶像，总觉得有点怪啊。” “……为什么会知道？” 欧琳阳一惊，语气有些突兀。 “为了我看中的团员，前期搜集情报可是很必要的，”女孩嘿嘿笑道，“你们已经很多年不见了吧。” 没等欧琳阳回话，女孩已经再次跳了起来。 “不过突然这么一说，你也搞不清楚状况吧，”她斜挎着的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一下子拍在了欧琳阳的手上，“要是想偶尔停止一下说服自己喜欢足球的话，就打电话给我吧。” “自己把自己完全说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哦。” ------------- 女孩反手关上了门，快步走下了楼梯，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跑了上去。 “欸——团长就这么单刀直入地跑进去说了啊，再温柔一点啊……” “笨蛋，喜欢的东西就要单刀直入地拿下！”女孩气势十足地喝道。 “……要是人家把团长当做骗人进理发店关三十年的变态怎么办啊我说。” “团长看起来就是这样的人，还是那种每天晚上都会夜袭的变态。” “今天回去接着练舞！新编的舞记住了么！”女孩怒声道。“这孩子，要是没有给你打电话怎么办。”一个梳着单股马尾辫的女孩轻声说道，她穿着标准的日式学生制服，上半身是墨绿色的短水手服，下半身却穿着煤炭黑的裙子，眼睛下淡淡地抹着暗蓝色的眼影，眼线只是随意细描了一些，眼角尖锐地扬到耳后，无框的圆镜眼镜后面的眼睛半眯着，“那我们又要白跑一趟了。” “她会的，”领头的女孩笑着说道，“你就偶尔相信我一下嘛。” “……也太自信了，她要是不来的话我们又要费劲找了，”马尾辫女孩的声音依旧很轻，“……那我被你拉去看了那么多场英阁的比赛可就白看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纯粹的人 “是看演出啊看演出，后面比赛一开始我们可就走了哦，”领头的女孩嘟着嘴反驳道，“还有自信什么的，你难道没看出来？” “那孩子啊，看起来在做偶像的时候才开心一点。” “说不定也只是‘看起来’这样而已。”马尾辫女孩说道。 “就算只是‘看起来’，”领头的女孩依然气势十足地说道，“我们‘ars’也有把她发掘出来的‘义务’啦！” 领头的女孩哼哼着转过身子，踮起脚下楼，脚步轻微地仿佛夜猫掠过墙头，在嘈杂的kv里轻巧地蹦蹦跳跳，在大厅里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好了，好不容易的休息日，大家就各自去偷偷懒吧，”女孩挥挥手，“下次演出不太远了哟。” “是——团长每次都说偷偷懒，结果还不是一个电话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我说，每次的休息时间完全取决于你的心情吧。” “那有什么办法嘛！偶像怎么可能有休息日嘛，只能偶尔偷个懒呀！”领头的女孩完全无视了kv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看到委屈地大叫着的女孩后，kv大厅里的所有人转瞬沉默了下去，仿佛是被女孩的这一声大叫按下了静音按键。 “欸？我是不是太大声了？”女孩挠挠脸颊，看着猛扶着眼镜的同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习惯了啦，舞台上都是这么大声的啊……” “那个，”一个声音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ars’吗？” “哦呀，是观众大人么？”女孩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到了灿烂无比的笑容，一下子握住了那个有些畏缩的男生的手，“认出来了么？认出来我了？” 被握住手的男生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昏过去了，只能猛烈点头，不断重复着嗯嗯啊啊的单调声响，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之前的演出，很……很喜欢。”说完这句话似乎用完了他所有的勇气，手都在发抖。 女孩脸上的笑容更加热烈了，她又用力地握了一下手之后才放开了，她退后一步，突然深深地弯下腰。 “感谢您的支持！”她大声说道，“之后的演出也请您务必光临！” “请您务必继续支持我们。”戴着眼镜的女孩也微微弯腰，轻声说道，男孩的脸都红透了，楞了一会，也猛地弯下腰。 “谢……谢谢你们的演出，我会一直去的！应援什么的也……” “应援的话，不用勉强哦，”领头的女孩再次直起身子，依然是龇牙咧嘴的笑容，“光是愿意去看我们的演出，就是最好的应援了。” “这……这样选举不就……” “是啊，我这么说的话制作人又会骂我了，”女孩揉着头发无奈地笑道，“‘给我顾及一下本季度收入啊笨蛋，没应援票的话生日祭也办不起来了啊’这种之类的……” “嗯……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像‘专业的偶像’，”女孩弯着眼角笑道，“但是呢，偶像这种东西，要是光看着应援票或者支持率，场间休息也要拿着手机不停地刷新的话，就算是笑起来也不是自然的笑。” “我只是因为‘想要做偶像’才会来做偶像——因为‘想要做偶像’才会一直演出到现在。” “除了‘想要做偶像’之外，我什么都不会想的喔。” “所以观众大人的话！”女孩猛地又握住了男生的手，“除了‘喜欢我’之外，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做啦！” “……偶尔，投一下应援票的话还是没问题的，”眼镜女孩咳嗽了一声，声说道，“……毕竟选举的时候也是要看票数的来着。” “喂！不要破坏气氛！我可是在向观众大人展现我的爱啊！” “团长，你之前说的话我录音了，回去会给制作人听的。” “欸？！为什么——这下子不是又要被骂了吗？！” “是，请准备好吧。” “什么啊这种超冷酷语气！我们是姐妹吗？我们是姐妹吧！” “在姐妹之外，我们是‘偶像’。” “这种反而学的超快！” 女孩垂头丧气了起来，但是她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突然朝着在旁边楼梯上站着，扶着墙壁发呆的欧琳阳龇牙笑道。 “怎么样，来试试么？” “做一做真正的偶像看看。” ------------ “莉安呐，莉安，”一个女孩笑着说道，“才几天不见怎么就弄成这样子了？” “不如你去问问你的搭档怎么样？”莉安闭着眼睛，冷冷地回答道，他很奇怪阿京到底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校长难道就对漂亮女生这么没抵抗力么？ “哦呀，闭着眼睛都能认出大姐姐我了，莉安果然还是喜欢我一点。”阿京自满地撅起了嘴。 “怎么？为你的同伴来灭我的口吗？” “不用喔，上面很满意这次试验结果，暂时应该对你没什么兴趣了吧？” “所以你就是这么和那个大叔说了，然后他就把你给放进来了？”莉安疲惫地扭了扭头，阿京伸手把他的枕头理了理。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和你们这些孩子一样别扭，成年人都是有话就说咯，摊开来说对大家都好啦。” “我说你哪里成年了……” “我的心理年龄可是永远的5岁。” “什么啊这么精确……” “就是既可以把男生们骗得团团转，也可以全力把怪大叔赶的离我远远的，还不用被人家责备的美好年纪。”阿京轻轻一弹莉安的额头。 “要是你上场的话。” “我上场，也拦不住她的哦，”阿京看破了莉安的心思，“百花那家伙踢起球来本来就不要命的，换成那位妹妹大人的话，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对吧？还有我是你的对手好么！我就算是帮也会帮百花啦。” “所以她一开始就是打定了咬死我的念头是吧……”莉安咬着牙自言自语道，“把我排除出去……” “不是哦。”另一个声音从房间角落平静地响起，莉安陡然睁眼。 “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百花轻声说道，“莉安。” 莉安重新闭上了眼睛，原来百花一直站着角落里，不知道是因为他身子太虚弱了，还是压根没往这边想的原因，完全没有注意到。 “你真敢来。”莉安轻声说道，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阿京叹了口气，起身离去，把这里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我只是想来见见你。” “所以，”莉安扭头看着她，眼睛里倒映着百花略显不安的身影，“和我这个‘残渣’说话的人。” “是你的‘哪一个’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必须的胜利 百花先是楞了楞，随后露出了一个让莉安十分意外的和善微笑。 “那家伙不在踢球的时候……应该是不会出来的，她很懒的，也很怕累，天天都催着我睡觉。”百花的表情十分认真，说到催她睡觉的时候表情格外温柔。 “踢球踢成了两个你，你踢的是哪门子外太空足球，下次也教教我让我也能一个人当两个使。”莉安忍不住牙尖了一会，他看着好端端的百花和动都动不了的自己，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是教不了的，而且你的身体根本撑不住这个药效，不然当初组织就不会舍弃你而选择我了。”百花十分认真的轻声答道，莉安差点白眼一翻就这么再次昏过去。 他真是看不懂这个世道了，不知道是这个世道彻底疯了还是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嗑药会爆种人格分裂的球员一脚踢翻了男扮女装有心脏病上场踢球的球员，然后两个人一起下场，剩下一群正常人给他们收拾摊子打生打死，现在两个人还坐在一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一方想要干死另外一个人，这荒诞的事实让他觉得，如果下一秒一个天使姐姐从床底下爬上来，一脸严肃地和他说企鹅要代理怪物猎人还支持z文年内发售第一版，都比这个事实这可信度高了三个档。 “你……你……”莉安觉得自己脑子都要沸腾了，伸出去的手指都在发抖，最后认输一般地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来见你呀。” “……我知道，你现在不已经在这了吗？！”莉安的额头都炸出了一根筋来，“你来这就是和我说你来了？！” “我们是不是定过一个谁输了就归另一个人的约定？”百花偏着头边思索边问道。 “没有过！” “在地下球场那次？” “我记得没有！” “还是更早之前？” “你药吃多了脑子不清楚了吧！” “总之莉安你现在归我了。”说着百花就爬上了病床，骑在动弹不得的莉安身上。 什么啊这家伙！球场上一副我要干死你的模样，一下场这种倒贴美少女的设定到底是干啥啊！莉安觉得自己要暴走了，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 “快点下去不然我按铃叫人了啊！你……”然而没等莉安抓到床边的响铃，手腕就被百花一把抓住。“哦呀莉安，打不过我，欺负我家姐姐倒是挺在行嘛。”百花放下了手，咧着嘴笑的十分开心，她露出了洁白的两排牙齿，两颗虎牙尖锐示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把整个柔软的身子压在了莉安的身上，“但是我把你欺负成了这样，也算是提前给我姐姐报仇了。” “你这家伙……”莉安气的一拍床就要坐起来，但是百花把他轻轻摁在了床上，脸凑的很近，莉安条件反射似的向后缩了缩。 “……你给我离远点！” “哦呀，害羞了？什么啊，踢球的时候明明都像是要把人家吃掉一样，现在送到嘴边了又不吃了？” 莉安又要发作，百花一下子又坐起了身子。 “说起来，下一场比赛你参加不了对吧？” “你少给我在这里提前下结论了。”莉安怒声道。 “诊断，你看过了吧？”百花扬起手，手里的一页纸飘飘荡荡，莉安努力不让自己看上去，“再踢球的话，你可就要真死在球场上了哦，我可懒得把你的骨灰洒在球场上，这样子很不吉利啦，而且就算是我偷偷去撒了，第二天也会被扫个干净。” “看过了又怎么样，赢了我一次少给我得意成这样。”莉安不屑地把百花递过来的诊断单抽到了自己手里，随意地甩到旁边的桌子上，“组赛出线了之后……” “你还想要组赛出线？”百花托着下巴说道，“少了莉安，英阁连11个人都凑不齐，更不要说谁来冲锋陷阵，谁来指挥防守。” “我会出场。”莉安冷冷地说道。 “不用这么义正言辞地和我说，我才不会管你出不出场，”妹妹的百花伸了个懒腰，觉得屁股下面有什么硌得慌，挪动了一下坐正了，“我只是帮我家好心的姐姐大人确认一下，你没有被我当场踢死而已，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和我没关系了。” “还有，这场组赛里面啊，在你们这次输给骄华了之后呢，”百花竖起手指，狡黠地笑道，“就完全没有看比赛吧。” 莉安的心头突然一震，是的，她们根本就没有看比赛，在输掉了之后所有人都把“还有一场比赛在进行”这件事情完全抛到了脑后。 莉安霍然抬头，看到的却是百花笑意更加炽烈的脸。 “四分，”百花指了指自己，“骄华和紫杏，两支队伍都是一胜，一平，胜三分，平一分，所以我们都是四分，紫杏在那两个王牌都没有上场的情况下，险胜音注坛。” “但是莉安啊，”百花把胳膊压在了莉安的脸庞旁，向前探着身子说道，“这是四支队伍的组赛，只有‘前两名’能够出线。” “你们……只赢了一场哦。” 她竖起三根手指。 “现在的英阁，积三分，倒数第二，下一轮比赛里，骄华对音注坛，毫无悬念的比赛，这三分肯定是骄华的，所以骄华在三轮比赛之后，积分必然是‘7’，音注坛则是‘0’，所以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已经决定好了。” “要是你们被音注坛给……” “不可能的哦，”百花笑着说道，她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下一轮比赛，我还是会上场的，所以这是一场‘必定胜利’的比赛。” “所以在‘第一名’和‘最后一名’都确定的情况下，现在紫杏的积分是‘4’，英阁的积分是‘’，假如输掉的话就会被积七分的紫杏给轻松淘汰掉了，就算是平局的话，紫杏也会拿到五分，英阁依然是四分，这样子也出不了线。” “而且啊，你这个英阁的‘超级救星’，这个样子是上不了场的对吧？紫杏的那个姑娘，可是已经憋足了力气，准备来一场超级胜利了，你觉得……英阁会有机会出线么？” “你这家伙……”莉安心头一阵怒火，他用力握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这是事实哦，”百花奇怪地噘着嘴，随后又把嘴角撇了下去，“对我来说，下一场比赛是‘必定获胜’的比赛，但是对于英阁来说，是‘必须获胜’的比赛，这种事实，就算是那个迟钝的大胸队长，和那群乱七八糟的球员们也已经都意识到了吧。” “‘不赢下这场比赛’的话，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所有的奋斗都会毫无意义。” “你……”莉安被再次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别误会了，我没有特意‘针对’你，或者是你的那支萌萌新球队的意思，莉安，”百花噗嗤一声，有些无奈地笑道，“只是你们啊，想让我输球，很碍事而已，我一点都不想要输球，就连平局我也不想，我只需要‘绝对的胜利’。”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莉安咬着牙，身子却虚弱地没办法做出更愤怒的动作。 “我？我只是想要赢球而已哦，一直一直赢下去，一直赢到全国冠军，”百花笑着跳下床，转过身子走向了门口，在临出门的时候，她突然又靠着门，看向莉安说道，“莉安，你喜欢踢球么？” 更多好看的文章：MOZHUA．APP “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踢球哦，只是因为我亲爱的姐姐大人对足球喜欢的不行，就算是死也要一直踢一直踢，我只能满足她的这个愿望了，毕竟姐姐大人只有我这一个能够依靠的妹妹了，”百花背对着莉安，轻声说道，“而且就我自己来说，除了姐姐大人，我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喜欢上的东西了，所以姐姐大人喜欢的事情我都会喜欢，姐姐大人讨厌的事情我都会讨厌。” “所以说，我们两个人很像哦，”百花指了指莉安，“你是永远依靠在过去，也不愿意迎接新生的‘残渣’。” 尔后她又指了指自己。 “我呢，是一个不断虚构着未来，把过去掩埋下去的‘幽灵’……不过还是蛮配的嘛，虚构着未来的‘幽灵’和依靠着过去的‘残渣’。” 没等莉安回话，她转身拉开了门。 “还有喔，要是莉安你想通了不再踢球了的话，我就去说服姐姐也不要踢球了，然后过来每天晚上给你暖床都可以的哟，这种叫什么来着……姐妹盖饭？”百花说着又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却如同在嘲讽一般，在看见了莉安冰冷的视线之后，撅噘嘴，不在意似的笑道。 “不过，你们这种人也绝对不会听劝就是了。” 百花扭过了头，扣上了房门，离开了。 “什么鬼盖饭，你们明明就是一个人……”莉安望着天花板，努力赶跑脑海中恶鬼。 ☆、第二百五十八章 少女未熟 战晴雪躺在床上，双眼看着天花板发愣，她没有被允许去探望莉安，或者说，在莉安被送进医院之后，全队没有任何人知道莉安去了哪家医院，也没有人能够去找到他。她逐渐睡着了，周围的声音缓缓地离她远去。 她又站在了球场上，球场上铺着的草皮已经全部枯萎了，球门上布满着铁红色的锈，球场上空无一人，看台上却满满当当地坐满了人，那些人没有表情，没有视线——甚至连五官都没有。 一颗足球狠狠地砸在了战晴雪的额角上，她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百花在她面前俯视着她。 “为什么你会这么生气？”百花看着战晴雪问道，“是因为我让你们的比赛赢不下来了？” 战晴雪努力想要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想要站起来，却被一只手抓住了肩膀，安以红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死了哦，莉安，”安以红轻声说道，“被你害死的。” 战晴雪的手指用力地捂住嘴，她想要说话，却仍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安以红和百花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着。 “那你是把莉安当做‘比赛获胜的工具’了？” “根本就没想要去了解莉安对吧？” “自顾自地就把自己的理解强加到莉安身上，你就这么容易说服自己么？” “不过只想要赢球的话，这种工具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难道是想要出名么？对啊，出名多好啊，可是出名有很多方法的哟，踢球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吧。” “莉安啊，其实一点都不想和你们踢球，你们完全是在拖她的后腿。” “你们做得到和莉安一样么？光是吃东西都忍不住的家伙，就不要装出一副会坚持不懈的样子了吧？” “我说啊，一旦习惯了得过且过舒舒服服生活的人啊，就再也没办法脱离出来了哦。” 她猛地抬起头，却被一下子踢翻在了场上，周围看台上的嘲笑声如同潮水般轰鸣。 “努力踢球这个假象，就不要再做了吧。” “你们根本就没有‘努力踢球’，只是在知道‘一定会赢’之后才装模做样的努力了一会。这种事情谁都可以做到。” “说到底，你们只是想要‘赢球’，没有想要‘踢球’对吧？ “你们这群垃圾球员。” 战晴雪霍然坐起，身上已经是一片汗湿。 ------------ “喂，你在干嘛啊？” 砰的一球，又砸进了球门里，孤零零地顺着球落了下来，随后又滚落了出来，吴霜泷没有回答在旁边躲雨的赫连秋，赫连秋抱着胳膊靠在球员通道里。 “你是笨蛋吗，下雨都感觉不到？”她提起声音大声喊道，“喂。” 吴霜泷走过去抱起了球，走回了中场，比划了一下，放好了球，后退了几步，开脚，脚尖在地上轰出一片水花，足球再次飞出，进门，入。 “喂！”赫连秋把手里攥着的毛巾往椅子上一丢，“你在干嘛啊？！” “练球。”吴霜泷回答道。 “你在练什么啊！比赛都比完了！” “还有下次比赛。”吴霜泷的回答依旧简单无比。 “我说啊……”赫连秋捂住额头，“虽然说笨蛋不会感冒就是了……快点进来啊笨蛋！雨这么大你不能换一天再练吗！”“没时间了。”吴霜泷又踢进了一球，她离球门更远了一些，已经快要超过40米区域了，她的又一次射门没有射中，球撞在门框上，朝着赫连秋弹射而去，赫连秋伸出腿想要停球，球却在她的腿上弹开，径直撞到了旁边的杂物堆里，杂物堆被撞的稀里哗啦的乱成了一团，她被这球也撞的失去了平衡，手臂乱挥着试图保持平衡，最后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的她一咧嘴。 吴霜泷也坐在了球场中央，长发被水淋的透湿，她身子后仰着用双手撑住，头却仰起来面对着天空，一动也不动。 赫连秋左右看了看，没有伞，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恤和热裤，抿着嘴，狠狠一跺脚冲进了雨里，一把攥住了吴霜泷的胳膊。 “喂！你在干什么啊？说你是笨蛋你还真的发神经了么？”她用力一拉，想把吴霜泷从场上拉走，“快点回去！比赛都结束多久了你还……” “我没有帮上忙。”吴霜泷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垂了下来，手反过来抓住了赫连秋的胳膊，周围本来不算太大的雨现在却宛如轰鸣，赫连秋的衣服也很快湿透了。 “你……你在说什么呢？”赫连秋一用力，没拉起来。 “我什么忙都没帮上。”吴霜泷依旧一动不动。 “你已经踢得很好了啊，助攻队长那球，回防救险那球，都踢得很好了啊！” “但是没有进……最后依然是一场惨败……” “啊烦死了总之快点给我站起来啊，回去再和我废话行不行？要感冒了！” “我想要帮忙来着，我已经很拼命了，我已经很努力了。”吴霜泷另一只手也抓住了赫连秋的胳膊，这下赫连秋更加抓不住她了，吴霜泷把额头靠在了自己死对头的手背上，垮下去一般的肩膀微微地发抖。 “我已经用出全力了，但是还是什么都没做到。” “喂，你这家伙……干嘛啊？”赫连秋蹲下身子，然后很快转为了跪坐了下来，吴霜泷的头靠在她胸口，额头用力抵在她的胸前，赫连秋有些手足无措，“喂大姐你这么搞我很不习惯你知道吗，不如现在我去找个包袱来抖你来……” “我……” 尚未成为侠客的女孩哭了起来。 “什么都做不到。” 赫连秋抱紧了自己的死对头，让她的脸颊埋进了自己的胸口，什么都没有说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泪过无痕 连茗如抬着一个大篓子，艰难地迈步到了洗衣机旁，用力地放了下来，随后一件一件的把里面的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有些陈旧的洗衣机每次洗衣服的时候都会发出可疑的轰鸣，而且经常会出现溢水啦断水啊停机啦之类的毛病，她必须要守在旁边到衣服洗好了才行。 她托着下巴，坐在旁边的一个矮矮的塑料凳上发起了呆，旁边的洗衣机继续发出可疑的震动，连带着连茗如屁股下坐着的凳子都有些发抖，连茗如突然叹了口气，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姐姐——抱抱——” 伴随着这声奶声奶气的呼唤，一个的身子撞进了她的怀里，那是她最的那个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明明孩子是睡的最久的。 “怎么啦？做梦都在想姐姐了？”连茗如笑着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用手捏了一下妹妹的鼻子，妹妹则用手扒拉着连茗如的头发，的手轻轻刮在了她的脸颊上，手掌用力蹭了蹭。 “姐姐……”妹妹断断续续地说，“别，难过。” “说什么呢，丫头。”连茗如笑着说道，她亲了一下妹妹的额头，把她交给了揉着眼睛走出来的弟弟，弟弟已经算是大人了，熟练地接过妹妹之后开始摇晃着手臂哄了起来，妹妹很快又睡着了。 “这么能干，下次让你带妹妹出去玩去。”连茗如笑着说道，旁边的洗衣机继续轰鸣着，她坐着的时候弟弟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了。 “姐，”弟弟沉默了一会，“你别伤心了。” “……说什么呢？孩子别瞎操心，你姐姐我好着呢，”连茗如笑着推了他一把，“去，快把妹妹带进去，别着凉了。” “姐……” “快点，进去的时候别吵着妈了，妈明天还要去上班呢，”连茗如的语气强硬了一些，但是表情依旧温柔地催促道，“快点，你明天不要上学么？” 弟弟抿抿嘴，还是扭头走进了房间里，连茗如伸出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洗衣机的轰鸣声了一些，随后又呱噪地更大声起来，里面的衣服已经在甩干了，巨大的机器轰鸣声掩盖了慢吞吞的脚步声，连茗如没注意到母亲走到了自己身边。 “茗如啊。” “哎？妈你怎么起来了？明天不是要……” “过来过来，妈有东西给你看。” “这还洗着衣服呢。”“不急不急，过来。”妈妈伸手牵住了连茗如的手，把她推进了一间的房间里，房间四处堆着纸盒子，那是奶奶之前舍不得丢的，说是可以做拖鞋底和垫花盆，省的在外面买了，奶奶在世的时候一直是这样，奶奶去世之后本来说要腾出来，但是妈妈还是坚持就这么留下来了。 “妈，有什么事啊？”连茗如有些摸不着头脑。 “比赛，你很努力了啊。”妈妈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轻声说道。 “啊，那个啊……”连茗如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结果还是输啦，还特意要大家去看来着，结果还是搞砸了……” “你已经很——努力了哦，”妈妈反握着连茗如的手，“妈妈不懂足球，但是也知道哦，你已经很努力了。” “那当然咯，毕竟大家都很努力了嘛，”连茗如继续强撑着回答，“我…我也是。” “不要勉强自己，”妈妈轻声说道，“要是……” 连茗如吞了一口口水，喉咙有些发梗，她依然努力保持着笑容，但是她的笑容下一秒似乎就要在此崩塌，她努力维持笑容，但是笑容的缝隙间却透露出痛哭的神情，这两个神情绞在一起，让她的脸颊扭曲了起来，微微发抖。 “下，下面衣服要洗好了，”她飞快地挣扎了一下，挣脱了出去，侧着身子钻出了房间，“妈你快点去睡吧，我把衣服晾了也就去睡了，晚安妈。” 连茗如的脚步飞快地冲下了楼，从洗衣机里捞出了衣服，放进了篓子里，抬着篓子跑到了阳台，说是阳台，其实也就是在整个屋子靠外的一侧有一道狭长的房间，这房间的防盗向外凸出着，上面横着几条铁丝，底下垫着木板和纸盒子落脚，在太阳天的时候被子也会放在上面晒，连茗如时候最喜欢妈妈晒被子的时候，她每次都会偷偷躺在被子里，关上阳台的窗户，闭上眼睛，在这个的秘密基地里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连茗如再次跳上了这里，底下的木板和纸盒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湿了，踩上去的时候些滑，衣服也不能晾了，但是她依然跳了上去，关上了窗户，把自己关在了窗户外面，这次她的秘密基地里没有软软的被子和温暖的阳光，只有湿软的纸板和冰凉的雨水，连茗如蹲下来身子，她长高了，要弯着腰才能待在这，她深深地蹲下身子，曲起膝盖，把脸埋在了膝盖里。 窗户里的房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一片寂静，妈妈和弟弟妹妹们都睡着了吧。 ----------- “亚楠，亚楠？”沈剑英在外面拍着门，“妹啊，出来吃饭了！” “烦不烦！别管我！” “哎哟不就是场比赛吗……”沈剑英一手端着盘子，继续在外面猛拍门，“亚楠啊，一天没吃饭你不饿吗，喂——” “……我说了别管我！”沈亚楠的声音闷闷的，“让我自己呆着行不行？！” “嗨，亚楠，你……”沈剑英还想敲门，肩膀却被老爹摁住了，老爹朝他摇了摇头，沈剑英把盘子端着，对着老爹压低了声音，“……我下去热热去，又凉了。” 老爹伸出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他伸出手拧了一把门把手，反锁着，但是钥匙却挂在门上，老爹看了看又跑到厨房的儿子的背影，叹了口气。 “亚楠。”老爹叫了一声，没有回答，他把钥匙拧了一圈，咔哒，门开了。 房间里没开灯，沈亚楠缩在被子里，用力捂住脑袋，对于父亲进门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抵触情绪，或者说，什么情绪都没有。 “亚楠。”老爹又叫了一声，坐在了床边，老医生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女儿的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子烟和打火机，但是又放下去了，半晌之后才开口。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说道。 “爸……”沈亚楠闷闷地说道，声音却有些刻意的尖锐，“我现在学医，还来不来得及？” 老爹最终还是给自己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很快下去了五分之一。 “你喜欢学医吗？”中年男人低沉地问道。 “我能喜欢上。” “是吗，”男人又吸了一口，“学医很苦，比你想的苦的多。” “我没问题的。” 男人又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下子烟已经下去三分之一；。 “学医和足球，你喜欢哪个？” “我……”沈亚楠吸了吸鼻子，继续用刻意的尖锐声音说道，“哪个能赚钱我就喜欢哪个。” “是吗。” “反正……都没区别，我现在都不会。” “……是吗。”男人又重复道，他接下来没有再说话了，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直到烟吸完了，他把烟头在脚底拧灭了，拿着出了门。“出来吃饭了，吃完了过来诊所帮忙。”老爹这么说完了，径直转身出了门，没有把门关上。 沈亚楠在被子里突然吃吃的笑了出来，手机就放在枕头旁边，倒扣在床上，沈亚楠不想看到上面的消息提示，但是现在，手机上也不会有任何的消息提示吧。 她继续笑着，捂住脸，笑的眼泪流的满脸都是。 ☆、第二百六十章 成长的心 耿盈盈的爸爸已经被妈妈骂了好几顿了，盈盈则被妈妈搂在怀里，头上撞在球门上撞到的淤青换了好几遍药，妈妈本来打算把盈盈也骂一顿的，可是看到盈盈的样子，又心疼的只有掉眼泪的功夫了，在又狠狠瞪了爸爸几眼之后，妈妈才把盈盈放了下来，自己去厨房做饭，爸爸挠着头，一脸无奈地打开电视，接着看体育频道。 “你给我还在看足球是不是！？”妈妈在厨房里怒吼，爸爸举起双手，果断把足球频道换成了军事频道，然后又换成了电视剧频道。 盈盈看着爸爸吃瘪的样子，捂着嘴吃吃地笑着，爸爸更加尴尬地挠起了头，他之前在看台上脱掉衣服给盈盈助威的操作持续了不到半分钟，旁边的保安就冲上来把他和妈妈都给请了出去，导致他在比赛散场的时候都没有接到盈盈，还是战晴雪送盈盈回的家，这也让妈妈更加生气了。 “死丫头……”爸爸咕哝着，“看你老爹我出丑开心是不是？” “是呀。”盈盈捂着嘴，噗噗地接着笑，眼睛都眯成了一道弯钩。 “输了比赛还这么开心，你这丫头真是傻乎乎的，”爸爸看着盈盈，自己也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回想了一下自己看的比赛重播——偷偷背着妈妈用手机看的——说道，“哎哟这个孽造的，要是再来个半分钟说不定那球就进了……” “没关系哟，”盈盈依旧笑着说道，“不就是输场比赛嘛。” “哦哟你这丫头，这么大气，”爸爸吃了一惊，掐了一把盈盈的脸，“可以啊，有你老爹我五分之一的风度，输比赛不能输气势，比赛可以再赢气势完了就完了，唉当年你老爹我要不是……” “你们俩在说什么！” “妈妈，爸爸要我去跳舞，”盈盈拖长着声音说道，“他说跳舞会有很多男孩子追我——” “你让你爸爸过来！”妈妈怒声大喝，爸爸脸一黑。 “我没说！” “你都教你女儿些什么东西？！当年跳个舞把我骗到手了很得意是不是！？”妈妈愤怒地挥舞着锅铲，“你女儿要是被那些臭子骗走了你就给我等着！” 爸爸摸了摸口袋，知道这个月的烟钱一定也报销了，对着盈盈威胁似的挥了挥拳头之后，却看见盈盈笑的更开心了，他翻了翻白眼，心说行吧这烟钱就当是给盈盈买零食了…… “丫头，其实你可以表现的再悲伤一点，毕竟比赛是输掉了的，你这样一副赢下来的样子，让你老爹我没有安慰的机会啊。”爸爸平复了一下心神，捂着钱包向盈盈说道。 “可是我真的不伤心呀，”耿盈盈说道，“这是最开心的一场比赛啦。” “所有人都全力发挥了，我也是，队长也是，大家都是。”耿盈盈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伤口，疼的她一哆嗦。 “我为什么要伤心呢？”耿盈盈轻声说道，“这种全力以赴的比赛之后，我为什么还要伤心呢？” “是这样啊……”老爹摸了摸自己的头，故意说道，“可是比赛输掉了哟。” “什么啊，我们输掉比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耿盈盈嘟着嘴，看着一脸坏笑的老爹，跳下沙发，噔噔噔地又跑到老妈身边，伏在她耳朵旁边告老爹的黑状——这下子，老爹下个月的烟钱也没了。 输掉比赛是很正常的事情，耿盈盈看着痛苦地和老妈解释的老爹，坐在沙发上，看着许久没有亮起来的手机。 但是大家这么拼命，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 ------------ “留给你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哟，下一场比赛要是赢不下来的话，组赛就又出不了线了。” “……老哥，你给我好好安慰一下你失意的妹妹可以么？和失意的美少女你就是这么说话的么？怪不得没有美少女喜欢你。” “啊呀，毕竟你老哥我成了一个麻木不仁功利实际无趣又油腻的男性巨婴社畜了嘛，要我安慰美少女还不如美少女来安慰老哥我已经被社会摧残到报废的内心……” “什么啊这超长的一句话……” 更多好看的文章：MOZHUA．APP 慕容莫嘶地一声吸了一大口面前放着的果汁，果汁底下是甜橙、柠檬和草莓的混合品，顶上则先用冰块盖住，在冰块上面又盖上了一大块冰淇淋，然后又斜插着几块碎消化饼干和从中间切开的威化饼，上面又浇了一圈浓厚的巧克力酱，最后撒上了几颗≈的巧克力豆，可谓是超豪华阵容了，但是慕容莫仍然喝的有一搭没一搭，里面的冰块被她用吸管搅弄地在杯壁上铛啷啷地响。 “我要给你的是‘建议’哟，下场比赛必须要赢才可以。”麻木社畜兼公务员的慕容家二哥坐在慕容莫面前，他面前放着的是一大杯十分单纯的冰可乐，可疑的容积让人怀疑在喝完了之后，他会不会被胃里面的二氧化碳被抬起来。 “说的容易……”慕容莫噘着嘴又喝了一大口底下的果汁，“……也不知道莉安怎么样了。” “别担心了，”公务员哥哥扶了扶眼镜，“这家伙可是王牌哦，生命力不强的人怎么当王牌嘛。” 慕容莫用力地想要搅动吸管，但是却被冰块紧紧困住了，她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想法，一下子趴在了桌上，头枕着胳膊，慢慢开口道。 “我啊，当时都不知道做什么了，超害怕。” “可以看出来，你都被吓呆了，”麻木公务员继续微笑，可乐已经被他干下去大半了，“在中场等着的时候我都以为你是准备放弃等比赛结束了。” “……其实啊，我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啊。”慕容莫的一只眼睛看着果汁杯，里面不透明的果汁明亮的刺眼，细细看的话，可以看见里面漂浮着的杂质。 “就这么在这里等到比赛结束也没问题吧，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你们不是打了个漂亮的配合么？”尚未油腻，但是肯定会油腻起来的社畜哥哥继续笑着说道，“整场比赛里，没有人能够想到你们会这么踢球。” “我也不知道啊，”慕容莫轻声说道，有点抱怨的意思，“谁知道……盈盈突然会这么做。” “但是你还是接住了不是？” “但是没接好啊，那种长传球我怎么接得好嘛！”慕容莫一下子坐了起来，烦躁似的抓着头发，“真要是停好了，也就不会一下子就被对方门将断掉了……” “你就没有被和老爹的那个‘赌约’逼着再加把劲？毕竟要是不赢的话可是要被老爹逼着嫁人了哦。” “没有啦！当时都累的不行了只想快点踢完啦！” “那也没有因为你们的王牌下场的原因稍微愤怒一点？想要报复对面？” “没……其实有啦，但是我怎么可能去报复啊！实……实力又不够……而且当时都累的不行了，完全没力气去想了。”慕容莫赌气一般地狠狠吸了一大口果汁，又挖了一勺冰淇淋放在嘴里。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最爱的妹妹 “那只是单纯的‘配合’么？可你确实是专门跑了位的哟，我看到了，”公务员又扶了扶眼镜，“专门跑到了‘可以安全接到门将传球’的位置。” “其实是莉安之前和我说的啦……”慕容莫拖长着声音，“之前我们不是开了个作战会议吗，大家情绪都蛮高涨的，但是我体力不行技术又不好，跑不动又不能去截人家球，人家防都懒得防我，战术布置我也就只能在旁边听着而已，但是莉安布置完战术之后就把我留下咯，和我说什么‘跑不快的话也没关系，但是你要注意和盈盈的配合，保持自己在中场附近的位置’这种奇怪的话，那时候盈盈朝我看了一眼之后，我就……就……” “怎么说呢，”慕容家对足球技战术一窍不通的大姐揉着头发，“……然后我一下子就知道盈盈要做什么，然后……自己就跑到位置上了，啊明明好不容易接住球了，要是多来个一分钟两分钟，说不定就可以避开出击的门将，直接打空门的机会啊，我还没进过球呢……” 明明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却自己开始动了，慕容莫本来想这么说。但是莉安怎么知道盈盈会大力传球呢？难道这也是她的战术安排之一么？ 那她的退场呢？也是战术安排？ “这样啊，”慕容家的二哥用手撑住了下巴，看着自己苦恼的妹妹，“那真是可惜了，那再吃点惋惜一下？” “不……不要了！”慕容莫一下子坐直了，看着自己的哥哥一脸坏笑地指着冰淇淋什锦水果捞，一下子语气软了，“真……真不要了。” “好了好了，算是老哥我请你的。”慕容家的哥哥洞悉了自己妹妹的心思，朝服务员点点头，慕容莫却咬着指甲，掏出手机又是一顿乱按。 “你干嘛呢？” “算热量！”慕容莫红着脸大声说道，“热量啊热量！” “明明是冰凉的东西为什么会有热量？” 慕容莫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看着依旧是一脸坏笑的哥哥，抓起旁边的枕头就丢了过去。 “我不理你了！”“是是，时候你也是说长大了要嫁给大哥，每次我去照顾你的时候都说要收老哥我做侧室……”二哥敏捷地接住枕头垫在背后，叹气摇头，十分痛惜地说道。 慕容莫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放下胳膊。 “……哥。” “嗯？” “家里……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你的几个伙伴把老哥赶回来了，老爹去打了个招呼，局里差点就马上要安排我这个做保人了，”叛逃出了慕容家的哥哥拿吸管摆弄着底下的冰块，“还好局长保了我一手，临时丢给了我一堆市政府放下来的文体规划的案子文件咬死了马上就要，把我压在局里不让走，市政府的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老爹也拿他没办法。” “嗯……”慕容莫的眼睛有点不自然地看到旁边。 “行了，你是想问大哥是吧，”他耸耸肩，“大哥还不就那样子，在家里劳心劳力张罗里外，老爹身子也不好了，你姐姐也是个不管事的，大哥一个人扛担子……他就是个劳碌命，匆匆忙忙的，哪和我似的得过且过摸鱼打滑……” “那……” “放心吧，老爹虽然这个人不讲道理了一点，老古板了一点，封建啰嗦不听话，专横霸道不要脸了一点，但是还是个守约的人，”在一连串编派慕容家现在家主的话之后，慕容家的二哥还是如此的说道，“在你们被淘汰之前，老爹绝对不会去找你的麻烦，不过……” 他咬着吸管，眼镜后面总是眯着的双眼看着慕容莫。 “你之前没有跟着大哥走，你应该知道这是在和大哥‘说什么’了。” 慕容莫抓紧了裙子角，眼睛紧盯着正在融化的冰淇淋。 “你已经‘脱离’了慕容家，慕容家和你‘没有关系’了。”慕容圭在笑，但是笑容却如同用冰雕出来的利刃。 “没有人来管你，也没有和说里似的三天两头阴阳怪气地打你电话，更没有人会半路来劫道找你的麻烦，但这不是因为慕容家里那帮老乌龟们对你的的‘宽容’，而是因为你是一个‘无关’的人。” “你从慕容家逃出去，赶走了大哥，还把莉安绑上和整个慕容家打了个赌，我和你两个人在和这帮老东西对赌，你知道么？” “知道。” “在这个赌约里面，我们下的赌注是‘身份’，你知道么？” “……知道。” “在赌博时放上桌子的筹码，在结果出来之前不属于任何人，你知道么？” “知道。” “所以，在这个赌约的结果出来之前，你不是慕容家的孩子了，你知道么？” “知道。”慕容莫轻声答道，她的眼睛垂下去，这是少女的第一次反叛，第一次反叛就猛烈地如同公主抓起藏在裙子里的利刃，她原本以为慕容家的反扑会更加猛烈一些，但是这个巨大的家族却沉默地难以置信，她抓起利刃，却发现自己的敌人已经沉默地后退，在四周的影子里环伺着她，既不上前也不退后，只是笼着袖子四面环伺。 她已经不是他们中的一员，那么她也和他们毫无关系。她把自己丢进了一场无法离开的赌局，赌桌上堆满了她推上去的的筹码，在结果开盘之前，这堆筹码不属于任何人，赌徒们只是坐在赌桌四周，等着庄家开始新一轮。她坐在赌桌旁，却只能手指揪着裙角。 但是对面的公务员二哥也和她一样反叛了啊，比她决绝，却又比她沉默，她抓起了利刃想要慕容家远离自己，二哥却和她完全不一样，二哥从来不和人打赌，说洒脱也好说懒散也罢，他说我在这呆着挺烦的想要离开，慕容家的人朝着他咆哮那就把你所有的东西都留下，于是他真的把所有东西都留下了，脱下华贵的长袍，摘下头顶的环冠，把佩满宝石的剑搁在桌上，踢开嵌着铁皮的靴子，转身离开，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带走，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背上了一柄粗糙得要命的铁剑，披着麻布的长袍，脸上风霜劈砍倒是笑的格外灿烂。 慕容莫有些颓丧，她没办法做到这样。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又抓了抓她的头发。 “不要输了。”二哥轻声说道。 慕容莫伸手抓住了自己哥哥的手，在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才轻声回答。 “大哥他……没讨厌我吧。” 慕容圭的手敲了敲额头。 “别瞎想，”他说道，“大哥他是全家最疼你的，要是你不是他妹妹估计你俩已经结婚了。” “但是他为什么不听我说话呢？”慕容莫低着头自言自语道，“要是好好说话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谁知道呢？”慕容圭笑着说道，“总之先别担心了，好好去准备吧，下一场比赛，绝对不能输。” “不……不会输的！”他看着自己的妹妹本来丧气的脸在冰淇淋端上来之后慢慢转晴，并在冰淇淋第一勺进嘴的时候马上元气满格后，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手悄悄摸出了手机，屏幕上只有一条短信，他看了一眼，嘴角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他动了动手指，把手机又按灭了，假如他抬起头的话，就能看见低头专心吃东西的慕容莫脸上，泛起了一个不可察觉的微笑——但是这一丝微笑太轻了，他没有发觉。 ☆、第二百六十二章 队友 “还是不行么？” 战晴雪走出校长办公室之后，沙珺雅看见了她的表情，战晴雪摇了摇头，朝她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不行啊，”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莉安还在休养，不能上场了。” “这下子不就……”沙珺雅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她本来是想说和之前一样了。 确实和之前一样，兜兜转转，她们又回到了起点，依然是前锋，依然是缺人。 “下一场就是和紫杏了，”沙珺雅快步跟上了沙珺雅，“没几天了啊晴雪。” “我知道。”战晴雪轻声说道，又加快了脚步。 “那怎么办？要是临时要找人的话，我们不如……” 战晴雪的脚步没停下，急促地走下了楼梯。 “训练怎么样？” “暂时停了，莉安不在也只能体能训练，而且大家都……”沙珺雅抿抿嘴，挑了一个语气不是那么强烈的词，“……都有点没精神。” “是吗？”战晴雪走出了楼，伸开手遮住了过于刺眼的阳光，“等一下把大家都叫过来吧，我有事和大家说。” 沙珺雅迟疑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开始给女孩们每个人打电话，两人很快走进了教学楼里，沙珺雅的步伐突然停下了。 “欸？喂？等等！琳阳，你要……” 沙珺雅对着手机大叫了几声，那边的欧琳阳已经挂掉了电话，沙珺雅有些发愣。 “怎么了？”战晴雪疑惑地转过头。 “琳阳她……”沙珺雅吞了口口水，有些发蒙地说道，“……说不想再踢球了，她好像……” “……要去做‘偶像’了。” “好了这下子只有九个人了，”赫连秋抱着胳膊说道，“和紫杏的比赛我们是不是要用命去踢去？” “琳阳呢？”吴霜泷转头问道。 “联系不上啊，什么消息都不回，电话也不接，去家里也找不到，她爸妈说她和朋友一起出去了……”沙珺雅揉着鼻梁，“我问了是和哪个朋友出去的……但是看来琳阳和她爸妈说的是和我们一起出去的……” “哈？” “总之现在找不到人了，已经拜托其他人联系了，但是没消息回来之前先给我好好待机吧。”沙珺雅用力挥手，阻止了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战术什么的……也不能讨论了吧。”耿盈盈心地说道，她这次出来的十分顺利，就是爸爸和被霜打了似的，叮嘱她要心的时候一个劲地摸自己的腰包。 “九个人都没法出赛了吧，就算拉两个不会踢球的充人数，那无论是什么战术都会有漏洞啦。”连茗如笑了笑，有些勉强。 吴霜泷没有说话，她的眼睛垂下来，和旁边的吉赛尔对了一下，昨天吉赛尔失踪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却始终不肯说是怎么了，她们两人都没说话。 “假如……不训练的话，我就先走了，”沈亚楠突然站了起来，低着头，有些不敢看战晴雪，“诊所……还有事情要帮忙。” “亚楠……”沙珺雅还想说什么，却被战晴雪伸手拍了拍肩，战晴雪朝着沈亚楠笑了笑。 “好嘞，”她轻声答应道，“回去路上心，到家了发消息。” “嗯。”沈亚楠用鼻子短促地回应了一声，转过身就跑了出去，脚步急促地离开了这里。 “这家伙到底怎么了啊……”慕容莫抓着头发，一脸不爽，“明明就要比赛了不是么？” “这下子只有八个人了啊，”连茗如的笑容已经转成了苦笑，“这下子是彻底不能做组织训练了。” “可以，可以练习射门呀，”耿盈盈声说道，“还有扑救来着。” “总之，体能训练不能断嘛，这可是莉安说的哟，”沙珺雅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脖子，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要被脑子里那些胡乱的情绪蒙蔽了，“先出去吧，先跑几圈。” “哇还好没吃多少东西……”慕容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慨道，“还好跑步不会有腹肌，不然就不好看了。” “喂，你有没有腹肌啊暴力女。” 赫连秋也伸手摸了一把吴霜泷的肚子，已经准备好闪电一般地缩回手的时候，吴霜泷却和做梦一样，眨了眨眼睛。 “没，没有，抱歉。”她轻声说道，轻轻地握住赫连秋的手放了回去。 “你这家伙……没事吧你？”赫连秋有些发虚，她扳过吴霜泷的肩膀，吴霜泷却依然没怎么反抗。 “喂喂，你怎么了啊？”“没事。” “怎么看都不是没事的样吧？喂！” “说了没事。”吴霜泷拍开了她的手，正准备向前开始跑圈的时候，却被战晴雪拉住了。 “霜泷……怎么了？”战晴雪轻声问道。 “我没事的队长，接着训练吧。”吴霜泷摇了摇头，又要往前跑，战晴雪依然抓着她的胳膊。 “不舒服的话就休息……” “已经没时间了，没空休息了吧，”吴霜泷轻声说道，“马上下一场比赛就要来了。” 战晴雪的身子抖了抖，她努力把心头泛起来的不安压下去。 “没事的，不舒服的话，休息一下吧，”她这么重复道，“别到了比赛，上场了之后身子就垮了。” “比起不上场，我觉得那样还会好一些。”吴霜泷回答道。 不要说出来。 战晴雪再次压下了心头的不安，但是那股不安就像是有了某种恶毒的生命，疯狂地想要钻出她的喉咙。 “喂喂，别让队长担心了，你这家伙不舒服就赶紧休息一下啊。”赫连秋也提起了声音，却被吴霜泷打断了。 “我说了没时间了吧！” 吴霜泷提起了声音，她用手捂住了额头。 “一直休息来休息去，到比赛的时候怎么办？又被人踢成四比零么？”吴霜泷咬着牙说道。 “喂！死面瘫你说什么呢？”赫连秋叉着腰说道，“这和休息不休息没关系吧？” “你认为没有么？”吴霜泷反问道，赫连秋一愣。 不要说出来。 战晴雪再次试图压着那股不安，但是她快要压不住了。 “到底哪里有关系了！”赫连秋提起声音，走近了吴霜泷，“不休息你是要通宵完了去比赛么？” “就是这个原因。”吴霜泷突然伸出手推开了赫连秋。 “为什么比赛还没开始就想着休息了？！”她大声叫道，“明明还没有开始，就要想着比赛结束的事情了么？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踢球的？！” “喂你给我再大点声啊！”赫连秋也恼火地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吴霜泷的肩膀，“谁都在着急！少给我做出一副就自己着急的样子！到底要把火撒在谁头上啊！” “我不知道啊，”吴霜泷的肩膀突然塌了下来，赫连秋的手一僵，吴霜泷慢慢抬起头，用手背捂住了眼睛，抽泣着说道，“我不知道啊……怎么才能赢下来。” “你……”赫连秋有些手足无措，慌乱地四处打量，吴霜泷抓住了她的手，却又开了口。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欸？”赫连秋有些愣神。 战晴雪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把吴霜泷搂在怀里。 “累的话……就休息一下吧，”她伸出手去，“之前的比赛辛苦了，我……” 然后被吴霜泷抓住了。 眼圈通红的女孩咬着嘴唇，轻声说出了战晴雪曾经听过的话。 “……队长是个，很温柔的人啊……我最喜欢队长了。” 不要说出来。 “一直像姐姐一样照顾我，我一直想，要是就这么留在队长身边也不坏吧。” 不要说出来。 “但是……” 吴霜泷轻轻推开了战晴雪的手，大跨步地朝着她背后走去。 “……和队长在一起的话，我是绝对赢不了的。” 吴霜泷大跨步地走进了球员通道，后面的女孩们有些不知所措，沙珺雅的眉头皱了皱眉。 “晴雪。” “我没事，”战晴雪笑着说道，“珺雅你带着大家训练吧，我去找霜泷。” 战晴雪也离开了。 “队长和霜泷……没事吧。”耿盈盈担心地说道。 “肯定没事的，好了开始训练了，盈盈快点去球门啦。”慕容莫推着耿盈盈到了球门前面，自己也拿过了一颗球，没等耿盈盈站好，就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这下子就是个空门了！看我的世界波——” “等人家站好啦！” 沙珺雅捂着脸看着依旧弹在球门上的足球，抱着头的耿盈盈和一脸无奈的慕容莫，最后把目光投向了球员通道里。 战晴雪和吴霜泷刚刚从那里消失了。 “这下子……只有七个人了啊。”她环顾四周，这么自言自语道，沙珺雅仰头看看天空。 离下一场比赛，确实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姊妹 七个人的训练，最终还是没有持续多久，先是赫连秋还是跑去追吴霜泷了，然后连茗如借口先离开，再然后吉赛尔也走了，沙珺雅只好拍了拍手，让还在训练射门，但是连空门的打不中的慕容莫停下。 “今天就到这吧，辛苦了，”沙珺雅说道，“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身子飞快地转了过去，破天荒地没有最后一个离开，而是率先快步离开了球场——她要去看看战晴雪到底怎么样了。 “没事吧，队长她们……”盈盈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她的身躯让球门显得夸张的大，“总感觉大家都没干劲呢……” “还有莉安怎么样了呢？”耿盈盈嘟着嘴，把脸埋在了膝盖里，自言自语道，“都不让我们去看看莉安，总觉得好担心呀……” 然后她的头被轻轻拍了拍。 “想再多也没办法吧。”慕容莫笑道。 “别拍啦，再拍就长不高啦……” “长不高有什么关系，反正可以走萝莉路线。”慕容莫又狠狠揉了一把耿盈盈的头发，软软的头发让她露出了满意的变态微笑。 “好了打起精神！再训练一会吧！” “欸？！放我回家啦……” “再一会，训练完了请吃东西。” “欸……” 耿盈盈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但还是很没骨气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看着慕容莫继续蹦蹦跳跳走到点球点，脚挑起足球的时候，耿盈盈突然开口问道。 “为什么……还会训练呢？”耿盈盈心翼翼地问道，“大家都走了哟。” 足球呼啸着撞在了门框上，砰的一声弹开了。 “我现在很开心哦，”慕容莫说道，“就算是比赛输掉了，我也觉得很开心。” “欸……”耿盈盈一路跑着去捡起了足球，抱在怀里，却死活不肯丢给慕容莫——假如她再来一发大脚抽射，砸在球门上还是事，要是这位大姐自己把自己砸了就好玩了。 “我之前都不会踢球的哟，盈盈你能看出来吧，就算是再怎么训练，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球员而已，”慕容莫站在球门口说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下巴，“进不了世界波啦，踢不出美丽足球啦之类的……” “大家都比我厉害啊，比赛的时候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在旁边瞎跑，明明都要成年了，但还是什么名气都没有，老哥老姐们都超有名的——话说要是我按着我老爹安排的话，肯定也会年少成名啦，然后一路顺风顺水地就过下去了……其实这样还是蛮开心的啊，毕竟又不用想也不用害怕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为什么来踢球呢？”慕容莫笑着说道，“我老哥问过我一次。” “就是啊，我凭什么来踢球嘛，家里有钱有势的，只要躺着等着成为人生赢家就好了……” “但是我总觉得啊，这样有哪里不对，要是被家里的人安排着就这么成为人生赢家的话，那我只是慕容家里又一个‘成功的孩子’而已，这个孩子的慕容后面无论是跟什么字都无所谓。” “简单的来说，嗯……这是一个无论是不是我，只要在这里都可以办到的事情。” “但是人这种东西，就是因为一个‘非自己不可’的事情而存在的啊，所以，我要找到那件‘非我不可’的事情，我才来踢球的。” “然后我找到咯，足球还是挺适合我的嘛，毕竟我老哥老姐都不会踢球……” “是不是还挺任性的？” “但是啊……这是我的答案，这就是我的踢球的‘意义’。” 叛逃出城堡的任性公主指着自己，如此开心地说道。 “但是其他人……”耿盈盈垂下眼睛，抱着怀里的足球，有些发呆，“都是怎么想的呢？” ------------ 百花终于在阿京的怀里睡着了。 阿京睁着眼睛，把她的头搂在怀里，现在时钟的时针指着凌晨三点，分针则徘徊在六和七之间，这间房间格外宽敞，却只放着一张过于宽大的双人床，一边的墙壁上摆满了各类奖杯，开着灯，这些奖杯反射着昏黄色的暗淡灯光，看起来实在是让人昏昏欲睡。而另一边则是密密麻麻的球鞋架——这些球鞋架有的已经塌了，上面的灯没有开，积着灰，球鞋也都胡乱地堆着在了底下，像是很久没有打理了，一面墙上的窗户紧紧地闭着，拉着灰黑色的隔光窗帘，顶上的白炽灯有足足五条，并列着平行排列，外面罩着一个四四方方，里头胡乱琢磨着花纹的毛玻璃灯罩，假如打开的话，过于刺眼的白炽灯灯光会柔和许多。 百花的胳膊在梦中依然紧紧搂着阿京的腰，手指微微扣进了阿京的皮肤里，有一点痛，但是阿京早已经习惯了。 “……姐姐，”百花低声念叨道，额头的汗水已经把头发都打湿了，“……我这场也赢了。” 她如此自言自语了一声之后，又沉默了下去，百花的眼皮不断地抽动着，就像是底下的眼球在不断转动，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阿京只能又抱紧了她一点，把她的脸颊靠在自己的胸口，希望用自己的心跳让她的这位朋友感觉好一些，她伸出手抹掉了百花额头上的汗水，低下头，轻轻用嘴唇碰了一下，过于冰凉的体温让她有些担心。 但是她除了这种无力地拥抱之外，也毫无办法。 ------------ “喂喂，——，你累了么？” 在叫谁？ “好了站起来啦，一场比赛要是踢全了可是要跑一个多时的，要是这样就累了，比赛就会很辛苦了。” “姐姐……我跑不动了啦……” “好啦，那就休息一下。” “我要吃东西啦……渴死了……” “——！不能喝可乐，听话。” “欸——为什么啊——” “足球运动员的‘饮食限制’啊，——，我都和你说了好多次了吧？” 这是……谁的名字？ “这样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人家不想踢球啦，反正是爸妈逼着我来踢……” “但是都已经进了球队了，就好好努力吧，上次比赛不是有模有样的了么？踢后卫的位置。” “那是姐姐在踢前锋啦，大家都冲着姐姐去了，我都没有怎么跑动啊，有姐姐这种超级战力怎么样都不用担心啦。” “笨蛋，足球是要十一个人一起踢的哟，你这样说爸妈又要训你了。” “我又不在意，反正爸妈就因为我踢不好球就看我不顺眼……” “喂，——，不要这么说啦，爸妈都是为我们好啊。” “都没有来问我要做什么，说什么‘不踢球的话你还想做什么’这种话。” “呼……——。” “……好啦，我不说了还不行，姐姐踢球比我厉害这么多，爸妈都喜欢姐姐，啊啊，我也想要踢球变厉害，然后让姐姐谁都不喜欢！。” “你这家伙！说这种话不怕伤了你亲爱的姐姐的心么？” “什么啊！别……别！痒死了！别闹！我错了！我错了——” “哎呀，就别管爸妈怎么说了，怎么开心怎么来就是咯。” “说是这么说没错……” “不过无论怎么样，姐姐我呢，可是全世界最喜欢[]的人了。” 那个名字是什么？ “我会带着——拿到冠军的，所以[]只要一直跟着我就好了，我会保护你的。” “永远都会，保护着你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双面百花 “姐姐！你不能上场了！明明诊断就说了你不能上场了啊！” “笨蛋，我心里有数，下半场的……没前锋可是输定了呀。” “什么心里有数啊！之前都昏倒了不是么？！不要！我不要！” “……比赛马上又要开始了呀。” “只是比赛而已，就是比赛而已啊！放弃了又不会怎么样！” “……可是我不能放弃的啊，比赛。” “不要！求求你了，别管爸妈说什么了！他们说什么都无所谓！我只要姐姐在身边就好了！” “和爸妈，没有关系的哟。” “那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听话，我不会有事的。” 想起来啊，那个名字。 “姐……” “姐姐我还要带着你去拿冠军的，记得不？” ------------ 巨大的灵堂。 百花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灵堂的中央站着，四周飘荡着稀薄的白雾，白雾很冷，沉重地在地面上不高的地方飘落着，让百花的脚踝就像是被刀子割一样疼痛，周围一片漆黑，没有墙壁，但是百花本能地意识到，这里是“灵堂”。 身上的衣服是用惨白的宣纸编制成的纸衣服，长长地拖到地下，没有御寒功能，这么冷也是必然的。 百花迈开步子，她的脚光着，地面上凝结着诡异的冰，冰上布满着细的裂隙，这些裂隙彼此交错，在大量裂隙的填塞下，让底下本来应该是透明的冰层有了一种叫做“苍白”的颜色。 百花继续向前走着，却走到了冰层的尽头，一道巨大的裂口将这冰层强硬地切开，在另一头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看见百花过来了，她似乎很是高兴地翘起嘴角。 “比赛，我赢下来了。”百花说道。 女孩伸出手去，百花脚下的白雾骤然翻卷，向上涌起，形成了一个稀薄的人形，那个人形的手抚摸着百花的脸颊。 “很辛苦么？” “还好。”百花也伸出手，想要覆在那只白雾做成的手上，但是她的手却一下子穿了过去。 “有没有太累了？” “没，一点都不累。” 那边的女孩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样啊，”她叹着气说道，“你真的变强了啊。” 女孩张开嘴，说出了一个名字，百花抬起头看着女孩开合的嘴，耳朵里却什么也没有听见，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作者：优秀的在线阅读网站 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突然，她脚下陡然一松，她站着的地方冰层轰然塌陷，她尖叫着向下开始了坠落，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却什么着力点都找不到，几乎是在一眨眼之后，她的背部着地，狠狠地摔在了一个杂乱地足球场上，穿着球服的女孩们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垂着手站着，另外一群人则围着一个女孩，她的双眼紧闭。 “继续，不要放弃！”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大吼道，“除颤器哪去了！他妈的人呢？！” “二次注射，多少？” “两倍。” “两……太危险了。” “命都他妈要没了！危险个屁！有事情我担着！”男人咆哮道，旋即又低下头，看着紧闭着眼睛的女孩，“丫头，丫头挺住了啊。” “我姐姐……怎么了？” “抱歉，你不能……”外面突然起了骚动。 “我姐姐怎么了？！” “喂，姑娘！” 另外一个格外瘦的女孩猛地穿过了挡在她面前的百花，她扑倒在了地上，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 “姐，”她用力摩挲着自己姐姐冰凉的手，有些神经质地摇着头，“姐，姐你怎么了……” 她抬头看见了医生模样的男人捡起了丢在地上的眼镜，手发着抖用衣服角擦了擦眼镜片。 “我姐姐好了么？” “丫头，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妹妹，她是我姐。” “你们是在一支球队踢球么？” “……是，我姐姐好了么？她没事了么？” 百花低头看着这一对姐妹，倒在地上的姐姐的身子已经冰凉了下去，头侧在一边，百花低下头，仔细看了看。 是笑啊。 “妹妹，你家……大人在哪？” “爸爸妈妈……”的女孩缩着肩膀朝着看台上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知道。” “你家住在哪？叔叔送你回家好不好？” “可是我姐姐……” 是笑啊。 “你的姐姐已经……” 她看着闭着眼睛的姐姐微笑着的面容，这么想到。 是笑啊。 “……已经去世了。” 百花也笑了，她捂住脸，蹲在地上，不可抑制地狂笑了起来，笑声狰狞地如同恶鬼。 从折磨里解脱了的话，是该笑啊。 姐姐。 ------------ 百花醒来的十分突然，让阿京吓了一跳，指针指着四点五十六，她仅仅睡了一会，就再也睡不着了。百花从阿京的怀里坐了起来，站起来，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把被汗水浸湿了的背心脱了下来，随后干脆把自己脱个精光，走进浴室里打开了淋浴，闭着眼睛，让大力的水流冲击着自己。 “喂，不再睡会了？”背后浴室的门被拉开了，她被阿京从水流里拉了出来，头上被抹上了一捧洗发露，阿京推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慢慢地揉着她的头发。 “睡不着了。” “噩梦？” 百花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 “是好梦。” “是吗，”阿京笑了笑，心的用手指把一缕头发抹回手掌里握住，轻轻地按着百花的头，“疼么？这里。” “不。” “这里？” “不。” “那就好，闭眼啦。”阿京拉过花洒，开始给她的头发冲洗了起来。 “我妹妹……给你们添麻烦了么？”百花轻声说道，阿京的手顿了一下。 “啊……这回是姐姐啊，”她笑着说道，“没有喔，一点麻烦都没有添，反而帮了很多忙。” “是么？”百花的语气变得欢快了一些，“我的记性太差了，每次她干过什么，我都想不起来。” 花洒里的水继续冲击而下，百花的身子总算是暖和了一些，阿京往前凑了凑，放下花洒，开始用毛巾先从她的头发先擦起。 “我妹妹啊，虽然又任性又喜欢偷懒，嘴巴也很不饶人，但是个很好的孩子，”百花的声音依旧很轻，“我啊，一直很喜欢她，可是她好像一直都不开心。” “怎么样才能让她开心呢，我一直都不知道，啊……这么说来还挺遗憾的，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开心一点，说了保护她也没有做到。” “一直……都不知道。” 阿京擦着头发的手突然被百花抓住了。 “啧……老姐又在自说自话了……”她伸出手打了个哈欠，“都没睡好呢……非要叫人家起来，讨厌死了，下次不搭理她了。” “你还能不搭理你姐姐？”阿京笑着说道，语气强硬了一些，“闭眼！给你吹头发，吹到眼睛了别怪我。” “是是，保姆大人。”百花岔开腿，闭上眼睛，手撑着椅子，十分乖巧地任凭阿京给她吹着头发。 “下场比赛是谁对谁？” “紫杏，对音注坛。” “啊……是那家伙啊，那个叫水真真的孩子？” “她没上场。” “噢？那比赛呢？” “结束了，一比零，音注坛输了，确认出线不了了。” “还挺能干的嘛，那群姑娘，我当时还以为她会和英阁一样伤退一个人之后，全队就会一起变身超级废物呢。” “喂喂，这么说人家也不太好吧……”阿京叹着气，吹干了最后一丝头发，把毛巾甩到百花的头上，“裹上，别感冒了。” “比赛录了么？”百花胡乱擦着身子，光着就蹦出了浴室，一下子扑倒在了床上，对着走出浴室的阿京大声说道，“快点放啦，让我看看——” “你这家伙要是想看就给我去现场看看啊。” “没时间——我要睡觉——”百花拖长着声音说道，“快点啦——” “是，是，知道了我的妹妹大人。”阿京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点开之前结束的这场比赛的录像视频，然后无奈地倒在了床上，电脑里解说的声音无比激情，比赛一开始就进入了最高潮，音浪刹那就塞满了房间。 这下子算是睡不着了，阿京无奈地想道。 ☆、第二百六十五章 晴雪的心魔 战晴雪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 她面前摆着赛程表，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赛制和对战安排，赛程已经过半，在她们被骄华一口气击败之后，到现在为止，本组内各个队伍的积分分别是，骄华与紫杏同积4分，但骄华凭借净胜球多暂居第一，英阁积分第三，遭遇两连败的音注坛0分。四支队伍的组赛中，只有前两名能够出线，现在的情况看上去紫杏、英阁和骄华三支球队都有机会出线，但是最后一轮……。 “骄华对音注坛，紫杏对英阁……” 假如音注坛不输给骄华，那么英阁只要打平紫杏，就可以凭借一个净胜球的优势压过紫杏，确保晋级——甚至有机会拿到组第一——这是最稳当的情况，但是战晴雪实在难以相信连英阁都赢不了的音注坛在豪门骄华面前会有什么作为，并不是说施远梨技不如人，只是整体的差距实在太过巨大。 但是如果音注坛不出所料的输了，那么在最后一场比赛开始前，骄华就将确保7分出线，而英阁和紫杏将争夺剩下唯一一个出线名额，只许胜不许败，连平局都不能。 “名副其实的天王山之战啊……”。 怎么办呢，战晴雪这么问自己，她不断地问自己怎么办——却一直不知道怎么办，她就像是迷宫里的一只蚂蚁，不断地沿着走过的路徘徊，不是因为她不想向着新路前进，而是因为她压根就看不到新的路在哪。 战晴雪又叹了口气，她最近叹的气格外的多。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条消息传了过来。 “琳阳还是没找到。” “先回来吧。”战晴雪飞快地回复道，按下发送键之前顿了顿，又在后面添了一句，“回来之后，去看看莉安吧，我和校长说过了，可以去了。” 过了好一会，手机才再次亮起。 “知道。”简短的回应之后，手机没有再响了。 ------------- 当她们到了医院之后，莉安正在床上坐着，靠着枕头看比赛，这场景并不是让战晴雪意外的地方，让她意外的则另有其事。 “队……队长。”慕容莫正坐在病床上，手里捏着薯片往莉安嘴边送，自己的嘴边还沾着薯片的碎屑。沈亚楠坐在旁边聚精会神地刷着手游，看见战晴雪之后不好意思地挠着下巴，连茗如正在和赫连秋分着吃一杯冰淇淋，吴霜泷抱着胳膊在旁边坐着表情冷若冰霜——耿盈盈却不在，十分奇怪。 “……我说你们啊……”战晴雪手里拎着水果只想甩到这帮子仿佛在度假一般的女孩们头上，亏她想着要是这群孩子心情不好怎么办…… 这哪里像是心情不好了！这完全是在愉快度假好么？！ “是在看比赛哦！”慕容莫把那片薯片还是自己吃了，“和莉安一起！” “有好好在看喔——”沈亚楠举起手说道。 “你们……”战晴雪的手抽搐着，平静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朝着一脸无辜的慕容莫头顶上甩过去一发手刀，只是拎着她的衣领把她从床上拽了下来。 “感觉好点了？”战晴雪走近病床找了个位置坐下。 “其实没什么大问题的，”莉安笑着回答道，“下场比赛，要是医生同意的话我也可以上场。” 战晴雪的心脏停跳了一拍，但是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她把水果放在桌上，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医生说什么呢？” “继续观察，”莉安笑了笑，但是这回有些不自然，“我是觉得没问题，我估计……” 作者有话说：书友们，请记住最新最全的小说网站，魔爪阅读网 “医生没有说你可以出院了对吧？”战晴雪手里的苹果旋转着，果皮飞速脱落，她脸上挂着温柔地笑意，莉安觉得自己要是敢下一秒说出我绝对能出院我都说好了那医生都吓唬人的，那么下一秒这柄刀就会抵着他的脖子把他逼回床上，莉安重新躺回了床，看着战晴雪垂着眼睛继续给他削着苹果。 电视机上正在放着的比赛已经进行了半。 “战队长，”莉安突然说道，“你觉得紫杏，是一个怎么样的球队？” 战晴雪没有回答，莉安看了看低下头继续削苹果的战晴雪，没有接话。 ---------- 紫杏同音注坛的比赛十分激烈，因为卫裳和水真真同时缺阵的缘故，音注坛在队长施远梨的带领下大举进攻，一度将紫杏压得喘不过气。然而紫杏的防线依然严密，即便被围攻了大半场，也没有实质性地出现防守漏洞，岳阑珊的盯人防守让施远梨被她防得几乎毫无作为。直到下半场过半，边路的乔娅才利用一次反击机会长途奔袭攻破了音注坛的球门。即便一球领先，紫杏也打得十分沉稳，始终没有给音注坛太好的破门机会，在全队众志成城的努力，才将一比零的比分保持到了终场。 “她们的防守十分顽强，”莉安说道，“这场虽然卫裳不在，但是这种打法必然是她的安排，她们在上场之前，就已经在考虑跟我们的最后一场较量了，而且棋先一着。” 战晴雪的手努力保持着平稳地削皮动作。 “莫，”莉安用手轻拍了一下慕容莫的肩膀，“稍微，出去一下好么？” “欸——”慕容莫夸张地一副哭相，“莉安讨厌我了么——” “不要擅自给自己加戏。”莉安曲起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看着周围的女孩，轻声说道。 “大家稍微……出去一下吧，”莉安笑着说道，“我有点悄悄话和战队长说。” 女孩们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但是还是陆续走出了房间，莉安一直目送着倒退而出的沈亚楠，看着房门扣上了之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输了呢，”莉安说道，“我下场之后。” “抱歉，”战晴雪的声音有点生硬，“大家都……有点慌了。” “是么，”莉安垂下眼睛，“也是啊，核心球员突然下场，慌了也是没有办法。” “那么你慌了么？战队长。” 战晴雪的手骤然顿住了，半晌之后才回答道。 “有点。” “为什么会慌呢？” 战晴雪楞了楞，露出了个苦笑，又削了一大块果皮下去，“担心莉安的身体，校长还特意叮嘱不让我们去陪着你……” “是么……” “本来我是想陪着你的，莉安身子这么弱，有人陪在身边才比较好吧。”战晴雪十分自然地说道，手里的苹果旋转切削，果皮应声而下流畅无比。 “战队长，你也看过那一场比赛吧，第一场骄华对紫杏的比赛，我记得在水真真也是受伤之后，靠一个任意球破门才绝平了这场比赛，对吧？”莉安突然不再谈之前的话题，而是转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 战晴雪依然没说话，只是把削好的苹果拿在手里旋转着。 “不过我这种是自己倒下的嘛，就算有个点球估计也没法坚持把球罚完，”莉安有些自嘲地笑道，随后又平静地问道，“但是假如那时候，你有一个点球，晴雪，你觉得你会破门么？”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能逃 “对面的门将太厉害了，很可能会被她扑出来吧……” 战晴雪放下手里的水果刀，苹果皮耷拉在地上，她把苹果握在手里声说着。 “点球从来都和门将没有关系，”莉安轻声说道，“能不能进永远只能问你自己。” “……我……”战晴雪咬着嘴唇，她知道莉安要说什么，她知道莉安在想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晴雪，你对我，对每个队员都太‘温柔’了，”莉安疲惫地说道，这么一长串话让他的身子还是有点吃不消了，“你爱着每一个队员，我完全能够感受到，她们也爱你。” “是。”战晴雪的声音还是有些僵硬，但是放松了不少。 “但是比赛呢。”莉安喘了口气，他的心脏刚刚负荷又高了不少，症状似乎更加明显了——他还有多久好活？这是一个好问题。 “比……” “你爱每个队员，但是比赛呢？”莉安干脆闭上了眼睛，“你不想让队员们受伤，于是一直坚持着最保守的战术，不想让队员们失望，于是挨个鼓励她们。” “你深爱着你的每一个‘队员’，但是却把‘比赛’丢到了一边。” 战晴雪刚想要说什么，她的手突然被握住了，莉安的手十分柔软，但却也十分冰凉，这只手握住了战晴雪捏着水果刀的那只手上。 “足球比赛是一场‘战争’，”莉安轻声说道，“你是队长，所以你要杀伐果断，所有的‘队员’都是你的‘棋子’，拱卒过河还是弃车保帅，都随你的便。” 作者：爱小说，爱魔爪阅读网：MOZHUA.APP，十万本小说等着你 “晴雪，”莉安的手抓紧了战晴雪的手，把那柄水果刀举起来，他的指甲让战晴雪的手背有些发疼，“你要把所有的‘队员’当做你的工具来用。” “你可以去担心刀柄会不会折断，也可以去担心刀锋会不会变钝，但是晴雪，你的所有这些‘担心’，原因不该是担心这柄刀受伤了会不会痛，而是这柄刀受伤了之后，还能不能捅死你的对手。”莉安的的眼睛睁开了，目光紧紧咬住战晴雪，而战晴雪的目光则四处躲闪，仿佛被莉安眼眸里的刀锋刺伤，莉安又握紧了她的手，战晴雪握住水果刀的手无力地任凭莉安把控。 “……莉安。”战晴的语气更加孱弱了。 “但是你做不到，对吧？”莉安笑了笑，把手放开了。 “在我伤退之后，在我这柄‘刀’折断了之后，你怎么做了呢？”莉安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战队长。”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莉安轻声说道，“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 “我看了下半场的比赛录像，你很努力了，但是你依然什么都没有做，你从来都没有想要捅死对手，对不？”莉安轻声如此说道，语气却严厉地宛如质问，“你在每一场比赛里，都压根没有想过怎么捅死敌人，而是保护着队员，假如顺便能够让敌人自己跪地求饶那就更好了。” “但是敌人怎么可能跪地求饶呢？他们只想把你捅死而已，”莉安再次闭上了眼睛，“比赛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晴雪，你要快点明白才行。” 这声音轻的只有战晴雪能够听到，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指甲深深地扣进了苹果里。 她什么都没有做到吗，从之前到现在。 战晴雪一贯以来都会这么问自己。 不知道，这是她一贯以来的回答，她努力维持着整支队伍，不让任何一个人掉队，不让任何一个人痛苦，这就是战晴雪的“觉悟”。 怎么办呢？ 她怎么可能去苛责尽力了的队员？怎么可能去强迫她们去面对几乎毫无希望的比赛？她们都是好孩子，是又善良又可爱的孩子，好孩子理应被温柔的对待才行。 可是怎么办呢？ 战晴雪的脸埋在了自己的手里，头顶却突然被轻轻敲了一下，战晴雪抬起头时，莉安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 “你一直都……”战晴雪伸出手去，捏住了莉安的手，头又低了下去。 “我想帮上忙的，”莉安说道，声音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无力，“晴雪，我真的想帮上忙的。” 莉安，她面前所躺着的这个孩子，是一把无主的利刃，这柄利刃曾经把握柄交到了她手上，要她拿着这柄利刃去捅死自己的敌人，但是她却把利刃横过来挡在自己胸前，并不主动出击，反而愈加保守。 可是刀这种东西，本来不应该是用来“防御”的，你防守来防守去，再锋利，再让人胆寒的利刃也终究有折断的一天。 现在利刃终于折断了，她再次赤手空拳。 “抱歉啊，我现在帮不了你们了。” 战晴雪抬起头的时候，莉安安慰似的笑容把她刺伤了，足球队长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刺开了一个洞，从里面流出了冰凉的血液，她的身子也逐渐冰凉了起来。 我干了什么。 战晴雪开始害怕了，她第一次如此害怕了起来，被她埋藏在心底的问题现在翻滚而上，扑天的阴影把她整个吞噬，她什么也不能想了，安以红，莉安，比赛，校长，足球，足球，足球，所有的词都像活过来似的抓住她的脚腕，要把她拖进深渊里。 战晴雪站起身，抓起包，推开门，踉踉跄跄地逃跑了，她本来应该拥抱莉安，帮她把眼泪擦掉，再吻一下她的额头，最后柔声告诉她比赛不用担心，但是现在战晴雪什么话也没说出来，道歉也好，安慰也罢，就这样狼狈地逃跑了，就像她之前所做的那样，远远逃开，把自己关在安全的角落说服自己，只是想要和大家永远在一起踢球而已，她一直这么说服着自己和队员，而所有人都几乎被这温柔的谎言说服，但是莉安推倒了谎言的壁垒，恐怖的真实正在迫近，战晴雪只能无力地逃开，能逃一会是一会。 她不该逃的，战晴雪知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美少女的计谋 “你也太狠了。”校长无奈地说道，他刚刚侧身让过奔出去的战晴雪，想到陆陆续续从房间里离开的女孩们，又联想到百花一脸微笑的之前从房间出去，还有最开始阿京的一脸无奈，还有走着路一步三回头的慕容莫，最后是始终不见踪影的欧琳阳，变态中年大叔的脑子里把这几件事无端联想起来，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多边形关系，在为自己宝刀未老的想象力和已经逝去的青春之间的矛盾所感慨的时候，看见在床上躺着一脸任人宰割的莉安，这种感慨又转为了现在的年轻人不懂先上车后补票的道理的悲叹，最后这位脑子里从来不会装正常事情的大叔看着一副已经被榨干样子的莉安，露出了混合着“和善”、“我懂”、“不用说了”和“注意身体”的复杂表情，在莉安呆愣了一下，咬着嘴唇红着脸用力丢过来一块苹果之后，他才从自己汪洋过了头的内心戏剧中抽离了出来。 “你在想什么啊变态大叔！” “和三个不同属性的美少女在不同的时间段独处一室，你说我在想什么？” “变态！” 校长单手抓住了抄起枕头拍过来的莉安手腕，一巴掌把他推回了床上躺着，自己拉过椅子坐下。 “行了，你和战晴雪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校长从兜里摸了摸，摸了个空，他忘记带烟了，这不是个经常的情况，他瘪着嘴一脸不快，“怎么？终于忍不住摊牌了？” “话总是要说的不是。”莉安重新把枕头垫着躺了下去。 “我其实一直在想啊，一个球员要有多强才能一个打十一个，顺带着连门将也一起踹了，”莉安轻声笑道，“从我时候就一直在想，周围的人踢球都挺菜的，每次赢不了的时候就会找个人来背锅，我时候身子弱嘛就是那个背锅的，踢的又菜，只有一个野鸡队愿意收我，那个野鸡队老是赢不了但是踢的还蛮开心的，只不过背锅的人不太开心。” “但是谁想总背锅呢，你去踢球是为了让自己更帅一点，不是赢了大家的功劳输了都是你错，于是我就一直踢啊踢啊，踢到一个人就能把对面全踢翻了，是不是还蛮厉害的，当时我破门绝杀的时候，那个我们队长一个劲说是宿敌宿敌的球队队长坐在地上骂街，说你们王八蛋踢不过了就请职业球员外援，我们队长说放屁这是我们自己的人，那个队长就傻了说我操这么牛逼不踢职业踢野球？” 莉安突然睁开了眼，他咬牙切齿，那个雨夜的男孩突然再次重新降临在他的身子里，凶横又狂妄，在球场上目光扫视无人能当，但是目光又悲伤的仿佛被雨水填满。 “你知道迷茫是啥感觉不，我就感觉我一直很迷茫，踢球的时候校队已经没人能够踢过我了，我只能成天在场上梦游，有时候梦游输了有时候梦游赢了，但是全场数据要算下来应该还是我最高。” “后来琳阳说哇我想踢球，其实我知道她一点都不喜欢踢球，为了我她才来学的，我那时候没想通啊，也只能一直带着她乱踢，每次都能带着她赢，她就说你这么厉害去国外踢球啊一定更厉害。” “你直接说你踢球是为了友情为了热血，为了男人之间的情谊羁绊和魂之兄弟的承诺意志更好理解，别弄些矫情的弯弯绕，要是你那个队长是美少女我还能理解，两个男人之间你不觉得给里给气的么？”校长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三个词总结完毕，莉安看着一脸正经的校长脸都抽了，校长继续面无表情，“干什么？我永远的青春期行不行，天元突破没看过？” 莉安泄了气一般地躺在床上，“我不是想铺垫铺垫情绪么……” “男人的情绪需要铺垫么？每一秒都是高潮，随时随地都能拔刀杀人。”校长面无表情地又说出了让莉安痛苦扭头的台词。 “回忆这种东西啊，我老了才喜欢絮絮叨叨，”校长看着浑身不自在似的莉安，突然开口说道，“你玩过jg吧，一开始只想着冲冲冲向前向前，但是越到了游戏结尾你越喜欢翻存档和之前搜集的东西来看，因为游戏就要结束了，你没机会再去搜集那些没拿到的宝贝，游戏就结束了，你所有搜集的道具都要没意义了，只能趁着这时候快点再看看。” “我也老了，”莉安笑了笑，旁边的心电监测仪依然单调地发出正常的检测音效，“马上就要被关底&bss干倒了。” “下一场比赛，你是上不了场了，”校长站起身来，看来这次的谈话也到了尾声，他准备离开了，“要是战晴雪没把你说的听进去的话，你想怎么办？” “我连床都下不来，你要不要背我去给他们加加油？”莉安闭着眼说道。 “你看看你，”校长摇头咂嘴，感慨地说道，“是谁说要一个人踢十一个，带着球队赢下去的？” “我，”莉安举起手说道，“可是那是我最开始的想法，要‘一个人带着球队赢下去’，后来的想法是‘和大家一起赢下去’。” “但是这两句话都是对的啊，”莉安轻声自言自语道，“足球是要所有人都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赢下去。” “但是里面还有一个人，只能有一个人是‘最强’的才行。” “你不就是那个最强的人吗？” “不，不能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 “战晴雪。” 作者说：发现一个非常棒的阅读网站：魔爪阅读网 地址：ＭＯＺＨＵA.APＰ 校长眯起眼睛，抱着胳膊。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做不到。” “她可以做到，”莉安笑道，“但是要有人逼她做到。” 随后他看着自己的手机，手机已经关机了，他也没打算打开，他朝着校长笑了笑。 “现在就是机会了。” “重新成为一个‘足球队长’的机会。” “你装那么久冰山天才美少女……算了，美少女你也装的不像，”校长捂着头，一脸无奈地说道，“一开始就把战晴雪盯上了，为了球队上蹿下跳，搞的那么玄乎，就为了铺垫这个？” “铺垫？那是什么？”莉安一脸无辜地问道，“我是为了继续踢球才扮成美少女踢球的哟。” 校长的眼角一抽。 “不是，这不是你……一直计划的？” “你当我是什么留锦囊的狗头军师么？我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足球是由无数意外事件组成的好么？” “那你和我拍桌子保证球队顺利的？！” “哇校长大人，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啊，解决突发事件是球员的天职来着。” “那你和我绘声绘色地扯那些个故事？！” “你猜是真是假？” “你……”校长站起来，抄起衣服就甩在了莉安的上，“给我好好待着！” 砰的一声，房门关了。 莉安转头看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气，没有多少阳光，莉安又看了看关掉了的手机，他换过好几个手机了，有些电话号码都打不通了，有的电话号码甚至已经被注销了，他拿起手机，握在了手里。 “……为什么踢球么？” “要是我真能知道的话就好了啊。” ---------- 紫杏的比赛回放结束了，战晴雪关上了电脑，坐在后面的沙珺雅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还是要……和她们踢了啊。” “抽签早就决定好了不是么？”战晴雪笑了笑，“我们肯定要和她们踢啦。” “这下子非赢不可了啊。”沙珺雅轻声说道，战晴雪没有回答她，只是坐在原地，沉默了半晌之后。 “怎么办呢？”战晴雪躺倒在了椅子上，用手掌摁着额头自言自语地说道，“琳阳……还没找到么？” “嗯……”沙珺雅坐在了战晴雪身边，“电话能打通……但是她就是不接。” “这丫头……”战晴雪无奈地用手盖住了整张脸。 “那训练……” “继续吧，”战晴雪看着天花板，喃喃地说道，“总会有办法的，而且……” “不训练的话……也没什么好做了的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偶像的试炼 “这不是很——合适嘛！” “稍……稍微有点冷……”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美少女的体温可是要用气势来补足的哟！” “什么啦……” 欧琳阳努力拽着身上短裙的裙摆，在又一次穿上这件衣服之后，她似乎还是有点不适应，不是说身子上的不适应，而是某种更加深层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和一样曾经热爱的事情的距离更远了，而这个距离是她自己拉远的。 “怎么啦，美少女不能让嘴角弯下来哟——” 两根手指支住了欧琳阳垂下去的嘴角，美少女偶像队长的脸凑到了欧琳阳面前。 “要笑——起来才行！” 随后一只手啪的一声按在了她的脸上，用力把她从欧琳阳面前拖了开来，单股马尾辫的女孩抱着胳膊挡在欧琳阳面前，无框眼镜上放大着她仿佛审判着性骚扰队长一般的眼神。 “队长，你压根只是想要对人家进行性骚扰吧？” “欸——都是美少女怎么算性骚扰——只是交流感情啊——” “交流感情请您好好坐好。” “但只是说说话谁都会说的吧——” “不，我想对于队长你来说和人只是说说话这件事就很困难了。” “什么嘛！你在看不起我么？！” “是的，”眼镜女孩扶了扶眼镜，不屑的眼神猛烈刺击着偶像队长的胸口，“队长简直就是性欲的化身，要是不做偶像了一定会做更糟糕的职业。” “那是爱啦！爱！”女孩一个弹身站了起来，“做偶像的没有爱怎么可以！” “队长的爱要是再泛滥一点的话完全可以报警了。” “什么啊！” “那个……”欧琳阳心翼翼地举起手，“……请问……我要做什么呢？” 已经作势准备扑向依旧面无表情的眼镜女孩的偶像队长收住了架势，转过头用十分可疑的眼光打量着欧琳阳。“果然很合适，之前的适应性训练也很顺利，相性完全一致嘛，”女孩笑道，“虽然不能让你马上就上场，但是在旁边看演出倒是没问题的啦，要是有兴趣的话在剧场私人演出的时候上场也不是不行……” “队长……” “而且我们还会接到一些应援的商业单哟，篮球啊足球啊之类的比赛间隙去暖场之类的工作……” “队长。” “啊对了对了，还有广告啊广告，经常还会有广告之类的，虽然大部分都是时尚和宣发之类的广告，但是穿好看的衣服总是很开心的对吧……” “队长！” “还有什么……哦！还有电竞比赛的时候偶尔也会请我们去演出的哟，啊上次……是什么比赛来着？好像是一个g的比赛来着……” “宁！嘉！伽！” 宁嘉伽的手一抖，身子一个冷战站直了，幕布被一个面色不善的女孩掀开了，她微微喘着气，“第三首歌也要结束了，叫她们都去换衣服啦！队长也是！” “我第五首歌才去r啦我要休息啊休息。” “快点准备好！”幕布被狠狠摔上了，宁嘉伽对着幕布用力地做了个鬼脸。 欧琳阳的眼神闪了闪，手里握着的手机被她按熄了，她把手机倒扣在了桌上，但是这个动作还是被宁嘉伽发现了。 “在看比赛么？” “……欸？”欧琳阳有些惊讶，宁嘉伽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上面的体育快讯还在刷新，“是叫紫杏吧，那支队伍很强吗？” “……嗯，是很强。”欧琳阳轻声说道。 “比赛不去真的好么？”宁嘉伽拉过了一张椅子，坐在了欧琳阳面前，捧着下巴嘻嘻地笑道，“你们英阁，下一场就要和紫杏比赛了吧，我虽然不怎么看比赛啦，但是球队里突然少了一个人，你的队员会很难过吧，各种意义上都很难过。” 欧琳阳没有回答，侧过了头，宁嘉伽撅噘嘴，也什么都没有说，站起来拍了拍裙子，转身蹦蹦跳跳地向门口走去。 欧琳阳突然站了起来。 “那个……”她犹豫地说道，“……不问我为什么来这里么？突然就……” “这个嘛，”宁嘉伽哼哼道，“不在我的注意力范围内哟。” “欸？” “偶像这种东西呢，就是‘实现梦想’的职业，”宁嘉伽背对着欧琳阳，晃着手指说道，“琳阳你呢，是‘想要来做偶像’的吧，虽然只是想‘做偶像试试’而已。” 被看穿了心思的欧琳阳有些局促，又把手指绞在了一起，她每次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都会这么做。 “你唱歌的时候，声音很伤心哦，”宁嘉伽轻声说道，“我听了一会了，但是我也只是知道你在伤心而已，也不可能知道你在伤心什么，或者是为什么伤心。” “我就是觉得啦，每个人都应该有可以逃过去呆着的地方，我做偶像也是因为这个。” 宁嘉伽背对着欧琳阳露出了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叉着腰看着幕布外正在跳最后一个章节的朋友们，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说道。 “我之前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哦，又温柔又善解人意，虽然笨笨的，但是个很可爱——比我可爱一千一万倍的女孩，我从来都没见到她拒绝过人家的请求，每个人都喜欢她，她一直一直都在笑，追过她的男生多的数不过来，那群笨蛋男生还请我吃饭嘞，拜托我去约她出来，说是被她的笑容感染啦感动啦想要守护这个笑容一辈子啦之类的。” “但是只有我知道啊，那家伙一直很不开心，什么事情都觉得自己做不好，什么事情都觉得自己会失败，一直担心着害怕着难过着，但是她越不开心越在人家面前保持笑容，回家了之后只会搂着我哭，我问她为什么的时候，你猜她和我说了什么？” 舞台上最后一个高音拉起，女孩们的裙摆高高扬起，底下的观众们欢呼雷同，荧光棒挥舞的就像是一片萤火虫聚成了海，“最爱你们了——”女孩们在舞台上这么大声呼喊。 “‘要是大家看见一个人伤心的话，也会一起伤心吧，给人家看到我伤心的一面，无论是我还是人家都不会得到任何好结果的’，她是这么回答我的。” “所以她自杀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惊讶，‘她怎么可能自杀，我从来没看见她难过啊’，所有人都这么问，那些追她的男生全都没有来看她，我那时候想啊，她对这些男生来说，唯一的意义是不是就只有她的笑容而已呢？” 宁嘉伽轻声说道，她掀开幕布的手拧地死紧。 ☆、第二百六十九章 弃赛危机“没人因为‘从来都没看见她难过’觉得奇怪过，怎么可能有人一直不会难过呢，那家伙不是不会难过，只是没地方难过而已，有时候就会这样吧，明明一件事情很难过了，但是一个人呆着怎么样都不过去，想要对人又哭又闹又撒娇的，但是过几天就不会这么想了，因为又哭又闹又撒娇的会给人家添麻烦，只能就这么随便地掩盖过去了。” “‘创造一个能够怎么样难过都不会有人奇怪的地方’，那时候我的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来这里做偶像了。”宁嘉伽用力甩开了幕布，背后的欧琳阳赶过来了几步，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宁嘉伽一伸手用手指摁住了嘴唇。 “偶像演出现场可是很吵的，大家都在笑啊闹啊的，”女孩轻声说道，“会场那么多人，吸引力也完全就在我们身上。” “想哭的话怎么样都不会有人听到，想闹的话大家都在闹，想撒娇的话大声喊出来就可以了，不会有人觉得你奇怪。” “那为什么……” “为什么‘会找到你’？” 欧琳阳怔了怔，点点头。 “那当然是因为你很可爱了！”宁嘉伽突然又有了气势，大踏步地走过来攥住了欧琳阳的手，“只要训练一下的话绝对会成为超优秀的偶像！怎么样！怎么样！加……” “队长大人，上场了，你还在，做什么呢？” 气喘吁吁地女孩再次出现在了宁嘉伽身后，她朝着欧琳阳笑了笑之后，熟练地用两只胳膊十字锁住了宁嘉伽的脖子 “休——休息——” 女孩用手肘猛地夹住了她的脖子，以拖面粉袋一样的气势把宁嘉伽猛烈地拖拽了起来。 “我们都演出了四首歌了你这笨蛋队长！给我好好打起精神上场去！下面的观众可是在期待你的r啊！” “知道了！知道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我要窒息了！” 欧琳阳看着被队友以就地谋杀的气势拖着走的宁嘉伽，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不用管队长那个笨蛋说的话，”眼镜女孩拍了拍她，从她面前走过，“既然是队长点名想要你，我也不会有异议。” “我看过了你们球队的赛程，虽然时间也许会有点重叠，但略微还有些时间。” “快做出选择吧。” 眼镜女孩走出了休息室，休息室外灯光爆亮，光芒四射的女孩们正在舞台上欢唱，欧琳阳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里的赛程信息发了一会呆，又把手机摁灭了。 ------------ “马上就要比赛了，给我专心一点！”沙珺雅一脚长传，足球径直飞向了慕容莫，慕容莫噢噢噢噢地大叫着，试图用头接到这个球，但是用额头接到这个球的同时，她也啪嗒一声坐在了地上。 “疼！” “笨蛋……不要用额头去顶啊！用胸部缓冲啊缓冲！”沙珺雅跑过去把她拉了起来，“我说我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教你最基础的东西……” “好嘞！再一次！盈盈快点把球丢给我！” “喂！给我慢一点！你完全都没听懂吧！” “听懂了！一听就懂了！” “说了不要用额头顶啊——” 吴霜泷看着手里拧开了的矿泉水，发了一会呆，她没有上场训练，赫连秋也坐在她旁边，无聊地刷着论坛。 “‘王牌伤退，英阁的组赛之路何去何从’，‘英阁的比赛无脑压负发家致富，说了你们也不听’，‘痛投！英阁会被踢到什么比分？’，‘五杀收菜，英阁拜托圆我海景房之梦谢谢’，可恶……这群人到底多想我们输啊！”赫连秋怒声道，“赌球违法的不知道么？！” “他们是用的虚拟币。” “虚拟币就不违法了么？！监局在哪我现在就要去举报这帮人还络世界一片清净！” 吴霜泷伸出手按住了接近暴走的赫连秋，连茗如正好嗨呀嗨呀地把一箱子矿泉水搬了进来，擦擦汗之后又朝着她们露出了一个笑容。 “行了，让他们去吧。”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大度，要不要穿个女仆装让我发上去给我们队拉票。” “如果可以赢下来的话，穿l装开茶会直播都不是不能商量。” 赫连秋的手都在发抖，她想伸出手去摸摸吴霜泷的额头，却被她一巴掌拍了下来。 “你做什么？” “你可是从我认识你开始就没有穿过裙子的好么？”赫连秋绝望地说道，“你不要对局势这么绝望啊说这种要逼死自己的话……” “什么，什么？要穿l装开茶会么？”慕容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算我一个！” “你是从哪里出来的啊！回去训练啦！”赫连秋更加绝望地怒吼道，“你们的重点完全错了好么？！”“所以，下场比赛要是赢不了的话，就要回到原点咯。”吴霜泷把矿泉水瓶放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跳下了椅子，跑着到了场上开始热身了，沙珺雅看见她上场了之后，伸出手指指了指足球，大声说了几句什么，吴霜泷点了点头，没有反对，一直绕着场边慢跑的吉赛尔也加入了她们，三个人很快开始了三角传球，耿盈盈在旁边干脆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看着她们，战晴雪一直没来，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只是叮嘱了她们继续训练之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亚楠……还是没来呢。”赫连秋的声音低了下去，和刚才绝望到暴走的样子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琳阳也没找到，”慕容莫一撑手坐上了椅子，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是她不愿意让我们找到的吧，虽然去寝室就可以找到了，但是…… “莉安，琳阳，亚楠，一下子少了三个人，十一减三，只剩下八个人了。”连茗如靠在看台上，“所以还好霜泷没有闹脾气，不然就彻底完蛋了。” “那么，”赫连秋一拍手，“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大家要先听哪一个呢？” 见女孩们没人响应，赫连秋自讨个没趣，只好继续说下去。 “好消息呢，是我们还不会被认定弃赛。” “喂为什么会被认定弃赛啊我说……” “我们一下子少了三个人对吧，剩下了八个，”赫连秋比出了三根手指，用手指遮住了脸，“足球比赛里面，一支队伍的人数要是少于七个人的话，比赛就会直接被0:判负的哟，人数大于七个的球队自动就赢了。” “什么啊这种轻松的获胜方法……”连茗如伸出拳头敲了敲脑袋。 “坏消息呢，是我们少了一个前锋、一个前腰和一个后卫，”赫连秋把三根手指依次扳下来，露出了手指后面笑的十分勉强的脸，“上一场只是临时少一个人就被对方完全压制住了，这次直接少三个，感觉0:认输都会输的少一点啊。” “完全听不懂——”慕容莫一下子扑到了赫连秋的膝盖上趴了下来，“用人家听得懂的话说啦——” 在吃了赫连秋一记凶横准确的手刀之后，慕容莫鼓着嘴坐直了。 “总之呢，我们可以继续比赛，但是看上去虽然只是少了三个人，但是战术上看……我们可是比对面少了一半的人呐。”赫连秋抓了抓头发，看着沙珺雅和慕容莫还有吉赛尔之间快速地三角传球，还有蹲在一边用心地编着草环的耿盈盈。 “这可怎么才能赢啊……” ☆、第二百七十章 王子复归 “要跑的话就快点，门在那边。” 女孩蹲下来看着水真真轻声说道，她的脸上一片混沌，既看不清面容，更没有任何表情，下一秒她粗暴地把水真真的头捧了起来，水真真感觉自己的身子都燃烧了起来，喉咙干渴的就像是要裂开了。 “不要踢球了，没意思的，”她如此对着水真真叹着气道，“你踢球是为了什么？” 水真真的手猛地向前抓去，却抓了一个空，所有的景物都像是用雾气做出来一样，她一挥手，整个世界都突然崩塌了，她侧躺在一个球场上，四周环绕着向上延伸的铁丝，这个窄的球场就像是鸟笼一般，她只能看见一双脚无聊地在地上点着地。 “这次的家伙就这种程度么？要是以后我的对手就是这样的，那我来这里压根就没意义嘛。” 轻蔑的笑声。 带着嗤嗤的杂音，轻蔑又无聊的笑声。 “不过……还算是让我稍微跑起来了一会就是了，”那双脚逐渐走远了，声音也渐渐模糊了，“还算是有趣呗，不过之后应该也不会在球场上遇见了……” “最后一笔钱，已经汇到你卡上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冷冷地在水真真耳边响起。 水真真的嘴唇开合了一下，男人笑了笑。 “这次把所有的钱都结清了，是之前谈好的。” 崩塌，世界又崩塌了，水真真猛地坠落了下去，摔碎了所有的雾气，摔在了一张椅子上，她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个的女孩，还有在旁边跪坐着正在摸着她头的女人。 “姐姐到哪去了？” “姐姐去工作了哟，稍微等一下好么？” “我想姐姐了……” “妈妈也很想，但是姐姐回来的时候很累，不要去吵她，乖乖地先睡，知道了么？” “我饿……” “姐姐回来的时候，和姐姐一起吃好吃的，好不好？” “嗯……知道了……姐姐回来的时候要叫醒我啊。” 崩塌，崩塌，无尽的崩塌，好像水真真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任何真实而永恒的存在一样。 女人正在用力地拨打着一串号码，她握住座机话筒的手不断地发着抖。 “真真……接电话啊真真……”她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恐惧的声音吵醒的女孩，她用力抹去了眼泪，扣好了话筒，穿好了鞋子，身子却突然顿住了，停下了所有动作，女人掏出手机，这个款式十分老旧的手机里似乎接到了一条短信，女人没有走出门去，她只是弯下腰，用力地捂住了脸，身子在一刹那间再次消散了。 她慢慢地站起来，走回了房里。 “对不起……对不起……” 作者P.S 免费的阅读网站欢迎棒场：魔爪阅读网 网址：MOZHUA.APP 这声音如同诅咒一般在水真真的耳边回荡着。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妈妈。水真真这么想着，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呀。 随后一切又再次崩塌了，这次崩塌之后，什么也没有再次凝聚起来，水真真慢慢地从休息室的长椅上醒了过来。 “马上就又要和英阁比赛了啊。”水真真依旧坐在椅子上，卫裳蹲在地上正在解开她脚踝上裹着的绷带，旁边放着一盆子冰水，里面泡着一条毛巾，水真真看着卫裳认真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假如外面的队员看见水真真这么笑的话，世界又要再崩溃一次了。 “队长。” “嗯？”卫裳拎起浸满了冰水的毛巾，敷在了水真真的脚踝上。 “没什么，”水真真撑起来身子，垂下眼睛说道，“今天不痛，没事的，还有之前，只是被擦破了一点而已，下场比赛我肯定可以上场的。” “英阁的王牌，那个叫莉安的退赛了。”卫裳用毛巾裹住了水真真的脚踝，用两只手轻轻摁住。 “是么？”水真真重复道，“那这样不就赢定了。” “太自信的话又会像上次一样了。”卫裳把毛巾拿了下来，擦了擦手之后坐在了水真真旁边，表情却不怎么放松。 “不会像上次那样了，”水真真轻轻推了一下满面愁容的卫裳，“高兴一点，下场比赛可是稳赢了。” “之前，是那个人对吧？”卫裳轻声说道。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所有的队员都在场上训练，学校的领导倒是十分通情达理，甚至给她们拉来了一支队伍陪练，那支队伍虽然结构有些松散，但是脚法却十分出众，四面出击之下战线无限扩大，在卫裳和水真真暂时休息之后，紫杏的女孩们没了主要突破点，一时间疲于奔命，却取胜不能。 “是，”水真真回答道，“是……之前的那个人。” 虽然那个人只是在场边没有上场，但是水真真依然“发现”了她，就像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她的存在一样。 “还好她没有上场。”百花轻声说道。 她在意识到那个人存在的时候，她就已经“认输”了，并不是因为“斗志”的消退，而是某种在她心理根深蒂固的感觉。 赢不了的，那种怪物。 脚踝的疼痛骤然爆开，水真真猛地弯下腰，手紧紧按住那原先是三个疮疤，现在只留下了三块淡色痕迹的伤口。 被洞穿的感觉，被击败的感觉，完全无法匹敌，被单方面碾压，却又被单方面施舍的感觉，这些感觉就像是催化剂一样，让水真真的脚踝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整只脚都僵硬了起来。 这次能赢她么？ 不能？还是能，必须要和她再踢过了之后才知道。 所以下一场比赛必须要赢才可以。 “真真……” “没事。”水真真强行直起了身子，用力地跺了跺脚，更加剧烈地疼痛翻卷上来，让她反而有了一种异样的快感。 “再出去训练一会吧。”水真真自顾自地支起了身子，卫裳把毛巾紧紧攥在手里了好久才放下，慢慢起身，朝着水真真追了过去。 她感觉水真真有一些“不一样”了。 在那次比赛之后。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人生的选择题 欧琳阳看着电话从响起到停止，还是一直都没有接电话，房门被她关得紧紧的，灯也没开，手机则被她甩在被子里紧紧裹着，声音很。床底下的布袋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的是照片有的是娃娃，欧琳阳看着屏幕自动熄灭的手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她用被子也顺便裹住了自己，就像是一个紧密的虫茧一样，把自己包裹在了最中间。 房门慢慢地被推开了，一个脚步声慢慢地靠近，欧琳阳睡在下铺，她的床板吱呀一声，有一个人坐在了旁边。 “训练还是不想去么？”战晴雪轻声问道，欧琳阳没有回答，她嗯了一声，本来是想说抱歉的，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想稍微……休息一下，”欧琳阳回答道，“最近太累了。” “是呢，”战晴雪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头，“休息一下也好，大家都要休息一下才行。” 手机又响了起来，欧琳阳还是没有接，但是这回却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队长……” 床板一松，战晴雪离开了，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自认并不是那种能够劝动人家去做不喜欢事情的人，欧琳阳在喉咙里即将问出来的话也被她自己咽了下去。 电话又响了起来，这回在欧琳阳听起来的好像更尖锐了一些，电话声尖锐又固执，就像是假如欧琳阳不接它就会一直响着。 “喂？”“哦呀，难道是秘密约会么？”那头的声音十分欢快，宁嘉伽秉承着偶像的本质再次出现，“秘密约会秘密约会，做了偶像之后可不能秘密约会了哟。” “我还……没想好。”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想好嘛，”宁嘉伽的嘴里嘎巴嘎巴地响着，似乎是又在开心地啃着什么东西，随后她的声音一下子缥缈了起来，似乎是把手机拿离了耳边，“……反正我又吃不胖！你管我！” “不过话说啊，正好又有一个演出来着，虽然说是演出但是也就是应援，只要稍微训练一下就好啦，我们这边也是姐妹团的人上场，”宁嘉伽继续嘎啦嘎啦地咬着薯片，“怎么样？来试试？” 欧琳阳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久，她才张嘴回答道。 “什么……时候？” “要是可以的话今天晚上就来适应性训练咯，明天就大家去见甲方老板啦，好嘞！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见——” 宁嘉伽的语气更加欢快了，不等欧琳阳回答就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欧琳阳看着手机通话结束的界面，又发了一会呆，侧着倒在了床上。 里昂。 她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啊，这种事情。 你快点来告诉我吧，我该怎么做。 ------------ “要是我的话，我就会直接把欧琳阳从被子里揪出来，让她现在就去上场训练了，”一个女孩靠在走廊边上，朝着一脸颓丧的战晴雪说道，“足球不是能让她这么任性的东西，是不是？” 战晴雪没有回头看阿京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阿京也没有让她转头看自己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要是不说出来的话，无论是谁都不会知道你在想什么的。” 战晴雪依旧没有搭理她，加快了脚步，阿京也没有赶上去，在看见战晴雪离开了之后，她这才迈开步子，推开了欧琳阳寝室的门，欧琳阳依然用被子裹着自己。 “我说啊，妹妹，怎么一副失恋了的样子啊，是你家莉安把你给甩了么？”阿京坐在欧琳阳的床上，一把掀开了被子，被子下面的欧琳阳靠在墙上，蜷缩成了一团，脸埋在膝盖里面，什么话也不说。 “啊呀，看来莉安真把你给甩了嘛，或者说你压根没表白只是单纯的单相思来着？”阿京笑着，伸出手去把欧琳阳的脸颊揪起来，“别别扭扭的，难怪会被甩，不然姐姐我去帮你的报复一下？” “……没有，”欧琳阳轻轻用力，把阿京的手给推开了，“莉安什么都没做。” “那你怎么这么丧里丧气的？是因为莉安受伤了？踢球这种事情很常见的哟，要是不快点习惯的话以后每场比赛你都会这么丧，完全就踢不了球了嘛。”阿京依旧笑着说道。 “没有。” “那是为什么？担心下场比赛？” “……没有。” “嗯……那让我看看。”阿京用手指点住欧琳阳的鼻子，欧琳阳眼眶通红的眼睛朝上抬起来看向她。 “哦，我知道了，”阿京龇牙笑了起来，“你是在想‘到底要不要继续踢球’吧？” 欧琳阳的眼睛躲开了，看向了旁边。 “我……要怎么做才比较好？”欧琳阳轻声问道，“是不是继续踢球才比较好？” “我是不知道你还有什么选择啦。” “做偶像之类的……”欧琳阳语速飞快，“之前有个偶像团体要我……参加来着。” “偶像啊，那不是挺好的吗，你要去试试看么？说不定一下子就会红起来了。” “但是……”欧琳阳的语气又低落了下去，“这样对大家是不是不好？突然离队什么的。” 对，告诉我，告诉我哪个才是最佳选择，不，不用告诉我选哪个，只要告诉我选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告诉我这些了之后我就会自己选，然后拼命去做的。 “我不知道哦，”阿京很自然地说道，“妹妹你自己的事情，要自己选才对吧？” “但是我不知道哪个才是对……” “这个世界上呢，没有哪件事情是‘对’的，你又不是在做选择题，四个选项a&bd，只有一个是‘对’的，”阿京伸出手把欧琳阳的脸捧起来揉了揉，“你做的选择呢，只是通往了不同的‘结果’而已，这些‘结果’也没有‘对错’和‘好坏’的差别，结果就只是结果而已。” 欧琳阳还是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只是想要知道自己应该选什么，应该选择哪条路，才能让所有人都得到最幸福的结果。 阿京站了起来，揉了揉欧琳阳的头发。“不过假如你真的不知道怎么办的话，不如就照着自己喜欢的去做呢？想要做偶像的话就先去试试看，想要踢球的话现在就去训练，假如不行的话就再找其他的办法，只是在原地等着人来告诉你怎么办的话，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得到。” 欧琳阳没有回答，阿京已经走向了房门。 “你不是已经做过一次选择了么？” “跟着你家的那个男孩开始踢球。” “你觉得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呢？” ☆、第二百七十二章 名利双收 沈亚楠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愿意做出任何的选择。 父亲弯着腰正在收拾桌上的杂物，又一位病人刚刚离开了，父亲回头看了看双手抱着药箱坐在椅子上的女儿，什么也没有说。 “爸……” 沈亚楠叫了一声，随后就没了声音，父亲的腰慢慢直起来，他伸出手锤了锤，有意无意地说道。 “这里没有电视，要看比赛的话，用手机看。” “欸？我没有……” 父亲又把眼镜捡了起来按在了鼻梁上，低头开始整理起病历，刚才是个老病人了，胃病好几年了也不见好，但是去医院里开药又太贵，每次都来这里让父亲给他开一些药回去勉强撑着，有时候会带着点卤货给父亲，有时候时间晚了两人甚至会去外面喝几杯酒——可是胃病不该喝白酒的，沈亚楠这么和父亲说过。 父亲背对着沈亚楠坐着，他的后背很宽大，肩膀也很宽，又加上父亲身材有些微胖，所以看上去就更加厚实了，把穿着的白大褂都撑得有些发紧，沈亚楠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让父亲背着自己绕圈，那个肩膀足够把她牢牢地撑起来。 “你李叔让我给你留意留意，”父亲说道，“说你年纪也快到了，叫你赶紧去早恋，免得长大了被人骗。” 父亲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老不正经的，自己儿子不管，管到这来了。” “前几天，你钱姨过来想看看你，结果你在训练，踢球，我就让她回去了，”父亲取下了眼镜，病历写好了，他疲惫地出了口气，站起来把病历塞到了后面的架子上，“说是给你做了双拖鞋，叫你试试。” 父亲的诊所是这个区里唯一的诊所了，这诊所的年纪和区的年纪一样大，周围的街坊都是认识父亲的，当然也认识沈亚楠了，同样也认识沈剑英，但是沈剑英从就领着一帮孩子到处惹祸没少遭街坊白眼，所以街坊们明显更喜欢文文静静的沈亚楠一点，但是父亲却不这么想，他明显总是护着沈剑英，却对沈亚楠没有什么太多的话，母亲则和父亲相反，总是对沈亚楠照顾的无微不至，对沈剑英倒是训斥来训斥去。 为什么父亲总是会偏爱沈剑英呢，沈亚楠搞不太懂，父亲也并不常常看足球，只是和街坊聊天，或者是碰见有足球大型赛事的时候，他就会去凑凑热闹，也不懂什么哪支队是哪支队，只是哪支队踢的好就朝哪支队叫好。 也许是足球？也许是因为哥哥踢球了，父亲才喜欢她的？沈亚楠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是为什么仅仅是踢球就会喜欢哥哥了？沈亚楠依然没搞懂。 外面的门被推开了，抱着足球的沈剑英探头进来，看见沈亚楠后他明显有点奇怪，但是还是开口说道。 “爸，妈叫你回去吃饭了，”沈剑英说道，“还有亚楠。” “马上就回了。”父亲摆摆手，沈剑英刚想走，被父亲叫住了。 “干嘛去？这么晚了。” “我踢球去啊，饭吃过了，我和胡涂他们约好了，”沈剑英提了提自己的斜挎包，“今晚上晚点回，说是要和另外一个球队陪练来着，我们教练说的。” “去吧。”父亲又摆摆手，沈剑英咧着嘴笑了笑，噔噔蹬地跑远了。 沈亚楠垂着头，什么也没说。 “你不去？”父亲又拿起笔，慢慢地开始写起了病历，“我记得你们也是有训练的。” “不……不用去了，我和队长说过了。” “说过什么了？” “请假了，说过了。” “是吗……”父亲在病历上画了个句号，“我还以为你很喜欢踢球的。” 沈亚楠抿抿嘴。 “……不会踢，就不踢了。” “是不会踢，还是不喜欢？”父亲把病历翻过去了一页。 “都是，”沈亚楠张了张嘴，眼前突然又闪现了一个女孩苍白的脸，那时候她应该是第一个跑过去的，但还是无能为力，她轻声回答道，“既不会踢，现在也不喜欢了。” “是因为踢不好才不喜欢的，还是因为不喜欢才踢不好的？”父亲又开了口，沈亚楠有些烦躁了，语气开始硬了起来。 “……就是去玩玩的，踢不好也是正常的吧。” “玩玩，”父亲停下笔，他把这一页病历也写完了，“当初你要去踢球，我问过你，为什么要踢球，你是说你喜欢踢球的。”“那时候喜欢，现在不喜欢了，不行么？”沈亚楠的语气有些抵触，她扭过头说道，“反正又踢不好，将来肯定也赚不到钱吧，还不如快点改行去做个靠谱的行业。” “做医生也不赚钱，是个亏钱的行业。” “但是反正有你教我，学起来比足球轻松多了，”沈亚楠几乎是赌着气说道，“到球队里面，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踢，乱七八糟的谁也不会，最后成那个样子了也是正常的吧。” 父亲没有说话，沈亚楠反倒是越说越气。 “踢球不是为了赢还能是为了什么，到最后大家都是要为了自己出名才去踢球的对吧？后来的偶像也是为了出名才找的捷径，只要一口气火起来了什么都不是问题了，但是谁都不知道偶像怎么做谁都不知道怎么踢球，我……” “你踢球原来是为了出名吗？”父亲打断了她说道，“我还以为你很喜欢踢球的。” “只要是能赚钱的能出名的东西我都喜欢！但是要赚钱要出名就要一直做一件事才对不是吗？！” “是吗。”父亲继续写写画画着。 “喜不喜欢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吧！只要能赚钱能出名了什么我都可以喜欢！只要能赚钱能出名的事情谁都可以喜欢吧！那些无聊的事情都是在白费时间而已！每个人都必须快点找到这种东西吧！” “为什么要出名呢？”父亲继续低头写着病历。 “出名怎么样都好吧！有很多人喜欢，说什么都会有人说我说的对……还有……”沈亚楠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喜欢什么的……和出名比起来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是吗？”父亲把眼镜取下，“我在大学读的是历史系，是后来才报考的医科大学。” 沈亚楠扭过了头，知道父亲又要开始说教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立起来的硬币 “你爷爷之前也是高中教历史的，他教我教的很好，我也学的很快，在大学的时候我就读了历史，也学的不错，我是觉得我做个历史学家，或者是个历史老师是个很好的事情，你爷爷也这么觉得，”沈亚楠的父亲慢慢地说道，“那时候做老师是个很好的工作，工作稳定，福利高，还能分房子，你爷爷觉得我肯定也喜欢历史，当个历史老师应该不错，我也这么觉得。” “我就这么学到了大学毕业，你爷爷那次大病撑不住了，哦，那时候还没你，”父亲慢吞吞地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我那时候大学毕业典礼完了就回了家，你爷爷已经不行了，我就去医院候着，你爷爷当时都已经糊涂了，就拉着我的手喊我名字，我叫他他也不答应。” 父亲的腰更弯了一些。 “你爷爷就清醒了一会，看我在旁边，就拉着我的手叫我名字，我说爸，你爷爷说你大学毕业啦？我说毕业了，马上就要去当老师了。”父亲轻声说道，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你爷爷说你喜欢当历史老师吗，我说喜欢，你爷爷说你放屁，你爷爷就是这个性子，喜欢骂人，我经常被他骂，他说你藏在床底下那些书，你以为我没看到吗，我就跪在地上说爸你看错了，我不喜欢当医生，我就喜欢当历史老师。” “你爷爷就给了我一巴掌，说你做什么都不要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不然一辈子没出息。” 父亲的话说完了，沈亚楠依旧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药箱，眼睛看着旁边。 “你和剑英，从就是两个性子，剑英喜欢动，你喜欢静，剑英做事情太随性，乐意做什么就去做，他一向是只愿意做最好玩的事情，你是什么事情都要权衡一下，只愿意去做最好的事情，你妈觉得你乖，但是你哥比你让我放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哥……他比我好，”沈亚楠赌着气说道，“还会踢球，反正你就是喜欢看踢球。” 父亲背对着自己赌气的女儿摇摇头，直起腰，锤了锤。 “你哥是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的，他喜欢什么，就知道往哪边使劲，”父亲说道，“他知道自己喜欢踢球，就一直踢，你喜欢什么？” “赚钱！我就喜欢赚钱！”沈亚楠大声道，“什么赚钱我就去做什么！” “你们娘俩啊……”父亲锤了锤自己的腰，坐太久了有点累了，“太像了，太像了，你妈也说我费力不落好，开个诊所，街里街坊的，累死了也没赚什么钱，倒是也没说错。” “趋利避害，就长避短，是对的，没错，你妈是个做生意的料，聪明，脑子快，”父亲伸手拿过了一个长钩子，踮起脚把卷闸门慢慢地勾下来了一半，“要说出息，你妈比我出息，当时你们还的时候，你妈要我给你们报早教，去学钢琴，学英语，学画画学编程，赢在起跑线上，我说你可拉倒吧，当时我们俩吵了一架。”“为什么我不愿意给你们报呢，亚楠？你猜猜？”父亲少有的提出了问题，他向来是不提问题的，提问题最多的是妈妈，她总是喜欢反问沈亚楠和沈剑英，沈剑英从来都答不上来，沈亚楠每次都能答上来，所以每次沈剑英都会被妈妈训，反而是父亲最后打圆场。 “……因为没钱报。”沈亚楠还赌着气，生硬地回答道。 父亲的身子顿了顿，又极为罕见的笑了。 “我是害怕，亚楠，我是害怕，”父亲说道，“我害怕要是你们从就学那么多东西，上着课上着课，上的时间长了，你妈又一唠叨，你们就觉得自己应该喜欢那个课，就喜欢了，到了长大之后才发现自己喜欢的是其他的东西，人啊，对真心喜欢的东西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的，就和你爹我似的，又半路出家，没出息。” “你说你喜欢赚钱，是废话，谁都喜欢赚钱，你哥也喜欢，但是你叫你哥去踢一场比赛赚钱和让他去跳个舞赚钱，就算是后面的给钱多，他也会选前面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喜欢踢球，但是亚楠，你呢？” 父亲摸了摸沈亚楠的头，沈亚楠依然噘着嘴，垂着眼睛，不肯说话。 “我……不知道，”沈亚楠还是声开了口，“我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踢球又踢不好，跳舞也跳不好，我能怎么办？” “我就是想找个事情，找个我能做好的事情，做好了大家都开心咯，要是我老是做不好那个事情害的大家都不开心了，我还不如不做，喜欢爱好什么的都无所谓……” 一枚硬币掉在了沈亚楠的手里，父亲把手缩了回去。 “当时我也是和你一样，觉得如果不做历史老师的话，是不是就是对不起你爷爷，”父亲又摸了摸沈亚楠的头，这回用力了一些，“所以我丢了个硬币帮我做选择，正面是历史，反面也是历史，如果立起来了，我就去做医生。” 沈亚楠握住了硬币。 “那我这个，如果是正面……” “那我就教你怎么当医生，之后这个诊所给你。” “背面呢？” “去你妈那，你妈教你做生意，赚钱，你最爱的。” “那……我踢球只能让硬币立起来才……” “是，要立起来才可以。” 硬币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无论是父亲还是沈亚楠都没有伸手去接，当硬币落在地上的时候当啷一声弹了起来，沈亚楠看着硬币弹起来了一次之后，就抬起了头。当硬币弹起第二次，叮叮当当滚到了柜子底下之后，沈亚楠已经不见了。 父亲趴在地上，把那枚躺在柜子下面的硬币摸了出来，吹了吹灰，塞进了兜里，随后站起来，把卷帘门全部都拉了下来，然后他把包背着，从后门走了出去，他要回去吃饭了，顺便要和妈妈解释一下，为什么沈亚楠也没有回来吃饭，但是还好，这个问题是很好解释的。 踢球去了嘛，和她哥一样，父亲决定就这么回答。 ☆、第二百七十四章 男女约战 “所以……八个人，怎么可能训练的了嘛……”慕容莫趴在桌上嘟着嘴说道，“还是和男生……怎么可能啦！” “琳阳还是不来么？”沙珺雅用力地把球袜穿好，朝战晴雪问道。 “嗯，不舒服吧，大概。”战晴雪系着鞋带，轻声说道。 “亚楠也没有来，那家伙到底干嘛去了啦，”慕容莫呼啦一声坐了起来，“明明马上就要比赛了！” 女孩们面面相觑，休息室的门被敲了三下，一个男生在外面咳嗽了一声。 “呃……你们准备好了没？我们的人已经到场上了。” “马上，马上就好了，”战晴雪提起声音说道，“麻烦稍等一下吧。” “哦行，”男生说道，“那你们快点吧，天不早了，到时候晚了就要回去了。” “好的，好的。”战晴雪连声答应，男生这才噔噔蹬地离开了，似乎还朝着什么人大声喊了几句什么。 “这是哪找的队伍啊？” “校长说是一个认识的教练来着。” “……话说校长为什么总是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有很多认识的人？” “谁知道呢？” ------------ 沈剑英跑出了球门通道，看着胡涂瘪着嘴，一脸控诉地看着他，毫不畏惧地用眼神猛烈还击。 “你干什么？”被眼神刺伤的胡涂痛苦地说道，“我告诉你我晚饭吃了已经过了一个时了，一个时！” “你刚吃完一个时消化完了吗你就和我嚎？” “我告诉你沈剑英，兄弟我可是仗着兄弟义气，被你拉过来踢双前锋的，要不是你拉我早就躺着了！” “你拉倒吧，你不行赶紧走走走走走，我晚上羊蝎子正好少算个人头。”“别！兄弟，见外，见外了是不是？你兄弟我一向是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刚才也就是和你通报一下身体状况，到时候兄弟我单刀世界波，打飞了你别说我故意放水。” 沈剑英对于胡涂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彻底心碎了，捂着脸把一脸狗腿的胡涂推开，招呼过自己的队员。 “我告诉你们，今天我们要和人家女队练……” “对象包分配不？” “滚蛋！”沈剑英一脚踢翻了那个腆着脸不识趣的队员，接着正色，“兄弟几个给我玩命了踢，今晚上我请！” “队长，你哪来这么多钱？”另外一个不识趣的队员开口道，“我们是一场都没赢过，不是队长，你不会是可着劲压我们负发家致富了吧？” “滚蛋！”沈剑英又是一脚，“我是那种人吗？啊？我是那种发队难财的人吗？！” 队员们一起齐齐点头，一个队员却扶着下巴摇头，沈剑英一喜，心说果然还是有与我同心的手足兄弟…… “队长，压对面赢赔率是不是还挺低的，你这一场比赛都没漏少说五六场才能攒一顿羊蝎子吧，怪不得平时就吃吃烤串……” “滚蛋滚蛋滚蛋滚蛋滚蛋！”沈剑英大怒道，“那都是爷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生活费！生活费！不是你们是不是我……” 但是转瞬间，队员们都不搭茬了，胡涂十分冷静地吞了一口口水，看着从球员通道里走出来的女孩们，半天憋出了一句话。 “兄弟，晚上这顿，我请了。” “沈队长，你好，这位是……”战晴雪笑着走过来，胡涂二话不说一个熟练的卡位，闪身到了沈剑英前面，十分局促地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握住了战晴雪的手，连声回应，眼睛却四处扫视，“哎哟，好好，战队长好战队长好，我看了你们比赛了，那踢的特别好，都特别好。” 旁边的队员们已经开始翻起了白眼，沈剑英用拳头堵住嘴，用力地咳嗽了几声，胡涂这才回过神来。 “你们这……人数是不是有点少？”他说道，“一二三四五……就八个？” “抱歉啊，我们队员里面伤退了一个，还有两个……”战晴雪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有事没来。” “哦哦哦对……那个叫莉安来着的吧？”胡涂打着哈哈说道，“还有一个……呃……” “欧琳阳，”战晴雪替他说了，“还有……” “啊我妹，沈亚楠，这丫头闹性子呢，战队长你担待担待，”沈剑英一脚踢开胡涂，挠着头笑道，“哎哟这个丫头，行先不管她，我们这怎么分呢？” 沈剑英又挠挠头，“反正我们是准备打44的，不然我们这也下一个前锋一个边前卫，然后再下一个边后卫，和你们一样？” 慕容莫的眼睛都花了，扯着旁边的吉赛尔衣袖声问道。 “吉赛尔，什……什么是44啊……” 吉赛尔眨眨眼，对于这种问题她倒是一愣神，没想到现在还会被队友问这种基础问题。 “啊？哦……44就是两个前锋，四个中场，还有两个中卫和两个边后卫的阵型哦。”吉赛尔伸出手指比划道：“这样子无论是向前进攻啦还是回身防御啦，都会有最多的人参与哦。” “我们呢？阵型是什么样的！”慕容莫一下子来了精神，十分期待地问道。 “啊……这个……”吉赛尔苦笑着摸着头说道，“之前都是单前锋的451啦，一个前锋，五个中场四个在后场蹲坑防守，一个前腰串联接应，基本上主要职能是防守反击来着……” “欸，听起来好惨。” “因为我们里面没有能完全胜任&b&b中场职能的人啊，只能抓着莉安包干了，”吉赛尔抓着头发说道，“要是像他们一样踢44的话，那至少还要一个能攻能守的中场，或者一个能带球单干的前锋，现在就算是451我们也就是勉勉强强啦……” “完全没有帅气感……也一点都不特别……” 看见慕容莫突然丧下去的表情，吉赛尔只想捂脸叹气的，但还是努力挽回着慕容莫因为一点都不帅而渐渐失落的心态。 “不过我们这边的451阵型偶尔也会有特别的变化哦，还有专属名称来着！”吉赛尔说道，“就是经典的41‘圣诞树’阵型哦！” “欸？！原来有称号吗？！原来是有称号的吗！” “是哦！”吉赛尔比划着，“1是一个前锋，5呢是两个前腰在前面，三个后腰在后面，4呢是两个边后卫在旁，两个中后卫在中间……” “话说原来顺序是从下往上的吗，一个前锋在上面…”慕容莫在地上划拉着，拿几根草揉成团摆出了一个三角形阵型的模样，“但是完全没办法想出为什么和圣诞树……” “还有一个门将哦门将，在最后面，”吉赛尔把又一个草团放在了最下面，“你看！是不是很像圣诞树！还有……”慕容莫沉默了下去，然后缓缓的打了个哆嗦，伸手扶住了吉赛尔的肩膀。 “欸……欸？”被打断的吉赛尔一脸不明就里。 “好冷，虽然在夏末，但是不要再说这种冷笑话了，”慕容莫平静地拜托道，“不仅笑不出来，而且我感觉好尴尬。” ☆、第二百七十五章 205神阵 “抱……抱歉啦！我这么想和你讲有趣一点解说阵型的努力太冷了可真是抱歉啊！”吉赛尔的表情都要哭出来了，但是她的话很快被战晴雪给打断了。 “不用了，”战晴雪笑笑说道，“我们这样就可以了。” “只有八个人阵型会马上被冲散的，你认真的吗？”胡涂在旁边说道，“就算你来做前锋，那个看上去好像很能打的副手做后卫，但是你们只能摆出1了啊。” “没有，我们也会用多前锋阵型的。”战晴雪笑着说道，沈剑英一愣，后面的女孩们也楞了。 “那个，战队长，你说你们要用……多前锋……”沈剑英挠挠头，“那个，你们要上双前锋的话，中场就只有两个人了，加上后场的三个的话，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 “我们中场不留人。”战晴雪微笑着说道，她的拳头缓缓地握紧了，脸上依旧笑容十分温柔，就像是在和自己的一个老朋友聊天一样。 是“武器”。 球员是……武器。 那么我也是。 我也是“武器”。 “我们阵型刚刚研究过了，用05好了。” 沈剑英眨了眨眼，后面的胡涂的嘴角扬了扬，又垂了下去，他走上来又把沈剑英扒拉到后面，摸着嘴角，眯着眼睛走到了战晴雪面前。这回战晴雪总算是把他看全了，她和胡涂的体重身高一比，可谓是一只鹿站在一头豪猪面前，特别是胡涂还特喜欢剃平头，配上他的动作只感觉下一秒他就要从裤腰里掏出钢管了…… “哎呀战队长，你们这战术我是没意见的哈，都可以都可以，但是呢……”胡涂用力摸着自己的平头，咧着嘴露出牙齿两颗门牙闪露寒光，他的手来回摸了三四次，发茬都被他摸的沙沙响，宛如一只雄壮的豪猪在猛烈地摇晃着身子，“战队长，哥们好歹也是踢球的，虽然也没有太懂，但是好歹是懂一点球，叫过来和你们陪练也不是玩玩就完事了，不给哥们点面子也要给你们教练点面子，是不是？” 他的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语气倒是有点想把战晴雪摁在地上暴揍一顿。 虎背熊腰狼行虎步的胡涂气势把耿盈盈有点吓到了，她揪着吴霜泷的衣角一个劲地往吴霜泷身后缩。 “为……为什么他突然就生气了……”耿盈盈声说道，“队长……队长不就是说了个阵型么……” 吴霜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在胡涂背后抱着胳膊的男生们，他们开始无聊地互相传球了起来，足球从第一个男生脚下飞起来，他根本没看足球的去向，他后面的男生背对着足球，回脚一送球就再次飞了起来，下一个接球的男生的目光也同样没有放在足球上，他们沉默不言，足球却始终没有落地，这场沉默的足球传递仿佛是某种示威，吴霜泷的拳头缓缓握紧了起来。赫连秋把耿盈盈悄悄地拉到了自己身边。 “队长说的05阵型啊，是那种，中场完全——不放人的阵型哦，”赫连秋说道，“开场就五个人往人家禁区冲，算上门将后场也只放了三个人。” “欸？！还能这样的吗！”耿盈盈似乎震惊，“正式比赛的时候没人想用这个的吧！” “有的喔，”赫连秋伸手点了点耿盈盈的脑袋，“兹德内克·泽曼，在一次意大利甲级联赛里面呢，这个教练就摆出过0八的阵型。” “欸，欸？！那不是八个人一下子就要站在一起了么？” “对啊，开场就八个人站在中线一字排开准备往人家禁区里冲，后面除了两个策应的中卫之外只有一个门将了，”吉赛尔挠着脸说道，“啊……那时候我们教练超喜欢泽曼来着，还说什么这就是男人啦什么的……” “那……那比赛的结果呢？” “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差别啦，就算是八个人前压的话，真正拿到球的人也只有‘一个人’而已啦，”吉赛尔无奈地摊摊手，“反过来说，大半支队伍都冲到了前面去了，要是丢了球的话两侧就等于白送给对手了。” “那不就是……不是进球就是被进了么……”耿盈盈声说道，“但是我们的人数都不满啊……” “对，”吴霜泷轻声说道，“这是‘不生即死’的战术。” 作者：喜欢小说的朋友，请不要错过：魔爪阅读网(MOZＨＵＡ.ＡPP) 战晴雪似乎没有被胡涂的气势吓倒，胡涂也冷笑两声之后，挥着手让自己的队员摆出了自己的阵型，男生们迅速跑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英阁的女孩们还聚在一起，男生们撑着自己的膝盖各种站好，沉默着扫视球场，沈剑英和胡涂互相轻声交流了几句什么，沈剑英在男生中快步游荡，仿佛头狼扫视狼群，群狼沉默不语，胡涂抱着胳膊站在最前面，身周锋芒毕露。沈剑英扶着膝盖站在他旁边，眼神里闪着隐晦不明的光。 “就是啊，人数都不满，就和破罐子破摔一样了……”吉赛尔挠着头发，样子也有点无奈，“对面是觉得队长完全没有把这场比赛放在心上吧。” 随后她的脸颊被轻轻弹了一下，战晴雪冲她假装生气地瘪瘪嘴，吉赛尔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 “队长……真的要这样吗？”耿盈盈声地问道，战晴雪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脸颊，轻声回答道，“是呀，怎么？不相信队长？” “没！没，我就是……”耿盈盈本能地回答道，“……就是有点担心，我们……我们人好少呀。” “笨蛋，快点去站好，好好比赛。” “嗯……嗯。”耿盈盈一步三回头地跑向了球门，慕容莫倒是精力十足地在自己的位置上蹦蹦跳跳的，她是五个前锋之一，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冲破对方的防线，并且还要夺下球才行。 确实人太少了，当五个女孩站在中线的时候，后面的两个女孩格外孤立无援，战晴雪还是让沙珺雅站到了后面，中卫必须要一个人带着跑才可以，吉赛尔和吴霜泷可以带起前面的节奏，自己和赫连秋可以拖动一个慕容莫。后面的沙珺雅和连茗如能打出配合，一旦被突破的话，她们可以把对方的攻势挡住少许，但要是还被突破的话。 战晴雪回头看了看缩着肩膀的耿盈盈，叹了口气。 还被突破的话，就没办法了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玩战术的心脏 “你怎么说？”沈剑英轻声问道。 “集中火力，咬死战晴雪和她旁边那个手上有绷带的，那个腿看着就是练过，不好弄。”胡涂平静地回答道，眼睛里倒是燃烧着战火——他每次比赛之前都格外激动。 “后面呢？” “让三个兄弟直接往里面捅，捅进去了就把她们隔开，后面的两个里面有个狠角色，不能让她们建立联系。” “她们是五个前锋，不管实力也比我们人多，体力充足的第一波我不想对冲，你先顶住，后面换人上。” “知道，让老耿过来和你换，我和他踢第一波，你去后卫，”胡涂点点头，随后又摸了摸下巴，“然后？” “她们的人数少，第一波冲锋你一定要和她们绕足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后再开始往她们的阵型里面捅，我们的人多体力足，但是太容易上头，不要太早进入攻势让她们抓到空子，”沈剑英的语速很快，语气却十分平静，仿佛是在计算一件和他完全无关的比赛，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你的体力比战晴雪多的多，但是不要想用冲撞一口气解决掉她，她交给我，你去咬她旁边那个，还有两个不用管，她们的五前锋核心是战晴雪，只要把她咬死，或者把她周围的人给咬死了她们就没戏唱了。” “这么确定？” “踢球也要抓重点，把重点抓住了什么都完事了，”沈剑英一拍膝盖站了起来，“我去后卫，防着她们的后手，要是她们突然爆种了我能护一护，要是她们没后手，我就到前面来和你一起攻过去。” “你这家伙也太谨慎了，”胡涂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要是对面如同蛮牛一般拱翻了我呢？就和我每次踢你似的。” “我的体力是不行，你会吗？”沈剑英冷笑一声，“我的体力不行，所以只能动脑子，就和这帮姑娘似的，所以……” “喂喂喂，就是一场友谊赛，你别突然又搞你那神神叨叨的玩意了行不？”胡涂揉着鼻梁有点无奈，“等会，你之前是不是查过英阁的资料了？” “所有。” “所有？！”胡涂想蹲在地上，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大哥，你平时怎么不这么认真？” “我犯得着和你个肌肉白痴认真么？”沈剑英冷笑道，“以后正赛遇见了我还要踢死你的好么？不藏点战术又被你十个人突击搞死？” “大哥，对面是女孩，就八个，我们这全员满编，你怎么搞的世界末日一样。” “阴沟里翻船好玩么？给我去站好，去去去！” “你们玩战术的心都脏。” “闭嘴，给我去站好！” 沈剑英怒斥之后，自己也慢慢地跑了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摆好阵型的英阁，然后抬头看了看看台，上面空无一人，这本来就是一场谁都没告诉的比赛，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会来看了，天色逐渐昏暗了起来，球场上的灯光开始逐个亮了起来。 沈剑英叹了口气，他还特意绕了个弯去老爹的诊所，他知道沈亚楠一定在那里——他还特意说自己要去踢球了。结果还是没来么。沈剑英用力地抓了抓头，果然那时候就应该直接把沈亚楠叫过来的。 沈剑英的目光垂了下去，但是如果他的眼睛稍微在看台上多停留一会，他就会看到一个身影藏在那个巨大电子钟的支柱旁边，她的肩上搭着一把淡紫色的遮阳伞，鼻梁上架着一副墨蓝色的太阳镜，身上则穿着黑色的l裙，上身是没有任何纹饰的纯黑，下摆则用暗蓝色的丝线细细地绣着细密的星星，特意选的钟型裙撑把印花展现的十分完全。 ------------ 看着转过头去的沈剑英，女孩轻轻笑了一声，她把手里握着的硬币向上弹起，随后一把握住，再次张开手指的时候，硬币正巧被她两根手指夹在了当中。球场里的比赛正在准备开始，两方队员各自站好，沈剑英跑到了最后面，胡涂还是宛如蛮牛一般站在最前面，英阁这边的阵型就是个角度极大的钝角三角形，五个女孩往中线上面一戳——但是气势却只能和对面的两个男生前锋堪堪五五开。 “啊呀，”她噗嗤一声笑了，“这下子今天不还是个好日子了么？” “是嘛是嘛，所以说心情好每天都是好日子，”一个男人擦着眼镜嘻嘻直笑，“哎呀我家妹妹就每天心情都不错……” “慕容家的二少爷，来这种球场做什么？” “本少爷已经被老爷子赶出家门了，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慕容圭继续擦眼镜， “反倒是你，宁大偶像，宁嘉伽姐姐，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女孩的手僵硬了一下，嘴角抽搐，半晌才重新说话。 “你居然能跟着我到这里来，亏我还特意打扮成这个样子，不愧是慕容家的……” “不是，”慕容圭抱着胳膊平静地说道，“宁嘉伽姐，现在气温是三十六度，没有正常人会穿成这样上街，会死的。” 宁嘉伽的眼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偶像姐已经满头大汗，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解开鞋带后用力踢开了脚上的那双松糕鞋。 “人家好不容易享受假期了半个时不到！就遇见你这个家伙了！” “我只是来看我妹妹踢球的，宁姐你不要误会。” “不管！你这家伙肯定是想偷窥本姐才偷偷接近！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认出来本姐完美无缺的伪装！变态！死鱼眼！色情狂！鬼畜眼镜！” “宁姐，麻烦您下次想要完美无缺的伪装的时候，不要在您团员面前换好衣服，然后大大咧咧地出去，最后除了自己谁都没骗过去好么？还有您一年给我加一个新人设搞的我都有点人设过充了……” “孽缘！都是孽缘！为什么我从要认识你这么个无聊的假货！” “从就认识了我了那实在是抱歉，麻烦您把欺负我十二年的记忆先抹除掉吧，不然我就会把你从学一直欺压我到大学，最后一点圆场都不打甩手就去当偶像的事实全都卖给春明周刊，下周的头版第一条肯定是你。” “什么啊你这个记仇鬼！人家不都说了正式退团了就和你结婚了么？！现在是本姐的事业上升期啊上升期！” ☆、第二百七十七章 职业偶像 “宁嘉伽姐，您五年前也是这么说的。” “干什么，你不想娶我是不是！你不想娶我是不是！” “不，还是想的，和美少女偶像结婚是我的终极诉求之一，不然我也不可能现在也没女朋友不是？” “那是你太像老头子了——才不会有女孩喜欢！” 宁嘉伽把遮阳伞也丢掉了，在l裙底下她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底下则穿着紧身的热裤。她就像是一条鱼一样从宽大蓬松的l裙里一下子钻了出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满身汗水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仿佛这里就是她的舞台，阳光就是她的打光灯。旁边的慕容圭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继续抹着眼镜，他今天依然穿着一件有些旧的白衬衫，袖子卷起来到了手肘以上，领口的扣子依然扣到了第二个，领带是最保守的黑蓝色，一点花纹都没有，无框眼镜的一边眼镜腿用透明胶布裹了裹才勉强继续用，头发的两鬓都剃得很短，刘海几乎剪到了没有，其余的头发也能削薄的削薄能剪掉的剪掉。 “我说你这家伙啊……”慕容圭叹着气道，“压根就不喜欢我吧，啊？” “是哦，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又老头子又无聊，长的又不帅，性格也完全不对我胃口，”宁嘉伽哼哼地说道，“唯一值得说的就是陪本姐玩了这么久而已。” “没才能又没有优点的在下真是十分抱歉。” “原谅你了！” “那真是不胜荣幸。”宁嘉伽咧着嘴笑了，慕容圭摇摇头，脸上的笑容依然是公式化的微笑，他这笑容可谓千锤百炼，就算是纪检或者是监察的大哥来找他对账目他也是这么一副笑，边笑边给大哥的搪瓷杯子里倒茶，然后监察大哥说话的时候自己端着杯子点头摇头嗯嘿哈，深得为官推阻搪塞送掠滑七品境界，在单位出了名的油盐不进，监察的大哥看见今天是他值班就叹气。或者说，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是这么个笑，宁嘉伽瞥了一眼他，抄起鞋子就朝他丢了过去，慕容圭一伸手就把鞋子接在了手里。 “喂你这家伙，这是什么笑啦！笑的我都要发毛了！” “是公务员专属笑容，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啊，光是听到这名字我就有点受不了了，”宁嘉伽摆摆手，“观众大人们不会喜欢你这种笑容的啦，我要是这么笑的话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是是，这是只能对既不喜欢又非要讨好不可的家伙才会露出的笑容，”慕容圭用手指撑在嘴角，用力把嘴角撑起来，“大人的世界都是这样，非要学会这种笑容不可啦，你不也是？” “才不是，”宁嘉伽用手用力地拉了拉头发，“我对我不喜欢的家伙什么表情都不会露出来。” “那你难道每次表演都喜欢所有的观众的么。”慕容圭揉了揉鼻梁。 “是哦，”宁嘉伽面无表情地说道，“每个观众我都喜欢，每个给我打气的人我都喜欢，只要我做偶像一天，那所有观众我都喜欢。” “喂，那你为什么现在面无表情。” “因为我看着一个完全喜欢不起来的人。” “你再这么霸凌我，我就找个机会和你同归于尽，”慕容圭继续微笑，“亏你能够持续讨厌我将近十五年。” “讨厌和讨厌可是不一样的哦，前十二年的时候我是真讨厌你，又怂又怪又坏心眼，被人欺负了也不欺负回去，被人揍了也不揍回去，只会事后去找老师告欺负你的人的状，还永远都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看了就恶心，”宁嘉伽吐着舌头，充分表达着自己的厌恶，“结果欺负你的人不是越来越多了么？” “抱歉，我是一个威权主义者，”慕容圭耸耸肩，“和你这种充满古罗马风情的无政府民粹主义者完全不一样。” “你刚才骂了我对吧。” “不，我是在说你和尼禄一样，是个很有个人魅力和主见，并且不惧权威的人人都爱的女孩。” 宁嘉伽疑惑地盯着他看了足足五秒，随后又十分疑惑地扭过了头。 “尼禄是男的吧？”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不过后面三年我就不讨厌你咯，”宁嘉伽继续说道，她这回坐到了看台旁边，两只修长的腿垂下看台，晃晃悠悠地摆动着，“毕业之后，知道怎么告老师的人反而不多了不是么？” “那您完全可以把好感划给我一点。” “不行，我所有的爱都分给我的粉丝们了，那时候我去做偶像的时候也和你说过了吧，为什么我要去做偶像。” “‘创造一个能够怎么样难过都不会有人奇怪的地方’，”慕容圭咂咂嘴，“你的中二程度实在和这件衣服的画风相得益彰……” “其他的偶像啊，也许是想着怎么样才能让人家高兴起来吧，表演啦互动啦，还有和粉丝的握手会啦生日祭啦什么的，一下子就能抓住大家开心的点，让人家一下子就能开心起来，”宁嘉伽的语气突然轻了起来，“但是我不行哦，怎么样我都做不到，完全无法体会到人家开心的点。” “我看到每个人的时候啊，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为什么这么难过呢，每个人都在难过，每个人都在假装开心，很奇怪吧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在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很差劲假装开心，但是这就很奇怪吧，为什么难过的人会被说很差劲，一定要开心才会被人称赞。” “不然我可以再把我秘藏的公务员公式笑容法改二教给你……” “最开始做偶像的时候，我完全笑不起来，观众们在笑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他们会怎么样怎么样难过，跳着跳着就我也会很难过，就这么超别扭地想啊，想啊，”宁嘉伽继续自顾自地说道，“那时候我想我是不是不适合做偶像呢，怎么可能有一天到晚都伤心得不行的偶像嘛。” “可是有一个前辈和我说，偶像的作用不仅仅是让人‘开心’而已，而是让人‘不再难过’，不再难过的方法有很多种，有的偶像很厉害让大家都笑起来，我就很没用，只能让大家放心地随便难过而已……” “明白了明白了，你的表演就是那种，搂着难过又死倔的男生的头，说好啦好啦你已经很努力了哟休息一下也可以的那种大姐姐类型嘛。”慕容圭的理解十分迅速，马上给宁嘉伽总结了中心思想。“啊，好恶心，你这家伙性格超恶劣，”宁嘉伽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好想排除掉你，请不要出现在我的剧场里，我会恶心到不想继续表演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戴着镣铐的舞者 “那必然是不会的，你看我从到大难过过么？只有那些欺负我的人难过了好么？还有你不知道我从到大最不喜欢的就是偶像么？啊偶像这种东西真是完全无法感同身受，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人为设定出来的美好角色，这不就和给钱买笑一个意思了么？这么一想，所以我才完全无法在偶像难过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啊……” “所以你妹妹难过的时候，你也没感觉？” 空气中的氛围突然沉重了起来，宁嘉伽看着慕容圭的眼睛，慕容圭则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镜片闪了闪，他的脸上依然是那副微笑。 “是，”他回答道，“为什么要难过？这是一个‘机遇’，我家老爹一直秉承着想让莫给他的家族事业添砖加瓦的想法，从就把莫抓在手里，我家大哥又一直大权在握的，莫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能和我联手打一场仗，赢了就赢了，输了就输了，这有什么难过的。” “变态，”宁嘉伽也平静地回答道，“把一个女孩的人生抓在手里，说什么为了家族事业添砖加瓦的人是变态，之前完全不想其他办法，和你的那个慕容家妥协到现在，还要联手打什么仗的你也是变态，如果是哥哥的话就去把你的那个妹妹抢出来养她一辈子。” “我的宁姐，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似的能当个完完全全的‘叛逆者’，大多数人镣铐扣在脚上还会有一群弱智逼着你跳个探戈，你除了改改舞步发泄不满之外还能做什么？难道甩手不跳了么？”慕容圭叹了口气，“就算是你的那个女孩欧琳阳和我妹妹，也就是两个不知道怎么选择自己戴着的镣铐款式的女孩而已。” “所以你为什么就敢甩手不跳了？”宁嘉伽轻声问道，“慕容家的二少爷，这身份说不要就不要了？” “因为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嘛，”慕容圭挠着头说道，“哎呀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偷懒啦，我老爹和老哥这种奋斗狂的设定不适合我，我只是想安安稳稳地混吃等死而已。” “所以？”宁嘉伽嘲弄地说道，“就算是混吃等死了你的消息也还真是神通广大。” “别误会啊，我不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慕容圭连连摆手，“只是我办公室里的一个哥恰巧去kv买薯片，遇见你们两个在一起而已。” “你想对那孩子做什么？教她和你一样混吃等死？” “我家的妹妹和你的女孩和我可不一样，她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类型。” 慕容圭竖起了一根指头，说道，“宁大姐，我问你个问题，你看大家都想要追求梦想啦自我实现啦之类的，最终极的梦想是什么？” 宁嘉伽用鼻子出了口气，懒得搭理他，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就是根本不搭理。 “是‘自由’嘛。”慕容圭依旧兴趣盎然的说道，他盘腿坐在地上，“财务自由啦，生活自由啦，或者是旅游自由奶茶自由蛋糕自由，就和一个金字塔一样，越到上级自由的方式就越高，到了最高级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啦，所有人奋斗的目标都是为了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受束缚，对吧？” “但是现代社会可是一个‘等价交换’的社会哦，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那些看上去已经实现了‘自由’的人实际上都是戴着‘镣铐’的哦，a广告公司的总监要向总裁负责，跨国电商的老板要和上级机关不断周旋，我老爹虽然在禹州和说里的霸道总裁一样，但还是会和家里的各路妖魔鬼怪吵的天翻地覆，在现代社会里，所谓‘自由’和‘代价’是等价交换，不是‘非零和博弈’，越是在自由金字塔的顶端，可是越要背负更多的‘镣铐’，不过顶端的那些大佬都把自己的镣铐隐藏的很好的就是了……” “你难道不想这样？”宁嘉伽冷笑着问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你难道不想？” “想啊，”慕容圭扶了扶眼镜，一拍手，“现在我已经得到了‘自由’了。” “我刚才说过了吧，现代人想要的所谓‘自由’，不过是付出代价之后，相对其他人来说更多的‘特权’而已，把‘特权’展示给人家看，硬说自己已经得到了‘自由’，这种笑话一点都不好笑的哟。” “但是我想要的是‘自由’本身，既不是‘特权’，更不是‘优越’，我只是想要‘自由’本身而已，所以我就和老爹说拜拜了。”宁嘉伽没有说话，依旧看着底下的球场，球员们已经绞杀在了一起，男孩们的攻势四平八稳，五个女孩急急地想要冲入敌阵，却被一次次的截下球被倒逼回后场。 “不过我倒是不期待我老妹能够把‘镣铐’给丢掉，但是我做老哥的，假如我老妹想要自己戴上镣铐，我至少要给她的镣铐里面垫点棉花不是？” “你完全就没有想帮你妹妹，你这个成天说怪话的混蛋，给我马上去跳楼吧。”宁嘉伽龇牙笑道，她的笑容灿烂地宛如盛夏夜里的昙花，慕容圭只是耸了耸肩。 “哎呀，我又没有说那些想要特权的人不好，我不知道你看没看过《阿特拉斯耸耸肩》啦，如果没看你还是去看看去，”慕容圭也龇牙笑道，“里面那些‘戴着镣铐跳舞’的普罗大众，不也活的很好嘛，追求特权是人们生活的动力嘛。” “是么？你这优越感爆表的自我满足怪，”宁嘉伽吐吐舌头，仿佛卖萌一样地说道，“光是站在你旁边我都感觉我的偶像光环被污染成灰色的了，离我远一点。” “好吧，接着说你的那个要自己给自己挑镣铐的女孩，”慕容圭又伸出一根手指，“欧琳阳是绝对不可能做偶像的。” “你又知道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深处的商品 “怎么？打个赌？”慕容圭笑道，他伸出手，手里也有一枚硬币，他把硬币丢到了宁嘉伽手里，“假如欧琳阳真当偶像了，这硬币就归你了，假如没有当，把硬币还我。” 宁嘉伽把手里的两枚硬币叠了起来。 “你就这么肯定？”她轻声说道，“她可是整个人都挫败的不行。” “宁嘉伽，你玩游么？”慕容圭突然问道。 “啊？没时间玩，怎么了？” “现在的游啊，都有签到的功能和新手引导对吧？你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就会给你奖励，还会有穿得很少的姐姐说哇你好棒都会走路了耶这样。这是‘短时激励’机制，用一段连续的成功让你充满成就感，然后你就会对这个游戏感兴趣，让你感觉自己完全可以胜任这个游戏，就会不断地玩下去，那些沉迷游戏的人，大部分也是因为这种可以具体感受到‘成功了’的感觉而已。” “……道理我懂啦，但是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是这么不对劲？” “你看你不爱听了吧，我们先举个例子好了，所以为什么现在红这种职业这么受人欢迎，社交媒体上的人永远是越来越多呢？”慕容圭又伸出一根指头，看见宁嘉伽没有反应，他只好尴尬地把手指放了下去，也盘腿坐在了看台上。 “因为社交媒体就是现实中的‘短时激励’机制，”慕容圭说道，“虽然还是蛮假的啦，一群完全不认识的人只是随手点一点转发，或者心情好了虽然评论几句而已，但是也能带给人很大的满足感吧，那种‘有人在关注我’的虚荣感，虽然事实上大部分人也只是一时兴起，大约一个星期后他们就完全不会太记得你是谁了，所以自媒体的第一波流量计算是以一个星期为标准，啊这种健忘的民最难搞了，不过也难怪嘛，现实生活中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告诉你你有多成功，只有很多人会很开心地告诉你你是个失败者。你看，我们用的最多的社交媒体里面的标签有‘生气’、‘兴奋’、‘高兴’可独独没有‘我反对’这个标签哟。” “到底你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么刻薄的人啊……”宁嘉伽压根不想看慕容圭，“所以，你说的这些和欧琳阳有什么关系？” “所以说，我说的以上那些东西，全都是一群人人用来浑浑噩噩过日子的‘自我欺骗’而已啦，”慕容圭依旧保持着微笑——懒懒散散的职业微笑，“社交媒体才不会和你说：‘你创造的东西，你的所有言论，甚至你自己，在你死后就会被扫进垃圾堆’，‘压根不会有人记得你的名字超过两年，你只能靠不断地刷存在感才能让人家记住’，‘你是一个毫无特点的普通人，就算是再怎么给自己加人设也就是个普通人罢了’，还有‘你的人生毫无价值，你的所有努力除了你自己谁都不会感动’，这些事实呢，是那些人最不愿意看清的事情。” “现在这个年代啊，普通人就是最可怕的事情吧，绝对不能和其他人一样，绝对不能和其他人发出一样的声音，不停地去找那些能让自己与众不同的东西，不停地给自己找到一个又一个的借口，去假装努力骗过自己，假装辛苦骗过别人，把一个又一个与众不同的标签挂在身上标榜自己，但是即使对于寻找这些标签如何努力，他们也不愿意把这些努力分百分之零点一到自己的努力上，因为努力既默默无闻又没人搭理，即使是你再怎么痛苦也没办法告诉任何人，你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被人得知。” 作者P.S 免费的阅读网站欢迎棒场：魔爪阅读网 网址：ＭOZＨＵA.APＰ “就像是商店里摆着的罐头，只有摆的靠外，才会最快被人注意到，然后选走。” “……所以说你这么刻薄，真的不怕被人在路上打死么？我一下子突然明白为什么你高中会被欺负了。” 底下的比赛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五个女孩前锋已经和男孩们撞在了一起，她们的阵型摇摇欲坠，沈剑英和胡涂并不打算有任何保留，男生们飞快地吞噬着英阁的防线，五个前锋刚刚插进了男生联队的防线，却转瞬间就被分开了，人数太少的劣势逐渐将败势加之在她们的身上，男生们大踏步地前进，沈剑英依旧没有换到前锋位，在后卫的位置上，他一个人在战晴雪和吴霜泷两人之间不断来回穿行，凭他一个人就让战晴雪和吴霜泷手足无措，英阁的后方已经大开，但是胡涂没有立即开始进攻，男生们飞速地开始侵入英阁后场，把她们的后场控制权抓在自己手里。 “但是啊，上次我去超市的时候，一个老奶奶根本不管最外面的罐头，反倒是在伸手拿里面的罐头喔，我还蛮奇怪的，就上去问奶奶‘奶奶，您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地拿里面的罐头呢？’，奶奶就和我说。” 沈剑英的身子突然顿住了，他举起手，胡涂点点头，男生们的动作一起停了下来，他朝着一个方向打了个招呼，又朝着胡涂做了个手势，和旁边的男生换了个位置，沈亚楠从旁边的球员通道走了出来，扶着墙壁，没有穿球衣。 慕容圭扶了扶眼镜，兴趣十足地看着沈亚楠。 “‘摆在外面的，一定是保质期要到了’。” “也是，总有这么些个怪人，不会按照常理出牌，”慕容圭笑着回头看向宁嘉伽时，才发现这位青梅竹马已经拔腿走出老远了，“这就回去了，不看完比赛吗？” “我又不喜欢足球，而且啊——”宁嘉伽脚下仿佛跳舞一般打着旋儿转过身，“这场比赛怎么看都赢不了吧？拜啦~” 慕容圭笑着扶了一把根本没歪过的眼镜，看着场内声说道，“也是呐，赢肯定是赢不了了，但是就这样下去英阁就完了，作为队长不该有所表示吗，战晴雪队长。” ☆、第二百八十章 镜子里的男孩 “你给我躺回去。” 莉安皱着眉头和季校长面对面，他穿着一件套头的短袖薄卫衣，戴着口罩，头发都塞在了衣服里，裤子则是利落的牛仔裤，一副现在我就越狱给你看的表情，但是校长依然十分轻松地第五次识破了他的“伪装”，并且在莉安觉得算无遗策的时候适时地出现在走廊里挡住了他的去路。莉安瘪着嘴，用力扯下了兜帽，甩出里面塞着的红发，作为伪装的代价，莉安现在满脸都是汗，他看着面前依旧面无表情地校长，投降一般把背后的红发拧在了一起，用发圈熟练地束成了一个马尾，狠狠一拉，系好了，仰着头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了不少的恶趣味中年大叔，他一脸无所谓，噘着嘴眯着一只眼，像是某个还在叛逆期的美少女半夜想翻窗户出去玩却被老爹准确抓获，在客厅里一脸烦躁地边听老爹训话边想着本来都说好了的半夜湖滨潜泳大冒险。 “你想做什么去？” “去恢复性训练。” “你是去找死。” “下一场比赛可是生死战，输了我就违约合同无家可归了好不好？”莉安一摊手，校长依旧面无表情。 “那我现在就把合同条款给你改一改，改成你必须念书到考上大学？” “资本家都这么容易变脸的吗？”莉安看着说出这话脸色都不改的校长，校长虽然人到中年倒是还天天去健身房，虽然发量日益与体外的雄性荷尔蒙氛围成反比，但是和瘦瘦弱弱的莉安相比可以称作身材伟岸。 “你的体重现在是多少了？” “啊？”莉安一愣，“问这个干嘛？” “说，你体检报告我给你看过了。” “啊……九十七斤？” “身高呢？” “……165厘米。”莉安的眉头跳了跳，看着面前俯视着自己的校长，他感觉校长是在针对他。 “你记得你在马德里训练时的体重么？” “那我哪记得，你估计要问问那个正义执行闷骚队长了，他说不定连我三围都记得一清二楚……” “一百一十八斤，这是你刚入队时候的体重。” “那看来我还蛮能减肥的哈……” “里昂，”校长轻声打断了他，：“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 “看看我自己，我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个……”莉安有些不明就里，眨眨眼睛，转头看向旁边，他正好站在总台的柜台前，总台后面摆着一面大大的镜子，正好能够看见他的全貌。 苍白。莉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颧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颧骨已经这么突出了，他的眼窝深陷着，眼眶却泛着诡异的青红色，上眼睑仿佛惊悸般地缩到了极限，眼珠看起来大的几乎要突出眼眶，眼珠的下面泛着无数发丝一般的血丝，而其中某些最为粗壮的血丝，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盘绕在眼球上的红色细绳，上唇青色的胡茬正在顽固地冒着头，被他用力勒到后面的红发下，金色的发根正在生长，他的两鬓上细密的胡茬也开始了生长——在医院的病房里他没有条件化妆。 莉安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自己的脸颊了。那个被他藏在心底的男孩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卷土重来，他就像是一个看守，把那个男孩关在心底的角落，任凭他在里面哀求哭泣。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自己了，他从来没有照镜子的习惯，之前在马德里的时候，他听一西班牙对阿兹特克神话十分精通的大哥煞有介事的说镜子是通往冥界的道路，米克特兰堤库特里就在镜子观望每一个生者，莉安说你这是和隔壁日本神话看串台了，人日本神话才最爱从镜子里跑出几个人把你拽进去穿越异世界。 但是他真的不爱照镜子，也不爱照相，就和说话一样，我们听到自己的声音和录下来的自己的声音肯定不一样，人们总是觉得照片照的不像自己，甚至会发出“我居然长这样？”之类的感叹，因为人类从来没有“直接看到过”自己的脸，只能用镜子、照片、摄像头和别人的描述之类的方法来间接地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但是就和现在照相磨皮美颜三百遍一样，照片可以更改，摄像头可以设置，人们会欺骗你。只有镜子，只有最简单，最单纯的镜子会告诉你你到底是什么模样，无论是丑陋的美好的恐怖的，镜子就像是一个沉默的旁观者，看着你在它地面前遮盖自己欺骗自己，镜子没有任何意见，也不会做任何改变，你也不能用“手机的默认设置没办法”来为自己开脱。镜子只会重复你自己的样子，重复你的改变，一切都是你的决定，一切都是你干的，当里昂成了莉安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镜子里看见过自己，只有每天晚上被噩梦惊醒，到卫生间用冷水让自己强制冷静下来的时候，他才能看见自己本来的样子——苍白，无力，瑟瑟发抖又被恐惧吞噬，压根不被允许存在的男孩在镜子里躲着，用恐惧的目光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几乎要和这男孩说上话了，那镜子里的男孩恐惧地问他，是有人要来抓他了么，是有人要来带走他了么，莉安只能飞快地低下头，让那个男孩从镜子里消失。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要看着那个男孩慢慢消失，另外一个温柔善良可靠的女孩取代了他的位置，他想要找到那个男孩的痕迹，只能看到鬓角上还没有刮干净的胡茬，在这一段胡茬被刮干净之后，这个男孩彻底消失了。 “我没问题的，”莉安轻声说道，“我没问题。” “你不能上场，”校长说道，“我不允许。” “我没有问题。” “你有问题，你会死在场上。” “那又怎么样？”里昂平静地仰着头回答道，“我早就死了不是么？我染头发的时候就死了，穿女装的时候也死了，你把我的名字给填到上场球员登记表的时候我也死了。” “要是死了又能怎么样？不也挺好的，”莉安扭过头，低声道，“我……” “回去躺着去。”校长根本不搭理莉安，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男孩没有反抗，校长大踏步地走向了房门，拉开了之后把莉安推了进去，莉安被他推进了房间里，房门被扣上了，钥匙孔里响动了两声，房门被锁上了。 “好好休息。” ☆、第二百八十一章 手球警告 战晴雪没有立即让沈亚楠上场，而是指挥着女孩们开始了又一轮更加凶狠的拼抢，胡涂和另外一个男生的带球速度很快，而且力量十足，战晴雪的数次攻击都被他们用来回快速倒脚的方式轻松化解，连茗如和吉赛尔联手朝中路冲刺，吴霜泷配合着她们堵住边路，不断在边路来回冲刺，试图把战局弄的更加混乱一些。然而胡涂只是把脚下的球盘到后脚跟，就轻松闪过了战晴雪来自正面的横扫，又顺势一脚把球甩给了在一边早已等待好的边后卫，边后卫带着球迅速朝着场边运动，和边锋一个精巧的二过一就独木难支的吴霜泷甩在了后面。直到赫连秋堵住了边路狭的前进路线，皮球才被拼命回追的吴霜泷一脚断了下来。 “又给我来之前的那一套，要兄弟们稳住了，五个人也就是洒洒水而已，放过去一两个无所谓，别掉进人家节奏里面了，”胡涂大力挥手，冷笑道，“浑水摸鱼那一套在爷我这行不通，不用管那个脏辫，让她冲！咬死战晴雪！” 作者有话要说：精品小说都在这连载呢：魔爪阅读网（MOZHUA.APＰ） 男生们的阵型瞬间散开，两个膀大腰圆的后腰压向了战晴雪，他们并不靠向战晴雪太近，但是却始终挡在任何一个她能够接应的位置上，吉赛尔冲击的各个防御位置的男孩都主动后撤，把空间让给了这个狂奔不止的巴西女孩，但是每当她离开的时候防御点又会飞快地成型，人数不足的劣质正在逐渐出现，根本没有人能够起来跑出一个恰当的接球位子。五名率先冲入敌阵的女孩被快速地分割成了几个互相不能联系的区块，后面的两个女孩则更加手足无措——她们甚至不敢走出三十米区域帮忙出球。 “队长？”沙珺雅咬着嘴唇说道，“我们人数太少了。” “我知道。” 是武器。 必须是武器才行。 “不可以。” 战晴雪想要努力理解这句话，但是却半途被自己脑子里突然浮现的三个字霍然截断，她在本能地抗拒思考这个问题，原因她心知肚明，但是始终不愿意面对。 这都是我的责任。 战晴雪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大跨步地越过了一个稍微减速了一刹那的男生。 我是队长，我是队长，这都是……我的责任。 除了我之外，谁都不应该…… 吉赛尔这次终于冲出牛皮糖一样的活动包围圈，接住了吴霜泷的传球，她瞄准了那个正面防守她的男生，她的势头十分猛烈，男生看见吉赛尔这么果断地冲了过来，下意识地楞了楞，随后才想起要提脚断下吉赛尔的皮球，但是这么一瞬间的犹豫让他吃了吉赛尔变向过人的假动作，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侧倒在了地上。然而此时另一个男生又飞速补位，他就像是没看见自己的队员已经摔到了一样，气势十足地堵住了吉赛尔的去路，周围的队员也丝毫不乱地维持着阵型，那个摔到的男生恨恨地站了起来，扶着他人的用力锤了锤他的肩膀，两人再次加入战局。 “和男生踢球果然感觉不一样呀，身体壮太多了，”吉赛尔把脚下的球盘得像花一样让人眼花缭乱，“正面突破看来是没戏了……” 吉赛尔的话音未落，脚下的皮球却好像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影。 “球呢！？”天色渐暗让对面的男生以为吉赛尔发动什么让皮球一时消失的秘技，实际上她只是用脚后跟把球嗑到了身后接应的慕容莫处。 “我拿到球了，我该怎么做，战队长快发号施令吧！”眼瞅着前面全是男生的慕容莫心里有些发怵，急忙迂回着横向带球跑到了中路。 然而没等战晴雪下达指示，反向奔跑的赫连秋一把接过了皮球，边奔向右路边对战晴雪喊道，“队长是最温柔的姐姐！但在球场上我们就是在战斗的球员啊！” “看不出来软妹子还挺热血的。”胡涂巨大的身躯一下堵住了赫连秋的去路，两人身材的对比好像只要胡涂伸一伸脚赫连秋就是打着滚飞出场外一样，巨大的防守压力让赫连秋转身将球传给了前提到中圈附近的沙珺雅。 “晴雪！我们是武器呀！”沙珺雅大喊一声，一脚长传将皮球吊向了禁区。 “我知道……”突破了两个人的包夹，战晴雪突入了禁区右侧，半转身跳起打算用自己丰满的胸部卸下飞来的皮球。 我一直都知道。 但是！ “但是你办不到。”留在后面的沈剑英展开双手一下子卡住了身位将战晴雪和皮球隔了开来。 “这球是我的……”一心想要接球的沈剑英突然手感一软，下意识握了一下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好……好大……” 被这个男生无意袭胸的战晴雪满脸通红地捂住胸部，对面沈剑英吓得赶紧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拼命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是，没有！我这是技术动作，那个！啊……” 正说着的时候飞来的皮球恰好打到了沈剑英举起的右手上，帮忙兼职裁判吹比赛的男生立马吹响了口中的哨子，毫无怜悯之心地迅速掏出了黄牌警告沈剑英的手球和痴汉动作，并适时地吹罚了英阁的点球。 “啊啊啊啊！竟然痴汉我们队长！”吉赛尔口无遮拦地首先喊了起来。 “太过分了！我都还没有摸过！”赫连秋紧跟着过来添乱。 “要报警吗队长？”吴霜泷冷冰冰的语气让沈剑英怀疑她现在就能掏出手机。 “还是直接让我家暗地里处理掉吧。”慕容莫这时候就想起动用自家的黑恶势力了。 “不行，我要亲自惩罚这个不知廉耻的男性生物，留下一只手应该就够了吧。”沙珺雅面露凶光，眼瞅着就要上来砍人。 “对……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沈剑英低着头半鞠躬着向战晴雪道歉道。“没，没事啦，踢球身体接触难免的嘛……”战晴雪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嘴上还是维护着沈队长的名誉。 虽然女生们被战晴雪拦了下来，但沈剑英依然没有逃过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胡涂和男生们的追杀，在他被锤到在草地上之后，战晴雪也站到了1码点球点的前面。 ☆、第二百八十二章 火锅案 砰。 这是杯子碰在一起的声音，只穿着背心和短裤的宁嘉伽高高举着杯子，大声笑道。 “演出成功咯！甲方的老板结账超爽快！欧琳阳同学也正式入队咯！还有夏天就是要吃火锅才可以！” 欧琳阳有些局促地看了看周围，没有说话，但是旁边的女孩却十分热情地搂住了她的肩膀，从上学的学校到喜欢的明星最后到身材各区域的尺寸问了个遍，在即使是吃火锅也戴着眼镜的马尾辫女孩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后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欧琳阳，随后又马上把自己的注意力投入到了刚下锅的土豆片里去，她正好坐在柜式空调前面，空调朝着半空吹出来的奶白色冷气恰好沉落到了她背后。 “所以，制作人那边怎么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在演出里面随便插了一个新人。”马尾辫女孩轻声问道，她用筷子把刚刚捞起来的日本豆腐弄碎，再拨到勺子里，吹了几口气之后才送进了嘴里，闭着嘴幅度地嚼了几下。 “完全没告诉他。” “是吗，要是被发现的话，就全都是队长的错。”马尾辫女孩不怎么惊讶，她伸出筷子把剩下的豆腐都拨进了勺子，垂下眼睛说道。 “怎么啦！婉婉担心我吗？在担心我吗？” “请叫我的全名，姜思绿。” “什么啊蓝！一下子正经起来了，到时候演出大获成功的话制作人也不会怪罪下来的哟！” “是姜思绿，队长。” “我们家球真可爱，会担心她的队长大人了呢……” 两根筷子夹着一根芦笋伸到了搂着欧琳阳正在开心大笑的宁嘉伽面前，筷子一倒，芦笋被丢到了宁嘉伽的碗里，筷子在离开她的碗的时候还顺便夹走了她碗里最后两块肥牛。 “吃肉的话，会长胖。”姜思绿把两块肥牛放在了自己嘴里，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要自说自话抢人家的吃的啊！话说你为啥还一脸严肃啊！” “队长才是，不仅记不住人家的名字，还自说自话的给制作人添麻烦，下次工资调整了就更麻烦了。” “到底你站在哪边啦！你不爱我了么？！这顿火锅你也不爱了么？！” “我爱的是工资喔，要是没工资的话这顿火锅队长是要用爱来吃么。” “太无情了！” “这就是社会的真实，队长快点为以后被强制退团成为一无是处的社会人做好准备吧。” “好残酷啊！话说为什么已经是以我退团为前提了？！” 欧琳阳的肩膀被碰了碰，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笑着说道。 “抱歉啊，团里总是这样，”她说道，“队长总是和绿吵架，我们都习惯了。” “这不是吵架，这是教育，”姜思绿把手里的杯子重重放下，“让队长成为一个合格的dr，这是必要的教育。” “我现在不就是合格的吗！我现在难道不合格吗？！” “别问啊！” 宁嘉伽在这条件反射似的反问之后，旁边的女孩却突然炸了毛，跳起来就想要捂住宁嘉伽的嘴，但是已经晚了，姜思绿扶了扶鼻梁上的巨大无框圆镜眼镜——今天是这个款式——镜片上闪着的光实在是杀气四溢，她把自己的筷子拿了起来，又伸手拿过了自己旁边两个人的筷子，旁边的女孩统统正襟危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她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是眼神仿佛要把面前已经吓的原地发抖的宁嘉伽给吞了，假如这是奇幻世界的话她背后一定已经腾起滔天怒火了，这股怒火说不定还会变成炎魔型…… 姜思绿的脸色突然露出了温柔的微笑，而后手里的筷子重重地戳在桌上。 “问得好。”姜思绿笑容温和友善，周围的女孩齐齐手放在大腿上正襟危坐一动也不敢动，仿佛有一把电锯架在了她们脖子上。 “第一，不顾公司纪律，随意吸取团员，到处去随便拉人进团多少次了我都记不清了。” “是，对不起。”宁嘉伽不假思索地果断跪坐在了地上，低着头十分乖巧地说道。 “第二，根本没有偶像的素质，看见粉丝了给我好歹稳重一点！还有不要说那些明显会影响团里经济运作的发言！” “我会注意的，对不起。”宁嘉伽继续说道。 “还有……” 欧琳阳被人抓起了手，不由自主地就被揪了起来，一个留着童花头，一侧的头发用一根熊发卡夹住的女孩悄声说道。 “喂喂，我们出去啦，快快快。” “欸？”“快点啦快点。”女孩拉着她就跑，周围的女孩也熟练地离开桌子，有的女孩顺便还吃掉了碗里最后一口，甚至还有的蹦蹦跳跳地顺走了一瓶可乐，她们一路跑出了屋子，一出门就到了街边，这家街边的火锅店里还有不少的人，透过玻璃门看，谢罪一般地土下座的宁嘉伽和唠叨个不停地姜思绿吸引了店里大部分人的眼光。 “又演出了？” “是，超成功。”女孩转过头，十分熟练地朝着抬着一箱可乐往店里搬的老板比了个k的手势，留着络腮胡的老板笑了笑算是回应。 “可别太辛苦啊，下次挑个人少的时间再来吧，”老板把可乐放在了地上，锤了锤腰，“你们这帮姑娘，再吃都要把我店里给吃空了。” “那大叔就再多准备一点咯，我们马上又要去表演咯。” “是是，祖宗们。”老板笑着说道，用力把可乐又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上了台阶，店里帮忙的奶奶帮她开了门，看见外面的女孩们之后，也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一直撑着门到老板进去之后，奶奶才把门关上了，宁嘉伽还在那里被公开处刑，姜思绿的气势似乎依然居高不下。 “觉得我们是一群怪人吗？”女孩看着还是有些不了解情况的欧琳阳笑着问道。 “不不，没有，以前的朋友也挺奇怪的……”欧琳阳自知这么说更奇怪了，于是果断转移话题问道，“请问你叫？” “我和你一个姓，但是比你多了一个字，我叫欧阳青，这个团里暂时都是我跳r啦。” “嗯……嗯？”欧琳阳有点迷茫地伸出手——不是伸出手，而是欧阳青把她的手捏住了，用力地晃了晃，“不是，我姓欧啦！”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个幽灵 点球从来都和门将没有关系。 能不能进永远只能问你自己。 战晴雪闭上眼就能想起莉安躺在病床上说的这句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做出答复了。 不，并不快，应该说如果她能更早地回答出这个问题，也许上一场就不会败得那么惨了。 战晴雪把皮球轻轻放在了点球点上，深呼吸了一口气，向后一步步退去。 “我觉得这球能进。”被队友胖揍了一顿的沈剑英躺在地上仰头看着不远处的战晴雪说道。 “我觉得不能，”胡涂立马呛了回去，作出一个起跑的预备姿势，打算抢那个已经被他认定会被扑出来的皮球，“我们的门将再吃素，也不至于让女生踢进去。” “哼，掉以轻心就会是我这个结果。” “呸！你那是自己作！”胡涂目不转睛地盯着战晴雪站定在大禁区线上的身姿，“球就不是你那么踢的。” 虽然后面的人唧唧歪歪好不吵闹，但战晴雪此时却紧张得听不见任何的杂音，明明只是一场普通的热身赛，还是以少打多女生对男子球队，输了也不会有人怪罪她，但莉安受伤时痛苦的样子，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无时不刻不刺激着战晴雪的神经。 没有莉安也要变强。 莉安上不了也要赢球。 人数凑不齐就去找人。 想要一个所有人都能开心的结局就把组赛赢下来。 “你太温柔了，晴雪。” 莉安好像就站在她的面前，穿着英阁的10号球衣，脚踩在皮球上，咬牙笑得比谁都开心。 “君子藏锋，百步蹒跚路。” “傲骨柔情，刃断见心诚。”战晴雪睁开双眼，迈开右腿，助跑，抬脚，正脚面直抽皮球，“百步冲心！” 皮球呼啸着飞向球门的右上角，守门的男生即使拼劲全力也未能阻止皮球洞穿把守的大门，英阁的女生们奇迹般地先得一分。 “我就说吧，”沈剑英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草，对还有点不服气的胡涂说道，“这球肯定会进的，你太看这群女生了。” “卧槽难道这球不是你手球才被判的！”胡涂一把勒住了沈剑英的脖子来了一记大绞首，“不想听你鬼扯了给我到前面来踢前锋！” ------------ “有什么想问的？队长那个笨蛋肯定什么——都没告诉你对吧？”欧阳青耸耸肩，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看了一眼继续在乖乖接受教导的宁嘉伽，“毕竟我们家的队长是个除了当偶像之外什么都不会的笨蛋呐。” “为什么……能这么简单就让我入团了？”欧琳阳轻声问道，“不是还要有海选啦审批啦面试啦试用啦磨合训练啦之类的……” “哦，这个啊，”欧阳青笑道，“很简单啊，因为我们现在还在‘灾后重建’啦，虽然制作人也说‘会给你们从练习生里面补充成员的’，但是队长总是不喜欢那些被制作人安排过来的人，每次看见合适的人她就会直接拉进来，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我们的队长是个死骗子……不过福利啥的也不用担心哦，虽然是重组的但是也算是正式组合了……” “那个，”欧琳阳轻声打断了欧阳青的话，“‘灾后重建’的意思是……” “不就和字面意思一样嘛，我们已经解散过一次了，在第一次正式公演之前，”欧阳青轻巧地说道，“因为一个成员闹出绯闻的关系，之前团的活动一下子受到了很大干扰，本来已经准备好了的第一次公演也只能取消了，公司也要我们马上追责什么的，前团长一直在保护那个闹出绯闻的成员，我们也谁都不信她会这么做，结果之后她自己承认了绯闻是真的，然后自顾自地就退团了，证实绯闻是真之后，团长也退团了，大多数老成员也陆陆续续离开了，虽然公司没有直接解散我们，但是逐渐也没有活动接了，热度也一天天的往下降。” “但是剩下的人都不想走啊，大家都很努力地到处去演出，还会去到电视上去参加一些莫名其妙的节目，但是热度无论如何都起不来，大家越来越迷茫，不知道能做什么，演出也越来越松散，后来我们连r都选不出来，没人愿意去当，是不是还挺怪的？反正最后，连一次全团公演都没有，公司只能正式让我们解散啦，明明是偶像，最后也只是‘退役’而已，连‘毕业’两个字都没有拿到。” 欧阳青叙述的时候表情十分平静，说出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任何铺垫和迟缓，就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只有她捏住可乐罐的手指能够让欧琳阳看出她心情的波动。 “两个星期喔，我大概在宿舍里死赖着不走了两个星期，”欧阳青轻声说道，“大家都不想走，因为我们要是不在这里的话，大家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面了吧。” “后来大家还是走了，家里人来催啦，自己受不了啦，开始每次走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就很伤心，可是等到最后一个人和我说她也要走的时候，我还挺轻松的。” “‘终于没人了啊’，我当时是这样的想的。” 背后火锅店的门被推开了，宁嘉伽捂着耳朵跳下了台阶，姜思绿在后面冷酷地快步追赶着。 “我知道了！我错了啦！” “你不知道，你也没错。” “明天也要演出！你就饶了我吧！我今天给你搓背好不好！” “前面的请求，和后面的请求一起驳回。” “原来都是请求来的？！” 女孩们闹成了一团，宁嘉伽龇牙咧嘴地想要脱离姜思绿的束缚，但是姜思绿一只手仿佛铁钳一般扣紧了她的胳膊，欧琳阳把目光收了回来。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现在的队长就来咯，打电话给我说要重组什么的，”欧阳青笑道，“我当时以为队长是个骗子呢，还很生气地骂了她一顿，可是隔天她就跑到我家门口了，还特别认真地给我看身份证，抱着我硬把我拖到这家火锅店里边吃边说。但是明明不是之前的团员，也对我们之前的老团完全不了解就喊着要重组什么的……但是我最后还是和她一起来了，但是也就只有我和绿来了而已，其他的人全都拒绝了。” “拒绝？为什么？”欧琳阳有些不相信，“大家……不都是很好的朋友吗？不想重新在一起吗？要是大家能够一起重组的话……” “不可能的喔。” 欧阳青叹了口气，伸出手，把另一只手上的可乐塞进了欧琳阳的手里。 “我们之前的‘家’已经被毁掉了，没人可以重建起来，毁掉了的东西就是毁掉了，分开了的人就是分开了，”欧阳青轻声说道，“很痛苦喔，看着自己的家被毁掉，家人慢慢从自己身边离开，就算是拼命挽回也没有用，做什么努力都只是在徒增痛苦而已，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 “你不也是来了么？还有……” “我是来了啊，可是这里又不是我的‘家’，对我来说，只是想要‘赎罪’而已，绿也是。” “赎罪是……” 欧阳青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欧琳阳轻声说道。 “你听过那句话吧，‘雪崩到来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的’。” “我什么都没做到喔，在我的‘家’要被毁掉的时候。” “回去咯！在说什么呢！”宁嘉伽捂住耳朵打死不听姜思绿的唠叨，在原地朝着欧阳青大声叫道。 “没事！”欧阳青也大声地喊道，把手里的可乐罐准确地丢进了垃圾桶里，她突然伸手戳了一下欧琳阳的腰，笑着说道。 “下次的演出，是我们重组之后第一次公演，演完这一次之后，我就会退团……” 她伸出手摁了摁鼻梁，突然笑了出来。“不，不该叫退团，”她歪头看着欧琳阳，眼睛眯着就像一只曲起身子的猫，“应该叫‘毕业’吧，绿的话还会陪着团长一段时间，直到她足够可靠为止，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为什么？”欧琳阳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是好不容易就重组好了？” “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呀，虽然大家都很好，很可爱很漂亮也很温柔，但是我都不认识呀，”欧阳青自言自语地说道，“到舞台上的时候，我看着大家，总是会想起之前的我们，那么多人在一起好久好久，结果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啦。” “我忘不掉之前的大家，也不会忘记之前的大家，我知道我这种牢牢抓住过去不放的家伙最不受欢迎了，但是我就是忘不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和其他人一起站上舞台，我只想和之前的所有人在一起。”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已经离开的人就是离开了，我之前还偷偷去打听过大家去了哪，有去考了公务员的，有去做了老师的，有去了医院的，大家都已经重新找到工作了，和之前完全没有关系的工作。” “只有我和绿是‘幽灵’哦，”欧阳青指指自己，咧嘴笑道，“不肯放开过去，拼命记住所有人的，活在过去，没有未来，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回忆不放的‘幽灵’。”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未来的归所 欧琳阳的手握紧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所以团长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和绿商量好了，我们会帮团长的忙直到重组完成，正式公演的那一天，然后以‘ars’正式团员的身份毕业，然后……回去老家上班啦，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 “怎么样？我这个‘偶像’的生涯，还蛮好笑的吧？”欧阳青笑着说道，“我这个什么都没有做到的‘偶像’。” 宁嘉伽朝着她们跑了过来，后面的姜思绿依旧在无情追杀着，欧阳青突然从后面搂住了欧琳阳，下巴搁在欧琳阳的肩膀上看着宁嘉伽被姜思绿再次追上，轻松擒拿之后无路可逃的悲惨模样。 “你……喜欢偶像么？”欧琳阳突然问道。 “喜欢喔，世界第一喜欢。” “团员呢？” “都喜欢，之前的和现在的，也是世界第一喜欢。” “都喜欢的话……那为什么要离开？” 这个问题让欧琳阳突然有了一种错觉，她并不是在问欧阳青，而是在问某个已经离开，同样也不肯回来的朋友，她并不明白为什么，战晴雪也是。 欧琳阳的耳边被一股叹息声弄的痒痒的，欧阳青在她耳边叹了口气，她想要转回头，却被欧阳青用手扭住了，不让她看向自己，笑着开口。 “我实在是太喜欢大家啦，之前我压根不想要成为世界第一偶像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第一谁爱做谁做吧，我只是想要和大家永远在一起而已。” “但是啊，当我们说到‘永远’的时候，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所以暂时先得过且过吧’的意思而已，解散的时候谁也不相信，但是结束就是结束了。” “在这个团里表演的时候，我总是在害怕，每次我看见大家在训练的时候我都会怕，怕大家再次被解散，所以我一直在跳r，一开始就是，还会看所有接受入团测试者的过往记录，把她们的所有数据都列出来，让队长很简单就可以挑到自己想要的人；绿也在怕，所以她一直在严格要求队长，自己倒是天天去和制作人以及娱乐公司还有各种节目组在吵架。” “所有资料？我……” “对，你的也我看过了，不然我可不会和队长‘偶然’地建议，一个女孩很适合加入我们的团队，不过这种建议绿可不知道，她知道了又会和我吵架了。” “但是我和绿即使是做了这么多，也依然会害怕，每天晚上做梦的时候都会梦见制作人告诉我，我们又被解散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全身都痛的不行。” “……但是队长和我们两个不一样，她从来不会害怕，想到什么就去做，假如做错了的话就改正，改正不了也没关系，重新开始就好，队长会反省、自责、犹豫，但是从来不‘害怕’自己的选择。” 宁嘉伽总算是捂住耳朵跑到了欧阳青的面前，跟在后面的姜思绿的脸色依旧不善，苦着脸对着欧阳青寻求帮助。 “青青救我！绿唠叨个没完了！” “那是因为队长的素质完全不达标，这样子就想要公演实在是太随意了，还有在公演前夕随便招入新人，擅自安插入表演组之后还完全不备案，给所有人，所有人！都添了麻烦。” “不是演出的挺好的嘛！青青你听我说——绿她一直唠叨我——”“这完全是因为队长是个笨蛋的关系，”欧阳青伸出手，越过欧琳阳的肩膀捅了捅宁嘉伽嘟着的嘴，“以我做偶像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啊，完全没有听说过在公演前夕会招入新人的队长。” 宁嘉伽听了欧阳青的话，一脸委屈地想要抓住欧琳阳的手。 “什么啊——可是她就是很合适啊——” “好啦，快点回去啦，也这么晚了。” 欧阳青准确地抓住宁嘉伽的手，轻轻把她一把推向了等待已久的姜思绿，宁嘉伽认命了一般地被姜思绿狠狠抓住了手，姜思绿的手就像是要拷住她一样锁住了她的手指，用力地把她从欧阳青面前拖走了。 “回答你之前的问题，我喜欢所有的人，为什么我要离开呢？”欧阳青背对着欧琳阳说道，“因为从老团解散的那一天开始，我不喜欢的人只有我自己。” “如果我当时去跳了r，如果当时我能把团里的大家都团结在一起，如果当时我能做什么的话，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了呢？我一直在这么想，但是其实事情不会变吧，该解散的还是会解散，但是‘我什么都没做’的事实也已经变不了了。” 欧琳阳什么也没说，欧阳青回头看了她一眼，噗地一声笑了。 “什么嘛，这么严肃，你其实根本就没想要加入我们吧？” 欧琳阳的眼睛睁大了，随后又垂了下去。 “不知道做什么，只是想要找个不会让自己心烦的事情做而已，”欧阳青轻声说道，“就和我们当时一样喔，除了‘负起责任保护大家’之外的所有事情都会去做，这样才会不害怕。” 看着欧琳阳逐渐垂下去的目光，她突然止住了话头，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欧阳青当然也看过欧琳阳的资料，她知道这个女生来自英阁，是足球队的一员，这个球队花拳绣腿难求一胜，长期处于废队的边缘，直到今年组赛开始突然爆发了一场，但如今又是一副分崩离析的样子。 就跟欧阳青一样…… 这位ars的老团员只是看着欧琳阳现在的神情就知道这个女生在想些什么，于是决绝地说道。 “队长她，想要重组一个完整的新团，但是我和绿永远都只是老团的成员。” “我们只有过去，但是这里全是未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屡败屡战 沈剑英提到前面来之后，男生们的气势和进攻流畅度陡然为之一变，英阁进攻是五个前锋，而男生们和她们做了同样的选择——只不过人数多了一倍——几乎是全队十个人一起入侵了英阁的半场，皮球在胡涂和沈剑英之间来回倒脚，慕容莫踉踉跄跄地想要拦住一个人，而球又飞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脚下，男生们并不急着射门，而是有条不紊地利用人数优势不断侵蚀着英阁的防区，在胡涂利用无人能敌的身体优势挤开沙珺雅的防守后，一脚直塞传给了适时插上的沈剑英，面对连茗如的防守这个男生没有任何的留手，一个假射真扣就把唯一的防守队员晃晕在地上，不等其他人过来补防——实际上也没有人可以摆脱身边的男生帮忙补位——沈剑英一脚劲射就洞穿了耿盈盈把守的大门。 “行，上半场就到这。”沈剑英跑了两步，举起手来示意还想继续的胡涂站住，十分坚决地说道。他看了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战晴雪，还有一脸不满地吴霜泷，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我觉得一比一适合反应了上半场投入程度的比分，你们表现得很好了。” “沈队长，我们还可以继续。”战晴雪直起腰来，轻声说道，后面的连茗如刚刚坐了起来，又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沙珺雅停下了脚步，嘴里咬着头发正在呸呸呸地吐，吉赛尔拉起了刚刚飞身救球却一根指头都没有碰到的耿盈盈，两个人看着战晴雪，等着她在说下一句话。 “休息一下吧。”沈剑英指指天空，天空已经暗了下来，球场四周的灯已经陆陆续续地打开了。沈亚楠依旧倚靠在球员通道里，垂着眼睛，好像在害怕什么一样，沈剑英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朝着战晴雪笑了笑，“还有人在等着呢。” ------------ 沈亚楠站在旁边，抿着嘴低头，并没有说什么，战晴雪也没有说话，吴霜泷正在努力地伸展自己的腿肌肉，沙珺雅在她旁边展开着一个笔记本，在快速地布置着后续的战术，旁边的吉赛尔边听边信心十足地点头，一副完全听懂了的样子，赫连秋在一边也一副完全听懂了的模样，掏出手机蹦上凳子，居高临下地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坐回了凳子，摸着下巴噘嘴试图发表意见，但是却被吴霜泷面无表情地一巴掌捂住了嘴，赫连秋两只手都掰不过她一只手，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慕容莫托着下巴坐在地上，一脸委屈地正在一口一口地抿着矿泉水，旁边偷偷挨着她的耿盈盈眨了眨眼睛，抱着膝盖发起了呆。 作者：想看更多绿茵美少女相关小说，请访问：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不说什么？”沈亚楠实在忍受不了了，还是首先开了口，她的眼睛依旧看着别处。 “这不是都回来了吗？”战晴雪轻声问道，“还需要说什么吗？” “……没什么。”沈亚楠揉了揉鼻子。 两人又沉默了半晌。 “我……可以上场的，”沈亚楠低声说道，“虽然可能帮不上忙。” “不用，这场比赛这么踢就好。”战晴雪回答道，脸上依旧是和善地微笑，沈亚楠有些不能理解。 “可是这么踢下去不是必输无疑么？” “是啊，这么踢下去的话，肯定是要输了的吧。”战晴雪重复道，低下身子用力绑了绑鞋带。 “那……” “没关系，”战晴雪笑着摇摇头，“本来就没有赢的可能，人数也少，这样就好了。” “因为少人输掉比赛也太没意义了吧！我知道我帮不上忙，但是我……” “不是哦！”战晴雪低着头打断了她，“瞎想什么呢？” “队长……” “我们会输掉这场比赛，”战晴雪绑好了鞋带，抬起头平视着前方，“但我不是为了输掉这场比赛才约了你哥哥他们的。” “那是……”沈亚楠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队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了什么？” 战晴雪朝着沈亚楠露出了一个笑容，这笑容是沈亚楠看过了无数次的，在过去的比赛里，战晴雪总是会对每个队员都露出笑容，就像是战晴雪从来不会沮丧一样。但是沈亚楠看着笑容从自己姐姐的脸上消退，仿佛破旧的砖块从泥墙上渐次剥落，战晴雪努力保持笑容，但是发着抖的嘴角并不受她控制，一种沈亚楠并不敢揣测的情绪扭曲了战晴雪的表情。 “比赛结束后，你把我架在场边录像的dv送到莉安那里去吧。” 下半场开始后，英阁的抵抗并没有坚持多久，女孩们的防线很快就全线败退了，男生们轻而易举地接管了整个英阁的半场，作为七名女孩被各自扯开，男生们在他们之中不断穿行，就像是巡逻她们牢房的狱卒，在下半场55分钟时胡涂在禁区外大力抽射，足球从耿盈盈的头顶准确地轰进了球门，60分钟时沈剑英轻松地绕过了战晴雪和吴霜泷的两面夹击，又在慕容莫和连茗如迎面冲来之前横敲给中路的胡涂，这个大个子男生几乎是架着沙珺雅的防守把球踢进了英阁的球门，7分钟时吴霜泷被男生凶狠地断球绊倒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草皮，她呸呸呸吐着草的时候，足球已经再次被送进了球门，八4分钟时战晴雪依旧在奋力奔跑，吉赛尔却已经大腿抽筋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伤停补时的最后一分钟，慕容莫试图接住耿盈盈的手抛球长传偷鸡一个，却跑到一半时就被男生追上断下了脚下的皮球，接球反击的沈剑英边带球狂奔边对裁判使了个眼色，这才结束了全场比赛，把比分定格在了4:1。 ☆、第二百八十六章 1%的可能性 沈亚楠站在休息室的门外，没有进去，沈剑英和胡涂领着兄弟们从她面前走过，男孩们互相踢踢打打勾肩搭背，沈剑英正在和胡涂大吵特吵什么，但是看见沈亚楠之后，胡涂朝着她努努嘴，沈剑英摊摊手，胡涂心中了然，吆喝着领着兄弟们很快离开了，留下两兄妹面对面站着，在胡涂离开之后，空气更加凝固了一些，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遗憾遗憾……”沈剑英终于还是率先忍不住先开了口，“我还以为能和你踢一场的……” “然后再在我脸上进球吗？”沈亚楠没好气地回道。 “我也不能看着不是，球到脚下了除了传就是射呗……”沈剑英继续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妹妹，他和沈亚楠的性格并不相同，说他是懒散也好，说他胸无大志也罢，沈剑英对于出名和赚钱并没有沈亚楠那么热衷，他还是稍微地有些羡慕沈亚楠的，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如此明确的目标，也愿意为目标付出相对应的努力。沈剑英实在是太随遇而安了，以至于除了踢球之外没有什么干劲，至于沈亚楠，他从来不能怎么理解沈亚楠对于“出名”和“赚钱”的执念，但是沈亚楠是他妹妹，虽然不能理解，但是他总是无条件支持的。 “要是我上场的话，”沈亚楠自言自语地低声道，“要是我上场的话，说不定就会好一点了。” 沈剑英楞了楞，无奈地伸出手想要拍一下她的头，沈亚楠却一甩头闪开了，沈剑英只能把手缩回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就算你上场的话，形势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沈剑英如此直白地说道，他挠了挠下巴，看着旁边房门紧闭的休息室，“你们的队长，肯定也知道，这场比赛‘一定会输’。”“你凭什么说一定会输，”沈亚楠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哥哥，“难道你在上场之前就能知道了么？” “是啊，我在上场前就知道了，”沈剑英很自然地说道，“在上场之前，我就知道‘你们绝对赢不了’。” “啧，”沈亚楠扭过头，不快地咂咂嘴，“……自大狂。” “因为在你们队员球场上互相打气的时候，我听见最多的话是‘如果赢了的话’，”沈剑英指了指休息室，“‘好好努力，说不定就赢了呢’，‘好好加油，也许就可以赢下来了’。” 沈剑英看了一眼休息室的门，门里没有一点动静，女孩们在里面做什么呢？是互相指责？互相安慰？还是在准备着其他的什么，沈剑英不知道。 “把话说那么满有什么用？要是输掉了还不就是输掉了。”沈亚楠低声说道，她的胳膊还是抱在一起。 “亚楠，”沈剑英叹了口气，“你见过你们的那位王牌莉安，在球场上的任何一句话的前面加上过‘说不定’么？” “莉安她？”沈亚楠张张嘴，“莉安她……” “虽然我也不怎么认识那家伙，不过一看起来，那家伙就像是不在球场上给自己任何退路的人，”沈剑英笑了笑，“晚上回家早点，爸妈等吃饭呢，我先回去了。” 沈剑英也转身离开了，沈亚楠没有挽留自己的哥哥，也还是没有进入休息室，休息室的门既没有开，也没有关，里面一定是被沉默塞满了，那难以忍受的，凝固了一般沉重的沉默，大家只能面对面坐着，就像是被骄华击败的那场比赛一样，所有人都在毫无目的的狂奔，期待着谁能够带领着自己走向胜利。 但是谁也没能带领大家走向胜利，只是所有人在漫无目的的狂奔里输掉了比赛。 假如有莉安的话。 假如莉安在的话……会怎么样？ 沈亚楠从兜掏了半天，又掏出了一枚五角的黄铜硬币，她决定抛出正面她就转身离开，抛出反面她就进去休息室，假如硬币立在地上的话…… 她抛出了硬币，硬币在空中盘旋了几周，沈亚楠猛地伸出手攥住了硬币，一眼没看就塞进了兜里，女孩握紧了手里的dv摄像机，转身离开了球员通道。 此时的休息室里果然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在动，几乎所有人都在发着呆。 “训练，明天还要继续。”战晴雪抬起头开口道。 “但是我们的人数已经这么少了，完全打不赢啊，”赫连秋躺在长椅上，握着手机的手垂在地上，“无论怎么都……” “但是可以上场的吧，”吴霜泷打断了她，“至少我们可以说拼过了。” 没有人回应她，慕容莫低着头，同样谁也没有看。 “我们不是拼过就好了，赢不了的话就真的结束了，”沙珺雅埋着头恨恨地说道，“如果一点胜算都没有出场也没有意义啊！” “要放弃了吗……”耿盈盈缩在角落，抱着两腿声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战晴雪看着这个唯唯诺诺的门将，心理颇不是滋味地咬了咬嘴唇。 莉安伤退了，欧琳阳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回来，队伍士气跌倒了谷底，怎么看都是我这个队长应该发挥效力的时候了啊，但是该怎么办呢…… “不，现在放弃还太早，”战晴雪撑着膝盖站直了身子，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环视着疲惫的队员们，“我想到一个办法了，明天珺雅带你们恢复性训练，我去办点事。” 不，并不能称之为“办法”，只是为了激励大家不得已这么说而已，但有个人确实有办法让这个必输的局面变成有那么1的可能性——一个永远可以赌上1可能性的女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 赌命局 在针扎进胳膊的时候，闭着眼睛的莉安还是疼得哆嗦了一下，虽然面前的医生已经事先和他预警过了，但是还是疼得他一龇牙。 “大伙子，怎么还怕打针呢，”医生用胶布把针管固定好，笑着说道，莉安没有回答，医生笑了笑，“你啊，也不用这么提防我，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主，大家都是打工仔我是特别能够理解你被那个老东西欺压的痛苦，感同身受，感同身受。” “那您看……就放我出去？”莉安微笑道。 “那不成，那不成，”医生也微笑着摆手，“那我要丢工作的玩意，不敢做不敢做。” 莉安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因为他的全身已经被一大堆拘束带绑的严严实实，所以他也只能扭过头对校长的捆绑技术咬牙切齿。 最好看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OZHUＡ.AＰＰ 在一个多时之前他刚刚被校长反锁在了门里，但是莉安是何等人物，不能说在法兰西横着走，但跟着球队里的妖魔鬼怪到处夜夜笙歌，学了不少压根用不上的技巧……莉安一甩头发，从卷起来的头发里面扯出来两根发夹来，他把一根发夹咬在嘴里，两只手用力把发夹扭来扭去，红发披散在他的肩上，扭了半天也没打开，气的他把嘴里的发夹咬的嘎嘎吱吱地响，仿佛一个学艺不精的怪盗本来想偷东西，但是却被主人反锁在屋子里出不去了。 然后门锁喀吧一声，莉安心中一喜，心说爷我果然是个天才，这门锁说开就…… 后面一个字在心里刚刚念出来，莉安就看见了在门外站着的校长，校长一只手握着插着钥匙的门把手，身后站着两位黑衣壮汉，手里扯着两米见长的精神病院专用拘束带，手一扯那拘束带啪啦啦直响，莉安没有辩解的机会，两名壮汉二话不说把他就给摁在了床上准备五花大绑，莉安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尸神暴跳，但是壮汉两只胳膊比他大腿还粗打死他他也拧不过，轻松就把莉安给摁在了床上，校长上下其手把他绑成了半个粽子，而且居然还很贴心地帮她整理了一下枕头，让他获得了最舒适的软禁体验。临走的时候还顺便提了一句大门口二十四时有人把守，除非莉安现在领悟超能力把自己传送走，不然想都别想踏出这个房间。 “你也别怪那个老东西，人老了都走极端，要么什么都放下了，要么什么都放不下，”医生收拾着东西说道，“你那检查结果你自己也清楚，真去踢球十五分钟你就要躺地上，那足球场又不是医院，心脏病猝死说是一个时，但是要死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救护车过去少说十分钟十五分钟吧……” 莉安咂咂嘴，没说话，医生掏出一本笔记本，对着旁边仪器的数据一顿抄。 “……这十分钟十五分钟，你说不定就凉在那了，是命重要还是球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 “足球重要。”莉安低声说道。 “那是啊，所以那个老东西把你才捆着了，”医生乐了，把笔记本合起来塞进包里，“保守治疗还得观察半个月，再忍忍，大伙子，这么大了还不听话，老季嘱咐了，过几天就给你换一个病房，弄个环境更好点的，恢复的快。” “过几天比赛就要开始了，说不定人家要找我。” “什么比赛？谁找你？你和阎王爷赛跑鬼来找你啊？” “组赛，生死战。” “那你这生死战是打还是没打？” “没，过几天就要开始了，我要回去训练。” “那是你球赛的生死战？”医生打量了一下莉安，笑着说道，“挺重要的哈，不过你球队的这个生死战不还没开始吗……” 没等莉安说话，医生就走到了门口。 “可是你的生死战……” “已经开始了。” ------------- 训练的时候，沙珺雅发现了，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吴霜泷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球，守在门框里的耿盈盈抱着膝盖坐着，吉赛尔却没有射门，赫连秋已经休息了五次，现在正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地狂按手机，旁边甚至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开着一个大大的论坛，颇具时代感的堆楼式发帖让版面看起来十分拥挤。 “啊啊，都是什么啊这帮人……”赫连秋咬着牙低声抱怨道，“……真想顺着线一人一球爆头算了……” 体育版的帖子刷的不快，但是可以看见的是，一个帖子被论坛版主设置为置顶，而且被十分贴心地被标成了刺眼的大红色，还设置了全站可见的权限，也就是说无论你点到哪个版块这个大红色的帖子都会在你眼前晃啊晃啊…… 作为一个在当今的络时代里为数不多的私人论坛，这个论坛当你注册账号进去的时候，欢迎页没有一大列让人看都懒得看的用户须知，只有三个大大的英文单词——“&byrdi”。这个中年社畜横行的论坛就和中年社畜最大也是唯一的优点一样，十分实际而又直接，没有用任何埋雷的长长用户条款来拐弯抹角地表示亲爱的用户我是你亲爹，而是十分直接地表示我是你爹。事实上也是一样，当你莫名其妙或者自己找死地踩雷的时候，你就会第一时间入住黑屋。在别的论坛你可以愤怒地在社交媒体上召唤管理员申诉，或者是发邮件打客服电话要求解除封禁，但是结果好坏全都视于你在论坛的消费多少，客服姐姐说不定还会蛮客气地和你说亲爱的用户我们这没有替您解除封禁的权限……但是这个论坛秉承着中年脱发社畜大叔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的原则，论坛入版块须知第一条，被关进黑屋的用户想要出来请向管理员账户转账，钱到位光速解封，要是你打的钱够多甚至可以让管理员自己把自己丢进黑屋里去……赫连秋看着红色的帖子又运起了气，这个帖子是论坛里少有的赌命贴，根据论坛遗留下来的不少良好传统之一，每当有一个重大事件发生的时候，看戏不怕太高架秧子起哄最在行的管理员就会祭出这种赌命贴，投票的人只有两个下场，第一种是赌赢了，很简单，赢的人会得到某种神秘的权限，有传闻集齐三次权限可以升格成管理员……另一种更简单，输了的就封号，而且账号封禁的时间会一直持续到下一次投票开始为止…… 《砍头贴，英阁生死战到底能不能出线》 下面的投票栏里只有两行，第一行写着“英阁全员猪突，蛮牛一般拱翻紫杏，惊险晋级”，后面投票的人是0。 第二行则写着，“英阁全员扑街，惨案再现，顺利被淘汰”，后面投票的人是905。剩下的人则都把票投到了第三个选项“不知道”上。 赫连秋手指快要抽筋一般快速滑动着滚轮看到下方评论区，到了结尾的第三十五页她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支持英阁的人。她一下子把电脑合上了，气鼓鼓地站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球场上的女孩们几乎放弃了训练，吉赛尔正在教慕容莫颠着球，旁边的慕容莫似乎学的很是开心，吉赛尔的表情热切无比——这个巴西姑娘好像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只有沙珺雅和连茗如在慢慢地跑着步，但是经过昨天的大战两人也只能维持一个匀速的慢跑。赫连秋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死对头，吴霜泷依然在拨弄着球，足球在她脚下不断地转折着，她却没有丝毫射门的意思，吴霜泷抬起头看到了赫连秋，两人目光稍稍对碰了一瞬间，赫连秋主动地飞快转开了，她四周环顾，感觉似乎又少了一个人。 “队长到底干嘛去了……”赫连秋又颓然地坐下了，自言自语地说道，“而且亚楠这不还是没来么……” “这样子……真的要输了啊……” ☆、第二百八十八章 寻找莉安 沈亚楠没能进去。或者说，沈亚楠压根没找到。 在沈亚楠抱着dv摄像机跑到莉安的病房里时，原本堆得满满当当的病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正在发呆的沈亚楠很快被两个大汉礼貌送了出去，她在走廊上又发了一会楞，到护士站问护士，护士也并不知道莉安去哪了。 莉安就像是瞬间蒸发了一下，从她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沈亚楠掏出手机想要给莉安打个电话——但是她根本就没有莉安的电话号码。 “喂？茗如？那个……你有莉安的电话号码么？没……我就是问问，没事……” “霜泷，是我，你……你有莉安的电话号码么？啊，没有算了，没事的没事的。” “盈盈？你有莉安的电话么？” “秋……” “珺雅？那个……” “吉赛尔，莉安的电话……” “莫？你有莉安的电话么？啊？我……我没有的啊，我还以为你有来着……” 沈亚楠有点发愣，她真的没有找到莉安的电话，但是为什么现在才发觉呢？她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找莉安要电话，莉安也绝对不会拒绝她，但是为什么她就是忘了呢……不过这个年代电话号码其实并不太重要了吧，大家都有各种工具来联系，视频啦语音啦还不用专门交话费嘞，视频还能美颜语音还能变声，要是你看见不想理的人给你发消息了直接点忽略，要是被问起来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我没看到，打字觉得这句话说的不对还能撤回。但是电话就不一样，电话只要你挂了就是挂了，说出口的话就不可能再撤回，要是你不接的话电话就会一直响个不停，简直就和催命一样，无论你在哪里都能感受到打电话给给你的人那股子焦虑感，甚至条件反射到电话铃一响心中就咯噔一下，这种超威力武器，肯定只能给绝对相信的人咯，如果说找人家要电话号码的时候就是自己宛如一只狗在摇尾巴，边摇尾巴边说哎呀我好想打扰你好不好嘛好不好嘛，那把电话号码交过去的时候，就是摸着狗的头说哎呀随便怎么打扰我都没关系啦，但是遇见猫就完蛋了，猫只会看兴致勃勃的狗一眼然后扭头就走，猫总是独自生活，他们最嫌麻烦。 但是沈亚楠没有莉安的电话，因为莉安总是独自生活，她最嫌麻烦了，房间里的陈设没有一件是非必需的物品，似乎他所有的生活都是为了足球来服务。 除了足球之外，她们没有任何联系。聚会也好，玩闹也好，卖东西也好逛街也好闲聊也好，沈亚楠在这时候才突然记起来，这一切的一切莉安都没有在里面，她就像是一个专门为了她们的球队而存在的工具人一样，只负责被依赖被期待，但是谁都没问过莉安的期待是什么，或者说她们“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在球场之外，沈亚楠几乎没有看见过莉安的身影，或者说，除了强制拉着莉安到处跑之外，在学校她能够看见莉安的地方，只有球场这一个位置。 简直就像是……离开了球场后，莉安就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一样。 “队长？”沈亚楠拨通了最后一个人的电话，“那个，你……你有莉安的电话吗？”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战晴雪回答了。 “抱歉，”足球队长轻声说道，“我……没有莉安的电话，你找不到莉安吗？” 沈亚楠楞了一会，战晴雪也没有说话，沈亚楠还是挂掉了电话，在医院的走廊里发起了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医院的风从通道另一头刮来，冰凉又带着一股子消毒水味，让沈亚楠的肩膀和脚有些发冷，屁股下面的不锈钢长椅又开始慢慢把她身子里的热量吸走，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只有护士站里的白炽灯闪着刺眼的光，她觉得这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她既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莉安，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然后她的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 “哟，那个……你是英阁的球员吧？”戴着一副老旧眼镜的一个年轻男子说道，“来这里，是要找莉安的？” “是……是的，你认识她么？”沈亚楠有些畏缩了，年轻人的气场并不太强势，身上的衣服也是最普通的白衬衫黑西服，但是她却有些拘束。 “算是吧，但是你找错地方了，莉安已经不在这里了。”年轻人推了推眼镜，“呃，你找她做什么？” “我有东西要给他，还……想问点事。”沈亚楠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一个略微委婉地说法，她并不想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自己想向莉安求助了，她现在不知如何是好，整个球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莉安的话一定有办法，莉安的话一定可以解决。 “这样啊，那么跟我来，我带着你去找她去。”年轻人愉快地笑了起来，挥挥手转过身，沈亚楠楞了楞，没有跟上。 “行了，我又不会拐跑了你。”年轻人无奈地又推了推眼镜。 “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本格社畜公务员的慕容圭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喜欢问为什么……非要问为什么的话……” “看见正在奋力拼搏的孩子就要会去扶一把，这就是所谓的成年人嘛，”慕容圭对往后缩了缩的沈亚楠笑着补充道，“敝姓慕容，是莫的二哥，在慕容家见过一次对吧，从帮我妹妹逃出慕容家的魔掌的角度讲，我们是统一战线的。” 但是找到莉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医院里绕了足足两圈，慕容圭打了两个电话，但在一脸恼火地把电话挂掉之后，他们依然没有找到莉安在哪。 “老东西……”慕容圭挠着头，一脸无计可施。 “是……莉安不想见我吗？”沈亚楠轻声问道。 “不是不是，”慕容圭转头看见低着头的沈亚楠，慌忙打断了女孩内心已经快要成型了的苦情剧，“怎么说呢……莉安在治疗中，无论如何不许人去探病，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啦。” 沈亚楠没说话，点点头，慕容圭也有点无可奈何，想安慰却又无从说起，所以说无奈的中年社畜公务员，偶尔想在妹子面前耍个帅也会被一巴掌抽回你不配的现实中去。 “没事。”沈亚楠突然仰起脸说道，慕容圭对这个女孩突然开朗了有点不适应，眨眨眼之后，沈亚楠又开了口。 “那个，请问你有莉安的电话吗？” “啊？我好像没有……”慕容圭楞了一下，掏出手机翻了翻，倒是还真没有…… “不对，等会。”慕容圭又楞了一下。 ☆、第二百八十九章 女生来电 拜他所热爱的毫无危机也不需担心意外的公务员工作所赐，他记起了机关单位最让他烦躁的臭毛病，也是唯一的优点，那就是无论大事情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要留档。当那个姓季的老不修中年怪大叔在他这里做球员登记时，莉安的紧急通讯人和通讯方式他都想填自己的电话，但是慕容圭看着他提出了一个建议，要是都填了他的电话号码，不说发现不发现的了，两个一样的号码早晚要出事，所以校长从善如流地在通讯方式上填上了另外一个号码，假如他猜的不错的话，那就应该是莉安的联系方式…… “这样吧，我回去查查看，要是找到的话……”慕容圭又看了看沈亚楠手里抱着的dv相机，“里面录的是英阁的比赛录像吧，这样，我帮你给季校长，他应该有办法转交给莉安。” “好的，太感谢了！”沈亚楠二话不说就把dv递给了慕容圭，“那个，这是我电话号码！找到的话请发给我吧！” 附：每天更新最新最全的小说：魔爪阅读网(MOZHUA.AＰP) 慕容圭接过手机把自己号码输进去，嘴角却在不断地抽搐，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他照顾慕容莫多少年了，那死丫头打死都不让他看一眼手机，他碰一下手机慕容莫就像是要把他就地处决一样，再加上他内心那个已经在退休前夕的某六十五岁机关科级干部的灵魂，长这么大没一个女孩愿意主动给他手机留号码，当然这也有一部分是拜从到大的死对头宁嘉伽所赐，这位古怪精灵又漂亮可爱的大姐，就像是和慕容圭有孽缘一样，从幼儿园一直到大学两人都是同班同学，而且每次都是男生女生都讨嫌慕容圭，宁嘉伽则是女生的领头公主男生的梦中情人。 慕容圭每次看见在身处软妹中心的宁嘉伽的时候，就会本能地怀疑自己的桃花全是让这位给折了，后来进社会工作了别说软妹的电话了，连软妹的人影也再没见着多少，倒是上班的时候几个老领导好像是找到倾诉对象了一样，隔三差五的地他出去喝茶钓鱼下象棋，一摸鱼就是一天，偶尔还替隔壁王科长提着两只宝贝黄鹂出去遛弯，算是提前习惯退休生活。偶尔路过公园看见有偶像团体演出，姑娘们活力四射巧笑嫣然，慕容圭拎着个鸟笼子路过，兜里手机开着电台听评书水浒传，那头台上软妹们正好唱到桜の花びらたちが咲頃，这头醒木咣当一声，讲评书的大爷开口就是金山竹影几千秋，台下面的哥们个个挥舞荧光棒跟着唱どこかで、希望の鐘が鳴り響，就他一接的下茬是云锁高飞水自流。两边画风差太大了，好比秦叔宝遇上ak&b，ak&b的软妹也许没什么事，但是秦叔宝肯定当时就能死原地……但是慕容圭居然还乐在其中，二十岁的人干六十岁的事，有姑娘给他电话算是奇了怪了，但是他也没想到第一次要到软妹的电话号码居然是在这个情况下… “行，我回去就发给你。”慕容圭把手机还给了沈亚楠，一扶眼镜，只觉得人生中多出了他缺失了将近二十五年的粉红色气息，整个人都要升华在美少女的粉红色香水味里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沈亚楠已经接过手机跑远了。 慕容圭看着沈亚楠跑远的背影感慨了一会，又把手机掏了出来，他把存好的评书又翻了翻，打开封神榜边听边走，心里揣摩着一定要给人家姑娘给查出来啊，但是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上电梯遇见人了一脸公务员式微笑，真真是一个古板不化油盐不进毫无梦想前途的机关公务人员。他慢悠悠地踱步了出去，拦了辆车，径直往学校找老季行去。 ------------ 沈亚楠躲在被子里看着手机，她吃完饭就钻进自己的房间里，用毛巾被裹住了的身子，看着端端正正放在床上的手机，就这么行使注目礼地看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手机终于亮了起来，上面只有一串简单的数字，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沈亚楠飞快地回复了一个谢谢，慕容圭没有马上回应，沈亚楠又等了一会，慕容圭还是没有回应。 沈亚楠的手摁了一下那串号码，手机上弹出了几个选项，最上面的选项最直白，连疑问都省略了，简单的一句“呼叫这个号码”，既没有问号也没有感叹号，这是平静地在说按下这个选项之后，你就会呼叫这个号码，告诉那头的人你有事找她。 要是莉安不接怎么办？要是莉安接电话之后骂她怎么办？本来……本来就不应该她来找莉安的啊，她没有战晴雪那么有担当，没有吉赛尔踢的那么好，比不上沙珺雅那么能帮上忙，对，果然还是要吴霜泷这么有实力的人才能和莉安好好交流战术吧，就算是赫连秋也能用论坛上面的技巧和莉安说话，还有连茗如和耿盈盈……为什么非要是她自找麻烦地来给莉安打电话？她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和莉安说上话，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什么都做不好的女孩子而已。 沈亚楠的脑子里又开始演出剧场了，她越琢磨越想挂电话，但是在她发呆的时候，手指已经按下了拨号键，过了一会，电话已经被接起来了。 “喂？哪位？”莉安的声音有点嘶哑，问完这句话之后就沉默了下去。 沈亚楠张张嘴，没说话。 “喂？”莉安又问了一句，语气有些奇怪了，“有人在吗？哪位？” “莉……莉安……” “你……”莉安似乎楞了一下，在短暂地沉默之后，莉安噗嗤一声笑了，“是亚楠么？有什么事？” “欸？你怎么……” “声音，听出来的。” “是，是吗？”沈亚楠抓起手机放在耳边，背靠着墙壁，嘴角翘了起来，有点的开心，半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要说话了，“那个，身体没问题了么？” 你想看的小说都在魔爪阅读网给你下载好啦： MＯZHUA。ＡＰP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什么叫没问题？她亲眼看着倒地，亲手把那包奇怪的药物藏了起来，那叫没问题那世界上就没有有问题的问题了。 “没问题的，当时只是……意外状况，”莉安的回答十分简单，“休息了一会就好了。” “是……是吗？”沈亚楠应和着，很快没话了，莉安也没有说话，电话两头都陷入了沉默。 ☆、第二百九十章 与幽灵对谈 “下场比赛，莉安会来么？”沈亚楠的语气有些弱，声地问道。 “不知道啊，”莉安笑着回答道，“说不定不能去了。” 沈亚楠吞了一口唾沫，喉咙里好像有东西梗着。 “是身体的原因么？” “不是，我的身体还好啦，”莉安安慰似的说道，“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可是你不来的话……”沈亚楠突然开了口，“莉安不来的话，我们……” 沈亚楠停顿了一会，又开口。 “……我们赢不了的。” 莉安很久没说话。 “是吗……你是这么想的啊，但是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喔，比赛的胜负，和我有关系，但是关系也不是那么大，”莉安如此说道，这种话让他觉得有些好笑，这不应该是他说出来的话，“而且我已经看了你给我的录像，谢谢。” “不客气，是队长让我给你的……” “哦，晴雪啊……”莉安的语气收了收，似乎想起了之前在病房里说哭战晴雪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内疚。 “但是这场也没有赢，还被我那个讨厌的老哥趁火打劫！”沈亚楠越说越气，都有点想去隔壁沈剑英房间踢他两脚解气。 “哈哈，一般都赢不了的吧，这种实力对比，”莉安笑了两声，温柔地说道，“但我看到大家的毅力了，晴雪不是把那个点球踢进去了吗，这就是一大进步。” “但每次拿下比赛都是因为莉安在进球的啊，一个两个三个地进，”沈亚楠轻声说道，“每次比赛都是。” “射门只是比赛中的一部分而已，我只是把这个部分做到了我能做到的最好而已。”莉安笑了笑，声音有些疲惫，这是事实，抢球断球是他，前后接应是他，一人突破是他，与其说战术核心不如说是球队保姆，但是他不能这么说出来。 “每一个球员，都只能做到他能做到的部分，其余的部分，就交给其他的人来做，一脚成功的射门，一定是每个队员都做好了他该做的事情之后产生的结果。”莉安调整了自己的话。 “但是我做不好呀。”沈亚楠轻声说道。 “你做得好的，”莉安回答道，他往床头上又靠了靠，“假如你做不好的话，那之前的比赛，我做的再好也没有用处。” 沈亚楠没有回答，莉安沉默了一会。 “亚楠，你认为，球赛里一个人能够踢赢十一个人么？” “大概不能吧，我不知道……”沈亚楠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莉安轻笑了几声，笑的有些勉强，“但是我们至少能够知道，十一是比一大的。” “哦……嗯……”沈亚楠踌躇了一会，又问道，“……可是，马上就要比赛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他也问过这句话，当时当初得到的答案不一样，他不能把他得到的那个答案告诉沈亚楠，那不是沈亚楠和那群女孩该走的路。 但是那就是他该走的路么？一个人去踢爆那十一个人？就凭着他满腔的怒火么，他之前在法国的时候，队内经常组织一些包括纵情歌舞和异性之间深入交流在内的文化娱乐活动，那些队员们都好似有着用不完的劲，妹子也和他们一样热情永不灭，莉安却总是感觉自己累的不行，除了在球场上之外，他都觉得自己累的不行，只想一个人蹲在房间里，所以他每次都找借口跑路回自己的房间，开着电脑接上下载满了外国大片的硬盘看电影。他看搏击俱乐部看的最多，但总是觉得里面那个男主是个很可怜的男人，他满怀怒火，几乎被怒火控制了全身，在最后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杀不了对面的人，恍然大悟一般把枪口指着自己的时候，莉安甚至觉得他确实是想要自杀的，杀掉那个比他更加愤怒，比他更加直白地愤怒着的自己——以此来让自己回归原本的生活，但是他怎么可能在杀掉自己之前先杀掉怒火呢，愤怒成为了他的打手，但是享受好处的也是他，想要甩掉他曾经披上的外皮，就此重新开始，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这就像是一种邪恶的预兆，可惜当时莉安并没有发觉，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部愤怒的电影，思考着自己该如何踢赢下一场比赛。等到了他也落到了杰克这种境地，莉安却依然在看这部电影，这次并不是疲惫的赛后，而是沉默的赛前，他蹲在长椅上用手机看着电影，旁边的猛男兄弟叮嘱着他地下球场的注意事项，莉安从来只是撇撇嘴表示知道了。但是莉安知道，在这里的她不是患有失眠症，懦弱而又满怀憎恨的杰克，而是那个愤怒又残酷的泰德，泰德把怒火燃上了街头向杰克证明着自己的存在，莉安只能用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向里昂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但是电影的结尾杰克杀了泰德，让那些愤怒重新回归为了他自己，莉安却永远杀不了里昂，只能用那些空虚的胜利不断地证明着自己，假如不胜利的话，里昂已经被剥夺了作为一个球员的资格，那么在里昂的尸体上站起来的她又能是谁？一个蝼蚁？一颗尘土？一个可有可无的庸人？不可以，里昂不允许自己作为一个如此苟延残喘的庸人存在，所以莉安必须要赢下比赛，每一次赢下比赛，莉安就能感觉到那个男孩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甚至在夜里会和莉安低声交谈，他说自己喜欢踢球，也喜欢欧琳阳，还喜欢球场，很想念法国的兄弟和西班牙的队友，对现在球队的女孩们也喜欢的不行，莉安说你喜欢是喜欢了，可是我该做什么呢？里昂笑着说你赢下比赛就行了，莉安点头应是，于是她继续胜利，为了那个已经被宣判死去，却始终不愿意离开的男孩。 ☆、第二百九十一章 足球之鬼 胜利了之后呢？ 莉安不会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莉安”没有过去，没有过去的人也就没有未来，她和里昂，剩下的只有足球了。 但是这又和这些女孩有什么关系？莉安低头看看自己这可笑的狼狈模样，想到。她们没必要和自己似的，把一切都压在这一场比赛上。 因为足球不是她们的一切。 那头的沈亚楠也沉默了下去 “莉安，我……”沈亚楠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又叫了一声莉安的名字，她的嘴唇颤抖了几下，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能断断续续地把心底最深处的一个词说了出来，但是在出口的时候，那句话又变了。 “莉安，我害怕，”沈亚楠咬着嘴唇低声道，“要是这次比赛输了，我……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用害怕呀，”莉安轻声回答道，“只是一场比赛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我，我不知道做什么好，”沈亚楠的声音更低了，“我该……做什么好呢？莉安。” “努力，”莉安轻声吐出了这句话，“努力……不要留下遗憾就好。” 他没有等沈亚楠回答就挂掉了电话，莉安木然地看着手机，发了一会呆，想起了在那股暗无天日的地下球场，那个猛男兄给他的答案，他问猛男兄，一个人可以踢赢十一个人么？猛男兄看着他咧嘴大笑。 “那他就要努力了。”他得到了一个这样的回答，只属于他的回答，在得到这个答案之后，他马上要为了自己的不败神话上台奋斗，那将会是又一场证明他所向无敌的比赛。 加油啊，莉安握紧了手机，这么想到。 她们要加油了，但是他呢？莉安呢？里昂呢，他加油能做什么？在这个床上苟延残喘，等待着自己身体好转，然后去乖乖上学，把足球都丢开，那是他不得不做的。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连足球也没有了，他的脑子一片混乱，这片混乱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他越来越疲惫，不得不用手撑住自己的头，让那股困意不要这么快地侵蚀他的意识。 突然，一个女孩的幻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个女孩指着莉安哈哈大笑，没有戴上面具的脸娇俏可爱，却带着一股难以明说的恶毒，莉安看着她，只想让她滚开。 “你是‘残渣’哟。” 莉安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的手指正在发痛，这不是个好兆头。 “你啊，为什么这样了还要踢球呢？” 莉安的指尖开始发麻了，他感觉到自己头越来越沉重，他想要抬手叫护士，但是却动也动不了，那股困意正在顺着他的脊椎一路上延，他的呼吸开始沉重而费力。 “我是来帮你的哟。”那个女孩逐渐走近，脚步声却听不真切，莉安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又响起了最后一声。 “来帮你……解脱。” 莉安的心口猛地一痛，心脏就像是被一根钉子狠狠地楔了进来一样，他的手机骤然脱手，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整个人倒在了床上，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脑子的血液就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一样，疼痛席卷全身，夺走了他除了痛觉外一切的知觉，他逐渐觉得眼前发黑，疼痛感逐渐没去了，身子却像是被丢进了一片深海，阴冷的海水从身下不断冒出，逐渐淹没了他的全身，他的耳朵被海水灌满了，什么也听不见，他的眼睛逐渐失去了焦距，景物一片模糊，只看见了一片巨大的白色突兀地闯进了他的视野里。 他侧着倒在了床上，在他模糊的视野里，那个女孩的幻影已经不见了，他觉得那个男孩似乎正站在自己面前，垂着手看着自己，他还穿着那套早已被莉安交给校长保管，现在已经塞到了最隐秘的角落的球服，上面饱含着荣耀和勇气的徽章曾经让他的心脏快活的跳动，现在这徽章则带给了他了最痛苦的折磨——他既没有了荣耀，勇气更是无从谈起，男孩没有停留太久，他要转身离开了，莉安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个幻影的一角，却扑了个空，整个人翻到在了床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红色的长发散乱着披在他的脸上，遮蔽了他的视野，垂进了他的嘴里，那个男孩最后还是离开了。 莉安啊，那个男孩在转身出去之前，轻声又说道，要是我是你的话，该多好啊。 再次醒来之后，莉安躺在床上，深深地喘了口气，他的心脏病刚刚又发作了一次，还好在转了一个加护病房之后，定时巡查的护士通报了一声，他被抢救的很是及时，但是这次发作的依然太过突然，他被折磨的几乎没有力气了，只能躺在床上输液。之前转了病房后他全身的束缚就已经被解开了，但是在这次发病之后，他再次被捆在了床上，只不过这一次解放了双手，只捆住了脚腕。校长把他的手机拿起来，塞进了自己兜里。 “为什么你突然就让我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要软禁我到死，”莉安虚弱地平静问道，“还是看我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了准备随便蹂躏我一下。” “你给我闭嘴，”校长理都没理他，“你就别想着去比赛了，你也知道现在你的身体状况。” 莉安垂下了眼睛，旁边的仪器依旧单调地发出着声音，厚厚的病历放在床头柜上，病危通知书就在校长手里握着，他差一点就要在上面签字了，但是还好，他暂时还没有签字的机会。 “刚才，是因为那场比赛的原因么？” “不然呢？”校长把通知书放到了一边，“再来几次那样比赛，我就可以去给你收尸了。” “这不是和预期的一样吗，保险投的受益人是你还是我？” “我。” “你拿钱去找下一个？” “我拿钱给你买棺材。”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莉安笑骂了一句，用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头顶的灯光太耀眼了，校长站起身把灯光调成了昏黄色，莉安还是没有把胳膊放下来。 “球踢的差不多了，就可以了，”校长说道，“差不多是个意思。” “可是我还没踢够呢。”莉安回答道。 “命重要还是踢球重要？” “踢球，你问过我一次了。” “你可以停下来了，不用踢球了。”校长一只手不停地捋着自己的袖口。 “我为什么要停下来？我来的时候你可是和我说我可以一直踢的。”莉安依旧平静地回答，胳膊依然挡着自己的眼睛。 “你要把你自己踢死在球场上面么？” “踢死就踢死了。” “不要胡闹了，你的身子不可能再去踢球，”校长的脸色变的严肃了起来，他抬起眼看着莉安，“你现在就给我……” “你说了我可以一直踢球的！” 莉安尖叫了一声，胳膊用力压住眼睛，嘴唇被牙齿咬得紧紧的，现在他看不见那个男孩的幻影了——莉安在心里念叨道。校长并没有被他突然的尖叫吓到，反而继续保持沉默。 “抱歉。”莉安的胳膊又用了几分力气，随后轻声说道。 ☆、第二百九十二章 二枚落 莉安放下了胳膊，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表情，但是剧烈颤抖着的嘴唇让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校长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好像捡到他的那个雨夜。莉安的表情又剧烈地抽搐了一会，才缓缓平稳了下来。 “她们可以赢的，你不用担心。”莉安的表情重新恢复了正常，沉默在他脸上迅速展开，抚平了一切情绪的波澜，就像是海面上凝结了一层薄冰，底下如何波涛汹涌，也不会妨碍面上的平静。 “想哭就哭想闹就闹，这里只有我，没人会发现你是个倒霉子。”校长说道，他看了一眼莉安，莉安把目光挪开了。 “算了。”莉安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刚才一顿抢救把他的身子力气全都耗光了——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疲惫，到底是由于刚才的抢救？还是由于他知道自己不能踢球了。 不能踢球了。 “没什么意义。”莉安轻声自语道。 确实没什么意义，从西班牙逃跑了没什么意义，去地下鸟笼踢球没什么意义，男扮女装踢球没什么意义，在球场上踢球踢到心脏病发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能上场踢球的球员，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即使是在场上昏倒也不是英雄，只是一个不识时务的笨蛋而已。 解脱。莉安突然从这个词里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他的脑子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他想了想自己之前做的事，总是一个人高光救场，半夜翻窗户出去找被困在城堡里的公主，撑着身子上场踢球，这些事情现在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百花说的对，他就是一个放不开过去的幽灵，但是人又怎么能够放开过去呢，人就是由不断积累的过去组成的生物，如果没有过去，人就只是命名为人的一个空壳而已。莉安就是个空壳，他把自己和过去斩断，把那个叫做里昂的孩子丢在了原地，自己则大步地去寻找未来。 他是多羡慕英阁的那群女孩们，她们的过去都属于自己，无论是哭泣还是欢乐都是属于她们自己的生命，但是他呢？他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解脱。 这个词又在他脑子里重复了一遍，莉安被这个词完全包裹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想踢球，而是想以“里昂”的身份踢球，是的，他喜欢踢球，当然了，踢球是他生命的全部，但是他生命的全部只是里昂而已，莉安只是一个空虚的躯壳，他想要抓住那个叫做里昂的男孩，但是那个男孩现在离他越来越远了，那个男孩就要死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或者在离开西班牙的时候，那个男孩就已经死了？那她现在是谁？只是一个不断地想要证明自己没有死的怨灵么？带着那群女孩不断赢下比赛，夺下球之后永远用最积极的攻击动作射门，告诉自己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以为自己把未来完全斩断了，但是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到。 那么现在他有问题了，他没办法踢球了，他再也不能用把球送进球门之后的成就感来逃避现实。 他不能踢球了。 解脱。 在这个词第三次出现在莉安·舒特的脑海中的时候，他把自己的两个名字都一起念了一遍，最后的一丝怒火也沉寂在了他平静的脸颊之下，他开了枪，把里昂击倒在地，不幸和庆幸的是，里昂没有化为轻烟消失，而是在原处沉默无言，尸首伏地。 “明天，能帮我买点化妆品回来么？我的都用完了，自己也不会买，这几天眉毛都没修。”莉安指了指自己已经有些粗糙了的眉脚，笑着说道，他的笑容第一次这么像个女孩，温柔又平静，嘴角微微地向上弯气，眼角则垂了下来，睫毛扇了扇，松散的红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颊，他的眉头也松了下来，仿佛像是松开了扣住了扳机的手指。 校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让战晴雪这次比赛完了抽空带着你去，顺便熟悉一下，以后自己去买。” “嗯。”莉安用鼻子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不能踢球了之后，我要做什么呢？” “总是要活着的，总是能活着的。”校长回答道。 校长站起来的时候，靠在床头，眼睛放空了，依旧在发着呆，校长突然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了他枕头旁边，起身离开。 “我那场比赛，踢的怎么样？”莉安出声叫住了中年人，低声问道。 “不错的，”中年人回答，“很不错了。” 莉安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答案。 “有事给我打电话，”中年人说道，顿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没事也可以打。” 校长转过身子，走出了房门，咔哒一声，门被反锁上了，莉安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窗外，最后看了一眼依旧绑着自己腿的束缚带，无声地笑了，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准备让自己再睡一觉。 “我踢的怎么样？” 他朝着虚空发问，虚空中的灰尘没有给他满意的回答，房间里的尘埃们都逐渐沉寂了下来，一切静默无声，莉安能够听见的只有自己虚弱的呼吸声，还有在这沉寂之中逐渐尖锐的耳鸣。 解脱。 他最后想了一次这个词，但是对于他来说，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他没再哭出来了，同时，他也可以休息了。 ------------ 虽然少了两个主力队员，但是训练依然顺利地进行了下去，沈亚楠的回归当然也是让队员们稍稍找到了继续下去的理由，也可能因为是越来越接近的比赛日期让队员们意识到必须要做点什么，但毫无疑问的，那两个留着斜刘海、正对着进行颠球练习的双生子才是让众人惊叹的存在。 “晴雪，这就是你搬来的救兵吗？”沙珺雅看着已经互相对传了将近一百脚皮球也没有落地的双胞胎学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向那个破天荒的学生会长？”“啊……是啊……”战晴雪似乎一回想起昨天在学生会办公室发生的时候就感到一阵恶寒，一想起钱咲那张漂亮而又精明的脸，战晴雪就感觉自己为了球队做出了什么突破底线的事情，“她很乐意跟我们做这个交易，现在看来是我们赚了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三策公 一天前，英阁高中学生会办公室。 “哎呀，是什么风把我们的足球队长吹来了？”学生会长钱咲转头看向一旁的秘书，“鸣陵，泡好茶。” “直接就跑好茶吗？可真不像你的作风。”秘书鸣陵嘴上不饶人，但烧水沏茶的动作一点也没落下。 “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战晴雪刚出口的话就被会长伸着脖子打断。 “来提一个更麻烦的要求？”钱咲两手合十托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看着眼前有些局促的足球队长，“不用紧张，除了钱都好说。” “会长你这样会把天聊死的，可以先闭嘴五分钟吗？”鸣陵把沏好的普洱放到战晴雪面前的桌上。 “我闭嘴了不是一样不能聊了吗！？”钱咲哼地一声不再理会自己秘书的恶言，换出一副大姐的端庄笑脸重新看向战晴雪，“上次的比赛我去现场看了，你们表现得很顽强。” “谢谢，我看到了，”战晴雪抿着嘴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但我们还是辜负了大家的期待。” “嗯？足球本来就是有输有赢的啊，那句话怎么讲的来着，足球是一个圈？” “足球是圆的。”鸣陵适时地补上会长不知是出呆还是口误的纰漏。 “但是我们……” 输得太多了，战晴雪刚想脱口而出的词，被钱咲锋芒毕露的眼神哽了回去。 “想赢吗？”钱咲起身走到战晴雪的面前，两手叉腰地抬头看着比她高出半个头的金发女孩。 “是的，”战晴雪迎上了钱咲的锋芒，振声道，“但我们现在少了两个人，凑不齐主力队伍。” “让季校长随便点两个运动社团的女生顶一顶，难道不是一个好法子吗？”钱咲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但那样赢不了，对吧？” “校长已经帮我们很多了，在这之上再提要求的话……”战晴雪低头想起了被校长送来带领她们力挽狂澜、现在却只能躺在病床上的莉安，再抬头时蓦然发现，钱咲会长的脸几乎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所以想到了我——英阁的叮当钱咲会长？” “会长想被涂成蓝色吗？”鸣陵的心声通过她的嘴巴传达给了学生会长。 “就算涂成蓝色也是我比较可爱！”钱咲瞪了一眼秘书同学，继续对战晴雪循循善诱，“我这里有上中下三策，不知战队长会选哪一个？” 战晴雪原以为如今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关头，实在没想到这个钱咲开口就是三条锦囊妙计，震惊之余也只好虚心请教了。 “请问是哪三策？” “直接挖来死敌球队的王牌选手，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为上策。” “找回掉队的主力选手，全力出战，一争高下，此为中策。” “初中梯队挖潜，刮张彩票看看，此为下策。” “这些……钱会长真的可以办到吗？”战晴雪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可是钱咲哦！”学生会长手按着自己的胸部作出一个发誓的动作。 “英阁叮当。” “好了鸣陵你闭嘴五分钟。” 钱咲看出了战晴雪原本浑浊的瞳孔中再次流露出希望的神色，趁热打铁地说道，“但是，这些都不是免费的，越是上策，越是有它的价码。” “可是我们的部费早就……” “你付得起的，”钱咲那双摸惯了账本钞票的纤纤玉手，一下子搂到了战晴雪的腰间，“我最喜欢同有资本的人做交易。” “钱会长你这是！？”战晴雪想要挣脱钱咲的手，却发现这个文静优雅的学生会长力气也是出奇的大。 “我常听人说‘我们的钱咲会长是英阁第一美少女’，‘又漂亮又有钱成绩也是名列前茅’，‘根本想象不到怎样才能追到她’，每次有这种话传到我耳朵里，我就忍笑忍到内伤，”钱咲现在也是一副忍住笑意的样子盯着战晴雪说道，“我让自己变得优秀并不是为了摆脱那些凡夫俗子的骚扰，而是为了能并肩站到一个憧憬的目标身边。” “会长也有，喜欢的人？” “我喜欢她很久了，也讨厌她很久了，喜欢和讨厌的时间可以说一样长，但喜欢就是喜欢，到现在我也没有优秀到和她并肩前行，”钱咲的手把战晴雪的腰勒得都有点疼了，“但至少我可以在后面为她出谋划策。” “那么战队长，这三策你想选哪一条呢？”钱咲的手一路上移，战晴雪只觉得自己脊背痒痒的想要解开拘束好好抠一下。 “我可以全都要吗？”战晴雪心翼翼地试探道。 “那可是很贵的哦——” 一旁的鸣陵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会室，空气中顿时只有袅袅茶香和两个女生散发的荷尔蒙的芬芳。 ----------- 场上被请来的体能老师——用会长的话来说就是三策的赠品——吹着哨，女孩们在原地飞快地运动着身子，战晴雪坐在旁边的休息台上，看着她们，眼神不自主地就放空了，有些发呆。 她记得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成组织的训练过了，每次球赛之前人家球队在球场上训练，她们就在自家的球场上排练舞蹈，录音机在旁边放着伴奏，女孩们穿着裙子在球场上不断来回，路过的同学还赞叹说哎呀英阁的啦啦队这么专业，谁都不知道她们是球队，她们排练来排练去，只是为了在球场上的那十几分钟，慕容莫总是会去拉到奇奇怪怪的赞助，有时候是酸奶有时候是游戏，有时候连口香糖的赞助都拉得到，吴霜泷力气比其他女孩们都大，所以她每次都被赫连秋叉着腰指挥着搭建舞台，赫连秋边指挥还边拍照发论坛说我们今天又要演出了想来的都要来啊，沙珺雅虽然总是不太情愿，但是依然会听战晴雪的话去把舞台搭建的材料费都做好统计，总出一张表格之后准备找学校报销，吉赛尔窜来窜去给女孩们送吃送喝送冰淇淋，欧琳阳拿着话筒在舞台上咿咿啊啊的试音，坐着的连茗如有时候还会带家里的妹妹来看演出，她就会抱着妹妹给欧琳阳拍手鼓掌，沈亚楠会绕着场边一圈一圈地看，直到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才会停下来，战晴雪也是这样坐着看着女孩们忙来忙去，有时候布置到很晚，安以红在她旁边靠着她的肩膀就睡着了，最后她还要摇醒安以红，带着一脸烦躁揉着眼睛的她去拉着大家吃夜宵。 虽然说起来完全没有个足球队的样子，但是战晴雪总是忘不掉那一场又一场比赛的前夜，女孩们上上下下忙忙碌碌，只是为了球队能够有接下来的时光，现在那些时光仿佛是挂在屋顶的风铃，你只听得见它叮铃作响，却怎么也触不到。 “晴雪，晴雪？” 战晴雪被沙珺雅摇地清醒了过来。 “怎……怎么了？” “接下来要带两个学妹训练阵型了，晴雪也来吧。” “哦好的，我马上去，稍等一下。”战晴雪笑了笑，沙珺雅点点头跑开了。 战晴雪掏出手里的手机，按了几下，发了一条短信，她没有指望能够很快得到回复，在她等了一会之后，确实也没有回复。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另一条路 铃声响了大概六七秒之后，欧琳阳才把手机给摁灭了，那条短信她没有看，翻过手机，扣在了桌子上，现在的手机就是这点不好，发过来了短信直接就全文显示在了屏幕上，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你看到短信的第一眼就知道了结果，没有假装没看见这个选项，但是欧琳阳还是想要假装没看见，所以把手机倒扣了下去。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一个人来负责r位——” 宁嘉伽大幅度地挥舞着手里的讲棍，明明是单曲的舞蹈序列划分，但是她非穿了一套男式白衬衫配黑色包臀裙的办公室l打扮，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压根没有镜片的大款黑框眼镜，头发两边划开，绕过耳后，在后面编成了马尾辫，然后又盘了起来，用一根铅笔固定好了，现在她坐在旁边的矮凳上翘着腿，另一只手拿着讲棍在白板上噼里啪啦乱敲，让欧琳阳有一种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点名起来去黑板上板书的错觉。 随后，成熟女讲师的脑袋上就挨了一手刀。 “请好好地把昨天晚上的布置讲出来，讲解舞台分布不是来让你玩变身秀的。”姜思绿依旧是一身墨绿色学生裙，实打实的眼镜后面露着杀气，宁嘉伽抱着头一脸泫然欲泣。 “绿——” “谢谢团长大人叫对了我的名字，”姜思绿的手拍在了宁嘉伽的肩膀上，笑容逐渐和善了起来，“讲解请让我来为您代劳。” “但是我想要说嘛——” “团长。” “我知道了，抱歉。”宁嘉伽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底下的凳子上，表情十分颓丧，旁边的欧阳青叹着气把她的手握在手里，细声细气地安慰着她，宁嘉伽十分委屈地嘟着嘴一个劲跺脚，但是被姜思绿冷冷地瞥了一眼之后，又端端正正地坐好了。姜思绿很快把一个巨大的表格抄写在了白板上，里面写到了每一个女孩需要在什么时间做什么，随后她挨个点着女孩的名，欧琳阳这回明白了，这位才是班主任，她突然开始期待，期待自己会被分配到什么位置上，被分配就意味着有人在期待她，回应了期待之后就是证明了自己，欧琳阳想要被人期待，但是她又不可抑制地想到了球队，她在那里也受着期待——但是那份期待她是完不成的，于是她逃跑了。 “欧琳阳，”姜思绿扶了扶眼镜，“这次的表演，没有你的位置。”欧琳阳的手抖了抖。 “……本来预计是这样的，”表情严酷的女孩目光变得无比锋利，她看了一眼揪着裙角，眼睛不自然地瞟向别处的团长，“……但是某个人一定要给你加一个位置，那么我没有异议。” 姜思绿在舞台示意图上指了指，欧琳阳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姜思绿盯着她，在确认欧琳阳的目光聚焦到了那个地方之后才合上了本子。 “总之，布置就是这样了，假如有异议建议提议的话请先和团长交流沟通，如果确认团长的大脑再次逃难到了她的头部之外的话，请直接来找我。” “什么叫我的大脑逃难啊！我的大脑是活的吗？！是生物吗？！是被我吓到了的生物吗？！”宁嘉伽委屈地大叫道。 “请不要为难您的大脑了，这样它也会很辛苦的。”姜思绿目光如刀，夹着本子大步地走到了欧琳阳面前，欧琳阳的目光和她对了一眼，姜思绿率先挪开了眼睛，快步走开了。 “别被绿吓到了，她就是这样，”欧阳青拍了拍有些不知所措的欧琳阳的头，“突然加了一个位置，她的压力也很大。” “我明白的，但是我明明都没有磨合过，这样就上场了真的好么？”欧琳阳轻声问道，“如果我要是做不好的话。” “偶像的生活里面，没有‘如果’这个词，‘如果’这个词出现的时候，你就会本能地想要假设了，但是演出是绝对没有假设的。” “不想辜负信任的话，就在演出里把实力完全发挥出来吧。” “嗯。” 欧琳阳如此回应道，她把手机里塞回了包里，完全没有再看那一条短信。 不想辜负信任。 欧琳阳把这句话在心里短暂地重复了一会，这句话让她站起来的步伐有些犹豫，但是她还是站起身来，跟着女孩们去了训练室，她要在那里最后磨合一会儿。好在她对偶像表演很是在行，和女孩们的磨合很顺利，宁嘉伽不断地对姜思绿表示自己慧眼识珠的功劳，但是姜思绿始终没有露出笑容，反倒是更加尖锐地瞄向欧琳阳，一直到训练结束。 在训练室训练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之后，女孩们才慢慢散去了，欧琳阳又在训练室里逗留了半个时，对着镜子不断地重复着属于她的那几个舞步，她对于这种重复性训练很有心得，在球场上她已经锻炼过很久了。她没有被那句话困扰太久，在专心练习的时候，她没有功夫去想这个。 十一点四十五，欧琳阳收拾好了东西，关上了灯，从训练室离开了。 -----------漫画版已上线---------- 莉安依旧躺在床上，他腿上的束带也被解开了，不如说从一开始那些束带就从未真正绑紧过，只要他想要离开，只需要轻轻动手就能解开，现在这些束带被拿了下来，但是他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电视里的节目是无聊的都市爱情剧，傻姑娘总是能误打误撞地的被人罩，傻子总是愣头愣脑但是就是会有个人爱上，整个电视剧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爱来爱去的看的人牙根有点发酸，好像整个生活里除了爱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似的，莉安也只是把这个当做背景音而已。 莉安把最后一口牛奶麦片吃完了，没有喝掉剩下的牛奶，一方面是因为这牛奶有一股莫名的白开水味，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吃的太慢，麦片已经有些泡软过了头，和牛奶搅拌在一起让他有些不舒服。莉安把碗放在了一边，看了房门一眼，似乎是在赌校长什么时候会进来。在他看了门大概几秒钟之后，脚步声逐渐响起并且靠近了，门锁响了两声，校长开门走了进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无眠之夜 “不出去散散心去？”校长把一个袋子丢在床上，莉安伸手摸了摸，是几套新衣服，算是当季的新款，一套是大胆的蓬松款米黄色露背纱衣短袖，里面只衬着黑色的抹胸，搭配的下装则是简洁的牛仔热裤，但是这上装实在太过强调胸部和腰部的线条，莉安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这种衣服我穿不了的，没胸，撑不起来，要穿还要戴垫胸。” “试试？你要垫胸我倒是也可以理解……”校长一脸不怀好意。 莉安摇摇头，把袋子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地上，出乎校长的意料，他居然没有把袋子直接丢到校长的脸上，而是好声好气地陈述观点，这可不多见。 “比赛就在这周末，她们已经训练好了，”校长说道，“请的是专业体能教练，还拉了两个初中足球部的学妹来凑人数。” 莉安没反应，双手并在一起放在腿上，身子靠在摇起来的床头上。 “不问点什么？” “我会为她们打气的，”莉安笑了笑，笑容旋即沉寂了下去，“身体检查呢？”“卧床，静养，按时吃药，再过一个月复查。”校长回答道，这几天莉安天天都在大出血，每天都有莫名其妙的体检项目，今天抽一管血，明天抽一管血，后天又是一管血，抽的莉安的胳膊上面都有些发青，抽血的黑心医生摸着他的胳膊说可惜了可惜了，也不知道是在可惜什么。 “结果？”莉安没有被校长这种想要用结果搪塞他问话的行为蒙蔽，如此直白地追问道，“给我看看病历？” 校长舔了舔嘴唇，还是没有回答。 莉安叹了口气，缩回了伸出去的手。 “很糟糕？” “还行，其实还行。” “那就是很糟糕了。”莉安轻声说道。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冒着粉红色泡泡的电视剧还在往后放，男男女女对着说哎呀我爱你爱的都不行不行的了，一个中年怪大叔和女装美少年同居一室，气氛暧昧不说还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不用瞒着我啦，这是我的身体，我自己有分寸。”莉安说道，他握了握拳头，比前几天稍微好了一些，他能够感觉到手掌在着力了，不像最开始他连拳头都握不紧，每当他想要握拳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在握住一把沙子，越是用力就越什么都抓不住，脚每次接触地面时都在发麻，走一步踉跄一步，那一次下床撬锁他还是谋划了好久，结果被一举拿下了。 “这下子我算是违约了吧，”莉安朝着校长问道，“违约金怎么算？” “违约金我先给你算无息贷款，二十岁之后给我当牛做马。”校长冷笑两声，抱着胳膊看着他，莉安噗呲一声笑了，但是又用手背捂住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这是又一个后遗症，莉安一直在试图让自己忽略，现在他忽略不了了。 “结果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莉安垂了下眼睛，“抱歉。”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 “那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你交代的事情，我还是没有做好。” “好好休息，有事电话。” 校长站起身来离开了，他没有再多安慰莉安几句，他没有提离比赛还有三天就要开始欧琳阳却找不到人的事情，他知道如果莉安想要知道的话，他一定早就知道了。 如果他不想知道的话。 校长离开了房间，反手扣上门，却没有锁，不知道是不是他忘记了。 ------------ 战晴雪没有睡着，离比赛还有两天，其实在她们赢下资格赛之后，学校的态度就对她们软化一些了，但是校长依然坚持着不在外面请教练，技战术问题一直让她们自己内部解决，现在倒是没办法了。 人数凑齐了，但是怎么打才能赢呢？ 她知道学校之前是如何看待英阁这只校内球队的，无论球赛输赢，偶像球队的牌子就是学校每年招生指标的保证，对于她们的演出学校大开绿灯，而对于足球训练，假如不是校长在董事会之中斡旋，想必她们成为一个完全的偶像团体也是早晚的事。而当战晴雪多次表明不打算放弃正式足球队时，学校对于她们的行为并不支持，只是以资金调整的名号削减了她们的经费，在这无声的施压下，她们是依靠着校长的坚持才会隔三差五的拿到下拨资金，而那些赞助商——那些赞助商，战晴雪想起自己和慕容莫如同没头苍蝇一样的胡乱拜访就有些好笑。她有时候也会被自己心中那一块冰霜所刺痛，假如她按照学校的安排就此放手，任凭英阁成为一个偶像团体，现状会不会更好呢？ 战晴雪的喉咙缩了缩，她想起了自己藏在床底的那一叠文件，还有和校长那个秘密的约定，她用那个以三年为期限的约定换来了校长的名片，以此她能进入了那个秘密的巢穴，在巢穴中她寻找到了一把最锋利的武器，她必须要用这武器开辟道路。 她的头开始有些发疼，战晴雪翻了个身，越来越睡不着了。那心底的冰霜愈加扩大，让她脑内的思考几乎无法控制地泛滥开来。 假如成为了偶像之后，反而会对大家都好呢？ 她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因为毫无理由地坚持着无聊的球队而害了大家？把所有人的未来都因为一己私欲而白白断送。 这问题让那团冰霜开始蔓延，战晴雪觉得浑身发冷，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安以红，也许她就是因为这个白日梦式的理想才走的。假如她放弃了足球成为偶像，安以红是不是不会走了？ 假如。 战晴雪猛地坐了起来，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随后更加用力地揉着自己的脸，寝室里的女孩们都睡着了，她不想吵醒她们。 但是还是吵醒了。 “晴雪？怎么了……”还是被发现了，战晴雪叹了口气，把迷迷糊糊的沙珺雅伸过来的手拍了一下，沙珺雅哼哼着伸着手想要揽住她，被她敏捷地躲过了。 “什么啦……”沙珺雅有些恼怒地迷迷糊糊咕哝着。 “睡不着，我出去逛一圈。” “发现了又要被老师骂了……” “不会的，快点睡。”战晴雪轻声说道，她等了一会沙珺雅的回答，但这个女孩已经再次睡着了，战晴雪踩在梯子上，伸出手把她的胳膊放进了毛巾被里，又把她嘴里咬着的几根头发捋开了，沙珺雅在睡梦里舔了舔嘴唇，说着胡乱地梦话。 “别走……很危险啦。”她含混地说道。 “晚安。” 战晴雪轻声说道，随后她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门，带上门之后，踩着拖鞋走上了走廊，走了一会之后，战晴雪走到了莉安的房门前，虽然知道莉安不在，但是还是伸手敲了敲房门，就像是怀着某种不可能的希望。 房门开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莉安的录音 战晴雪闻到了一股微薄的灰尘味，并不会让人发呛，但是却带着一股阴湿的水气，让人鼻子发痒，这间屋子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打扫了。战晴雪伸手推开了门，门在吱呀声中慢慢打开了，这个睡不着的女孩在墙壁上摸索着打开了灯，首先是亮白色，她觉得眼睛有点疼，于是又摁了一次，灯变成了昏黄色。 莉安的房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一张床，一个床头柜，旁边有一张高桌子，上面放着笔记本、闹钟和一堆书，配着一把折叠椅，一张矮桌子放在房间的中央，桌子边缘夹着一盏台灯，桌子上摆着几个盘子，盘子叠在一起，旁边搁着餐具，房间上面还拉着一个悬空的挂衣架，上面还晾着几件恤衫，已经有些发硬了。 坐在床上之后，床垫意外的还算松软，不过只是带上了更深的灰尘味，战晴雪伸出手拍了拍枕头，激起了又一层薄灰，在昏黄的灯光里落下时显得更加缓慢，这间屋子的主人很久没有回来了，来了访客之后，就连灰尘都懒得再做出热情的行为了。 战晴雪闭上眼睛，尝试着想象莉安平时的生活起居，她啪嗒一声躺在了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这是莉安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东西，她的右手向着旁边动了动，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战晴雪抽出来之后，发现是一个微型闹钟，她再伸手，又是一个，战晴雪悚然一惊，撑着身子坐起来，摸出了一个又一个闹钟，那些闹钟有的藏在枕头下面，有的塞在被子里面，有的在床缝中躲着，有的甚至被特意丢在床的最角落，战晴雪费了很大劲把这些闹钟都排列了起来，这些闹钟都定着时间从七点一直到七点三十，这些闹钟隔着五分钟设定一次，好像是这些闹钟的主人生怕自己醒不来一样——闹钟和手机不一样，手机总是有贪睡时间啦渐响设定啦之类让人舒舒服服的人性化设定，还能设定自己喜欢的歌啦曲子啦做闹铃。但是闹钟是很笨的，你定了时它就会响起，铃声从来都是尖叫一样，不管你是不是舒服，不管你是不是想醒来就听见自己最喜欢的曲子，不管你心情如何，它的唯一使命就是把你从梦境里揪出来，莉安定了这么多个闹钟，她在担心自己醒不来么？ 战晴雪又躺下去了一会，然后坐起来，右手按在闹钟上，左手撑在身后，她的指头碰到了另外一个冰凉的东西，战晴雪把那个物件抽了出来。 那是一支样式很老的录音笔。 战晴雪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有立即打开，而是把录音笔握在手上，从床上站了起来，关上了房间里的大灯，坐在了书桌前，把桌子上的台灯打开，白炽灯泡的光线很冷，既冷又刺眼，铺在桌面上，让战晴雪的手肘都有些发凉，战晴雪把录音笔拿到了面前，把日期调到了最开始，摁下了播放键，录音笔首先空转了一会，在一阵丝丝的声音之后，莉安疲惫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日，今天起晚了，七点十五，十七才醒，应该再醒早一些的，今天下雨，训练不了了，嗯……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身体一般般，就这样。” “6日，今天七点醒了，不太难受，今天应该不会影响正常训练，英阁的队员资料还没送过来，我还能再休息几天，希望季校长这辈子别给我送来了，哦还有……算了。” “7日，资料还是送来了，制定计划是个很麻烦的事情，英阁这队伍吧……呃，不知道怎么说，好？不好？季校长说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我哪里去知道，不过先暂时训练着吧，训练着训练着就知道怎么踢了。” 附：每天更新最新最全的小说：魔爪阅读网(MＯZＨUA.APP) “战晴雪……这个队长是不是有问题？照顾队员也不是这样不分场内场外的照顾的，这是在当队长还是在当家长，这又不是什么鬼球球一家亲，场上失误也……算了，我也没资格这么说人家，我自己问题才大，总之先这样吧，队伍核心也许是她？我现在还不知道，先备忘着，找到了真正的核心我再补充，就这样，完毕。” “沙珺雅的技法还不错，但是她为什么总是畏首畏尾的，非要在战晴雪身边绕来绕去，她这么个体格冲个锋不好么？这个队伍太怪了，说不出哪里怪，哈哈，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才被丢到这里来。” “今天是几号来着？算了……这帮人踢球当偶像是认真的！不过我靠原来我也要穿来的？！我是来踢球的！踢球的！为啥我也要学唱歌啊！完全不会好不好？！我现在离开这里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了。” “慕容莫……慕容莫……这人我好像在哪见过，但是在哪呢……我记性好像越来越差了，不知道是不是和我这倒霉毛病有关，希望在我挂点之前别先失忆了。” “比赛赢了，但是我……怎么说呢，我也许真的不太行了？哈……哈哈，我不知道，看着办吧，完毕。” “沈亚楠的技术一般，心态一般，普通球员，但是可塑性还算可以，要是训练的够好，至少可以是个可靠的球员，也许吧，我是这么想的。” “记性越来越差了，我到底是怎么了……昨天还说要把战术讲解一下，到讲解的时候全都忘了，天哪，我要是最后真失忆了不就搞笑了？还好症状还不算太严重，先别告诉校长，看情况吧，马上又要比赛了，不能再耽误了。” “吴霜泷和赫连秋又他妈……对不起，她们又吵架了，我受不了跑路了，天爷这两个人我是真受不了，他们就不能和平相处个十分钟吗？还好在球场上她们有点理智，不然我就要疯了，完毕。” “琳阳……今天还是没告诉她，我还是别告诉她了吧，没什么意义，看起来她还挺高兴的，唱歌的时候……她唱的挺好听的，可惜我不太会唱歌，今天就这样。” “今天头发又掉了好多，厕所都要堵住了，清理了好久才清理好，我是不是要踢球踢秃了，我……我要说什么来的，哦对，今天的比赛赢的有点惊险，战晴雪确认了，不是队伍的核心，队伍的核心到底是谁？我还是没有找到，既然要往全国大赛冲……那还是先有组织一点比较好吧，大概，我不清楚，今天不舒服，我要休息的早一点，先这样。” “啊——嗯，我要说什么来着，对，耿盈盈的守门技术其实还行，真的还行，但是胆子太了，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我总不能一直控球吧，要她自己发展出来一套方法才可以，还是要摸索一下，作为门将……妈的我也没有门将经验，我还有谁没说？算了，今天就这样吧。” “今天把连茗如……这名字真难念，今天把连茗如的情况差不多调查好了，水平正常向上，心态良好，但是……脚法太过保守，太过依靠指挥，没有自己的进攻方式，大概就是这样了，其实也不是大毛病，呃……不过现在英阁没指挥，这是个大毛病，再说吧，这是问题，完毕。” “吉赛尔，这么优秀的球员到底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我真是奇了怪了……而且她为什么进攻欲望这么低下，也许把她和吴霜泷一起调去前面做突击用才好了，正好和赫连秋分开，赫连秋的踢法太保守了，初学者吧，大概，大概吧，我也不了解，先这么来吧，毕竟比赛也没踢几场。” “今天琳阳心情好像不好，我……算了，完毕。” “安以红，安以红，安以红……我真是撞了邪了，我说英阁怎么连个能进球的人都找不出来，行吧，也行吧，我服了，今天把英阁的比赛录像都看了一遍，我他妈错了，全都错了，我要再看看录像，今天就这样。” “今天……今天那群姑娘又来闹腾了，什么都没干，又要收拾了，下次我一定要穿多一点。” “必须要找到安以红，安以红才是最核心的问题，安以红和战晴雪两个人才是这支队伍的核心，少她们中的任何一个英阁都不可能正常运行……哈哈，安以红是这英阁的老爹，战晴雪是英阁的老妈，现在的英阁是个不正常的单亲家庭……不是等会，那我不算是个寄养的孤儿了？呸呸呸，我在说什么，今天就这样，完毕完毕……哦对了，看来我还是能踢球的嘛，嗨，早说了不用大惊怪的。” “我找到安以红了，准备准备再去，先不告诉她们了，就这样。”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我为离去铺好道路录音停下了，看来所有的录音都已经播放完毕，但是战晴雪却没有一丝已经“结束”的感觉，这录音在战晴雪听来并不是结束了讲述，而是被某个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掐断了，战晴雪知道莉安在哪里找到了安以红，但是从莉安的录音里，她才深切地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惊涛骇浪，普通的生活被骤然掐断，你不得不放下一切去面对你必须面对的东西，莉安一个人去面对了，她从来都是一个人。 战晴雪握着录音笔，也许莉安也和她一样，坐在不开灯的房间里，对着录音笔自言自语，房间里空荡荡地回响着她的声音，说完了之后她就把录音笔塞进枕头底下，定好闹钟之后闭上眼睛，在梦里等待着闹钟响起。 足球队长揉了揉眼睛，她并不能真正体会到莉安的感受，但是她却被这间沉默的房间无声地说服了，莉安在录音笔里的语气疲惫又平静，每次录音的最后都会叹一口气，但是唯独说道她们来这里闹腾——战晴雪知道那是哪一次——的时候，莉安没有叹气，在最后吃吃地低笑了两声，随后尴尬地结束了录音，那声音里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别别扭扭的开心，就像是你班上那个沉默寡言看上去严肃认真学习好的班长，脸上写着生人勿近，但是你死皮赖脸地贴在他身上他也只是口头抱怨，还是把作业丢给你抄，宛如一个想和人家亲近又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死孩，只能在人家大声说哎呀你随便给我添麻烦啦之后，才会勉强点头接受，所以说乖孩最难搞了，人家孩子想要被爱和爱人家就朝着人家大声说出来，他们想要被爱还要礼貌地问一句请问爱我会给你添麻烦吗如果太麻烦就算了，等待你回答的时候还带着礼节性的微笑。 战晴雪的手顿住了几秒钟，伸手拉开了桌子里的抽屉，里面的东西并不多，只放着一个文件夹，她把文件夹拿了起来，打开，里面又夹着几个集结成册的透明文件袋，最上面的文件袋右上角贴着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照片，那是她自己。战晴雪楞了楞，把文件袋抽了出来，里面夹着一叠文件，这些文件详细到了一个极致，上面是她过往的比赛简短的报告，还附上了她的体检单和成绩表，战晴雪继续往后看，甚至连她是什么时候把偶像表演提上日程，第一次表演是在哪里表演，是什么时候表演，演出了什么曲子都记录的清清楚楚，上面还用红色的记号笔来回圈画和点评，在文件的最后附上了一张手写的草稿，上面的字迹很潦草。 “……初步认为，英阁没有发挥出她们应该有的实力，一部分原因也许是因为多余的偶像表演耗费了过多体力，一部分原因是她们的人员不足，最后一部分原因是战术的滞后。” “……应迅速停止偶像表演，重新提起体能训练课程，补全人员，并且重新规划相适合的战术体系，训练核心以战晴雪、沙珺雅、吉赛尔和吴霜泷为主，赫连秋、连茗如、欧琳阳主要针对于体能强化，耿盈盈、沈亚楠和慕容莫应快速补充基础常识，熟悉战术技巧。” 战晴雪翻过了一页，上面用红笔狠狠地画了一个圈，用力地顿了几个点。 “前锋目前尚未找到合适人选，必须尽快寻找。” 战晴雪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她继续翻找着文件，这文件里详细包涵了一切英阁队员能够找到的一切资料，莉安在上面写写画画，战晴雪能看出来，那是针对每一个队员制定的详细计划——这计划详细到了在什么时间点应该出现在什么位置，什么情况应当如何应对，战晴雪快速地翻看，心里的那股异常感觉却越来越猛烈，她总觉得少了什么。她翻过了最后一页，看完了一切的记录，还是没有找到那异常感的来源。 战晴雪站起身子来，外面的夜色逐渐淡薄了起来，漆黑的天空向着深蓝色转变着，战晴雪看了看门外，她记得她曾经在深夜和莉安见过一面。 “你在……伤心呢。” 那个女孩一个人靠在栏杆上，仿佛这深夜中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一个人。 宛如有一把刀劈开了遮在战晴雪眼前的薄纱，她一下子转过身，拉开了所有的抽屉，打开了所有的箱子，在这房间里四处寻找，但是这空荡荡地房间里她什么也没找到。 但是她同时也找到了，找到了这间“空荡荡的屋子”。 战晴雪终于知道自己的那股从始至终就有的异常感在哪了，那股异常感就来自于这间屋子，这间什么都没有的屋子——简单到了极点，一个箱子就能塞下所有的东西。 简直就像是在和人说：“我随时都会离开。” 莉安随时都会离开，莉安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会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所以在这间屋子里没有任何自己的东西，她随时都在准备着自己的离开。 不，不，战晴雪环顾着这间空荡荡地屋子。 现在她已经离开了。她有些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就这么轻易地失去了莉安。 即便无法踢球了，无法一起在场上驰骋了，她也早就把莉安当作非常要好的朋友——甚至远在这之上的存在，如果真的踢不了了，那至少来看一看我们最后的表演也好吧。 战晴雪失落地把头埋在了莉安简陋的单人床上，想哭又哭不出来。 这时手机随着一阵震动亮了起来，一条短信显示在了屏幕上，是钱咲发来的。 “凌晨四点发消息的人，到底是有多勤奋啊……” 战晴雪偏着脑袋，伸手点开了屏幕，颇有会长风格的话语映入了少女略有些模糊的视线。 “我的下策还满意吗，中策也差不多搞定了，上策组赛应该没希望了，不过之后还是有可能的，上次的‘订金’我很满意，比赛要加油哦。” ☆、第二百九十八章 分内事 “欸————” 宁嘉伽一下趴在了面色冷漠的姜思绿面前。 “明明就要公演了！突然加进来这个演出是为什么啦——” “这是经纪人的安排，有意见的话，队长可以去提出来。” “我才不要被那个大叔骂嘞！绿求求你了你就把这个演出推掉吧，我好累我才十七岁——” “对方是指名要我们演出的，队长你不要多想了。” “谁要听这种指名啊，无聊死了——” “球赛主办方一般可是很有钱的。”看着趴在地上打滚的宁嘉伽，姜思绿扶了扶眼镜。 “有，有多少。”宁嘉伽一下子坐了起来。 “可以让队长继续胡闹两个月。” “这么多的吗？！” “我说你们……给我用正常的方式交流一下。”欧阳青捂着脸坐在旁边，她刚刚领完了一支舞，累得靠在墙边就坐下了。 “青青你听我说——”宁嘉伽毫不犹豫地朝着欧阳青扑了过来。 “我刚才全部都听到了，队长也给我稍微成熟一点，”欧阳青轻松用手拍在了宁嘉伽的头上，把她拍到了一边，“这就是所谓的工作，工作可是不能挑的。” “可是人家——不想做这种工作嘛！足球我完全不懂啊——” “我们有一个懂的，所以我才把这个工作接下来了。”姜思绿又扶了扶眼镜，看着在镜子前还在不断练习着动作的欧琳阳说道。欧阳青突然抬起了眼睛，和她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姜思绿率先扭过了目光。 “计划我会尽快做出来，编舞就交给队长了，让新人给你建议吧，毕竟也是踢过球的不是么？”姜思绿站起身来说道，“而且这次的演出不仅我们一个，还有其他的演出队伍。” “是啦啦队么？”欧阳青突然问道。 姜思绿沉默了一会，回答道，“不，单纯的应援而已，全场的应援，不针对某一支队伍，主办方想要把气势弄大一点，但是应该会有其他的单独应援队到场吧。” “是这样么？”欧阳青看了一眼坐在地上休息着的欧琳阳。 “就是这样，”姜思绿转过了身子，回答道，“那么，我去做计划了，其余的就交给你们了。” 姜思绿推开了门，很快离开了，欧阳青拍了拍还在别扭地鼓着嘴的宁嘉伽的头，看了一眼重新站起来的欧琳阳。 “好了，快点开始练习吧。” “我还没休息好啦——” “队长。” “好啦！我知道啦……我练习还不行么……” 欧阳青看着宁嘉伽蹑手蹑脚地朝着欧琳阳凑了过去，大叫一声一下子扑在了欧琳阳的背上，两个女孩在地上滚成了一团，宁嘉伽的脸上依旧笑容灿烂，欧琳阳也勉强顶起了一个微笑。 “那么就拜托你咯！”宁嘉伽在欧琳阳的身子上方撑着自己的身子，笑容仿佛闪耀的太阳，欧琳阳局促地点了点头，但是宁嘉伽一下子把鼻尖凑到了欧琳阳脸前。 “这么没精神是不行的哟！要打起精神才行，好！那么就用我的秘藏特技……” “请……请放开我！等一下，等一下！” 两个女孩抱着滚在了地上，欧阳青没有阻止她们，她又看了一眼姜思绿离开的门，也站了起来，脸上的微笑逐渐褪去，她悄声向着门外走去。 “是不是对那个孩子太严厉了一点？”欧阳青轻声问道。 “今天，有个已经出道的团体联系我了，这已经是第五个了，”姜思绿靠在门框上，手依旧在平板上划拉个不停，屏幕的冷光把她的脸颊映照出明显的反差，“说是差个领队，看我的资历‘很合适’。” “是么？” “是。” “这样啊，”欧阳青靠在了她身边，“也没办法嘛，毕竟在外面的记录上我们都是‘无籍人员’呐。” “队长那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呢，今天抱怨这个明天抱怨那个，我怎么可能把她每天都照顾周到，”姜思绿揉着鼻梁自言自语道，“真是的……就饶了我这个老人吧，让我赶紧去做点混吃等死的工作了却残生。” 欧阳青突然打断了她。 “那个足球的应援工作，是你去联系的吧。” 姜思绿的手停下了动作，片刻之后又继续揉了起来，懒散地回答道。 “既然都知道了，你问我做什么，当初的团里可是你做的副团长，比我可能干多了。” “就这么不想那孩子加入我们？” “是啊，我很讨厌她，想要赶她走，”姜思绿直接地回答道，“看她我就觉得看到我自己，就和那时候一样……” 平板的光熄灭了下去，姜思绿的脸也隐没在了黑暗的走廊里。 “我那时候什么都没做到，明明是应该去帮团长的忙的，但是我怎么样都觉得自己做不到，想着‘反正也会有人顶上去的’什么都没有做。” “那孩子也是一样的吧，还有英阁……那支球队，真是一模一样，和我们的那个团。” “所以你才想推她一把？” “所以我才不能原谅这种人，”姜思绿低声说道，“所以我才不能原谅和我一样的……这种人，就是在旁边想着‘反正也会有人顶上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去尝试，唯独……” 姜思绿的语气顿了顿。 “……唯独不想负起责任。” “我看过了她之前踢球的资料，她已经很努力了。” “要是努力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话，大家就都不会走了，”姜思绿打断了她，“……努力这种分内的事情，说出来也只是为了自我安慰而已。” “要负起‘责任’才可以，不会用‘努力过了’这种借口来为自己开脱，绝对会完成自己任务的‘责任’。” 姜思绿的手握紧了自己的胳膊，语气变得尖锐了起来。 “当初团长也是，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负什么责任才……” “姜思绿，”欧阳青提起了语气，打断了她，“团长没做错，保护团员就是她的责任。” “那其他人呢？保护团员，最后连团都没有了！” “团长是想要保护每个人的。” “想要保护每个人的结果……就是最后谁也没能保护得了。” “你在讨厌团长么？”欧阳青问道。 “不，”姜思绿回答道，“我最喜欢团长了，在团长身边我就觉得什么都可以做到，只要在团长身边我就满足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旧时代的幽灵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姜思绿抬头看向了自己的最后一个老朋友，问道，“在你的记忆里，团长对任何一个人发过火么？无论是训练还是生活，团长有对任何一个人发过火么？” “没有，”姜思绿自己回答了自己，“团长从来没有发过火，演出失误也好，闹脾气也好，闯了祸也好，就算是……就算是那家伙做出那种事情也好，团长全都没有发过火。” “当时的我……觉得这是没有问题的，”她攥着自己胳膊的手微微发抖，“但是现在想来，不是很奇怪么？为什么这么多人的团，团长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发过火？难道是我们什么错误都不会犯么？这想想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团长她错了啊，我到现在才知道她错在哪了。” “她只想着‘保护我们’了，我们犯了错她不忍心训斥我们，我们偷懒了她也只是哄我们，所有人都喜欢团长，大家像是一家人一样，但是我们是个演出团队不是么？我们是个演出团队啊！不是个福利院里的大家庭！” “……我们都是一群熊孩子，只会卖萌撒娇，把所有的责任都丢给大人来承担，大人消失了之后就惊慌失措，什么都办不到，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不过就算我当时明白了也没用吧，”姜思绿自嘲地笑道，“没有人能听得进去，说不定要是我直接说出来了，我反而是第一个走掉的人。” 欧阳青没有打断她，听着姜思绿把话说完。 “所以我看到那个孩子的资料时候，一下子明白她在做什么了，她就是那个大人倒下了之后，什么也做不好，只能到处求安慰的熊孩子，她就和我一样，但是她直接走了。” “我……不喜欢这种家伙。” “所以你就想要好好教训一下她？顺便教训一下之前的自己？”欧阳青笑着说道。 姜思绿沉默了下来，走廊里的空气沉寂了，过了好一会，还是姜思绿先开了口。 “你不也一样么，既然事先把所有事情都查清楚了，那就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那孩子了吧，”姜思绿轻声说道，“你这么精明的人，做什么事都有目的，是不是？我的副团长大人。” 一声短促的笑声从欧阳青嘴里传了出来。“是‘前’副团长，虽然比我计划的稍微早了那么一点……不过也没关系。” 姜思绿直起了身子。 “计划？什么计划？” “你没发现么？我们现在的那位队长，可是很依赖你的。”欧阳青直视着姜思绿，姜思绿很快扭过了头。 “那是不一样的，现在的队长就是个笨蛋而已，啊和之前的团长比起来真是……又任性又喜欢犯傻，自说自话又不听人劝，完全就是个孩子。”姜思绿用手掌摁住额头，不由自主地叹起了气。 她每次说起这个队长就会本能地叹气，自从她来了这里之后，无论什么事情那个笨蛋队长都会抓着她泪眼朦胧地求援，上到演出安排出了岔子，下到晚上做噩梦被吓醒，半夜三点打电话哭着说绿绿我觉得有东西抓我脚腕，姜思绿闭着眼睛强压怒火问那您脚腕是什么个感觉呢，宁嘉伽说冰冰凉凉的好可怕我都被吓醒了，姜思绿微笑着说那您把您的空调给我关一点或者把被子盖在脚上就可以了，宁嘉伽一下子破涕为笑说哎呀原来是这样哇，挂掉电话之后只留下姜思绿抽搐着眼角想掐死这个熊孩子……不过对于欧阳青，宁嘉伽却十分收敛，在欧阳青面前宁嘉伽总是有一种本能似的畏惧，好像是一个在姐姐面前闯祸里的妹妹，只敢拽着姐姐的裙子撒娇——虽然大部分时间欧阳青都会拥抱她。 “但是我们会离开的，一定会，”姜思绿垂着头，好久之后才重新开口，“……这里不是原来的团了，我们也不是原来的我们。” “当然咯，我们就是两个赖着不走的旧世界幽灵而已，在这种新世界里面，迟早是要走的，队长她只是傻，又不蠢，她也知道‘换朝不重老臣’的道理，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只是看她自己愿不愿意。” “她就算是不愿意……”姜思绿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那句“不愿意也没办法”，她又扭过了头，反倒是欧阳青突然笑了，转身朝着训练室走了过去，她边走边十分随意地说道。 “所以，正好就让我们的欧琳阳朋友和她的英阁女子足球队借着这次演出的机会，给我们的队长大人好好上一课吧。” 姜思绿眨了眨眼睛，随后看到了欧阳青露出的狡黠笑容，她突然联想到在两天前打电话来和她通知演出事宜的经纪人大叔，那个大叔开口的第一句是已经和你们团里的其他人沟通好了，她还以为是队长自己去接了任务心里一阵暗喜，心说队长总算是长大了自己能松手了…… “喂！那个家伙也不会是你特意去挑的吧？！”姜思绿跺着脚大喊道，“做这种事情之前先给我说一声不行么？！” “没有喔，我只是路过了发现一只猫，顺便告诉了队长而已。”欧阳青摆摆手，走进了训练室里。 “谁会信啊！”姜思绿在她身后怒吼道，欧阳青根本懒得搭理她，走进休息室之后，她发现里面已经没人了。欧阳青把丢在地上的训练服捡了起来，丢到了脏衣篓里，脏衣娄里面的衣服已经要堆满了，旁边堆着几双有些破的鞋，这些鞋子的鞋底都磨平了，鞋尖也有的磨穿了，欧阳青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很快转开了。姜思绿从门里又冲了出来，气势汹汹地举着平板到处找着人，看见宁嘉伽又不见人了，她又噔噔蹬的气冲冲地跑出了休息室。 欧阳青叹了口气。 我的队长大人，就算你再不想长大，你也要长大了，你必须快点长大。 你自己也清楚吧。 ☆、第三百章 浴室哭声 欧琳阳拧着水阀，把花洒中的水温又调试了一下，她伸出手试了试，这回的水温不太烫了，她憋住一口气，闭上眼睛迈进水里，让水从头淋下，她没有睁开眼睛，水流的喧嚣声很快侵占了她的整个耳道，她把手抱在胸前，继续让水淋着身子，隔壁浴室格的水流声时断时续，宁嘉伽肯定又在抹护发素了。 水声再次盖过了欧琳阳的大部分听觉，她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开来，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是想演出？想足球？想那个即将到来，自己却临阵脱逃的比赛？ 临阵脱逃这个词让欧琳阳的身子抖了抖，她咬着嘴唇，努力把这个不祥的词汇驱逐出自己的脑海，但是她也找不到其他的词来形容自己的行为了。 精C小说，H小说，耽美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 是没办法了，没办法了，她这么说服着自己，惨败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她把这场景驱逐开来，接踵而至的却是更多的失败。她把那些近乎永不休止的败北赶出脑海之后，占据了她脑子的却是那个不辞而别的男孩，她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他，但是他就像是和足球绑定了一样，欧琳阳只要想到足球，那个男孩的幻影就会不期而至，她听到过某种不祥的流言，一个出国留学踢球的中国学生不幸心脏病发，被俱乐部拒收之后就音信全无，警方在多方查找之后，倾向于认定他已经死亡。欧琳阳并不相信这种可笑的传言，但是那个始终都没有响起的电话却让她日益不安了起来，她必须要做些什么，但是她能做什么？就像是被一个恶毒的诅咒包裹了一样，欧琳阳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在发什么疯，认为只要踢球就能和那个男孩相遇，只要在球场上就一定会有见到她的一天，抱着这种信念她加入了球队，抱着这种信念她不断地努力着，抱着这种信念，她终于在那天晚上和那个男孩遇见。 遇见了。 只是遇见了。 欧琳阳用力捂住了脸，花洒的水轰鸣而出，倾泻到了她的全身，她无声的抽噎被噼啪的水声淹没了，旁边的宁嘉伽没有发觉，欧琳阳伸手拿过了洗发液，用力地抹在了自己的头发上，她的动作太笨拙了，洗发露渗到眼睛里，她的眼眶很快红了起来。 为什么要踢球呢？ 只要不踢球的话，就不会遭这么多罪了。 欧琳阳用力揉着自己的头发，泡沫被水冲了下去，她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直到所有泡沫都被冲了下去，她依然坐在那个塑料矮凳上被花洒冲洗着。 只要不踢球的话，就不会遭这么多罪么？ 但是欧琳阳并没有能够再有更多思考的时间，浴室的隔墙被拍响了。 “喂——我的沐浴露用完啦——借我用一下——” “哦……哦，嗯。” 欧琳阳把自己的沐浴露拿起来，从隔墙下方的空档滑了过去。 “好嘞——” 宁嘉伽又开始哼哼地唱起了歌，听隔壁宛如巨浪拍岸的声响和突然漫过来的水，欧琳阳觉得这姑娘好像并不是直接用花洒淋水，而是在拿盆子往自己身上倒。 “明天就要去彩排咯，后天就要演出啦！”宁嘉伽继续哼着歌，开心地说道，“哎呀，又要和大家一起演出了好开心，这次就把公演的衣服穿出去吓大家一跳好啦！” “这样……不好吧……”欧琳阳把身上的泡沫冲了冲，声说道。 “有什么关系啦，和刚认识的好朋友第一次演出，就算青骂我我也不会退缩的！”宁嘉伽十分硬气地说道，但是语气马上又软了下来，“不……不过绿的话，绿的话，我……我也会努力说服她的……” “刚认识的朋友……”欧琳阳轻声重复道，随后低声说道，“谢啦。” “嗨呀，队长的职责就是让队员打起精神来哟，偶像成天哭丧着脸怎么像话嘛！”宁嘉伽的气势又高昂了一些，一波巨浪般的泼水声再次从隔壁传来。 职责。 “谢啦。”欧琳阳又重复了一遍，旁边的宁嘉伽继续满意地哼哼着表示回答，气势上好像是在说再夸夸我再夸夸我。 “明天……会和大家见到吧。”欧琳阳自言自语道。 “是哦，毕竟球队肯定是会去适应场地的吧，”宁嘉伽十分自然地回答道，“两边都会遇见的咯。” 欧琳阳把水温调的更高了一些，她觉得自己身子有些发凉。 “我是不是要被讨厌了呢，”欧琳阳说道，“要是……被讨厌了怎么办？” “要是被讨厌了的话，也是你自己的问题哟。” 欧琳阳的呼吸迟滞了一秒钟。 “我自己……” “是喔，我听你说的呢，踢球是你自己选的，不踢球也是你自己选的对吧？”宁嘉伽的声音隔着隔墙有些朦胧，“嗯……虽然我是不知道有什么原因啦，不过选了就是选了，无论如何都是自己下的判断，自己做的决定对吧？” “自己做了决定的话，那就要自己承担后果哟，被人讨厌也好，被人责骂也好，失去朋友也好，全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对吧？” 宁嘉伽泼了最后一盆水到自己头上，甩了甩头发，把盆子啪嗒一声放在了地上，把沐浴露从底下滑了回去。 “自己做出的‘选择’，就要自己担起‘责任’，这是做偶像的觉悟之一，做什么事情自己不用负责，风险却要让人家来担，只有未成年的孩子有这样的特权，我们已经不是孩子了。” 欧琳阳没有回话。 “明天的彩排，要加油哟。”宁嘉伽这么说道，随后她飞快地用毛巾裹住了身子，离开了。 ☆、第三百零一章 战前动员会 比赛的前三天夜里，英阁的女孩们——除了理所当然不在的莉安、欧琳阳，以及特意没去叫她们的正副队长——都挤在赫连秋和耿盈盈的宿舍里，开起了战前动员会。 然而面对赫连秋一条条复读论坛上的悲观预测，整个寝室都陷入了悲天怜人的气氛中。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MOZHUA.ＡＰＰ “不会吧……不过是输一场比赛而已，不至于就要解散吧……”连茗如有些不相信地说道，“之前我们不是也输了那么多场了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是之前我们的主业不是足球啊……”耿盈盈声提醒到，但是把她抱在怀里坐在椅子上的赫连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要敲傻啦……”她声抗议到。 “你本来就是傻的，”赫连秋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可还是冠着球队名字的。” “但是盈盈说的没错哦，我们之前的主赞助看中的可不是我们的‘足球能力’，”慕容莫趴在床上说道，“之前赞助商可是指名要我们把演出时长延长的，比赛什么的，他们连看都不会看的啦。” “呜哇……听着超恼火的……”赫连秋瘪着眉毛，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等会，这群家伙到底有完没完！” 赫连秋暴怒地低头狂摁起了手机，吴霜泷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她，翻着白眼继续抱着胳膊发呆，并没有参与讨论。 “莉安来了之后，大家的偶像演出不是都取消了么？”慕容莫继续说道，“所以之前的赞助商大多数都不再续约咯，除了学校批下来的经费之外，基本上我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资金来源了……” “喂，话说骄华和紫杏，她们的资金是不是……” “废话，骄华可是球探年年都在盯着要人的大球队，和几个俱乐部都达成协议了，青训队员直接从队内选拔，紫杏也差不多要和几家国内的俱乐部搭上线咯，选拔啦广告啦一下子就都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赫连秋从论坛的对喷之中抬起眼。 “之前去和队长拉赞助的时候人家都问啦……明明是足球队为什么要把偶像表演放在第一位这样……”慕容莫不好意思地绞着头发，“然后就顺便提到了市里面那几家……” “那我们之前的比赛不是赢下来了么？资金什么的也会有了吧？那么辛苦……”耿盈盈声地说道。 “笨蛋，连正赛都算不上的比赛就算是赢下来了也没有经济价值啦。”慕容莫一下子把头埋在了枕头里，“你们都没发现么？我们已经好久都没有换过球衣了。” “欸？球衣不是……不是就这样就可以了么？”耿盈盈又听到了冲击性的意外事实，楞在了原地。 “当然不是啊，每个赛季的赞助商不一样当然款式也不一样咯，”慕容莫闷闷地说道，“我们之前没有换球衣啊，是因为赞助商完全把钱都指定要砸在演出服上了，而且我们的价值也不在足球上，所以球衣也不用换，但是现在……” 慕容莫从身边拿起了球衣，前后翻了翻，展示了一下。 “‘球衣’可是‘球员’价值的具体体现喔，简单来说球衣就是球员最重要的周边啦，假如一个球员很厉害，大家就会去买他的球衣，球衣就卖不动，就说明这个球员不行。” 慕容莫抖着球衣，对仍然是一脸懵的耿盈盈说道。 “也就是说——球衣的销量就是球员的价值！” “那……那我们呢……”耿盈盈期待地说道。 “完全卖不动。” “欸？！” “之前全市联赛本来是给每一支参赛队伍都做了周边开卖，但是我们的周边只要是和足球挨边，积货就是满满一仓库，便利店的老板都不愿意进货……”慕容莫摁着鼻梁，回忆着自己之前和战晴雪偷偷去便利店的状况，老板当时还十分热情，说哎呀你们要买英阁的啊那真是来巧了，我们店啊那英阁的东西是明星产品，其他的都是浮云，战晴雪和慕容莫互相傻笑，老板大手一挥说你们随便挑，战晴雪和慕容莫放眼望去，三排货架上除了英阁之外其他的全都被挑光了，慕容莫跺着脚问老板说你不是说英阁的是明星产品其他的都是浮云吗，老板点头说那对啊，我们这店满天繁星万里无云…… “等……等等，那我们之前的资金是哪来的？虽然我们演出是演出了，但是完全只是比赛开头的花絮吧！完全没有多余的收入……”赫连秋突然想到，“而且每次的演出服都是人家定制了过来的，到底为什么有这种待遇？” 慕容莫的脸色更加尴尬了，她干咳了几声，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打开了一个手里内置的音乐处理软件，第一个文件是那个英阁的女孩们已经久久没有看到的名字。 “frya’slvrlivly……欸欸欸欸欸欸欸？” 女孩们齐声发出了介于惨叫和被巨大冲击撞中的悲鸣之间的大叫。 “什么……什么时候？！” “真是够了……” “单曲！这是单曲么？！为什么就单曲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我……我……呜——” “论坛上那帮混蛋肯定还不知道吧！等会！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啊！”慕容莫好不容易把手机从女孩们的抢夺中抢了回来，一脸无奈地说道，“因为我们之前的重心都在演出上面嘛……然后我就问队长要不要出单曲试试看，要是出道了的话资金就完全不成问题了，但是队长不怎么肯答应嘛……” “话说上面为什么都是liv啊？！” “因……因为是我偷偷录的……” “哈？！” 慕容莫差点被女孩们从床上直接揪下去，赫连秋涨红着脸，举起手机猛拍着慕容莫被连茗如用力揉得变形的脸颊，耿盈盈用手指一个劲戳着慕容莫的胸口，红着脸嘴里还念念叨叨个不停。 本来捂着脸吴霜泷手指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随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分开陷入了狂暴的女孩们，双手一用力，硬生生把慕容莫从床上直接扛了下来，一把放在了椅子上，吴霜泷的笑容让慕容莫瞬间怂了下去，怯生生地缩成一团在那儿瑟瑟发抖。 ☆、第三百零二章 离散的开始 “让她说，”吴霜泷一字一顿地说道，“好好说……说到我们都听完了为止。” “只录了这一首啦！一首！刚刚放上去就被队长逼着撤下来了！”慕容莫用力挥着手，努力阻挡着吴霜泷前来撕碎她的脚步，“队……队长说我们是球队啊球队！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就完全没有再录了！这也只是给投资方听的样片啦！” 慕容莫搬着椅子连人带椅子后退了五步，大声抗议道，“这……这都是为了资金啊！没办法啊！之前我们除了演出之外投资人根本就没理由来投资我们啊！” 女孩们捋袖子的动作停下了，互相看了看，都有些面面相觑的味道。 “球队日常维护可是要很多钱的啊！租场地啦做衣服啦还有一堆消耗品啦乱七八糟的……总……总之，队长之前一直在努力筹钱，但是怎么样人家都不愿意赞助，还说什么你们的前锋都走了球队肯定马上就要解散了之类的话……然后我就问队长要不要用其他的方法啊！演出效果意外的受欢迎之后，还有经纪公司过来问队长要不要出道的，队长一下子就拒绝了，还和那个经纪公司的大叔吵了一架嘞……”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吴霜泷抽搐着眼睛问道。 “因……因为那个大叔是我找来的……” “哈？！” “等！等一下！我我我我我是看那时候大家都很辛苦啊！全力演出之后再踢球太辛苦啊！谁干过先演出个十五分钟还要下场踢球的事情怎么想都不合理啊！”慕容莫看着又开始捋袖子的吴霜泷，吓的差点倒过去，“但是队长说了不要啊！说了不要我肯定就不说了啊！我超听话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队长当时也骂过我了啊！虽然也不算是骂啦……但是也和我说过了啊！‘只想让英阁作为足球队存在’这种……” “后来那个大叔还找过我嘞，问我这么好条件为什么不出道，一出道的话绝对会火，踢球这么累没必要折腾之类的，还说队长是在拖累你们什么的，给我了一堆合同说要我找你们一个个去聊单独出道或者组团出道签公司什么的……” “那……那我们怎么都没听说过这种东西？”连茗如突然问道，她左右看了看，女孩们都是一脸迷茫，“没有人给我过这种东西啊？” “队长……要我别给你们说，然后就把合同都拿到自己手里去了……”慕容莫声音越来越，说到最后头都扎进了膝盖里。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连茗如眨眨眼，突然问道。 “一年？差不多一年多一点吧……”慕容莫声说道，随后她补充道，“还有那个大叔说反正我们至少也要高考结束，到大学之后才能正常参与演出，三年之内找他都有效……” “问这么清楚原来你想过啊？！”赫连秋怒声道。 “没有啦！没有！”慕容莫举起手满脸怒意，“我们慕容家的女孩子从来都不做坏东西！” 然后她的手指软了下去。 “但……但是，演出什么的……我肯定比足球在行……” “可恶！给我清醒一点！”赫连秋把手机丢上床，三步并作两步也跳了上去，从后面扑在慕容莫的身上，胳膊斜着穿过慕容莫的腋下，双手反着捧着慕容莫的脸颊，双腿一下子锁住了慕容莫的双腿，她的动作如此纯熟，慕容莫并不平整胸部也对她的动作没有造成任何阻碍，反倒是让她的两只胳膊垫着感觉更好了一些。 “呜哇！我不是没去吗！没去啦！放开啦！” “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放开，放开我再说啦！有原因，有原因的啊！”吴霜泷抓了抓头发，问题一个接一个，让她的脑子一片混沌，为什么队长不告诉她们有这件事？吴霜泷有些本能地烦闷，对于战晴雪这样的隐瞒，连带着慕容莫她都就觉着有些不满。 难道是怕她们拿了合同之后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偶像了么？吴霜泷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个想法，这个想法一下子抓住了她，就像是她在一片深水里涉着水艰难地前进，突然踢到了一块石头。 “那就是说，队长完全没告诉我们，我们能以偶像身份出道的事情咯？”耿盈盈声总结了以上观点，赫连秋总算是放开了慕容莫，让她坐了起来，但还是趴在她背上，下巴搁在慕容莫的肩膀上，这回慕容莫连声音都不敢出了。 “琳阳她知道这件事情么？”吴霜泷伸手打断了耿盈盈，朝着慕容莫问道。 “不知道！绝对不知道！我是守口如瓶乖宝宝！”慕容莫举手抢答，随后在吴霜泷和善的微笑和赫连秋乱动的双手之下下打着哈哈接着埋下了头。 “那琳阳为什么突然想要去做偶像呢？”已经无心刷论坛的赫连秋皱着眉头问道：“总不能是一拍脑袋就想去了吧，偶像团体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啊。” 她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确定副队长沙珺雅也不在这里，她看向了沈亚楠，沈亚楠从一开始似乎就并不想要接受这场聚会的邀请，虽然最后还是拖拖拉拉地来了。注意到了吴霜泷的目光，沈亚楠闭着眼睛摆摆手。 “我不知道，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容易的方法，我也不用……”沈亚楠停住了话头，用拳头堵住嘴咳嗽了一声，另一只手捏紧了在兜里的那枚硬币——她还留着，她把目光投向了外面，干巴巴地说道，“我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吴霜泷环顾四周，女孩们的脸上都挂上了无比迷茫的表情，似乎在等着谁能够一口气解决所有问题，吴霜泷并不希望自己能够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她只需要把问题挨个排列，然后一个一个解决掉就好了，但是她必须找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她坐了下来，没有理会已经再次声讨慕容莫的女孩们和抱头蹲防的慕容大姐。 最开始的问题，或者说，一切问题的开始在哪？问题来自于改变，一次巨大的改变，必须要是一次巨大的改变，她开始思索，顺着记忆的丝线向上攀爬，然后出乎意料轻松地找到了问题的源头。那是一切问题的根源，就在她身边，但是她忽视了，那个人改变了整支球队。 安以红的离开。 只有这一件事，改变了所有事。吴霜泷感觉自己捡到了一根线头，她必须顺着这跟线向上捋，她开始思索了起来，她甚至想要直接找到战晴雪，但是她忍住了。 “莫。”吴霜泷来到慕容莫身边，搬了一把椅子坐下：“把你知道的，全都和我再说一遍。” ☆、第三百零三章 不平的再会 第二天很快到来了，战晴雪起了个大早，虽然这个场地她早就看过了很多次，但是在比赛的前一天，她还是要拉着没去过的队员们再去场地踩一踩——至少隶属于初中部的苏芳、苏湲肯定没有打过这个大场，所以熟悉一下总是好的，她这么想到。在大巴车颠簸了一会之后，她们到了球场外面，大多数都没睡醒的女孩们打着哈欠跳下了车，伸着懒腰四处张望着。 “亚楠怎么没来？”沙珺雅数了数女孩的人数，问道。 “说是生理期来了很痛——去家里的诊所去了。”连茗如举手回答道，沙珺雅皱皱眉，默许了这个回答，她拿着笔飞快地点着人数，确认到齐了之后才把笔放下。 “话说只是一个组赛就要用这——么大的场地么？”赫连秋举起手机猛拍着过于巨大的球场大门，大门足足有三人高，至于球场的周边自然也高得不像话，在看过了战晴雪出示的球员证之后，保安大叔才把她们都放了进去。 “这次是组赛的最后一场，会决定全国大赛的出战队伍，受重视也是当然的，”沙珺雅走在最前面说道，“想必也会有很多大俱乐部的球探来旁观，如果有非常出色的表现的话我想就算球队被淘汰了也有可能会被相中吧，所以是很重要的比赛。” 通道并不长，女孩们很快就走到了球场里，工作人员已经开始给草地洒水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球场看台上竖着一个每个球场都有的巨大电子钟，但是不同于其他球场的是，在这个电子钟下，居然把阶梯状的椅子都清空了，做成了一个规模宏大的舞台，上面已经搭好了脚手架，四周的射灯阵列也竖了起来，看起来确实要做成一个完全的演出场地——这个战晴雪再熟悉不过了。 是近期会有演唱会吗？还是说为这场比赛举办的应援演出？战晴雪本能地想到。但这是为谁应援的呢？为了胜者？为了比赛？战晴雪不愿意再想，她意识到自己注视着这看台的时间太长了，女孩们在她身后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总之，这就明天比赛的场地了。”战晴雪指了指球场，想要做出一个微笑，但是战晴雪努力了很久也没有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只能转过脸去，让语气变欢快一点。 “是生死战了啊，”吴霜泷抱着胳膊，“音注坛已经输了，骄华确定出线，接下来就是我们和紫杏里面二选一了。” 女孩们没有喧闹，这是她们早就知道了的，但是每个人都没有提起来，彼此心照不宣地遮掩着事实。战晴雪沉默了一会，知道不能这么让队员的情绪低落下去，这是她作为队长的经验之一——浅薄的经验之一。 “好了！”战晴雪努力让语气高涨了起来，她拍拍手，“所以，这场比赛对大家来说都很重要！但是只要努……” 她的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幅画面，在无数人的包围中，一只苍白地手无力下垂，红色的长发散乱地铺在地上，虚弱的女孩躺在床上，轻声对着她低语。 球员啊……都是为了胜利而使用的“武器”喔。 她还是把后面那句话咽下去了。 “……只要努力的话，”战晴雪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就不会留下遗憾了。” 身后的女孩们零星地回应了几声，有些面面相觑，有些有气无力，战晴雪的目光看向了对面，在对面的球员通道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扫了战晴雪一眼，卫裳没有走过来的打算，只是摇摇手算是打了个招呼，战晴雪能感觉到，水真真站在卫裳旁边，她的目光扫了一眼战晴雪，却没有像卫裳一样打招呼，而是伸出手，指了指在球场的电子钟下的那个巨大的舞台。 在那个舞台上，突然出现了一群女孩子，女孩们叽叽喳喳地挤在一起，在看台上蹦蹦跳跳，为首的那个居然还试图从看台边缘直接跳下去，被两个女孩死死抱住，最后被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抓住肩膀拖了回去，但是水真真指着的不是她，而是一个抱着胳膊缩在演出台面最靠后的角落的女孩。 战晴雪的目光挪了过去，随后她愣住了。 “琳阳。” 她用的是确定句。 “那不是欧琳阳吗？” “好像是的。” “她为什么在那里？” “喂！那家伙说去当偶像是认真的吗？！”反应过来的吉赛尔大踏步地想要走出去，却被连茗如一把抱住了胳膊。 “冷静，总之先冷静一下。” “冷静个什么啊！我们明天就要比赛了！那家伙在搞什么啊！”巴西女孩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焦虑——事实上从她压根没有打理过的头发和黑眼圈来看，她也没办法掩盖自己的焦虑，她把目光投向吴霜泷——吴霜泷抱着胳膊，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吉赛尔重重地撇了撇嘴，推开了连茗如想要走出去，她原本以为战晴雪会走出去大声喊欧琳阳的名字，再对她当头棒喝叫她赶紧回来，但是战晴雪却只是看着欧琳阳，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情也没做。 吉赛尔的眼睛又和吴霜泷对上了，战晴雪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吉赛尔想要大步跨出去，但是却被战晴雪拉住了手。 “回去吧，场地看完啦。”战晴雪轻声说道。 “琳……” “回去吧。”战晴雪已经转过了身子，用力拉了一下吉赛尔，吉赛尔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她的目光和沙珺雅对上了一下，瞬间又挪开了。女孩们也陆陆续续跟上了，耿盈盈担心地回头看了看欧琳阳，欧琳阳依然在舞台的角落站着，一动也不动。 ☆、第三百零四章 偶像还是足球 “哦——这就是足球场啊！果然超大的……”宁嘉伽坐在看台边缘上如此感慨着，“周围的观众席也超大，不过要是舞台在最中央就好了。” “队长，你的重点错了，”姜思绿如同影子一般出现在宁嘉伽身边，眼镜上泛着怀疑的冷光，“你的准备做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啦……”宁嘉伽伸出双手，倒过去本来想要搂住姜思绿的腰，但是姜思绿微微后退一步，宁嘉伽哎呀一声，仰面倒在了台上，她就这么躺在台上嘟着嘴，仰脸看着一脸冷漠的姜思绿。 “什么嘛，都不给人家鼓励，”宁嘉伽咕哝着，舒展身子，伸平了胳膊躺下，腿依然在台边摇来摇去，赌气一般地闭着眼睛说道，“明天我要罢工了哦罢工，在台上就和所有人说绿你天天霸凌我……” “明天，欧琳阳会出场，我把她安排在了最角落，”姜思绿轻声打断了她，手里的笔记本夹在了胳膊下面，“这样子的话，就算是中途离场也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混乱，但是离场之后的控场就……” “就交给我吧——”宁嘉伽拖长了声音嘿嘿笑道，“是我最——喜欢的乱来环节咯。” 姜思绿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开了口。 “队长，你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什么地步？” “只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而已，”姜思绿轻声说道，“做这种事情，不划算。” “我最开始对你和青来说，也只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而已。”宁嘉伽伸了个懒腰。 “我们毕竟也是前团员，”姜思绿扶了扶眼镜，眼神冷厉寒芒四射，“和队长不一样，是有经验的人。” “但是你们为什么要帮我呢？明明我什么都不懂，还帮我到现在，”宁嘉伽摇晃着腿，“遇到傻瓜的话，远离才是最好的办法哟。” 姜思绿没有回答，慢慢地坐了下来。宁嘉伽依旧躺在看台上，看着头顶的逐渐暮色侵袭夜空，体育场没有开灯，有几颗亮一点的星星已经可以看见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偶像么？”宁嘉伽说道。 姜思绿决定不接她的话，起身准备招呼她离开。她又在说疯话了，这姑娘果然是个疯的，当初哭着喊着要和她一起去纹身，结果姜思绿以我觉得不好看不去拒绝之后，她还是自己跑去纹好了，天天在浴室埋伏姜思绿，接着哭着喊着和她一起洗澡指着自己的纹身有多好看，姜思绿永远是一脸盆拍在她的脸上。 “不说的话，大家肯定以为我做偶像是自然而然的吧，从我就是天生的偶像，又可爱又万人迷，没有人会不喜欢我。” 这家伙。姜思绿的眉头抽搐了几下，她在认真的思考，把宁嘉伽从看台上推下去她需不需要负刑事责任。 “之前很的时候，我认识一个很可怕的家伙，没有梦想没有追求没有欲望，在班里谁也不愿意搭理他，明明和我这种美少女一起出去玩，我和他谈梦想他还理直气壮地说自己要考公务员……”宁嘉伽又躺回了台上，“而且现在他还真考上了，还和我说来着，我差点气死了，作为人来说他简直不能再差劲了。” “‘实现不了的才叫梦想，实现的了的那叫规划’，那家伙成天都这么和我说的。”宁嘉伽的嘴都鼓了起来，每次想到那个每天都笑嘻嘻阴阳怪气的四眼仔，天天扶着个破眼镜在旁边阴不阴阳不阳地笑，初高是这样大学也是这样工作了还是这样，宁嘉伽每次都想把他的眼镜打碎在脸上。 “我很不服气，想和他打赌来着，但是他说什么‘打赌这种未成年人用来满足自己好胜心的行为有什么做的必要吗’给我打发了……” 宁嘉伽真的很生气，她的眉毛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手狠狠地锤在一起，看起来那个人在他面前的话一定会被她瞬间打爆狗头。 “但是那个家伙啊，就是有一点好，他超宠他妹妹，他妹妹喜欢踢球家里不让，他就去经常和家里吵架，他还被赶出来了，还和家里闹掰了断绝关系什么的，结果这不是比我还幼稚了么？” 宁嘉伽脸上的怒火消退了，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天空，夜空里的星星逐渐开始显现，姜思绿也坐到了她旁边，虽然还是垂着眼睛没说话。 “我问他啊，他为什么要这么保护妹妹呢？他这么个无欲无求的人，结果他和我说……” 宁嘉伽也垂下了眼睛，看着看台下面的看台，上面空无一人，明天这时候上面就应该坐满人了吧。 “‘就是因为我没有梦想，我才知道拥有梦想的可贵。’”宁嘉伽摇晃着腿，重复着某个现任公务员的话。 “虽然我也想像漫画里的人一样，帅气地说‘我来带给你梦想’之类的话，但我是做不到的，偶像这种东西，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表演而已，自己没有动力的话，就算偶像再怎么元气也打不起劲。” 宁嘉伽挠挠头，心翼翼地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的姜思绿，眨眨眼。 “这种话要是让经纪人听到了就完蛋啦……”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姜思绿平静地说道。 “好嘞！所以呢，我什么都不想带给观众大人，我只是想要做让大家可以胡闹放松的偶像而已！看完我表演的观众大人就好好的去重新打起精神追求梦想吧！追求梦想可是个很辛苦的事情，梦想是个随时都想要打倒你的大怪兽哦！要是被梦想打败的话就糟糕了！” “所以你看见欧琳阳这种，被‘梦想’完全打败了的人，就忍不住去帮一把么？” “欸？！”宁嘉伽被这猝不及防地攻击打懵了。 “欧琳阳，是你看过表格之后，点进来的人，”姜思绿打断了她，滑动着手里的平板，“欧阳青这个家伙，以为我不知道么？” “欸？！怎……怎么看出来的！青还特意交代我要……” “这个表格。”姜思绿把平板举在宁嘉伽面前，表格上面填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后面还附着长达一页半的观测报告，上达欧琳阳在表演中可预测的位置，下到欧琳阳平时生活习惯对她演出造成的印象，数据翔实证据清晰。 “表……表格怎么了……”宁嘉伽的声音慢慢了下去。 “是欧阳青填的。”姜思绿下了论断，被看破的宁嘉伽一脸慌乱连连摆手，但是在她挣扎之前姜思绿伸手打断了她。 “欧琳阳是有偶像资质的？” “有！绝对有啦！那个，我……” “你也知道欧琳阳曾经是足球队员？” “欸？欸？！我……我知道是知道，知道是知道啦！” “那么‘把这个足球队员招进来做偶像’和之后所有的判断，是你下的，还是欧阳青下的？” “我！和青完全没有关系！青只是告诉我有这么一个有潜力的新人让我看看，我觉得很好就……” “接下这次演出，你是真的不知情？” 宁嘉伽的目光左右腾挪，手指不安分地乱动。 “你是队长，自己下的任何判断，都要负起完全的责任，”姜思绿熄灭了平板，没有理会她之前的话，她垂下眼睛，补充了一句，“我只负责，支持你的判断。” “我知道啦！我会认错的啦！”宁嘉伽慢慢爬起来，猛地朝着姜思绿扑了过去，但是姜思绿站了起来，让她扑了空。 “队长，我要再次提醒你，欧琳阳在历次的偶像演出，可是很开心的，”姜思绿俯视着又仰面朝上躺着的宁嘉伽，“和她在历次球赛之中的表现，完全不一样，她明显更喜欢偶像演出。” “可是她两边都是在全力投入啊，”宁嘉伽又撅起了嘴，咧嘴笑道，“在两个都全力投入的事情里面，没有哪一边是更加痛苦，哪一边是真正喜欢的东西喔。” “歪理。”姜思绿伸手把宁嘉伽一把拽了起来，宁嘉伽顺势倒下身子，半个身子都钻进了姜思绿的怀里，姜思绿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并没有推开，她们慢慢走下了看台，漆黑且密集的看台让她们必须更加心地往下走。 “假如欧琳阳真的更喜欢偶像演出呢？” “那不是更好么！” 她们逐渐走远了，声音也消失在了看台中，足球场又恢复了无声地平静，过了一会之后，场间那几盏灯光也关上了，在二十四个时之后，这场天王山之战就要打响了。 ☆、第三百零五章 老练的手法 球赛开始的时间，还有三个时，莉安一直记得这个时间，但是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至少没有打算看电视直播的意思。 房间里一片寂静，过了一会，校长推门进来。 “不看比赛？” “不了。”莉安摇了摇头，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他刚刚练习涂口红又宣告失败了，旁边手机上正在公放红萌妹教大家涂口红的十五种技巧，萌妹的声音绵绵软软，背景音乐还是欢快的恋爱循环，她一只手拿着三根口红正在演示怎么区分口红的色号，还有根据自己的肤色选择最合适的口红色号，弹幕上面飘过去一片姐姐真好看哇哇哇好羡慕口红赛高美少女说什么都对。 莉安的手滑了一下，口红在嘴角上又划出去了一条赤色的线，他拿起纸擦了擦，把口红收进了口红筒里。 “做女孩真是辛苦。”他笑着说道，又打开了另外一个视频，这回是一个一本正经的妹子在教观众如何进行早上的简易化妆，虽然说是简易，但是密密麻麻摆着的瓶子和格子排列宛如阵列火箭的化妆盒，还是让莉安吃了不的苦头。他现在手里拿着一瓶润肤乳，倒了一点在手上，慢慢地搓着手。 “怎么突然想起学这个了？”校长坐在旁边，这回他什么也没有带。 “学一学总是好的，以后总是要自己动手，”莉安闭着眼睛，把润肤乳揉在脸上，含混地回答道，突然又无意似的提了一嘴，“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是男生么？” “不仅知道你是男生，而且还知道你是女生。”校长平静地回答道，莉安的手指顿了顿，再次活动了起来，接下来他按照视频上面的指示开始上隔离霜，隔离霜扑在脸上的感觉有点冰凉的干涩，就像是在脸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假面，随后的粉底环节，莉安要么会扑太多，搞的自己的脸色格外苍白，要么会扑太少，之后还要不停地补散粉，在这一切都勉强弄完了之后，莉安并不想给自己画多重的眼影，所以只是挑了一个最淡的橘色，但是在抹上去之后，他还是发现自己下手太重有点太浓了，搞的和自己要去唱戏似的。 “臭子，拿来！”校长劈手夺过了他手里的笔，语气十分严厉地说道，“眼睛闭上。”莉安不明就里闭眼，校长拿着笔轻轻在莉安的眼角扫了扫，又换了个粉扑，在莉安随意搁在床上的化妆盘里点了点，在他两颊上同样扫了扫，扫出淡色后仔细观察了一会，皱眉点头。 “拉倒，就这样吧，睁开。” 莉安睁开眼睛，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会，噗呲一声笑了。 “你就是靠着这手炮遍天下无敌手的？” “你再废话？”校长举起拳头，莉安手一抬，掏出一管口红来，作势就要涂，校长咣当一记手刀砍在他头上。 “你干嘛？！” “涂口红啊？！”莉安捂着头怒声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色的吗你乱涂？” “红色。”莉安指着红色的口红，十分客观地回答。 “知道红色你还涂！”校长大怒，“这你啥时候买的？” “战晴雪送的。”莉安摇晃着口红说道，这确实是战晴雪送的，战晴雪在第一次把自己护肤品塞给莉安的时候，顺便还塞了点化妆品给他。 “战晴雪是白皮肤，你是偏黄皮肤，人家涂那叫衬托脸部中心，你涂那是吃火锅吃多了，给我拿来！” 校长劈手又夺过了他手里的口红，从脚边放着的一个袋子里掏出了一个的盒子来，甩手丢给了莉安。 “行了，少给我涂口红了，用变色唇膏就行了，纪梵希的羊皮，你就用这款的差不多得了。” 莉安抽出盒子里的东西，是一个粉色的圆管，他在手里丢了丢，拧开左右看，但就是不涂，旁边校长抱着胳膊看着他眼睛一个劲地往自己这边飘。 “看我干什么？唇膏你也不会涂？”校长看着拿着唇膏在自己嘴唇上左比划右比划，就是比划不下去的莉安，没好气地说道。 “毕竟之前没用过……” “行行行你给我闭眼睛，闭上！”校长再次夺过唇膏，莉安闭眼仰着脸，校长看着这个明显是用卖萌姿势来给自己找茬的死孩，只觉得眉头一阵抽搐想一巴掌拍死他，但还是忍着拿起了唇膏，莉安只感觉到嘴唇上左右来回轻微地动了动，随后校长一弹他额头。 “睁开。” 莉安应声睁眼，又一对镜子，画的刚刚好。 “你果然是靠这一手炮遍天下来的吧……” “我揍你。”校长瞪了他一眼，低头把袋子里其他的化妆品都码在了他的床头柜上，莉安瞥了一眼，都是自己名字都叫不出来的，校长把最后一套卸妆棉塞进了抽屉里，拍了拍衣服下摆，直起了身子。 “去处理点事情，过几天我再来看你，”校长说道，“有什么问题给我电话，或者现在就给我问。” “之前你照顾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的这么辛苦？”莉安突然说道，校长的步伐骤然停住了。 “照顾我照顾的这么熟练，之前的孩子，是个女孩？”莉安的声音轻快里带着笑意，在校长听来却宛如霜剑风刀，被风带着轻巧地掠过身子，瞬间后血肉模糊。 视频里的萌妹依旧在给大家介绍着隔离霜的选择和皮肤对粉底的要求，旁边捧哏似的同伴时不时地往自己脸上涂着化妆品做演示，声音和背景音乐十分欢快。 这些声音逐渐离着校长远去了，那些声音逐渐剥离开来，在他的耳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就像是在通道尽头奋力的呼喊，传达到另一头时却已经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呓语。 不用担心我啦，叔叔。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又回来了，这折磨着这中年人十数年的梦魇，宛如一个永不消失的影子，一只停在他肩膀上永不离去的漆黑乌鸦一般，每当他回过头去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转过头来，这诅咒一般地呓语不断地在他耳边重复着。 我还能踢球的啦，叔叔就是喜欢大惊怪的。 校长的头开始疼了起来，他没有转过身去，他知道那个男孩一定在看着他，男孩的视线在他背上灼烧着，马上就要烧穿他的皮肉，剜出他的骨头。 我很喜欢哦，叔叔和足球，我都喜欢， 不，不，中年人的呼吸逐渐粗重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球场，那个封闭的球场，周围亮银色的不锈钢被无数盏探照灯照着，反射的光芒让他的眼睛发疼，他看不到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就要走了！拦住！快点拦住！ 测试通过了的话，叔叔给我的礼物准备好了么？ ☆、第三百零六章 死地后生 校长感觉自己手里还提着那个袋子，袋子里面放着他死皮赖脸求基地里的实习生帮他选的当季新款的粉蓝色蕾丝边泡泡裙，一盒他托同基地的大哥从意大利带回来的纱巾，还有一枚嵌着坦桑石的发夹，最后是两张甜品店预定好的位置，他已经订好了一块水果慕斯蛋糕，这孩子不喜欢吃奶油。 说好了！要带人家去吃好吃的……嗯，叔叔喜欢什么？下次我送你啦。 中年人只看见了一个的背影，蹦蹦跳跳地朝着一扇门走去，从门里透出来的光逐渐吞没了她整个身子。 约好了哟！叔叔等着我！ 突然，他的眼前又出现了一条狭窄的巷，巷里有一个男孩抱着膝盖蹲在原地，球衣被雨水打的透湿，金发暗淡无光。 我除了足球什么都没有了。 那男孩如此说道。 这些幻象不断交替，却都像老胶片一样，既失去了色彩又残缺不全，但是校长花了好一阵功夫，才让自己从这幻象中挣脱出来，在又一阵眩晕之后，校长总算回过了神来，背后的莉安没有打算就此罢休，他已经画好了妆，垂着眼睛靠在床头，红发披散下来盖在肩上，等待着校长的回答。 “是，”校长回答道，“之前……是有一个孩子，女的。” “她也是踢球的？” “是，她也是踢球的。” “比我踢的好？”莉安问道，手绞着一束头发。 校长沉默了一会。 “差不多。”他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词，莉安依旧笑了笑。 “那就是比我好了，”他说道，随后又问道，“她怎么样了？” “死了。” 这回轮到莉安沉默了。 “喔……”他挤出了一个字，“你家的？” “我捡的。” “和我一样。”莉安说道。 “和你一样，”校长回答道，依旧没有转过身子，“还有什么问题？” “那天你去那里，是去做什么的？” “找人，”校长简单地答道，“办事。” “所以你找到我了？”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他们谁也没有开口，校长率先迈开了步子，两步并作一步，跨出了门，却没有锁上，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校长离开了，莉安没有叫住他，只是更加疲惫地躺在了床头，闭上眼睛，却也怎么样都睡不着。 ------------ 从大巴车上下来陆陆续续进入体育场后，仅仅11个人还包括两个初中生的英阁实在有些显眼，另一个入口处满编人员的紫杏队员看着她们的眼神总是有些不对头。但是水真真并没有上前询问的意思，旁边的卫裳似乎想过来打个招呼，但却被水真真用眼神逼了回去。 “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请各位去更衣室等待一下吧，差不多也……”工作人员摁了摁耳机，朝着女孩们说道，他转过身子，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诧异，“哎？临时安排，这……不影响么？哦，组委会没意见的话……” “出了什么事情么？”还没有走进休息室的卫裳问道。 “啊……没事，只是暖场表演稍微调整了一下，不会影响正常赛程的。”工作人员摆摆手笑道，很快就转身离开了，卫裳莫名其妙地抓抓头发，也之后带队走进了更衣室反手关上了门。 “怎么了？”水真真把装着球衣球鞋的旅行包放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拿出比赛装备，一边低头问向卫裳。 “没事……说是暖场表演有什么调整来着，暖场表演还能调整什么呢……”卫裳咕哝着，也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看着队员们各自在做准备了，她扶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看了好几眼水真真之后才开了口。 “我说啊，英阁是不是人员有变化？”她说道。 “换了两个人，王牌莉安和一个前锋没有来，”水真真轻声回答道，“怎么了？” “莉安是上次伤退了，看来没能赶上这场比赛。这么重要的比赛……”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比赛，队长现在不应该高兴才对么？”水真真轻笑了两声，系紧了鞋带，“对方可是少了两个主力，我们主力还轮休了一场，优势巨大啊，这下子必定出线了……之类的。” “……总感觉真真你一说到英阁就话很多哎……”卫裳眨着眼睛嘀咕道。 “我会认真对待每一个对手……”水真真没有理她的话茬，反问道，“无论如何，莉安没来。我不觉得我们有打输的可能。” “但这时候英阁更可能齐心协力死守到底，”卫裳托着下巴依旧一脸的担心，“要是最后时刻因为我的失误，被对方偷一个输掉比赛了可怎么办呐……” 卫裳的神色越来越担心，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她唉声叹气地缩在椅子上，旁边的队员都只能无奈苦笑——队长就是这样，无论是自顾自地丧起来还是自顾自的元气起来或者是自顾自的暴走起来，基本上谁都拦不住，只能顺其自然。 但是水真真啪的一声捧住了卫裳的脸，依旧是一脸毫无波动的扑克表情。 “这场比赛，英阁少了两个前场主力，死守加防反几乎是一定的。”水真真的手捧着卫裳的脸，卫裳用力想要挣脱，然而她的脸都被挤变形了也没有挣脱出去。“队长只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就好了，至于剩下的事情……” 水真真十分认真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就都交给我好了。” ☆、第三百零七章 我的名字 英阁的更衣室里，战晴雪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要说一些鼓励大家的话，但是她并不知道说什么能够鼓励大家。 加油？加什么油，主力不齐，上场了就是等着挨打。 尽力？尽力什么，尽力输掉？上场尽力之后被打爆？ 不留遗憾么。 只剩下这一句话可以说了。 不留遗憾的离开这里，不留遗憾的结束比赛，不留遗憾…… “我们……真的可以去比赛么？”耿盈盈声地问道，她举起手指，慢慢数着人数，战晴雪，沙珺雅，连茗如，吴霜泷，吉赛尔，赫连秋，沈亚楠，慕容莫，苏芳，苏湲还有她自己，总共十一个人，七拼八凑的十一个人。 “感觉变了好多……”她声问道，声音畏畏缩缩地，随后被慕容莫一把揽住了肩膀，“莉安、欧琳阳还有……” “本姐不是还在吗？”慕容莫一只手安慰似的揉了揉耿盈盈的头发，另一只手把手机上面的搜索界面给关掉，“虽然球赛上场的是十一个人，但其实报名的时候是最多可以报十六个人的名字上去哦！” “十……十六个？”耿盈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我们从来没有这么多人过啊。” “是啊……要是这么多人一定会非常热闹吧。”慕容莫手一挥，好像在让耿盈盈想象这个更衣室人满为患的样子。 “那要是中途……”耿盈盈眨眨眼，声问道，“要是比赛中途有人要加入的话……” 这种不明智的期待，让慕容莫楞了楞，事实上她还真没有查过——或者说，她压根不指望会有人来中途救场。 这只是一种虚妄的幻想。 “我们球队，也有一个十六个人的出场名单。”吴霜泷面无表情地用手指绞着一束刘海接过了话头说道。 “……除了首发的十一个人，只要名字在这十六个人的大名单里，都是可以作为后备队员替补上场的。”吴霜泷把之前的话说完了，她本来想补充一句，其实我们连一个替补都没有，但是看着耿盈盈突然扬起的头，还是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说，那就是说只要是在那个名单里的人，都可以上场咯？”耿盈盈很开心地仰起头说道。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赫连秋依旧抓着手机，但却没有像以往一样狂按不止，反倒是看着手机里不断刷新的帖子露出了放弃一般的表情，头也不抬地接话道，“但是啊，就算是可以上场，指望那些完全和我们合练过的外行人打出配合实在是痴心妄想……啊，我不是在说两位妹妹。” “没事，赫连学姐说的事实。”“虽然事实往往很伤人。” “都说没有针对你们两个啦……”赫连秋有点对这一唱一和的双胞胎少女没有办法。 “就算我们在初中部一直是主力球员。”“也不能保证和学姐们打出默契。” “没有没有，我们怎么会因为打不好比赛去责怪低年级的学妹呢？” “谢谢学姐的理解，明年我们升上高中部，一定会加入frya的。”“如果那时球队还在的话。” “啊哈哈哈……”赫连秋只感觉自己的h狂掉，只好赶紧转移话题，“说起来，有的球队会特意把王牌球员先放到替补席，用稍微弱一点的球员摸清对手底细之后，再让王牌上场，一口气击垮已经摸清了战术并且疲惫不堪的对手。” “欸……这么狡诈的吗？”耿盈盈自然而然地搂住了旁边的慕容莫，脸在她肩膀蹭着上若有所思。 “其实就是板凳深度让球队的战术选择比较多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那么一天哇！”赫连秋看着论坛最上方的赔率，这回终于憋不住表情了，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上，手机上紫杏赢盘的赔率已经掉到了一比一。 “完啦，全完啦……”赫连秋在软倒在椅子上，笑容已经介于世界完蛋了和我的人生完蛋了之间。 “我说你啊……比赛之前在刷什么呢？”连茗如拿起手机，奇怪地问道，“啊这个贴子……我也有看过……” “结果你还是认真去看了啊？！” “当然要看啊！这可是比赛的一环啊！”连茗如理直气壮地大喝。 “哪里是比赛了！等等，你没有等着发队难财吧？”赫连秋十分怀疑地看着连茗如。 “哈？！我是那种发队难财人的吗？！” “毕竟要是随便压几笔钱紫杏赢，赢了开心输了也开心……” “思考过吧！你才是思考过吧？！再说这论坛压根没开现金盘完全就是在玩账号好么？！”连茗如大叫道。 赫连秋立马调转话题，拿手机盖在脸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过这么无聊的贴刷了也没用，里面都是吃低保的人……” “哈————低保是什么意思啊我说。” “就是大家都认为她们绝对能赢这场比赛，无论如何旱涝保收啦……”赫连秋用力挥着手机，上面的论坛帖子名称已经和几天前的大不一样，在首页连一条和这场比赛有关的帖子都没有出现，那条红色的置顶帖孤零零的在论坛最上方悬着，有点滑稽，在紫杏赢比赛的条目后面，已经有大量的用户把自己的票塞了进去，进度条几乎要突破屏幕。 “不就是打着赌玩吗？”连茗如抱着胳膊坐了回去，无所谓地说道，“就是个对赌帖啦，再说紫杏本来就赢面大咯赔率低肯定正常，吃低保的家伙们肯定……” “要是这样的话……”赫连秋放弃了一般地把手机举到她眼前，“要是有人这么想的话，反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你……你这……”连茗如看着赫连秋有些不明就里，“你在说什么啊……” “没有啊。”赫连秋垂下手。 “哈？什么意思啊，完全听不懂……” “完全没有。”赫连秋又调出来了紫杏赢下比赛的赔率，同样在那个帖子下，英阁的赔率是滑稽的一赔三百，宛如版主在和用户们开玩笑。 “欸？” 连茗如拿过手机，仔细的又看了一遍。 没有。 没有一个人在后面英阁赢下比赛这个选项之后压注，进度条后面的人数是完全的“0”。 “没有啊，连吃低保的人都没有，”赫连秋坐在椅子上说道，“‘这种比赛看了都浪费时间’，他们肯定都这么想的。” “啊……也不用到这种程度吧……”连茗如抓抓头发，苦笑道，“不然我申请个号去……” “我倒是有号啦。”赫连秋合上了手机，眼神却飘忽了起来。 “那……不如你去……” “我还是算了，”赫连秋笑了笑，她抬头看了一眼吴霜泷，吴霜泷挪开了眼睛，赫连秋张了张嘴，“毕竟……这不是白交我的账号么……” 休息室里的空气陡然凝滞了起来，连茗如吞了一口口水，看了看周围，女孩们没有其他的动作，当时她却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一样，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支持，连出声的人都没有，就像是这里压根就没有人一样，休息室里的气氛就像是用力摇晃过的可乐罐，在没有拉开拉环之前，没有人知道会爆炸。 “什么……意思？”连茗如知道自己必须开口，不能让拉环被拉开。 “这场比赛之后，我……”赫连秋用力眨了眨眼睛，“我……我说不定就要去补习了。” 没人说话，可乐的气泡正在飞快消沉。 “专业的话……我想去读历史系看看，毕竟我家也都是做这个的嘛……”赫连秋继续自顾自地说道，随后她突然抬起头，看向战晴雪，“队长……” “挺好的呀，”战晴雪系好了鞋带，轻声笑道，“挺好的，要加油哇。” 不应该说这个。 “嗯……嗯。”赫连秋点点头。 气泡消失了。 “我知道啦，比……比赛马上要开始了，我去卫生间一下！”赫连秋猛地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路过战晴雪背后的时候，战晴雪依然没有说话。 说点什么。 赫连秋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在战晴雪后面站住了一会。 不要像之前一样了，说点什么。 赫连秋提起了脚步，战晴雪紧紧盯着地面。 不要。 她猛地抬起头，却只听见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一个女孩站在门口。 “一个两个……都像什么样子！站到球场上的那一刻开始，你们的目标就是要赢！这样子比赛还没开始不就完蛋了么！”女孩怒喝道，她大踏步地走向赫连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推到了后面。 “球衣都没穿好，这样子还想去比赛么？” “吴霜泷，站在那里是要把你韧带弄僵到动不了是不是！和吉赛尔去给我去热身！上半场你们要从头跑到尾！” “耿盈盈，还有慕容莫，去把你们两个的鞋子穿好了，我说过了多少次要检查装备了？听不懂是不是？” 穿着英阁队服的女孩大步走到了战晴雪面前，低头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战晴雪，向她伸出了手。 “哟，晴雪姐。” “我的名字在大名单上吗？” 可乐罐啪的一声被拉开了。 ☆、第三百零八章 真正的核心 “那么，组赛里的这场生死战也是终于要打响了，黄指导您之前对两支队伍都有所了解，您觉得，这场比赛哪一只队伍会最终赢得出线权呢？” “老实说啊，我对英阁不是很看好，我们可以看到英阁首发队伍里甚至有两个初中部的梯队球员，虽然足球不是一个比年龄大的游戏，但青年军在面对成年队伍的时候啊，经验和身体都会相差不少，特别是在面对紫杏这种实力较强的队伍时，也许一开始能够用更多的跑动和快速的一脚传递来弥补，但是越到后面，这个问题只会越来越大。” “那您的意思就是紫杏高中已经稳操胜券了？” “哈哈，我没下这个结论，那是你说的。” “黄指导真是风趣幽默，那么比赛已经开始，英阁率先开球，战晴雪，战晴雪传球，赫连秋拿球，快速移动，险些被被紫杏的队员断球，还好及时传给了后卫。” “赫连秋这个选手啊，稳定性还是不足，太心急着进攻了，这样子只会把自己的传球路线完全暴露给对面……” “嗯，这边英阁继续组织进攻，一脚长传找前锋，这个……英阁的首发阵容好像跟之前提交的名单有一些变化，名单上是由吴霜泷突前打单前锋，但是现在吴霜泷依然站在中前卫的位置，我们先看回比赛，皮球找到英阁的14号前锋……” “14号轻巧地卸下皮球，看得出基本功非常扎实，14号和队友做配合二过一，再分给右边！这个14号和队友配合得很有默契啊，进攻的节奏把握的很准确……” “英阁的11号吉赛尔拿球，晃过截球的边后卫，再倒三角传回来！” “14号跟上一脚射门！被挡了出去，这球好危险啊！” “想不到缺兵少将的英阁高中还藏着这样的进攻好手，黄指导你看……” “这个14号叫安以红……” 解说席上的老教练把眼镜取下来擦了擦，他对安以红是有印象的，他曾经作为客座教练被邀请去英阁指导，在英阁那支队伍里，安以红就是那个最为高光的选手，无论是带球的球感、冲刺的速度，还是跑位的准确性和在赛场上的情绪控制，都是一名极为优秀的选手，那时候他正巧和一个老朋友准备着手办一个女足青年球员的训练营，在看见安以红之后，他也私下里和安以红谈过，邀请她去训练营训练，但是却被安以红果断地拒绝了，即使是他承诺三年内费用全免，训练结束后由训练营搭线直接去职业俱乐部面试，安以红也不为所动。 “我觉得在这踢球就很开心啦，谢啦大叔，我呢……暂时还不想走，而且我要是走的话，大家都会伤心的。” 安以红是这么回答的他，老教练没有生气，反而对她对于球队的忠诚十分开心。两年后听说安以红主动离队后，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这样的球队领袖会抛弃自己的队伍。 安以红正站在角旗杆旁准备罚这一记角球，后面的英阁女孩们散落在紫杏的禁区内外，每个人都看向安以红的方向，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这么一个人。 “你果然回来了……”老教练重新戴上了眼镜，比赛才刚刚开始，他还要看很久。 ------------ 安以红没有直接大脚把球吊入禁区，而是把球传到了冲过来接应的吉赛尔的脚下，吉赛尔接过皮球，直接转身就沿着底线带球溜边，朝着禁区一路突进，安以红自己则加快步伐，保持着自己和吉赛尔的带球路线平行前进。 紫杏的边后卫对同伴叮嘱盯好安以红之后，独自朝着吉赛尔的位置袭击了过去。然而吉赛尔不断变换着脚下带球的动作，拉球转身——磕球变向——踩单车——牛尾巴过人，紫杏的边后卫足足伸脚了八次，却一次也没有碰到皮球，反而让吉赛尔直接杀奔到了禁区的边缘。 紫杏的队员额头开始见汗了，这个位置离球门太近了，虽然直接打门几乎没有可能，但只要一脚撩到禁区里，乱战之中也是很有可能破门的。紫杏这边既要防止吉赛尔的带球突破，又要派人盯着安以红的倒三角射门。 皮球距离球门越来越近，英阁就好像演练过这样的角球战术一样，约好了似的猛地一同进攻，紫杏的防线被猝不及防地捅出了一个口子，只要吉赛尔向前分球，那她们的防线就…… 然后吉赛尔脚底一搓，皮球划出一道弧线，飞过了禁区里扎堆的人群，向另一侧无人的防区飞去。 “欸？”紫杏队员额头又见汗了，这回却是吓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吉赛尔不传给门前和安以红这两个显而易见的得分点——虽然这两个点都被紫杏严防死守着——难道又有什么诡异的大招在等着她们，果然英阁的这帮死丫头之前的比赛只肯出对对5单j单k这种必输牌，原来是一直在偷偷摸摸地留牌准备最后一波对王结束战斗，玩战术的心果然都脏！ 紫杏的这个边后卫心里戏台开了幕，后防铁闸的岳阑珊倒是没作它想，径直朝着皮球的落点冲去。然而就在岳阑珊即将够到皮球的前一刹那，宛如说里抢书生去当压寨老公的绿林好女侠的吴霜泷大踏步抢先一脚将皮球揽在脚下。 岳阑珊皱了皱眉头，依旧是一脚直取吴霜泷的脚底，想把对方逼得挑球起来从空中闪过这次攻击，然后借着这次只用了三分力的佯攻创造的机会，用剩下的七分力把球直接大脚踢飞，她自信只要自己脚尖碰球，那球必定会飞过半场，彻底破坏英阁这次进攻。此时另外两个防守队员也已经闻讯杀来，吴霜泷也不可能带球突出，她已经被将死在原地了。 但是吴霜泷压根就没有抬脚的打算，而是一脚把皮球踩在脚底，屈膝弯腰，屏气沉心，就这么一只脚稳稳踩住皮球，岳阑珊并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目的，也并不惊慌，既然吴霜泷不躲那她也不藏了，十分力气全数推出，一脚踹向那颗足球，誓要把吴霜泷连人带球一起踹翻。 ☆、第三百零九章 全体攻击 一声闷响，岳阑珊感觉自己踢在了一个钉在地里的木桩上，吴霜泷脚下的球被她正面全力一击后依然纹丝不动，赶来的两个边卫看见后防领袖一击无功，对视一眼后也一起出脚，直直轰在了足球上……但是球还是和生了根似的压根不动，自己的脚反而疼到不行。上面的吴霜泷歪头看了看她们，满脸写着“你们在干什么”的表情，女孩们看看她脚下踩着的球，又看看她，三个人一起瞬间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你……你，我……我……她……” “千斤坠，没见过？”吴霜泷撩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头发，面无表情地说道。 “千……千什么？” 吴霜泷这才把被她硬生生踩进草皮里的足球用脚尖挑起足球，一脚把球从包围圈里传了出去，看着地上那个明显的圆坑，袭杀而来的三个女孩感觉自己被打进了未知领域，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想学？想学我之后教你啊。” 没有理会吴霜泷那边的口嗨，接应她的安以红迅速接过皮球，再次沿着大禁区线横向带球移动着。 “不要让她起脚射门！”岳阑珊在后面大喊道。 三名紫杏的队员迅速逼近，每个人都展开两脚尽力堵住安以红的射门路线，不让她有任何的起脚机会。 安以红脚下一波，右脚抬起似有强行射门之意，然后就在紫杏的球员跳起转身想要用后辈堵住皮球的刹那，安以红右脚一晃，左脚足弓一推，又把球传到了再次被拉出空档的右路。 “吉赛尔！” “我在呢！” 刚刚还围着吉赛尔的三名球员只觉得脑门上的青筋暴起，就这么一瞬间那个巴西女孩就从三人的包夹中消失了踪影，现在已经跑回到右路接到了安以红的传球。 等她们三个一拥而上，再次想要围杀而上的时候，吉赛尔左晃右突就是没有让球被抢下来。犹如在球场上桑巴热舞一般的女孩放声大笑地带球晃过了三名防守队员，就在她准备再过第四个人都时候，安以红高声大喝道。 “吉赛尔！差不多了就给我传！” “好嘞！”吉赛尔闻声一惊，眨眨眼，左右看了看，一球传向了……连茗如。 一个人顶在中圈附近的紫杏前锋现在只想快点让水真真来接自己的班，或者是用什么东西来堵住自己的耳朵，因为连茗如时宛如一个移动的扬声器一般不断地大喊大叫，甚至她跑动时大喊压根连气都不用换，虽然她到现在一次球都没有碰到过，但是她叫好的气势仿佛自己就是一支球队…… “哦！传到了！加油！” “吉赛尔冲啊！要破门了！要破门了！” “红加油！这下子不就要赢下来……” “你给我闭嘴！”紫杏前锋终于忍不住了，一脚顿住步子放声大吼，“哪就破门了？！你们前锋连我们禁区都没进好么？！” “马上就要进了。”连茗如眨眨眼说道。 “马上还行？！你怎么不说你马上就要破门了！” “我不会射门，顶多就是传一传。”连茗如诚实地回答。 “那你搞的和要赢了一样！你连球都没有……” 砰的一声，足球稳稳地落在了连茗如脚下，连茗如和紫杏的前锋面对面地眨眨眼。 “你……”紫杏前锋陷入了迷茫，她还是没有从天降足球的震惊中缓过来。其实整支紫杏都陷入了迷茫，最开始紫杏和英阁踢友谊赛的时候只感觉她们唱歌还蛮不错人也挺可爱，虽然踢球乏善可陈，但是赛后联谊大家一起去kv的时候英阁一个球员能打紫杏全部，外出上街那个英阁的队长哪里都有男生跑来求联系方式，然后全部被保镖一样的冷面杀手吴霜泷赶开，还有半路找过来求握手合照的，分明就是个当红偶像团体，旁边的紫杏球员平均三分钟就被晾着一次，紫杏只觉得自己和美少女偶像踢球就算是赢了也算是胜之不武。 之后那个红发的女孩莉安来了，偶像女孩团体里面钻进来了一个满身刀剑的杀手，来了就是为了杀人，就算是被迫穿上裙子，都让人觉得莉安这人能从裙摆和吊袜带的大腿根里抽出匕首来，紫杏再和英阁踢一场v，一上场只感觉全队被莉安一个人踢爆，莉安不需要队友也不需要任何对手，赛场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只是突进，射门，球就进了。莉安就是那个谁也抓不住谁也奈何不了的杀手，全场比赛一个人牵着包括对方球员在内的二十一个人走，无论从哪出击都是一骑绝尘一脚破门，这哪里是踢球，分明是大剑客万军丛中提刀刺昏王，抬脚凌空一刀斩落龙头，指着底下懵逼的御林军和自己还扒在宫门外的同伴放声大笑。 但是现在紫杏却感觉自己踏入了一片未知的森林，她们每一次前进都会被英阁“恰到好处”都拦住，每一个英阁的球员都像是突然觉醒了点亮新天赋一样，原来所有在英阁看来滑稽可笑的缺点翻了个面，成了她们每个人都无可替代的优点，沙珺雅控球稳定但是运球和突破的功夫不够，那就传给善于带球过人的吉赛尔，但是吉赛尔的动作太过随意容易丢球，那就抢在过人病发作之前把球传出去，吴霜泷的球技平平，还经常因为习武过了头动作全是夸张到吃牌的杂技，但只要定在那里还真没人抢得动。 竟然有人能把英阁这支球队磨合得这么好，而且还不是莉安那种一个人踢十一个的球王踢法，搞得现在英阁围着紫杏打了十分钟，实在是出乎场内外所有人的意料。 “我先走了！”连茗如抬脚就要走。 “给我站住！”紫杏前锋大吼一声，俯身上前。 “骗你的。” 连茗如抬脚出球，和风一样从她身边掠过的沈亚楠再次接球，她一直游荡在边路，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既不参与攻击也不参与防守，她就这么和不存在一样不断地跑位，她在等待一个机会，就像是日本武士讲的居合，刀刃收在刀鞘里一丝光也没有，只有在出刀的一刹那才会把敌人和时光一起斩断，现在沈亚楠出刀了，刀刃飘舞，没人能抓得住她的衣角。 “什么时候过去的？！”紫杏前锋大惊失色，但好在边前卫的乔娅已经反应了过来，迅速朝着沈亚楠冲了过去，沈亚楠一撇嘴。 “秋！传球啦！” 球从白跑一趟的乔娅头顶越了过去，直直朝着赫连秋的位置坠落，赫连秋大跨步地走上前去，乔娅气呼呼地正准备转头朝着赫连秋方向跑去防守，足球却在砸到赫连秋抬起的脚面上后再次飞了过去，落到了中路。 “啊啊啊啊啊！你们这群大乱仗的专家，能好好踢球吗！？”又跑了一半无功而返的乔娅双手拍地怒号道。 安以红用胸口缓冲卸下了飞来的足球，在停下皮球后用眼角的余光四处环顾，她楞了一下，少了一个人，随后她抬起头，往那个硕大的舞台上看了一眼，欧琳阳也看向了她，她觉得自己和欧琳阳的眼神对上了，但是安以红主动挪开了眼睛，带球飞快地向前冲去，这时候她不能再多想了。 ☆、第三百一十章 王子的烦恼 安以红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就差一点就能攻入进去，如果刚才欧琳阳在的话，只要利用她的站位就可以拉开一个空档，寻找禁区内射门的机会，或者趁她拉走一两个防守队员的间隙，给自己制造突破的空间。 然而并没有比安以红更靠近禁区的支点可以利用了，前插之后在边路游移的沈亚楠可以接应，却没法突破乔娅的防守，虽然压着紫杏在打，却并没有制造多少杀机。到头来还是需要她凭借个人技术打开僵局，然而那位紫杏的王子正卯足了全力挡在自己面前。 “原来还有雪藏前锋，临阵换人这一招，是专门为我们队准备的么？生死战你们也终于认真了一回。”回防的水真真贴上了安以红，强势的防守让对方无法继续前进哪怕一步。 “倒也没有特别针对你们啦，只是有一点私情，”安以红背靠住水真真，让对方的大长腿也没法直接从自己脚下捞走皮球，“但我确实是来认真地打败你们的。”英阁的状态超出了水真真的预想，赛前她认定英阁要不是因为主力缺阵而士气低落，要不就是因为毫无默契的配合而失误连连，无论是哪一种对于紫杏的布局来说都是有益无害。但是现在英阁的状态并不是上面任何一种，反倒是有了某种之前比赛里完全不同的“气势”，假如说之前的英阁只是一堆顺水漂流的积木，即使偶尔有所拼接也都是凑巧，大部分时间都在随波逐流的话，现在这堆积木已经被人从水里捞了起来，一个一个精确地拼接了上去——虽然这一堆积木里有着明显的“缺陷”，但是也不妨碍她们作为一个整体出现在了赛场上，紫杏的攻势接连英阁化解，安以红不断在队伍中心调控着攻势方向，虽然英阁的攻势还称不上完美，但是却十分“精巧”，就像是这战术本来就应该是英阁使用的一样，每一个队员都在合适的位置上。 水真真却有了一股烦躁的感觉，她承认英阁转变带来的实力，也承认安以红的实力，但是当她得知组赛分组结果的第一天，她能想到的只有一道永远都冲在最前面的刺眼火焰，那个万军丛中提刀斩昏王的刺客，她想再和那孩子见一面。 “莉安呢？”上半身抗住安以红，不断把她往边路逼迫的水真真抛出了自己的疑问，“她好像也不在替补席上。” 本来一个人都不会有的英阁替补席上，因为苏芳，苏湲以及安以红的临时入队，让慕容莫坐在了替补席，此刻慕容大姐正拼命给场上的大家加油助威，但依然哪里都没有看到莉安的身影。 “欸，原来你是贴着人家的时候还会想着别的女生的人啊？” 听见安以红这句话水真真下意识地愣了一下，刚想回头看一眼卫裳什么反应，就被安以红抓住空档把球传了出去。 中路的战晴雪接到皮球的第一时间就起脚找左路插上的吴霜泷，但在岳阑珊的跟防之下，吴霜泷并不打算接住球，而是直接用额头狠狠顶上了球，把皮球再次交给了套边的赫连秋，赫连秋毫不犹豫地带球前冲，中路有吉赛尔准备争顶，但赫连秋并没有多大把握能把球一脚调入禁区，她必须寻找到另外一个进攻路线，安以红被一脸冷锋过境的水真真彻底盯死了，她要自己想办法了。 “你们比之前踢得好多了嘛！”一个活力十足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什？！” 没等赫连秋找到传球的路线，紫杏的右后卫，同时也是场上队长的卫裳一个闪身就将皮球抢了下来。 “不要心急，稳扎稳打！”卫裳竖起一只手，对全队发号施令道，原本被英阁压得有些喘不过气的紫杏立刻稳住了阵脚，岳阑珊接过队长传来的皮球，从后场重新组织起进攻。 “上次是谁说想要一直在我身边踢下去的呀？”卫裳一脸哦嚯嚯抓奸在床的眯眯眼表情从水真真身后冒了出来。 “额，不是，你不要这么轻易就被敌人煽动了啊……”水真真缩着身子不太敢看卫裳的眼睛。 “想和莉安再交手一次吗？”卫裳倒是无所顾忌地跑到水真真前面，仰头问道，“你们好像挺投缘的。” “不，也不是……” “莉安一定在哪里看着这场比赛吧，要是我们使出全力多进几个球的话，莉安会不会就坐不住想要上场了呢？”卫裳伸出拳头轻轻敲了一下水真真的腹部，“放手一搏看看吧，让英阁看看我们的羁绊！” ------------ 莉安最终还是没有去比赛现场。 他——她——又一次尝试全套化妆，这次折在了涂指甲油上，他无论如何都会把指甲油涂出指甲盖，而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女孩子却可以不让指甲油溢出一丝一毫？他用洗剂把荧光蓝还带着闪亮颗粒的指甲油全都洗掉了，重复了几次涂刮的指甲都有些发白了。 接下来他应该做什么。 莉安看着发白的指甲，发起了呆，他第一次空闲下来，病房里的时钟发出啪嗒嗒的声响，每一次响动都在提示他比赛又进行了一秒，但他还是没有打开电视，手机也关机了。他开始再次尝试涂另一瓶黄色的指甲油，他必须让自己做事，必须把思维集中在一件事上，这样他才不至于被自己的肌肉反射再次拖进他已经不能涉足的球场。 不能涉足？ 莉安又把指甲油涂出去了，在食指尖上画出了一道显眼的亮黄，这快干指甲油不愧是快干，一瞬间就凝固了下去，覆盖在了指肚上，莉安突然有一种想要用打火机点燃这指甲油的想法，他听人家说指甲油是可以点燃的。 他很快驱散了这个不祥的想法，用力地把指甲油擦掉了，上午的时候校长又来了一次，把化妆品买齐了放在他的床头柜，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莉安本来应该再问问他的，问问那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怪不得这么熟练。 在线阅读全文访问：MOZHUA点APP（魔爪阅读网） 莉安的心底突然蹦出了这句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也并不像是某个著名恋爱gga里的著名角色一样，对那个孩子抱着某种嫉妒的心态，更不会像大部分漫画作品里的角色，在得知在自己出现之前，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存在，然后给自己加戏太多，大喊着原来我就是个替代品不要管我再来个摔门跑出去，或者是跪坐在地上哭着说反正我就是个替代品想要抛弃我的话就随便你好了，再用力一点就平静地垂下眼睛手指抓住衣服角，轻声反问那我和之前的她会差很多么？ 莉安并没有以上任何一个过于夸张的表现，他既不是软萌又善解人意的萌妹，也不是黑长直的文学少女，更不是性格火爆身材一样火爆的巨型机械驾驶员，当然要是有机会他也蛮想做上面任意一位美少女就是了…… 他只是感觉到了一种解脱，一种终于知道为什么了的解脱。 ☆、第三百一十一章 谁的替代品 莫名而来的善意总是会让人寝食难安，莉安并不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会对一个狼狈的孩子出手相助，现实世界里没有假面骑士更没有任何正义的ridrsys，伸手相助唯一的可能性只是在于能够交换价值的多少。 如果说校长之前就在从事着这个足球训练的行当，对于早就在国外崭露头角的莉安很熟悉也很正常，自己手下的种子球员发生意外不能再上场彻底废弃之后，找到莉安作为替代球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么之前在地下球场只是在测试？ 对，就是在测试，测试他的身体极限，然后派遣到这家球队来进行正式训练，少一个前锋的球队，不，前锋就在地下球场，为什么总是在地下球场？ 在他这个最熟悉的地方，就像是专门在那里等着他去找一样，还有那个家伙，叫什么？百花，百花也恰好就在那个球场，还刚好和安以红在一起，就像是……就像是“故意让他找到一样”，战晴雪……战晴雪……慕容莫，沈亚楠，沈亚楠……还有英阁，最稀缺的前锋离队，队伍水平并不低但是没人引导，有获胜的实力但是没获胜的心态。 简直……简直像是专门为他设计好了一样。 莉安一直有一种感觉，他感觉自己正在一地的珠子里摸索个不停，现在他摸索到了一个线头，当他把线头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些珠子都被串在了一起。 他是——也许是——一个替代品，一个替代校长前一任培养的球员来引导这支球队的替代品。 那个球员假如不出意外的话和他实力相当，但是胜在是个女孩，加入这支球队后一定会比他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是校长的计划出了岔子，培养的球员因为某个意外没有按照计划到场，校长为了保证球队完整性同意了球队偶像化的提议，但英阁的矛盾还是爆发了，安以红离队，战晴雪不知所措，一直到……一直到找到了他。 找到了他这个完美的替代品，心脏病让他更好被控制，容貌让他可以完美化妆混入球队，实力让他可以引导球队获胜，急需救场的球队也不会对他这个难得的信标多加揣测，只要轻松伪装之后再展现实力，就可以被所有人接受。 百花呢？百花怎么解释，莉安开始准备捡起下一颗珠子，百花看起来认识他，不，也许并不是认识他，她说“我和你是同一种人”，什么同一种人？莉安是什么类型的人，男扮女装，算了……肯定不是这个。 那是替代么？百花也是替代品？巫枝，球技，对胜利的渴望，她怎么看都是那个天选之人，还是说她也是体内那个妹妹的替代品？他遇到了难题，而且找不到解题思路。莉安重重拍了拍脑袋，想让自己的思维更清醒一些，但是他失败了，他的脑子更加混乱了起来，他烦躁地抓起遥控，打开了电视，正好是转播比赛的电视台，他被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女孩吸引了注意力，解说正在惊叹着那个前锋的实力。 “……就像黄指导说的，这名前锋的实力是不容觑，英阁前两场比赛雪藏了这种等级的球员，不知是何用意，如果是主力全部都在的话，紫杏这回怕是要栽跟头了……好，比赛现在暂停进入补水时间，请大家欣赏由团体偶像组合ars带来歌舞表演！” 莉安注意到了安以红，她的盘带脚法和进攻风格在英阁的女孩中格外显眼，她就像是一个指路标，把英阁的女孩们都聚集到了她的身后，在之前的比赛里还杂乱无章的队形逐渐开始有了秩序。 真货这不就上场了么？怪不得说不用我去了，莉安有些好笑地把身子往床头上又靠了靠，一股子过度放松后的疲惫感袭击了他，莉安把遥控拿起来，准备关掉电视再睡一会。 镜头突然切换，在那个巨大的电子钟下，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已经走到了舞台正中央朝着观众大力挥手示意，一场表演准备开幕，但莉安只注意到队伍里的一个人，他一直在都关注着那个孩子，美少女偶像们站好位置蓄势待发，看台上的观众们也逐渐把自己的注意力分给了这群女孩，大家总是愿意向美的事物展现自己的善意，但是莉安只看着那一个女孩。 欧琳阳。 ------------ “集中注意力！快点补水！” 一声怒吼，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舞台上的赫连秋吓了一跳。 “你在看哪里？现在是在比赛！”安以红朝着赫连秋怒吼道，赫连秋的身子一抖，畏畏缩缩地用手指着舞台。 “琳……琳阳在上面……” “在上面又怎么了？”安以红打断了她，十分果断地下了决定，“她自己决定站在那里，而不是和我们并肩在一起战斗的，不要管她了。” “但是琳阳是我们的……” “你要为一个前队友伤心哭泣吗？”安以红再次打断了赫连秋，赫连秋似乎被安以红的气势压倒了，低下了头，安以红缓了缓语气，正准备说什么，战晴雪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插进了两人中间，背对着安以红，对着赫连秋露出了一个温柔地微笑。 “现在还要比赛呢。”她伸出手去，把赫连秋不心咬进嘴里的几缕头发捋出来，轻声说道，“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再去找她，好么？” 战晴雪和赫连秋对视了了一会，还是赫连秋先挪开了目光。 “嗯，知道了。”赫连秋犹豫地点点头，又魂不守舍地看了一眼逐渐有音乐响起的舞台，抱起矿泉水瓶猛地灌了一口。 “晴雪姐你怎么还是还是老样子。”安以红抱着胳膊说道，“这么下去她们什么时候会长大。” “为什么要长大呢？”战晴雪反问道，“我是觉得，大家这样就好了。” “红你……也是一样。” 安以红轻笑了一声，没有反驳，因为在她过去和队长无数次的交涉里，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回答，每一次也是以她被队长以包括但不限于撒娇、耍赖、打滚和往地上一躺的各种方式强行说服收尾。 但是。 安以红想起了那个女孩，那个……那个她在鸟笼里一直戴着恶鬼面具，阴晴不定，暴虐无道的彼岸花，她没有看见过几次女孩面具下的脸，但只要上场就能从她那里感受到一股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的“气势”。 那是“绝对会胜利”的气势，就像是一柄永不折断永不入鞘的刀。 “跟着我踢球的话，就教给你必胜的方法好了。”恶鬼少女是这么和她承诺的，但是却没有要求任何回报，这不求回报让安以红实感不安——但是她还是接受了，即使是战晴雪和那个叫莉安的家伙一起来找她，她也没有回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为了赢球 “但是红你……果然还是长大了吧，”战晴雪突然说道，手指紧紧地捏在一起，“都和我们不一样啦，眼神啦，气场啦什么的，完全和之前不一样了。” “不要随意下这些毫无根据地判断，话说你是怎么看出来我的眼神了，是我的眼神里透出了坚毅么？”安以红瘪着嘴，随意地想打个趣，“还是坚毅里透着一大堆东西？” “不是喔。”战晴雪转过身子，轻声回答道，“是少了很多东西呀，你的眼神里面。” 听到这句话，安以红转头和战晴雪对视了起来。 “少了点什么……”安以红重复道，她突然有了一点微微的恼怒，“那晴雪姐，你觉得我的眼神里面，是少了什么？” “我不知道喔，”战晴雪摇摇头，“我只知道你的眼里现在只剩下了‘追求胜利的熊熊烈焰’，就像她一样。” “谁？” “莉安。” “那她现在呢？伤了？”安以红走近一步，逼视着一脸无奈的战晴雪，“还是燃烧殆尽了？” 战晴雪默默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再提起这个伤心事，于是开口转移了话题，“红这次回来果然是因为会长……” “啊是，因为那个大姐开出了不错的价码，我认为是个不错的交易。” 战晴雪脑海中浮现出钱咲得意的神情，好像一切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中一样，而且之前那次钱咲说收的是订金，不会还有本金要付吧…… “但是！”安以红的声音把战晴雪从让人脸红心跳的联想中拉回了现实，“我离开时就是为了赢球，回来一样是为了赢球，只有想赢这点是不变的。” ------------ 舞台上的音乐终于响起，偶像女孩们裙摆飞扬，宁嘉伽站在最当中，气势十足地叉着腰环顾四周，鼓着嘴不停地点着头，似乎对周围基本上不知道她们但因为是美少女所以还蛮感兴趣于是象征性地鼓鼓掌的观众们很是满意。随后她把话筒拿在手里抛了抛，凑到了嘴里，深吸了口气，准备和平常时候一样报出组合名介绍成员和接下来的曲目，这是经纪人再三嘱咐，为了提高流量和曝光度必要的手法。 但是……球场里果然还是和演出场不一样啊，宁嘉伽心想。 她们的演出剧场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偶像们要做的是调动每一位观众的情绪，把这所有的情绪都汇聚在一起，再用表演来好好引导，她必须要看着每一位观众的眼睛，想着她们到底会有一种怎么样的思考，怎么样的心事，再用得来的情报调整自己的表演方式。 这样子观众们才会愿意把目光放在你身上，才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假如没办法理解观众们的情绪，只是自顾自地表演，就像是在训练室里对着镜子排练一样的话，那观众们也许在最初还会关注你，但是在另一个更强的气场出现之后，你只会被那个更强大气场一口气吞掉，就这样不断地互相挤压，最后只剩下最耀眼的那一个，这就是所谓“偶像里只有一个r”，偶像必须是耀眼的，耀眼到能够遮盖住所有，耀眼到没人能够忽视你的“存在”。 但是在球场上，宁嘉伽却感觉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整个球场里所有人的“情绪”都已经汇聚到了一起，一个叫好到失神的大叔正抬着手里的横幅大喊大叫，虽然不知道他叫好是因为比赛踢的好还是妹子萌，两个女高中生正在高举手机站起来不断拍照，坐回座位后凑在一起看照片兴奋地直跺脚，这里的观众早已情绪高涨，宁嘉伽没地方也没办法像是剧场一样地开始“工作”，她只感觉自己在不停地被卷入情绪的旋涡里，任何试图调控地手段都失去了作用。 “我要是现在脱掉上衣，然后对着观众席来个跳水是不是就可以引爆全场了？” 面对宁嘉伽突然展颜一笑的疯话，姜思绿只觉得右眼皮一跳，她把目光放在了宁嘉伽身上，又飞快地转开，用眼神狠狠地和欧阳青对视少许，却只得到欧阳青“别问我我不知道”的眼神回答，她看见宁嘉伽的肩膀塌了下去，突然长叹一口气，话筒的声音突然在球场里响起。 “哎呀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也不太好……就直接开始第一首歌好咯！” “大家！打起精神来吧！” ------------ “明明是足球比赛，中间竟然还搞这么大段的歌舞表演，为了收视率是拼啊……”莉安的嘴角一抽，差点就想被电视机直接关掉。 镜头切换到天空的俯瞰视角，看来这赛事的主办方确实有点意思，比赛踢球时没想到用无人机，倒是在偶像表演时全部上阵了。在那个在球场尽头显眼无比的舞台上，ars的女孩们已经开始了表演，听起来这首歌是专门为球赛挑选的一首热血系的曲子，她们的衣服也是统一的干净利落的短袖短裤，虽然从上面的花纹来看实在是有些花架子，但是也不妨碍观众们欣赏美少女青春肉体的美好意象。 但是莉安欣赏不来，因为他知道英阁这样子根本赢不了。 “这帮人在做什么……” 莉安的手指攥住了被单，看台上的观众也许只是为英阁突然强硬起来的作风而欢呼，这样子满怀自信地和紫杏一波又一波的对撞，和英阁之前的作风截然不同，强拳重击的爽快感让场内的气氛和正在演出的歌声融合在了一起，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英阁正在对紫杏发动有着绝对自信的猛攻。而英阁的女孩们也想必对自己的行为信心十足，在安以红领头的一次又一次冲锋中，她们差点就把紫杏的防线给轰开了，安以红和吴霜泷各自拿到了一次不错的破门机会，观众也许认为这只是英阁运气太差，反正这样子压着打进球只是时间问题。 不是这样的，得势不代表着得分，场面优势不意味着已经稳操胜券，更何况英阁没有人能限制住水真真和卫裳，也许安以红勉强可以顶一顶，但是卫裳呢？毫无疑问水真真是紫杏最锋利的刀刃，打边后卫更多参与防守的卫裳也许只是她的刀鞘，但当这把刀收进刀鞘，再拔刀斩出的时候，才是血溅五步的真正杀招。 如果他在场上的时候，首先就会考虑切断水真真和卫裳的联系，尽力让她们各自为战，但现在他只是一个病号，在场上比赛的是那群女生，而且对位防守卫裳的还是初中部的学妹，英阁不解决这个问题，那真的只能祈祷奇迹出现才有可能赢球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边路之星 莉安的手指突然又松开了，他也注意到了在舞台上演出的欧琳阳，为什么欧琳阳会去偶像团队？为什么她没有参加比赛？为什么安以红会回来？ 不知道，莉安完全不知道，在他好不容易从那个老熟人死神面前又一次告别之后，似乎事情正在起着某种他不能掌控的变化。 或者说，干脆他就从来没有掌控过任何东西，从最开始入队帮英阁赢了第一场比赛开始，他从来都没有掌控过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东西，日常也好，战术也好，他只是做好“自己”而已。 他也只能做好自己而已，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是一个能领导一个足球队的人，在西班牙的时候队长天天拎着他和他重复七大纪律八项注意，过几天又是三条队规五道规章，莉安一直怀疑这纯粹是他自己胡诌出来的 但是踢球嘛，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他接球，射门，球进了，一切就完事了，这就是最简单的事情。除了队内战术讨论，必要的媒体发布会和某一个或者某几个大哥没事起哄之外，他基本上不和任何人交流任何事，他只想要踢球，他也只会踢球，现在他连踢球都不会了。 莉安一阵烦躁，想要摔东西，但是却找不到什么来摔，他手握住拳头想要用力锤一下床板，但是最终也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 最终，他还是什么忙都没有帮上，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比不上安以红来的这二十分钟，他想了无数个把英阁这支队伍拉起来的办法，却根本抵不过她们的老朋友回来的一刹那。 莉安开始觉得有些疲惫，他开始质问，他所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对自己还是对英阁，他所做的一切就都像是一场他最后的疯狂一样，他发了疯一样，在这种病态的狂热中，他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了这来来之不易的队伍上，他必须要保证球员完整，因为比赛需要，他必须要规划战术，因为比赛需要，他为什么这么看重比赛？ 因为他要赢，他非赢不可，他必须赢下每一场足球比赛，不断地提醒自己，他还是个球员。 现在他马上就要不再是个球员了。 解脱。 这个词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莉安长长地出了口气，电视里的比赛重新开始，英阁就像是一群犄角对外的羚羊群，在她们最后一波猛烈的攻击后，她们被迫重新聚集在了一起，即将被在周围等待着，游弋着，磨着爪牙等着她们疲惫下来的鬣狗逼入绝境。 ----------- 欧琳阳突然注意到，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叔并不没有看着台上的ars，而是冷静地看着场下的环境，身上那花花绿绿地应援服实在是有点扎眼，旁边和他一样穿着应援服的兄弟们也十分尴尬，只能抱着胳膊屏气凝神，大叔手里印着英阁两个字的牌子始终没有举起来，旁边的兄弟还捧着几张英阁女孩们的照片。 “那个大叔……是应援你们的么？”宁嘉伽侧眼看了一眼欧琳阳，欧琳阳一愣，远远看去，在短暂地呆滞之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那个大叔啊，之前我们每次演出他都会来。” “演出？欸……原来只是演出来么？” “嗯……是呀，之后我们停止偶像演出之后大叔就没有再来啦，”欧琳阳的语气有点伤心，“但是大叔只是偶像饭吧，我们不再演出之后……不来也是正常啦。” 大叔和周围的兄弟们接着窃窃私语，一个胖胖的大叔厉声说了一些什么，站起来想要离开，却被眼镜大叔拉住了。 “那你们很过分啊，这么不负责任，”宁嘉伽转过了头，突然又说道，“明明已经有饭喜欢你们了，却自顾自地取消了偶像行动，这样子随意背叛观众的偶像，真是差劲啊。” “当时……当时要比赛……”欧琳阳像是要争辩什么，飞快地找补了几句话。 “没事啦，这些和我没关系哦，”宁嘉伽说道，“这些是要和你们的饭解释的吧，说不定有很多饭因为你们偶像演出取消而伤心哦。” “……抱歉。”欧琳阳垂下了眼睛，瞥了一眼那个一脸严肃地端坐着地大叔，大叔嘴唇紧紧抿着，看着底下奔跑的英阁球员，欧琳阳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在向谁道歉。 “不过现在是演出时间，要道歉的话，就在演出结束之后吧。” ------------ “紫杏突然加快了节奏，看来在队长卫裳投入进攻之后，英阁很难维持住组织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卫裳这名球员虽然身高不高，但是抢断确实是一把好手。” “是的，在边后卫这位置上卫裳这名球员是很有特点的，经常可以上演从后场冲刺到前场进球的千里走单骑的好戏，而且左右两条边都能打，如果保持这个状态晋级全国大赛的话，是很有希望入选下一期u19国家队的集训名单的。” “哈哈！黄指导您这是在给裴指导吹风啊！” “为国家队输送人才，也是我们这些青训工作者的目的嘛，不过最后拍板的还是他，现在说这个也还为时尚早，我们先看完这场比赛吧。”“好的，我回到比赛中来，现在又是卫裳的抢断，紫杏组织进攻，两脚传递就避开了英阁就地的反抢，球传到了右路，卫裳插上去了，英阁两个人上去包夹防守，把球踢出了边线，是紫杏的前场界外球！英阁这两名球员看起来长得是一样的啊，难道是姐妹？” “也是有可能的，球场上活跃着很多兄弟，像法国的埃尔南德斯兄弟，以及瑞士的扎卡兄弟，在青训阶段兄弟姐妹通常都会在一个球队里，两人之间也会更有默契。” ------------ “你们两个这样长得太像了吧，我都分不出来谁是谁了！”卫裳左看看严阵以待的苏芳，右看看屏气凝神的苏湲，试探地问道，“难道是移形换影大法！？”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进击的紫杏 “竟然能跟紫杏的边路之星卫裳学姐交手，来英阁踢球真是太好了！”“虽然比预想的早了一点，但只要在这里打败卫裳学姐，我们就可以在u17崭露头角了！” “原来你们两个真的这么啊！？”卫裳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面前呈中心对称的两个学妹，“不过高中足球界怪物很多哦，还是历练两年再来吧。” 卫裳接过队友传来的手抛球，脚下一拉就压着苏芳转身抹了过去，别看紫杏队长身材的，爆发力却是十足，加上在动作频率上的天生优势，想单纯靠身体压制她本已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然而初中部的苏芳就连身体优势也没有，一对一几乎是毫无胜算。 “不愧是学姐，单防不犯规根本拦不住嘛！”“但我们现在是二对一的协防模式哦。” 突破了苏芳防守的卫裳刚刚一分心是否会遭到身后的战术犯规，却立刻被另一侧的苏湲挤到了身前，迫不得已地只好急停一下，用后脚跟把球磕给了过来接应的队友。 中路的水真真见卫裳失了突破下底传中的时机，刚刚还在跑位寻找空档的紫杏王子，果断抽身向边路靠近，一直站好中后卫位置紧盯着水真真的沙珺雅也适时地跟了出来，跟战晴雪一起贴了上去，不想给这位紫杏王牌一丝的带球空间。 然而水真真仅仅是虚晃一枪没有接球，边路的乔娅倒是一马当先领过皮球冲了过去，被卫裳和水真真吸引走大部分防守球员的英阁立刻就被撕开了一个空档，要不是一路狂奔的乔娅把球趟大了，最后射门的角度略，勉强起脚爆射到边上，那指不定现在比分已经被改写了。 “我们看到面对紫杏的进攻，英阁组织起顽强的包夹防守，只要紫杏的队员攻入前场三十米区域，必定会有两名英阁球员前来上抢，紫杏的球员也只好不停地转移皮球，寻找着英阁防守的空档，这段时间场面显得有些胶着，黄指导您怎么看？” “英阁确实踢得很拼，这场的精神面貌和上一场真是天壤之别，但是包夹防守这个人数劣势实在是太要命了，防守永远都会有覆盖不到的地方，紫杏其实打的很聪明啊，既没有死磕个人能力一口气吃掉对方，也没有给对方真正的机会，可以说经过开场二十分的试探和积蓄，紫杏已经完全掌控了比赛的节奏。” “黄指导，以您的这个赛场经验来看，英阁现在有什么办法改变现在的局势吗？” “当球员的个人能力和球队的整体实力都不如对方的时候，我一般会要求队员打得尽量简单一点，毕竟足球是一个比谁进球多的游戏，不是比谁控场更强或者传球次数更多对吧？” “如果英阁这时候有之前的10号球员的话，那是不是……” “可以少输一点？” “哈哈哈哈……” ------------ 莉安差点就没忍住把遥控器砸到电视上的冲动，他当然知道英阁差什么东西。 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现在他只能看着电视里英阁的防线一退再退，最初的攻势已经在女孩们消减的体力下开始减缓，反倒是紫杏开始了不紧不慢的反扑，即使是她们再怎么在安以红和战晴雪的领导下顽强抵抗，但是防线上的漏洞让她们就像是一座漏水的水坝，裂纹正在坝体上疯狂蔓延，到了最后一刻就会瞬间崩塌。 “她们太害怕失误了，安以红判断的没有错，她们是应该进攻，但是她的时运确实差了一点，如果开场那球可以打进，现在绝对会轻松很多，在这个主力缺人的大劣势时候，她们应该用连绵不绝的进攻来减轻防守时的压力，而一旦失去了对球的控制，进入对方的节奏，安以红立刻就会发现自己缺少进攻时的支持，她虽然可以这样不管不顾地和人家正面拼刺刀，反击时以少打多，但这种体力消耗很难保证整场高强度的拼抢和反击冲刺——应该说英阁能做到这点的不超过两个，其他人蹲坑防守两个人反击的路子真的只能靠天收了，一旦先被进球，整个士气很可能瞬间崩溃，就再也组织不起这种强度的逼抢了。”莉安沉默了一会，看着坐在床上的另一个自己，那个家伙满头金发，脸上的表情笑意盎然，身上的球服脏兮兮的，球鞋上还沾着土，长袜上被挂了一个口子，一只脚搁在另一只腿上，在莉安对面的床头靠着，他满脸汗水，好似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从球场上胜利归来。莉安看着自己，脸上宛如覆着寒霜。 “别这么冷淡嘛，明明是另外一个我，要是我能和你现实里见面，我们两个说不定还能温柔一夜，哇兄弟你这红发真漂亮可惜我俩这算是禁断的恋爱基本上不能同次元存在……”里昂一脸忧伤地看着莉安，莉安看着他伸手想要抓住自己的红发，但是他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似笑非笑地看着莉安。 “不去帮忙么？她们要输了，”里昂盘腿坐在床上，“战晴雪、安以红和吴霜泷的体能可以支撑，吉赛尔不爆发的话也可以，但是其他的姑娘体能跟不上，你心里不清楚么？” “和我有什么关系，”莉安轻声说道，扭开了头，“我……不能踢球了。” “谁说的？”里昂歪歪脑袋问道。 “我踢了球就要死了，”莉安回答道，“诊断书，难道你没看过么？” “可是你不是还没死么？”里昂眨眨眼。 “死了不就完了么？”莉安垂下眼睛，不想回答他的蠢问题了。 “可是，你这样子也已经完了不是么？”金发的男孩盘起腿坐在床上，摸着下巴笑道，“踢不了球你准备去做什么？准备考大学上什么系？” “历史。”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曾驰骋球场 欧琳阳的步伐打了个滑，她的动作微微变形了一刹那，但是转瞬就被她重新恢复，但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向着台下看去，那是战晴雪第六次冲过她们的舞台前，这也代表着又一次被迫的后撤，刚才的那首歌在欧琳阳的走神里已经结束了。 队长。 欧琳阳的眼睛又朝着战晴雪看了过去，战晴雪气喘吁吁地从安以红脚下接回了球，刚才她丢球了，安以红和吴霜泷联手把球抢了回来，她们必须要再次寻找进攻的机会才能扭转败局，不，现在她们已经不是“扭转战局”，而是“顽强抵抗”了。 “快快快，换衣服换衣服换衣服。”宁嘉伽声催促着欧琳阳，把她连推带拉地推进了更衣室里，这个更衣室是由备用的球员更衣室简单改造来，十二面镜子被玻璃胶硬生生固定在桌上互相倚靠着，周围一圈是临时买来的节能灯泡，这样才能让女孩们化妆时不至于被过暗的灯光弄的画错颜色，衣服则用后面的一个超大型衣架直接挂在了上面，只穿着内衣的女孩赤着脚在地上跑来跑去，叽叽喳喳地要在衣架旁边的同伴把自己的衣服取过来，下一场表演要用的靴子则整齐地摆放在女孩们各自的位置旁，但是具体的擦洗还是要她们自己动手，条件略略的有些——十分地——简陋，但是宁嘉伽却开心地跑得格外起劲，她就像是被丢进鲶鱼堆里的那条黑鱼一样不停地扭动着身子横冲直撞，叽叽喳喳吵吵嚷嚷，把更衣室的气氛弄的就像是春节联欢晚会时家里的厨房一样。 “我的鞋！我的鞋哪去啦！？” “裙子呢？我放在这儿那么大的裙子哪去了？” “帮我系一下啦！欸？！我没有胖！我没……你烦死了走开啦！” “够……够不到……背后的拉链……” “我的眼线都花了……别闹啦！我自己来画！” 欧琳阳正在用湿巾用力地擦着靴子侧面的一个污点，周围的女孩们跑来跑去，她觉得这场景自己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她觉得自己有了一个不真实的幻觉，她身边的战晴雪马上就要唠叨她不记得系紧鞋带，赫连秋和吴霜泷又开始冷战，耿盈盈跟着慕容莫正在牵着手练习交换位置，沙珺雅坐在一边不断地叹气，吉赛尔正在活力四射地扭动着腰肢重复着自己sl的动作，连茗如在旁边按赫连秋的指示不断地拍照准备发去论坛更新应援专楼，安以红坐在门口口喝着能量饮料，面无表情地靠着墙壁看着这帮女孩，随后就会露出带孩子一般地苦笑。 然后下一秒这扇门就会被推开，一个红发的女孩会莫名其妙地闯进这里来，她背后带着刺眼的阳光，虽然她神色慌乱又紧张，但是还是像是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剑。 更衣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欧琳阳条件反射似的抬起头，但是只看见了一个抱着一提矿泉水进门的女孩，她咚的一声把矿泉水放地上，蹲在地上开始拆起了包装。 队长。 欧琳阳狠狠地系紧了靴子，过于紧的鞋带让她的脚腕一阵发痛。一只手轻轻地弹了她的手背一下。 “系这么紧，到时候跳完了下来脚腕会痛的。”欧阳青轻声说道，帮她解开了鞋带，重新绑了一次。“队长她们……怎么样了？”欧琳阳突然这么问道，欧阳青沉默了一会。 “我是不太懂球啦，但是皮球一直在英阁半场这边哦，”她诚实地回答道，“这是不是意味着要输了呢？” 队长。 欧琳阳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刚想要说什么，却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宁嘉伽用一只手指被摁住了。 “不行喔，琳阳的这种想法，”她把脸颊凑的很近，抽了抽鼻子，狡黠地笑道，“‘能不能专门为我的球队应援’这种想法，不可以的喔。” “为……” “因为我们是‘偶像’，不是英阁的‘队员’，”宁嘉伽笑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这场‘比赛’而应援，不是专门为了某一只球队。” “但是队长就要……”欧琳阳的喉咙哽了一下，“……就要输了。” “是啊，她们就要输了，”宁嘉伽蹲在欧琳阳面前，轻声说道，“但是我们只是偶像而已喔。” 队长。 “我们只是偶像而已，所以不能在球赛里帮上任何忙。”宁嘉伽看着低下头的欧琳阳，轻声补充道。 “能在球赛里帮上忙的，只有‘球员’而已呀。” ------------ “系别都想好了果然对未来胸有成竹不愧是我，然后去了大学你就准备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从此和足球说拜拜，反正踢球不是你人生的唯一一条路对不？”里昂哼哼着说道，两只腿在莉安面前晃悠着，莉安却发现他身上的球衣了一号，松松垮垮了起来，他突然变了，从一个青年变成了一个少年，他的语气却仿佛带着逐渐燃起的烈焰，他在幸灾乐祸般地嘲笑着，这些话灼烧着莉安的大脑，让他的脑袋疼痛难忍。 “在大学他们也是会踢球的哟，和其他大学的人一起踢球，我还听说大学生在暴雨天踢球是最浪漫的事情，虽然有点傻但是还是蛮期待这么挥洒青春的嘛。” 男孩身上的球服又了一号，他的肩膀窄了起来，声音逐渐变成了尖锐的童音。 “然后你就要假装看不见了，你可以装作看不见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但是大家在之后还是会踢球的，欧冠英超意甲中超世界杯大家都会踢球，大家聚在一起在酒吧烧烤摊谈足球，你要说什么？你不是太会踢球？之前踢过了觉得没什么意思？” “闭嘴。”莉安轻声道。 “你要遮掩多少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里昂转头看着莉安，他的身子完全成了一个孩子，球服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肩上，“你能骗人家，你能骗过自己么？” 莉安狠狠扭过了头，不和自己对视，里昂没有说话，沉默的心象世界让莉安一时无法区分这里到底是他的内心还是现实。 ☆、第三百一十六章 命运三女神 “英阁现在凝聚成了一个拳头，但是拳头也仅仅就是拳头，紫杏的拳头里攥着两柄‘武器’，”里昂平静地说道，“水真真和卫裳，这对紫杏最锋利的武器，她们用全队凝聚成的‘拳头’来驱动这两柄‘武器’，英阁在保持逼抢，但是挡不住紫杏的攻势，拳头挡不住剑。” 莉安咬紧了嘴唇，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有剑能够对抗剑，英阁的那群孩子们知道，你也知道，”里昂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安以红回来了之后，英阁确实已经团结在了一起，但是仅仅是团结在一起还不够，抱团取暖是团结，组团推&bss也是团结。” “开荒&bss的时候，需要一个‘英雄’站出来，对不？” 男孩突然把手伸到了他面前，歪着头看着莉安，他现在变成了一个孩子，看莉安的表情就像是在家里的弟弟在向姐姐撒娇，或者是在期待着姐姐摸他的头发。 莉安什么都没有做，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全都是提防。 “对你自己都这样，我说你这人啊，琳阳肯定不会喜欢的，”里昂似乎预料到了莉安的反应，缩回了手，狡黠地笑道，“也是啊，说到底，毕竟她喜欢的只是‘我’嘛。” 莉安的手颤抖了一下，紧紧揪住了被子。 “你有无数次和琳阳说清楚一切的机会，都是被你自己放过的，你在害怕。”里昂轻声说道。 “我没有。”莉安咬着牙强硬地回应。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和欧琳阳说清楚，你就是那个在国外踢球突然生死不知的里昂，其实你早就回来了，你在她身边默默守护了那么久，她一定会很高兴你回到她身边来吧？”里昂跳下了床，他又变矮了，身上的球服垮了下来，金发一直垂过了他的腰间。 “说清楚的话，你就不能踢球了，对不？”里昂看着莉安，平静地说道。 他噗呲一声笑了，笑声里带着尖锐地嘲讽和恶毒的快意，“真是个自私的家伙，活该你除了足球之外，什么都没有。”“好了，玩笑开够了，你能够帮她们，你的名字就在那个十六个人的替补上，只要你过去就能替补上场，校长肯定已经和裁判互相理解了，你看他已经去了赛场里面都准备好了，你正好填上那个唯一的空缺，和安以红配合打双前锋阵容，你就是英阁那个最锋利的武器，带着他们平推&bss的‘英雄’。” 莉安依然没有说话，里昂叹了口气。 “‘ars’，”里昂用大拇指指了指静止的电视里定格住在舞台上演出着的女孩们，“这是她们那个组合的名字，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as？”莉安轻声说道，“希腊的那三个管命运之线的老太婆里最年长的那个？” “其他的倒是说的没错，不过是三个美少女啦美少女，一个萝莉一个jk一个御姐，最的萝莉妹妹lh织出命运之线，jk二姐hsis负责决定命运之线的长度，御姐大姐就是as，她负责剪断生命之线，就算是众神之父宙斯来求情都没辙，毕竟美少女是世界上最难说话的生物之一，”里昂背对着莉安轻声说道，“命运这种东西就是这样，被莫名其妙的创造，又被莫名其妙的毁灭，中间活的也大多不清不楚，但是该切断的东西一定会被切断，这世界上最公平的就是死亡，连神都无法幸免。” 他的手一下子握住了莉安的手，那是一双温暖的手掌，和莉安冰凉的手掌截然不同。 “我们的‘命运’已经被创造出来了，但是还没有到达终点。”金发的里昂看着红发的莉安，他的眼睛里倒映着莉安畏缩的身影，就像是在那个雨夜里地上的积水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一样。 “你还想装多久呢？连我都看不下去了，莉安你真是个敬业的演员，虽然一开始不太对路但是越演越入戏，你马上就要领悟女装精华啦，虽然不能踢球了，但是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欧琳阳战晴雪吴霜泷赫连秋连茗如沙珺雅慕容莫沈亚楠安以红吉赛尔耿盈盈走在一起，上街购物吃甜点，去kv里瞎唱歌，搂着胳膊在街上看着那些傻男生想要上来要联系方式又不敢的样子。” “但是你真的会在里面么莉安？”里昂突然说道，“这支球队，你真的在里面‘存在’着么？” “在那时间的大钟上，只有两个字——现在，”他轻声念诵道，用手捧住莉安的脸颊，微笑道，“你已经注意到吧？她们有十一个人，她们拥有了彼此这么多年，你是多余的那第十二个人，无论你想不想，你都是那突然出现的‘第十二人’。” “安以红总是会回来的，你也一定会走，你从一开始知道，莉安。” “你从来都不是‘太阳’，你只是个被烧红的炭而已，迟早都会变成一撮没有温度的白灰。” “想要散发光芒的话，就快去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 距离上半场三十分钟的第二次补水休息时间还有五分钟，英阁全员退守到了己方半场希望能够撑过紫杏这一轮的攻势。 “总算变成预想中的阵地战了，乔娅——”边路拿球吸引了两人防守的卫裳大喊道，一脚长传转移给了另一边的乔娅，“执行战术a！” “得令哈！”乔娅迎着来球用胸部将皮球卸下，旋即想防守薄弱的边路展开突击。 “不会让你这么轻易过去的！”身高腿长的吴霜泷迅速跟上了乔娅的步伐，抢先一步落位堵住了乔娅的去路。 “我又没说要过去？”乔娅后脚跟一磕把球传给了后方接应的岳阑珊，然而就在吴霜泷抬脚追球的下一秒，岳阑珊直接一脚把球撩起挑传给了前插的乔娅。 “骗你的噗噗噗！”二过一成功的乔娅再次长驱直入，这次英阁的防守力量没有像上次一样轻易失位，战晴雪贴上已经溜到底线禁区边缘的乔娅身边，“没用没用没用！” 乔娅赶在战晴雪伸脚之前一脚传中，皮球直飞禁区——飞过了一点，就在英阁所有人都觉得这球铁定传大了会出底线而放松警惕的时候，另一侧的卫裳第一时间杀奔至皮球落点，没等皮球落地直接又是一脚传中。 “不好！禁区外面！中路上去一个！”安以红对禁区里的队友们大声喊着，然而这时才启动确实已经晚了——或者说对于水真真这种等级的球员来说，一切防守都晚了。 禁区外中路站定的水真真紧紧盯着飞来的皮球，展开双臂，扭腰摆腿，凌空爆射，皮球发出一声巨响后直挂球门右上角，英阁的门将耿盈盈甚至没有来得及转身换成右手来挡，这球就已经攻入了球门，紫杏率先打破了僵局，比分变成了1:0。 ☆、第三百一十七章 收刀一闪“稳住！稳住！”安以红大吼道，她大力挥手，“珺雅！去帮秋守住侧翼！不要在这里瞎晃！吉赛尔！吉赛尔在哪？！” “吉赛尔……吉赛尔在……”连茗如气都喘不上来了，在安以红的战术安排下她的体力消耗太快，就快要跟不上节奏了，她喘着气指着在远处的吉赛尔，“在……在和……霜泷……” 她吞了一口口水，却因为干的几乎要起火了的喉咙而被呛的连连咳嗽，她用手背捂住自己的嘴，却咳嗽得越来越厉害，她咳的几乎要把自己嗓子给咳破，只觉得那团火从胸口一路烧到了嗓子眼，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安以红的吸引力完全被那颗横穿中场的足球给吸引住了，卫裳的长传调度如同精确制导一般再次交给了另一边的乔娅，战晴雪立刻上去和乔娅缠斗在了一起，本来预定是去咬死水真真的吴霜泷被逼到了侧翼，但是没关系，水真真正在被吉赛尔和吴霜泷包夹防守。 皮球高高跃起，沈亚楠奋力一跃用头蹭到了乔娅的传球，她落地时脚下一个踉跄，还好旁边的沙珺雅及时赶到接住了球，她的眼睛四处打量，很快看见了安以红，两个女孩的眼神短暂地交流了一下，沙珺雅把这颗球传给安以红后迅速前插上去。 想要胜利的话，就把自己当做武器吧。 安以红接住了足球，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孩说的话就像是一个交易，她把自己做贡品，却只得到了这一句话。 足球这种单纯的东西，只要单纯的胜利就好了，那个女孩这么告诫她，她本来可以和那女孩做一笔交易，但是她拒绝了，那个女孩却不怎么生气，反而十分高兴地让她快点走。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安以红觉得她看透了自己的一切，自己却始终看不透她的一丝一毫，全部的一切都被盖在那张面具之下——她好像在等着什么似的，就在这球场上，她好像在等着什么似的。 要是她接受了那个“交易”的话。 这个念头突然占据了安以红的脑海，她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感觉——肺部刺痛，这是急促地快速跑动后产生的后果，腿肌肉有些发酸，她跑的太长时间了，喉咙发烫，额头上的汗和皮肤却是冰凉的，碎发黏在脖子上，怎么样都摆脱不开，同样摆脱不开的是徘徊在她身子里那股疲惫感。假如做了交易的话，她是不是会更容易呢？ 安以红猛烈地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驱逐出了自己的脑子。 她已经拒绝了那个“交易”。 那个女孩承诺可以把她变成无可匹敌的“太阳”的“交易”。 “还跑得动么？”安以红突然问道，连茗如楞了楞。 “还……还可以，但是大家都……” “那要提起节奏咯。”安以红对着总算缓过来了的连茗如咧嘴笑道，在连茗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猛地提起了身子，再次带球前冲了过去。 “哎？哎？！等……等一下！”连茗如踉跄着跟了上去，赫连秋也整理好了步伐，和沈亚楠一同向前冲去，英阁的女孩们就像是得到了信号一样再次聚在了一起，等距分散在球场上。 换好表演服装再次站上舞台的欧琳阳看到的是，她的队友们正以一个不完整的三角形阵型向前冲锋着，那个三角形阵型以安以红为顶尖，战晴雪和吴霜泷在左右两侧，其余的女孩也均匀地分布在两侧，她们的冲锋把紫杏的阵型冲乱了一瞬，似乎紫杏也没有想到一直被压着打的英阁还想发动反击，但是这混乱也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她们的攻击太容易被看穿了，并不是单纯因为英阁的女孩们技术动作不过关，而是因为她们那个显而易见的漏洞，紫杏每一次反击都以那个最明显的漏洞作为突破点。 那个因为欧琳阳的“退出”而出现的漏洞。 紫杏站位完美的防守让安以红一时找不到那个出球点，如果这时候前锋线还能有一个支点的话，情况可能就会有很大的改善，但是现在没有这个如果，就在安以红犹豫的一瞬间，身后回追的卫裳一脚放铲就把皮球从她的脚下踢走，安以红也失去平衡摔倒了草地上。 “没有犯规！反击！”卫裳对提身接住球的岳阑珊喊道，“直接起高球！” 岳阑珊闻言立刻卯足力气一个大脚把球直直开到了前场，而在英阁的半场唯一没有回防的紫杏王子，立刻启动反越位成功飞身追球而去，此时因为沙珺雅的前插，英阁的防守队员仅剩连茗如和苏芳、苏湲三人。 “噢噢噢噢这球不会让给你的！”连茗如高喊着冲向皮球的落点，然而两人还没并驾齐驱跑出五步，想要用身体挤开水真真的连茗如感觉自己彷佛撞到了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上，反倒是自己的一个踉跄摔了出去，让水真真轻而易举地卸下皮球。“是紫杏的王子啊，这下糟糕了。”“至少拖到其他人回防啊笨蛋。”苏芳和苏湲一齐拦住了水真真的去路。 “我可没有欺负孩子的兴趣啊……”没有一丝减速的打算，水真真两脚将皮球前后一夹一磕，皮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从头顶越过了三个人的身位，而她自己则是依靠压倒性的身体优势从两人的关门防守中硬挤了过去，面对出击到一半的耿盈盈，水真真一脚抽射球门右侧，皮球再次毫无悬念地洞穿了英阁的球门，比分已经是:0了。 裁判也适时地吹停了比赛，进入到0分钟时的第二次补水休息时间。 ☆、第三百一十八章 间奏 “既然是生死战，紫杏一定不会趁势倾巢而出，保守一点不丢球就是她们的胜利了……” 休息时间两边球员正在抓紧补水，战晴雪一边给大家分发着水瓶，一边分析道。 “那怎么办？”沙珺雅轻声问道，她没有看战晴雪，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安以红，垂下眼睛说道，“出去历练了几个月，总该有点办法吧？” “办法啊，有倒是有。”安以红自言自语道，她突然想起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告诉她的“必胜诀窍”。 在球场上，球员是用来获胜的“武器”。 安以红知道，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越拖下去只会让自己这边的劣势继续放大，她必须快点找到解决办法。 那个办法就摆在她面前。 此时场地的另一边，领先的紫杏气氛就相对轻松了很多，队员们有说有笑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着舞台上偶像姐姐们的表演，卫裳抱着矿泉水瓶走到水真真身边，递给她一瓶。 “踢得不错！不愧是我们的王牌！” “哪里，都是队长战术得力。”梅开二度的水真真自然是进球的大功臣，但其实到现在为止，除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安以红，英阁会采取的战术全都在卫裳的预计内，那个卫大队长昨天又熬了一天夜，在来的时候还靠在水真真身上睡了一路，女孩们怕吵醒她只能声地交谈，水真真倒是个合格的人肉枕头，一路上动也不动，到了终点卫裳还是没醒。 卫大队长唯一指定保姆水真真尽职尽责，拦腰抱着卫裳一路走到门口，走到一半卫裳才醒，看见自己在这先是大惊失色，然后泫然欲泣，痛声问难道自己睡过了比赛队伍已经被淘汰了吗英阁果然藏了一手千算万算没算到，被水真真一记手刀打醒后才意识到比赛还没开始，这才搂着水真真的胳膊开开心心地往休息室赶，留下后面一堆女孩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莉安不来的话，那上半场我就会解决战斗，到时候队长就可以休息下了。”水真真接过水瓶，往自己的头顶浇去，冰凉的矿泉水顺着她紫色的发丝汇聚到锁骨，最后消失在球衣和胸部的山谷之间。 ------------ “不行啊，这样……”欧琳阳喃喃地说道，她的手在微微地发抖，刚刚结束的舞让她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她被宁嘉伽催促着快回休息室，要去准备中场休息时15分钟节目要穿的演出服了，刚刚这出也没有编排太高难度的舞，大部分时间都以唱为主，但是就算是演出结束，欧琳阳也心神不宁。 “下一个就是你的独唱咯，准备好了没哇？”宁嘉伽从背后搂住了欧琳阳，像一只猫一样一个劲蹭着她的脸，“演出超棒啦！这下子经纪人和绿都没有话说啦，这次演出结束之后就可以正式入团啦！开心啦开心！我早说你考察期一点问题都不会有的啦——” 欧琳阳的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咬着嘴唇，低着头，看着地板，这间休息室是被提前修整过的，比她们之前的那个完全不经修整的球队更衣室好太多了，当时欧琳阳还要把自己的靴子放在柜子顶，不然一场比赛下来之后靴子靠近鞋底的部分就会受潮变色，化妆品则要心翼翼地包在保鲜膜里免得受潮，队长还要挨个叮嘱演出的时候要注意别受伤，不然比赛就要受影响了，但是大多数时候，这个叮嘱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 宁嘉伽依旧箍着欧琳阳的脖子，欧琳阳还是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怎么啦？不舒服么？是不是衣服太了勒到了啊？”宁嘉伽眨眨眼，绕到欧琳阳的正面，蹲下来仰视着欧琳阳，担心地问道，“是尺寸量错了么？” 欧琳阳放开了手腕，她努力把眼前的幻影驱散。 现在这就是她想要的，演出……星光闪耀……被大家都注意到，可是她原来只是想要找到那个男孩的呀，她想要在球场上和那个男孩再遇见，她会越踢越好，直到某一天在观众席上看见那个男孩看着她嘿嘿傻笑，她最开始只是想要找到那个男孩而已呀。她只是想要找到里昂而已，如果找不到他的话，那么就让自己能被所有人看见，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迷路的里昂会看见她，然后来找她的吧。 那她来做这个偶像应该是正确的啊，做偶像就是一个最容易被人发现的事情。 里昂。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男孩，假如那个男孩在的话，是不是她就可以找到答案了？ “没事的，”欧琳阳抬头露出了一个轻松地笑容，说道，“我刚才又把歌词背了一遍啦。” 没事的。 大家都会没事的。 里昂也会没事的。 ------------ 莉安骤然睁眼，上半场的激战还在继续，电视上的摄像机从空中俯视赛场，英阁在上半场已经被紫杏连破两球，安以红努力想要建起的防线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比赛重开之后英阁的反攻显得非常无力，球员的体力濒临阈值，这样下去丢第三球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解脱。 莉安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个男孩似乎从来就没有来过，但是这个词却再次让他的脑袋隐隐作痛。 解脱。 他看着洞开的窗户，这里是三楼，外面一楼底下正对着有一个雨棚，下面是停得满满的自行车，墙壁上有很多空调挂机——很容易跳下去，莉安之前做过，他还可以再做一次。 莉安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指松开了攥得紧紧的被子。 ☆、第三百一十九章 嘹亮 “黄指导，英阁被连进两球，您觉得是运气问题还是实力所致？” “足球场上，运气和实力都很重要，你要说问题在哪儿，我只能说问题都有，英阁的进攻节奏本来提起来了，想用不间断的进攻弥补防守的不足，却又因为体力所限攻势一缓再缓，她们的领队战术思路没有问题，但是依然顾此失彼，难有作为。” “我不知道你游泳横渡大河的体验，就是逆着流向往对岸游泳，你必须要不停地划水，不然就要被冲到下游不知道什么地方，偶尔能找到一块石头扶一手缓一口气……” “这个……我还真没游过……” “现在的英阁，就是在在逆着流向上游泳，她们一口气都不敢断，却始终摸不到那一块能够歇下来的石头，一个球员拿球全力进攻的时候，紫杏就立刻包围上抢，前方的球员马上就被分割开，英阁顾头不顾尾，失了球就一定会被紫杏打反击，之前的两次失球都是这么个原因，两次丢球又让英阁开始畏首畏尾，一面想要补上因为包夹对方王牌而产生的防守漏洞，一面又想找机会进攻，局势一变上下就不是一条心了，” ------------ 换好衣服的欧琳阳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哆嗦，她想要亲眼确认英阁的状况才提前站在高台上，只看见英阁的球员不断试图插入紫杏的阵地，又不断被紫杏的防守队员逼着带球回传，死活都无法突破对面0米区域那条线。那种阵型中缺失了一个人的“不和谐感”就像是人身上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紫杏和英阁是两个拳击手，在台上互相搏击，英阁想要用狂风暴雨的攻击把紫杏一口气击倒，但是紫杏每次出拳都瞄准了英阁身上的伤口，每一次击中都会让英阁被迫倒退护住自己，也让她更加虚弱——紫杏根本不需要进攻，她只需要看着那道伤口流干英阁最后一滴血，在最后补上一拳，让比赛结束。 卫裳轻轻挥手，紫杏的球员们四散开来，带着吉赛尔和吴霜泷，以三人阵型带球突入的安以红再次被她们分开了，安以红这次想要让吴霜泷做支点撑起进攻路线，但是卫裳根本不打算和这支突击分队多做理会，只是又分出了两个女孩，让她们截断了已经气喘吁吁的赫连秋和沈亚楠，安以红三人再次被截断了退路，明明球门就在眼前，却因为这前面还站着一排紫杏的后卫而毫无起脚的机会。卫裳在下一瞬间袭来，一记铲击直取安以红脚下。 “可恶……别想再来一次！”安以红大叫一声一脚把球抢先传给了刚刚跑位到点的吴霜泷，然而吴霜泷那边依然无法独自突破紫杏的防线，只能再次把球回给到中圈附近的战晴雪重新组织。 “再打进一球，就可以锁定胜局了吧，”卫裳慢跑到了水真真身边，“少了那个人，果然好打很多呀……” “我还以为你会不乐意呢，踢这种比赛。”水真真轻声说道，目光平视前方。 “为什么我会不乐意？”卫裳笑道，“这可是比赛喔，比赛只有赢和输两个结果，而且……” 她转头看了一眼那个舞台，最后一首歌的舞台已经搭好了，欧琳阳穿着一件纯白的鱼尾裙，独自站上了舞台，这裙子上半身是修身款，露着半边右肩膀，臂上的衣服镂空了雕出了藤蔓的花纹，左边则是没有任何装饰的纯白色布料，裙子的下摆则是和名字一样，一条如同鱼尾一般的长长后摆铺在地上，边缘缀着细碎的蓬松花边，裙子的前方则空着，展示着欧琳阳穿着的纯白厚跟长靴，她把手里的话筒插进了话筒架上，她的头发本来是随意就这么放下来的，反正是短发，不存在长发的种种问题，但是在休息室里的时候宁嘉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两根发卡，把她已经是空气刘海样式的刘海干脆利落地别到了两边的耳侧，她的右耳上还戴着一枚耳钉，耳钉下垂着一颗嵌着水钻的吊坠。 “就这么干净利落的决胜负啦！那个经纪人死大叔一个劲地要看你演出，只要过了这一关，正好就参加我们之后的公演，然后正式出道啦！” 欧琳阳的手握住了话筒架，目光却追逐着狂奔着的战晴雪……和安以红。 安以红用力地拍着手，终于引起了已经跑的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哪的赫连秋的注意，赫连秋踉跄了两步朝着安以红跑了过去，安以红大幅度挥舞着胳膊，示意她的意思其实是让赫连秋去和沈亚楠一起去接应战晴雪，赫连秋才如梦初醒一般又折了回去，但是她的脚步已经有些不稳了，欧琳阳似乎从观众席上听见了低低的嬉笑声。 安以红的目光突然顿了一下，朝着替补席看了过去，那里本来只有慕容莫一个人，但现在有一个穿着十分考究的大叔站着那儿，大叔看起来不像是在球场里的工作人员，他穿着打扮反倒是像去参加女儿婚礼的老爹，过度严肃地衣服搭配只是想要吓住那个幸运的混子，卷起来的衣袖子是因为刚刚替女儿卷了卷头发，因为手艺太烂还被女儿抱怨了，那个大叔一言不发，只是在场边朝着场边的第四官员做了几个手势，第四官员不明就里地皱起了眉头，莫名其妙地摊了摊手，大叔挥挥手，在替补席坐了下来。 季校长？他也来了？ 欧琳阳看了校长很久，但是校长也仅仅是端坐在替补席上，看着英阁的女孩们左冲右突，他既没有像紫杏的教练一样拍着手大喊大叫，也没有突然把莉安变出来拯救世界，他只是看着，然后等待着一个结束。 “等比赛终场哨响就要开始咯，注意啦注意，”耳麦里传来了宁嘉伽的声音，“一口气拿下来吧！你写这首歌不是也写了很久了吗？” “嗯。”欧琳阳轻声回答道，她确实写了这首歌写了很久，这首歌最开始是为里昂写的，她准备写了唱给他听，然后是为了莉安写的，她想要边写边教莉安怎么写自己的单曲，但是莉安狂风骤雨一般的比赛安排打断了她的计划，直到现在她才写完了这首歌，但是唱给谁听她却不清楚了。 校长转头看向了欧琳阳，欧琳阳却已经扭过了头，从校长的角度得仰视着欧琳阳，这女孩在高高的舞台上远离赛场，底下的绿茵场里已经宛如角斗士的战场，披着盔甲的女孩们在里面互相冲撞厮杀，血飞溅在彼此的脸上，校长依旧沉默着看着那个离队的女孩。 欧琳阳向前走了一步握住了话筒，底下的赛场女孩们互相穿插冲撞，争夺抢断，她谁也看不清了，就像是被扬起的沙尘迷住眼睛了一样，欧琳阳眼前一片模糊，独自握紧了话筒。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首歌本来是双人对唱的啊。 ☆、第三百二十章 办法 “可恶……停下！” 安以红奋力回追，一脚截停了一路突进的水真真，水真真撇撇嘴，似乎是没有预料到安以红还有体力从前场一路跑回来回防。离下半场结束还有十三分钟，紫杏二比零领先，实际上她们不需要进行任何冒险的大举压上，只需要守成就可以赢了。 但紫杏在这次进攻中投入了五人的兵力，因为水真真并不打算仅仅是守成，她很想见那个女孩，那个红发的女孩。 “她在哪？”水真真再次问道，安以红恼怒地捋了捋头发，嘴角抽搐着怒道。 “你在说什么？！” “莉安，她在哪？” “你是来相亲的么？！”安以红大怒，一脚断向还在盘带的水真真，水真真用了一个假动作避开了铲抢，但安以红依旧紧追不舍，咬死了要把这一球给断下来。水真真没打算和她再做纠缠，一脚把球送出，边路的卫裳稳稳接住皮球，朝着右路再次发起冲击。英阁的两位后辈生脚步一顿，齐齐朝着卫裳咬了过去。 “红……”战晴雪回头看向安以红。 “我知道！”安以红看向电子钟，还有十二分钟，现在球又被紫杏强行压在了英阁半场，看来她们真的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红！” 作者：喜欢小说的朋友，请不要错过：魔爪阅读网(MOZHUＡ.ＡPP) “我在想！”安以红扫视周围，上半场高强度的逼抢让赫连秋和沈亚楠的体力消耗极大，而卫裳在边路的冲击使得苏芳、苏湲疲于应付，这样下去别说没机会把比分追回来了，下半场的比赛还没开始只怕就要有一半人抽筋倒在场上了…… 一阵欢呼夹杂着惋惜的嘘声把安以红惊醒了，卫裳终究还是突破了苏芳苏湲的联合防守，几乎零距离的射门把球打在了横梁上弹向了另一侧，耿盈盈又吓出了一身冷汗，庆幸比分没有变成三比零。 “怎……怎么办……”她带着哭腔问道，擦着额头的汗的沈亚楠踉跄地停在她面前，努力挤出一个油尽灯枯的笑容。 “没关系啦，至少这球没进。”她轻声安慰道，这安慰的实在是太无力了，因为沈亚楠也不知道这种防守还能撑住紫杏几次进攻。 “红。”战晴雪轻轻推了咬着指甲的安以红一下，安以红正在思考自己带球直接突破的可能性。 “我……” “让我试试吧。” “啊？”安以红一楞，似乎没有从这个提议中反应过来，战晴雪咧嘴看着她，指指自己，“让我试试吧。” “你……你怎么试？” “之前，稍微练过一下，必杀技之类的东西。”战晴雪嘿嘿地笑着，安以红皱着眉毛一脸不相信，但是最终还是不情愿地同意了，实际上在她同意之前，战晴雪就已经跑到了中场，朝着拿到回传过来的界外球的耿盈盈用力挥手。 这支队伍啊，是可以拿冠军的喔。那个红发的女孩曾经这么说过。 战晴雪又想起了那女孩房间里那些厚厚的文件夹和那支录音笔，每一页每一个字都让她的手指颤抖，人家看到了说不定会赞叹莉安果然不愧是职业球员，做什么都细致到了一个极致，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英雄”。 但是战晴雪只看见了房间里铺天盖地的孤独，那孩子一个人在房间里思索一个人在房间里推演，那些文件记录的事无巨细，几乎把每一个队员的功能性发挥到了最大，但是那不是用来“配合”的功能，而是如何将所有的队员都作为“燃料”填进自己体内，莉安的战术并不能称之为战术，她根本就没有战术也压根不想配合，她把自己当做了一架超大功率的发动机，只要把燃料填进去就能轰鸣作响碾压一切，一直碾压到自己废掉为止。 但是莉安并不是机械啊，战晴雪记得莉安永远涂唇膏，嘴唇过几个星期就会裂开，她最喜欢的饮料是柳橙柠檬果汁，但是每次战晴雪给她买过来的时候她却总是选矿泉水，然后恋恋不舍地盯着看很久。最喜欢的吃的是榛子夹心的巧克力球，但是每次慕容莫给大家买零食吃的时候她都只是拿一盒苏打饼干。莉安洗头总是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打结在一起，莉安的指甲永远都剪的坑坑洼洼的。 莉安不向任何人撒娇，莉安不向任何人哭诉，她既不会委屈，也不会难受，更不会痛苦 ，她要战晴雪不用担心，因为她自己就是最强的。 她就像是一只在你家门廊躲雨的猫一样，你拿着牛奶和鱼干去逗它，它也只是会冷冷地瞥你一眼，而后继续等着雨停下，你上去摸它的头它也不会反抗，你抱起它想要带回去给它擦身子，它却敏捷地跳走，假如你再尝试的话，它就会直接冒雨离开。 不分享任何悲欢的人，就是时刻准备离开的人啊。 做英雄的首要条件，就是要“一无所有”么？ “传给我吧，”战晴雪走到了中场，扬起了一个笑容，手插在腰间，“之前莉安有训练过吧！” 耿盈盈楞了一下，猛地把球丢在了左手上，吸了吸鼻子，狠狠点了点头。 安以红也楞了一下，看着站在中场的战晴雪，突然理解了她的战术，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安以红却没有说出任何质疑的话，反而快步跑到了边路。 ------------ 欧琳阳伸出手，空气里的风逐渐变的冰凉了起来。 这是要下雨了么？ “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会下雨的，安心演出吧，”宁嘉伽的声音突然从耳机传来，“不过要是真的下雨的话演出就暂停吧，过几天就公演了，偶像可不能拿身体乱来……欸？乱……乱来？我？！等……青别摸奇怪的地方！走开啦！” ☆、第三百二十一章 称职的队长 欧琳阳从舞台上又俯视着赛场，耿盈盈抓好球，她的左手果然力气巨大，一记长抛，皮球直接跨越了半场径直朝着战晴雪飞去，把在中间本来准备截球的紫杏队员给看傻了——无论看多少次，这种不讲道理的传球都会把人给看傻，战晴雪用那对丰满的胸部稳稳接球，吴霜泷再次回到了边路准备前插，安以红这回则和吉赛尔开始一同为战晴雪扯开中路的防守，她们开始不断地向着紫杏防区拉扯，这让紫杏不得不多分了两个人去防守她们，以免被战晴雪直接一个挑传打穿防线。“英阁的队长亲自出手了？是有什么最终杀招吗？”前来防守的乔娅咬着牙笑道，战晴雪笑了笑，球却突然从脚下消失了。 “什……” “后面！后面！”远处的岳阑珊朝着冒失的乔娅大吼，乔娅条件反射地看向自己背后。 “往哪看！是人家后面！” “你在说什……” 就乔娅还在发蒙的时候，战晴雪从她身侧陡然掠过，然而乔娅根本没看见足球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茫然地四处打量，岳阑珊无奈地叫道。 “笨蛋！是彩虹过人啊你这个二货！球在上面啊！” “咦……咦咦！！” 她刚才确实什么也没看见，足球就那么突然的消失又突然的回到了战晴雪的脚上。 但是欧琳阳看的很清楚，战晴雪把足球运到了脚跟，用脚跟把球顶向了高空，那女孩和战晴雪面对面，怎么样都看不见正好藏在战晴雪背后的足球。 这个把戏战晴雪经常拿来逗人玩，以前在训练场上战晴雪用这招时，慕容莫会被逗的绕着战晴雪跑一整圈，吴霜泷会面无表情地等着球落下来，耿盈盈就双眼放光欸欸欸欸个不停，连茗如看着不见的球哈哈大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沙珺雅点头说队长你这过人实力确实还行，赫连秋掏出手机就开始拍，准备把短片传到论坛上更新应援专楼，吉赛尔拿过足球玩了个更花的，结果玩到一半球没了，直挺挺地砸在了正蹲在场边的欧琳阳头上，砸的她应声倒在沈亚楠的怀里。 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 没有我……队长也可以的。 紫杏对战晴雪的攻势迅速做出了反应，水真真和卫裳左右围攻，先是把沙珺雅从战晴雪的身边逼开，后面的队员前提了防线，让前插上去的吴霜泷和吉赛尔处于越位的位置。沈亚楠在后面有些不知所措，她既想上前帮一把队长，却又害怕会因此失位被紫杏打反击再次进球。 紫杏就像是被搅怒了的狂鲨群，咆哮着撕扯着英阁再次构建起来的阵型，她们的目标十分明确，战术直白无比，只要把推进中路腹地的战晴雪和其他队友隔开，进而轻松抢下她脚下的那颗皮球就可以了。 战晴雪艰难地推进着阵线，她感觉每前进一步都会有一名英阁的队员脱离战线，而到紫杏的三十米区域时，竟然只剩下她一个人突入中路，两边早已没有队友可以接应自己的传球了。离上半场结束还有十分钟，面对视野中依然有点的球门，战晴雪狠狠顿住脚步，而后一脚冷射。 “百步冲心！” 球从战晴雪的脚下爆射而出，一直防着战晴雪远射的水真真高高跃起，用额头轻轻擦过皮球，改变了飞行轨迹的足球轰在了门框上，弹回到了扑向这边的门将手上。水真真面无表情地落地之后，卫裳倒是露出了笑容，龇牙站在战晴雪面前。 “这一招也在我的计算之内哦。”卫裳嘿嘿笑道。 “连我也考虑进去了吗……果然你很聪明很多啊……”战晴雪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当然咯，身体素质比不过，脑子当然要多出力一点。”以卫裳的身板确实不能跟战晴雪的i&bdy相比，但这句话还是让水真真挑了挑眉毛。 “记仇的家伙……才那么几场比赛而已，而且不都是你们赢了么？”战晴雪摇摇头。 “但是我从来都没赢过你，”卫裳说道，“你比我强，要是你来我们队的话，这个队长的位置就要让位，我就要去坐冷板凳了。” “别说傻话了，”战晴雪苦笑道，“我根本是个不称职的队长。” “不论怎样，这场比赛你们输定了，”水真真冷冷地接过了话头，“你很强，但没有莉安，你的队员还是太弱了。” 她踏前一步，准备结束这场无聊的比赛。 “谁说的？”战晴雪抬起头。 “我的队员可都是最棒的孩子。” “你的首发阵容还有两个弱不禁风的初中生，主力人数都不足，”水真真瞥了一眼舞台上的欧琳阳，幽幽说道，“丢下队友不管的家伙……没有再信任的必要。” “那两个孩子……只是累了而已，”战晴雪轻声说道，“她们会回来的。” “我相信她们。” ------------ 莉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显示在屏幕上，他看了一会，伸手接了电话。 “哟，莉安，身体还好吗？”一个戏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家的孩子们可都在比赛哟。”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莉安冷冷地回答道，他已经听出声音的主人是那个阿京，这人比百花还难捉摸，这次打电话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可是那群孩子的王牌欸，不去的话真的好么？” “我已经踢不了球了。”“这鬼话你骗谁呢？”阿京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要是你都踢不了球，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踢的了球啊。” “你是想看我暴毙当场吗？”莉安一手捂着自己的心脏，感受着这随时都能蒙受恶魔召唤的跳动。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失败专家 英阁的女孩不断压榨着自己濒临极限的体力，然而局势的发展并没有丝毫的好转，卫裳再次突破了苏芳与苏湲的防守，直扑底线而来，吉赛尔想要挡住对方内切的路线，却忽视了下底传中的可能性，在卫裳连续两个扣球假动作之后，吉赛尔被晃开了一个舒服的传球路线。 “真真！”卫裳起脚传中，准确找到了顶在中锋位置的水真真。 身材高挑的水真真干拔起跳，对准来球甩头攻门，还好身旁的沙珺雅稍稍挤住了一点位置，没有让对方完全发上力，这一球只是划出一道高抛物线向球门右侧飞去。 “盈盈，用手打出去！”沙珺雅对望着空中的来球准备用手接住的耿盈盈喊道。 “好，好！”耿盈盈移动了两步，接球的手型急忙变成拳头，想要跳起来用手把球打飞出去，然而一个身影突然奔到了自己面前，把视线完全挡住了。 “你以为能够碰到球吗？”乔娅抢先一步奋力起跳，“这球是我乔娅大人的了！” 就在下一瞬间，乔娅的头与耿盈盈带着手套的手几乎是同时碰到了皮球——既没有飞进球门，也没有飞远——就这么再次弹到了空中。 “另一边……茗如！” “交给我就是了！”连茗如大喊着冲上前去想要将球顶出禁区，然而对面的乔娅不依不饶地再次冲到了落点同时起跳顶向皮球，两人在空中发生了肢体碰撞，双双失去平衡摔倒在了草皮上。 裁判果断吹罚了攻方犯规，英阁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防得好！”沙珺雅走过去想要拉起倒在地上的连茗如，这个时刻都热情四射的女孩却在站起身来之后踉跄了一下，“嗯？怎么了？” “欸没事！没事……”连茗如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回应着副队长。 然而并不是没事，当水真真晃过了战晴雪的拦截，直面连茗如的防守一对一单打的时候，这个之前还咋咋呼呼嘴里不停的女孩顿时没了声响，脚下的步伐也完全跟不上水真真灵巧的晃动，直到水真真一个加速突破，连茗如终于失去重心横躺在了地上。 沙珺雅想要赶过来补防连茗如失去的位置，但在水真真一脚直塞传给了插上的卫裳之后，英阁所有的防守都失去了效用。 紫杏队长接球之后只是用余光瞟了一眼耿盈盈的站位，就一脚推射打向球门，皮球滑过草皮打穿了耿盈盈的门，从英阁门将的两腿之间滚进了球门。 比分已经被改写成三比零了，但此时沙珺雅最恼火的并不是连茗名被对方爆了个干净这件事，而是生气她为什么要隐瞒刚刚和乔娅争抢时扭伤的脚。 “下去休息吧……” “我还行！我……” “下去休息这是命令！”沙珺雅看着握在自己手中连茗如已经有些红肿的脚踝，厉声命令道，“你表现得已经很好了，剩下的交给你的队友吧。” 上半场进行到40分钟，英阁使用了第一个换人名额——看起来也可能是唯一一个能用的换人名额——慕容莫换下了受伤的连茗如。 连茗如的下场使得英阁的防线变得更加捉襟见肘，没有后卫经验的慕容莫依然让她打最熟悉的中前卫位置，而唯一还能对紫杏防线有所威胁的战晴雪被迫站到了中后卫的位置上。 “我真的没问题吗……”慕容莫有些胆怯地自我怀疑着，本来在安以红突然回归之后，她就主动申请让安以红代替自己上场，从实力对比来说这无疑是最合理的选择，但是坐在场下替补席的时候，她也怀疑自己这样子是不是非常地不负责任。 是谁出不了线就要离开队伍的。 是谁害得莉安也被搭上了贼船的。 是谁搞得出不了线球队又要濒临解散的。 慕容莫，慕容莫，和慕容莫。 但是这样第一次拿球就被水真真抢断，丢脸地摔在地上真的没问题吗？ “起来！快点！”安以红大喊道，和风一样地掠了过去，慕容莫咬着牙也爬了起来，赫连秋和吴霜泷也开始回防，但是她们太远了，就算是全力奔跑也追不上，水真真带球的身影开始离慕容莫越来越远，慕容莫很累了，她的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她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要输了。 输了会怎么样。 输了的话就全完了。 慕容莫的心里有一个匣子，那里面装着的是她的不安，她逃出了家把一切都塞在了里面，她只能不断地训练，用训练来让自己不要注意到心里的那个匣子，她知道自己在害怕，她从来就没有真正面对过，被关在家里的时候被大家救了出去，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被二哥拉了一把，她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个问题。 她必须要赢下这场比赛。 不赢下比赛的话一切就全完了。 那个匣子被打开了一条缝，慕容莫在里面只看见了无数双眼睛，那是慕容家里所有人的眼睛，他们都在看着她，等着她疲惫等着她停下，他们不管慕容莫不是因为他们心慈手软，而是因为他们知道慕容莫一定会失败，今天，明天，后天，总有一天。 不能停下。 “莫！别跑那么快！” 沙珺雅看见了突然加速的慕容莫，条件反射般地大喊道，见慕容莫没有答应，只好自己也猛然加速想要跟上去，后面的吴霜泷正在和赫连秋奋力回援，沈亚楠放弃了边路战术，从正面同样回防，吉赛尔的步子很慢，只能强打着精神努力向前，耿盈盈咬着嘴唇看着带球突进的水真真，右手一个劲地发抖，她用左手抓住右手腕才止住了颤抖。 战晴雪在大喊什么东西，但是风太强劲了，谁也听不见。慕容莫又往前冲了一阵，和另外一个紫杏队员撞在了一起，两个人双双滚在了地上，紫杏的球员二话不说抱着腿开始在地上翻滚了起来，慕容莫却楞了楞，站起来茫然地四处打量。 裁判跑了过来，对着慕容莫狠狠地掏出了黄牌，慕容莫有些呆滞，安以红咬咬牙，从她身边飞快地窜了过去，战晴雪跑到了她的身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摸了摸她的头发。 “别那么急呀，”战晴雪轻声说道，“离比赛结束还早呢。” “……要输了么？”慕容莫轻声问道，战晴雪楞了楞，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战晴雪觉得有点发凉，一阵阵的风刮卷着她的身子，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大晴天，但是为什么看起来要下雨了呢？ “……笨蛋，别瞎说，比赛还没结束呢。” 战晴雪的语气有点无力。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为谁而歌 “我可以提前一点开始吗，队长？” “嗯？提前一点？为啥啊？”耳机里宁嘉伽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疑惑，旋即又充满了活力，“我懂了，最后三分钟的时候我让音响师把音乐铺上，你就按自己想的来做吧！” “谢谢。” 欧琳阳深吸一口，没有再理会耳机里宁嘉伽和绿的争吵，她知道自己这么做非常的任性，但她也终于知道自己应该做这件任性的事情，这是她的人生，她的选择。欧琳阳在a&bd四个选项中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最长的答案，她猜这是对的，因为这个答案看起来如此不同其他。 当歌声响起的时候，两方的女孩的动作都顿了顿，她们本来已经听不太见耳畔的呼喊声了，过度的奔跑让她们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在彼此身上，她们只能看着彼此的动作，奋力驱动已经劳累不堪地双腿继续狂奔，只能隐约听见猛烈的鼓点，还有耳边呼啸而过的狂风，但是鼓点突然停下来了，只有一个女孩的独唱，伴奏也只有轻轻的钢琴音，那个女孩唱着的歌歌词和她的声音都有一点点伤心。 “哟，你们家的偶像的演出啊，不去给她应援一下？”一名紫杏的球员似笑非笑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沈亚楠，沈亚楠累的连挤出微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缓了半天才开口。 “赢下比赛之后……就应援她……” “切，丢了三球还想着翻盘。”紫杏的队员一撇嘴，斜身朝着沈亚楠撞去想要断下她脚下的皮球，却被从旁边逼过来的吴霜泷抢先一脚把球踢了出去，后方的沙珺雅努力接住皮球，但是两个紫杏球员逼抢上来之后，她也有些吃力了。 不能丢球。 “难道上面有人唱歌就能给你们加个&buff吗？太搞笑了！”乔娅大喊着，勾脚朝着沙珺雅脚下的足球掠去，沙珺雅被迫挑起球避开了这一击，但是她动作做得太大，身子也朝后踉跄了两步。 不能丢球。 沙珺雅猛地站住了，想用腿停住落下来的足球，另外一个紫杏球员却再次出脚，想要将皮球在英阁的半场抢下来。 歌里面的女孩第一次拿起话筒，她对着话筒说今天我自己起床啦，可惜没人看到，话筒里只有嘟嘟嘟的忙音，提琴和沙锤让窗外暴雨倾盆，她手里话筒的忙音是忧伤的大提琴，女孩养的那只猫趴在窗台边垂着头在睡觉，女孩挂上电话，抱着膝盖想我没事啦没了那家伙我一点问题也没有，她倒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窗外的暴雨发着呆，提琴的独奏持续了很长时间，就像是这场暴雨永远不停。“休想从我脚下断球！”朝后失去重心的沙珺雅顺势一个后仰，脚面直接踢到落下的足球底部，一脚就把皮球踢到了半空中，自己双手一撑，一个后手翻重新调整好自己的身姿，面对再次落下的皮球，沙珺雅奋力一顶，将皮球顶回到中场区域。 欧琳阳的歌声还在继续，这首歌还和平常偶像表演里惯常出现的歌一样，旋律和歌词都不是那么简单易上口，甚至连伴奏都没有要多少，到现在为止就和清唱差不多了，歌词也是和球场完全不符的清新风格，一个女孩在房间里抱着电话一遍一遍地打着那个永远不开机的号码，每打一次都会自言自语地说自己的心事。 “我说，你们这样真的好么？就让那家伙自己去当偶像逍遥去了？”岳阑珊一边对准滚落的皮球冲刺着，一边揶揄着和她并驾齐驱的赫连秋，“她也太狡猾了吧。” 然而赫连秋只是闷头狂奔，脸色已经是一片苍白的回复道，“不许这么说我的队友！” 赫连秋奋力一跃，倒地铲抢，抢先岳阑珊一步把球踢过了中线。 歌词里的女孩又爬了起来，看着那部电话，她又拿了起来拨了那个号码，她说我有点想你，要不你快点回来吧，我已经会缝衣服啦，话筒里里的大提琴声忧伤又沉闷，那头的人永远都不会向女孩说一句话，女孩说我还会做蛋糕嘞，布丁冰淇淋芭菲千层饼我都会做啦，你回来的话我就能做给你吃啦，床边的猫用爪子扒拉着窗帘，暴雨更大了，提琴声越来越尖锐，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吞下去，话筒把声音再次让位给了吉他，猫委屈地喵喵了两声，又趴下了，女孩抱着膝盖靠在墙上，伸手想要摸摸猫的头，猫却一下子溜走了，背景里的鼓点就像是也累了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响着。 苏芳加速冲过了中线，在即将出线之前将皮球拿到，这也是她本场比赛第一次走出己方的半场，紫杏的边卫想要利用身体优势将她挤开，却发现这个个子初中生脚下控球比她想象的灵活得多，一个莽撞的上抢就让对方加速带球抹了过去。 “一直防守实在太吃力了，我都对自己的前路产生怀疑了。”“边前锋踢边后卫没有办法啊，强行变菜。” 苏芳一脚横穿敲给了跟进的苏湲，面对紫杏密集的防守，两人熟练地穿插传切，苏湲借着苏芳帮她挡拆被撞倒的机会，利用攻方有利硬生生在边路杀开了一条口子。 安以红和战晴雪如同双鬼拍门杀入了禁区，紫杏的后卫赶忙贴了上去，然而苏湲并没有直接起脚传中，而是一个插花脚把球分给了禁区边缘的吴霜泷。 “你们真是有韧性啊，英阁。”水真真看准了皮球伸脚一勾，想要将皮球揽过来，然而吴霜泷脚下的皮球就像钉死在球场上一样纹丝不动，“又是这招么……” “是啊，毕竟我们也算是失败专家了，才三个球可打不垮我们好吧。”吴霜泷想要将球踢出传给中路，却发现对方也踩在了球上，变成了单纯比拼脚力的较量。 “那就再进你们一个球好了，我不会…放水了……唔唔……”水真真咬牙使出全力想要将吴霜泷逼退，她全身开始泛着热气，血管也变得粗壮起来。 吴霜泷非常诧异自己竟然无法控制住脚下的皮球，直到最后终于还是被夺走了球权，一脚踩空摔在了地上。 安以红看着以惊人的速度带球突进的水真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看到过某人这个变成这种可怕的样子，那人是球场上真正的恶鬼，但那只恶鬼好歹被关在笼子里，也有勇者曾去讨伐着那只恶鬼，但此时已经无人能够阻止的水真真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杀神再临 慕容莫死死盯着冲过来的水真真，想要在半路挡住她，但是水真真根本没有搭理她的阻拦，一个人球分过就轻松晃过了她，慕容莫反倒是因为自己动作过大侧身摔在了地上。 呼呼的风声从水真真的两耳旁穿过，巨大的轰鸣声让她几乎听不到舞台上欧琳阳的歌声，只有进球这一个念头回荡在自己的脑海中。 “不会让你过去的，我一定会守住这个比分！”站在最后一道防线上的沙珺雅严阵以待，水真真冲锋的气势让她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但是已经无路可退了，如果被打进第四球那下半场无论如何都没有希望了，不论那个女孩会不会出现，她作为英阁的副队长，有义务战斗到最后一刻。 水真真眼神一凛，在伸腿想要断球的沙珺雅面前急停下来，顺势挑球转身，原本被沙珺雅两条长腿挡住的射门路线，被水真真一个转身扯出了空档，不等皮球落地，这位紫杏的王牌卯足全身的力气灌注在右腿上，再次使出了自己的绝招旋风射门。 耿盈盈没可能接住水真真的全力一击，这是紫杏王子志在必得的一球。 舞台上的歌声依旧在响着，歌里的女孩只会拿起话筒三次，第三次拿起话筒的时候就是在道别了，女孩低声朝着沉默的话筒道别，窗外的暴雨依旧不停，猫已经睡下了，她的箱子已经收拾好，马上就要从这里离开，一切无可挽回，大提琴提琴手风琴一起喧嚣了起来，掩盖了女孩捂着嘴呜咽的声音，这是这首歌最后的旋律了，就像是所有的离别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一只脚同时和水真真踢中了皮球——不是沙珺雅——是回追上来的沈亚楠奋力冲上来想要解围这球，然而此时水真真的脚力已经远超高中生的水平，沈亚楠只觉得天地翻了个转，自己就仰面摔倒在了球场上，脚部一阵阵的刺痛让这个平凡的女孩子被迫躬身捂住了脚。 然而裁判并没有吹罚犯规，皮球也没有立刻飞出界外，而是打着旋儿滚向右侧立柱方向。 “还没有出界！”沙珺雅想要再次启动，却被身前的水真真卡住了身位，她注定没法抢先碰到足球了。 “我…我来！”耿盈盈眼见皮球就在三步之外，赶忙想要跑过去将球压在身下，然而已经杀红眼的水真真几乎同时冲到禁区里，身体本能地做出来飞身铲射的动作，坚硬的塑料鞋钉直冲耿盈盈而去，眼见就要发生血腥的一幕，一声呐喊将水真真从气血上涌的杀神模式中唤了回来。 “真真！不要！”冲过半场的卫裳高声喊道。 水真真原本绷得直直的铲射也在最后一刻弯下了腿，耿盈盈成功将皮球扑在了身下，却依然跟被惯性送过来的水真真撞了个满怀，如果不收脚这球可能真的会被水真真抢先捅进去，但是现在只会让裁判跑过来给她发了一张黄牌。 上半场的比赛终于结束了，沙珺雅看着倒地不起的沈亚楠，和捂着被膝盖撞到的胸口正抹眼泪的耿盈盈，一股怒气涌上头顶，冲上去一把抓住了水真真的衣领，“你这家伙……要打架我奉陪啊！” 裁判见状赶忙把两人分开，面对不依不饶的沙珺雅果断再次掏出了黄牌，并警告她再动手就把她红牌罚下去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水真真调整着呼吸，之前暴涨的血管也彷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不见了，“实力相差过大的时候，总有一边容易受伤，你们早点放弃的话，我也会轻松一点了。” “好了！”卫裳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拉住自家前锋就往更衣室走，“还有下半场要踢呢，现在拿红牌才是最蠢的做法，我们回去吧。” “亚楠你还好吗！还有盈盈！”这次轮到战晴雪跑过来嘘寒问暖了，耿盈盈咳了两下坐起身来，表示自己没有大碍，只是有点被吓到，但是一旁依然捂着脚冷汗直冒的沈亚楠似乎情况不容乐观。 “疼疼疼……”沈亚楠双眼含泪咬牙回答道。 “对脚那下肯定扭到了，说不定还伤到了骨头，”沙珺雅急忙招呼球场医护人员进场检查沈亚楠伤势，“连伤两个人，下半场要少打一个人了……” 欧琳阳独唱结束了，她抬头看着已经开始聚集阴云的天空，逐渐有雨丝飘下，真的要下雨了。 “好嘞……辛苦了，”宁嘉伽轻快的声音传来，“啊……看起来真的要下雨了啊，快点回……” “对不起。”欧琳阳低着头轻声说道，她的话筒没关，声音一下子传到了整个赛场，观众们都有些发愣地看向舞台这边。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战场，所有人都被卷了进来，在战场上没人在意一个女孩的离别。 欧琳阳突然转过头，对着在倚靠着舞台柱的欧阳青猛地弯下腰去，欧阳青噗嗤一笑，微微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舞台边一个穿花衬衫的大叔本来正在和自己的同伴痛诉自己的偶像饭史，谈的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刚刚说到英阁的最后一场演出，大叔还是耿盈盈唯饭头子，天天在论坛和那些黑耿盈盈的人对喷，逢年过节还给耿盈盈寄零食礼物，宛如护女儿的老爹，就因为这个还经常被开玩笑说明明家里就有两个女儿，现在又多了一个女儿的老爹粉，但是耿盈盈又是个认真过头的傻姑娘，每一份礼物她都会很心地回礼，虽然大多数过激的回礼她也实在是不好意思，比如她听说有的偶像回礼是印着唇印洒上香水的贺卡，她只是尝试了一下印唇印就已经大脑接近宕机，要她洒香水还不如要她的命，所以她只能折一堆纸，但是折千纸鹤有些意像不太好，她折的最多的还是纸青蛙纸蝴蝶，一起放在瓶子里给大叔寄回去。大叔还去看了他的比赛，看见耿盈盈扑球不中的时候急得直跺脚，看见耿盈盈委屈地咬嘴唇的时候只想冲下去替她守门，到了听说英阁队伍调整，之后的活动将以比赛为主暂停偶像演出的时候，大叔写了很长的一封信，还让两个女儿帮忙参考女生喜欢的礼物，但是这礼物最终还是没有送出去，大叔把信没舍得撕，塞在床底也没再看了。 而现在大叔看着在球门前抱着膝盖的耿盈盈，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旁边的一个懂球的同伴本来是粉战晴雪的，但是看到三球落后的时候就已经想要走了。 “输定了，输定了！哎哟又少一个，这个人都不齐打的是个什么嘛……”同伴恼火地拍着大腿，在听说英阁停止偶像演出之后他本来是脱粉最激烈的那个，声称之后绝对不参合英阁这个球队任何事情，现在却急得要跳脚。 大叔还想安慰几句什么，毕竟他是一直看比赛过来的，他正准备说没事啦英阁那输球都正常了想我们那时候都…… 一抹白色的裙摆掠过了大叔的眼前，同时掠过的还有一个敏捷的女孩，那女孩单脚跳跃在高高的看台台阶上，鱼尾裙被她奔跑的风刮得朝后飘舞，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白色水鸟正在水面试图飞起。 ☆、第三百二十五章 琳阳归来 莉安看着电视，两个解说都惊呼了起来，那个女孩从舞台上跃下来的动作灵巧得像一只猫，狂奔地裙摆飞舞，那一抹白色实在是太显眼了，摄像机盯紧了顺着楼梯一路跑下去的欧琳阳，她扒拉在护栏上，朝着场下大声尖叫着。 “英阁——不认输！！！” “你家的琳阳都要上战场了，你还想在这里呆多久？”阿京笑道，“男子汉的话，就要有男子汉的气势吧？难道超级英雄一定要到最后才登场么？” 你只是一块被烧红的煤炭而已。 你是残渣，没有未来的残渣。 莉安调了个频道，那个频道正在放着一段广告，莉安垂下眼睛。 “我不是英雄。”莉安轻声说道。 阿京沉默了一会，突然又笑了。 “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劝死孩啦，不过这场比赛中场休息15分钟，下半场还没开始，你还能再想想。” 电话挂断了，莉安把手机放在了一旁，换了个频道，电视的频道上开始播放电视剧了，这个专门放译制片的电视台虽然隶属国家电视台，但是负责人看来是个特摄厨，总是引进特摄片，看最近的风向似乎负责人内心的假面骑士之魂觉醒了，电视里的假面骑士骑着摩托冲进怪人群，一边冲还一遍喊天在呼唤地在呼唤人们在呼唤呼唤假面骑士，这种老牌特摄片就是有一股日本昭和年的男子汉风貌，假面骑士都是个顶个的猛男，变身只为匡扶正义，动不动就是只要有人需要我那我就是不死之身，就算是被揍的半死也要撑着说为了大义献身吧，果然都是昭和好男儿，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跑马，男子汉的气概就能扛起三千世界。 时候看的时候莉安觉得假面骑士们好帅啊又是正义的伙伴还能变身嘞，长大了觉得假面骑士真不值得，出去打架还没人给交保险…… 但是现在莉安又觉得假面骑士太帅了，能够有个这么坚定又简单的信念，还有个那么清楚又明白的敌人，真真是男子汉只要思考如何挥拳击倒敌人就行了。 他的敌人是谁呢？ 他的信念又是什么。 时钟又过了一分钟，大家已经回到更衣室了吧，欧琳阳真的打算替补登场吗？或者说这个女孩的加入真的能将英阁导向胜利吗？ 莉安重新倒在了枕头上，只感觉全身无力，他注意到窗外下起了淅沥沥的雨。 没有我的话，她们也可以的吧。 莉安的脑子里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句话。 ------------ 欧琳阳正在手忙脚乱地脱衣服，演出用的这件鱼尾裙好看是好看，可是内衬和外面的各种挂饰实在太繁琐了，穿脱加起来能十多分钟，欧琳阳还要心翼翼地把饰品都放在一起，别弄坏了，她把靴子脱下来放在了柜子顶上，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球服来。 从窗口吹进来的冷风让她哆嗦了一下，刚才演出出了太多汗，现在风一吹，她只感觉浑身冰凉，但是有没有时间去冲热水澡了，她继续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着球服，脸上的妆都没卸，被球服和汗水一抹，眼线都有些花了，睫毛膏落进了眼睛里面，让她难受得睁不开眼睛，欧琳阳只好闭着眼睛往身上套着球裤，但是却怎么样都套不进去，她急得一用力，身子猛地朝后倾倒了过去。 “慢点啊，”战晴雪从后面抱住了她，“睁眼。” “眼睛里进东西了……”她抽着鼻子低声说道。 “我知道，睁眼，别揉了，越揉越难受的。”战晴雪绕到了她正面，看着欧琳阳瘪着嘴努力睁开红彤彤地眼睛，轻轻地吹了口气，欧琳阳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她还想揉眼睛，却被战晴雪轻轻拍了一下手背。 “笨蛋，别揉，快点，我帮你把衣服给穿了。” 欧琳阳没说话，战晴雪帮她把球服穿上了。 “队长，我……” “有什么话，比赛完了之后再说吧，”战晴雪笑着说道，“回来就好，下半场再拼一下，我去看看茗如和亚楠的状况。” 欧琳阳咬着嘴唇站了起来，刚想要跟上去，脚却一软，她扶着旁边的墙壁站好了，战晴雪没发现，欧琳阳心里却一片冰凉。 刚才演出的时候，她在台上唱唱跳跳太过卖力，演出的时候没发觉，现在停下来了，腿就像是绑着铅块一样越来越重，胸口就像是坠着什么东西，一抽一抽地发痛。 演出的时候别太用力，到时候比赛的时候就没力气了。 战晴雪开玩笑似的一句话，现在却在欧琳阳脑子里不断盘旋。 “怎么了？” “没……没事。” 战晴雪笑了笑，走出了门，欧琳阳扶着柜门，也迈开了疲惫的步子，走了两步，却看见了一个人影在通道旁边靠着，和战晴雪说了两句，径直朝着欧琳阳走来。 安以红并没有什么缓和的语气，直接站在了欧琳阳面前，她比欧琳阳还稍高一些，欧琳阳低着头没看她，两人沉默了很久。 安以红曲起手指敲了一下欧琳阳的头。 “等下半场开始之后，你也去边路，这下子算上吉赛尔两条边就都可以打开了，”安以红说道，“吉赛尔还有力气，你也应该还有吧？刚才演出的时候我看你唱的还挺带劲的。” “嗯。” “嗯什么？还有没有力气？”安以红叉着腰问道，语气十分严肃，欧琳阳就像是在被班主任训一样低着头。 “没有指望你能摧城拔寨，但至少可以帮忙牵制一部分紫杏的防守球员吧，”安以红继续说道，“拿到球后直接找我，我来负责进球。” 欧琳阳依旧没有说话，安以红尴尬地舔舔嘴唇，用手摸了摸下巴，自从上次鸟笼一别之后，她觉得这个弱气的女孩又发生了一点变化，让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先开这个口。 “呃，总……总之……”安以红本打算用一个简短地结束语搞定这次谈话，却被低着头的欧琳阳生生打断。 “之前为什么，要走呢？” 安以红的摸着下巴的手停住了，她想了一会，决定还是不再掩盖了，她本来就不是那种掩盖的性格。 “去找办法啊，去找能赢的办法。” “那次为什么没跟我们回来呢？”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那，能赢的方法找到了吗？” “啊……”安以红挠挠头，“姑且算是……” “大家都很想你，一直都在想你。”欧琳阳声地说道。 安以红在短暂地呆滞之后，伸手僵硬地想去摸了摸欧琳阳的头，但是也只是悬在了半空中。 “我知道……我也……”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就是了……”欧琳阳抬起头，眼中的泪水彻底把眼妆弄花了，“我为了一个男生才开始踢球的，又为了这个男生想要放弃足球，但我还是……” 安以红的手缓缓落下，接住了欧琳阳顺着脸颊滑落的泪水。 “放不下大家。”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着。 背靠在转角后面的战晴雪轻轻舒了一口气，快步走开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扪心自问 “不去真的可以么？我家的欧琳阳可是刚刚从演出台上下来，这个热身运动的时间也太长了，她的体力撑不住下半场的。”里昂又来了，这回他的衣服是一套平平整整的打领带的白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棒球服，穿着的是蓬松款的休闲裤，看起来就是个嘻哈从业人员。 但是莉安记得这是那个正义执行队长给他买的生日礼物，当时自己第一次首发出场，上半场十七分钟边路内切破门，兄弟们一拥而上把他扑倒在地上，队长绕着场边跑了一圈，看着观众指着他不知道在吼什么，比赛结束他们三比零大胜，晚上的时候队长说要庆祝，先带他去买了一套衣服，本来只是想给他买适合他气质的休闲西服，纯白色布料定制领章袖章还带一双皮鞋，店员姐姐摸着里昂的手给他量尺寸，在他耳边悄悄说哎呀虽然女孩子穿这套也很漂亮的你男朋友原来喜欢这个型吗，里昂沉默了半天没开口，不是他不好意思，实在是因为他法语学的太烂，只听的懂说不出，寻思了半天也不知道用法语解释明白，这家店又是法国人开的老牌西装定制店，每件西服看起来严严实实，但是一看袖口领口的玩意都是一股骚浪骚浪的气息，姐姐也是一口纯正的浪漫法语，里昂也不好意思用自己三脚猫英语来糊弄人，于是他被队长大力拍着肩膀的时候姐姐还对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眼睛里都是甜蜜星星。 作者：爱小说，爱魔爪阅读网：MＯＺＨUA.APP，十万本小说等着你 但是一出门一个大哥觉得不对劲，他在旁边撺掇说依我看按老兄你的气质穿西服实在有些撑不起气场，一套西服买了倒是可以，不如再弄点气势雄浑的套装来壮壮场面，队长看着这位兼职嘻哈艺人的队员摸着下巴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带着里昂就让兄弟带路，于是兄弟带着众人去了一家看起来就很酒池肉林的地下酒吧，进去就开始和一众穿得花枝招展到里昂都不敢直视的美少女挨个行吻面礼，随后带着里昂穿过酒池和肉林到了一个地下隔间，里昂当时就给震了，隔间总共三十多平米，挤挤挨挨全是衣服，里昂还以为自己要在这里选一件，但是兄弟马上抓出来一个老爷子说这就是我们的王牌选手想来一件王牌的衣服，听的里昂只想捂着脸离开这个突然中二的场所，但是队长的铁钳是在太过刚猛他没跑掉…… 老爷子也是爽快人，三下五除二给他量好尺寸，然后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出去之后众人在路边等着另外一个兄弟开车过来，里昂有点不好意思，他拽着三脚猫英文说这一下两件衣服实在是过分了我也穿不了这么多，正义执行队长正好在点烟，头顶路灯的电流声滋滋乱响，他把烟掐灭，看着里昂开了口。 “你还记得当时队长怎么说的，对不？”里昂盯着莉安，莉安却别过脸努力不看他，毕竟只要看着这个男孩莉安就有股莫名的烦躁感，那股烦躁感就像是燃烧起来的火，随时都能把莉安整个人都烧干净，那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西装不是礼物，那是你的工作之一，穿上正装的时候你就是在工作’，”里昂轻声重复道，“‘但是你的生活里不能只有正装，就像你的生活里不能只有足球一样’。” 里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自己的棒球服脱了下来，递到了莉安的面前。 “你现在……是不是只能穿棒球服了？” “还是……你只想穿棒球服呢？” “我不知道。” 莉安轻声说道，他原本以为男孩会和上一次一样消失，这只是他做的一个梦，但是男孩并没有消失，反而笑吟吟地看着他，笑容里面满是……嘲讽。 “你知道女子足球不温不火的原因是什么么？”见莉安一脸不爽，里昂只好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就像是来探望莉安的身体状况一样，换个话题说道，“虽然职业足球的水平也很高啦，但比起五大联赛、世界杯啥的，大家平时都不怎么样关注，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身体对抗。” “对，身体对抗，”里昂满意地打了个响指，“不愧是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嘛，刚才水真真那套操作，勉强够得上火爆这个词吧，但你也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高中生球员可以做出来的动作，但在男子足球的比赛里大家可都是在用杀人的力气来踢球啊，不仅不避讳，反而会主动去找身体对抗，你看你那位在西班牙认识的队长不就是这种人吗？踢球就跟杀人一样，没有对手不怕他，没有队友不敬畏他，俨然就是铁血硬汉的代名词，当然咯，因为俗话说‘人们失去了战争，却得到了足球’嘛。” “足球就是‘战争’哦，仅仅把足球看做是一场‘较量’的话，是没办法赢下比赛的。” “女子足球和男子足球，技术脚法战术思路并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差距只有一个‘身体对抗’而已，”里昂支着下巴说道，“女足队员们对于身体对抗，假如不是特别关照过的战术的话，大部分时候都会采取退避，而男人们则完全相反。” “很多人都弄错了，他们觉得足球是一项源自于文明，代表着人类美好品德的运动。”金发的男孩手里转着一支笔，眼睛看着莉安，莉安却努力不看他。 “才怪啦。”男孩丢下了笔，在地上啪嗒一声，他也没有去捡起来。 “足球代表着的是‘战争’，是‘掠夺’和‘侵略’，球员们就是古罗马的斗兽场里被丢进去和狮子搏斗的奴隶，英雄会撕碎狮子，奴隶则被狮子吞吃，这不是‘胜负’的战斗，是‘生死’的战斗。” ☆、第三百二十七章 等待英雄 “这就是观众们所期待的，他们要看见战斗才会兴奋，他们要闻见血腥味才会欢呼，看见了英雄撕碎狮子他们就热泪盈眶，看见奴隶被狮子吞下就掩面长叹。”“琳阳帮不到现在的英阁的，这孩子不会停球，根本无法加入进攻节奏，只能在边路游走持续盯防，她做的很好，因为这是我手把手教她的，琳阳接不住其他人的传球，这都是因为我，我太惯着她了，虽然这种说法有些太过自大了点，”里昂轻声笑了笑接着说道，“欧琳阳最开始踢球的时候总是害怕，我说你怕啥啊踢踢踢随便踢，丢球了我抢回来给你，她却说我接了球也不知道做什么呀，我心想这也是个问题，于是说那你接球了就直接射门或者传给我，于是琳阳就一直接球了一脚传给我，我进球，她轻松刷一个助攻，周围的兄弟们感慨万千，心说妈的人家场下有妹子陪场上也有妹子陪果然踢球踢的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我们踢了很久的球，每次我带着琳阳去踢球的时候伙伴们都惊了，说你丫疯了带个女孩来踢跟男生踢球，我就说你们可拉倒吧什么女孩子你们踢的过人家么，大家肯定不服，但是一场比赛踢下来欧琳阳就像是一个自动传球器一样，我的传球总能传到她的脚下，而她脚下的皮球永远都会准确无误地飞向我，完美的双人配合，甚至之后在欧洲也没有遇到过这么默契的队友了，伙伴们自然是彻底惊呆了，咬牙分出三个一直踢中卫的大个子过去人肉堵截琳阳，但是他们就是堵不住琳阳的一脚出球，这女孩和她的男孩身上就像是连着一条扯不断的线一样。” “等到线断了的那一天，欧琳阳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了，她只会传球给那个男孩啊，她拿球都是为了那个男孩，可是他都不见了。” “琳阳真的很有天分，有时候我在想就算不是为了我，她也可以在足球场上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可是从那天之后……”里昂站起身来，目光冷峻地看着低头不语的莉安，“从那一天开始，欧琳阳再也接不到任何传给自己的球了。” “她已经很努力了，不懂得如何拼尽全力战斗的人，是踢不好足球的，”里昂把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果然不愧是我，还是很合身，而你现在还不能穿这件衣服呐。” “这群女孩，每个人都很努力了，你也看到了，她们每个人都已经站出来想要赢下比赛了。” “但是一支队伍，一定要有一个领导所有人的‘英雄’。” 莉安垂着眼睛，看着他走到了门口。 “有觉悟的话，就快点去战斗，”男孩轻声说道，随后朝着莉安露出了一个龇牙咧嘴地笑容，“在你还勉强能算是‘英雄’之前。” 手机就放在莉安手边，他一伸手就能拿得到。 ------------ 球场上下起了雨，周围看台上的观众们纷纷掏出座位下的雨衣披上。宁嘉伽咬着一根棒棒糖，翘着腿躺在休息室里的长椅上，姜思绿和欧阳青并不在这里，演出已经结束，她们去确认收尾的事宜，其余的团员也大多出去有事，现在休息室里只有宁嘉伽一个人，她看着天花板，想到了那个一跃而下的白裙子女孩，还有身边虽然说着我绝对要启动问责程序，但是脸上却异常冷静的姜思绿，还有那个从外面回来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欧阳青，她突然龇牙开心地笑了起来。 “加油啊，”她握住拳头伸上去，“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 说曹操曹操就到的欧阳青靠在门口，看着躺着的宁嘉伽，突然开口道。 “话说，那个盘现在可还开着可是没人下注，不去赚点外快？” “我下了啊，不过这种赌局真的只能算是自我满足啦，反正也就赌了五百块，”宁嘉伽伸出五个手指晃了晃，“这五百块是琳阳的演出费哦，既然她跑掉了，那么这个演出费就由我这个做团长的愉悦犯无耻私吞好了。” “下的谁？” “当然是英阁咯——”宁嘉伽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之前一副比赛结果已定的样子，不过我觉得不会就这么结束。” 欧阳青看着手里的手机，噗嗤一声笑了。 “我都没见到有人压英阁赢的，比赛打到这个份上，没有人相信那群孩子还能翻盘吧？” “那不是正好么？”宁嘉伽摁了几下，把自己的手机在手掌间来换翻转起来，笑得狡猾又开心，“演出这种东西啊，来的人越多演出的人才会越开心啦！” 这场赌局居然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进场了，本来只有几页的回帖逐渐开始多了起来，人们就像是闻到了斗兽场里血腥味的观众一样，循着气味来到了观众席坐定，看着底下的厮杀谈笑风生。 “要是她们输了呢？” “输了的话……就输了呗。” 宁嘉伽把自己的赌注下好，手机丢在了一边，跳下椅子。“演出出现了失误的话，下一次演出不要再犯就好了，害怕失误就不去演出，这样子可是一辈子都出不了道的。” ------------相比已经七零八落的英阁更衣室，紫杏这边明显沉浸在一片欢快的气氛中，活宝乔娅正带领着更衣室三呼紫杏万岁，岳阑珊直接半场去冲了个澡，一副下半场可以提养生足球的样子。唯独在包揽上半场三个进球的紫杏双星这边，气氛依然有些凝重，倒不是说她们两个把这支没有莉安的英阁看得有多么重，而是卫裳单纯在担心自家王牌的状态——既为她这样勉强自己会不会影响脚踝的旧伤而担心，也为友人上半场最后时刻暴走的样子而忧心忡忡。 “要不真真下半场就下场休息吧，我可以守住这场胜利的……”思前想后，卫裳还是开口说出了这个友人绝对不会接受的提案。 “说什么呢，”水真真张开手掌一把盖在卫裳的脑袋上蹂躏她的发型起来，“这场比赛我一定会踢到最后一分钟。” “为什么呢……”我们几乎赢定了啊——卫裳如此想到，却没有说出这句显然会让全队自信心膨胀的话语。 “我还没有和她分出胜负，”水真真收回手，那一手证明队长有多拼命奔跑的汗液似乎让她心情愉悦起来，笑着说道，“那个人一定会来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安因素 “好了好了！下半场比赛要开始了，你们不要闹过头了！”卫裳站起身来，招呼全队准备集合登场，“要是不想成为英阁奇迹逆转的背景板的话，就把心思放在比赛上！” “绝对不要输给这种球队！” “不会输！” “再灌她们几个！” “好！就是要这种气势！”卫裳握拳举起右手高喊道，“紫杏——加油！” 女孩们气势昂扬地从更衣室鱼贯而出，卫裳本打算跟着走出的时候，脚下突觉一松，低头看去才发现鞋带断成了两截。 “怎么了？”水真真回头望去，见队长低头愣在那里，赶忙出声问道。 “没，没事！”卫裳哈哈一笑，连忙挥手表示自己没有问题，“鞋带散了，我换一双备用的好了，真真你们先去球场吧。” “没事，我等你就是了……” “不用！你在场上大家都会比较安心，你么先去吧……” 见队长如此坚持，水真真也不好多说什么，跟在球队最后一个走出了更衣室。 等大家走后，卫裳翻出自己的行李包，努力寻找那双备用的球鞋，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有点急躁，明明紫杏还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却对一些不安定因素感到一股未知的恐惧。 莉安当然是一大不安定因素，但她也不是一个会让人恐惧的对手，真正让卫裳担心的，还是水真真身上表现出的那股莫名的杀意。 “真真没问题吧……”她自言自语道。 “水真真啊，她没问题的哟。”一个戏谑的女声出现在门口，卫裳疑惑地抬起头。 “你是……那个骄华的新人？”卫裳看着倚在门框上的百花，有些不确定地迟疑道。 “想不到卫大队长也知道我呀！”百花看上去很开心地站在了卫裳身边，用肩膀蹭蹭卫裳，咬着嘴唇笑道，“我是不是超厉害的？” 卫裳挪开了肩膀，有些防备地说道，“来这有什么事情么？今天好像没有你们的比赛。” “没有比赛就不能来看看了吗——”百花拖长着语调，又继续蹭了过去，她今天倒是记得化了个淡妆，说是淡妆其实也是修眉画眼做了全套，眼角特意挑地向上扬起，眉毛修的整整齐齐，口红却选的是淡淡的粉色，要是朱红配着这种妆容看起来就很能吵架，但是淡粉色配着这种妆容看起来就很能撒娇。 “那你不是应该在看台上么？” “但是啊……这场比赛都没什么悬念了，人家就不想看了咯。” 百花继续在笑，卫裳也勉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因为她已经被逼到了尽头，百花用肩膀顶着她，满脸狡黠的笑容，下一步想必是把整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 卫裳抽搐着眉头一下从百花的逼近中抽出身来，这女孩身上的那股香水味说浓不浓说淡不淡，但就是让她本能地有些反感。 刚跑开一点，卫裳就看见了百花一脸委屈地看着她，这让卫裳有了一丝荒谬的罪恶感，她扯着嘴角，努力找了一句话说出来。 “那就请全国大赛时多多指教……” “啊？”百花的委屈脸骤然不见，皱着眉头歪了歪脑袋，“什么意思？” “你……”卫裳强忍住把手边的矿泉水砸过去的冲动，“你不就是来看全国大赛时可能遇上的对手吗？” “是啊，可是那又不是你们。” 百花歪着头，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句话，语气顺畅无比，没有一丝阻碍。 “你是……什么意思？”卫裳的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没想到现在踢馆都这么光明正大了，连拐弯抹角都省了，直接一记直球就开嘲讽。 “就是字面意思啊，”百花依旧一脸无辜地笑容，“那个水真真啊，可是踢不赢我家莉安的喔——” “你认识真真？”卫裳突然提起了警惕。 作者有话要说：精品小说都在这连载呢：魔爪阅读网（ＭＯZＨＵＡ.APP） “啊……认识哦，以前就认识了，不过也没有深交啦。”百花跳起来摆摆手，“也就是初吻归我的程度吧——” ------------ 骑在摩托车后座的时候，莉安才知道阿京并不是看起来很不良大姐姐，她实际上就是个不良大姐姐，骑摩托车的气势仿佛是西部牛仔骑着烈马，轰鸣的引擎简直就像是在莉安耳边怒吼，而莉安只能紧紧搂着她的腰，以免被这匹烈马从主干道上甩了下去。 “大姐姐的身材是不是很好啊，是不是想和大姐姐一直这么一起骑下去啊？”阿京大声说道，她的声音先被风压撕裂，随后又被莉安戴着的头盔隔绝得模糊不清，但是莉安还是勉强察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但无论如何是没办法接话的，因为他现在只顾着紧紧搂着阿京的腰，听着两边被拉扯得长曳到了极限的喇叭声。 莉安只觉得自己又在发疯了，又是爬窗子出去顺着三楼的空调机溜下去，然后跳上一个等着他的漂亮大姐姐的摩托车开始亡命天涯，这是哪里来的末路狂花？不对，他也顶多算是被大姐头带走的弟，还是那种骑着马带着一批弟的漂亮女马贼，抢到了心上人就挥舞左轮一路杀出去，一路上卷起轰鸣的风尘，来想堵住她的人吓的四处逃窜，女马贼依然哈哈大笑。 “为什么做到这份上？要是我们赢了之后，可还是会和你们踢的！”莉安几乎是喊出这句话，他的声音也在被狂风撕裂。 “说什么话呢！看见遭难的人就去扶一把，这就是所谓的成年人啊！”阿京调转车头，路上的行人看着她们风驰电掣纷纷侧目，不良大姐姐继续加大油门，莉安死死搂住她的腰，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真的不想从后座上下来了。 红灯，阿京被迫停下了，后面的汽车都有点虚的隔着很远就停下，生怕这女孩一发疯调转车头直接从车上碾过去，所幸阿京还有点交通常识，遇上红灯还是乖乖停了下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相信命运 “你以为这种无聊的笑话就可以动摇我们的军心吗？”卫裳面色冷峻地看着一旁扭扭捏捏的百花，“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帮到英阁了？” “哼哼！”百花闻言又凑了过来，鼻孔里呼出的热气几乎喷到了卫裳的耳根，搞得紫杏队长耳朵痒痒的非常不爽。 “我也可以帮到你呀——”说着百花就把手搭在了卫裳的腰间，“水真真最喜欢的地方，最敏感的地方，还有——她最痛苦的地方。” “够了！”卫裳一把抓住百花的手腕，对眼前巧笑倩兮的少女怒目而视，“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卫裳正一肚子无名火没处发泄，又碰到百花这个惹人厌的专家，实在是有些怒不可遏，眼见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卫裳干脆拿起总算找到的球鞋，甩手就要摔门而去，然而没等自己走出去两步却被身后的百花用力一拉，整个人倒向了百花的怀里。 “你——！” “她脚上的伤是我干的。” 百花的身子被猛地推倒在了地上，卫裳整个人骑在了百花的身上。 “是你做的！？你到底对真真做了什么？！”卫裳大吼道。 “比赛啊比赛，球员之间还能做什么？”百花伸出手摆了摆，依旧是笑嘻嘻的，完全没有在意正压制着自己上半身的卫裳，任凭这个女孩把自己的两只手腕在地上摁得生疼。 “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卫裳继续大声吼到，场外的喧嚣把她的叫喊声已经淹没了。 “有活力的孩子我倒是不讨厌啦，可是人家已经单推莉安了，所以……” 卫裳感觉自己的手突然一松，本来是俯下去的身子突然坐了起来，原来是百花的两条腿交叉上来拉倒了自己，百花依旧笑嘻嘻地看着她，不过两人的角色已经瞬间对换，甚至卫裳现在被高高架起双腿的姿势都有点不甚雅观。 被百花轻松地擒拿住了双手，卫裳整个人都被压到了百花身下动弹不得，紫杏队长实在没有想到这家伙力气大到这个份上，一瞬间就除了嘴巴没有任何可以自由活动的部位。 反倒是百花一股志得意满的神情，把下巴搁在了卫裳的肩膀上，抽着鼻子闻了闻。 “嗯……比莉安用的牌子好多了。” “你做什么？！放开我！”卫裳用力挣扎着，百花的手却压根动也不动。 “你难道不想知道水真真的秘密么？”百花在卫裳耳边轻声说道，“我这个人超亲切的，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 卫裳突然被松开了，她看到百花轻轻站了起来，自顾自地在那儿往自己手机里输着号码，完成了之后，她把手机丢给了还在地上的卫裳。 “好嘞，”她朝着卫裳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想要知道水真真内心秘密的话，这场比赛完了之后给我打电话吧。” 作者：喜欢小说的朋友，请不要错过：魔爪阅读网(MOＺHUA.APP) “害怕的话也可以不打，但那样的话你们也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吧？”百花摆着手走出更衣室大门，“下半场也请你们加油咯！” ---------- “欢迎大家收看下半场的比赛，英阁重启攻势！啊呀，这群女孩子真是有毅力啊，上半场被打进三球，伤退了两名球员，依然没有放弃希望，在紫杏稳稳控球传递的时候，她们还是积极地上抢，不给紫杏一丝喘息的机会！但是这种高位逼抢是不是太过莽撞了？大家可以看到她们的后场几乎是一片大草原……” “这场比赛英阁已经别无选择了，尽早地追回失分就是最好的战术策略，一旦再被进球，或者拖到比赛后期，那么留个英阁的时间就不多了。” “但是现在紫杏这看起来就像是以逸待劳啊，等着英阁一头撞进她们的口袋阵里面去，但就算是刀山火海，英阁现在也只能冲了，上半场连伤的两员主力都是后防球员，换上来的却是一个中场一个前锋，所以现在以攻代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莉安的手机直播中两位解说兢兢业业地开始了下半场的讲解，英阁的拼抢确实积极，在安以红和欧琳阳的双重争抢下，球终于从紫杏队员的脚下滑了出来，安以红眉眼一抬，一个长传直指在边路的苏芳，苏芳伸脚停球刚想突进，却发现紫杏的防守球员已经把自己围困在原地，她只好短传回敲给了从后场跑过来接应的慕容莫。 战晴雪被迫再次回撤接球，好不容易推进到了中场，现在英阁却再次步步后退，英阁队长努力充当接球点维持着战局，但是她只是个裱糊匠，每当她离开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就会马上被突破，紫杏队员光速接管这片区域，把本来已经筑好地基的攻击路线生生切断。英阁在断球之后非但没能组织起像样的进攻，反倒又被紫杏压到了自家半场，水真真如同离群的鲨鱼一般游荡在英阁的禁区前沿，情势甚至比上半场还要危急。 “哇……都堵成这样了，我们现在赶过去的话，说不定都没剩几分钟了。”阿京朝着他吐吐舌头，手指点了点莉安拿在手中的手机，手机上一直在放着比赛直播，英阁的情势实在有些不妙。 “赶不上那也是命，”莉安的舌头底下一阵发苦，他抬头看了看前方因为下雨路边湿滑导致出现交通事故而临时交通管制的主干道，“兴许我就没有踢球的命吧，不，我本来就没有这个命……” “十分钟。” “啥？” “手机收好，十分钟包你赶到体育场，”不等莉安想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阿京猛地扣上头盔，一把抽起了摩托车的车头，调转方向对着道路旁边的下楼台阶轰起了油门，“现在回去救场就是你的命了，如果你真的相信命运的话，那就好好完成你的使命吧，等到了真正要谢幕的时候，才能没有一丝后悔啊。” ☆、第三百三十章 残兵败将 “怎么……怎么办？”赫连秋求助似的望向安以红，安以红抿抿嘴，四处观察之下，已经没有人能够上前接应的人员了，紫杏队员的人盯人战术将英阁的弱点暴露无遗。 球员的个人能力有时候确实只是差了一点点，但当处于团队合作时，每个一点点都会汇聚起来形成无法逾越的实力鸿沟。赫连秋被迫再次回传给了门将，这已经是耿盈盈第三次接到后卫线的回球了，这次就连另一侧过来接球的沙珺雅也被水真真卡在了身后，看来除了胡乱开一脚踢到中场听天由命，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打破紫杏的高位逼抢战术了。 “可恶啊……难道就没有办法稳定局势吗？”安以红奋力想要追上高高飞远的皮球，但耿盈盈实在不尽人意的脚法让这球向着不可知的方位直直飞去。 “这球我可以接住！”距离落点最近的欧琳阳大声呼喊道，之前她和莉安做过不少长传停球的练习，莉安传出十脚欧琳阳就能接住十脚，看得吉赛尔高兴握住欧琳阳的双手直呼她比停球五米远的男足基本功还好。 然而事实上，欧琳阳抬起右脚打算将皮球从空中卸下时，那颗顽皮的足球直接打在她的膝盖上，反弹到躲避不及的对手身上后蹦出了界外。 “我感觉不派人防你们那个偶像更好耶！”乔娅和安以红几乎身子挨着身子地贴防对方，嘴上还一刻不停地煽风点火，“她是不是就那个传说中百分百接不到球的孩子啊？难怪之前跑去当偶像了，物尽其用没什么不对的啊。” “那你们就不要派人防她啊，看到时候谁后悔！”安以红简短地说道，她有些累了，在跑动中还要嘴炮实在有些吃力。 “开个玩笑而已，哪那么大脾气呀！再说你们要是真想赢的话，就把上次那个红毛叫出来啊，”乔娅再次阻挡了安以红想要超过她去接应边线球的企图，“为什么不让你们家的那个王牌出来，剩下这些残兵败将根本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好吧？” “你是不是觉得连茗如下去了就没人治得了你了？”安以红一个闪身重新卡住了身位，成功接住了苏湲投掷过来的皮球。 “还怕你不成！”乔娅伸脚就要断掉安以红脚下的皮球。 “残存亦陌路，兵败如山倒。” “咦！？”本来志在必得的乔娅突然脚下一空，非但没有抢到皮球，自己反而一个劈叉坐在了地上。 “我有部很喜欢的港漫里说过这句话，它告诉我穷途末路的对手往往是最可怕的，”安以红将拉到身后避开乔娅铲抢的皮球再次踢到前面来，“我倒是很庆幸你们可以这么托大地全员压过半场来抢球，来尝尝残兵败将的厉害吧！” 安以红一个大脚将球向前踢出，原本蹩脚的控球游戏立刻变成了纯粹比拼速度的赛跑，战晴雪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这是英阁过去最常用的防守反击战术。 “不会输的，”战晴雪全力冲向不断向前滚去的皮球，大口呼气的英阁队长此时内心压抑着无数激荡的话语，但她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绷紧全身的肌肉，努力冲向这个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 我们都答应过莉安了，就算她不在，我们也会赢下来。 我们也可以战斗！ “那你们就试试吧。”水真真从斜后方直直杀向准备接球的战晴雪，要不要战晴雪对这招早有防范，急停扣球避开了这记凶狠的铲抢，只怕这时候两个人都要双双下场了——只不过一个是红牌下场，一个是断腿伤退。 水真真还记得昨天两人商定比赛策略时，卫裳跟她说过的话，她说你随便冲就好了你玩过毁灭公爵么，水真真说没玩过，卫裳问你玩过德军总部么，水真真说没玩过，卫裳绝望了问那你玩了啥，水真真说我就玩过蜘蛛侠还是看人家玩的后来去把电影看了，卫裳说那就成了，你就是彼得·帕克，我就是你背后的内德·利兹，你匡扶正义我来给你当人肉gs，水真真半信半疑地说那内德·利兹也不会自己下场打架啊，卫裳就噼里啪啦地踹水真真，大喊鬼嘞蜘蛛侠后半段内德也帮蜘蛛侠打架了的好么？ 然后卫裳就搂着水真真认真地说道，所以你就是超级英雄了喔。 水真真看着吊在自己脖子上的卫裳，点了点头。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进攻端她是人挡杀人的冷面杀手，防守时她是动作凶狠的抢断之王，如果不是脚上那道骇人的伤疤，没人会怀疑水真真能否带领紫杏走向全国的舞台。 “那道伤疤……是那个女孩弄的……”此时的卫裳却有些心不在焉，中场休息时百花对她说的话产生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她有些担心水真真的状态，担心她旧伤会不会复发，担心她那不同寻常的暴力冲动，即便现在跟防着没什么威胁的欧琳阳，卫裳也没能把注意力完全放在比赛上，时不时的走神就连一向不管她们私人生活的岳阑珊也看到队长现在有多少心事。 直到皮球向这边飞来，她才恍恍惚惚地走向落点，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起跳想要接球的欧琳阳。 “队长，有人！” “琳阳——！！” ------------ 坐在摩托车后座感受了一路狂风呼啸的莉安已经能够看见比赛场馆了，但是入场馆门口横七竖八倒的到处是共享单车，就是摩托车也很难骑过去，莉安叹了口气，把头盔摘了下来。 “谢谢，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我自己跑过去反而比较快。” 莉安抬腿下了摩托车，将头盔递还给刚刚跑完一圈死亡摩托赛的阿京。 “哈哈，一点事不值得道谢啦，”阿京笑着接过头盔，刚想接着说什么，却被球场内振聋发聩的惊呼声吸引走了注意力，“你还是快去吧，她们都在等你呢。” “加油吧，英雄。”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人生五十年 莉安飘散着一头耀眼的红发逐渐远去，阿京抱着胳膊靠在摩托车上一直看着他冲进了场馆。 “喂，出来吧，大雨天的谁会骑自行车啊，”阿京头也不回地对着广告牌后面的人笑道，“我想你也没什么躲着我的理由吧？” “说的也是……不过我真的是骑自行车来的。”来人温和地笑了笑，他从那对共享单车大山里抽出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掏出塑料袋把坐垫包住，看见阿京之后他笑的更加温和了，但是阿京却只想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你再这么笑，我就打爆你的眼镜，在你的脸上。”阿京微笑地看着来人，那人却只是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刚想走过来，阿京比了比自己的拳头，他才摆手停下了脚步。 作者：喜欢小说的朋友，请不要错过：魔爪阅读网(MOＺＨＵA.APP) 慕容圭把自行车重新放好，叹着气说道，“我就是来看我妹比赛的，你不要误会，我也不会突然把你给吃了。” “和你这种人在一起，我还不如去照顾那家伙洗澡，”阿京咬着牙笑着说道，“快点走啦，我看你很不爽啊。” “你也太直接了，不过你居然肯送那孩子去比赛，难道是突然良心发现了？”慕容圭依旧笑容满面，他的眼镜腿已经修好了，透过被雨水打湿了的镜片，他看到眼前这位不良姐姐开始把拳头按得嘎嘣响，“真奇怪啊，我还以为你们为了获胜会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这是什么偏见啊，现在的公务员都这么讨人厌了么？”阿京跨上了摩托，把发动机打着了火，没打算在这里久留。 慕容圭看着她的动作，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笑容骤然敛去，他身上的那股懒散的气息陡然消散，语气如同抽刀出鞘。 “你们最好不要随便搞事，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慕容圭轻声说道，“别以为我这辈子都抓不到你们的把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哦老弟，再去修炼个十几年再来学人家搭讪吧。”阿京打着了火，发动机轰鸣了起来，慕容圭依旧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却杀气四溢。 “你们的脏手，最好别碰我妹妹一根头发。”他脸上重新泛起了笑容，但是说的话却宛如是在拿刀逼在人眼前。 “放心吧，假如你的宝贝妹妹不来找我们的话，我们也不会去找她，”阿京戴上了头盔，无所谓地说道，“我们没有强迫任何人来我们这里。” “‘假如神不肯眷顾，那就投身于恶魔’，这就是那些来找我们的孩子们的想法，我们就是和那群孩子做了个‘交易’而已。” “亏你们愿意承认自己是恶魔。”慕容圭讥讽地说道。 “我们一直是恶魔喔，恶魔这种东西啊其实最好打交道了，你付出什么恶魔就会给你什么，力量越大，付出越大，”阿京伸出手，拍在了一起，“是等价交换喔，才不像天使一样，就是在你耳朵旁边唠叨着努力就能做到，但是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努力也做不到的，恶魔们会给你解决办法，天使们总是要你燃烧灵魂，到底谁混蛋谁靠得住一看就知道了吧？” “最绝望的时候，永远都只有恶魔会和你站在一边啊。” 摩托的发动机依然在轰鸣，天上的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塑料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秋陵京，”慕容圭轻声打断了女孩的话，“你们能逃到什么时候？” “不想让我逃的话，那就快点把我抓住吧，”秋陵京笑道，“不然的话……我这个恶魔大姐姐，可是要吃掉更多的孩子了。” 摩托车敏捷地穿过了车流，飞快地消失在主干道上，慕容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久，兜里的电话才响了起来，慕容圭拿出电话接通了，嗯了几声，合上了电话。 “老季啊……你一个人，能保护这些孩子多久？” 慕容圭叹了口气，扶着自行车，也转身离开了。 ------------ 跑进体育馆的莉安并没有立刻前往赛场，毕竟他现在这身病号服不要说上场了，就是进球员通道都会被保安请出去。 不得已莉安只好先摸进了英阁的更衣室，赌赌运气看有没有多的球衣球鞋，然而没等他翻完第三个衣柜，更衣室的大门就被人猛地打开，一个中年男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正偷鸡摸狗做贼心虚的莉安。 “哟，你是不满意我送的指甲油还是修眉笔，需要拿别人的用了？”季校长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莉安，开口问道。 “欸，这还真是，有点巧啊……”莉安后退两步，开始思索这里怎么没有个窗户可以翻出去的。 “行了，这里没窗户，”校长把手上拎着的一个旅行包甩到了莉安面前，“是慕容圭那子告诉你来了的。” 莉安弯腰捡起那装满他球衣球鞋的旅行包，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不介意我来送死了？”莉安把包往桌上一搁，就开始自顾自地换起了衣服，看着一脸严肃的中年大叔穿戴整齐看他换衣服的样子，莉安嘴欠的毛病又犯了，“穿这么帅，是不是你哪个梦中情人来看比赛了，老板要涨脸的话尽管和我说，弟我拼死了也把局势逆转……” 啪嗒一声，一盒药丢到了莉安手里。 “和之前的一样，慢点吃。”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知道老板你还惦记着我这球场印钞机嘛虽然你又拉不下脸吃外围……” “你的身体情况你自己清楚，半年之后，你就只能躺床上了。”男人如此说道，他和莉安谈话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想严肃却拉不下脸，明明每次莉安上场都可能当场挂点，但是每次他都是这么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 莉安把药盒丢到了空中，又半途一把接住。 “够了，这次组赛打完，半年应该够把这群姑娘送上去了，”莉安笑道，“不能踢球的人啊，总归还是没有能踢球的人重要嘛。” “不要说这些难懂的东西。” 校长看了莉安一眼，伸出一拳轻轻砸了一下莉安的脑袋，莉安摇晃着头继续嘿嘿笑。 “哎呀……我家妹子被人欺负了我来找场子回来不是很正常的么？” 莉安看着球衣，背后那个10号此刻显得出奇的大，场上传来一阵喧嚣，他觉得自己还能再跑一会。 “半年啊……” 莉安突然莫名其妙地想到。 那上场的日子，还真是上一次少一次啊，莉安突然想到，不知道平敦胜在写那首诗的时候，想着自己原来的好友义经的时候，他会……遗憾吗？ 但如果是本能寺里的织田信长，看着烈火之外的京都的话，一定不会遗憾的吧。 人生五十年， 如梦亦似幻。 “加油啊。”校长在他背后提起声音说道。 “知道了，”莉安摆摆手，“我去去就回。” ☆、第三百三十二章 重创琳阳 两声大惊的叫声响了起来，一个是欧琳阳，说起来她也算是球场里的狠人，自从里昂走后，她的脚法就越发的迷，之前欧琳阳还赌气大家都不传球给她，直到战晴雪亲自连传她三球，她连着三球都硬是停球停在了观众席后，想接球的心态这才罢休，不知道算是破罐子破摔还是彻底看开，她抱着能拉一个是一个的心态，生生被逼着练就了一身牵扯跑动前场搅屎棍的功夫，只要被她盯住的人就和她一样死也接不到球，就算是接到了球也会因为各种诡异的失误把球丢掉，这也让欧琳阳莫名其妙地被敌我双方钦定成了球场唯一指定特异点，绝对与球无缘的停球奇点。 另一声惊叫来自卫裳，正形同梦游的她打死也想不到英阁还真的敢传球给欧琳阳，看着足球朝着自己身后飞来她才大惊失色，一晃身子就往欧琳阳身前窜去，却完全没有机会再起跳争抢这个头球了，就在那一刹那，两个女孩的身子狠狠撞在了一起，欧琳阳在空中骤然朝后翻倒，右肩硬生生先着了地，一声可怕地嘎巴声让卫裳心里凉了半截，欧琳阳倒在了地上，捂着肩膀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禁区内有球员摔倒了！裁判吹罚了犯规，会是个点球吗？我们来看一看比赛回放，是刚刚换上场的英阁前锋欧琳阳，刚才安以红的传球直插禁区，欧琳阳追着球奋力起跳，但是并没有碰到球，而是和紫杏的防守球员撞到了一起！” “这一球紫杏的后卫没有起跳，可能欧琳阳的视线之内并没有看到紫杏的防守队员，就想着只要用胸部将球卸下，再找机会传给插上的队友，这一球就有很大机会破门，但是当她刚刚跳到最高点准备接球时，身子下面的紫杏队员导致她在空中失去重心，仰面从对方背上翻了下来，这下摔得有点重啊，我们看到队医正在进行诊断了，啊，示意担架进场，看来无法坚持了！英阁这下麻烦大了！” “喂……喂你没事吧？”卫裳想要上前看看情况，却被安以红一把扒拉到了后面。 “闪开。” “你……” “我说，闪开。”安以红冷冷地把她用力推到了后面，抱着胳膊挡在了还想上前的卫裳面前，水真真抓住了卫裳的肩膀，摇了摇头。 战晴雪蹲下来搂住欧琳阳，欧琳阳已经咬着嘴唇疼的脸色苍白，战晴雪把她搂在怀里。 “队长抱歉……我这么不中用……”欧琳阳忍着疼痛皱着眉头，努力挤出一个勉强得不行的笑容。 “傻孩子……”战晴雪有些欲言又止，她比任何人都想赢下比赛，却又比任何人都在乎队友，面对连茗如、沈亚楠，还有现在的欧琳阳一个接一个的受伤，作为英阁队长她实在说不出什么值得不值得的话。 “不要难过了，队长……至少这下拿到一个点球……” 担架抬起，战晴雪不得已松开了欧琳阳的手，等她刚想拿过皮球放到点球点的时候，裁判突然向她吹哨，示意不是点球。 “什么意思？”不要说战晴雪了，就连对面的乔娅都有点懵圈。 裁判一手指向刚才卫裳和欧琳阳相撞的位置——大禁区内部右侧距离球门大概有七八米的距离——判罚了禁区内的间接任意球。 “噢这球不是点球，裁判判罚了一个禁区内的任意球，我们看到英阁的球员十分不满，她们在围着裁判讨要一个说法，场面一度十分混乱，黄指导您怎么看这个判罚？” 你想看的小说都在魔爪阅读网给你下载好啦： MOZＨＵA.APＰ “刚才紫杏的卫裳队员和英阁的球员在禁区里相撞，导致对方受伤离场，但是她并不是主动去撞击，或者伸脚绊倒的英阁球员，再加上这球也不是一个射门得分的机会，裁判就判罚了一个禁区内的间接任意球，应该说对规则的解读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英阁连伤了三名球员，却没有拿到这个点球，感情上可能有点无法接受。” “是的，我们看到英阁的队员有些激动，噢！裁判掏牌了，给了冲在前面对裁判大吼的吴霜泷一张黄牌！旁边的队友赶忙把她拉开，不然这样下去是要吃到红牌的呀！” “比赛陷入了短暂的停滞，不知道这会不会让下半场出现一个超长的伤停补时呢？” “这个，球队人员不齐，又连遭伤病，本身实力就弱于对手，又得不到裁判的照顾，运气也可以说背到家了，英阁啊正面临着最危急的时刻，如果她们不能摆正心态，一味着急上火的话，这场比赛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 “靠，这解说老头在瞎说什么呐！”躺在病床上的连茗如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好像在找东西砸向医务室的电视屏幕。 “他说的也是事实啊……”另一床的沈亚楠没精打采地说着冷笑话，“一会儿琳阳也要被抬进来了，我们就是英阁三躺客……” “靠！”连茗如找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最后只是把身后的枕头一把盖住自己的脸躺了下去。 “反正结果就是这样了，大家拼尽全力，了无遗憾，好聚好散……”说着沈亚楠自己抹起了眼泪，不在吱声。 “你们两个伤得又不重，下一场还能上场比赛的，特别是你楠楠，动不动就打退堂鼓怎么算拼尽全力呢？”沈医生笑着说道，他实在太清楚自己女儿的秉性了。 “老爸你刚才干啥去了？” “兼职球场医生啊，还能干啥？”沈医生拿出手巾擦了擦头上的汗，“你们那个队友刚才不是摔了一下吗？右肩关节脱臼，我给她接回去了，顺便做了个固定。” “琳阳也太惨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上台。” “嗯？你在说什么？”沈医生有些疑惑地看着沈亚楠，“人家姑娘可坚强着呢，都没说要把自己换下去。” “因为我们也没人换了啊……”连茗如有些泄气地说道，虽然她在球场上从来没有泄气过，但现在却感到真的无力回天了。 “不啊，刚才那个跟她一起进来的红发女生不是你们的队友吗？”沈医生看着瞪大了双眼的沈亚楠说道，“上次在现场我还看她表现得很活跃呢，不是你们故意雪藏到现在的吗？” ☆、第三百三十三章 此生为战 “你怎么回来了……” “伤养好了，就回来了，还好能赶上半场，倒是你呢？”莉安微笑着看着右手臂用绷带固定住的欧琳阳，她满脸的汗水，头发也粘了好多青草屑，明显有些憔悴，“为什么从那个舞台上下来了，我觉得你表演得很棒。” “莉安也看了吗？有点怪害羞的……”欧琳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不管是踢球还是表演，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都不过是我实现目的的手段，但我在上面看着大家拼命踢，拼命想赢的样子，我就知道我不能一个人临阵逃掉。” “那你也不用拼到肩膀脱臼呀……”莉安眼神闪烁了几下，似乎不想让欧琳阳发现自己压抑的怒火，“不过没事了，后面就交给我吧——” “不行！”欧琳阳一下子抓住准备走出球员通道独自战斗的莉安，“我还可以踢，我不想下去。” “啊？”不要说笑了大姐，胳膊断了还要坚持踢比赛你是德国的拉尔吗！？但面对一脸认真表情的欧琳阳，莉安并没有将内心的吐槽脱口而出，而是好声好气劝道，“带伤上场万一伤势恶化了怎么办？你表现得已经很好了，这次就好好休息——” “不要！”欧琳阳大声吼了出来，以莉安多年的经验来看，能让平时轻声细语的欧琳阳喊出这么大的声音，这个人不是罪大恶极，就是临刑待斩，千错万错一定是他的错。 “但是你的身体……” “你的身体也不好对吧！”欧琳阳一句话质问得莉安无法反驳，自己的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莉安是我们的队友……是英阁的一员，才不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 欧琳阳用仅剩的那只完好的左手抹了一把眼泪，对着莉安总结道，“既然你可以战斗，那我也可以！” 莉安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话，他当然知道欧琳阳这话只是在逞英雄，特别是在没实力的情况下逞英雄只是害了所有人，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没人逞英雄的话，谁来拯救世界呢？ 作者有话说：书友们，请记住最新最全的小说网站，魔爪阅读网 但是莉安至少想给自己或者欧琳阳找个台阶下，于是拉着欧琳阳的左手，走出了球员通道，此时球场上因为犯规和点球疑云导致的争执刚刚平息，除了耿盈盈几乎所有人的都挤在紫杏的禁区内外，似乎因为是两边都没有演练过这种禁区内的间接任意球，导致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混乱，搞到现在才各自站好位准备罚球。 “如果英阁能坚持到下半场的补水时间都不再丢球，那我就同意你继续上场比赛，不然就老实躺着养伤。” “如果英阁能在补水时间之前扳回一球，我就会要求继续上场比赛，和大家并肩作战。” 莉安看着自己把台阶撤了打算从楼上跳下来的欧琳阳有些哭笑不得，“好吧，可不许反悔啊！” ------------ 球场上，安以红和战晴雪分别站在皮球两侧，她们面前满满当当都是紫杏的队员，明明距离球门已经很近了，但却没有露出一丝可以进球的缝隙，两人不禁皱起了眉头，相视苦笑了一下。 “这球判罚的是间接任意球，不能直接射门，”安以红又特别跟战晴雪强调了一下规则，“我轻轻拨一下，你来射门是最简单的做法。” “但是这么多人堵在门口，根本没有角度啊……”战晴雪看了看那排人墙，“难道就闭着眼睛大力轰一脚？” “不要瞎踢啊英阁的！”人墙正中间的乔娅一手护胸一手护着下体，十分恐慌地对着这边大喊道，“瞄着角度踢啊，乱踢不会进的好吧！” “你能不要帮对面出主意了吗？”站她旁边的岳阑珊一脸无奈，“还是说你怕被球砸中？” “谁……谁怕球了啊！足球是朋友好吗！” “那你就把手背到后面去啊，别被踢中判个点球了。” “放到后面就放到后面！”乔娅说着就把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挺胸抬头站在门线前。 “听说这个战晴雪脚力大到可以中圈远射破门哦。” “你是魔鬼吗！？” 就在紫杏的两人闹着的时候，安以红把皮球向右侧轻轻一拨，战晴雪迎球一脚低平球推射，正巧钻过了习惯性起跳的乔娅脚下，眼见这球就要滚进球门，却被守住近门柱的水真真一脚踢飞出去。 “啧，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外围的沙珺雅接住飞来的皮球，右脚一推送给了套边的吉赛尔。 紫杏的队员明显无法抵挡吉赛尔全力全开的花式盘带，等到吉赛尔从底线突入禁区，又已经不敢下脚绊倒这个动作飘忽不定的巴西女孩。 卫裳急忙补位堵住了吉赛尔的去路，吉赛尔见状也不敢怠慢，直接起脚传中，皮球却被卫裳的脚尖碰到了少许，原本恰到好处的传球变成了一个高抛球飞向人群。 “门将出击！”卫裳回身喊道。 然而皮球的位置还是距离门将远了一点，无法顺利将球摘到的门将只好单拳将球击出，而在禁区外围苏湲第一时间控住了皮球，不等岳阑珊过来补防，就一脚出球给了左边路的苏芳，自己同时前插了进去。 “樱散！”“双华！” 两人无比默契的传切将皮球在人群中不断闪展腾挪，直到水真真凶狠地扑向其中之一，切断了两人的联系，苏芳才一个拉球溜向底线，脚后跟一磕传给了边上无人盯防的赫连秋。 “欸欸！为什么给我！？” “赫连秋！”吴霜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就算是人声鼎沸的球场，她也不会听漏这个讨人厌的声音。 “干嘛啦！” “传我！” 赫连秋明显有些跟不上其他人的节奏，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容不得她惊慌失措了。赫连秋脚下一兜，皮球稳稳飞过了扎堆的人群向后点飞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 浴血奋战 “你们以为英阁是任人宰割的鱼腩球队吗！以为弄伤我们几个人就会害怕了吗！”吴霜泷把全身的气力都灌注在双脚上，干拔起跳，暴风缠绕着她的身体把吴霜泷推上了一人多高的位置，“这就是我们的回答，紫杏！” 吴霜泷高高跃起对着皮球甩头攻门，紫杏的门将也刚好出拳够到了皮球，吴霜泷死死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球推过了门线，然而门将的拳头在沾满雨水的皮球上滑了出去，一拳正中吴霜泷的面门。足球虽然顺利滚进了球门，舍身头球攻门的吴霜泷却站在那里鼻血直流，鲜红的血液顿时染红了武术少女的衣衫，彷佛她刚刚经历一场生死搏斗。 “霜泷！”赫连秋第一个冲了过来，想要止住她的鼻血，却发现出血量大到如同静脉被割破一样簌簌往下流，“这……这可怎么办呀！？” “冷静，气血上涌的时候鼻腔粘膜破裂就会这样。”吴霜泷看着满手鲜血淡定地说道。 “就是你需要冷静吧！”“快快，拿冰块来！”战晴雪指挥着距离边线最近的沙珺雅赶紧采取紧急措施。 安以红看着捂着鼻子自己走下场地吴霜泷，回头问一脸担心的战晴雪，“追回一球了，后面继续打防守反击吗？” “是红的计划吗……” “什么意思？” “茗如、亚楠、琳阳、霜泷……她们一个接一个的受伤，都是红计划好的吗？” “我从来没有想要让队友受伤。” “但她们还是伤了！” “我只是想要赢球，不拼怎么赢！？” “这就是你从那个女生那里学到的吗？” “球员是武器，舍不得挥砍的武器就只是一件好看的摆设而已。” “但我不想这样……”战晴雪眼睛红红地看着从球中捡回皮球的安以红，“我只想大家……！” “大家都想赢这场比赛，队长。”欧琳阳走回到场地上，她的右臂依然被绷带和夹板固定在身体上，“我们是为了能够在一起才拼尽全力的，输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琳阳你还想坚持吗……？” “不止是我哦——” 顺着欧琳阳转过去的目光，战晴雪看到一个有着红火色长发的身影在边线附近压着腿，一旁第四官员举起了ld数字板。 “英阁请求换人，换下受伤的号吴霜泷，换上的是10号莉安·舒特！” “在英阁顽强地将比分扳成1:之后，她们的王牌球员终于登场了！此前一直传言莉安球员受到伤病的困扰，将会缺席这场关键的出线之战，但现在我们看到她正在场边跃跃欲试准备登场，不知道英阁的阵型会有怎样的变化，好，现在比赛进入短暂的补水时间，我们进一段广告，马上回来！” ----------- 终于见到莉安回来，慕容莫打定了想要去莉安身边撒娇的心思，但鉴于并没有几分钟可以亲热，只好死皮赖脸地躺在莉安的腿上喘气，耿盈盈的目光不安地闪烁着，似乎有点想上去嘘寒问暖却又不好意思。 “琳阳……没事吧。”战晴雪赶忙问向看起来完全是重伤下场节奏的欧琳阳。 “医生说是肩膀脱臼，”欧琳阳摸了摸被绑住的右手臂，回答道，“不过已经接上了，还可以上场！” “这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好么？！”赫连秋看着欧琳阳一脸“没有问题”的表情大惊道。 苏芳和苏湲靠在一起有些犯困的样子，似乎刚才的双人合力突破有些损耗两人的精力。 “还有0分钟对吧……”耿盈盈声说道。 “一定会赢的！”慕容莫一下子坐了起来，举起拳头大声说道，然后猛地搂住了莉安的肩膀，眼泪汪汪地蹭着莉安的脸，“不然我就要回去嫁人了啦！莉安也不想我嫁人的吧？本姐可是已经和莉安交往了哟！对吧！” 莉安眼角抽搐，用胳膊把还想进一步深入交流的慕容莫抵到了一边，但是慕容莫仍然不肯放弃，最后干脆搂着莉安的腰，却被战晴雪伸手摁住脸，用力地推到了一边，但是慕容莫还不肯罢休，这回直接搂在了战晴雪的腰上，眼泪汪汪地把脸埋在了战晴雪的胸前，战晴雪的脸一下子通红了起来，却只能猛烈地摇晃着慕容莫的肩膀。 “队长我好怕啊！要是输了我就要回家被迫嫁给三十多岁的大叔然后被丢在老宅子里天天被人霸凌吃不饱穿不暖了！”慕容莫痛苦地大喊道，“安慰我一下吧队长！” “不……这么说也太……” “你到底给自己加了什么戏啊！” 沙珺雅一把抓住了慕容莫的衣领，宛如恶魔一般把她揪出了神赐的温柔之地，但是赫连秋也突然发作了。 “可恶啊！我就不该看这个！一赔七，一赔七啊！”赫连秋跺着脚大喊道，“可恶啊可恶啊！这群家伙为什么就突然开始下注了啊！这帮人都不知道设置一个下注时间的吗！” “喂！你想做什么！想发队难财么？！” “现在我就是想发都不行了啊！哪个神经病突然压我们压了这么多号啊！申请号不要钱的吗！？”赫连秋还在跺着脚悲痛地大喊。 她手指往下滑动，无数论坛用户都开始喷管理员为了热度自己开号投注英阁的卑劣行径，三个管理员百般解释也没人肯信，为数不多的几个想要吃紫杏低保的老赌棍更是分析的有理有据，论坛管理员勾结号申请机为了论坛流量的无耻行径已经昭然若示，用户们纷纷义愤填膺，把自己的账号全都丢在了紫杏胜上，这仿佛报复一般的胡乱投票，成功地把这个帖子迅速重新顶回了论坛的首页，无数不明真相的潜水怪被炸进帖子里到处询问这是哪我是谁发生了什么。 附：每天更新最新最全的小说：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科普者们把英阁的八卦从队员演出的liv场照到日常成绩满楼乱飞，本来因为演出终止就脱粉的老饭也纷纷出巢，沉寂了几个月的偶像首推战斗再次打响，各位饭们也驾轻就熟，似乎已经把英阁不再是一个偶像团体抛到了脑后，论坛的管理员也十分敬业，即便是在装死也不忘记把这帖子的题目改为英阁真爱楼。 ☆、第三百三十五章 英阁变阵 “笑了，你家唯一指定队长战晴雪控场有实力？都是吴霜泷控的好么？” “盐系偶像就是屑，你说个锤子，点点点。” “嚯嚯嚯，抖怪又开始了嗷，就你家秋秋是钓系，意思是演出全场聚光灯往你家打？” “人家都宣布退出偶像表演了，你们还吵，有意思没有？” “谁宣布了？你把宣布的liv拿出来？” 但是女孩们其实对于这种程度的争吵还是可以接受的，甚至还有些窃喜，心说果然我还是有饭的，但是当论坛盖楼盖到了两百一十五楼时，彻底陷入战争模式的老饭开始用女孩们的各类表情包互相抽脸，而且大部分是她们在球场上的悲惨现状，女孩们先是喜笑颜开地窃喜，而后捂着脸跺脚，最后蹲在地上痛苦地捶着地板，战晴雪的照片始终保持着上半身完全入镜，巨大的压迫力被完美展现了出来，她的表情负责压迫众生，吴霜泷则集中在只动眉毛的面瘫脸上，赫连秋是一脸嫌弃的不屑，这两位属于烦死人双煞，沈亚楠的表情包永远是一脸嘲讽，慕容莫的脸色则只写着“庶民”两个大字，沙珺雅仿佛在训斥全队，这三位是嘲讽阵营的中坚力量，而欧琳阳却永远是温柔平和可爱善良，连茗如则全都是傻乎乎的傻笑和欢脱的蹦蹦跳跳，吉赛尔龇牙咧嘴的永远都是在带球满场乱蹦，在英阁表情包里处于调停者的阵营，而耿盈盈则一直在照片里抱头蹲防，只配瑟瑟发抖。 莉安看着帖子捂着脸乱成一团的女孩，一脸无奈地笑着，正准备上前安慰一下被自己的表情包击垮的前偶像女孩们的时候，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抓紧聊一下吧。”安以红轻声说道，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和女孩们胡闹的人，而且……她没有表情包，论坛上有人提过为什么没有安以红呢，一位大哥说你去看看历代演出和比赛就知道了，哥们过了一个时回来感慨果然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做表情想必是碾压众生杀人越货，不合适不合适……也不知道他看到莉安的表情之后作何感想。 独处的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其实说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两位姐——就一位——已经在地下球场打生打死了一转，一个是死傲娇一个是真面瘫，凑到一起没五分钟目光对视还算是正常，要是真说什么反倒是出了奇了。 “剩下三十分钟你打算怎么打？”安以红直截了当地问道。 “打三后卫，变阵5。”莉安同样平静地回答道。 “你知道我们现在伤了几个后防球员吗，哪有人给你踢三后卫？” 这两位的对话和旁边闹腾的女孩们画风明显不同，如果说那是一群多嘴的麻雀，那两位就是两只长腿一米八的朱鹮，说话不带一丝多余的感情。 “大家，靠过来听一下我的安排！”莉安拍拍手，示意那几个还有精力插科打诨的女生不要继续脱线的对话，好好听他的讲话。 “等一下比赛开始后，我们变阵双翼卫的5阵型，沙珺雅、战晴雪和……安以红，担任三后卫。” “红也拉回来打后卫吗？真的没关系吗？” “是要我限制住水真真的意思吧，”安以红双手抱臂，似乎一秒就认可了莉安的战略调整，“那翼卫呢，吉赛尔和谁？” “翼卫我希望两位初中学妹可以担任。” “我们挡不住紫杏的队长，边路全部交给我们真的没问题吗？”“被打穿我们可不负责。” “我知道你们防不住，上半场两条边就已经被卫裳打穿过好几次了，”莉安看着明显有些泄气的苏芳和苏湲说道，“但你们只需要考虑如何在进攻端压制住紫杏，边路一旦漏人中后卫会帮你们补位盯防，尽情发挥你们的进攻天赋吧。” “是，谢谢学姐！”“明明不在场，你看得还挺透彻的嘛……” “但是现在中场只有慕容莫一个正牌中前卫了，感觉有点……” “唔唔唔……”慕容莫听见安以红这么说自己，想要吐槽两句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她能一个人撑起英阁的中场才有鬼了。 “莉安难道你要后撤到中前卫位置吗？” “虽然这么打也不是不行，但我还是在前场最有威胁，毕竟还有三个球要追，所以吉赛尔——”莉安指了指撑着膝盖，似乎已经非常疲惫的巴西女孩，“你站在后腰位置上，负责前后场的串联出球，莫和赫连秋还是打自己熟悉的中前卫，负责帮吉赛尔拉出出球的空间。”“啊是，我没问题，”慕容莫一把搂住莉安的胳膊，见缝插针地撒娇道，“只要是莉安的安排我都听！” “我也是，该让那些在论坛上黑我们的冷无缺闭嘴了。”赫连秋一手拿着手机狂按不止，一边回应着莉安。 “最后双前锋就是我和琳阳，就这样……”莉安再次拍了拍手，让已经疲惫不堪的女孩们打起精神，重新回到比赛场上。 等到所有人都回到场上之后，莉安一把甩掉手里捏得稀巴烂的矿泉水瓶子，出声叫住了安以红。 “我只能全力奔跑十五分钟，”莉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唔……现在是十分钟左右。” 安以红的手指紧了紧，假如说她非要装作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再惊叫道这样不就完了吗，那实在是太假了，被莉安单刀踢翻的是她，看见莉安犯病倒地的也是她，现在心里有数，但是还是毫无办法的人还是她。 “别担心，我会合理分配这点时间，尽量踢完全场的，毕竟不能再少人了不是？” 安以红点点头，算是回应。 她只能这么勉强敷衍了过去，但是还能有什么办法，这不是热血漫也不是搞笑番，大喊一声我是希曼赐我力量，或者是大喊剩下的就用勇气去补足，马上就能原地满血复活，球赛上球员的伤退比例比任何运动都高得多，不只是说对手下手狠辣无情，另一方面也是足球队员实在要求太高，就算是体力再好，往返跑足一整场还能知道自己姓什么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就像那个倒霉男孩说的一样，他只是一个替代品，他甚至有一段时间想，要是自己当初就真的还留在法国踢球，最后把自己踢死了，转世投胎或者魂穿回了现实美少女的身子里，是不是会更方便一点，一方面能光明正大的百合禁恋，一方面能名正言顺地进女子球队，不用顾忌体育道德……呃，说道体育道德，他现在基本上已经把体育道德一把抓，然后丢在地上踩了几脚，最后丢进了垃圾桶里可利用回收去了。 但是他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这个球场真正的主角压根不是他。 ☆、第三百三十六章 十年连线 “英阁在下半场60分钟的时候就已经用完了三个换人名额，而且全部是被迫因伤换人，现在9号欧琳阳和10号莉安组成了双前锋，场上的阵型也有了一定的变化，看来英阁是打算孤注一掷啦！” “现在比分是三比一，而且英阁必须打赢才能够晋级，想要在下半场逆转三球可谓是难上加难，现在换上了她们的王牌选手，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英阁开始反击的讯号……” 但是在紫杏的球员看来，这并不是一场“反击”，而是一场一边倒的个人秀。 紫杏众人感觉好似场上瞬间换了一个游戏，之前大家是在玩黑暗之魂，彼此都命悬一线，大不了激情拼刀一换一，现在则是在玩真三国无双，但是玩真三国无双其实也没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紫杏是单方面被收割的草。 “右边！边路别漏人啊！” “可恶……中路别逛杵在那里啊！多去几个人拦住她！” 岳阑珊指挥着队员想要防住带球突进的莉安，但那道火红色亮丽的头发就像一道闪电一样，击穿了紫杏坚固的防线。 从在自家禁区接到传球的一刹那开始，莉安就如入无人之境地带球杀到了中场，五个紫杏队员一齐朝着他冲了过去，想用人海战术压死这个自以为是的红毛前锋，第一个女孩大喊着为自己打气，一个滑铲直取莉安脚下，第二个女孩从斜侧方夹击，两个女孩这一击势在必得。然后两个人突然扑了个空狠狠，一齐扑了个空，摞到一起趴在了地上。 “别弄伤自己了，我先走咯。” 莉安笑着从她们旁边地带球掠过，仿佛散步一般轻松走了过去…… “这家伙什么时候？！”一个女孩气急败坏地大叫道，“什么时候过去的？！” “你……你先下去啦！重死了！那家伙看见我们来了就直接急停拉球了啊！”另一个女孩用力把趴在自己身上的同伴推下去，她刚才看见是看见了，但是也仅仅是看见莉安拉球之后对她们露出的一个灿烂微笑……然后下一秒狂奔的步伐骤然停下，以一个毫无缓冲的90度变向转到侧面，脚下狂猛突进的足球和她的步伐似乎就压根没有惯性存在一样一个字型过人躲开了两人的包夹，而这个女生已经被蒙头冲锋的同伴一脚带倒，两人在地上滚做一团…… 水真真也逼上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三名防守队员，似乎对只要掐死莉安这个点，就能排熄英阁的进攻达成了共识。 “我就知道你会来。” “盼着我来踢爆你们队吗？”莉安急停一下，踩住球说道，“你比之前我在病房见你时更抖了。” 最新最全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OZHＵA.APＰ “只能坚挺15分钟的人算什么好汉啊，”水真真露出一股不屑的笑容，仰仰头刷开溜进嘴角的碎发，“还是说现在连15分钟都坚持不到了？” “你来试试看不就知道了——”莉安一个后脚跟磕球变向，过掉了想要趁机偷袭的紫杏球员，接着直接加速平趟过了第二个跟防的对手。 “今天你肯定可以满足我吧？”水真真第一时间跟上了莉安的步伐，只看第一次的爆发力的话，紫杏王子的水平完全不虚现在的莉安，甚至于比骄华的王尝薇启动速度还要快。 “拼这么猛，脚不要了吗？”莉安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后面惴惴不安的卫裳，似乎因为刚才让欧琳阳受伤那下犯规，现在的卫裳更加有些放不开手脚，“有人会担心你吧？” “你好意思说我吗？”水真真笑了笑，看准时机一脚伸向莉安脚下的皮球，誓要将球在这里断下。 “是啊，肯定有人会担心我的……”莉安苦笑一下，背过身抗住水真真护住皮球，让刚刚的赛跑游戏变成了力量大赛，“所以我——” “会去依靠她！” 莉安倚住身后高挑的水真真，用脚尖将球挑起，顺势转身一脚抽射——无疑正是水真真的绝招旋风射门的翻版——只不过这一脚不是准备攻门，而是直直冲向站在禁区弧顶的欧琳阳。 “那个女孩怎么可能接得住——！？” “她不是百分百接不住传球的设定吗！？” 紫杏的后卫看来也是对欧琳阳有所研究，对于莉安几乎可以说是闭着眼睛胡乱踢了一脚的传球，完全没有任何的忌惮，就这么放任欧琳阳冲向来球，等着她把球碰飞出去再抢第二落点。 一只胳膊被固定在身体一侧的欧琳阳盯着高速飞来的皮球，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做了一个如同芭蕾舞中交织式跳跃的高难度动作后，皮球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随着欧琳阳的脚面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糟糕！”卫裳心里咯噔一下，从她的位置看欧琳阳已经被完全放空了，这球换谁都是十拿九稳，已经彻底漏人的紫杏防线此时还想亡羊补牢一下，两个队员赶忙冲上来抢球，卫裳也尽力把自己的身体甩出去想要封堵对方的射门路线。 “传的好！”出乎紫杏所有人意料的是，作势准备射门的欧琳阳竟然一脚又把球分到了右边，高速冲刺过来的莉安顺利领到皮球，于无人盯防的情况下一脚兜射洞穿了紫杏的球门。 在莉安登场之后，英阁利用紫杏对欧琳阳的轻视，将比分迅速被扳成了比，一时间被雨淋湿的球场再次沸腾起来，原本都认为这将是一场单方面屠杀的比赛，一下子又有了悬念。 “抱……抱歉！我们太看那个女孩了！”紫杏的中后卫急忙向追着莉安回到禁区而现在已经黑着脸的水真真道歉道，“不会再给9号这样的机会了！” “无所谓，”水真真捂着胸口低声说道，“这本来就是我跟莉安的对决。” “我会靠自己赢下这场比赛！”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一意孤行 “琳阳接住球了呀！”吉赛尔大呼叫地扑到了欧琳阳的背上，她高兴得就好像是欧琳阳打进一球一样。 “漂亮的助攻，你们也太有默契了吧！”赫连秋握着欧琳阳的手用力挥舞道，“难道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果然奇迹和魔法都是存在的！” “没……没有啦……”欧琳阳笑着想要把背后重得不行的吉赛尔甩下去，“就是感觉能接到的样子，然后就顺利接到了，好久都没有这么……” 欧琳阳说着说着就看向正在往回走的莉安，慕容莫正贴着莉安散发荷尔蒙，但她却从这个红发女孩那儿越来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被慕容莫缠得没法好好走路的莉安丢出一个队长找她商量大计的由头，一溜烟跑到了后场，却没想到沉着脸的战晴雪当真有事情找自己自己。 “莉安。” “我没事。” 想到肯定是惯常的问候，莉安也如此惯常地回答，但是这次迎接她的却是战晴雪严厉无比地目光。 “要是我发现你又在逞强的话，我就会把你换下去。” 欸？！ 莉安猛地一虚，战晴雪看着她的眼神实在威压十足，他球场上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一下球场说弱气都有点对不起这个词，法国训练的时候场上他碾压众生场下被众生碾压，随便来一个人都能把他捏扁揉圆，不是说他天生一副弱受样——也可能有点天生的弱受样——而是因为除了踢球他什么也不会，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但是这个战队长不是已经被自己给震住了么？！ “那个战队长，我们已经用完三个换人名额了，就算想换也……” “就算是把你绑在替补席上十打十一也不许你一个人擅自乱来。”战晴雪眼神依旧严厉。 “不，我就是正常地踢踢球……” “正常踢球会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吗？” 莉安被一句话将军，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个，晴雪……我有在反省的啦，你看这不是坚持团队合作了吗？” “战略上是团体作战，战术上也不要把自己拼没了才是！”战晴雪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似乎还是有点不习惯自己这种超强势状态，屈着眉毛犹豫了半天，左右看了看，在看到安以红离的很远之后，终于还是补充了一句。 “……偶尔也依靠一下我吧。” 这是什么fg宣言啊，要是放漫画里我这场必死无疑了好么…… 莉安如此腹谤着，在他正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时，裁判已经吹响了比赛再开的哨声。 “莉安！” 一声大喊，莉安刚刚转过身来，中场的慕容莫已经放声大叫了起来。 “球！球过去了！” 莉安的脸一黑，只看见带着球正冲着他正面而来的正是凶神恶煞一般的水真真，看来在紫杏开球之后，水真真就直接带球突进。 莉安嘴里一阵发苦，看水真真的气势今天球和人是只有一个会留在这了。 带球的水真真也没有第二个选择，在看见莉安挡在自己面前时，心里却是一阵……踏实。 果然不愧是你，连这个都算到了，是因为早就知道英阁中场的虾兵蟹将根本无力阻挡我的进攻，才故意调整走位站在这里等着我来攻对吧，水真真心里这么想到。 “在这里等着我么？” 不……不是，谁在这等着你了？！莉安苦笑着，自己就这十分钟的发功时间，刚刚爆发了这波这会儿刚想歇几分钟呐，这个冤家冲着脸就上，这找谁说理去。 然而并没有道理可讲，水真真已经打定了正面突破的主意，径直冲着莉安带球狂奔。 “来的正好！一决胜负吧！”水真真一声大喝，好似赵子龙单枪杀上长坂坡，一枪就要挑了莉安。 “喊那么大声干嘛……带球不用力气的么？”莉安微微侧开身子，居然是直接让开了道路，水真真本来蓄足了力气准备好了肢体碰撞，但是没想到莉安侧身让开，不禁身子一歪，脚下微微踉跄。 在原地侧开身子的莉安右脚站定，左脚已经勾向了水真真脚下的皮球，水真真狠狠一跺脚稳住身子，用脚尖急急把球抛向空中，避过了莉安的偷袭，下意识地向外一拐，和莉安拉开了一点距离。 水真真继续带球推进，如果莉安从侧后方冲上来铲抢的话，她就抢先一步将球踢出，这样百分百就是一个黄牌以上的犯规，只是要注意不能被铲刀她的脚后跟——就在水真真做好一切准备要和莉安决一死战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这个刚刚还跟她打生打死的红毛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反倒是在新阵型里打中后卫的战晴雪和安以红扑了上来，拦住了水真真的去路。 “你是什么意思？”水真真踩球停驻，转头问向还在后面一脸微笑的莉安。 “我可没有那么多体力和你每球必争，说到底足球就是个比谁进球多的游戏，”莉安伸出两根食指，笑着对满脸不解的水真真说道，“想一决胜负的话，就来比一下谁的进球数更多吧。” “你和莉安真的很像，”战晴雪紧盯着水真真的身影，努力想要将呼吸和对方调整到一个频率上——这是她防守抢球时的一个窍门，“总是想要一个人拿下胜利，总是能够一个人打败对方。” “但一个人终究是有极限的，我在地下球场短暂的黑球生涯中学会了这件事，”安以红向对方步步紧逼，这个距离随时都能够伸出腿去断下水真真脚下的皮球，“那个女孩真的是无所不能，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她就是球场上的霸主，但她依然害怕莉安，你知道她在怕什么吗？”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莉安的实力吗？” “是羁绊。”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三军用命 水真真嗤笑了一下，随即迈开脚步，她想用实力击溃这可讥的笑谈，安以红就是她第一个将要碾压的对象。 但是紫杏王子的面前并不是只有安以红一个人，每当她依靠急停启动加速变向刷开对方半个身位时，身旁的战晴雪总能适时堵住那道被撕开的漏洞，以致水真真从中路一直盘带到了边路，也没有完全甩开两人的联防。 “这边空了！传这边！”边路插上的乔娅挥着手想要和水真真打配合，然而眼里只有球门的水真真并没有一丝想要传球的打算，仅仅是利用乔娅穿插时扯开的空档，一个扣球甩开了战晴雪，向着禁区前沿开始内切。“你踢球有这么独吗？”安以红紧紧跟上水真真的步伐，想要堵住对方的射门路线。 “哼，不用你们管！”水真真右脚一扣，让安以红误以为她要向左变向，脚下动作不停直接左脚反向一趟，一个双足假身就把安以红晃到一边，拉开角度就是一脚弧线球射向球门。 眼看以耿盈盈的身高根本无望拿到这一球，沙珺雅突然从侧方杀出，一个高抬腿体操动作就将直奔球门右上死角的射门挡了下来，皮球高高弹起，最终还是落到了耿盈盈的手中。 此时早已经右路套边防守全空的卫裳只是呆呆地看着水真真，她本来是打算出声叫队友传球，却在看到水真真眼里并没有她的位置后，紧紧抿住了嘴巴。 “真真……” 卫裳不知道该跟水真真说什么，是说“你可以传球啊，我们不是最好的搭档吗？”，亦或是开口问“你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又或是直接抓住水真真的球衣拳拳乱打她的胸口抱怨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跟她说。 球场上思绪万千的紫杏队长再无往日边路尖刀的锐气，明明什么矛盾都没有，卫裳却自顾自地陷入了低沉，以致完全没有防备到耿盈盈大力手抛球发动的快攻。 “莉安——！！”耿盈盈鼓足力气大声喊叫道，皮球如同炮弹一样贯穿了半个球场飞到了中圈附近。 “噢，接住了！”原本就没有参与防守的莉安已经在中场等候多时，接住皮球的下一瞬间，立刻投入到反击之中。 刚刚其实莉安也没有指望后防线能盯住紫杏的猛攻，但正所谓浪费机会就要付出代价，急躁的水真真未能成功一打三无疑给了他一次绝佳的反击机会，整个紫杏的后场只有岳阑珊还站住了防守位置，只要突破她这一关，前面就是一片开阔地。 “就算犯规也不会放你过去的！”岳阑珊一脚铲球直奔莉安脚下而来。 “又来了……”莉安把球一磕，交到后面，自己顺势跳开了岳阑珊的铲抢，“我是很高兴你们能够这么重视我啦，但是呢……” 身后接球的吉赛尔带球冲过了倒地还未起身的岳阑珊，这种边锋改打中场的设置充分利用了吉赛尔持球推进的能力，原本只能在边路突突突最后丢球的她现在有了一片开阔地可以充分施展自己的盘带脚法。 “你们的对手是整个英阁，不是我一个人啊。” ------------- “吉赛尔球员带球猛攻！紫杏的防守球员穷追不舍！英阁在前场形成打！” “吉赛尔想靠速度生吃对手，但似乎因为体力不足没能穿过去，现在球来到了边路，传给前来接应的9号欧琳阳！” “紫杏的后卫在身后似乎有个推人的动作！欧琳阳失去了球权，但是裁判没有理会！双方还在拼抢，英阁会错失这次反击的机会吗！？” “是苏湲！英阁的新人抢先拿到了皮球，带球直奔底线，下底传中！” “但是中路并没有球员跟进，是传大了吗——不是！左路跟进的苏芳不停球直接一脚抽射打门！！被紫杏的门将扑了出来！皮球弹到了中路，莉安球员挤开后卫跟上倒钩射门！！！” “球进啦！！！比分被神奇地扳平了！比！比赛又再次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因为解说员实在太吵，鸣陵将电视里的音量调了一点，英阁的学生会长钱咲优雅地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泡好的红茶，开口对邻座的客人问道。 “如何，她们还不赖吧，”钱咲放下茶杯，一对心思过于活络的凤眼饱含笑意地看着这位客人，“莉安同学当然是强得没话说啦，但是呢，越是绝境越能体现出英阁这支球队的韧性。” “这倒是不能否认，”客人头上的呆毛动了动，手中的镊子又夹住一块方糖，丢进了冒着热气的红茶中，“一支一路输过来的球队，往往比一路胜过来的球队更容易在失败后重新站起来。” “欸，你们也没输啊，之前也只是被紫杏绝平了而已。” “但是我输了，无论是在球场上，还是在更衣室里……”客人的呆毛又动了动，看起来就像不开心求人安慰的猫，“越是没输过，就越是输不起，我现在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 “那陈队长准备什么时候再站起来？”钱咲的目光如炬，似乎终于对眼前的猎物露出了獠牙，那个对战晴雪言之凿凿的上策，此时才正要发挥它的作用。 “哈哈，钱会长看来不光是来请我喝茶的呀，不过我已经不是队长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因为从骄华女子足球队退队暂时恢复自由身的陈队长——前队长，转过身正视着笑盈盈的英阁学生会长。 “好，那么，陈蚁同学，你要如何才愿意转学到英阁，加入我们的球队呢？”钱咲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开诚布公道，“开个价吧。”“我又不是职业球员，钱就不必了。”陈蚁摆摆手表示拒绝。 “但是我……” “除非，你能给我一个打败那个人的机会，”陈蚁竖起的手掌在钱咲的面前慢慢握成一个拳头，“打败那个恶鬼的机会。” ☆、第三百三十九章 药力强劲 “真真……我……”卫裳叫住慢慢走向中圈的水真真，想要开口询问她的情况，却被对方凶狠的目光瞪得缩了回去。 “你在场上想得太多了，”水真真扭过头不再看卫裳此时泫然欲泣的表情，“这场比赛只有赢或者输，没有平局这个选项。” “但是你的脚！”卫裳的眼泪和话语同时喷薄而出，她努力想要靠近自己的王子，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够不到她的身影。 “我会打败莉安，还有英阁，”水真真停下了前行的脚步，斩钉截铁地说道，“就算到那时我的脚不能踢球了，也无所谓。” ------------ 球场的另一边，战晴雪跑到了莉安身边，打算祝贺她的梅开二度，也准备提醒一下她不要乱来，但刚跑到五米的位置，就被莉安抢先开口打断了她想好的一套说词。 “哦，战队长！”莉安挥挥手笑道，“你看这下不就顺利地扳平了吗？” 战晴雪看着莉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战队长。 这个称呼不能说不对，也不能说不好，但是战晴雪只觉得“疏离”。 最开始她倒是不觉得怎么样，莉安总是叫她“战队长”，只有那么几次会叫她“晴雪”，而且当莉安叫出“晴雪”两个字的时候，绝对是求她放过的讨好意味。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除了球场之外，几乎没有女孩在其他的地方看见过莉安，可当你要找她的时候，却总能很快找到她，然后得到她迅速而准确的回答。 她就像一只大屋子里的猫一样，你知道她一定在这里，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没机会表达亲近。 如果你们能帮上她的话，就更好了。 校长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当初让战晴雪手足无措。 她这么强……我们能帮她什么呢？ 她是如此回答的。 “战队长，你……还好么？”莉安有些奇怪地看着战晴雪。 “这次比赛完了，去烧烤吧。” “哈……哈？”莉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震惊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会突然提出这种诡异的请求，现在还是比赛中啊！ “……赢了就是庆功会，输了就是饯别会！”战晴雪笑着说道。 “啊哈哈，战队长是有多喜欢吃啊，”莉安伸手戳了戳战晴雪的脸颊——本来他想戳一下战晴雪的腰间告诉她心长胖了，抬起来到一半才觉得这样子不太妥，半道换成了戳脸颊——在外人看来依然是个过于亲昵的动作，“好，我答应你，不就是吃个饭吗。” “嗯，那我们约好了哦，到时候一定要来。” 莉安沉默了一会。 “当然了，”他笑道，“我只要说了无论如何都会做到，而且我还是比较想参加庆功会。” 战晴雪笑了下，安心地走回自己的后卫线，看到紫杏正准备开球之后，莉安本打算也落到自己的防守位时，心头突然一滞，让他的脚步猛地慢了下来，那股疼痛从他的胸口一路蔓延，以致这个红发少年不得不扶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 这fg……真是立地兑现一点延迟都没有啊。 “莉安？怎……怎么了？”和他同样站位的欧琳阳急忙扶住了莉安，抓住他的手微微发抖，“又……又不舒服了？” “没事。”莉安勉强笑了笑，他一天到晚要说一万个“没事”，而且他也说的越来越频繁了，这不是个好征兆。 欧琳阳扶着他的手握的有点紧，莉安轻轻拍了一下欧琳阳的腰，把她推到了前面。 “你自己才是，带伤上阵不要太莽了，刚才你又摔了一跤吧？” “那是对方犯规了嘛，虽然裁判没有判……” “好了，比赛马上又要开始了，别去和紫杏那个前锋硬拼，做好你该做的事。” 欧琳阳有些不放心，但是现在的局面确实说不上胜券在握——实际上维持这个平局比分，被淘汰的依然是英阁——她必须要前进了，莉安目送着欧琳阳跑远，自己才深吸一口气蹲在地上，想要把那股逐渐腾起的疼痛压下来。 但是疼痛如同阴冷的海水一般，从脚底腾起，慢慢地淹没了他。 滴答，滴答。 莉安的心里好像有一个绑着闹钟的炸弹，指针正在摆向最后的十二点。 他的手开始发抖，但还是从球袜里用手指夹住了三颗药，用擦汗的动作做掩饰，把药丸塞进了嘴里，一股极苦的味道散开来，让他的脑子一阵发胀。 “你已经到极限了吗？”水真真向下注视着单膝跪地面色难看的莉安，“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哦。” 莉安嗤笑了两声，用力撑着膝盖站直了身子，“来了，单挑是吧？” “我们真的很像啊……” “肯定不包括身材方面。” “还有力气将这种冷笑话的话，不如直接开始吧，”哨响之后，皮球被紫杏队员一脚传了过来，水真真头也不回地踩住来球，对莉安厉声道，“你要是从这里逃开的话，我可不保证那群女生能安然下场！” 刹那间，水真真的血管再次暴胀，原本被汗湿的球衣上冒出了阵阵水汽，滚烫的血管让水真真整个人都沸腾起来，脚下一踩一拉一扣，就硬生生甩开了莉安半个身位，带球向前猛冲。 然而莉安并未被就此甩开，而是利用身体的碰撞和不经意间的拉扯，重新找回了防守位置，这一招在西班牙时没少被招呼到莉安身上，今天他也有样学样，趁着药劲未退，拿出了压迫力十足的防守姿态。 此时进入恶鬼模式的水真真也没有示弱，正面朝着莉安迎击了上来，球场上仿佛在上演着一支贴面舞，莉安不断地出脚抢断，水真真则见招拆招，两人从中场一路拼抢，控球权几度易手，却始终没有脱开两个人的掌控，莉安的身体不允许他的动作再大，他只能努力维持着正面不被水真真突破，就这样一直退到了英阁的球门前三十米区域。周围想要上来帮忙或者搅混水的人统统看傻了眼，完全找不到可以插入两人的余地。 ☆、第三百四十章 力量的尽头 “这个红毛也强……强过头了吧，能和真真姐打成这样？” “……真真姐没问题么？” “好歹是推到对方禁区前沿了啊！赶紧跟上了！” “大家愣住干嘛？！去接应扯开空间啊！”岳阑珊总算反应了过来，指挥着紫杏的队员参与进战斗。 “哼哼哼，怎么样我们的超级王牌！” 慕容莫哼哼地笑着，抓住一个紫杏球员就紧追不舍，这位大姐球技一般，嘴上功夫倒是不输别人，一旦发作就是无风三分浪的连茗如都自愧不如，这次眼见莉安状态超好，死死咬住了暴走中的水真真，自是十分得意地炫耀起来。 “吓呆了吧！胜利的法则这下子就确立了！” “好了细数你们的漏洞吧！” “冲啊莉安！之后的赛后按摩我就包下来了！” “你给我闭嘴！现在球还是我们这边啊！”被慕容莫缠住又开始精神攻击的乔娅捂着头大声喊道，“下去一个话痨又来一个自嗨，你们怎么不组团讲相声！？” “队长？”安以红轻声叫了战晴雪一声。 呆看着莉安全力战斗的战晴雪如梦初醒，正准备快步接上，却被安以红抓住了。 “红你……” “这不是三英战吕布，”安以红快速地低声开口，“我们也过去的话，后防线就空了，相信莉安吧。” 战晴雪张张嘴，两人的眼神对了一刹那。 “我知道了。”战晴雪看着莉安，红发女孩依旧在和水真真搏斗着，之前明明叮嘱她要扎好的红发，现在又散开了，球场上燃烧起了一团火焰，之前战晴雪看见这火焰的时候只觉得耀眼到刺痛。 现在她却觉得这火焰是通过燃烧自身才爆出如此巨大的光芒。 这么刺眼的火焰，会很快烧尽吧。 “我们上吧。”战晴雪率先冲出盯住了紫杏的前卫，安以红紧随其后没有放任何一个紫杏球员穿透英阁的防线。 “你不会有机会起脚的。”莉安死死盯住了水真真的球路，长时间的对抗让他摸透了这个女生引以为豪的加速变向过人的时机，现在无论水真真用什么样的频率变向都无法突破莉安牛皮糖一样的防守了。 “可恶……”水真真沉着脸，球带到这个份上她确实有交出去重新组织进攻的打算了，但是当她抬头看到最近的几个点都被英阁的队员盯死之后，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不多依靠一下你的队友？” “因为我可以搞定！”水真真一咬牙，脚下的频率陡然变得更快，假动作，虚晃，踩球，拉球，转身，加速变向，踩单车，加速变向，一阵狂风暴雨式的盘带之后，水真真带球逼近了禁区的右上角，极力追赶的莉安看准了她准备角度大门的动作，纵身拦截。 再扣一下就是必进球！ 全身肌肉都青筋暴起的水真真再次做出了超越常人的急停变向，一个假射扣球终于摆脱了莉安的防守，晃开了一个足够大的射门角度。 “给我进——！！” 作者：优秀的在线阅读网站 魔爪阅读网(MＯZHUA.ＡPＰ) 就在水真真急停后接摆腿射门的一刹那，一阵来自脚踝的钻心疼痛袭击了这个女孩，以致她整个射门动作都产生变形，仅仅蹭到皮球一点边的射门让耿盈盈轻松扑到了怀里，而水真真却只能呆呆望着射空的皮球缓缓倒下。 “盈盈别愣着！传前场！”莉安对还有点担心对方身体的耿盈盈大吼道，既然裁判没有吹停比赛，那就不应该放过这次反击的机会，“传啊！” “好，好！”耿盈盈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左手单手抓住皮球，奋力一甩将球狠狠抛到了前场。 “传得好！”中路的吉赛尔直接背身用脚面被来球一勾，转身就过掉了想要卡主位置的紫杏后卫，皮球在她的头上连点两下，在落地之前就被球感一流的吉赛尔带到了紫杏禁区前沿。 面对弃门出击的门将，吉赛尔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晃过门将打空门这个主意，然而没等她做出第一个趟球动作，身后飞铲而来的岳阑珊就把这球破坏出了底线。 就在这个铁腰庆幸自己防守成功的时候，身前的吉赛尔开始捂着腿在地上打转，一圈又一圈，哀嚎响彻全场，实在看不过去的裁判只好跑到她们身边，给岳阑珊出示了一张黄牌，并判给了英阁一粒禁区线上的任意球。 “干啦！明明是她假摔！”岳阑珊忍不住爆了粗口，但看到裁判的手摸向了装着红牌的上衣口袋，急忙退开没有再吱声。 相比此时前场发生的闹剧，水真真只能紧皱着眉头屈膝坐在英阁的门前，骤然消退的恶鬼模式给她带来无尽的空虚与乏力感，脚踝处的刺疼让她好似被银针刺骨，她尝试着站起来，却再次跌坐在草坪上。 就在水真真一阵头晕目眩之际，一双温柔的臂膀环抱住了她的脊梁，一阵好闻的清香混合着汗水的味道飘入了她的鼻腔。 “卫裳……”她当然知道这个气味的主人是谁，“我……” “你是紫杏的王子，我们也是你的队友，”卫裳紧紧搂住披散着紫发的水真真，轻柔的语气中透露着无比坚定的意志，“先处理伤势吧，我等你回来。” 比赛进入下半场八0分钟，英阁获得了一个位置极佳的任意球，莉安站在球前，面前是一排紫杏的人墙，再后面就是球门，莉安想起第一次登场就和战晴雪配合打进了一粒任意球，但现在这个角度即使没有人搭一脚，他也是十拿九稳的。 本来应该是十拿九稳的，然而刚刚与恶鬼模式的水真真一段拼抢着实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沉重的呼吸声让莉安觉得自己被深海包围了。 嗡鸣声在莉安的脑子里不断回荡，场地上方的阴云再次逐渐聚拢了起来，阳光被挤压地只有零星地散落在地上，就像是……就像是在地下球场——地下球场那个鸟笼里的光一样，莉安几乎能听见那个他无数次想弄死的裁判敲着铃，宣布下一场比赛马上开始，那些观众坐在看台，等着他被击倒在地，队友……队友……他没有队友，他永远都只能孤身作战。 他从西班牙逃出来开始，他就是孤身一人了。 “里昂，我很抱歉……” “里昂，兄弟，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在这里踢球可是要付出一切的喔……不过你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就是了。” “兄弟，出去了之后……就别回来了啊。” “战晴雪，英阁女子足球队的队长，欢迎加入我们的队伍。” “再踢下去你会死。” 那些声音又来了，每次当他就快要欺骗自己已经成为一个球员了之后，这些声音就会聚集过来，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的欺骗得来。 都不属于他。 他什么都得不到，他……他是…… 百花站在他面前，揭开了一半地面具下只露出赤红的嘴唇。 “你是‘残渣’喔，没有未来，紧抱着过去不放的‘残渣’。”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反败为胜电梯球 “狗屎……”莉安迷离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想吃人的愤恨，一束光芒从天顶照射下来，给了这个在深海中无依无靠的男孩一丝温暖的慰藉。 莉安不自觉地想要伸出手去抓住这道光，当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臂时，真的感受有一个温暖而坚定的力量握住了自己的手掌。 球场上，绑着一只手臂的欧琳阳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即将向后摔倒的莉安的手，让这个不断引发奇迹的王牌球员再次站定在了绿茵场上。 “莉安……”欧琳阳的声音彷佛在喊着那个遥远而又神出鬼没的名字，“我抓到你咯——” 那个被抓住的红发少年心脏咯噔跳了一下，原本已经漫过头顶的海水瞬间消退下去，少年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把欧琳阳的手捏得生疼，“谢谢，交给我吧。” “嗯！”见莉安恢复了一点神色，欧琳阳收回手走到了人群中，每次莉安出现这个神情的时候，她就知道这球不再有她们插足的余地。 在线阅读全文访问：MOZHUA点APP（魔爪阅读网） 皮球被稳稳放在了禁区线上，915米之外是紫杏的人墙，再过75米就是对方的球门，莉安神情冷漠地注视着人头攒动的人墙，和后面那根白得耀眼的门柱，助跑，扭胯，起脚打门。 皮球被莉安的鞋面抽出一个惊人的弧线，原本高出横梁的射门在越过人墙之后急速下坠，咣得一下敲在了横梁下沿，将将弹进了球门，不要说鞭长莫及的紫杏门将了，就是提前想到要防近角的卫裳也没法用头碰到这记射门，所有人都在目送皮球入。 凭借莉安替补登场上演的帽子戏法，英阁惊人的4:反超了紫杏，在比赛进行到八5分钟时，掌握了出线的主动权。 “莉安——” “莉安太棒了！！” “不愧是我的莉安！！！” 英阁的女孩们瞬间包围了莉安，像叠罗汉一样把这个进球功臣压在了身下，最下面的红发少年只觉得身上软软绵绵又重量惊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伸手推开这群女孩，还是保持绅士风度任她们泰山压顶。 “好了好了！比赛还没结束呢！都快点落位防守！” 安以红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冷静，等众人四散开来，她伸手拉起被压得不轻的莉安，想看着这个战士此刻的眼睛，但是莉安却转过头去不看她，头发散下去了，遮住了一半的脸颊。 “还有5分钟，能踢完吗？”。 足球是一场战争，安以红的语气并不是像是询问，而更像是给莉安的“命令”。 “你忘算伤停补时了。” 莉安伸出手把散下去的头发捋到了耳后，露出了他的眼睛，安以红这才能看见他的眼睛——她能看见莉安的眼白里腾起的血丝，仿佛红藻一般缠绕攀附。 安以红刚刚想要再补充一句，周围的看台上的欢呼声山呼海啸，她只看见红发的女孩又冲了出去。 ------------ “真的很——拼命啊，莉安。” 百花坐在看台上，嘎吱嘎吱地嚼着薯片，眼睛始终追着莉安的身影。 “这么关心她，刚刚和我一起去见见她不好么？”阿京打着哈欠问道，“刚才可是难得刷莉安好感度的机会。” “我是日常攻略派，不是特型事件攻略啦，再说了，我去的话就凭莉安那样子会直接把我吃掉的，好感度不升反降，”百花把吃完了的薯片揉成了一团，“倒是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看见政府的狗甩头就走了吗？” “这就是回马枪的精髓啦，你们这种只会喊着‘正面上我’的人是不会懂的。” “说啥呢，我可是——”百花伸出胳膊，把薯片袋丢到了走道里的垃圾桶里，“——反派喔。” “喂喂，我也是和你一派的，不要说的好像我们是大魔王一样，”阿京撕开了一包湿巾，伸手就要把百花嘴边的薯片屑擦掉，百花皱着眉头想要躲开。 “喂。” 百花乖乖地安静了下来，噘着嘴让她擦干净了嘴角。 “别把我当孩子。”百花咕哝着说道。 “你姐姐可是很担心你，你就少让她操点心吧。” “姐就是爱担心啦，我一个人不是好好的么？”百花踢打着腿，一脸不高兴，“把人家一直当孩子。” 阿京叹了口气，她只感觉自己就是个带孩子的命，先是去把别扭男生哄着送去球场，又要做这个怪物的全天候保姆，男生成天闹别扭但是对大姐姐守御为零还算是好办，但是怪物自己有个姐姐，阿京只觉得自己带孩子的同时还要隔三差五接受家庭…… 要不是付的工资够高待遇够好，行为守则都细致到了一举一动，她早就换另一份工作了吧。 “然后，我姐姐那时候说了什么？” “嗯？什么时候？”阿京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上次洗澡的时候啦！”百花噘着嘴，“姐姐又说了我什么坏话了？肯定又是说我吃糖吃多了喜欢熬夜生活作息不健康了吧？” 既然你自己知道那就别做啊。 阿京如此无奈地想到。 “哪里有，不要随便揣测自己的家人啦！”阿京伸出手指敲了一下百花的头，“她说你是个好孩子，要我好好照顾你，让你每天晚上十点半就睡觉，睡前头发吹干喝一杯牛奶还要刷牙。” “什么嘛这么唠叨，我不都按着做了么……” “喂，没有我监督的话你会做么？” “好啦！好啦！”百花又撅起嘴，“我知道啦，姐姐是为我好！” “你姐姐可是很喜欢你的。”阿京耸耸肩说道。 “我知道啊，我也很——喜欢姐姐。”百花的笑容突然绽开，她开始还哭丧着脸，现在却转换频道快得好似完全没有缓冲，她指着自己，很认真地补充道，“我是姐姐重要的人，姐姐也是我重要的人，” 本文下载自魔爪阅读网(MＯZHUA.AＰＰ)欢迎访问。 百花看着底下的赛场，红发的女孩跑得很慢，在边路上慢慢地游荡着，平时飘舞的红发现在垂了下来，就像是烧尽了的余烬。 “莉安……也是很重要的人。” 百花轻声说道。 “对我们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 ☆、第三百四十二章 紫杏狂潮 “右脚踝关节轻度扭伤，我从医生的角度建议你不要上场了，以免伤势恶化。”沈医生在场边给水真真喷了不少治疗跌打损伤的气雾剂，又用固定绷带把她的伤脚绑了个严严实实。 “谢谢医生，但我要踢完这场比赛。”水真真重新穿好球鞋，用力在草地上踩了两下——疼，但是能忍。 “哈哈，足球真是有一种魔力，”看着水真真似懂非懂的眼神，沈医生解释道，“英阁那个摔伤手臂的孩子跟你说了一样的话，虽然她哭哭啼啼的不像你这么坚强，但你们终究作出了同样的选择，这是不是说明足球就是有如此的魅力。” “……我不知道，”水真真闭眼想了一秒钟，随即开口道，“我只是想回应那个人的期待，帮上她的忙而已。” “而赢球就是最好的帮助。” 在第四官员向裁判示意无问题之后，水真真从场边直接走入了球场，重新加入了趋于白热化的战斗。 在复归球场的水真真的带领下，紫杏展开疯狂的猛攻，紫杏双星再次连接在了一起，潮水一般的攻势与莉安掀起的红色旋风相互侵袭。 巨大的浪潮从球场的两旁卷起，在最中间彼此轰击，破碎的波浪四处飞溅，已经没人能分清到底哪边是紫杏哪边是英阁，当一个女孩丢失了她的位置另外一个就会补上，足球就像是高悬在天空的月亮，如同拉扯潮汐一般拉扯着两支队伍，看台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举着紫杏应援旗的应援方阵及时站了起来，站在最前面的妹子用力挥舞着手里的指挥旗，紫杏的校徽在看台上被拼了出来，随后那些拼图翻了个面，紫杏全体球员的照片也被翻转了过来，嗓门大的兄弟们被安排在看台最下方，领头的哥们喝了口水，气势雄浑地大吼一声，后面的兄弟们齐齐应和，说来紫杏的前身是女子学校，所以校歌倒是以青春活力美少女为主，歌词听起来宛如泡着卡夫饼加了柠檬酱的牛奶，听着就甜甜软软，兄弟们齐声高唱反倒是像铁汉被美少女央求着当了奶茶店跑堂，能跑马的臂上端着五杯奶茶，朝着对面观众说狗救金撒吗今天喝点嘛，周围的观众只觉得这奶茶到底喝不喝呢？不过不喝好似大哥一拳能把地心打穿，还是喝了吧……于是场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说是“场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其实也只是紫杏单方面的声音“此起彼伏”而已。 从头到尾，英阁的球迷区只拥有一片寂静。 “叫叫叫，叫那么大声你们嗓子明天一个都用不了！” 慕容莫咬着牙，用力拍了一下自自己发麻的膝盖，她并不是跑不动了，而是觉得腿不是自己的了，旁边看台上的看板正好翻到了卫裳的照片，举着翻版的女孩们有点尴尬，飞快地换成了水真真面无表情的杀神脸，底下唱校歌的兄弟更起劲了，想来都在想象自己在给女神做护卫。 此时因为吉赛尔拙劣的演技而全员倒戈向紫杏的现场球迷开始疯狂的呐喊，不然怎么说人天生就会同情弱者，之前英阁是弱者大家觉得紫杏一场屠杀太过残忍，现在英阁趁对方前锋受伤不停球直接进攻，还连带着演了一波巴西当家球星尼玛尔的沾衣十八跌，骗得了一个任意球破了门，端的是毫无体育道德蔑视公平竞赛原则，不为紫杏加油简直天理不容。 面对莉安不遗余力的贴身防守，水真真不再坚持正面突破的强攻，转而回传了身后的岳阑珊，再转移到边路的乔娅，变阵5的英阁边路本来就缺兵少将，对路的苏湲又不是以防守见长，面对乔娅气势汹汹的突进一个不留神就被对方趟了过去。 沙珺雅急忙补上了边路的漏洞，然而乔娅一个虚晃把球磕给了从边线外面跑进来的卫裳，卫裳带球长驱直入。 球迷们的吼声整天，这位紫杏队长如同腾云驾雾的孙悟空一样，直插英阁禁区。 战晴雪也补了过来，一条长腿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然而卫裳并没有选择继续突破，而是把球从战晴雪的胯下传了出来，中路水真真高高跳起，却被安以红抢先将皮球顶了出去。 “没有那么简单！”中路的岳阑珊迎着来球就是一脚抽射，皮球直奔球门左侧。 就在耿盈盈一筹莫展的时候，赫连秋神奇地出现在球门左下角，正好将球挡了出去。 “接住了，再来！”乔娅用胸部卸下飞出来的皮球，将球推给了禁区内倚住了安以红的紫杏王牌。水真真迎着皮球作势就要上前领住皮球，就在英阁防守线整体都打算跟着前移的瞬间，水真真一个巧妙而又考验脚踝的转身把所有的后卫全都晃了个边。 她忍受着脚踝传来的剧痛，眼前只剩下一脸惊诧目瞪口呆的耿盈盈，起脚就要射门。 “转得漂亮，”身后一阵暴风吹过，莉安一脚将球铲飞出去，“但是没门！” “可惜英阁只有一个你，”被莉安连球带人放倒之后，水真真有意无意地压住了莉安的身体，不让她第一时间起身参与防守，“不然输得就是我们了。” “糟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那个女生已然接住了滚出去的皮球，“盈盈封近角！” 莉安的喊话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卫裳一脚势大力沉的低射直接突破了耿盈盈的十指关，这个个子门将仰面瘫倒在门线前，仰望着皮球在球中四处弹跳。 紫杏再次将比分超出，在正赛的最后一分钟，比分被改写为四比四平，胜利的天秤完全倒向了紫杏，只要她们保持这个比分到比赛结束，那么就将是紫杏与骄华从组赛出线。 而最后的伤停补时，还有五分钟。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不屈的偶像 “啊啊……真是烦死了，这么大的声音耳朵都要坏掉了……” 宁嘉伽在休息室烦躁地咂咂嘴，用卫生纸堵住了耳朵，不想听场上的欢呼声，那欢呼声实在是太一边倒了，总让她觉得像是在欺负人一样——她时候就经常这么被欺负。现实其实和说里讲的都不一样，班上的同学不会往你笔盒里放什么青虫，或者偷你的书撕你的作业下课说我们去厕所谈一谈，还有吃饭的时候朝你头上淋水那都纯属艺术夸张，大家都是有教养的孩子，欺负人总有另一套办法。 那时候宁嘉伽成绩在班上常年保持前两名，和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孩子，每次老师都会点几个同学起来回答问题，答对了之后老师总是会重复一遍正确的答案，这时候班上的同学们都会跟着老师念一遍算是确定自己做对了而且没走神，但是宁嘉伽回答了之后从来没有人做声，只有她自己重复着自己的答案，全班都寂静无声，而其他同学回答的时候班上却又热闹的和开菜市场似的。 宁嘉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且她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寂静里等着老师让她坐下去，久而久之老师就再也不点宁嘉伽起来回答问题了，班上的所有同学都和她谈笑如常，但是欢呼从来不属于她，只有寂静，空洞又礼貌的寂静属于她。 真是讲文明树新风的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孩子，欺负人都欺负的这么有礼貌，她们从来不欺负人，她们只是欺负你。 英阁就是在被欺负，紫杏欺负的就是英阁。 这里是“紫杏的主场”。 砰的一声，躺在沙发上的宁嘉伽差点摔下去。 “谁啊！搞这么……” 宁嘉伽看见欧阳青站在门口，低着头靠门框喘着气。 “队长不去看比赛吗？”欧阳青说道。 “不去，我又看不懂……” “但英阁要输了。” “那又怎样，我又不能上场帮那群孩子踢？” “但那个孩子还在场上拼命。”欧琳阳说道。 “我们的演出已经结束了喔。”宁嘉伽坐在沙发上，摇晃着腿，没有起身的意思，“而且琳阳她，不是已经‘退出’了我们的组合么？” 欧阳青咬着嘴唇。 “所以队长你不会再管她的事情了吗？” “不会，”宁嘉伽把那双美腿竖得高高的，然后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我只会做我想做的事情。” 宁嘉伽看着楞了的欧阳青，耸耸肩说道，“只是借舞台用用而已，相信举办方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那我们也一起……”欧阳青刚想说那就一起上吧，却被宁嘉伽迅速打断。 “我不是作为‘队长’借用这个舞台的，因为那会让ars遭受非议，”宁嘉伽一手抱臂撑着下巴，摇晃着头说道，“不过作为她的‘朋友’的话，所有责任都由我自己承担就k了。” “谢谢……” “没事没事，谁让我曾经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团员……” 就在宁嘉伽想要帅气地摆着手走出去的时候，她的后领被眼镜反光的姜思绿一把扯住，被迫停下了豪迈的步伐。 “说的这么轻巧，你化成灰都是ars的人好吧！万一出了事不还是我给你担着！”姜思绿一把就将这位没个正经样的队长甩回了沙发上。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出了问题就从我的工资上扣除吧——”宁嘉伽跪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举得高高的。 “为什么要帮她？” “因为那时候啊，我很想要一个人来帮我啦，”宁嘉伽毫不在意地说道，“要是谁在那时候帮我的话我肯定当场就嫁给那个人。” 更多好看的文章：MOZHUA．APP 那个故事她给姜思绿和欧阳青唠叨了不止一遍，每次都是她在宿舍里喝太多，一边说一边哭一边跺着脚骂说凭什么凭什么就凭我比她们好看比她们仙女比她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欧阳青叹着气哭笑不得，一边顺着她毛捋一边给她擦眼泪，姜思绿面无表情地警惕着制作人发没发现她们。 “有朋友来帮自己感觉应该很好吧，”宁嘉伽在沙发上一个前滚翻抓住姜思绿的手感叹道，“要是早遇见你们就好了啊——” “遇见我也没用，我不会说话的。” “欸！为什么！？”宁嘉伽猛地蹿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去在意这种无聊的事，”姜思绿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而且只有队长会在意这种无聊的东西，学校是学习的不是给蠢货们提前预演肥皂剧的。” 姜思绿的眼睛遮在眼镜的反光后面，一只手指扶着眼镜架，语气冷漠平稳，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话说绿，上学的时候你不会……” “我是全优生。” “不，你是全优生我是知道啦，但是……” “我是全优生。” “……所以说我知道了啦，那个……” 姜思绿的眼镜片上闪过一道寒光，目光直逼宁嘉伽，仿佛凌空一剑照着宁嘉伽的眉心就刺，杀气盎然毫不留手…… “我说过了，我是，全优生。” 姜思绿一字一顿地重复了第三遍。 宁嘉伽一个哆嗦，又在沙发上正坐起来，不假思索俯身就拜。 “对不起，我明白了，姜思绿大人。” 姜思绿收回目光，捂着额头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转身抓着了门把手，准备把门带上了。 “但是要是你和我一个班的话，我会超大声地喊出来的！” 宁嘉伽十分认真的声音让姜思绿只想捂住脑袋，这家伙虽然看起来是个美少女偶像，但是说她内心年龄还是梦想泡在洋娃娃里睡觉的女孩也不为过，说好听点叫美少女永远十六岁，说难听点这个人就是个幼稚鬼。 不过幼稚鬼也有幼稚鬼的好，她们喜欢你就是真喜欢你，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含蓄内敛，就是表达的太过直白，一听见就会让人满脸通红，只想捂住额头顺便在下一秒捂住她们的嘴，捂住嘴之后她们还要用舌头偷偷舔你手心，满身都散发着我超喜欢你的气息。 “幼稚鬼。”姜思绿说道。 “已经有个家伙的声音比全班都大了，不缺你一个，”姜思绿顺手打开了休息室的大门，做了个请君随意的手势，“想大喊大叫的话，就去台上喊吧。” ☆、第三百四十四章 猪突猛进 最后的伤停补时长达五分钟，紫杏全员都已经回防自家半场，誓要守住这场平局，拿到出线权。 然而英阁此时才陡然发现，皮球在紫杏的半场传来传去，却根本无法触及禁区要地——在莉安被水真真盯死而无法拿到皮球的情况下，她们破铁桶阵的能力太差了。岳阑珊指挥的防线可以说是无懈可击，四处出击的乔娅不断想要断下英阁的传递，在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硬拖着沉重的双腿继续奔跑的当头，这个女生的体力实在好得有些可怕。 战晴雪被盯住了，安以红被盯住了，吉赛尔也被盯住了，中路无一例外全是人，下底传中只会被后卫顶出来，这个时候如果再失球权几乎可以说必败无疑了。 莉安卯足了最后的力气不断牵扯跑位，想要甩开水真真的贴防，然而这个牛皮糖实在粘的有些太紧了，而自己的体力也即将耗尽，一旦超过这个时间限制，他实在没法保证不会当场暴毙以身殉职。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的。”水真真再次抢在了莉安的身前，打消了沙珺雅想给他传球的念头。 “要不是在球场上，这话我还是愿意听的，”莉安一个反跑甩开了水真真半个身位，“珺雅！传过顶！” 看见莉安扯出了空档，沙珺雅第一时间传出过顶球，可惜这种看见了才传出来的皮球无法打败水真真的防守，以爆发力见长的紫杏王子两步追上了莉安，眼见就要抢到这个皮球。 “边路来个人！”莉安高喊一声，在空中把球定向边路，避免了被水真真直接抢走。 “欸……欸！！”原本应该出现在这边的苏芳被乔娅拦住没能及时赶到，却是见中路人多，不知道该干嘛于是游荡到这边的赫连秋意外接住了皮球。 “为什么——传给我啦！” 在最后绝望划水的赫连秋脚下突然接到了足球，她楞了一刹那，急忙抬头向莉安询问下一步的动作。 “别管那么多了，先跑来啊！”面对汹涌而至的紫杏防守队员，赫连秋瞬间反应了过来，转头猛冲，带球狂奔的动作不像是在进攻，反倒是像在疯狂逃窜。 “她怎么又空了！？来人拦住这个4号！！”紫杏的球员顿时陷入了混乱，每人知道为什么这么高强度的防守也可以把人这样漏得一干二净，一次就算了竟然还有第二次，旁边的高手们剑戟交锋打生打死，莫名其妙就被边上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一刀捅死，那确实有点太过搞笑了。 “别管了！快点追！边路是空的啊！”紫杏球员就像是炸了锅一样，朝着赫连秋一股脑扑了过去。 “好多人啊别过来呃啊啊啊啊啊啊啊！”赫连秋依然带着哭腔一路惨叫直奔大禁区。 “笨蛋！传球啊！”基本上存在感全无，连防守队员都懒得去盯防的慕容莫突然跳起来大喊。 “怎么传！怎么传啊！好多人好多人啊！”赫连秋总算还是保留着一点基本的理智，带球的功夫还在。 本来是一场刀尖上的舞会，与会的大家都是来夺宝的刺客，在裙撑里插着刀剑，纱幔蒙着的眼睛杀气四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双方针尖对麦芒打的有来有回，刀剑无眼生死有命，要有优雅有多优雅，要多悲壮有多悲壮，只为了抢到唯一一个宝物…… 但是几个骑着野猪的笨蛋突然破窗入场，哼哼唧唧地蒙头拱翻了一片侠士侠女，场面一下子从蝴蝶夫人变成了堂吉诃德。 在后场压阵的紫杏中后卫终于到了位，从侧面朝着赫连秋挤了过去，赫连秋看着朝着自己冲过来的女孩吓的又是大叫一声，猛地右拐。 任谁也没想到她还能做出这样的高速带球变向，一下子就把最后面的中后卫甩开来，生生搏得一个直面球门的机会。 紫杏门将这时候也要哭出来了，再这么下去这姑娘一记射门自己就要身败名裂，这哪里要得，于是门将女孩一跺脚，从球门里冲着赫连秋杀了过去。 “欸欸欸欸为什么你要出来啊门将就回去守门呃啊啊啊啊啊啊！” “不用你给我废话给我把球停下！” 门将女孩毫不畏惧——她也没有畏惧的机会——直线朝着赫连秋冲锋，她看着赫连秋这个磕磕绊绊的带球样子，想着只要自己稍微干扰一下，就能阻止这次进攻了…… “射门！射门啊！”安以红在离着七个身位的位置放声大吼。 赫连秋下意识地抬脚便射，皮球力量不大却刚好越过了出击的门将，吊向球门。 “这球有啦！”旁边说是掠阵其实啥都没干的慕容莫高兴得手都举起来准备庆祝胜利了。 “同样的招数也没法对我用第二次哦！”乱军丛中一个娇的身影闪现杀出，卫裳背对着高抛物线的来球仰面起跳，一脚倒挂金钩踢中了皮球，“交给你了真真！” 距离破门只有一线之隔的皮球瞬间被踢回到了中场，水真真一手架住身后的安以红，用右脚将落下来的皮球顺势一挑，第一时间连人带球闯过了英阁压得过前的后防线。 “真真姐冲鸭！”乔娅挥舞着双臂跟了上去。 在还剩最后三分钟的时候，紫杏再次夺得了球权，场外英阁的球迷已经面如死灰，紫杏的啦啦队又开始了锣鼓喧天的呐喊助威。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大局已定的情势下，一个脖颈和右眼四周画了花茎刺青的灰蓝色头发少女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了之前欧琳阳站过的舞台上。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大声喊道。 “ars的安可曲，现在开始咯！” ☆、第三百四十五章 决战时刻 “lll,asurals” “vaaaruiajad&baals” “dullgl,islid” “iallv,diyvulvsalrud” 激昂的音乐响起，舞台上边唱边跳的宁嘉伽一下子吸引住了观众们的目光，热情洋溢的西班牙语歌词点燃了全场球迷的激情。 不得不说宁嘉伽真是天生的偶像，一开口就是气场十足镇住全场，这首西语版的《akaaka》定位也是十分精准，不论场上场下每个人心中都燃起了一团不灭的火焰。 “yrssissrai,u!” “ahravasrd,yaa,asur” “saiaiaagarssafria” “saiaiah!h!akaakah!h!” “真是激动人心的音乐啊，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想要打败你——”一秒就放弃了把皮球带向角旗杆拖延时间的念头，水真真加速带球直冲英阁的禁区，“莉安！！” 暗自庆幸这个热血上头的女孩没有使用拖延时间的手段，莉安一路都在用试探裁判底线的动作拉扯延缓水真真的脚步。 “我就在这里，来啊！”莉安先抢一步，跨到了水真真面前，正面拦住了她的去路。 水真真左脚虚晃一枪，右脚拨球继续加速前进，莉安却如同她的影子一样再次贴了过来。 作者：想看更多绿茵美少女相关小说，请访问：魔爪阅读网(MOZHUA.AＰＰ) “你的很强啊，莉安，这样我才有超越你的价值！”话音未落水真真再次拉球，一个马赛回旋拉出半个身位，就在莉安伸脚拦截的时候，紫杏王子再次使出了自己绝技——右脚挑球，一阵带着风压转身，右脚接着凌空抽射。 电光火石之间，皮球爆射而出，越过了耿盈盈的手指尖，砸到了门柱外侧，弹向了边线。 “你刚刚碰到了吧？”因为转身的惯性摔倒在地的水真真看着撑着腿站起来的莉安问道。 “一点点啦——”莉安比了不到两厘米的手势，右脚在草皮上碾了碾，随后说道，“轮到我来超越我了。” 完成防守的莉安拔腿前冲，水真真转头一看才发现刚才那球并未出线，而是被回防的苏湲拿到脚下，苏湲一个大脚就把球传向了跑到中场的莉安。 水真真急忙回追，奈何莉安的速度也是奇怪无比，根本不是她这个跑了90分钟的人可以轻易追上的。好在刚刚的反击只有她和乔娅两个人投入了进攻，紫杏的防线并没有像下半场开场那样满是漏洞。 伤停补时的最后一分钟，莉安带球进攻。 “不会让你传出去的！”岳阑珊大手一挥，几个防守队员就把旁边接应的英阁球员盯死了，她自己则亲自贴上了莉安，不让这个红发有机会跟人打出配合，“你输定了！” “因为‘我的队友被防死了’，所以我就要输了？” 红发的魔术师轻声开口，阴影里的刺客走到台前，拔出背在身后的长刀，刺客本来就应该有这种觉悟，刺杀不仅仅是躲藏着等待猎物自投罗，也会单刀直入千军万马。 四十五秒。 “你还能做什么！”岳阑珊大叫道，下一秒却只看见轰天的烈焰在自己眼前爆燃，她想咬牙冲前抢球，却硬生生被撞地倒退两步。 “拦住她！”岳阑珊放声大吼，周围的女孩们瞬间彻底放弃了防守，全部脱离自己的防守位置扑向莉安，拦住她，就算是犯规也没问题，只要再过三十秒就能结束这场战斗。 而莉安也和她们想的一模一样。 于是三次拦抢齐齐落空，不断变换频率与脚法的莉安带球如入无人之境，直到卫裳杀到他的面前，才顿了顿向外侧前进。 莉安的眼神冷冽如冰，足球划出了一道椭圆形的弧线，蹭着卫裳背在身后的胳膊破空而出，却不是冲着球门，而是找到了奋力跃起的那个女生。 战晴雪高高跃起想要头球攻门，却被身前好几个防守队员挤得失去平衡动作变形，皮球只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就飞向了后方。 最后十秒。 而在那里紧盯着来球的欧琳阳已经靠了上来，面对来球她并没有选择直接打门——这么的角度她实在没有自信能够一脚破门——而是用眼角的余光瞟到了那一抹红色。 皮球再次飞起，轻巧的足球又一次回到了右侧，在这里有一个球场上最耀眼的明星在等待着。 五秒。 莉安拔地而起，仰面踢腿，一记倒钩射门准确地击中了皮球，与此同时，从前场一直回追过来的水真真也在同一时间跃起倒钩，同时触球的踢击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水真真觉得时间在此刻突然静止了，她曾经和身旁的人如此交锋过，那场v的练习赛并未能让她拼尽全力，不得不说是一大遗憾。但该说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两人又一次用这种形式决一死战。 周围是队友希冀的眼神，只有卫裳面带笑容地看着她，为什么她要笑呢？明明是这么紧要的关头。 一定是发现我终于得到了满足吧。 长歌已尽，场间一片寂静，皮球从球上滚落下来，裁判示意进球有效，而后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音。 比分最终被定格了5：4，英阁在这场进球大战中笑到了最后，凭借吴霜泷的一粒进球与莉安的大四喜，战胜了劲敌紫杏高中，晋级全国高中校级联赛的决赛圈。 莉安和水真真分别摔倒在一边，相比再次被叠罗汉压到身下动弹不得的莉安，水真真这边只有卫裳的松软大腿膝枕可以享受。 “抱歉，我搞砸了，要是最后我能冷静地拖延时间的话……” “不用道歉，”卫裳笑着摇了摇头，眼泪静静地流出眼角，“真真已经表现得很好了，没有人会责怪你的。” “但我们本来可以赢……！！” 没等水真真说完，卫裳就往下身去，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水真真自责的话语，直到这个高岭之花的紫杏王子也止不住地流出泪水，才起身说道。 “那就下次再赢回来吧，还是我们一起！” ☆、第三百四十六章 燃尽综合症 “这就是所谓的燃尽综合症吧……” 这么懒散地趴在地上，慕容莫的脸被她整个埋在了衣服堆里，虽然也已经算是初秋的天气了，但她还是穿着短袖，恤面料上写着大大的“全员咸鱼”四个字。“……完全没有出力的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啦……”赫连秋仰面躺在地上，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自己也依然懒散地看着天花板发着呆。 “我也是出了力的好吧？！”慕容莫猛地探起上身，宛如一只晒太阳的时候正在打滚的海豹，“最后那球我不是帮你拉开了空档吗！” “是是是，但最后进球的还是莉安啦，晋级多亏了莉安啊莉安。”赫连秋闭着眼睛在地上摸索，摸索了半天才把手机拿起来，论坛上面的帖子已经被锁了，因为如果不锁的话论坛就会因为流量过大原地爆炸，讨论的楼层停留在三百二十七楼，帖子名也被好事的管理员改成了“英阁女子高中球队真爱楼·我是不朽哒”。 “做梦一样哎，就赢下来比赛了……”慕容莫翻了个身趴在衣服堆里，宛如一个马上要冬眠的熊仔，“原来想都不敢想，晋级全国大赛什么的……” “我说你们啊，队长要是看见了又要训我们了喔——”连茗如懒散地说道，虽然她也是完全一副待机的状态，就算是露出了大半个腰肢也没有在意。 “没所谓啦——”赫连秋拖长着声音翻了个身子，“反正这里啊——” “——也只有我们三个啦！” 空荡荡的更衣室里，也只有这三位美少女趴在地上发呆，没有人有力气爬起来做什么，只是浪费着，享受着，并且从这样“毫无意义的平静”中快乐着。 “霜泷呢——” “那个笨蛋说什么训练不可以落下，和吉赛尔搭伴训练去了。” “欸——队长嘞——” “和红一起出去咯，说是和校长申请什么——” 连茗如一骨碌坐了起来。 “是要出去玩了吗？！不是之前说了要去放松什么的吗？！” “不……是什么时候说……”赫连秋皱着眉头，完全没有印象。 “是比赛的时候啦比赛的时候，队长说什么‘比赛结束之后就去烧烤吧’之类的，”赫连秋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飞快地打着字，“组赛踢完了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这样也算是正常咯。” “……是……是烧烤么？我好像听的是kv来着。”慕容莫咬着指头，严肃地皱着眉头。 “欸？！不是去集体sa吗？还有全套皮肤护理？！”连茗如大惊失色，然后捋着自己的头发——有点分叉了——还摸着自己的手背——因为刚抹了维生素软膏所以很光滑——眼泪汪汪地说道，“我还没去过呢——” “你们统一意见再说啊！”赫连秋大怒道。 三个刚刚坐起来的女孩啪嗒一声又倒了下去。 “不过随便咯，反正都是大家一起去啦，”连茗如在地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用脚踢了踢慕容莫的腰，“还有某人也暂时不用去结婚了。” “切！”慕容莫一把抓住了连茗如不安分的脚腕，“都说了本姐要结婚的对象是莉安！” “疼疼疼，我那只脚还有伤啦！” 如此自然而然地表白反而让一旁的赫连秋楞了楞，然后她促狭地眯起了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双手撑着地，压在了慕容莫的身上。 “喂，你和莉安说过这话吗？” 赫连秋眯起来的眼睛和审视一般的眼神让慕容莫突然有点心虚，她把头摆向一边。 “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么？！”慕容莫大声说道，“当着大家的面喔！表白什么的已经做过了！” “但是啊，私下里和莉安说过么？”赫连秋的眼神更狡猾了，背后好像有一只狐狸尾巴甩来甩去，“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说过么？” “我……我说……不用啦！都当着大家的面说过了！”慕容莫的心更虚了，她侧着头，把眼睛都挪到了另一侧。 “但是啊，人越多这种话才越好说出口不是么？”赫连秋把手机高高地举在头顶，“就和演讲的时候是一样的喔，听的人越多就反而会越放松，就算是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的话，只要开了口就会一直说下去。” “这……这是什么歪理啊！”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啊，因为人越多你越不用注意‘某个人’的想法，因为你根本看不到个人，只能看见一个‘群体’，‘群体’这种东西可是没有‘意志’的喔，所以统领着‘群体’的人只用遵循自己的——”赫连秋按着手机，打了个哈欠，“——自己的‘意志’来的话，在这个群体里是绝对正确的，在做绝对正确的事情的时候，人可是完全不会有害羞啦胆怯啦之类的情绪。” “但是要是反过来，要一对一告白的时候，你就会完全体会到自己和那个人的‘意志’的哟——”赫连秋坐了起来，再次凑到了慕容莫脸上，“——就这么看着那个人的眼睛，越靠越近，然后就——” “呜哇！走开啦！”慕容莫猛地把女孩从自己身上推开，捂着脸，不知道脑子里的剧场到底上演了一场怎么样的戏剧。 “完全没有私下和莉安交流过吧。”赫连秋龇牙笑道。 “完全没有私下和莉安交流过啊。”连茗如嘿嘿笑道。 两个女孩摇了摇头，都撅起了嘴，然后一起抬起头，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容。 ------------ 莉安这回没有昏过去——这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而且里程碑式的进步——虽然她下场之后就径直栽进了季校长的怀里，喘了半天的气，但是好歹没有昏过去。 但是他现在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温泉——旅行？！” 莉安把手里的宣传单差点直接摔在校长的脸上，酝酿了半天看看校长捋起来的袖管，还有下面过于慑人的肱二头肌，他吞了口口水把传单不轻不重地砰的一声拍在桌上，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翘着腿。 “不去！”莉安豪迈地说道。 “战晴雪把你的名字划上去了。”校长眼睛都不抬。 “我现在去吃药我还来得及吗？” “你去吃螺内脂去？”校长继续写写画画。 “不，那是什么？”莉安被这个完全没有听过的充满学术性的词汇给问楞了，眨眨眼，条件反射地问道。 “抗雄激素。” 砰的一声，沙发上的靠枕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校长脸上。 “我去吃安眠药去！” 校长单手接住枕头，一看就是道中老手。 “那就给我滚回寝室去吃。”校长反手把枕头砸向莉安，莉安伸手就抓，但是还是被砸了一个踉跄，哎呀一声摔在了沙发上。 “那你先给我把战晴雪安以红那帮人从我寝室弄走！”莉安抱着枕头大怒道，“她们已经在我的寝室里面折腾了半个时了！” “又不是折腾你，人家好心给你收拾屋子，你就知足吧，我一把年纪了也没个人给我端茶送水扫地做饭我实在有点……”校长说着就取下眼镜开始擦着眼睛，一副自己孤苦无依的样子，然后看看莉安，脸上更是混杂着“恨铁不成钢”和“我怎么有你这么个逆子”的表情。 “我不管！你给我去把她们弄走！不然我……”莉安四处看了看，赌气一样坐在沙发上，“……我……我就睡在这了！” “不是你跟我这闹腾什么？”校长看着抱着胳膊真不走了的莉安，伸出手指敲着桌子，“行行行，她们去你寝室做什么？” 莉安已经用手捂住了脸，半晌才挤出了几个字。 “房间……改造。” ☆、第三百四十七章 改造大作战 “嗨……呀！” 又是一堆毯子丢在了莉安的床上，战晴雪直起腰来拍了拍手，安以红靠在门框上看着她。 “啊呀？莉安呢？” “说是买饮料去了，”安以红耸耸肩，“就是这样。” “但是莉安不是从来都不喝饮料的吗……”战晴雪咕哝着，把毯子铺在床上，又把床用力抚平了，枕头换了个蓬松的枕芯，原来的枕芯已经被睡的几乎没有起伏了，莉安在枕头底下垫了两本书，用一件衣服包裹起来，这才让枕头把自己的脖子托了起来，被子倒是干净整洁，但就是泛着一股阴冷味，战晴雪干脆把被子都抱了出去，放在太阳底下开始暴晒，本来打算让安以红用衣架拍打一下，但是安以红拍打了两下就撒手不干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放这么多东西啦，”安以红看着突然多出来了一大堆东西的房间，“你真的确定莉安她会用这些东西的吗？” “衣柜是需要的对吧？莉安原来放衣服可是直接用行李箱来装的，无论什么衣服都皱的不能看了。” 战晴雪指着靠墙的折叠式衣柜，虽然多了很多意义不明的挂饰，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一架分格式简易衣柜，中间战晴雪还特意拆掉了几个格子的挡板，做了一个大大的竖向空间，用来放大衣和外套，防止叠起来导致皱褶太多，其余的格子战晴雪还用油性笔挨个做上了记号，表明春夏秋冬的各类衣服位置，虽然这衣柜大部分是空着的，只有几个衬衫，还有两件外套孤零零地挂着。 “我可不用这个。”安以红说道。 “那是因为你！”战晴雪突然气势陡增，“在之前把所有！所有的衣服都一口气挂在了衣柜里面！把我们的衣架全部都用完了！” “我……我是为了防皱啊！”安以红强撑着回答道，每次到这种家政问题她就会被战晴雪全方面压制，宛如学生对家长一般出于绝对弱势地位。 “不啊，你是因为不会叠衣服吧，只会学生一样对齐袖子，折叠折叠再折叠。” “那样……这样哪里不好了……反正也就是叠衣服……” “就是因为那样衣服的正面才会全都是皱褶每次拿出来都要熨半天！”战晴雪哼地一声抱起了胳膊，“不过你好歹知道收拾衣服，莉安连收拾衣服都不知道，就是单纯地把洗好的衣服丢到一个地方放好了而已。” 战晴雪想了一会，又把一个粉红色地三层盒子也放在了一个衣柜格里。 “这是什么啊？”安以红皱着眉头问道。 “内衣收纳盒。” 安以红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这种东西让人家自己买啊！” “和我一起用一个收纳盒的人闭嘴！”战晴雪大声喝道，安以红马上原地投降，但是她看见了战晴雪手里的收纳盒里已经有了几件内衣，就是样式……有点诡异。 “我说，这是男式的吧？”安以红看着保守到了极致的平角裤，觉得自己的牙有点疼。 “啊是啊，”战晴雪点点头，“莉安就是一直穿男式的啊，啊——要不要之后拉着她去买点漂亮的内衣呢，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呢——” “喂！为什么你连人家内衣的样式都知道！？” “今天你穿的黑色。” “唔？！” 安以红被再次击垮了。 “为什么你知道啊？！” “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了。” “昨晚上我们根本就没有睡在一起吧！？” “是啊，啊，诈出来了，内裤的颜色。” 安以红被全方位击垮，颓废地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还是那样……”安以红哭丧着脸说，似乎是想起了在和战晴雪同寝室时，战晴雪从早到晚宛如狱卒一般的监视，从洗脸刷牙到叠衣服被子事无巨细战晴雪都一手包揽监督之责…… “我一直就是这样喔，”战晴雪把衣柜柜门合上了，“而且我会一直是这样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安以红侧过眼睛，随便找了个话头把话题拉开了，“好啦就算衣柜是必需品，但是你有必要把莉安桌上放那么多……” 她看向桌子，突然揉了揉眼睛，她刚才明明没有看见这么多……东西的。 战晴雪把最后一面镜子放在了带手机托盘的三层迷你抽拉盒的顶上，把白色的陶瓷水杯放在印着魔卡少女樱的库洛牌法阵的杯垫上，桌面上铺着一层墨绿色的棉桌布，中间搁着一块半透明带标尺的硬塑料书写板，莉安原来的墨绿色台灯被放在了一边，取而代之的是有着长了过头的延长线的伸缩式台灯，弯曲着从抽拉盒的顶上绕过去，特意选的柔光昏黄色灯光从上方照亮整个桌子。椅子也被战晴雪换了一把——是她自己用过的——躺椅，上面铺着毛毯，与其说是躺椅不如说是用骨架支起来的布团，“光是看着就困了”——这是赫连秋看见之后的直观感受。 “这样就差不多啦……之前缺什么再慢慢添吧！”战晴雪伸了个懒腰，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房间大改造，如今这间陋室俨然已经换了个画风，原来是邪恶的机要参谋会议室，现在是软萌偶像的私人闺房。 “所以为什么连人家寝室是什么样都管啊，人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嘛。”安以红不耐烦地说道。 战晴雪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顶上的白炽灯，白炽灯她没有办法改造了，长条灯光裸露在外面，挂在已经开裂了的墙上，要是打开的话，刺眼的光芒一定会马上把房间填满，那是和现在这间房间绝对不匹配的光线，既不温柔也不温暖，冰凉直接又凶狠。 在那种光线下，所有的东西都会被剥下温暖的伪装，在恐怖的白昼下面对真实的自己。 真实的……自己。 “啊啊，想要把这个也换掉啊。” 战晴雪轻声自言自语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 来自西班牙的风 莉安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着，这对他来说并不多见。 以“莉安”的身份出现在非球场的场合里，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了呢——病弱美少女天才球员的“身份”。 “您好，奶盖乌龙茶大份不加冰。”店员姐姐把放再托盘上的奶茶递了过去，看着面前愁容满面的红发女孩没反应，她抿抿嘴，又轻声叫了一句。 红发的女孩就像是触电一样一下子抬起了头，又急促地点点头，把奶茶拿在了手里，眼神有些发直。 “和朋友吵架了？”店员姐姐歪头问道。 莉安摇了摇头。 “被家里人骂了？”店员姐姐手撑在膝盖上问道。 莉安还是摇了摇头。 “那……”店员姐姐思考了一会，突然狡猾地笑道，“——和男朋友吵架了？” 莉安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店员姐就像是得逞了似的笑了起来，莉安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正准备从兜里掏出钱来结账。 作者：优秀的在线阅读网站 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抱歉，能给我来一份一样的么？和这位姐差不多的就行。”虽然是金发，但是把头发都剃成了利落的平头，两侧的鬓角上用刺青的方式印着一个徽章，莉安没有仔细看，但是从香水的浓郁程度和造型的张扬样子来看，必定是外国人不假了。 店员姐转身进了店内，莉安没有看他，把钱放在了柜台上。 “那个请问一下，”外国哥突然出声，“体育馆怎么走呢？” 莉安用冰冷的眼光瞟了他一眼，指着这街道正对面的巨大体育馆门廊，上面还悬挂着英阁和紫杏的队徽没有摘下来，他提起了步子，快步走开。 外国哥却一点都没有尴尬的意思，摸着下巴反而笑的十分开心，付钱把奶茶拿到手里之后喝了一大口，舒心似的出了口气，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让，你到底到了没有，”他高声地用法语自豪地说道，“我可是已经到了体育馆门口——” “给我赶紧滚进来。”电话那头冰冷的声音宛如对着一个白痴说话。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肯定是第一个到——” “你是最后一个，所有人都来了，所以快点给我滚进来。”电话那头似乎咬着牙说完了这这句话，说完了之后电话就挂断了，外国哥无奈地摸了摸脖子，满头金发让他仿佛是一只刺猬。 “请问……你们在来踢球的么？”店员姐好奇地问道。 “哦呀？我们队的队徽这么好用的么？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外国哥得意地摇晃着脑袋，“不过我们可是豪门，这么有名也在所难免要是想要签名的话我也不是……” “我不懂足球喔，所以不认识，”店员姐撑着下巴说道，“但是最近很多奇奇怪怪的人都来了，而且都在体育馆附近。” “哦——很多奇奇怪怪的人？”被店员姐的无心重伤也丝毫没有被打击到的哥翘起了嘴角，“是像我这样的？” “没有啦没有啦，他们看起来都不像是会踢足球的人啦，之前还有人提着很大的箱子去看比赛，像是医生一样的人呢。” “医生……啊。” “啊对了，我还看见一群很可爱的孩子被带着看比赛呢，我还想是不是学校组织的，结果带队的人完全没有学校校徽什么的样子，应该只是单纯地带着来玩吧——” 男人摸着脖子，眼睛看向了街对面的体育馆。 但是他的目光马上爽朗了起来。 “再来十杯吧，我这样的饮料！” “十……十杯……” “因为我的‘队友’可是在里面没东西喝啊！”哥爽朗地笑道。 店员姐急匆匆地跑到了后面，男人看着体育场，脸上的笑容渐渐阴沉了下来，手里的奶茶被他光速喝完了，他把杯子挤成一团，随手一丢，揉烂的杯子被径直丢进了垃圾桶里。 莉安靠在街道的拐角没有走，他看着外国哥拎着一大袋奶茶离开之后，才走了出来，这哥脑袋上的徽记实在太明显，说他看不出来是哪一家球队的那是假的，或者说，那个哥他说不认识也是假的，毕竟是单膝跪地朝着他当场求婚的奇男子，还发下“男的更好男的无所谓”的可怖誓言，不对，这么一想那个法国人好像每次比赛踢完都会朝他求婚，后来这行为几乎成了每次赛后的例行节目，一个身高19体重150的法国老爷们朝着他媚眼如丝电光乱闪，莉安——里昂只能双手捂着脸让那群起哄的队友把自己抛起来接住接住抛起来，知道的明白这是庆祝胜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队伍里队员的感情好像好过了头…… 没有……认出我来么？ 莉安的心里有点的失望，但是这股失望还伴随着“恐惧”。 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莉安咬了咬牙，提起步子，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为什么我们要这么麻烦地找人，里昂可还是我们的队员，直接找他的青训俱乐部或者找到他家不就好了？”男人砰的一声把奶茶放在桌上，桌子旁边却只有两个人，让·杰勒米和胡斯托·埃尔德里。 “都说了他的青训俱乐部是在南特，而他家早就居家搬到南特去了，我说你这家伙，刚见面就——喝这种东西，你的体脂率会让队长直接掐死你。”杰勒米看了看饮料，还是拧开了一瓶矿泉水，胡斯托依旧是面带微笑，他总是面带微笑，宛如一个温和的圣徒。 “又不是给你们喝的，是给那群丫头们喝，”冯·伊努·曼斯埃尔拉过了一张椅子坐下，“那可是我的‘队员’们，你们看看那群丫头怎么样？” “只是稍微能看得上眼而已，”杰勒米疲惫地几乎是瘫在了椅子上，“队长到底是什么脑子，就是上一次比赛丢了个球而已，也不用这么流放吧。” “那个球可是被教练称为后场的耻辱，要不是队长保我下个赛季我也要做冷板凳，那个球你也脱不了干系。” 作者：喜欢小说的朋友，请不要错过：魔爪阅读网(ＭOZHＵA.ＡＰP) “是是是，冷板凳，然后两年之后就把你打折出售给尤文图斯，我再坐两年冷板凳就退役回家，不然你打打商量，把我俩一起打包卖到意大利吧。” “尤文图斯，”许久不出声的胡斯托重复道，依旧是一脸微笑，“是一支强队，你进不去。” 杰勒米沉默了一会，看着曼斯埃尔说道。 “……这个人刚才打击我了吧？” “把你贬低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而已，事实而已，不要在意。” “这种是不在意的事情吗？！等会，什么事实来着？！” 他话说了一半，被胡斯托用巨大的手掌捂住了嘴，胡斯托如同巨熊一半雄厚的手掌把他的半边脸都遮住了。 “所以，里昂的消息有了么？”他微笑着问道。 “没有，”曼斯埃尔摇了摇头，“队长给了我一个球探的电话，我去问了他一天，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去找了一遍，没有。” “意料之中，里昂很聪明，不会这么轻易让我们找到，”胡斯托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赞许，“那么在球场上的情报呢？已经回国的弗洛托斯给出的意见是让我们留意‘男队’和‘女队’，他认为里昂可能变装混进女队里。” “圣屎，他的眼光怎么这么毒辣！？” ☆、第三百四十九章 邪魔外道 “我留意了几个比较有实力的球队，她们的比赛也全程监控，目前锁定了几个实力出众的成员，”曼斯埃尔从兜里摸出了几张照片，用手指点了点，“但是我名义上是来做足球的联合教学指导，过大的动作会太过明显，队长的意思是不想让里昂太过暴露。” “为什么？队长想把里昂秘密抓回去揍一顿么？”解放了的杰勒米马上开始发作，胡斯托拍了一些他的肩膀，他马上举手认怂。 “你们记得之前‘所罗门’的那帮人么？”曼斯埃尔又掏出了一张照片，是一个颇为雄伟的公司全景，看上去是一张宣传海报。 “队长把他们揍出去了，我记得很清楚，”胡斯托微笑点头，“是想要用基因择优从开始定向强化球员的蠢货，想用这个来做生意。” “但是他们号称强化过的球员不也是被队长全部打垮了么？”杰勒米耸耸肩说道，“练习赛也只是上了几个预备队的兄弟，照样打垮了，就是一群被科学冲坏了脑子的白痴嘛。” “队长昨天刚刚和我联系过，他们又来找了队长一次，说他们已经优化了流程，还带来了几个孩子。”曼斯埃尔摸了摸鼻子，眼睛越来越冷，仿佛里面能抽出刀剑。 “孩子？”胡斯托皱起了眉头，“u1还是u15？” “不，平均有十七八岁，最大的不超过十九岁，各种人种都有，是一群女孩子。” “女……孩子？”杰勒米坐了起来，“她们又要和队长比？” “不，他们没有蠢到这个地步，他们只要求我们的青训队来比赛。”曼斯埃尔继续说道。 “男生？”胡斯托突然说道。 “男生，队长就让我们u15的男生上了，对她们，”曼斯埃尔看着胡斯托，然后看了看杰勒米，沉默了一会，“被踢了五比零，提前结束了比赛。”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想要否认这个事实，但是谁却又无法第一个开这个口，在半晌之后，还是胡斯托先开了口。 “然后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依然想和我们俱乐部签订一份合同，提供‘和这样差不多’的球员，”曼斯埃尔撇了撇嘴，“还是被队长拒绝了，教练也是相同的意见。” “但是……他们的‘优化’到底是怎么个优化法？”杰勒米皱着眉头说道，“不可能有什么训练方式能让球员的素质变的这么强。” “队长也是一样的怀疑，”曼斯埃尔拿出了第三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女孩的登记照，“这个女孩叫丽莎·j·布兰奇，是击败青训队里的一名前锋，我按照队长的指令去找了这女孩所有的资料，但是只知道她是个孤儿，在福利院被抚养到十六岁后就出去工作，十七岁参加了一个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十八线俱乐部的青训队，这才正式开始接触足球，这个俱乐部半年前解散了，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什么也不知道，至于足球才能，我看了她的过往比赛记录，记录很少，只踢了七场比赛，全都是前锋，假如这些比赛是真实的，对面也没有放水或者演戏的话，这孩子的实力，不，这群孩子的实力……” 他撇撇嘴，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把胡斯托和杰勒米都圈了进来。 “都和你们青训的时候差不多。” 杰勒米撇了撇嘴，露出了厌恶地神情，刚想要说什么，却被胡斯托拦住了。 “和里昂比？”胡斯托突然问道。“算零点七五个，”他笑道，“里昂可是怪物，怪物怎么可能和普通的天才比。” 他没有说错，在卡斯蒂亚这种程度的俱乐部里面，即使是最普通的球员，相对于其他俱乐部的球员来说也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但是即便是天才也有高低差距，在万里挑一的天才里再次甄选之后，留下的那些被认可进入一线队的人，只可能是天才中的天才。 而有一天一个人领着一群孩子过来，告诉你，这群人全部都是天才，你除了抄起扫把把他抽出去外，就只能相信上帝把自己的酒杯打翻了，天才不是大白菜，你春天种下去一堆秋天收上来一菜窖，匀一匀还有多出来的腌几罐子咸菜。 “她们……全都是？”杰勒米揉着自己的鼻梁。 曼斯埃尔没有回答，只是把自己的手机支起来，上面正在播放一场比赛，穿着纯白色队服的女孩们正在绿茵场上狂奔，对面的男孩们被她们冲的左支右绌，中心阵型散乱到了极点，一个女孩居然在中场就大脚开球，球奔着直线轰进了球门，这时候场上的比分已经到了三比零，男生们的怒火已经到达了极致，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带头突破，他确实实力非凡，带着几个护法的兄弟一路突破到了女孩们的禁区，但是却被一个的——确实就是的——女孩给截住了。 曼斯埃尔暂停了饰品，首先点了点男生。 “u15的第一名。” 又点了点女生。 “丽莎·j·布兰奇。” 他再次让视频重新播放，男生根本没有减速，他直挺挺地朝着女孩冲了过去，看起来是要利用身体优势把女孩硬顶回去。 然而男生在撞到丽莎之后却倒退了两步，球依然被女孩控在脚下，紧接着女孩一脚爆射，皮球径直越过了男队的整个禁区，犹如一颗火箭弹一样窜入了球门，四比零。 “这什么玩意？”杰勒米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把进度条拖拖拽拽了几个来回，但就是看不清女孩是怎么弹飞那个男孩的。 “我们也想知道，但是比赛完了这帮女孩就被带走了。”曼斯埃尔关上手机，无奈地说道。 “直接去找不行么？” “死了，”曼斯埃尔摇摇头，“死因心脏病突发，在和我们比赛之后的两个星期突然发的病，医院也诊断了。” 杰勒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吞了一口口水，低声说道。 “那个……我就随便说说……”他有些踌躇，舔了舔嘴唇，“这孩子……” “是不是嗑药了？”曼斯埃尔接过了话头，摇摇头说道，“我们也这么怀疑过，比赛中断后要求进行尿检，那孩子的体内没有检测出任何可疑的违规药物成分。” “难道这群孩子真的是‘天才’，那个公司是天才聚集地？”杰勒米把自己摔回了椅子上，“那五大联赛都不用打了，我们这些老人趁早退休吧我想去夏威夷……” “我只是说‘没有检测出’，”曼斯埃尔竖起了一根手指，“我可没有说‘没有用药’。” “你们能不能正常点，我脑子不清楚你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结结实实吃了没文化亏的杰勒米捂住脸只想蹲在地上。 “没错，”胡斯托站了起来，伸手把一杯奶茶拿了起来，“足球比赛的历史就是在和违禁药物作斗争的历史，也许他们只是开发出了一种超出现有违禁品名单的新药，但一旦被国际足联认定是违规的，那他们就是邪魔外道。” ☆、第三百五十章 都是生意 胡斯托噗呲一声把吸管插进了奶茶杯子里，搅拌了一下。 “最开始吃药的人会想办法解决负责执行尿检的人，他们收买，威胁，甚至安插自己的人进去，后来他们对药物下手，投入无数的钱财来研究新药。”胡斯托把奶茶一吸半杯，肺活量和饮水量宛如一头壮年的海狮。 “到现在药物和检测的人找不到好的突破口了，他们也许开始对‘球员’做手脚了。” “对球员下手是什么意思，哑谜一点都不好玩大哥你说明白一点……”杰勒米整个人都已经云里雾里了。 曼斯埃尔笑着摇了摇头。 “你在中国春节来过这个国家么？” “不，一想我就不可能来的吧。” “中国春节的市场上有一种苹果，在果皮上会长出福禄康全的字样，你猜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不就是从苹果开始长就遮住表面啥的么，这把戏一点意思都没……” 杰勒米突然止住了话头，过了一会，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椅子都带翻了。 “你是说……” “是，他们也许在用还没成长起来的‘孩子’做实验。” “那就报警啊！”杰勒米大声说道，“这群人渣，该死的我们国家有死刑么？”“我是说‘也许’，”曼斯埃尔冷冷地说道，“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群人手下球员这么强是什么非自然的手段，他们坚持这些都是由于他们严格而科学，完美又无缺的筛选制度产生，能最高效的转化各个位置的职业球员，而不是像老派足球一样，一个球员假如不是星光四射到无可匹敌，想要出名的话运气占绝大成分，他们在我们内部演讲里宣传要掀起足球界的大革命，打破足球界的上升壁垒，建立新的秩序，打造足球新时代的诺亚方舟——谁先付钱，谁先上船。” “妈的这帮人还真敢说……” “但是事实也就是这样，”胡斯托伸出手晃了晃，“足球运动员的筛选就是这样，实力，运气和天赋，缺一不可，而且假如单论‘被埋没的天才’，我们和其他俱乐部的青训队也算是居功至伟。” “所以那帮人是想和工厂里面做零件似的，前锋就是前锋，后卫就是后卫，要什么他们提供什么？”杰勒米挠了半天头，总算是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他们就是这个意思，所有位置的人选都由‘专人负责’。”曼斯埃尔点点头，对于杰勒米的理解力也有了充足地了解，所以他决定直接点。 杰勒米皱了皱眉头，发现了一个漏洞。 “见鬼这帮人开心就好，但是那战术总要安排的吧？而且要是比赛里面出了意外的话，我就暂且相信这帮白痴的鬼话，那个位置的人能把自己的位置‘绝对做好’，但是踢球的位置又不一定是固定的，比赛踢着踢着互相交换位置也是常见的对不？” 杰勒米说的十分坦然，他也确实十分坦然，里昂就经常变换自己的功能，当你是一个全位置精通的天才怪物的时候，你要中卫来防守就有人来防守，要前锋突破就前锋突破，要后卫回援有后卫回援，一个人就是一个军队，位置什么的倒是次要……很多上古大神的球员都是这种一人掌控全场的踢法。 “所以他们还附赠了一个‘科学到极点’的战术布阵表，只要我们把数据丢出去就能自动计算出最佳的战术，还有精确到个人的实时队员监控和赛事数据具象化对比，队长用了一会说感觉自己在玩harsfir。” “等等等等，你一会说这帮人是来推荐球员，一会说他们是来附赠战术，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杰勒米的头有点疼，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里面有一万个念头在左冲右突，但是就是越不过那道门槛。 “他们是来推销‘球队’的，对不？”胡斯托已经明白了，看着曼斯埃尔轻声说道，“他们要卖给我们的是‘一支球队’。” “是，而且是一支每个位置都是‘最优人选’，战术策划有绝对的数据支持的‘不败球队’。”曼斯埃尔点头道。 “说了不败还不是被队长摁在地上打……” 杰勒米气鼓鼓的话没说完，曼斯埃尔竖起手掌挡住了他的话头，门砰的一声开了，一个头发被汗打透湿了女孩站在门口，看见里面三个男人有些不知所措，喘着气愣了半天，用发圈箍住的头发散下来的一截，她慌张地用手指把头发捋了回去，夹在耳后。 “那……那个……”他指着外面，“训练二科训练完了，周老师让我来……” 曼斯埃尔没有说话，背对着门口。 “好的，我们等一会就来，请周指导等一等，你们先休息一下，一定很累了。”曼斯埃尔笑着说道，女孩点点头，正想离开，曼斯埃尔叫住了她，把桌上的奶茶让她带给场上的球员，女孩有些发愣，但是很快弯腰道谢，还用蹩脚的法语说了一声再见，说完了之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了一眼曼斯埃尔，一溜烟地跑了。 “可爱的孩子，她们正在准备一场比赛，对她们来说很重要，看来是这里的一次联赛，或者选拔赛，每个人都百分之百的在努力，”曼斯埃尔说道，脸上挤出来了一个欧洲人特有的夸张笑容，“看着她们的训练劲头，我都觉得我年轻了不少。” 他看了看杰勒米，突然起了玩心，笑着问道。 “你肯定没看过她们的比赛，但是就用这一眼，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杰勒米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开了口，说的话十分简短。 “她们都是中国的普通高中学生，很努力。” 曼斯埃尔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杰勒米接着说话，他有些诧异，咧起嘴。 “我还以为你会补充一句，踢这么一会累成这样怎么比赛，这群孩子太蹩脚了没什么天赋呢。” 杰勒米深深地看了曼斯埃尔一眼，胡斯托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准备走出了房间，曼斯埃尔却在原地没有动。 ☆、第三百五十一章 乌鸦乌鸦叫 “也许吧，她们也许踢的很蹩脚，刚刚那个孩子的袜子都不是球袜，虽然很可爱但是只会磨破她的脚，能够累成了这样表示她没有任何分配体力消耗的意识，头发太长会遮蔽她的视野，脸上的妆融化之后会迷住她的眼睛，她们没入门，但是她们喜欢踢球，这就已经够了，”杰勒米摇了摇头，自嘲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都是好事。” “我在她们这个年纪已经被一个球探挖走了，去了一家俱乐部青训梯队踢主力位置，也和俱乐部签了长约，但是我挂名上学的学校是个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的目标都是华尔街，踢赢球赛只是为了让他们的简历不至于太单调，去申请名门大学的时候能够比人家有那么一点优势，我就只想踢球，不愿意住进去读书，所以我每天都要骑自行车越过五个街区去训练，我在签合同的那一天预提了我一个月工资把家里拖了三个月的房租交了，之后每周我比我开货车的老爹和给人家当家政的老妈加起来挣的都多，每个月我都要领两个妹妹去买裙子，”杰勒米接着说道，“之前我家每个月都有一个‘圣诞日’，那一天我们全家聚在一起分一罐头腌肉吃，其余的时候都吃豆子罐头和干麦面包，我踢球之后天天都是‘圣诞日’，踢赢了第一场比赛之后，我知道想要家里人继续过圣诞日，我就必须就一路顺着向上爬，于是我拼了命的踢球，一直向上爬，然后被队长抓住了。” “我开始只是喜欢足球就来踢球了，但是现在我必须踢下去，而且必须要越踢越好，我要付房租和给我妹妹付学费，今年是我踢球的第六年了，”法国男人摇了摇头，“你知道我和队长，还有其他的一帮人，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里昂么？他不能踢球了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们就是要找到他。” “因为他是我们队里最漂亮的男孩，每次酒吧里被姑娘缠上了就把他搂在怀里当女朋友，你偶尔不醉的时候应该看看那群姑娘想撕烂里昂的脸的脸色。”曼斯埃尔笑了笑。 “这也算个原因。”让·杰勒米笑的很开心，尔后他的笑容慢慢退去，仿佛潮水回落，只在沙滩上留下深色的水痕。 “我最开始踢球的时候不知道能赚钱，我只是想踢，每天晚上我都去隔壁公立高中的球场踢球，那群大孩子全都踢不过我，每天晚上我会踢半个时，然后回去吃豆子罐头配面包，我当时很开心，能踢到球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场上的女孩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顺着球员通道传了进来，就像是一群鸟正在挤挤挨挨地蹦来蹦去。 “里昂和这群孩子，还有最开始的我，只是因为喜欢足球才来踢的足球，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逃避，更不是有什么鬼扯淡的阴谋诡计，我们只是想要来踢球就来了，输赢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我这种白痴都学会算账了，算每一次比赛假如我不出场年底的奖金会少多少，算上个月和上上个月挖我的那个球探开的价钱够不够我换一辆车，我爹妈不要我塞给他们的钱，我的两个妹妹都已经工作了，我不用和最开始的时候那么计较钱了，但我就是本能地忍不住计较，我有时候真想把自己捅死，但是钱太好闻了我又舍不得。” 胡斯托继续露出圣徒一般的微笑。 “时间总会把我们变成混账，老兄。” “但是里昂没有，他从来都不会和我一样，”杰勒米笑了笑，“那时候他赢了第一场比赛，队里给他的签约年薪和比赛奖金加起来够他回来中国的老家买一套房子的，但是我隔天去他房间的时候发现银行卡被他甩在洗脸池里面，我问他为什么乱丢，他说他忘了，然后我说老兄你想好怎么花钱了么，你知道的，我们的奖金永远都是一个月用光，然后里昂说可是我要这么多钱没用啊，不然你帮我存着吧我留点钱吃饭。” 法国人已经被回忆再次震惊了，谁都他妈的要被震惊，几十万欧元的卡就被他甩在一边，当时里昂洗完澡刚出来，披着湿淋淋的头发眨巴着眼睛说我要这么多钱没用啊，法国人刚准备给这个出人意料的玩笑配合一下说好啊那你都给我把我泡妞刚好缺点钱，结果里昂就把卡放在了他手里，然后摊开手说那你给我点吃饭的钱，杰勒米继续眨眼，仿佛被隔壁教堂的钟正面砸中，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里昂吹干头发就跑了，他要接着去健身房做力量训练。 “用里昂常说的一句话，踢球开心就好，这群孩子很开心，这就够了，”杰勒米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已经做不到单纯因为‘足球’而开心了，所以我再也不能更强，假如我每天都想捅死我自己的话，我觉得总有一天我真会下手。” “所以我要把里昂找回来。” 杰勒米想要提起步子离开，但是曼斯埃尔却突然站了起来。 “是，你说的没有错，所以我们要找到里昂……还有她。”曼斯埃尔站起了身，把一张照片放在了桌面上，照片上的黑发女孩用手掌遮住半边脸，冲着镜头比了一个歪歪扭扭地v字，好像拍照的人是她的什么朋友，但背景却是漆黑一片，照片里只有这女孩孤身一人。 “这孩子……” “是那个击败了我们全部青训队成员唯一剩下的人。”曼斯埃尔轻声道。 “唯一……剩下的？”胡斯托依然在微笑，但是皱起的眉头代表他心里正在燃起某种怒火，他猜到了底下的那层意思，但是他没有说。 “其余的队员已经全部暴毙了，”曼斯埃尔用了一个极度不祥的词汇，“各种各样的病因都有，从神经系统到脏器，一支足球队十个人，把所有人类能够出现的急性症状全部过了一遍，我们是在听说了一家合作的医院里的消息之后赶到的，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等一下，十个人？”杰勒米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只有这个女孩从医院里消失了，在所有队员去世的那天晚上，那家来推销的公司也宣布破产，所有人人间蒸发。” “那为什么还要查？”胡斯托摇摇头，“用中国人的话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们俱乐部下面的一家卫星俱乐部和一所高中联合建立的青年队出了丑闻，”曼斯埃尔用力地摩擦了一些下巴，“一个才刚刚进入俱乐部一年的球员突然实力猛增，俱乐部的经理对他很感兴趣，把他吸收进了一线队伍，在一次校级联赛里这个球员上半场一个人进了五个球。” “圣屎啊现在天才都扎堆的么？我现在退役还来不来得及？”杰勒米傻了，只觉得自己这点才能喂狗都不如，退役的念头再次涌上心头。 “然后他死了。” 胡斯托眼睛眯了眼睛，杰勒米浑身汗毛倒立。 “死……死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魔鬼的军队 “下半场第五十二分二十秒突然倒地，进行急救措施无效后宣布死亡，肾脏、脾脏和肝脏内部大出血，脑内也有不明情况的淤血，左脑坏死，肺部有纤维化迹象，那个下属俱乐部已经被勒令暂时停止工作，之后的例行医学检查没有查出药物的痕迹，同时他也没有任何病史。”曼斯埃尔捏住自己的鼻梁，闭上眼睛，似乎这件事情连回忆对他都是一个巨大的折磨。 “这也许是一次意外。”胡斯托低声说道，但是他知道这不是意外，如果这是意外的话，那么这个倒霉蛋需要被恶魔的吐息好好喷中一口，尔后再把恶魔的血液注射到自己的身子里，最后去喝下一整罐圣水。 但是除了这个解释，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解释，一个人怎么可能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这么多症状，随后曼斯埃尔又说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并发症，这些并发症要不就是极概率，要不就是压根不会致命，或者名字拗口到了他必须要掏出手机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往外蹦。但是曼斯埃尔所叙述的事情，一切都往最坏最糟糕最完蛋的方面一路狂奔，看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把病人的手死死拽着，一路畅通无阻地拖向了地狱，他信上帝，但是他这时候有点怀疑是不是撒旦更加神通广大。 “假如仅仅是一次意外，俱乐部也不会太往深处追查，但是突然有一天晚上，阿森纳的一个助理教练打电话过来问我们经理有没有球员可以租借，对面的教练带着经理连夜搭飞机来了马德里，来了之后才知道他们的一个后卫在一场训练赛里突然发病，当场暴毙，这个后卫才从二队吸收进一线队不久，准备当做主力队员培养冲击冠军联赛，他的实力太强以至于战术设计都是围绕着他来，其他阿森纳的替补队员和二线队里根本没有一个能够顶替他的位置。” 杰勒米觉得一股阴冷的海水正在向上翻腾，越过他的膝盖，正在漫过他的胸口，他的呼吸有点困难。 “然后是利物浦、切尔西、巴塞罗那、拜仁、米兰、埃因霍温和比尔森胜利，他们的青年军全都遇到了这种情况，”曼斯埃尔继续说道，“利物浦的新门将意外被球撞上的头，但是却直接脑部血管爆裂当场死亡，他的脑子里的血管就像是被全部充了气一样；切尔西的中卫摔了一跤再也没有起来，医生来之后发现他的韧带融化了和肌肉黏在一起；巴塞罗那的前锋射门的时候把自己的腿腿骨整个弄折，因为他全身的骨头全部钙化的和威化饼干一样；拜仁的两个中卫一个因为急性肌融症不得不中断比赛，一个半路突然突发急性哮喘，抢救了两个半个时之后还是死在了手术台上，还有……” 一个又一个不踢球的人都知道的豪门俱乐部，一个又一个踢球的都不知道的球员名字，就像有一支魔鬼大军悄悄潜伏进了这些球队里，和那些二三线的球员们做了邪恶的交易，让他们实力暴增，然后把腐蚀的种子种进他们身子里，再用这某种毫无良善之心可言的交易把他们捆绑在一起，之后再同时炸开。明明还在五大联赛的夏季休赛期，这些足球明星们大多还在悠闲的度假休息，等待着联赛重新开打，就像是大战前最后一场盛大的宴会，但是现在宴会里的美酒飨食里被人下了毒，所有人都宛如惊弓之鸟。 “本来是三线预备役不上不下的年轻球员突然实力大涨，却又在被吸收进一线队之后突然发病死亡，而且这些人既没有嗑药，之前也没有任何遗传病史，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而就在我离开的时候，还有更多这样的情况在其他国家的足球俱乐部里发现，现在所有人都要疯了，俱乐部已经暂停了转会操作和青训球员的商业相关活动事宜，开始给每个队员全面的身体排查。” 杰勒米想要挥开那些环绕着他的海水，他挣扎着说道。 “但是这些和我们找里昂有什么关系？他……” “里昂很优秀，”曼斯埃尔说道，随后他把那名女孩的照片突然又拍了拍，露出了一个别扭的笑容，“但是也不值得我们花这么大的功夫。” “就在前几天，所罗门再次派人来向我们推销球员，他们说已经有球队和他们达成了供给协议，”曼斯埃尔继续说道，脸上是一个抽搐着的笑容，“并且这帮人说如果我们仍然拒绝的话，那我们的竞争力将荡然无存，新赛季开打的时候就是我们被赶下王座的时候” 杰勒米脸色一变，转过了脸去看胡斯托。 “教练怎么说？”胡斯托依旧面色不动。 “主教练把他‘礼貌’地送出去了，”曼斯埃尔笑道，“顺便表明了一些我们对于未来比赛的预期和信心。” “听起来主教练像是在他的头上开了一瓶酒，然后把他头朝下丢出了俱乐部大门，顺便说皇马不可战胜你这个废物有本事在球场上和我们这么吹逼。”杰勒米捂着脸说道。 “至少把那群人赶走了，”曼斯埃尔耸耸肩，“我们还顺手报了个警，举报有人涉嫌违法药物贩卖。” “听你说的我完全不想回去了，听着回去我就要被当街砍死了好么？！” “是啊，所以我们现在都谨言慎行，基本上除了必要的热身赛和不可抗力之外不外出了。” “那你是怎么来着的？！” “‘不可抗力’。” “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监视着我们，所以我们必须找一个隐秘的，足够合理的，可以说服某些人相信的理由，然后偷偷把我们的人散出去，”曼斯埃尔用手指点了点照片，“不久之前我的一位俄罗斯‘朋友’刚刚在这个城市的地下球场看见了这个女孩，他给了我信息，我给了他报酬。” “她就在这里。” “而我们现在要找到她，然后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曼斯埃尔收起了照片站了起来，杰勒米这才反应了过来，他等到了这位老兄压根不是增援，这老兄是一位开战的使者，带着刀剑和书信，为了某个使命而来。 “‘我们’？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查么？”杰勒米伸出指头指了指胡斯托，后者耸了耸肩。 “不，我说我的‘我们’是指所有的俱乐部，‘某些’俱乐部已经决定一起调查这事，我们签了个完全的资源置换协议，我只是个打探线索的前锋，你找你们的里昂，我查我的情报，找到里昂记得帮我问声好。”曼斯埃尔十分自然地说了出来，杰勒米却只觉得自己进入了某个魔幻世界。 “你还记得我们把利物浦的前锋干进了医院两周差点错过比赛对吧？” “记得。” “那拜仁的门将被我爆头了你肯定也记得？” “伟大的战绩。” “尤文的前锋因为被我们点球绝杀，半夜踢门要揍人你肯定也没忘记吧。” “记得牢牢的，他们打架也打不过我们。” “那联合个鬼啊！”杰勒米都要哭了，曼斯埃尔说签了个协议轻松得好似吃了顿午饭，但是这个鬼俱乐部联合里面的诸位堪称深仇大恨煎肺烹腑，平时踢个比赛阴阳怪气地互道安好就算了，球员在外面遇到了都是抽着嘴到处找破啤酒瓶的主，现在说要联合，好比蒋干偷了假情报给曹操，偷来的卷轴上面写着孟德我降你了，曹操要是信了他还不如先砍死蒋干再跑去乌江自杀。 “要是平时，我们没有任何理由结盟。”曼斯埃尔拿起了自己的包。 “但是这场灾难，我们必须携手度过。” 作者有话说：书友们，请记住最新最全的小说网站，魔爪阅读网 “而且我说了‘某些’，我说了是哪一家了么？” ☆、第三百五十三章 泳衣,泳衣 季校长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但他看见又是莉安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后槽牙有点疼。 “你干什么？浴衣买好了？”校长没好气地说道，顺便把自己手上这张被笔一滑划破了的纸揉成了团丢到一边。 “他们找过来了。” “谁？”校长皱着眉反问，尔后反应了过来，“西班牙的还是法国的？” “西班牙的弟兄……”莉安有些慌乱地声道，他捏着手坐在沙发上微微颤抖，“怎么就找过来了？我……我也没有……” “你慌什么？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校长把笔啪的一声放在桌上，“再说了他们都没来找我，怎么可能先找到你？” “他们是不是要抓我回去……”莉安开始沉浸在了自己的逻辑里，这是他一个改不掉的毛病，虽然球场上杀伐果断人挡杀人佛单杀佛，来多少人都得死，场下成天板着扑克脸装没有感情的杀人狂，但是一遇见真糟糕的事情了他马上就会六神无主，虽然脸上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已经开了锅，所有最糟糕最完蛋最不可理喻完全没有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都会被莉安完美地装进自己的一套严密逻辑里无缝触发，最终导向的结果大概率除了自杀以谢天下外基本上没有解决方法，而且假如这件事情一直没有结果，那么莉安的逻辑就会继续滑向深渊，最终能吓的他晚上抱着被子呜呜地哭。 当初去法国踢球，莉安在球队去一个西餐厅出席冷餐会的时候失手打翻了一个看起来很贵的碟子，莉安在原地呆立了大概半分钟有余飞快地低下头收拾，虽然旁边的哥们说没事没事就一个破碟子，但是莉安脑子里的剧场已经开了锅，旁边那指指点点的姐姐是不是在想怎么处罚我，哇队长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呜呜呜那个刚和我说话的人都走了，莉安的逻辑一路滑下深渊，离开宴会的时候都要抹眼泪了，回去酒店里抱着被子吸鼻子，只觉得马上就会有gig或者俱乐部的人踢门带走他然后踢出球队关进黑屋，队长开门叫他去开技战术会议的时候看见莉安两眼通红，条件反射一脚踢在和莉安同一房间的哥们屁股上，大吼你果然还是下手了这是你的队友你这个畜生，哥们莫名其妙指着自己鼻子说我下什么手了，之后莉安吸着鼻子抹着眼泪把自己的逻辑陈述了一遍，于是正义执行队长终于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让莉安一个人在夜里独处超过半个时…… “你是不是又晚上看什么鬼电影了？”校长也深知莉安的这个毛病，哭笑不得地用手指猛敲桌面，但是很明显，现在莉安已经听不见他说的任何话，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逻辑里不可自拔。 “我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满纸外语我又看不懂，想着反正要踢一辈子球了就签了，哇靠要是有什么卖身条款我违约赔到要肉偿……” “你给我闭嘴！”校长终于受不了了大声怒喝，“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他妈的一个球队会为你出动这么多人手逼你肉偿么？人家是正规球队！” “说不得也有什么地下交易就和你似的……” “你是不是欠揍了？”校长开始捋袖子，手指关节捏地咔咔直响，看见莉安心态崩坏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把这白痴带回来就是自己的人生污点。 “行了，给我滚蛋滚蛋，滚回你寝室睡觉去。”校长又拉过一张纸开始继续写报告。 “战晴雪说不定还在……” “不在了。”校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以为我在写什么东西？！”校长咆哮道，挥舞着手里的纸，“战晴雪刚刚过来给我打的旅行经费申请！现在她是不是要在你的寝室里选衣服？！” ----------- “队长尺寸也……太不合适了……” “没事啦，亚楠你还在发育期……” “可恶！那队长也在发育期啊！” “欸？这么一说倒也……” “队长欺负人！” 哗啦一声，沈亚楠捂着脸从更衣室里跑了出来，扑进了旁边的连茗如怀里。 “好啦好啦，&b以下的内衣款式才会比较可爱的喔，队长的以上就只能穿老气的大众款了。”连茗如抚摸着被重击心灵了的沈亚楠，旁边的吴霜泷啧了一声，抱着胳膊根本不想搭理她们。 “怎么样！超级偶像款！”另一边的更衣室的幕帘被吉赛尔猛地拉开，欧琳阳眨着眼睛，十分不好意思地想用手遮住自己的身子，但是明显她想要遮住还得多张几只手，带着裙子款式的泳衣下摆还是有些过短了，持续暴露身体在这群女生之间还是对羞耻忍耐度的巨大挑战，在一众女生起哄了三分钟之后欧琳阳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周围的客人的赞叹和嬉笑声里再次钻了回去。 “什么啦，明明很好看的来着，”吉赛尔毫不在意地穿着大胆的——成熟过头的——三点式泳衣，“要是上次穿成这样的话绝对会有人来搭讪。” “搭讪……搭讪什么我我还不需要……” “被人搭讪可是你魅力的具体体现啊！不要说这种丧气话，好了来再让我看看有什么款式适合你的！” “欸？欸？！等等等等等等！” 吉赛尔再次闯进了欧琳阳的更衣室，欧琳阳的悲鸣声让坐在一边的安以红捂住了半边脸颊，虽然这家店是号称“店内以绝对开放的态度和店面环境欢迎顾客展现自己的换装姿态，并能以顾客换装的样子打分之后给到相应折扣”，但是…… “只是去泡个温泉，不需要这些衣服吧。”安以红嘀咕道。 “不，这你就太过狭隘了客人。”一个留着两撇翘起来胡子的店长凑了过来，明明是一家卖女式泳衣的店，这大叔却穿着一身白西装，胸口的口袋里还整整齐齐地叠着紫色手帕，和周围的泳装美少女画风格格不入，知道的明白是店长爱怎么样怎么样，不明白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变态大叔。 ☆、第三百五十四章 换装时间 “泡温泉这种事情就只需要一条毛巾就够了好么？”安以红撑着下巴，继续看前面的女孩们还在乐此不疲地折腾，根本不想理会大叔的问话 “没错，你说的没有错。”大叔毫不犹豫地肯定了安以红的话，这反倒是让安以红一愣。 “但是美少女的决胜时刻可是每一分每一秒，无论是在更衣间还是在沙滩边，美少女的魅力都要百分之百的绽放才对！” 大叔继续口若悬河，但是安以红越听越瘪嘴，最后拍了拍手，以一个顽固地复读机式的反击打断了大叔激情四射的演讲。 “是是，但是泡温泉根本不需要泳装的好么？” “没错，你说的没有错，”大叔满脸只有复读机才能打败复读机的表情，继续说道，“所以我也清楚地认识到了‘你们根本就不会在这里买衣服’的事实。” “你说什么？”安以红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才说啥？” “我说，我知道你们根本就不会在我这里买下任何一件衣服，”大叔捋着自己的胡子笑道，然后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手杖指了指周围的更衣间，“因为来这里的客人，本来大多数都不是‘来买衣服的’，而我的这间店，也不是‘卖衣服的’。” 这家店没有窗户，更衣间围绕着房间的周边围成了一个圆环，而衣服则都放在最当中，需要换衣服的女孩拿了衣服就可以直接进入更衣室，而不买衣服的人们则坐在更衣室和衣服货架之间，有椅子可以坐，但是大部分的人都会站起来一圈一圈慢慢走着，周边的更衣室不断打开关上，穿着漂亮泳装的女孩们朝着偶尔路过门口的路人嘻嘻一笑，再次拉上了幕帘——虽然衣架上的衣服有包括制服浴衣羽织外套在内的各式各样款式的衣服，但是被拿到手里最高频率的仍然是泳装，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间店的门口写着大大的“男士免进”。 “哇……这……这件太短了！” 耿盈盈低声尖叫了一声，用幕帘捂住了身子，在门口看着的慕容莫却大幅度点着头，后面的路人也一起点头。 “但是这样才可爱。” “说……说什么啦……” 赫连秋换了一件亮绿色的露背型泳装，比出一个v字跳出了换衣间，在前面的吴霜泷看着她依旧面无表情，反倒是路过的几个女孩在犹豫了好久之后，上前问她这件衣服是在哪里拿到的，吴霜泷目送她的背影，自己的目光也落在了另外一件衣服上，但是旋即收了回来。 “这件怎么样？啊……总感觉想要换一件稍微大胆一点的……”沈亚楠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黑色jk制服型，还搭着黏贴式领巾的泳衣，说是制服，但是裙子的底端已经接近了髋骨，上半身也仅仅是一个抹胸的宽度，搭下来的红色领巾变的格外色气，她又盯着自己看了一会低声嘀咕道。 “要是莉安在的话……哎呀，想再大胆一点……” “可以了！再大胆的话……”沙珺雅看着她的衣服，自己的脸都莫名其妙有些发热，转开视线轻声说道。 “决定了！换另外一件！” “喂！你都换了多少件了？！” “没所谓啦！等会换我给你拿衣服啦！” “你这家伙……” 沈亚楠猛地拉上了幕帘，沙珺雅看着手上的一大堆衣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眼睛却注视着被沈亚楠第一件换下来的衣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假如一个人永远只是做‘自己’的话，人们会本能地不断评判自己，审视自己，为自己身上的缺点和不能改变的地方而悲伤，那么无论是谁都会越变越丑陋，越变越无聊而已。”大叔坐在了安以红的身边。 “是啊，本来就是这样。”安以红依旧撑着下巴，看着战晴雪心翼翼地从幕帘探出头，朝她笑了笑。 “但我们并不是这样，每个人都有着最优秀的地方，”店长摇了摇头，“只是因为我们做了太久的‘自己’，觉得那些优点是理所当然的品质而已。” “只做自己不好么？” “你知道‘苦修士’么？那是永远都只做‘自己’的一群人，他们思考着自己的每一个缺点，就像是锻造一把剑一样，不断地捶打着自己，一直到自己绝对‘完美’为止。”大叔拄着手杖看着周围，女孩们嘻嘻哈哈的声音不绝于耳，安以红刚想接话，但却被大叔打断了。 “我能看出来，你们也许就是这样的人，”大叔自顾自地说道，“需要不断地突破自己，于是永远只锻造着自己，独自承担着。” “话说大叔，就算是推销也不用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踢球，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吧。” 安以红一愣，大叔继续拄着手杖直视前方。 “你怎么……” “那场比赛，我家的女儿可是和我说到了现在，说什么她也想做球员，”店主把手杖横在腿上笑道，“真是个疯丫头。” 吴霜泷把衣服甩给了赫连秋，赫连秋还穿着一件连体的灰蓝色泳衣，抱着衣服站在外面愣住了，吴霜泷伸出手，抽出了一件压在最底下的衣服，径直就走近了更衣室。 “欸欸欸欸欸你等我把衣服换回来啊！” “一会就好，给我等着。” “但是！喂！” “等着。” “哈？！喂！我说你啊！” 赫连秋还没有说完，幕帘已经哗啦一声拉上了，明明皱着眉，但是她被衣服遮住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个的笑。 “那您觉得……”安以红不由自主地换了个称呼，“……我们这样不好么？” “我不懂足球，我也不会评判你们的‘好坏’，但是在我看来，每个人即使肩负着无法逃避的责任，也应该有偶尔甩开一切不做‘自己’的任性权利。” “‘换衣服’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就是‘甩开原本的自己’最直接的方式，尝试平时根本不会尝试的衣服，把那些穿了一万年地衣服脱下来，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定会有什么新的想法产生。” ☆、第三百五十五章 玩偶的填充物 平时穿的衣服都亮丽到极点的慕容莫这次一反常态，换了一身纯黑色的连体泳装，但是仔细看的话，能发现腰和背的部分都是半透明的，周围的客人都看向了她，抱着衣服的耿盈盈把脸都埋进了衣服里，但是慕容莫却毫不在意，连店主大叔都摸着下巴看向了她。 “而且泳装这种形式……也最容易释放自己嘛。” “你们是预备去温泉旅行的么？”没等安以红对自己上一句颇有咸湿大叔嫌疑的台词做出评论，店主突然说道。 “啊……计划上是这样……” “原来如此，温泉是个可以敞开心扉谈话的地方，”店主点点头，站起了身子，“但是在敞开心扉向人家诉说自己之前，先要认清‘自己’才行啊，不如再去试一试浴衣吧，泡温泉的决胜时刻不仅在入浴前的一秒，更是在出浴的后一秒啊。” 大叔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口头咸湿着美少女，倒是像在传授武功秘籍，就在安以红一时犹豫要不要报警的当头，店长大叔先行站了起来问道。 “怎么？”店主看着安以红问道，“不去和你的朋友们玩玩么？” “反正时间也快要到了，这里每个人只能待两个时吧。” “可是作为赢得比赛的奖励，你们可以不受时间限制。” “哈？！什么时候有这种招待了？！” “上一秒我刚刚决定的，我就先去招待别的客人了，有什么要求的话来找我就好了。” 店主摆着手转身离开，安以红把目光投向了战晴雪刚刚钻进去的更衣室，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就在她诧异地站起来四处打量的时候，一双手从背后箍住了这位矜持的少女。 “怎么样？红也去试试嘛。”战晴雪把自己手里的一套衣服塞给安以红，安以红看也不看，接过来就放在了桌上。 “我不用了。” “试试看又不会怎么样？”战晴雪还是箍着不放手。 “你知道的，我没有兴趣换这种……新式泳衣。”安以红看着桌上的泳衣，努力把自己的目光挪开了——而她对于自己做出的“努力”而感到了十分的烦躁。“我知道啊，就是因为红没有穿过，”战晴雪绕到了安以红的正面，“所以我想看红穿上去的样子。” 短暂的眼神交锋，战晴雪眨着眼睛的样子仿佛是一只躲在车底偷偷看外面的猫，安以红率先挪开了目光，战晴雪又伸手把衣服塞在了安以红的怀里。 安以红认输了，无论是猫还是战晴雪，她都没办法在非战斗场合赢下来。 “不好看可别怪我。”安以红轻声说道，她刚想走近更衣室，旁边刚刚走出来的慕容莫突然看着门口，啊呀了一声。 “啊呀？那不是莉安么？” ------------ 莉安只是路过而已。 他真的只是恰好路过，在被校长赶出去之后，他想着至少要做点什么——事实上却什么都做不了，于是这个男孩索性回到了寝室，战晴雪果然不在里面，对于大变样的寝室他实在有些接受不来，但是又不好自己再改回去。 很奇怪，所有的女孩都不见了，莉安刚准备去训练一下，但是从寝室楼上找到楼下也一个人都没有找到，这帮女孩一定是又出去买东西逛街去了吧，莉安下了如此的判断。但是这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一个人也可以做一些简单的体能训练。 前提是……装备都在。 莉安找到了被战晴雪洗好了晾在窗户上的球鞋和运动衣，明显是很仔细地洗过了，连球鞋的鞋钉都细细地擦了一遍，每次莉安踢完球球鞋就和刚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他也就是丢进水里随便洗一洗，日久天长球鞋都有些变色了，现在突然洗这么干净他还真一下子认不太出来…… 说来他倒是对这间屋子的变身没有那么大抵触，软乎乎的床坐得很舒服，之前他那个又冷又硬，用潮湿的硬垫絮垫在下面，为了防止回潮还得用硬纸板再铺一层，睡上去仿佛睡在一块略微有弧度的石头上，枕头也就是略微弧度更大一些的石头而已，每天早上起来一侧肩膀都会疼的不行，而且似乎永远都睡不醒，他在床上甩了无数个闹钟才能确保自己会按时醒来——至于其他的设施，吃饭一张桌子，看书写字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上面一盏台灯，衣服洗好了晾干了叠好放在行李箱里。 说是像个“苦修士”，其实是他不知道“应该有什么”。 有什么东西是需要的，有什么东西是很好的，有什么东西会让我舒服一点，这些他完全都没思考过，之前在队内三天两头睡酒店，比赛几乎连轴转，根本没有自己的房间，听说有兄弟自己买了房之后在里面养花养鸟，莉安却压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他的脑子里除了足球就是足球，总不能以后买个房子拆了墙里面做个微型足球场吧。 莉安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屋子里太多东西他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只是觉得屋子里突然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就像是一个干瘪的玩偶里面突然填满了蓬松的棉花，有了一种空虚的充实感，仿佛内心被什么东西包裹着，但那些东西又摸不到看不着。 没了足球自己还能做什么呢，莉安有些灰心丧气，但更加让他灰心丧气的是，对于房间的变化，他居然也有了一种空虚的充实感。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是他决定不再去想，站起身来就准备去做一组今天的体能训练，把球鞋穿好，衣服换好，站起身来，打气似的给自己跺了跺脚。 咔哒。 有什么东西……被他踢掉了。 莉安心里一慌，抬腿走了两步，脚下一歪，又是咔哒两声，有什么东西被他一脚踢开了。 莉安慢慢抬起脚。 球鞋下的塑料钉子……竟然断了好几个。 “这是……在暗示我要大祸临头吗……” ☆、第三百五十六章 逛街遇见鬼 女装上街是一个很大的挑战，虽然说从他之前的实战经验——就那么几次——来说，他被识破的概率于他被怪大叔搭讪的概率，然而他依然不愿意女装上街，一方面是穿齐一整套女生衣服实在麻烦，另一方面还是他对自己的女性身份不是那么认同——人家说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但是莉安依然对女装没什么感觉，虽然他必须承认女生的衣服确实比男生多太多了，想当年他衣柜里除去球衣外总共有三种颜色，分别是黑色灰色和白色，和兄弟们出去玩在酒吧里一身白衬衫黑牛仔裤标配果汁牛奶，人家旁边看这人不是来喝酒的是给艺术创作取材来的，就是公务员跑来抓人的……换成女生的衣服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仅颜色多过了头，光是袜子的款式就能让莉安满脑门子官司，等看到裙子外套衬衫l制服风衣长款短款中款春夏秋冬，莉安能直接放弃思考，只穿校长大人亲自给他挑的衣服，而且另一方面，他也明确的怀疑，校长大人这个不怀好意的怪叔叔对于jk制服和皮鞋有着怪异的执着，并且十分热爱各式样的露肩短袖，至于短裙这人永远只买一个牌子，莉安上搜了搜，还还是一家日本的手工订制店，买衣服还要报号码每个人私人订制，上面的模特个个青春洋溢，光是看着都觉得一股温暖带甜味的黄金之风爽朗地吹过脸颊，让莉安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是一个已经退休了的老职工。至于短袖外套和其他衣服，校长似乎也有专门的一家店，冷门得就像是专门为某个人设计好，又只为了某个人存在似的。 但是莉安并没有接着往下想为什么，因为没有意义，就算是他挖出来了真相又能怎么样，难道能让他的身子马上治好重归赛场么，在那个毁灭了他整个人生的巨大矛盾下，所有的矛盾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有时候你要追根究底，有时候你想打破砂锅，有时候你想穿透那些似有似无，但是总是挡在你面前死都绕不开的迷雾，每个人都说自己必须知道真相，但是真相有时候就会让人难过，还有人说不让我清醒地活还不如让我清醒地死，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妥协。所有年少时候大吼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最后都变成了带着一股子差不多就得了无所谓劲头的老油子。 但是莉安现在实在是差不多不起来，因为他鼓起勇气穿戴完整上了街，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他现在才想起来，原来自己压根就没有单独出来买过衣服，所以压根不知道衣服在哪买，衣服都不知道在哪买，自然连球鞋也不知道在哪买。 其实他完全可以去找校长要他快点帮忙买一趟，但是鉴于他刚刚被校长赶出去实在不好意思再回去——而再等一天呢？ 莉安等不了。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假如有一件“不在计划内”的事情发生，他就会开始焦虑，这种焦虑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到达顶峰，而这时间的“推移过程”大概是一分钟。 在焦虑到达顶峰后，他就会再次陷入自己的诡异逻辑，尔后陷入一个结论是世界毁灭的滑坡理论中，最后推导出的结果一定是如果他不马上解决这个问题他就会马上暴毙当场，所以他会以一切可能的方式把这个问题解决。 于是在全房间寻找球鞋未果之后，莉安果断上街去准备买一双新鞋。 然后他在商场里华丽地迷了路，就在他准备去问问路——说道问路自然是人越多的地方越靠谱，于是他找到了一家门口人流如织络绎不绝的门店——上前问路。虽然这里所有的顾客都是女生，而且没有窗户只有门，但奈何这家店牌子格外惹眼，服务员看上去也格外靠谱，莉安放心大胆地准备上去问问这里哪里有运动专卖店。 于是就在他刚刚出声说了不到三个字的时候，一声惊呼让他当场石化。 “啊呀？那不是莉安么？” 穿着泳装的女孩指着莉安，满脸惊讶。 ----------- 栽了。 这是莉安轰然作响的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在慕容莫光速搂住他的胳膊招呼其他女孩的时候，莉安觉得自己栽进了一个捕获猛兽的陷阱里，而且还是自己挖的。 “欸？！莉安？！为为为为为为为为什么？” 沈亚楠穿着一套新泳衣刚刚出来，看见被慕容莫搂着胳膊的莉安，刹那间又窜了回去用幕帘遮住着身子，探着头向外张望。 莉安想要闭上眼睛，因为这家店里的场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非礼勿视， “莉安怎么来了？” 战晴雪正在催着安以红去换衣服，手里刚刚掏出手机，看着莉安也是一脸惊讶，“我正想去叫你呢……” 请永远不要叫我，求求你了！ “果然是缘分吧！”沈亚楠宛如发作了一般，她刚刚换了一件保守型的泳衣，披着一件更衣室里的毛毯就冲了出来，搂住了莉安的另一只胳膊，一只手举起了那片被她刚刚换下来的布料。 “莉安，要不要试试新泳衣？” “我……我上次已经有一件了……”莉安努力不让自己回想起上次的沙滩惊魂记。 但是他马上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哦……原来莉安只有一件泳衣啊……” 连茗如凑到了莉安背后，拖长了声音说道。 “而且也不是泡温泉的款式……”沈亚楠咬着指甲认真地说道。 任何泳衣都不是泡温泉的款式好吧？！ “女孩子的泳衣可是不嫌多的哟——”赫连秋拿着手机靠在了莉安怀里，划水三人组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发作。 “我真不需要……” “这件很适合你。”战晴雪手里捧着一件衣服站在了莉安面前，莉安面如死灰。 作者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在浏览器中输入：ＭOZHUA.ＡPP “不如是这件！莉安就缺少活力啦活力！”吉赛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窜了过来，莉安很快被女孩们包围了，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件布料稀缺的衣服，宛如群狼包裹住了一只柔弱无助的羊，而且这里并不是海滨浴场，他就是跑都没地方跑。 “莉安——” 女孩们一齐凑了过来，莉安背靠着试衣间，狼群们堪称步步紧逼。 就在这绝体绝命的时候，莉安的手突然被谁一把拽住了。 “噢呀？原来是莉安么？” 狡黠的少女笑声突然从莉安背后的试衣间里传了出来，同样穿着泳衣，造型却十分性感的百花掀开了幕帘，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们，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前逐渐升腾起的杀气，反而用力挤开了沈亚楠，把自己的半边身子都靠在了莉安身上。 ☆、第三百五十七章 胁迫 “你这……家伙……”莉安正准备甩开对方的魔爪，却被百花死死揪住胳膊不肯放开。 “啊啦，为什么突然对人家这么凶？”百花噘着嘴，“人家可是对你表白了那么多次，好歹也被我感动一下吧？” “你给我……” “你为什么在这里？”吴霜泷的声音阴冷了下来，和她身上的泳装画风丝毫不搭。 “人家也是女孩子嘛，偶尔想来换件衣服换个心情咯。”百花依旧箍住莉安的胳膊，还一脸得意地蹭蹭莉安的肩膀。 “哎呀，这件泳衣不错呢。”百花一伸手，把战晴雪手里的泳衣抢了过来，朝着战晴雪晃了晃，“队长大人的审美真不错……不过莉安好像不太想穿来着？” “莉安不喜欢的话就不用穿了。”战晴雪伸出手想要把衣服拿回来，百花却把手一缩，让过了战晴雪的手。 “那样的话未免太可惜了，人家都没有看过莉安的泳装样子，总感觉有点遗憾呐，”百花把泳装在莉安身上比划了一下，伸出手在莉安胸前用力地揉了揉，遗憾地曲起眉毛道，“啊呀呀——莉安的胸部太了啦，这个款式完全撑不起来嘛！” 百花把衣服重新甩给了战晴雪，丝毫没有管战晴雪和周围女孩的脸色，又伸手比划了比划自己的胸部。 “啊咧，”百花龇牙笑道，“我的尺寸倒是刚刚还的样子——” “把莉安放开。”沈亚楠伸出手想要重新抓到莉安的手。 啪的一声，百花龇一巴掌抽在了沈亚楠的手背上。 “我在和莉安说话呢，”百花轻声说道，“拜托无关的人别来打搅我约会好么？” 百花眼神扫过沈亚楠的一刹那让这个普通女孩退缩了一下，但是旋即像是弥补一般，沈亚楠再次向前一步，刚刚抬起的手却被慕容莫拽住了。 莉安面无表情地看着百花，少女突然灿烂地笑了起来，好像对眼前的一切置若罔闻。 “可恶，我要叫保安了……” “我没事的。”莉安息事宁人的态度让沈亚楠一愣。 她知道了什么。 莉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想到。 “啊这样一看，我身上这件好像刚好适合你呢，”百花丝毫不管手足无措的沈亚楠，继续嘻嘻地笑道，“不过好像只剩我身上这一件了，那……我现在把这件衣服现在脱掉给你换一下吧。” 百花的嘴凑到了莉安耳边，就像是要咬住他的耳朵一样轻声说道。 “里昂。” 莉安脸色煞白，被百花拉着倒退了一步，两人一起退进了试衣间里，而那个幕帘也被百花顺手拉上。 ------------ “闭上眼睛啦，这么想看我的话就等下约人家去酒店的时候给你看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在这里暗杀我么？”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让莉安十分焦躁。 百花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莉安的眼睛，几乎不着寸缕的身子却完全靠在了莉安身上，火热的体温让莉安觉得一阵燥热。 “什么嘛，莉安身上好凉，我还想莉安抱着我取暖呢。”百花拖长着声音低低地“抱怨”道，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她把身上穿着的吊带泳装的一侧肩带别扭地褪了下来，随后一言不发地又往莉安身上靠了靠，某个刚刚得到解放的部位明显比刚刚禁锢时看起来更大，有意无意地在莉安的胸口上蹭来蹭去。试衣间里安静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沙沙的衣服摩擦声。 “莉安的洗发水真好闻。”百花声说道。 明明她一只手遮住了莉安的眼睛，脸颊却埋在了莉安的脖颈垂下来的长发里，莉安能感觉到女孩的嘴唇隔着头发碰在他脖子上的瘙痒感。一阵阵深深的吸气声——实在是太近了——让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百花身上的气味就在他前面，不能说是什么香气，只是一股“好闻”的气息，让莉安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哎呀，莉安喜欢我的气味对不对？”百花一边又往莉安身上贴了贴，一边嘻嘻笑道，“我刚刚为了赶上预约的时间可是跑过来的哦——肯定全都是汗味了吧——以前怎么撩你都没反应，原来莉安喜欢这样的我么？” 百花变魔术一般换了一只手继续捂住莉安的双眼，开始褪下另一侧的肩带，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个不停，最后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试衣间里完全安静了下来。 “难道不是你威胁我才进来的吗？” “是啊——但我家姐姐很喜欢穿新衣服，所以我可是这家店的年费会员喔，今天本来我都预定好了的，可是老板突然和我说‘被朋友拜托招待一群踢足球的女孩’，我的莉安雷达是不是超级灵敏？”边说着，百花完全褪下了肩带，“莉安最好不要乱动喔，万一看到女孩的身子就必须要娶了人家才可以。” “你是哪里来的女性圣斗士吗？” 百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一下子松开了手，张开胳膊，狡猾地看着双目紧闭的莉安。莉安果然说不睁眼就不睁眼，闭着眼睛面无表情，连眉毛都不皱一下。 “莉安果然是这种类型啊，被女孩子说了‘不准看’之后，连眼睛都不会睁开，啊啊，该说是胆鬼呢，还是太正派了呢，或者说莉安只是单纯的处男害羞症犯了而已……”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莉安闭着眼睛，语气有些烦躁了，不如说……他有些发慌了。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闭着眼睛怒斥百花不讲江湖道义，然后严厉驳斥百花双面……不对，百花一点都不双面，场上不讲道理场下也不讲道理，场上说的台词是想抢莉安回去做压寨夫君，场下的台词也是想抢莉安回去当压寨夫君，言行一致不得不说是个狠人……但是莉安现在没有想这么多，虽然和他共处一室的是美少女外型的人形暴龙，但是在是人形暴龙之前她先是一个美少女，他还是能闻见那阵若有若无的气味，同时对自己的意志力完全失去信心。 “我对我发育得正好的身材可是很有自信的，想要看的话只要睁开眼睛就好了，我什——么都可以给莉安的哟——”百花继续答非所问道。 莉安深吸一口气想要怒斥这种诱惑腐蚀善良群众的无耻言论，他的思想决心比天高比海深，为了理想能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当年西班牙半个整编团的湛蓝色眼睛深色皮肤的热辣美少女挨个上都没有动摇他，法国的长腿软妹几乎是住在集训队门口三个月也没有把他约出去吃干抹净，就在这个试衣间里难道他还能失去斗争信仰，真是可笑！ 但是在百花冰凉的手指顺着制服的下摆摸进衣服，搂住他的腰肢之后，莉安同学不由得一个冷战，豪言壮语瞬间化为乌有。 ☆、第三百五十八章 恶戏 “放……放开，你要做什么！”莉安按着百花的胳膊继续怒斥，只不过他还是不敢睁眼，声音压得低低的。 “帮莉安脱衣服啊，”百花十分惊讶地说道，“换衣服的话，我们都要脱干净的吧？” “谁要换衣服啊！我……我要出去了！”莉安怒声道。 “啊……这样啊，那太遗憾了，只不过男生的身子穿泳衣可是没几件合适的就是咯，外面那帮女孩啊，可是一心要看莉安你的美好肉体呢。” 莉安吞了一口口水，努力保持自己情绪不要变得太激动，但他脸上扭曲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这个男孩，前门有狼后门有虎的莉安只能闭着的眼睛不断地发着抖。 “好啦，我都知道哦，莉安是个男生。”百花依旧没有放开莉安，反而把另一只手顺着衣服摸了上去，把手掌覆盖在莉安的胸口，在莉安耳边嘻嘻低笑道， “我还知道……你这里很糟糕，啊，是越来越糟糕才对。” 莉安一言不发，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女孩果然是一头人形暴龙，现在人形暴龙露出了獠牙，要把他一口吞下去。 但是那只手突然缩了回去，百花后退了几步。 “快点脱掉衣服换掉啦，我这件可是挑了很久的，蕾丝胸围加花边裙摆，完全看不出来莉安是男生好不好，再加上我这个大恶人在旁边废话一堆，扫掉这群笨蛋女孩的兴致之后就走，之后你带着她们去喝点东西就结束咯。” 莉安尝试着睁开了眼睛，却看见百花身上依旧穿着那套吊带泳装，手里拿着的是一套简约版的制服系泳装，在肩部和胯部都装饰着蕾丝裙边，刚好遮住了胸口和下半身的三角区，这套衣服强调的是腹和脖颈处的曲线，还有两条交叉系带围在脖子上，恰好遮住了了莉安男性的三个部位，肩膀、胯骨和喉结。 百花晃了晃手里的衣服，一脸得胜似的笑容，她又把莉安给骗倒了。 “为什么要帮我？”“不要问女孩子为什么，是一个男生的基本美德，”百花坐在了旁边的矮凳上，“因为女孩子只会说‘你管我’，所以……” 她对着莉安比出了一个手枪的手势。 “你管我？” “要是你现在曝光我……” “要是我现在曝光你，你就会被因为违规而被清出队伍，英阁甚至可能因为这件事被取消比赛资格，”百花比了一个k的手势，“我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地拿到全国大赛的冠军了。” “听起来对你百利而无一害，”莉安轻声说道，“只是一句话的事，何乐而不为？” 百花噘着嘴，看着莉安，突然噗呲一声笑了。 “如果我说啊，原因是因为我想要和莉安在球场上光明正大的决斗，你会信么？” “你觉得呢？” “不会吧，连我自己都不信，正大光明这个词就不是用来形容我这种恶鬼的，所以……”百花摇摇头，尔后又露出那个让莉安咬牙切齿的笑容，“你管我？”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很单纯啊，就是为了把莉安的身心都抢到手，然后关在地下室里每天舔一百遍，”百花歪着头，不怀好意地慢慢说道，“莉安身子的每个部位……全部都会舔到。” “好了快点换衣服啦，我们在里面的时间太久，外面的笨蛋女孩们要进来咯。” 莉安被这仿佛真要生吃了他的目光逼得倒退了一步，百花撑着着下巴笑的依旧十分得意，莉安自暴自弃了一般把上衣脱了下来，一旁的百花看的眼睛都不眨，莉安忍住了把衣服丢到她头上的冲动，刚想要挂到衣钩上，却被百花一把攥住了，莉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百花全部抱在了怀里。 “你……他……又要做什么！”莉安咬住牙，没有把脏话骂出来。 百花压根不理他，把脸颊埋在了莉安的上衣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莉安的脸颊刷的一下红了。 “你这家伙……”莉安咬着牙低声道，“……我绝对要……” “绝对要什么？”百花挑衅似的咬住嘴唇，把莉安的上衣抱在怀里，只露出半张脸盯着莉安，“绝对要吃掉人家？” “给我……闭上眼睛！”莉安涨红着脸，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要脱裙子了，百花伸出一只手盖住了眼睛。 “是——莉安大人的话百花一定——” 百花的手指一下子打开了，眯眯笑着的两只眼睛从手指缝中看向莉安，宛如一只伏在草丛里的狐狸。 “——不会听的哟。” 裙子狠狠地砸向了百花，莉安的脸几乎已经红透了，耳朵尖几乎要滴出血来。 百花一手接住了裙子，又是一下深呼吸。 “哎呀，谢谢莉安大人给百花的赏赐。” “你这个……”莉安哆嗦着嘴唇。 “是——我这个变态——谢谢莉安大人夸奖。”百花满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看着眼角都有些亮晶晶的眼泪在转，满眼都是委屈和戒备的莉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莉安啊，你可以完全信任我的喔。” “抱歉，我完全看不出来你哪里值得我……信任。”莉安勉强往身上套着泳衣，实际上他完全不会穿这种衣服，想要伸手整理一下背后，整个上装却一下子滑到了他的肩膀上。 “那么莉安大人，就让百花来为您——” 百花伸出手，把莉安的泳衣上装重新捋回了他的胸口。 “把胸垫放进去哦，不然一下子就穿帮了啦。” 莉安颤抖着吸了口气，泳衣勉强卡进了正确的位置，接着百花的两根指头伸进了下装的缝隙里，顺着裙边滑了一圈，莉安的身子又是一抖。 “莉安是这种敏感体质吗？” 百花从背后搂住了莉安问道，只有怀里的少年沉默不语。 “我们是‘一样的人’哦，莉安，所以你完全可以信任我，”百花轻声在莉安的耳边说道，“和外面的那群不懂事的女孩不一样，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 “我是你……最坚定的盟友哦。” 莉安正打算回嘴反驳她的话，却一下子被推了出去，百花轻巧地从旁边窜了出来，女孩们在试衣间前面如临大敌，赫连秋抓着手机，屏幕上已经码了一整个屏幕的字，吴霜泷被沈亚楠和连茗如死死抱住胳膊，战晴雪把安以红的肩膀按住正在好说歹说，耿盈盈抓着慕容莫的衣角不松手，吉赛尔和沙珺雅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是她们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像是在外面演一场默片。 莉安一出来，这场默片就被定了格。 “莉……莉安。” 欧琳阳第一个开了口，她眨着眼睛，看着穿着泳装满脸通红的莉安，害羞似的捂住了眼睛，但是又从指缝里看个不停，沈亚楠的眼睛扫视上来，扫视下去，最终停留在了莉安健美光洁的腿上。 ☆、第三百五十九章 生贽 附：每天更新最新最全的小说：魔爪阅读网(MOZＨＵA。APＰ) 因为勤于锻炼而恰到好处的健美肌肉，本身就修长而匀称的腿型，纤细的脚腕，还有丝毫没有疤痕的双脚，沈亚楠的眼睛就像是被吸住了一样，看上去就是一副莉安答应她能舔上一天不答应也能舔半时的样子。而慕容莫的关注点则在于莉安绞在一起的手指，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也经常有做保养，但是从长度和手型上来说都被莉安这压根没有保养两个词存在的手指打败了。一个路人把自己的两只手伸出来，她的同伴安慰似的拍着她的肩膀。 但是这定格时间没有持续多久，百花轻巧地从后面的幕帘里窜了出来，自然而然地伸出手箍住了莉安的脖子。 “怎么样？超级偶像莉安姐？” 没人回话，百花没趣地撅起嘴，看见女孩们对自己依然怒目而视，百花反而更有了玩心，对着运气最足，眼神中杀气最盛的慕容莫挤了挤眼睛之后，嘴唇在莉安的脸颊上轻轻点了一下。 “这算是我给你挑衣服的利息啦！”百花放开了莉安，根本不管脑子已经完全爆炸，下一秒就会从裙子底下拔出刀来的慕容莫，穿着自己的吊带泳衣蹦蹦跳跳地朝着门口走去，门口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她了，阿京穿着紧身的皮衣靠在门口，胳膊下夹着一个摩托车头盔，看见百花过来了之后，把胳膊上搭着的风衣甩到了她身上，百花把风衣飞快地披在了身上，后面的慕容莫正在被战晴雪死死拦住，这才不至于直接杀过来轰飞百花。 “你到底一天到晚在惹什么麻烦？”阿京叹着气说道，“我感觉我就是个保姆。” “不是一直都是么？”百花哼哼着扑到了她的背上，阿京把她背了起来，虽然两个人的体型差距并不大，但百花还是和一只刚睡醒的树袋熊似的，把下巴搁在了阿京的肩膀上。 “这次我可没有惹麻烦，是解决了一个‘问题’哦。”百花邀功似的说道。 “是是，那百花大姐，能不能请您告诉我，您解决了什么问题呢？” “我帮莉安成功地继续扮成女孩子啦！”百花嘻嘻地笑道，只留下阿京无奈地摇头苦笑。 下一秒百花的笑容转冷，情绪切换地依然丝毫没有缓冲。 “假如莉安的身份曝光的话，那么那群正义到脑子有毛病的家伙，肯定会从西班牙直接飞过来把莉安带回去吧，”百花轻声说道，“那群老爹都没办法说服的蠢货最麻烦了。” “假如他们从西班牙到了这里，那么在这一整个市的外行里面，‘我们’肯定会很扎眼吧，”百花继续搂紧了阿京，脸几乎都埋在了阿京的头发里，“所以我做出的‘判断’是，只要维持现状，就是最好的‘状况’。” “禹州市可是重要的‘摇篮’，在摇篮里面成长的东西可不能经历太大的风浪。” 阿京笑了笑，把百花的身子搁到了摩托车座位上。 “可是已经有人来了，”她笑道，“而且我收到的消息里，来的两人是私自离队，俱乐部正在开会准备他们的处罚决定，已经派了一名专员来把他们带回去呢，不过……虽然名义上是来做‘联合指导’，但是业内的人都认为这是专门来处理这件事的人。” “当然咯，对外肯定不会宣称‘我们的两个人去找一位因为心脏病被我们气走了的队友’，然后再宣布‘我们派了第三个人去把那两个人抓回来’，”百花打了个哈欠，“表面功夫大家都会做啦。” “表面功夫……” “没错，表面功夫，但是他们想要掩盖的真实动机不是‘寻找莉安’，而是追踪我们的痕迹，”百花绞着头发，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道，“用‘擅自离队的成员’作为‘寻找病退前队友’这种荒谬的事情的队内反应，派出两个人，再以‘追责’的名义派出第三个人，把‘擅自离队的成员’这件不可能的事情再圆起来，再用一个无论谁都能看穿的伪装，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这个专员的身上。” “在那些三流间谍剧里面，接头的人总是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再把一个空的手提箱严加照看，随后那些想要抢资料的反派就会截住车，抢走手提箱，然后扑了个空。” “人们总把一个人掩藏起来的东西理所当然的当做‘事实’，所谓‘要是不是真的话他干嘛藏这么深’，‘要是不重要的话他藏着做什么’这种毫无逻辑的话虽然蠢，但是也能骗倒一批蠢货。” “所以看起来是两个冲动的队员和一个负责的专员，但其实只是一个漂漂亮亮的‘保险箱’而已。” 百花做了一个开箱子的手势。 “但是从我的角度打开来之后，随便想一想都知道，这是用来追查‘某个事情’的专员喔。”阿京听完了百花平静的陈述，惯常的担任起了质疑者的角色。 “就当你说的都是正确的，那么现在追查的人已经合理合法地进入禹州市，在现在我们的计划下，他们总有一天会发现我们，他们只需要在禹州市安安静静地等下去……” “不可能的哟，安安静静地一直等下去，”百花打断了阿京，随后狡猾地笑道，“就算是他们想要安安静静地等下去……那对我们也没有影响了。” “为什么？” “外国人来中国的商务签证有效期是六个月，每次入境的停留时间不能超过三十天，总停留时间不能超过六十天，既然是‘违规离队’，那么他们肯定不会是以长期的工作签证到中国来，所以他们只可能选择最短期和相对最好申请的商务签证，而工作签证想要办理的话必须要有中国的接收公司出具雇佣合同才可以。” 阿京咳嗽了一声，她听的头有点晕。 “哎呀阿京真笨，简单地说，他们要是想要留在这里一直等到我和莉安冒头的那一天，那么他们就必须找一家公司给他们办理长期居留的手续，但是他们的三个人中间，能够长时间居留的只有‘联合指导’的那一个人，但既然是‘联合指导’，那么他的活动范围就已经被限制住了，而能够自由调查的人只有那两个居留时间不能超过三十天的人。” 阿京还是听的有些发晕，但是姑且就顺着百花的逻辑捋了下去——她也无法想出其他逻辑了，这并不是她的长项。 她的专长只有挑错，或者说……抬杠。 “但是他们要是再不要脸一点，”阿京对自己的这个修辞都有点好笑，“可以不间断地派人来呀，一整个俱乐部可是有很多人的，而且为什么他们一开始就瞄准了禹州市呢……” “很正常啦，这里可是莉安的故乡，就算是动物，在死之前也会想要回到自己的出生地，世界这么大，当然要从最‘可能’的地方找起，”百花自言自语地说道，“但是嘛……莉安可不想让他们找到，因为被他们找到了就意味着他会被公开‘身份’，就算是那群人深明大义不公开他的身份，莉安也绝对不可能再踢球了。” “莉安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不踢球的哟，所以无论如何都会把自己的身份接着瞒下去。” 阿京哼了一声。 “这么理所当然的推断？你就这么把莉安给看穿了？” “我说了多少次了，莉安和我是一样的人啦，我没有‘看穿’莉安过，”百花哼哼地摆弄着阿京的头发，“我只是觉得我和莉安的想法会‘完全一样’而已。 ☆、第三百六十章 变成光 “算了，接着之前的，假如那群人真的不间断地派人来禹州市常驻，我们早晚都会被注意到，莉安也迟早都会被找到，要是莉安被找到的话，那我们的所有信息可都要拱手送出去了。” “哎呀烦死了烦死了！我这不就是在帮忙照顾莉安不要被找到吗？”百花耍赖似的挥舞着拳头砸着阿京的背，“要是被找到了你就带着我私奔啦！” 阿京转了个身子，百花鼓着嘴，还是顺从地坐在摩托车地后座上，风衣里面依旧是丝毫不理会当前季节和气温的吊带泳衣，百花左右看了看，突然很是开心地朝着路边不由自主看过来的一群男生们挥了挥手，随后就被阿京扣上了一顶安全头盔。 “这么会照顾莉安，那就偶尔照顾照顾自己，让我省一点心怎么样？” “不要——”少女如此快活地说道，“因为人家想要继续踢球嘛。” 百花抬眼望去，英阁的女孩们陆续走出了商店，莉安总算是再次蒙混过关，满脸无奈地被女孩们挤在最中间，在左右张望了一会之后，女孩们选中了一家奶茶店作为休息区域，赫连秋和连茗如首当其冲地跑了出去，吴霜泷抱着胳膊跟在后面，欧琳阳在最后，看着自己的手机愣住了一会儿，朝着街上左右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所有的矛盾都在莉安……不，里昂身上。”阿京轻声说道。 “是啊，假如里昂死了的话，他们没有了接着派人来中国找人的‘大义’，那个负责追责的专员也必须回国，继续频繁地秘密派遣人员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要是被曝光的话，说不得会成立一个很大很大的机构来追查我们呢，”百花声音透过头盔，闷闷地说道，“到时候啊，老爹的消息一定会比他们的行动快无数倍吧。” 阿京发动了摩托车，轰鸣地发动机让路边的人纷纷侧目，百花搂住了阿京的腰，把脑袋贴在她的后背上。 “我也要好好想想，怎么说服莉安去‘死’了呢。”“但是那孩子愿意为了足球去‘死’么？”阿京自言自语地说道，摩托车发动了，逐渐加快的速度让百花俯下了头，即使是在这种商业城旁边的街道，她拧油门加速的感觉也像是在一条无人的旷野里肆无忌惮。 “如果有必要的话，”百花说道，“莉安会毫不犹豫地同意的哟。” “因为对我和莉安来说啊，想要继续踢球的话……要付出很多很多别人不用付出的东西。” “比如……生命。” 摩托车轰鸣着冲出了街道，逐渐驶入了主干道，机车灵巧地穿行在车流里，很快窜到了车队的最当头。 “假如有一种情况，莉安非要‘死’才能解决，而且他会心甘情愿地去‘死’，那么……”百花嘻嘻地笑了起来。 “那就只有‘不死的话就踢不了球’——这一种情况了呢。” ------------ 欧琳阳又独自一人坐在kv里了，但是这次她没有唱歌，她在等一个人，kv的屏幕上循环播放着珍爱生命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欧琳阳抬起手腕看了好几次手表，还有四分钟才到约定的时间。 会不会来呢，她如此担心到。在那场几乎穿着裙子下场踢球的紧急支援带来的热血消退之后，欧琳阳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又任性了一次，又逃跑了一次。 为什么，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让自己再被纠缠才去再次参加了偶像演出，为什么又重新上了球场。 真是个意志不坚定的家伙，欧琳阳这么厌弃地和自己说道。 但是宁伽嘉在四分钟之后推开了kv的门，看见正襟危坐的欧琳阳，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啊这么严肃——”宁伽嘉咧着嘴笑道，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她只是在薄薄的团队制服——即使是外出也穿着制服——外面披了一层有着流苏装饰的风衣。 欧琳阳局促地站了起来，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退队的手续已经给你办好啦，本来就是实习期，一下子就可以搞定。”宁伽嘉关上kv的门，坐在点歌台上开始研究点什么歌好。 “欸？” “所以说，本姐认为你完——全不适合本团体的工作节奏，所以把你给开·除·了，”宁伽嘉伸出一根手指，一边看着点歌屏幕一边地说道，“给我回去好好踢球啦。” “抱歉。” 欧琳阳这时候才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抱歉什么？” “没有……没有帮上忙，明明都要公演了，我还……” “没事啦，要是这种程度的事情就搞得公演取消了的话，我这个队长不如不当了啦。”宁伽嘉摆着手说道。 “但是……” “如果不好意思的话，那天就帮我们好好应援一下吧。” 一叠票出现在了宁伽嘉的手上，欧琳阳愣了愣，但是宁伽嘉从来不发愣，直接把票塞向欧琳阳开领的胸口——手刚伸到一半就被截住，那些票也被欧琳阳礼貌地攥在手里。 宁伽嘉见自己行动大失败，撅起嘴，手开始在屏幕上看也不看地疯狂连点，点歌栏一页一页地向后增加，本来循环播放珍爱生命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的包厢音乐瞬间变成了当红少女偶像团体的出道曲目，宁伽嘉却一首都没有点自己的单曲。 “不……生气么？”欧琳阳轻声问道。 “不啊，完全不，”宁伽嘉摇晃着话筒回答，“而且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完全没有考虑人家的感受，自顾自地就……” 逃跑了。 欧琳阳换了个词。 “……就去踢球了。” “琳阳你，为什么会去踢球的呢？”宁伽嘉坐在比自己高了太多的前台高脚椅子上，摇晃着腿问道，“是单纯因为‘不想演出’么？” “没……没有！”欧琳阳条件反射地说道，“我……我是觉得，如果我不去的话……不去的话就糟糕了……” “这样啊……”宁伽嘉拖长着尾音。 “我之前啊，其实和你做过一样的事情，”宁伽嘉歪头说道，“明明是要演出了，上一首歌已经结束，我下首歌是跳r，但是我突然很害怕，害怕到全身都在发抖，我和团长说我能不能不要演出，团长问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我回答我好害怕我不敢上场。” “然后团长狠狠地把我骂了一顿，我最后还是上台演出啦，还好演出的效果还不错，在骂我之前团长问我了一个问题……” 欧琳阳眨了眨眼。 “你为什么不敢上台演出呢？”宁伽嘉提着嗓子说道，“是因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还是因为单纯地‘不想演出’呢？” “如果是有重大要紧的事情，那么你现在就离开也没关系，不如说我会直接把你捆起来丢出去，但是如果是单纯的‘不想演出’，我就是捆起来也会把你丢到舞台上去。” 宁伽嘉耸耸肩，“当时的团长大人，这么教训的我。” “偶像之所以是偶像，除了‘爱’之外，还有‘责任心’这种东西，偶像除了要爱自己的fas之外，也不能冷落之前支持着自己的家人朋友，除了对fas有着责任之外，对家人和朋友也有着绝对的责任，”宁伽嘉伸出手，一支话筒丢到了欧琳阳的手里，“要是只是在舞台上唱唱跳跳的话，那样只能算是个合格的‘演员’而已，有人悲伤的话就让那个人开心起来，有人需要帮助的话就伸出手去，让自己变成‘光’，这样才是一个真正的偶像啦。” ☆、第三百六十一章 暴风雨 欧琳阳依然半懂不懂，一脸茫然地看着演说得头头是道，一看就耍嘴皮子为生的宁伽嘉。 “哎呀说这么多累死了，快点唱歌啦不然就浪费时间了！”点完歌的宁伽嘉大大咧咧地走回来靠在了欧琳阳的肩上，“公演一定要来啊！好不容易借用了的市里最大的体育场，要是团长在的话肯定会尖叫个不停啦，到时候肯定人超多我还特意给你们留了前面的座位呢，为了把这个票提前抢到手我可是……” 宁伽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什么啊，绿这家伙不要在我休假的时候又来叫我回去啦……”她瘪着嘴抱怨，却不敢不接电话。 “喂——我是您的队长大人宁伽嘉，请问有什……” 宁伽嘉手里的话筒掉在了地上，电话那头的姜思绿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宁伽嘉的手先是抖了抖，然后又把手机揣在了兜里，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紧紧咬着的嘴唇依然可以看出少女此时有多么激动——毕竟嘴唇就要被咬出血了。 “怎么了？”欧琳阳心翼翼地问道。 宁伽嘉沉默了一会，低着头，侧过眼睛，简短地丢下了一句话，放下话筒就要走，仿佛再多说一句话，再多说一个字都会把她的情绪摧垮。 “公演要……取消了。” ------------ “公演取消？因为要临时举行球赛？这都挨得上边吗？” 战晴雪在听欧琳阳说完事情原委后，只觉得自己的额角都在发痛，旁边那个宁伽嘉仿佛被摧垮了一般，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平时用不完的活力似乎被全部夺走了，不仅是商业性的微笑挂不出来，现在就连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但是你把她带来我们这边也于事无补啊…… 战晴雪挠挠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位偶像大人。 ……看着眼前已经燃尽成灰的宁嘉伽，战晴雪叹了口气开口道。 “所以为什么突然会取消公演来的？怎么想都不可能吧，之前就定好的偶像演出，就这么一拍脑袋把场地租给别人踢比赛了，不算场馆方面违约么？” 赫连秋继续猛按着手机，头也不抬，论坛的帖子刷了一遍又一遍，置顶的还是现在已经改名成了“顺风扑街逆风翻盘·青黑无脑只求一战：英阁真爱楼·我是不朽哒”，后面还跟着一个后缀“此贴讨论，另开杀头”，帖子里的讨论楼的增长速度已经放慢了，但是仍旧以一分钟三层的速度不断推进着，讨论重点集中在欧琳阳从舞台直接跳到场地上支援到底违规不违规，如果她直接穿裙子上场会不会违反道德风俗，该不该禁赛，帖子里的热心友们引经据典指天斥地，最早的引用事例已经前推到了1976年，在英国曼彻斯特的一个私人足球比赛里穿着兔女郎衣服的女服务生下场比赛，虽然逻辑上完全没有关系，但是友们依然讨论的热火朝天，就在跟帖讨论英阁的替补队员都没有老实待在场内，应当判比赛结果无效的时候，帖内的风向骤然一转，瞬间过渡到了足球到底起源在哪里这一尖锐的问题上，随后帖子的楼层增长速度瞬间飙升为一分钟七楼，友们掐着“现代”两个字以搜索引擎为主要工具开始了新一轮的论战，就在论战要开始批判英阁的打法不符合现代足球精神应该唾弃的时候，风向再次骤然一变，一个友声称“什么足球精神，篮球比足球玩的人多多了也没见得这么穷讲究”，论坛友们就像是闻见了腌鱼味道的猫一样，异口同声地开始了口诛笔伐，论坛楼层再次增速为一分钟十一楼，友的复制粘贴速度再次得到了长足的提升，在终于受不了了的管理员出面杀了几个头之后，友们才重新把重点放到了英阁的战术选择和几次换人上，终于有人开始理智评判，英阁的战术选择很是聪明，并且热切地再次引用了英超切尔西的排兵布阵，盛赞英阁有豪门之风，帖子的回复速度终于缩减为了一分钟一楼，赫连秋也终于关掉了自己用手机五开的号和所有马甲，抬起头长出了一口气。 “说是什么是公演早就预定好的场地，被主管部门用行政命令让给了这场赛事……”欧琳阳声说道。 “行政命令……这么霸道的吗？”连茗如咕哝道，“而且话说啊，为什么要这么大的场子公演啊，好像上次就是搭伙表演的，万一冷场……哎呀！” “……给我会察言观色一点你这笨蛋！” 旁边沈亚楠的一个肘击正中她的侧腹，连茗如捂着肚子倒在了旁边沙珺雅的大腿上，一脸痛苦但是头却舒服地蹭了蹭，沙珺雅看看安以红，安以红无奈地摇摇头。 “啊……队长果然在这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更衣室门口的欧阳青叹着气道，她看起来像是找了很多地方，最后才找到了这里，她看着满屋子对着她眨眼的女孩，这时候才想起来自我介绍。 “哦呀……忘了，我是欧阳青啦，是我家队长的助手，”她指了指自己，“因为队长大人突然就失去联系了，打电话也不接，于是我就顺着找到这里来了。” “青……”宁伽嘉抬起头，眼睛都红透了，吸着鼻子，欧阳青很是熟练地走过去把她的头搂在怀里，对着英阁的女孩们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啊……我家队长平时都很有活力的来着，但是遇见这种不可控的事情就会……” “青……呜哇哇哇——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啦公演要取消了人生完蛋啦——” 宁伽嘉搂着欧阳青的腰，就像是解放了一般大哭了起来。 “……就会这样啦。” “真是个孩子呢……”耿盈盈声说道。 “盈盈，只有你不能这么说人家。”慕容莫摸了摸耿盈盈的头，后者气哼哼地用力甩了甩头，把她的手甩开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藏龙卧虎 “所以你来，就是把你家队长带回去的？”安以红提起声音，她觉得自己必须把这间屋子里已经开始暴走的画风拽回来。 “是啊，现在团里可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队长大人在外面撒娇一会就够了，还是要回去解决问题才行啊，”欧阳青拍着继续哇哇大哭着的宁伽嘉，看着安以红，“啊……请问……” “我是英阁的副队长，”安以红冷冷地简短说道，“所以，你们已经知道了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对不？” 欧阳青笑的十分温和，拍拍宁伽嘉的头，让她坐好了。 “是，”她笑着说道，“请英阁的各位，先看看这个我们刚刚收到的……宣传单。” 欧阳青歪了歪头，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宣传单，展开来之后，里面是完全没有注意格式排版，在印刷者眼里这张海报的“内容”就已经足够压倒一切似的一目了然。 “一日球赛……绝命大乱斗……”战晴雪接过海报，看的却是满头雾水，“……胜者奖励是全员温泉旅行……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简单来说，本市最大的企业集团请了一个国外的豪门俱乐部来这里参加商业活动，因为有几个大牌球星要来，时间也很紧迫，资方就疏通了政府部门的关系，临时抢走我们预定进行公演的体育场馆，决定举办这个娱乐性很强的足球大乱斗，”欧阳青揉着太阳穴很是无奈地说道，“道消息说企业的自家女儿也要参加这次活动，似乎打算让她露露脸看有没有机会运作到欧洲俱乐部深造……” “禹州市还是这么厉害的人吗？”吴霜泷出声问道。 “那可是全国闻名的大集团啊，作为能量肯定很……”赫连秋急忙接过话头解释道，却被吴霜泷迅速打算。 “我是说厉害到可以被欧洲球队选中的人，”吴霜泷挑了挑眉毛说道，“真要是这么厉害的话，校级联赛的组赛我们不就碰到了吗？” “这倒是不知道耶，会不会是因为球队太弱没能通过资格赛？”战晴雪尴尬地笑了两声，毕竟她们自己就是因为太弱一直没能闯过资格赛这一关——还好这次有莉安。 “所以……”沙珺雅已经猜出了后续的剧情发展，于是她接过话头，“……这位大人为了圆自己女儿的梦想，花大价钱强行举办这次比赛，还把你们的演出给挤掉了？” “是，”欧阳青苦笑着说道，“假如是能提前一点告诉我们场馆变动的话，只要和粉丝们好好解释，延期也不是不行的，可是……我们的预售票都已经售罄了，而且刚好又是周末，很多观众都拉了他们的朋友来看，好不容易这么多人，要是退票的话……就算是那边承诺免我们的场馆租赁费，观众们也会因为太折腾了而直接选择不来了……” “什么霸道的人啦！”慕容莫生气地踢打着腿，掏出手机喊道，“我和我爸……” 她的动作停滞了一秒，似乎是想起自己已经逃出家门，不能再用慕容家的大姐身份来轻松搞定这件事情。 作者：喜欢小说的朋友，请不要错过：魔爪阅读网(MOZHUA.AＰP) 如果是之前的话，她也许就会任性地要老爹快点搞定这件事情了，无论是用什么方法，慕容家的大姐只需要“结果”，至于过程，不是她思索的范畴。 但是现在她需要思索这个“过程”了。 慕容莫一头雾水，不用说解决的办法了，就连如何开始思索她都不知道。 “这样子单方面违约，不需要负责人的么？”连茗如皱着眉头说道，“签协议的时候没有防违约条款么？” “有，但是对方完全不在意，”欧阳青继续摸着依旧在呜呜哭着的宁伽嘉，“我们说是去协商，结果对面只是直言不讳地说他们会依约进行双倍赔偿，但场馆不可能借给我们。” 欧阳青的表情很苦恼，但是又带着无可奈何地微笑。 “这个人是个什么溺爱女儿过了头的霸道总裁啊……这样子用钱砸人……”沈亚楠抽搐了一下眼睛，用一旁挂着的浴巾包住了脑袋。 “……感觉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太见钱眼开了吧？！”连茗如怒吼道，“这时候不应该直接去起诉的么？！” “好了你们几个……”战晴雪看着在地上滚来滚去已经处于发作状态的沈亚楠，“抱歉……不过既然这样的话，能不能考虑延期呢？虽然观众会少很多，但是如果场馆够大环境够好的话，还是能够保证演出效果的吧？” “是的，我们这边其实也是这么一个想法，”欧阳青点头道，“其实按照我们得到的赔偿，我们可以拿到另外一个场馆的使用权，而且经纪公司那边也已经开始准备资料了，只要我们这边点头那边就可以直接开始洽谈……” “不行！” 宁伽嘉突然吸着鼻子坐直了。 “绝对不可以换场地！那是和观众大人们约好了的演出场地！” 虽然话说的十分刚硬，斩钉截铁死不动摇，但是宁伽嘉的手却牢牢地抓住了欧阳青的手，眼睛直直地盯着欧阳青，眼神里倒是没有哀求的意思，就是好像你家的狗看着你在吃东西，蹲在你面前不叫不动，两只眼睛盯着你，耳朵时不时地动一下，让你都不好意思不分给它一点吃的…… “那可是和观众大人们约好了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专门过来的！要是临时换场地的话他们一定会觉得很困扰，说不定就看不到我们的首次公演了不是么？” “对长……” “而且那是团长一直想要演出的地方，”宁伽嘉的手握得更紧了，“我绝对不会放弃的，就算是在看台上我也要在那里开公演！” “呼……前团长可不像你这么任性。” 欧阳青看来是早就知道宁伽嘉会是这么个反应，无奈地反手握住了宁伽嘉的手，放在她自己的膝盖上，然后转身端端正正地看向了英阁的女孩们。 “所以，我想郑重地拜托各位一次，”欧阳青微笑道，“能不能……为我们赢下这次比赛呢？” ☆、第三百六十三章 勤奋的天才 曼斯埃尔看着面前的女孩一脚抽射，皮球划出了一道虽然不算笔直，但也足够有力的线，破空轰向了球门，然而女孩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来，皮球就当得一声砸在了门框上，曼斯埃尔耸耸肩，侧头躲过了朝着他的脑袋反弹而来的皮球。 “射门的时候，一定要调整脚部触球的角度再起脚才行，高速跑动之后，你应该有一个瞬时的停滞时间，那个时间才是你的射门时机，”他笑道，“你这么匆匆忙忙地起脚爆杆，要么太正要么踢飞，中了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那个女孩不服气地把自己的头发束了起来，噘着嘴跑向了后面，把射门位置让给了后面的人，第二个女孩已经准备好了，那是一个打扮得很干练的女孩，没有化妆，也没有戴任何饰品，连头发也是牢牢地用并不好看的发贴硬生生摁在脑后，带球助跑加速，进入禁区，略微停滞，射门，球端端正正地射进了被木质挡板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四个角各留出一个正方形球洞的球门里——而且是难度颇高左上角。 后面的同伴们发出一阵羡慕的惊呼，那个进球的女孩却丝毫没有高兴或是兴奋之情，仅仅瞟了一眼曼斯埃尔，自顾自地慢跑到了队伍最后，等待下一次轮到自己射门。 “聪明的孩子，这动作已经标准的要过头了……我说我们队里那几个招来的新人动作都没这么标准。”杰勒米感慨道，这年头天才还真是多。 “她一天的训练量除了团队训练的七个时之外，还有自己加练了两时的力量训练和一时的射门练习，这孩子折合起来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训练，要是我们队里那几个偷懒鬼肯这么卖力，早就升到一线队了。”曼斯埃尔摇摇头说道。 “天才还勤奋……那她肯定成绩很不错。”杰勒米惊叹道。“相反，她完全没有成绩，”曼斯埃尔掐着自己的鼻梁，看着一脸冷漠的女孩，“她从来没有……参加过11人制的正式比赛。” “想隐藏实力？”杰勒米大惊到，这就好比剑侍枯坐剑冢十八年对剑参禅，但就是一剑不出，平时随便挥点剑气就逼退一堆人，这拔出剑来还不是要惊天动地大有所为。 “不是，你误会了。”曼斯埃尔抽搐着眼睛，这女孩其实他早就认识，是他在中国一个朋友的女儿，他很久之前来中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他就爬了长城，但是那时候商贩们还没这么多，加上又是旅游淡季，长城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但是他就喜欢清静，越爬越开心越爬越起劲，爬了三个时之后水壶空了，发现前后左右空无一人，这时候才觉得口干舌燥，被冷风一吹身子都在发抖，这时候才觉得自己累得如同死狗，但原路返回还得三个时，这时候一个人也在旁边累的和死狗一样，但是他有一壶水，曼斯埃尔猛打手势只想喝点水，那哥们思考了半天也不知道这外国友人想说什么，就寻思这老外猛指自己的水壶，想必是没带水，于是本着中国人民热情好客的原则，两人共分一壶水之后一见如故，下去之后哥们还盛情款待曼斯埃尔去吃了顿烤鸭，后来曼斯埃尔还和他常常书信来往，哥们应邀去了西班牙后，看着浩浩汤汤的团，到这时曼斯埃尔才知道这个哥们正是中国福布斯排行榜前十的大企业家。 “这个故事和面前的天才少女到底有什么关系，能不能不要绕关子？”杰勒米只觉得自己脑壳疼。 “这个女孩就是他的女儿。”曼斯埃尔对着面无表情看向他的少女点头示意。 杰勒米情不自禁地吹了吹口哨，“你们之前就认识了？” “是，那个哥们说自己有个女儿热爱踢球，于是就运作了一下把女孩送到了西班牙足球训练营踢了两个寒暑假，期间我也多有关照。” “原来是在我们那里训练出来的，难怪水平高出其他人一截，”杰勒米对此表示理解，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有蹊跷，“那就更不对了，都有近乎职业水准的选手，怎么会从来没踢过正式比赛呢？” “因为她在西班牙怎么都是加塞进来的，青年队的教练只当她是过来学习先进足球理念的，从来没有把她当作过球队的战力，除了对内训练赛也没有理由派她上场，”曼斯埃尔双手抱臂神情专注地看着女孩们一个接一个完成射门，“而在中国，她的学校甚至没有一支女子足球队。” “那真是太可惜了。” “是很可惜，但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在这个国家，女子足球的群众参与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即便偶尔出了好苗子，这个国家也没有让她们能够茁壮成长的土壤。” 听到这里杰勒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而没等他开口，曼斯埃尔声若洪钟地说道，“所以这就是我们在这里的原因了，不是吗？” 那个女孩又完成了一次射门，这次皮球不偏不倚地射进了球门的右上角。 杰勒米敢说连自己的动作都不一定有这女孩做的标准。 “好了，现在休息十分钟，”曼斯埃尔拍拍手示意女孩们可以停下射门训练，随后大手一挥指向了刚刚百发百中的天才少女，“殷鱼你过来一下。” “是，”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波动，被唤作殷鱼的女孩径直走到了曼斯埃尔面前，“什么事，教练？” 一头黑色过肩长发的殷鱼有着文学少女式的沉静，姬发式的平刘海被她用发帖直接固定在了头顶，浓浓的黑眼圈似乎在表达对主人疏于保养的不满，虽然有点睡眠不足的样子，但曼斯埃尔能够察觉到少女体内充足快要满溢出来的能量，这样子的训练营对她来说实在有点不够看了。 “你昨天晚上到底几点钟睡的，你的室友早上跟我抱怨你大半夜还在床上做核心力量训练吵到她睡不着觉。” “1点准时就寝，我觉得并没有吵到一直不带耳机煲剧的室友。”殷鱼嘴上回答得十分干脆，眼神却没有看向一副语重心长口气的曼斯埃尔。 “唉……”曼斯埃尔叹了口气道，“你老爹肯定会埋怨我把你引上歧途的。” 听到这话殷鱼才抬头看向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曼斯埃尔，轻轻开口道，“不要说这种引人遐想的话，教练。”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同舟共济 “哈？一……一日足球大逃杀？啥玩意啊？咋回事啊？要闹啥呀？” 连茗如捧着宣传单又看了一遍，完全不能理解上面写的鬼扯淡规则和鬼扯淡奖品，还有……她们鬼扯淡的非赢不可。 最新最全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OZＨＵA.ＡPP “参赛队伍按照抽签顺序分别对抗一轮……限时45分钟，先进三球者直接获胜，越快打进三球的队伍就可以获得靠前的排位，第二轮可以享受随机排位到进球效率更低的晋级队伍，如此循环，一直进行淘汰赛到决出最终胜者……”连茗如已经是第五遍重复这个诡异的赛制了，“这……这也太……这个……” “太绝地求生了。”赫连秋接过话头。 “欸？绝地求生是啥？” “……就是一个射击游戏你别管这么多了，总之就是大家一起比赛，谁用的时间短就会迅速晋级，用的时间最短的先进决赛圈，然后再比赛一次，就这么不断的淘汰比赛淘汰比赛，一直到只剩下最后一支队伍，看谁先吃……看谁先赢。”赫连秋咳嗽了一声，扭转了自己的话头。 “真的有这种规则么……听着超不合理还奇奇怪怪，而且这按时间排序之后还要抽签完全没有道理啊……”耿盈盈声说道，“这样子要是有队伍故意拖时间怎么办……” “和沙滩足球差不多啦沙滩足球，这种规则很少人玩但还是有的啦……”赫连秋晃悠着手机，上面不知道开了多少个页，她找了多少睿智的友才问到确实有这种诡异的赛制出现，但是你非要追溯的话说不定又要追溯到英国曼彻斯特的某个私人沙滩上的成人聚会上穿着兔女郎衣服踢球的八个女仆…… “时间排序看后面啦后面，”慕容莫指着海报背面左下角的一个短标语，“‘赛后按照晋级时间顺序发放对应奖品’。” “不管怎么样，只要赢下来就可以了吧。”吴霜泷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一脸杀意盎然，不知道是去踢球的还是去杀人的。 “啊……总觉得哪里不对……”慕容莫托着下巴思索着，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思索出什么东西出来。 “不管怎么样！总之就是进球！总之就是进攻啦！这可是关系到温泉旅行！”吉赛尔还是率先打起了精神，过去几场比赛她冲的太凶，加上对阵的对手不是摆大巴拖字诀就是控球控到死，根本找不到扯开空间打对攻的对手，她又永远是开场就火力全开的类型……于是她也永远是第一个在场上没声音的选手，这似乎搞的她很是不爽，好不容易碰上了这种莽夫赛制，她憋住了一口恶气就准备在这场大乱斗上面撒撒气。 “那现在有多少队伍报名了呢……要是很多的话就糟糕了吧？”欧琳阳抱着膝盖问道，她歪着脑袋算了半天：“这个比赛是早上八点半开赛……演出的话……” “晚上七……七点半入场八点半演出就可以了！”宁伽嘉找到了救星一般冲过去抱住了欧琳阳，如同一只突然发作的猫一样不断蹭着欧琳阳的脸，欧琳阳想要推开，却发现自己力气没她大…… “舞台搭建什么的……” “直接演出就可以！” “那观众入场……” 门吱呀一声打开，姜思绿冷冷地扫视房间内的女孩，刚才还在发作的宁伽嘉瞬间远离欧琳阳，乖乖地手放在大腿上在椅子上坐好。 “我们早就商量好了把预售的演出票和球赛的观众票合在一起，这样既给那个壕无人性的的女儿更多观众，也方便观众看我们的演出了。”姜思绿面无表情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才刚刚谈妥条件，现在来向没头苍蝇队长通报。” “我就知道绿最可——” 宁伽嘉扑过去的动作被姜思绿一个眼神再次逼退，姜思绿冷冷地开口。 “至于为什么这么晚才谈妥，都是因为队长完全不理事的原因。” 宁伽嘉现在已经在瑟瑟发抖了，在姜思绿面前她宛如一个做错事被班主任抓到还要叫家长的学生，低着头天都要塌了。 随后姜思绿的脸色缓和了一下，用温和的笑容对着英阁诸人轻声说道。 “我听说诸位有意帮助我们早点拿到场地是么？” “是！这件事情就包在……” 举手要说话的连茗如被赫连秋一手捂住了嘴，旁边的吴霜泷厌弃地咂咂嘴，沙珺雅迟疑地点了点头，欧琳阳不明所以地四处张望，却看见安以红站了起来。 “那么，这是一次‘雇佣’还是‘拜托’呢？” 姜思绿的脸色冷了下来，眼镜片闪烁着反光，把打开的笔记本合上了夹在胳膊下来，手里开始幅度地旋转起了笔。 “如果说是‘拜托’呢？” “那么恕我们拒绝。” “红，你……”战晴雪一只手撑着桌子刚要站起来，却被安以红打断。 “队长你别说话。” “是么？那么……为什么呢？”姜思绿继续旋转着手里的笔。“我们的目标是进军全国大赛，在这种无谓的比赛里受伤的话绝对是得不偿失的事情，这种娱乐性质的比赛肯定有很多外行人参赛，实在是不敢保证比赛的正常进行，”安以红摇摇头：“所以恕我们‘拒绝’。” 她会这么做。 在地下球场的那个“她”一定会这么做。 宁伽嘉无助地看向欧琳阳，欧琳阳求助似的看向战晴雪，战晴雪也咬着嘴唇看向安以红，安以红却压根不理她们，只是定定地看着还在旋转着笔的姜思绿，笔又旋转了一圈，被她一手握住。 “那么如果是‘雇佣’呢？”姜思绿轻声说道，“你们想要的‘报酬’是什么？” “如果我们尽快赢下这场比赛的话，那么我只要一个报酬。”安以红飞快地说道，似乎早就想好了这次付出所得的回报。 “谈谈看，说不定我们可以接受，”姜思绿扶了扶眼镜，眼镜片上寒光闪动，“如果谈不拢的话……那就再说了。” “很简单，”安以红继续飞快地开口道，“赢下比赛之后，你们ars当场就要发出联合通告，宣布全国大赛期间和英阁女子足球队达成官方合作。” “胃口这么大，”姜思绿握住笔，这回是让笔在手指之间来回摇摆，“想要我们和你们绑定么？不过说起来我们两边的流量是不是差的有点大？” 姜思绿的笔又转了几圈，她正在思考，过了一会，她把笔插进了笔记本的书脊里，简短地答道。 “我需要去和经纪人协商，会在今天晚上十二点前给你们答复。” 说完之后，她转身就离开了，欧阳青鞠了一躬后也走出了大门，宁伽嘉见状连忙追了上去。安以红看着三个女孩出了房门，这才坐下来长出了一口气，战晴雪握住了她的手，安以红却没有看自己队长的眼睛。 这么做是“对”的么？ 这只是一种“选择”而已，没有“对错”之分。 那个女孩一定会这么说。 但是。 就像是某种东西被打破了一样，被战晴雪抓住的手正在发抖。 “抱歉。”安以红轻声说道。 战晴雪摇了摇头，把安以红的手握紧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红你会这么做，”战晴雪低声笑道，“不过我们说好的，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球队，对不？” 安以红沉默了很久，周围的女孩们也沉默了很久，她们的动作被战晴雪轻松看穿了，就像是一群妹妹偷吃了糖之后商量好了演戏，但是回到家里的姐姐还是能够一眼看穿一样。 “……是，”安以红勉强地回答道，她看了一眼战晴雪，又垂下了眼睛，“也为了和英阁一同战斗的人。” ☆、第三百六十五章 人情世故 “绿，绿你等等我啦！” “队长才是应该走快一点。” “别生气啦！别生气啦绿！”宁伽嘉追的气喘吁吁，虽然姜思绿没有跑，但是步伐迈得堪比职业竞走选手，宁伽嘉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我……我会和经纪人和队员们说的啦！所以不要生气了啦！大家都是好孩子啊！” “我没有生气哦。” “谁信啦！”宁伽嘉的脚都要追断了，她索性一下扑到了姜思绿身上，用手死死搂住了姜思绿的腰，“别生气啦别生气啦！晚上我给绿暖床好不好嘛！” “都·说·了。” 手刀，正中劈在宁伽嘉头顶，宁伽嘉捂着头蹲在了地上，疼得双眼都泪眼朦胧。 “我没有生气。”姜思绿收起了手刀，但是眼神倒是像说下一次这手刀就会变成北斗残悔拳，宁伽嘉就是被拳次郎的拳风擦中的路人甲，还没等经典台词“你已经死了”说完就倒在地上爆了头…… “没生气还对人家这么……” 姜思绿并手成掌，宁伽嘉和被揪住了耳朵的兔子一样一个激灵，捂着头在地上瑟瑟发抖，姜思绿看着缩成一团的宁伽嘉，放下了手，突然叹了口气。 “并不是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可以归结为‘生气’，”姜思绿垂下眼睛说道，“队长。” “那就不是生气嘛！我可没有做过惹绿生气的事情！”宁伽嘉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是天下第一的绿厨！” “今天这件事，本来是队长的职责，”姜思绿说道，“讨价还价这种事情，可不是我这种‘编外人员’应该做的。” “绿才不是编外人员！我……” “队长，请你稍微……快点成熟一点吧，”姜思绿微笑着看着宁伽嘉，“我可不能一辈子替你讨价还价。” “谁说的！绿就要一辈子替我讨价还价！”宁伽嘉嘟着嘴大声道，“如……如果绿太累了非要我去的话我也不是……” “要是队长去了，无论对方出什么条件都会一口答应的吧，”姜思绿轻声说道，随后她瘪了瘪嘴，“对面的那个‘战队长’也是，如果是她的话，什么条件都不会提吧。” 作者：想看更多绿茵美少女相关小说，请访问：魔爪阅读网(MＯZHUA.APＰ) “因为大家都是好朋友！才不会明码标价嘞！”宁伽嘉很是自傲地说道，“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才对！要是琳阳的话肯定想也不会想就帮我们了！我也是！” 随后她皱起眉头，似乎是想起了安以红提条件时候的样子，然后她咬着指甲，整张脸都拧了起来。 “队长，你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姜思绿叹气道，“‘我很讨厌那家伙’，你的脸上都要写字了。” “我……我才没有讨厌……”宁伽嘉被道破心思还想硬撑，但是飘移的眼神暴露了她的想法，“就……就是有点别扭……明明是互相帮助什么的……” “如果仅仅是队长你和欧琳阳两个人的‘帮助’的话，我是不会阻止你的，”姜思绿笑道，“但是刚刚，发言的人分别代表着‘ars’和‘英阁’，在两个‘团队’之间是不能谈感情的。” “怎么不能了！”宁伽嘉还不死心。 姜思绿心态良好，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队长永远都是这幅样子。 “队长，你知道世界上最贵的东西是什么吗？” “爱！”宁伽嘉毫不犹豫地回答出了这个羞耻的连中学生都不敢当街说出来的词。 “是‘人情’哦，”姜思绿轻声说道，她伸出了一根手指，“完全无法量化，可大可，可轻可重，甩不开，脱不掉的‘人情’。” “刚才那家伙的目的，一定是想要用我们的人气和‘偶像团体应援’这个名号，来让英阁重新拉回失去的观众吧，毕竟如果偶像球队粉丝不够的话，球队运转的经费来源也会十分吃紧，”姜思绿扶了扶眼睛，手里的笔又转起来了，“虽然方式确实有点笨，但是她这个选择倒是很正确，一定是看准了队长你已经走投无路，非找她们不可的这个弱点，觉得我们一定会接受的吧。” 宁伽嘉的指甲咬得更快了，就像是一只发怒的仓鼠。 “不过往好了想……既然觉得我们一定会接受，那么她也一定已经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只等我们打电话过去才对。”姜思绿转身重新开始走了起来，宁伽嘉气鼓鼓地走在了后面，似乎是因为自己被随意宰割十分在意。 “这是好事哦队长，”这时才追上街上疾驰二人组的欧阳青看着宁伽嘉笑道，“比起莫名其妙欠一个天大的人情相比，能够顺利公演，还能搭上一个即将夺冠的球队的顺风车，这样的便宜买卖谁会不做呢？” 宁伽嘉眨了眨眼。 “即将夺冠是……什么意思？” 姜思绿也眨了眨眼，眯起眼睛，狡猾地笑道。 “就像青说的，字面意思哦，队长大人。” “我从来都进行的是……长期投资。” ------------ “出乎意料的……人多啊。” 战晴雪如此感慨道。 鉴于周末就要开始这个劳什子大乱斗了，英阁队长当天就带着一众好事者来到报名点，打算尽快完成报名。 然而战晴雪还没看见任何和报名有关的标志，只看到在她面前里三层外三层，围围绕绕又三层，堵得水泄不通的人山人海，她掂着脚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还好莉安没来，不然她一定会扭头就走吧，不过为什么慕容莫也不见了，这倒是一个问题。 肯定是受不了人这么多，自己跑到别处去了吧。 但是人越多精神越好的吉赛尔看见这人山人海的模样，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窜了出去，在挤挤挨挨的人群里钻来钻去，钻来钻去……钻个没完…… 过了好一阵吉赛尔才钻到对面，直到被一圈红色的拉绳挡住才停止了这种穿山甲行为。 吉赛尔眨了眨眼睛，看见远处的人少了很多，而且都在一张桌子前面排着队，吉赛尔一矮身子就要钻进去，却被一个看起来同龄的女生拦住了。 “抱歉，请不要插队，”女生温柔地说道，“是要报名吗，我们只接受在校学生报名哦？” “是，是的！”吉赛尔赶忙掏出学生证来，女孩点点头。 “那么你们的队长在哪？我们只接受队长报名，”女孩掏出一个写字板来，“现在已报名的球队是十六支，如果要报名的话请快一点哦。” ☆、第三百六十六章 报名时间 “队长！报名在这里哟！”吉赛尔干脆利落地钻过护栏，跳着朝外面猛挥手，然后才刚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道，“欸！已经报名了这么多么？！原来这个城市有这么多女子足球队来着吗？” “其实正式的11人制足球队没有那么多啦，但只要是初高中年龄层的球队报名，我们就不设任何门槛，”女孩笑了笑，“毕竟这种场比赛参与门槛比11人制低太多了，所以很多没机会报名校级联赛的球队也会派人来参与一下。” “欸，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大家是因为更喜欢街头足球才没多少人参加联赛的啊……” 作者P.S 免费的阅读网站欢迎棒场：魔爪阅读网 网址：MOZＨUA.APP “因为不是每个学校都有女子足球队，和你们的国家不一样，这里的孩子要是在大街巷踢足球，可是会被妈妈抓回去打屁股的哦，吉赛尔同学。”女孩把写字板收了回去，笑着说道。 “嗯？你认识我？”吉赛尔一手指着自己的脸，好奇地问道，“我们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因为我去看了上一场你们对骄华的比赛呀——应该说我去现场看了市里每一场校级联赛的组赛，”女孩把目光看向努力想要穿越人群走过来的英阁球员们，“只要是踢球的人，谁会不想上场比赛呢，但足球是11个人的运动，一两个人不能上场，七八个人也不能上场，如果凑不齐11个人的话，不就只能坐在看台上给你们投去羡慕的目光了吗？” 没有比赛的话，那踢球还有什么意思呢…… “慕南高中女子足球队所属——骆寄瑶，”女孩向吉赛尔自我介绍道，“因为大姐的关系现在帮公司担任活动志愿者，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和你们在球场上一较高下。” 看见远处吉赛尔在招手，战晴雪憋住一口气就往人群里面挤去。 “麻烦让一让！”英阁众人都想要挤过去，但是压根进不去是一说，周围围着的人大多也是女孩，看起来就是报名参赛的选手，虽然称不上是针锋相对，但要让路是万万不会的，一个个抱着胳膊原地塞着耳机当作没听到的样子。 而另一说，就是战大队长某个尺寸过于巨大部位实在不好挤入人群。每当她试图挤进去的时候，被碰到的女孩都会先是满脸不耐烦的怒火，随后是目光骤然发直，而后被击败一般涣散开来，最后绝望地低下头，再也挪不开身子。 几次尝试都宣告失败后，赫连秋瞳孔一转，哼哼一笑，高高举起自己加挂了大型相机头的手机，自从上次文字直播比赛大获“成功”，并且成功让赫连秋的手指差点断掉之后，这个手机不离身的女孩就充分秉承拇指一族不骄不躁的态度，再三思考如何更加成功地做一个战地记者，在第一线把战况实时上传，于是她给自己的宝贝手机买了一个全体加装的摄像头挂件，还自带焦距调节、自带滤镜调整，本来是一个单手就能握住的屏幕智能手机，但是加装之后宛如一个巨型移动工作站，连口袋都塞不进去，没人知道赫连秋到底是怎么把这个手机带在身上的…… “抱歉！借过借过，英阁高中记者团体育分部采访组的！麻烦借过！” 赫连秋高喊着这个压根不存在的社团组织，满脸严肃地一路昂首阔步，后面的连茗如更是反应极快，跟上赫连秋，也附和着她一路昂首阔步，两个女孩一左一右地把战晴雪拥在中间，在一路先愤怒再绝望最后是涣散的目光中连推带拉地把自家队长推到了最前面，当战晴雪再次回过头的时候，只看见了一群神情宛如泡了水的旧报纸再揉了好几遍的苍白女生们…… 报名十分简单，真的和骆寄瑶说的一样毫无门槛，报名册上五花八门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葩战队名。 战晴雪半信半疑地在表格上填好了自己的信息，又写了一个英阁frya作为队名，骆寄瑶接过表格迅速地看了一眼。十分开心地一合手掌，递给了战晴雪一张规则说明书，说明书上十分简略地写着一行字。 “打倒所有队伍去夺取胜利吧！” 没了。 “那个，说明，只有……这些么？”战晴雪把这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因为剩下的都很简单，所以我直接说明就好啦。”骆寄瑶一边在平板电脑上戳戳点点一边回答道，“明天上午八点来体育馆抽签决定对战队伍，每轮比赛踢完了都会抽一次签，决定下一次对战的队伍，直到最后一场比赛，谁赢了谁就拿走温泉旅行加奖金啦！” “这么简单直接印在上面不就好了！？” “没意义啦没意义。”骆寄瑶摆着手笑到。 “就这样谁看的明白啦！”连茗如挥舞着传单说道。 “没事啦，看不看得懂都没事——”骆寄瑶用指头夹住了那张传单。 “哈？怎么说这也是比赛，你……” “不啊，这才不是‘比赛’。”骆寄瑶单手撑住了下巴，两根指头夹住了那一张宣传单，把单子从连茗如手里抽了出来。 “那到底是……” “硬要说的话这就是一场商业活动，”骆寄瑶夹着宣传单眯着眼睛笑道，“大部分的人都只是来踢球而已，完全不在意胜负，不在意对手，不在意报酬，只要能够公开踢球就很开心的‘踢球的人’。” 作者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在浏览器中输入：ＭOZHUA.AＰP “不过……你们不是，你们是‘来赢比赛的人’，我说的没错吧？”骆寄瑶的眼睛依然眯着，宛如在笑，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她撑着下巴抬眼看着战晴雪轻声笑道，“虽然我是不知道出线队伍的英阁为什么来这里啦，但是你们这种对手，我们的队长应该还蛮欢迎的。” “你说这不是比赛？”吉赛尔不快地撅起嘴，“那你们要办的是什么？园游会？那些报名的人算什么？” “嗯，都说了是大乱斗对吧，而且那些人——都是‘木桩’哦。”骆寄瑶笑道，“那些队伍，都是为了队长特——意找过来的‘木桩’哦。” “木……桩？”沈亚楠重复道。 “络游戏有玩过吧？”骆寄瑶转头对发出疑问的沈亚楠回道，“在那些游戏里面，‘木桩’这种东西，是用来测量输出的嘛。” “这场大乱斗，其实就是用来测试队长的‘输出’的哟。”骆寄瑶拿起了剩下的海报，在桌上磕齐了，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脸。 “所以你们……” “那个……”许久没有说话的耿盈盈声问道，“为什么要测试你们队长的实力呢……大家都是队友，平时不应该多多少少都知道彼此的实力么？” 骆寄瑶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笑容转瞬沉淀了下来。 “因为……”她看了一眼体育馆的方向。 “我们家队长……并没有参加过正式比赛……”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机械少女 殷鱼又回到了训练场，开始了自己今天的第五十组——整整一百五十次——强化射门训练，从大禁区前沿接球，带球，停滞，射门，皮球不偏不倚，顺着一条完美的路线轰进了球门右下角的洞里。 动作标注，力度标准，角度标准。 标准的结果，和必然标准的进球。 一切都在标准之内。 “殷鱼。”在球员通道里的曼斯埃尔挥挥手喊道，殷鱼点点头，慢慢地走了过去。 “今天的训练量完成了吗？其他人都回去了。” “还差五组任意球射门，五组盘带训练，五十次往返跑。”殷鱼报出了这些数据，迅速又平静，似乎早就在心里算好了。 “一天的？” “不，下午的。”殷鱼简短地接话，她的话很少，并不是像吴霜泷一般“懒得说话”，也不像莉安似的“不敢说话”，而是她单单不喜欢说多余的话，只会迅速而简单地报出结果，和她讲话与其说是在和一个美少女谈话，不如说是在和一个人形化了siri语音助手打交道，你输入什么，她输出什么，没有乱七八糟的颜文字，柔和的问候语或者是q版软萌的吉祥物和乱七八糟的弹幕，你只会看见光标闪烁几下，结果出现，siri继续沉默，等着你的下一次发问，她的打扮也和siri那漆黑的界面一样，乌黑油亮的头发用一个不太好看——丑的要命——的黑色方块发贴贴住，身后的长发完全束起露出后颈，一个荧光绿色的额带箍在脑袋上防止汗液流进眼睛，指甲干净利落地剪到的很短，球衣，球裤，球鞋，这就是女孩全部的打扮，没有饰品，没有耍聪明用来彰显个性的妆面发型和指甲油，打扮极简到了已经快要扁平化的程度，这么仰头看着曼斯埃尔，让曼斯埃尔眨着眼睛挪开了目光。 其实曼斯埃尔确实也满难搞定她的。 那个老朋友也说殷鱼有点内向但天赋惊人，曼斯埃尔一听觉得挺搞笑，他在卡斯蒂亚这几年见过的天才没一千也有八百，当年的殷鱼的资质实在不算上乘，加上她老爹给俱乐部的私人赞助，勉强才把殷鱼安排进去以夏令营为名义挑选青年才俊的一支队伍里。 和那些或者来自巴西足球世家老爹是前锋老妈是后卫老哥已经登录豪门青训队的世家子女，不然就是体质超常一场比赛跑下来顶多红个脸的体力健将，不然干脆就是一天三顿牛肉加巧克力圣代每餐一个布丁照样体脂率合格右脚还被上帝洗过的足球天才一个队伍。 那时候她就是这里唯一一个中国女孩——在那个孩子来之前也是唯一的中国人，体力不如别人天赋不如别人块头自然也是不如别人，但是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问题是夏令营里开始分队训练，准备开始对内友谊赛的时候谁也不愿意和她一边，于是她只能蹲在场边看着女孩们在场里大呼叫。 虽然说了蛮不政治正确，但是在一堆外国人里中国人确实不受待见，亚洲阵营方面，虽然看起来日本人言谈举止亲和温柔，但是脱亚入欧的口号喊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喊的，韩国女孩们早早抱成团独立在外，西亚的……就没见她们跟东亚的女孩交流过。 于是殷鱼只能在场边发呆，谁也不带她，曼斯埃尔看见了心说不好，这队内赛本质上就是拉帮结派筑起圈子，殷鱼这时候被排除在外想再进去就难了，但是他想帮也有心无力，而且这夏令营喊出来的口号就是hsirifli他只能看着这个女孩面无表情地站在球场边上，眼睛随着足球来回转动，谁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早上八点拉练，拉练结束之后开始训练，训练之后就比赛，女孩们正在大搞社交主义，英国的女孩和法国的女孩已经相约香榭丽舍，美国的女孩和西班牙的女孩抓住一个日本女孩央求她带她们去买羽织，墨西哥的女孩快速和巴西的女孩达成了一致，两个人在球场上就是两颗太阳，殷鱼依旧呆在场边，偶尔在场内机械地运着球，球场里熙熙攘攘的，但是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等到比赛了她就下去坐着，抱着膝盖看女孩们嘻嘻哈哈。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人家就是不和你玩，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这么看了一场比赛，两场比赛，三场四场五场，连着九天七场比赛殷鱼都没有上场，她只是看，不哭不闹不发躁，日常拉练训练永远都是满勤。 第八场比赛，终于看不下的女队教练勒令一边的球员必须把殷鱼换上场，一个体质超群的日本女孩被换了下去，她叫隼藤鹿，来自日本横滨，比殷鱼高一个头，最喜欢的就是扛着对方后卫突进射门，进球了还会很大和抚子地扶膝鞠躬，微笑着说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笑脸甜的就像要出道的偶像。 要她下场的时候她只是耸耸肩，看着殷鱼做了几个手势，意思是看你怎么出丑，一点也不掩饰，她当然不用掩饰，这里的孩子们除了殷鱼之外已经抱成了一团，彼此早就以姐妹相称，但是殷鱼依旧毫无反应让她无聊地直咂嘴。 殷鱼面无表情地上了场，但是谁也不传球给她，对面的女孩似乎也起了玩心，一场下来殷鱼这边队伍进了七个球，她连球都没碰到过，她就这么呆呆地往返跑被溜了一整场，下场之后女孩们吃吃低笑，她却依旧面无表情，就像是没人输入询问任何问题的siri界面，光标呆呆地一闪一闪。曼斯埃尔大怒正想上去呵斥，旁边的女队教练一把拽住他，曼斯埃尔吼说她做错什么了这帮兔崽子这样子搞她，教练说她错就错在是你带她来的，曼斯埃尔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 智能足球 第十天夏令营结束了，曼斯埃尔正想着怎么给老朋友交代，但是点名的时候谁也没看到殷鱼，女孩们嘻嘻哈哈聚成一团谁也不愿意去找她，只有曼斯埃尔自己去找。宿舍没有，餐厅没有，厕所里也没有，曼斯埃尔最后是在球场上找到殷鱼的。 那女孩站在禁区弧顶，足球被她砰的一声射向球门，不偏不倚，砸在了门框上，曼斯埃尔头皮一麻心说完蛋这孩子伤心了，但没等他上前安慰安慰殷鱼，女孩又出一脚，皮球再次砸在了门框上，曼斯埃尔叹了口气，心说可怜孩子都要傻了，后面的女孩们哄然大笑，曼斯埃尔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殷鱼又出了一脚，皮球还是砸在门框上，曼斯埃尔觉得不对头了。 她射了三次门。 但是她脚边明明只有一个足球。 她是怎么站在原地射这么多次门的？ 砰。 砰砰砰砰砰。 球不断地砸在门框上，殷鱼又站在原地连射了六次门，曼斯埃尔这才看清楚，每一次殷鱼出脚，球就向回弹开，蹦蹦跳跳落在地上，滚落到她脚前。 六次射门，球球都砸在同一个位置，弹开同一个角度，滚回同一个位置。 简直就像是一道“律令”。 殷鱼律令这颗足球必须砸在门框上的那个位置，然后滚回来，让她可以接着射门，女孩们沉默了下去，殷鱼继续射门，理也不理她们，隼藤鹿终于受不了了，用别扭的z文问你为什么不把球射进去？ 殷鱼踩住第十一次滚回来的球。 进球的话，我就要往前站一步，是多余的，女孩如此说道。 隼藤鹿噗嗤冷笑一声，说那你练这个射门框做什么？ 殷鱼沉默了一会，说我喜欢精确的感觉。 日本女孩依旧不屑一顾，她始终觉得足球是门艺术，艺术都是各人感觉，哪里能用数字来计算，你要是去苏富比拍卖行和拍卖名画的人说，你得给我标准化拍卖价，按颜料画布挨个收钱，画不就是拿颜料画布往上怼的吗，人家能把你直接丢出去。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怎么踢球那都是个人的选择，可是……有的人就觉得这是一个大问题。日本人讲究“风流”，比如某个说插花是风流，谈恋爱是风流，喝茶是风流，打仗是风流，砍人也是风流，而且每年的日厂游戏都会拉出来给点戏份，热度和八岐大蛇永远五五开的织田信长就是个风流头子，他说风流之道就是他的人之道，人道至极就是天道，“道”就是每个人心中的执念，因为自己的“道”，人才所以为人。假如遇见和自己道不同的人，孔子讲道不同不相为谋，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就好，但是某些好战分子就会上升到“大道之争”的理论高度，非要争出个高下来证明道心…… 隼藤鹿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殷鱼迎来了她的第一场，也是唯一一场“比赛”，和隼藤鹿一对一。 这场比赛实在是滑稽的过了头，隼藤鹿一米八三的大高个，一对大长腿健壮有力，每次用力的时候旁边围观的女孩们总是会被隼藤鹿腿上的肌肉吸引，那是一种纯粹的“美”，她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宛如一只在藤蔓里穿行的鹿，猎人们只能被她高傲地甩在后面，只有她高兴的时候会去和孩子们玩一玩，再让最漂亮的女孩摸摸它的角，最勇敢的男孩骑在背上。 殷鱼太瘦了，她只有一米六八的身高，因为长时间宅着不动，就算是踢了球她的身体也没有多健壮，加上时候家里经济不好，老爹做生意赔的内裤差点去当掉，饥一顿饱一顿成天吃百家饭，体重永远过不了八0的坎，大病虽然不犯病永远不断，到了高中老爹生意突然青云直上九霄云端之后寻思女儿这样不行，把她送去踢球强身健体，但是也始终没有健壮起来，殷鱼永远是一幅瘦弱模样，争球争不过，射门没力度，防人会被反盯防，但是偏偏殷鱼还挺喜欢踢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一直踢了下去…… 实力差距太过悬殊，这场比赛开场了五分钟，隼藤鹿进了四个球，她是一只敏捷的鹿，那殷鱼就是上了岸的鱼，在后面扑腾着喘着气连她的衣服角都摸不着，一球两球三球四球，周围的女孩起哄的力气都没了，看着殷鱼疲于奔命却怎么样都断不掉隼藤鹿的球，几个女孩瘪着嘴不愿意再看了，殷鱼到最后干脆放弃了一般站着不动，看台上一阵嘘声，隼藤鹿也觉得无聊到了极点，于是她挑衅似的把球运到殷鱼面前，准备炫炫技术，围着她绕一圈，以最后一个大脚射门结束这场战斗，于是她脚尖挑起了足球。 然后踢了个空。 脚下的球不见了，殷鱼踩住球，依旧垂着手站着不动。隼藤鹿脸色变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断球，怎么做到的。”日本女孩一口生硬的z文，但是也能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的‘习惯’太明显了。”殷鱼用稳定的语调叙述道。 “在之前的九场比赛里，你每五次触球，就会习惯性地把球换一次脚，每次射门都会是左脚，你这次射了四次门也是这样，全都是用左脚，但是射门之前，你会用右脚控球，左脚做出射门动作，把球摆向左脚前，停滞，定位，射门，当你转换用脚的时候，你的动作会出现一个短暂的‘失控时间’。” 殷鱼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她看着咬着牙的隼藤鹿，仿佛没感觉似的继续开口，手指的指尖并在一起轻巧地敲打，就像是在飞快地敲着键盘。 “……所以你脚下的球，在运球和射门时，‘失控时间’分别是05秒左右和07秒左右。” 殷鱼抬起了头，眼睛里倒映着隼藤鹿的身影。 “在前几天的比赛里，你在友谊赛上的身体对抗和移动最为频繁，场均射门56次，你用来射门的‘左脚’承受了过头的强度，刚才上场的时候，你切换带球到右脚的次数变成了‘九次’，在多余的‘四次’运球动作里，你的动作变形幅度很大，于是‘失控时间’变成了0八秒，而且你的左脚接球的动作也开始僵硬了，刚才你上场的时候，左脚略微靠在了右脚踝上，每次捡球的时候承重脚也是你的‘右脚’，而对于一个习惯性用‘左脚’的人来说。” “怎么？是脚痛了么？” 殷鱼轻声说道，她把球挑在脚尖上。 “你的左脚，想要保留‘射门’的状态，那么还有功夫来‘争抢’么？”殷鱼自言自语般地坦然说道，“四次射门之后，你的‘左脚’已经不能再做出动作了，那么我接下来，会在你的‘左边’进行运球和射门。” “比分，我已经算出来了。” 然后殷鱼出脚，球擦过隼藤鹿的左脚，顺着中线一路轰进球门，撞在球上，慢慢向回滚落，殷鱼向前走了一步，捡起球，放在了禁区弧顶，看向隼藤鹿的眼睛里依旧毫无情绪，像是在看一堆毫无逻辑满是&bug，有几千行的代码就有几千行的笑柄的愚蠢程序。 殷鱼真的很没有天赋，也很有天赋，她唯一的天赋就是“强记”，记住角度记住力度记住位置记住时间，记住她要做出“动作”和需要达成的“结果”之间所有的数据，她看了十天，自己就算了十天。 所有数据输入，程序界面的光标开始闪动，指令清楚下达。程序开始运行了，0和1瀑布一般流动，一加一等于二，完美无缺。随后瀑布轰鸣涌下，隼藤鹿被连破四球，就像是殷鱼说的一样，她再也没能从左侧断下殷鱼的任何一球。一直到曼斯埃尔把累坏了的殷鱼背上车之后，隼藤鹿还在球场里发着呆。 曼斯埃尔看着缩着腿正在用力吸着运动饮料的女孩，脑子里乱七八糟，只能露出苦笑。 被这么击败了，这日本姑娘的路也不知道会走宽还是会走窄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 城市奇点 曼斯埃尔还在出神，但是殷鱼已经转过了身子准备接着去自主加练了，她的队友们刚刚还在为即将到来的第一次正式比赛欢欣鼓舞，但是殷鱼就像是压根不在意这件事一样，连一丝兴奋的表情都没有。 “比赛有把握吗？” 曼斯埃尔突然开口问道，他刚才还在想自己那两位队友，他们一定早就溜出去四处暗访了，他们是来找莉安的，那个金发男孩是他们唯一的目标，他还一直奇怪为什么这两个人这么上心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爱好，他其实还蛮羡慕那两个二货，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简单粗暴讲义气。 而他是为了一场隐秘的战争，这场战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响，什么时候会结束，如今他只能看见阴影笼罩。 曼斯埃尔是被派出去的信使，他本来打死也不来，就凭着他发神经病背个包爬长城爬到濒死的性格，就是世界毁灭了都和他没关系，但一听闻是禹州市之后他就突然答应了，因为他想到这个女孩也在禹州市。 一场毁灭正在降临，毁灭的中心就是那个看起来既没有职业俱乐部也没有出经世奇才的禹州市，而假如这场毁灭必将降临，那么那个女孩一定需要帮忙。 “没，”殷鱼没有看曼斯埃尔的脸色，因为仰着头很累，她顿了顿，补充道，“之前没踢过正式比赛，数据不足。” 她的表情十分认真，宛如操作系统平稳闪动的光标，曼斯埃尔只能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孩子就是这么，精确稳定毫不夸张，赛前动员人家队长语气斩钉截铁说这是我们的首秀，必须拿下最漂亮的胜利，下面的队员轰然响应，而殷鱼说不定就会说这场比赛事关未来，总得来看，诸君尽力就好，下面的队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曼斯埃尔也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尽力就好。”他憋了半天憋出了这句话。 “嗯。”殷鱼轻声回应，后面另一波穿着统一黄黑队服的女足队员们正在体能教练的带领进场拉练，包括刚刚的骆寄瑶一共五个人，她们动作整齐划一，不像是在训练足球倒像是在军训。 “准备呢？” “还没看，”殷鱼回答道，她抿抿嘴，“其他的人，都很无聊。” “那有多少个‘有趣’的呢？”曼斯埃尔笑着问道。 “一个。” “一个球队？” “不。” 殷鱼掏出了手机，一个红发的女孩在球场上纵横来去，这视频并不完整，看起来就像是被剪辑了一样，而镜头永远锁死在了红发的女孩身上，从接球到带球到射门，最后是连续几个红发女孩在场上闪转腾挪的画面，最后一个镜头是红发的女孩在场上倒下，周围乱成一团。 殷鱼收回了手机。 “一个人。” ------------ “莉——安——” 寝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欢天喜地的慕容莫跳了进来，一只胳膊上还挂着甜品店的袋子，嘴角上的蛋糕屑还没擦掉，这姑娘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高兴事，刚回到寝室不久的莉安差点被吓地坐在地上，刚脱掉一半的衣服立马又穿上了，战晴雪坚持给他买下的泳衣被他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床底，而且他保证这泳衣将长期在那里。 “进来之前给我先敲门！” “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关系啦——我还买了好吃的给你——” 莉安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在百花“好心”的帮助下，他勉强逃过了换衣间的劫难，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蒙混过温泉大危机，慕容莫就和个煞星一样跑来催命，莉安只觉得脑仁剧痛。 等等，慕容莫是怎么轻易闯进来是？妈的他不是把门安了五把锁还是不同的钥匙来的么？！但是慕容莫就是这么直接闯进了他本来闲人免进的寝室，兴高采烈地告知她们即将去踢一场……室内足球？ 说起来他本来给寝室上加装的五道锁都不见了，而且自己的钥匙在被战晴雪以“方便收拾”为理由要到手之后，还给他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莉安的错觉，总觉得这钥匙……好像新了一点。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莉安终于还是怒喝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居为“正式交往”所以格外粘她的慕容莫已经搂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精C小说，H小说，耽美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 “要是赢下来的话就有免费的温泉旅行！” “那种比赛踢了也没什么意义吧！” “哪里没有！人家超想和莉安一起泡温泉的明明交往了还没有坦诚相见……” “这完全没关系的好吧？！”莉安大怒道，努力想要甩开慕容莫，但是慕容家的大姐似乎咬死了他一般无论如何都甩不下来，“还有我什么时候和你交……交往了！” “已经两个月了。” “你是怎么算出来这个时间的啊？！” “从我决定要娶走莉安的那一刻起。” “我说慕容大姐！”莉安努力抑制住自己即将暴走的心态，“别闹了啊！” “谁闹了！”慕容莫撅起嘴，更加用力地搂住了莉安的胳膊，“我可是下定决心要和莉安一起拿到冠军的！”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莉安只想掐死在七十万字之前下达“这支队伍可以拿到冠军”这种结论的自己，他开始觉得这支球队顶多是一堆无组织无纪律的游侠儿，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只队伍还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但组织是几只人高马大威风凛凛的铁娘子骑兵后面跟着几个骑着毛驴的神经病傻姑娘，纪律是一边风萧萧杀声万里四起，一边几个神经病骑着毛驴四处撒着欢，你扛着刀剑上场本来准备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但还是只觉得自己的精神逐渐弱智化…… 莉安现在就觉得自己在弱智化。 “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我们输了没拿冠军！”慕容莫如此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不是更糟糕了么？！”莉安觉得自己的神智正在往弱智化一路狂飙。 “但是梦是反的啊！” “这挨的着吗？！”莉安大惊道，“那我踢球的时候是死是活？！” “好……好像是……活的……”慕容莫眨着眼睛说道，但是瞬间又打起了精神，“可是莉安是无敌的！” “我还是不朽的呢！你到底对我是哪来的信心？！” “因为……” 慕容莫的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 还没有和莉安一对一地谈过吧？ 要是一对一的话啊……对方的“情绪”可是会完全地展现出来。 莉安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个在，这是废话，因为慕容莫可是特意挑着所有人都跟着战晴雪去报名兼了解情况的时间——战晴雪没有搭理安以红的抗议，在宁嘉伽离开不久就带着人去报了名——随后一个人以“我去叫莉安”为理由独自闯进了莉安的寝室。 完全的一对一情况，在最初的发作结束之后，没了疯劲而且逐渐冷静下来的慕容莫开始闻到莉安身上的一股奇异的味道，那不是香味也不是什么难闻的气味，只是一股让她一闻到就意识到“这是莉安”的气味。虽然之前她也有隐约闻到过，但是慕容莫搂着莉安胳膊的姿势让她几乎被这种气味包裹住了，她本能地抽了抽鼻子，随后被自己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吓到了，当她抬起头的时候，看见的是莉安满是疑惑的眼睛。 ☆、第三百七十章 好再来 眼睛……眼睛……赤红色的眼眸，微微扬起的眼角，弯曲的睫毛……啊，莉安右眼下有一颗淡淡的泪痣，之前都没注意到。慕容莫只是偷偷看了莉安一眼，却不由自主地看入了迷，然后……发起了呆。 她的脑子里已经被自己的某个粉红色的念头占满了。 “所以说，足球是十一人的运动……”莉安仍然在自顾自地唠叨，但是慕容莫已经听不见了。 被……包裹。 莉安抓着头发，看着突然止住了话头的慕容莫，而慕容家的大姐本来搂着莉安的手突然松开了，不，与其说是“松开”，不如说慕容莫是把莉安的手给“甩开”了。 “你……”莉安不明就里，慕容莫一下子挪到了床脚，离莉安远远的，她本来条件反射地抓起了莉安的枕头抱在怀里，顺便把脸埋在里面，但是枕头上的气味却让她的脑袋更晕了。 “……所以说，足球是一个团结协作的运动，假如太看重我……” “很……很看重。” 房间里的空气刹那间凝固了，莉安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 说……说出来了…… 慕容莫满脑子只有这几个字。 自然而然的，慕容莫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说了出来。 慕容莫不说话，莉安也莫名其妙地不知道怎么接，两人陷入了尴尬到了极致的沉默之中，莉安只觉得有无数只蚂蚁在他的手臂上爬爬走走，顺着胳膊一路爬向心脏——他觉得再这么闹下去自己心脏病马上又要犯了。 “为……为什么呢……” 说出这句话实在用了莉安全部的急智，同时也让他确实地察觉到自己在和女生沟通方面，是一个十分纯粹的弱智。 “因……因为莉安踢球……踢球很厉害……人也很漂亮……”慕容莫很明显也成了弱智，说话声音越来越，但并不是完全没有了声音，反而是用着之又的声音不断地嘀嘀咕咕，抱着枕头仿佛在絮叨着自言自语。 “人又漂亮踢球又帅又可靠手也好看头发也好摸抱着很舒服……” 这家伙是在说洋娃娃么？！ 慕容莫没有注意到莉安的脸色越来越黑，眼前那个雨夜的幻象再次出现，那个金发的男孩浑身透湿，眼神里却带着利剑，他不接受任何施舍，只接受对等的“交易”。 和自己完全不一样，那双完全不会依靠任何人的眼睛，那是慕容莫在无数次无所谓地向他人的“施舍”，还有更多次地理所当然的“索要”之后，第一次做出的“交易”。 那是只有握住完全属于自己，无论是谁也夺不走，世界上也没有人拥有第二个的宝物的时候才拥有的权利。 慕容莫第一次感觉到了“羡慕”，她也想要自己的宝物。 所以她做了慕容家最疯的一个丫头。 而那个让他变的这么疯的人……说不定就在眼前。 找到了头绳了，就在莉安枕头边上找到头绳了。那个她交换来了那个男孩的扣子的头绳。 “我说慕容姐……”莉安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就要去拍醒慕容莫。 “那天……”慕容莫轻声说道，“……去家里找我的人，是莉安么？” 莉安的手僵住了，他心里刹那之间把自己所有的行动都过了一遍，从翻出寝室楼到半夜敲窗，就慕容家那独栋别墅，好几楼高，要是他被认出来了那才真是见了鬼了。莉安定了定心神，咳嗽了一声，刚想说话。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要是慕容莫之前就发现了端倪呢？她是不是查了其他的痕迹，她要是查了，那战晴雪是不是也知道了，要是战晴雪知道了，那……那欧琳阳是不是也知道了？那不是全队都知道了？现在队里的那群大哥正巧在这……等等，不会这么巧，难道的慕容莫告诉了战晴雪战晴雪告诉了校长！妈的难道黑心校长想卸磨杀驴卖队友求荣！？ 莉安的意识朝着恐怖的深渊滑去，脸色越来越差，他只觉得身份完全曝光此生无望，泫然欲泣谈不上，但是眼眶逐渐发红是免不了，抿嘴咬牙皱眉头，疑惑彷徨绝望无奈在莉安的脸上打了个麻将，最后无奈截了绝望的胡，于是莉安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他自己心里想的是躲躲藏藏三年三年又三年，终于要做个好人了。 但是在一旁还在因为自己突然大胆并且毫无任何根据的发言而羞耻的慕容莫，却从莉安的表情里看到了另外一层意思。 看莉安一副被揭穿的无奈模样，慕容莫瞬间觉得自己误打误撞猜对了。 果然莉安就是那个无处不在的白马公主，就是半夜骑着南瓜跑车拿南瓜梗敲人玻璃的盖世侠女。 虽然毫无根据，但是在这个密闭的房间内，在没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两人已经完全被自己所营造的莫名其妙的氛围感染了。 “果……果然是……”慕容莫朝着莉安迈进一步，看着本能地倒退一步的莉安，她更加确信了莉安的“心虚”。 “我……我不是。”莉安无力地辩解，自己却已经被自己几乎完全吓垮了。 慕容莫看见莉安这和当众坦白没有区别的掩饰，对于莉安就是自己的大救星这个论点再也不做怀疑，作势就要扑上来。 莉安在看见慕容莫甩下枕头的一刹那，大脑瞬间炸裂开来，再也无法思考任何可行性解决办法，于是他选择了最蠢的一个。 “那是我的一个朋友！”被自己吓到走投无路的莉安·舒特终于喊了出来，“那家伙叫里昂！里昂·舒特！他……” 门吱呀响了一声，欧琳阳在门口，后面站着想要拉住她的战晴雪，抱着胳膊的安以红，眨着眼睛的沈亚楠，所有的女孩都被欧琳阳挡在了身后，看起来她像是通过层层堵截才冲了出来，而且从这帮女孩站位的密集程度看来听墙根这活也不是第一次做……欧琳阳慢慢地开口，仿佛刽子手手里那把砍人头的刀，莉安突然想到一个关于刽子手世家的笑话，说一家祖辈都干刽子手的刽子手准备去砍人脑袋，他家里祖传着一句话，一定要在砍人脑袋之前念，刽子手严格遵照家里的传统，砍人脑袋之后一定先念叨一句，人要砍头的时候一般不是疯了就是认了，要么乱喊乱骂要么心如死灰，乱喊乱骂的摁下去一刀完事，心如死灰的也是一刀完事，刽子手就这么边念叨边砍啊砍啊，突然又有一天，一个要砍头的人被拖上去刑场，刽子手继续念叨那句话，要砍头的人突然张嘴问道，你说什么？刽子手也楞了，没人这么问过他，他条件反射的说是我家传的一般不许告诉别人，死刑犯说我都要死了你就告诉我反正我也不会往外说，刽子手思考了一选觉得说的对，说我家传的一句话，好再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走钢丝 这笑话不好笑，但是揭示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那就是在你要被弄死之前一般的要求都可以得到满足，莉安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作响，思绪四处蹦跶，就是聚焦不到欧琳阳身上。 “莉安……认识里昂？” 完蛋操！ 莉安心里十分清楚了响起了这句他很久没有骂出来过的国骂词汇，但是除了这个之外，也无法描述他现在想捅死自己的心情。 欧琳阳的眼睛一点缓冲都没有直接死死看向莉安，视线里没有任何过于激烈的感情，但是莉安被这目光看得只想跑路。 他又一次二话不说跳进了自己开开心心挖的巨坑里面。 “啊，那个，不是……他……他……” 莉安顾左右而言他，但是欧琳阳不愧是被里昂调教了这么些年，该出手的时候绝不含糊，直挺挺地又是一句话甩在了莉安脸上 “莉安，那你知道……里昂现在在哪么？”欧琳阳轻声发问，表情倒不是逼视反倒像是央求，好似被发达了的穷书生甩在家里的村姑，而且一般聊斋里面这种书生都被狐狸精给挖了心吃了。 好一记央求，好一记穿心箭，直接捅在了莉安的心脏，他觉得自己真要犯心脏病了，嗫嚅了半天。 “不……不知道……我俩就是偶尔打打电话……” “打电话……都说什么？”欧琳阳轻声问道，后面的沈亚楠朝着莉安猛打眼色，奈何莉安压根看不懂，不懂得一推四五六的道理，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别搭茬，就算是耍赖似的闭眼装睡不知道都比拱手送出去话茬给人接好，可惜莉安没明白，明白了也晚了，他最爱的就是搭下茬。 “就，就谈谈足球技术……什么的……”莉安觉得自己在往一个更大的坑里跳，但是后面是欧琳阳举着枪对着他脑袋，他除了往坑里跳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底下坑连坑洞通洞，翻板转板梅花扳，七十二根攒心钉尖冲上他也咬着牙往里面蹦，不然就要被一枪爆头…… 欧琳阳的手指绞在一起，旁边的战晴雪想上去劝却又不敢去劝，看一眼坐在床上六神无主的莉安，又看一眼同样坐在床上的慕容莫，只能捂住额头，转过脸去。 “那莉安有里昂的电话对吧？！”欧琳阳表情突然明亮了起来，“那……那莉安，把里昂的新电话给我吧！我之前存的……之前存的电话他都不接了……” 欧琳阳走近一步，笑容满面，一脸幸福，仿佛一个接到穷书生来信说我马上要娶你了的傻姑娘，莉安看见着笑差点没从床上摔下来。 “那个……” “那帮我打一下也行！我……之前莉安也和里昂打过电话吧！”欧琳阳的脸都要靠到莉安脸上了，鼻子尖对鼻子尖，两只手撑在莉安身后的床上。 “我……我很久没给他打过电话了……每次都是他打过来的……”莉安总算说了一个还算是有道理的答案，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捋顺逻辑了，想也没想就顺着往下说。 “每……每次都是那家伙自己给我打过来的啦！而且每次都是用不同的号码，打之前的也完全不接！”莉安为自己通顺的逻辑而感到高兴，“就上次打电话他也是，我打过去就是空号了！” “是……这样么……”欧琳阳轻声说道，随后不死心一般地说道，“那把里昂最后一次打给莉安的电话号码给我看！” 这丫头的气势突然暴涨，后面的女孩一个都没敢上去拉，战晴雪扶着额头站在外面，赫连秋猛敲键盘，眼睛时不时地往外瞟，吴霜泷捋着头发一言不发，慕容莫左看看右看看，表情很是严肃地突然出声道。 “莉安，你真的和里昂认识么？” 慕容大姐，你为什么突然发作了？！ 慕容莫看见莉安表情凝滞，皱着眉头更加严肃。 “你知道琳阳来踢球的原因么？” 废话，天下谁都能不知道我能不知道？！ “不……知道。” “就是为了那个叫里昂的家伙！”赫连秋突然凑了上来，眼睛继续紧紧盯着手机，噼里啪啦摁得键盘处在炸裂的边缘，“哇……那家伙真的超神秘，无论怎么查都完全查不到信息，只能查到那家伙在国外踢球，然后突然就不见了。” 当然查不到了，那些资料都被校长亲手干掉了，现在世界上知道莉安是里昂的人不超过五个，而且校长神通广大连学籍都帮美少女莉安来了一套齐全的，简直天衣无缝。 “他……他和琳阳很熟么……” 作者：喜欢小说的朋友，请不要错过：魔爪阅读网(MＯZHUA．APP) “是琳阳的男朋友哦，她们在交往！已经订婚了！”慕容莫伸出手指，十分严肃地对着莉安强调，“订婚了哦！” 啥玩意？！ “交往啊……” “是啊——”慕容莫一下子抱紧了莉安的胳膊，撅着嘴说道，“就像是莉安和我一样的交往状态中。” 慕容莫的嘴角很明确地向下撇着，表情明确地表达着“不要去挖墙脚”和“我不想被挖墙脚”。 而欧琳阳对以上的观点没有做出任何反驳性意见，莉安觉得脑子有点疼，看见欧琳阳依旧很是坚定地想要到号码的眼神。莉安顺着自己的逻辑继续狂奔，他掏出手机就把通讯录打开了，然后打开了一个未注名的号码，号码显示的拨打时间在一个月前，莉安的通话记录实在单薄，虽然说是这个电话在一个月前打过来，但是通话记录也只有短短两页——除了季校长外完全没有人给他打电话。 “这个……”莉安说道，“……就是他上次给我打的电话。” 欧琳阳已经把手机放在了耳边，她输入电话号码的时间接近光速，电话沉默了一会，接通了，短暂的一个停顿。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srry，yu……” 啪嗒，电话挂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我杀了我自己 莉安的心放了下去，他刚刚在钢索上走了一阵，他不知道算是急中生智还是病急乱投医，把他的老伙计明罗斯基的电话给翻了出来，这还是他联系明罗斯基去地下球场抓安以红的时候打的电话，地下球场的兄弟们安全意识一向超群，不知道用什么设置了电话之后打过去永远是空号，但是他们能看见你的号码，查询之后才会决定打不打过来，就像这样突然打过去必然是空号。 莉安长出了一口气，这关算是过去了。 但是看见欧琳阳把失望写在脸上的神情，眉头紧紧皱着，眼睛盯着斜下方，这丫头总是喜欢绞手指，紧张的时候绞失望的时候绞不开心的时候绞，手指都有些变形，莉安每次看见她手指绞在一起了就一定要把她手指掰开，用自己的手指交叉握住她的，欧琳阳就会憋着气用力地扳他的手，可惜每次力气都没他大，欧琳阳后来就不绞手指头了，但是每逢紧张失望不开心，莉安都会自动把手指送上去给欧琳阳大姐扳， 果然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一段时间不在欧琳阳大姐的老毛病又犯了，看见欧琳阳大姐绞地发白的指节，莉安那张管不住的嘴马上又开始发作了。 “他……他应该挺好的，不用担心……” 我是白痴，莉安如此给自己下了判断。 欧琳阳沉默了一会，松开了手指。 “可是他都回禹州了。”欧琳阳的自言自语都是肯定句，直戳心口，毫不拖泥带水，莉安快要被自己的丫头给亲手弄死了。 “没……”他说出第一个字之后，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在那一天的晚上，里昂已经被欧琳阳给“发现”了，也就是说“里昂”一定在禹州。 旁边慕容莫的身子突然坐直了。 “欸？！”她诧异地大声说道，“那天那个男生，就是琳阳一直在提的里昂么？！” 莉安差点昏过去，他忘了这里还有一位，他当时图的便宜把自己结结实实地坑了进去。 “里昂”的目击者有两个了，一个是欧琳阳，一个是慕容莫，虽然慕容莫不知道那是谁，但是“一定有一个金发的男孩出现在禹州帮助了英阁球队的成员”这个事实已经成立。 欧琳阳楞了楞，迟疑地点点头。慕容莫却撅起了嘴，似乎十分失望地自言自语道。 “我还以为是莉安呢……居然是琳阳的……”她瘪着嘴一脸失望，松开了搂着莉安的胳膊，捧着脸说道，“这样就不能下手了啊……” “喂，你不是在和莉安交往么？”连茗如一脸不怕事情大的笑道。 “莉安是本姐的正宫，收个侧室又不是不行。”慕容莫哼了一声，毫不在意。 但是旁边莉安已经要死过去了。 莉安秉承着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原则，迅速在脸上挤出了“就是这样啊”的表情，但是他发现自己不仅在坑边，而且脚上还扣着环环相扣的锁链，每一个锁环都精确咬合，他脱都脱不开，只能再绕到前面。 于是莉安硬生生扭转话头。 “……没告诉我呢，里……昂来禹州的事。” 完了。 但是没关系，莉安想道，天下之大，最便宜的三个字就是“不知道”。 “我……我忘了……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是么？”欧琳阳有些颓丧地自言自语道，随后又像是无心一般地问道、 “里昂……有教过莉安踢球么？” 欸？ 等等，这什么情况。 莉安觉得自己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似乎某个未知领域再次向他袭来， 等等，等等。 莉安那快要锈蚀了的脑袋开始运转了起来。 捋一捋，捋一捋……他现在是病弱美少女“莉安”，而“里昂”是一个孤身在国外的足球少年，按照校长给他脑袋一拍强行塞给的设定，“莉安”这个人也是在国外踢过球，踢的也还不错，而且校长为了图省事，直接给莉安试训所在国写的和里昂一样是西班牙，参加青训的某著名俱乐部也在法国…… 而且他刚刚是不是嘴欠说了句里昂“挺好的”？ 莉安心里一片冰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但是欧琳阳不再发问了，看着僵住的莉安，她女孩天生的直觉，让她已经完全补全了面前支支吾吾，像是知道什么却又死活不肯说出来的莉安所要“隐瞒”的事实。 “我先……回去了。” 莉安的血都要冷了，但是他什么也没的说。 欧琳阳低着头慢慢后退了几步，出了门，慢慢地转过身。 “喂！琳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莉安傻了。 这算什么事？ 他自己……把自己给抢走了？ ------------ 莉安觉得自己确实闯祸了。 周末早早到了体育馆，已经坐在看台上的英阁女孩们嘻嘻哈哈，但是欧琳阳却有意无意地隔着一个人坐在莉安旁边，加上始终粘着的慕容莫，虽然不知道沈亚楠为什么突然消停了许多，但是这两位如影随形地也不明白要做什么——而且莉安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莉安真的真的可以赢下来么呜呜呜——” 从背后突然袭击过来的宁嘉伽箍住了莉安的脖子，吸着鼻子带着哭腔，姜思绿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团长发作，安静地在战晴雪身边坐下，却和安以红交流了起来。 “这种事情你就算是问我……” “呜呜呜呜可是可是可是要是晚上六点半前拿不到场馆使用权的话演出演出演出就——” 宁嘉伽转而搂住了欧琳阳，欧琳阳苦笑着安慰了几句，眼睛却时不时地扫视着莉安。 欧琳阳姐，欧琳阳姐，你的眼神里“去死吧第三者”的味道太浓了哦！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啊？！话说你也知道我除了踢球啥也不会社交一团糟吧啊？！ 两个我都是！ 莉安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旁边的慕容莫看见了莉安的眼睛一个劲地往欧琳阳那边飘，嘴也撅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一分为二 欧琳阳确实知道，然而这对于稳定欧琳阳的心神来说一点用也没有，虽然里昂确实是从到大出了名的除了足球以外全都自闭的怪孩，牵过手的姑娘只有欧琳阳一个——除了现在——平时说点过激的话都能红透脸，球场上杀伐果断，球场下欧琳阳爱怎么调戏他就怎么调戏他，不用说是和别的女生勾三搭四，比赛场上兄弟们勾肩搭背相约烧烤摊没问题，但是一下足球场，人家女生主动来要签名留电话他能直接掉头就跑，欧琳阳还要好声和人家解释道歉，当然电话是留不得了，非要留欧琳阳就留自己的，引得旁边的兄弟纷纷感慨正宫的气势果然就要从培养，你看人家给里昂管的……然后众兄弟就会在欧琳阳杀人般地微笑里四散而逃。 但是里昂就算再怎么羞涩自闭，这不是异班恋不是异校恋不是异地恋，这是异国恋，都说异地恋不好做，异地恋来回几个十几个时，一咬牙还能去看看，这是异国恋，出门在外要是有热情似火的法国大姐姐教里昂生命的大和谐怎么办？要是有西班牙不良少女先上车后补票怎么办？要是有大长腿模特姐姐要和里昂做好两手准备怎么办？ 一个人，到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环境，而且在这个环境里没有认识超过三个月以上的人，这个人的人设就算是重新来过，放飞自我还是继续自闭都是一句乐意不乐意，你成天打电话叫起床道晚安，开着视频哼哼唧唧，逢年过节发个红包联系感情，为了感情保温连吃了没吃什么都要问一句，最开始两个人有无数话讲，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两年就算完蛋，最后电话只有吃了吗吃了嗯好晚安挂电话，视频不是在忙就是没空接。 但是你不知道他怎么样，你有一万个理由相信他矢志不渝忠贞不二，但是总有一万零一个理由告诉你他变了。 千问万问，你们也隔着大洋三万里，你就是招数使绝了，也绝对比不过人家半夜一个晚安吻，凭什么？凭你声音在电波里都失了真，凭你一天只能和他交流十分钟，凭你压根不在他身边，这不是玄幻世界，两根手指绑根红线算姻缘天定，谁反悔谁遭天打雷劈，现实世界除了存在感其他的都不能给感情保温。青梅竹马系永远被天降系必杀就是这个道理，你天天陪着人家怎么了，你知道人家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害怕什么爱什么怎么了，这些东西是个人都能知道，你除了陪伴时间外和人家都是同一水平，而且人家是天降，存在感每天翻着倍往上窜，你只能看着他被人家牵着越走越远，一点办法都没有。 欧琳阳心乱如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底下的比赛才才快要开始，看台上的观众的内心戏已经演到了中场。 ------------ 这边厢心战如火如荼，前面战晴雪处却出了岔子，欧琳阳只看到自家队长激动地站了起来，面前抱着平板的骆寄瑶快速地说着什么。 “你说是6人制比赛！？”战晴雪大吃一惊地问道，她转头看向场内正在热身的第一组队伍，果然一队只有五六个人上场。 “对啊，宣传手册上的示意图不就是这么画的吗？”骆寄瑶抬起手中的平板划拉着给战晴雪看。 “我以为那只是一种广告效果啦！”战晴雪无奈地娇嗔道。 “不过六个人也没关系吧，挑厉害的上场不就能更早解决战斗了吗？”安以红抱着臂在旁边插嘴道。 “但是你们报名了两支队伍哦？”骆寄瑶点开大乱斗的对阵表，上面赫然标注着“英阁”和“frya”两支队伍，分列a&b两组，“我以为你填了两只队伍的名字，所以帮你们报了两个参赛名额。” “这……”战晴雪一时语塞，安以红也连连摇头，“怎么办呀……” “直接弃权一支队伍呗，还是6个人参赛，”安以红看了看对阵表，向身后的队员们询问道，“大家觉得呢？” “1,,,4……11,1！”连茗如一边用手指数着在座的女孩，一边向安以红比划道，“我们这不是正好1个人吗？” “但是只有盈盈一个门将。” “我可以客串另一队的门将，”赫连秋举起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则在手机上狂按一番发出一个“英阁两队参加大乱斗，开盘开盘”的帖子，“平时陪盈盈训练的时候我也练过门将的技术。” “对对！两个队伍一起参赛加快晋级效率嘛！”宁嘉伽在后面又蹦又跳，就差冲上来帮战晴雪在平板上填好队员的名字了。 “看起来大家性质都很高的样子，那我们就都参加吧，”战晴雪对一屁股坐回去的安以红温柔笑道，“那怎么分队呢？” “我都无所谓了。”安以红决定闭眼修身养性，不在把控这群女生心血来潮的行动模式。 “当然是以莉安为核心组队啦！”慕容莫拽着莉安的胳膊大声说道，“有莉安在就是无敌的嘛！” “那就莉安、吉赛尔、红、珺雅、琳阳加盈盈一组……” “请把我放在另一组吧！”欧琳阳高声对战晴雪说道，英阁队长愣了一下，刚想同意，旁边吉赛尔也突然出声。 “那我也和琳阳一队。”吉赛尔看看一脸认真的欧琳阳，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一听可以自由换队，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就开始各抒己见，场面一度堪比冬季转会窗关闭前的最后的一天，要不是骆寄瑶催促战晴雪赶紧提交名单，只怕她们能一直争论到比赛场上。 “慕容莫、沙珺雅、安以红、莉安、耿盈盈和我一组，吴霜泷、赫连秋、沈亚楠、欧琳阳、吉赛尔、连茗如一组，以上！不许有异议了！”战晴雪挺胸抬头魄力十足地对女生们喊话道。 “记住我们的目的是尽快完成比赛，谁先进三球谁晋级，不要死守不攻听懂了吗！” ☆、第三百七十四章 开始的信号 曼斯埃尔坐在教练席，杰勒米和胡斯托也坐在旁边，他们昨天出去一无所获。 但是现在三个人的表情各异，曼斯埃尔是一个劲地摸着自己的胡子，杰勒米是眨着眼不知道什么情况，而胡斯托抱着胳膊，依旧是圣人一般地慈祥微笑。 因为慕南高中开场就丢了两个球。 第一场开赛才刚刚五分钟，殷鱼和她的队员们就像是没了电似的，防守站位不严，进攻毫无章法，任凭对面的双前锋在禁区里纵横来去如入无人之境，殷鱼就一个人呆站在中场看对方压着己方搞半场攻防演练，但是6人制的场子少一个人让球队的阵型破绽百出，骆寄瑶和其他人疲于奔命去堵住对方的射门路线，眼见就要被三球秒杀…… 乱七八糟。 “呃，你给她们……指导了……”杰勒米咳嗽了一声，然后加了一个字，“……吧？” “真是有活力的一群孩子。”胡斯托脸上写着“慈祥”二字，看着比赛频频点头。 “没有……”曼斯埃尔看着没睡醒似的殷鱼一撮自己的下巴。 精C小说，H小说，耽美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 “没……没有？”杰勒米看着依然气定神闲的曼斯埃尔，整个人都惊呆了，“你可是联合指导，消极怠工也不是这么……” “一边去！”曼斯埃尔大怒道，“是这孩子拒绝了我的指导！” 杰勒米眨眨眼，没弄明白情况，这听起来好像意思是张无忌说我不学乾坤大挪移了，虚竹说姥姥您把秘籍收着吧我懒得看，段誉看着六脉神剑剑谱说嗨这玩意我看不明白就不看了…… “那你这还……”杰勒米组织了一下语言，他觉得法语里面没有什么能够明确表达自己情绪的单词，于是他用z文说道，“……挺别致的哈。” 曼斯埃尔一句话都不想说，他知道殷鱼是什么实力，也知道殷鱼是什么性格，她只是在等一个开始的信号，开始在这场父亲硬塞给自己的表演舞台上起舞的信号。 时间进行到十分钟，虽然没有丢球，但是殷鱼的队友们已经左支右绌，阵型漏洞百出，简直就像一个木桩戳在原地，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揍木桩的人看看自己在最理想的情况下能打出多少输出…… 但是殷鱼依旧面无表情，她的队友也没有着急的，她们不大喊也不互相指令，只是沉默地在场上游走跑动，彼此偶尔只有目光交汇。 “这对面和打木桩似得，早知道是这样我也不用这么着急了，这么一看这场马上就要结束了嘛，啊……她们的球队叫什么来着？”宁伽嘉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看着底下的那支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球队在挨揍，她居然有点高兴。 她的性格转换之快让战晴雪简直叹为观止，前天刚见面的时候还愁眉苦脸，但是当战晴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她几乎要冲过来和战晴雪同居彻夜探讨战术了，这简直让战晴雪想到了另外一个翻脸如翻书的怪物——就是那个“怪物”。 战晴雪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个叫做百花的孩子似乎永远都在她们的身边围绕着，但是却又抓不到摸不着，只有她乐意的时候才会出现。战晴雪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现在正在坐在她旁边被慕容莫粘着动也不动的莉安，似乎和百花也有着关系。 而莉安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谜一样，为什么校长会指名道姓地要她去找莉安？为什么莉安这么强却还在地下球场踢球？为什么莉安的身子会这么虚弱？ 为什么莉安……总是和她们有着“距离”？ 就像是莉安和她们刻意保持着一个“距离”一样，对于战晴雪的行为莉安既不反对也不赞成，既不完全反抗也不完全接受，战晴雪给莉安收拾了屋子，莉安也会安安心心住下，战晴雪叮嘱莉安注意保养，莉安就注意保养，被捉弄了也不生气，又乖又听话，宛如你最听话的那个妹妹，永远都会安静地坐在你右手边，不吵不闹保持礼貌的微笑，每个人都会夸这孩子真听话。 但是你能感觉到，这孩子和你有着“距离”，因为这孩子在你面前，在家人面前，在谁的面前都保持着“微笑”，宛如把这个表情锁死在了脸上，你除了“微笑”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战晴雪从来没有见过莉安绝望，从来没有见过莉安哭泣，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莉安除了“满怀希望”之外的情绪。就算是倒下了莉安也会再次站起来回到赛场，莉安就像是不败的假面骑士，只要喊出变身，穿上皮套之后就一定会充满希望地拿下胜利。 但是在皮套下面是什么？那个永远微笑着的孩子心里在想着什么？大人不知道，朋友不知道，连…… 等等。 战晴雪突然想了起来，不，不，她知道，她见过，就在那个地下球场，在那个昏暗的“鸟笼”里，倒下了的莉安几乎把战晴雪吓呆了、 那个温柔的女孩就像是被某个恐怖的恶魔驱使着，恐惧在空气里被赋予了亵渎的生命，布满脓疮的崎岖手臂抬起濒死的女孩，满是倒刺的舌头舔舐着她冰冷的汗水，仇恨的恶臭堵塞了她的口鼻，血丝如同孽魔横生的息肉攀附上无力聚焦的眼球，嘴唇上的鲜血气味甜腻地如同诅咒仇敌的快意，那恶魔让她能够站起来，却只是让她能继续死死抓住自己敌人，逼那惊恐的仇敌继续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她只能重复着自己最后的思绪。 “……比赛还没结束呢，”莉安看着呆站在场上显得格格不入的女孩，“这只是那家伙的坏习惯，她很强。” ☆、第三百七十五章 输出测试 战晴雪霍然惊醒，却看见莉安安慰似的看着鼓着嘴的宁伽嘉。 “但是她们看着都要输掉了啊，”宁伽嘉哼哼地说道，“哎呀快点好啦，快点结束我们就能快点演出了。” 姜思绿合上了笔记本，看起来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过……还有一球她们就出局了，按照这个速度，大概在下午三点之前左右就能把所有比赛都赛完了，还有几个时的整理时间。”姜思绿的语气也轻松了起来。 “在比赛结束之后可以让她们使用场地”，这就是她能够和那位太过于溺爱孩子的唯一争取到的最大限度让步了，只要让比赛结束于她们的预售票演出时间之前的几个时，那么演出就不会受到影响，不如说演出反而会获得成功。这个体育馆没有跑道，最大容纳座足足万人，演唱会只需要一半的座位，1万5千个座位，她们的预售票已经出售了一万两千七百六十张，剩余的两千多张完全可以现场出售，现在在球场的观众大概目测有三千到四千人左右，就算是里面有三分之一的人半路离开，那就还有将近两千人留下来，到时候只要当场宣布售票，只要有一半的人愿意顺手买下来那也是白赚一笔，即使现场的观众贪便宜赖着不走也没关系，她们只需要“热度”，首次公演人越多越好。 姜思绿的算盘打的噼啪乱响，眼睛几乎能看见大获成功的公演结束后的锦绣前途了。 但是莉安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莉安？”慕容莫还抱着他的胳膊，“是在想怎么快速结束战斗么？” “……不。”莉安随口回答道，场上的慕南女生还在挨打，她们的防线虽然越来越习惯频繁地堵抢眼，但是少打一人被突破也是时间问题，而且她们的全队就像是失去了作战意志一样，完全不采取任何攻势，真的像是g里面测试输出用的木桩，只能被动挨打不能反击…… 等等。 莉安似乎抓到了什么，底下的殷鱼依旧面无表情，对面那支球队的队员似乎很是高兴，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把初次胜利握在手中一样。 木桩？ 木桩。 木桩…… 殷鱼突然转头看向了看台，她的目光没有旁骛其他人，而是直直看向被女生们夹在中间的莉安，英阁的王牌背后猛地窜过一道寒气。 …… 殷鱼嘴角微启，似乎在念叨什么，但莉安的距离完全不可能听见殷鱼的呢喃，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猜测，这个一板一眼的女孩要开始运作了。 横穿的足球腾空飞起，就在即将落在对面球员的脚下时，殷鱼挺身抬起脚，一脚截下飞在半空中的皮球，那个刚准备拿球的女孩踉踉跄跄地跑过了头，殷鱼看也没有看她，仿佛一个程序员发现了一个无聊的&bug一般，随手记在记事本上就径直投入下一行代码，01再次聚集，屏幕中光标冷冷闪动。 殷鱼踩着球，毫不掩饰挨个指着自己的对手，每指着一个对手，她都会对着旁边的队友说着什么，而那个队友也会将话传给下一个人，信息在她的队伍里飞快传递，宛如被唤醒的计算机，电流带着指令在电路里奔腾来去，u被唤醒了，无数个触点打开了门，系统指示灯眨了眨眼。 最后一个指令传达了出去，殷鱼把球无所谓似的往前踢了出去，她的对手因为这几乎蔑视一般的举动愤怒地涨红了脸，殷鱼却不带一丝多余感情地漫步走上前去，&bug已经被修复了，底层逻辑完美无缺。 “开始吧。”殷鱼轻声说道。 “我已经看过……这场比赛了。 ------------ “这个慕南高中你怎么看？”另外半边场地上，穿着休闲运动装蓝发如瀑的少女抱臂看着对面转守为攻的慕南向自己的队友问道。 “什么怎么看？”一身朋克装打扮的橙发女孩不屑一顾地反问道，“连球队都凑不起来的学校，根本没有资格站在我们面前好吧？” “敏菲同学，轻敌可是兵家大忌。”蓝发少女伸出一只手，用食指点了点现在持球推进殷鱼，“我们不就是为了侦查敌情才来这里参加比赛的吗？” “那也不是侦查这种不能出场的对手啊，这种根本不会出现在我们络新面前的人，谈不上敌人好吧！” “如果不会碰到那是再好不过了。”蓝发少女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淡淡说道，“我好像无论如何都没法喜欢起这个叫殷鱼的孩子呢，该说是同类相斥还是什么……” “好啦好啦，踢完了就赶快下场换别人吧，我还想早点回去呢！”柳敏非同学拉着自己的队友兼至交的蒋点晴离开了刚刚被她们五分钟:0直落的球场。 ------------ 殷鱼一脚将球挑起，躲过了向她脚下滑铲而来的对手，不等第二个防守队员上前，殷鱼用余光瞟向对面的球门，一脚凌空抽中皮球的底部，足球直直飞向了空中。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只会放高射炮吗？”对面的门将盯着飞得老高的皮球讪讪笑道，“……咦！？” 然而没等她反应过来，那颗又高又飘的足球竟然拐着弯地向球门坠来，完全没有做好接球准备的门将被这记吊射直接洞穿了球门，比分变成了1:。 这一下对面的女生彻底被激怒了，场上的动作越来越大。杰勒米眼角抽搐，说实话这比赛场景颇有一种他们踢西班牙德比的即视感，谁踢球不是憋着气大吼大叫，断人球和砍人腿一样，要是你把一场球赛的路线慢放的话，就能看见抢球的各位好汉出腿如电收腿似刀，牙咬的死紧，面目狰狞地那叫一样怒目圆睁，知道的人明白这是踢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手帮互砍…… ☆、第三百七十六章 推导得证 这场上的女孩倒是也怒目圆睁，但只是殷鱼的对手单方面怒目圆睁，这个外表冰冷机械的女孩和她的队友们都面无表情，好似这不是在踢球这是在考试，只用端坐在原地答出答案，其余的什么也不用做。 一个女生终于忍不住了，她瞄准机会，脚下一记凶狠的放铲送给了慕南的骆寄瑶，那气势杰勒米太熟悉了，当时他单刀入禁区，被英国的一后卫哥们飞起一脚差点正中面门的时候，那哥们就是这表情，这表情的意思不是“请把球给我”而是“请把命给我”。 然后……那个骆寄瑶只是轻轻跳出了拼抢区域，就把球拱手让给了她。 没有一丝以命相搏的打算，甚至没有一丝抵抗，皮球被滑到那儿的女孩轻松揽在脚下，那女孩满腹杀气现在把自己呛了个半死。 “这什么意思？！”杰勒米大吼道，“这打假赛是怎么？！” “你给我坐下。”曼斯埃尔扶着额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殷鱼要拒绝他对于招收队员的直接指导，只是接受他作为基础和体能教练的原因了。 “你看着这是什么意思？送给人家？”杰勒米大怒道，他伸手怒指。 拿球的女孩只是迷茫了一刹那，她的队友已经围了上来，只要她们再进一球这场比赛就结束了，她们的攻击路线一点掩饰也没有，几乎是一条直线朝着球门一路轰杀，而周围的慕南队员就像是压根不着急似的，任凭她们三穿两脚攻到了球门前，杰勒米已经有了自己冲上去帮她们拦住这直来直去的进攻的打算了…… “这又是在干什么！”杰勒米大吼道，他转头看向曼斯埃尔，而后者还是扶着额头一脸无奈。 “你坐下……” “你不急？” “急什么？” “输了这要！” “你再看。”曼斯埃尔摆摆手，似乎是再也不想多废话了，杰勒米转过头，却发现带球的人已经换成了骆寄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球拿到手了。 杰勒米觉得自己已经被拖进了一个未知领域，只能看着那个骆寄瑶一路加速，把球传给了自己的另外一个队友，在三次短传之后，皮球在殷鱼的包抄捅射之下砰然入门，比分顷刻间被扳平。 得分的慕南队长依然是那么一副扑克脸，她们的对手倒是气喘吁吁，而施舍后又被夺走皮球的人甚至气得直哆嗦。 “你什么意思？”她对着那个送球给自己的骆寄瑶大声叫道，要不是队友拦着她说不得能一脚踹过去，“看不起人是不是？！送球？不防我？认准了我射门进不了？！” 骆寄瑶先是看了一眼殷鱼，殷鱼点点头，她这才开口。 “我单纯觉得与其冒着会受伤的风险和你拼这一下，不如事后再从你脚下抢过来，”骆寄瑶开口道，她的对手愣了，脸上露出一种你这是结果倒退过程的鄙夷神情，骆寄瑶却只是把一只手抬起来，伸出三根手指，“你在之前的三次进攻中都没有起脚射门过，而是选择直塞位置更好的队友，我认为这种踢法对你来说是一种习惯，所以等待你的传球再截下来反击，远比在你的争抢下护住球，更能节省体力，再加上你拿球之后一定会接上的传球动画，把球给你的话，你接下来的行动才能纳入我的预判内，所以，才做出了把球让给你的决定。” “我虽然没有队长那么厉害的才能，但依然会根据最合理的方式踢球。”骆寄瑶一口气把这些话都说完了，眼睛瞟向一边的殷鱼，而她的对手已经完全听傻了。 同样听傻的还有杰勒米，他看着曼斯埃尔。 “这帮孩子……”他指着慕南的队员们，“……不是你招的吧。” “不是，我说了招收队员事宜都是那孩子自己决定。”曼斯埃尔摆了摆手，场上的比赛已经再次开始了。 “那她是怎么招到这么多……”杰勒米想了一会措辞，“……这么多这样的孩子的？”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曼斯埃尔一翻白眼，他看着场上奔跑着的慕南队员，还有她们的因为刻意想要改变自己的习惯动作，反而动作更加僵硬到不能看的对手，慕南的姑娘们再她们之间轻松穿梭着，她们就像是在打一群不会动的木桩一样。分出胜负的一球依然是殷鱼打进的，就在这个女生频率普通的左晃右突之下，对面的球员不是摔倒在地就是重心失衡，如入无人之境的殷鱼跑着带球穿过了全场，最后在观众们的惊呼下打穿了对方门将的门，穿裆进球。 一记技惊四座的世界波，一个意识良好的团队进球，一个统治全场的一条龙，殷鱼在呆站了七八分钟之后，迅速以一个帽子戏法逆转收割了比赛。 这并不是一场“比赛”，这是门口那个女孩说过的，战晴雪本来只记得她说了“木桩”两个字，但是却不记得她说的是哪支队伍。但是她现在知道了。 殷鱼自己就是那个“木桩”，殷鱼的对手也是个“木桩”。 她用两球的代价收集了自己对手所有的“数据”，就像是玩最终幻想14里的v一样，&bss看着气势勃发，但是那些攻击都在一个“模板”上，&bss的技能时间轴永远固定，你只需要背下来模板和时间轴，那个&bss就宛如一个木桩一样站在原地给你抽，但是你要优秀到能够背完这一切，并且把这一切不偏不倚地运用出来，你必须丝毫不错，因为只要错了一个地方，时间轴就会瞬间混乱，所有流程乱作一团，想要打倒&bss你就要一次过，没有挽救没有第二次机会，错了一次就要全团团灭，一切全部重来，就像是魔兽世界里团长经常说的笑话一样，灭一次团熟悉机制，灭两次团磨合团队，灭三次团重复以上步骤直到过为止。 而慕南的队伍里的六个超级优等生——只灭了两次。她们就像是平时做题一样，超级优等生队伍的dr殷鱼搜集了原始数据，她把这些数据向下分发，就像是发给了女孩们一道给了条件要求解的数学题，女孩们代入公式，计算调整，得出有且只有一个的答案，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学霸的足球 曼斯埃尔其实知道，因为殷鱼招人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但是也只是在旁边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人家招人都是把新人丢去场上和队友拉练，再丢去健身房看看体力耐力，最后打点练习赛看看悟性，殷鱼以上全部没做，反而掏出了一堆……卷子。 妈的密密麻麻的题目在卷子上用五号正楷体印的端端正正……单选多选填空代数几何，题大题压轴题大轴题一应俱全，而且还全都是……数学题…… 曼斯埃尔瞟了一眼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自己时候在私立高中如同地狱一般地代数课再次翻上心头，他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就把卷子丢开了，一方面是他觉得这和足球没关系，一方面是……他高中被开除大学肄业转校三次的学习能力压根看不懂…… 慕南高中是禹州出了名的贵族私立学校，毕业校友不是去华尔街投身资本怀抱就是去东京伦敦多伦多，每年的校友会就和商务联谊一样，秉承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是母校人死是母校鬼的集体荣誉精神，各位校友大鳄们各施手段，在发现俗气的金钱比拼大家都是五五开之后，只好宛如扶老奶奶过了一次马路就回学校作报告受奖励全市巡回演讲顺便吹自己五年的学生一样，把自己在学校的陈年旧事拿出来一桩桩比较，只为了向人家证明“我混的比较好”。校友个个都这么有实力，那按照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同校一定同实力”的逻辑，能把孩子送进慕南高中的家庭也必定是如此有实力。于是就这样，慕南高中的名声水涨船高，不仅入校十分严格，中考成绩达标之后还要参加一次校内组织的单招，卷子则由每年的高考里，每一科被高考考生骂的最狠最想谋杀，要是全部被套麻袋丢进长江里，一定能保考生吃好睡好十五年的出题老师出题。 但是很遗憾，祸害总是会遗千年，慕南高中还是接着痛杀了几十年的禹州考生。但是考试只是个开始，考完考试之后，入学成绩按照老规矩之后分班五级，分别是平行班实验班奥数班上进班英才班，听名字虽然都挺平和，里面的三六九等明白的人看的清清楚楚，而且每年就招定额六百人，不接受借读不接受插班不接受转校，全封闭军事化管理。但是除了学习其他的也不丢下，每年的禹州市高校运动会里总有那么几个慕南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运动健儿拔下头筹，在慕南高中比赛队伍里其他的划水同学们的履历上写下漂亮至极的一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这么做话头是容易让人家抓住，但是慕南号称禹州市教育旗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实打实地年年本科一本升学率八7也让禹州市教育部门确实也没什么话说，就冲着毕业生每年择校倾向，慕南高中谦虚都懒得谦虚了。 你想看的小说都在魔爪阅读网给你下载好啦： MOZHUA.APP 对于慕南高中，大部分禹州的学生和家长也没有什么好评价的，就好比荒野大镖客的制作组用八亿美元把所有的东西都做到了极致，八亿美元折五十六亿人民币来回抽你的脸，你除了牛逼两个字其他什么都不知道说，履历上写着慕南高中四个字就是荣誉，就算是蹭，无数家长也想方设法地给自己的孩子蹭上这四个字的边。 而就在这么一所牛逼到无话可说的学校里，殷鱼的入学成绩是……全校第一……超了第二名十五分…… 出题组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提出入学考试前十五名复试，殷鱼依然第一。 前十名分班考试，殷鱼继续第一。 前五名分级考试，殷鱼还是第一。 前三名排名考试，殷鱼照样第一。 无论如何，殷鱼……就是会考成第一。 出题组服了，为殷鱼量身定制学习计划，准备把她打造成继数学大魔王之后的第二天魔王，成为慕南新一年高考的最终兵器，算盘打的啪啪响，然后…… 然后殷鱼就去……踢球了。 如此学习大魔王跑去踢球了，不仅她老爹不明白，曼斯埃尔也不明白，而此时受各家家长命令，无数想要蹭着慕南高中女子足球队建队的机会蹭进慕南高中的女孩们本来明白，看见卷子之后……也不明白了……所有人都傻了，还以为要来接受地狱考核，吃好喝好休息好之后准备来拼命的，结果人家一张五页一百二十五题的卷子拍你脸上，三时做不完请自己离开。 要命？这才叫真要了命了。 于是报名的人总共有了一千七百二十五人，报名之后来应试的人一千七百二十五人，最后只留下了五个，替补都没有，人都凑不齐，曼斯埃尔看看被卷子大杀特杀杀的脸色发绿的女孩们，又看看面无表情拿红笔批改卷子的殷鱼，只能长叹一口气。 于是现在，对着在球场上运球宛如算题，断球宛如求解，进球好似查成绩一般的超优等生女孩们，曼斯埃尔也只能长叹了一口气。 “总之……这就是这样的一群……，”曼斯埃尔叹了口气，“就是这么一群……只会自己踢自己的球的孩子……” ------------ 战晴雪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她快速地计算了一下，转过头，视线和姜思绿交错了一秒，姜思绿愣了愣，随即脸色也刹那间沉了下去。 现在是早上九点，她们刚才在赛场门口算的参赛队伍的数量是“17支”，按照这扯淡的赛制，首先这十七支队伍里的十六支需要抽签对轰八场比赛，剩下一支直接晋级下一轮，第二轮剩下的九支队伍再抽签对轰四场比赛，依然剩下一支轮空晋级，第三轮剩下五支队伍，四支队伍抽签对决两场比赛，直到最后决出一个胜者和依然轮空的赢家打决赛……这比赛的不合理性和报名时女孩理直气壮地“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的台词让战晴雪已经无力再做理会，但是这比赛的赛制是谁先进三球谁就赢，所以战晴雪只需要用最短的时间进三球就能加速比赛进程，加上以时间排序发放奖品的赛制，后面的队伍一定不想比赛时间被拉的太后同样加速进程。 头两场比赛说快也快，但殷鱼这上场必先愣个十来分钟的个性实在不好说有利。 要是这么下去别说是加速比赛进程了，后面每次她晋级都要来这么一出，再算是中间休息的时间，晚上都不一定能够比完！ 宁伽嘉还在为之前战晴雪告诉的她这个“计划”而开开心心地哼着歌，姜思绿抿着嘴正在思索解决办法。战晴雪想问问莉安的看法，却发现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莉安……欸？”战晴雪站起来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红发女孩的任何踪影。 “莉安去卫生间了哦——”慕容莫说道，“说是肚子不舒服来着。” 沈亚楠的手指抽动了一下，战晴雪愣了愣。 “哦……”战晴雪坐了下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两支花 莉安猛地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坐在了马桶上，用手扶住额头，闭上了眼睛。 殷鱼刚刚在场上看了他一眼，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有没有认出他，但他肯定是认识殷鱼的——怎么会不认识呢？这个在卡斯蒂亚女足混迹了两个年头的插班生，这个和他同样来自中国的同龄人，即便再不善言辞，殷鱼也会注意到男队里那个总是闪耀着金色光芒的追风少年。 两个社交障碍的青年人，异国他乡会走到一起——至少认识一下肯定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但这件事莉安，里昂没敢跟欧琳阳说，他能说啥？ 说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参加皇马夏令营的中国留学生，还是个姬发式的美少女。 说她被队友排挤今天一个人在场边颠球，我看不过去就跟她一起练了两脚。 作者(魔爪阅读网)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 MOZHUA．AＰP 说这个人真奇怪踢球一般般理论一套一套，我才不要跟她一队呢。 说人家美少女半夜躲在厕所哭被我撞见，我说你哭啥啊谁欺负你你打回去啊。 说殷鱼临走前偷偷拉着里昂去看马德里的夜空，还送上一个感谢的吻。 他什么都不能说。 里昂只是社恐情商低，但不是智障，心想着殷鱼回国就回去了，这一页就算翻篇了，谁知道这尊大佛也是禹州人。 莉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病又要犯了，不对好像是真要犯了。 此时莉安手心上满是冷汗，耳蜗就像是失去了作用一样，他感觉自己被抛进了一个深渊里，身子失去重量无力地摇摆，心脏恐怖地跳动着，发出了濒死一般地绝望鼓动，疲惫伸出枯瘦的指甲剥开他的头骨，窒息如同藤壶一般顺着脚腕攀援而上，疼痛是蜘蛛的节肢，正缓慢地在他的脖颈上踯躅。 他捂住脸，手指不由自主地摁住了两侧的太阳穴，无力的麻木感却率先攻占了手指尖，细碎的刺痛顺着血管从心脏蔓延而出，莉安的脑子却如同被掏空了一般，眩晕和沉重的钝痛一起涌上，他的眼球抽搐，手指发抖，失控的耳蜗让他只感觉自己仿佛在一个空寂的长廊里踉跄前行，混乱的大脑又把他拖进了那诡异的幻境。 他又来到了那个医院的废墟里，藤蔓更加茂盛了，水泥被大自然的伟力击碎，金属的招牌和长椅被扭弯折断，走廊两旁破旧的铁门不是被树干刺透，就是被泥土堆满，走廊的顶上已经被一株巨大的树干穿透，一支扭曲的树干从外面穿透而入，带进了一些许阴冷的阳光，明明看起来是生机勃勃，莉安却觉得浑身发冷，他踉跄着向前走，他记得在之前旁边的两边病房里是有人的，但是他……他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莉安转过头看去，病房里面已经被无数新生的植物填满了，那绿色太过蓬勃，甚至让莉安觉着这是某个可怖的巨物，把其他的生命一口吞下，他走过了整条走廊，病房里却全都是这样，一个人也没有，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这走廊却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头，恐怖的绿荫吞噬了整条走廊，莉安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穿着一件单薄的病服，头发散在下面，金色的发梢…… 等等。 金色？ 莉安悚然一惊，眼前的绿荫刹那敛去，混凝土瓷砖和金属重归于位，头顶的白炽灯平稳地发出苍白的冷光，走廊上的长椅空无一人，病房的门有开有关，诊室的门虚掩着，里面的灯光是蜡黄色，黏涩地在地板上流淌，门板吱呀作响，却压根看不见人来去，走廊尽头吹来一阵冷风，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仿佛过去的时光重演，莉安再次被扯回了最初的场景，他加快了脚步，身后的病房门突然砰的一声关上，他继续走着，每走出一步旁边病房的门就在他身后关上，他的步伐从快速地走变成了急促地跑，走廊就像是压根不会有尽头一般，无数病房门轰然扣合，莉安跌跌撞撞地向前狂奔，在那间开着门的诊室门口停下。 “……抱歉，你的情况我们会向俱乐部建议……” 不。 莉安再次向前狂奔，但是前面的病房门一扇扇地打开，金发的男孩低着头坐在椅子上，那个男孩无助地抱着膝盖在长椅上痛哭。 “……没关系，兄弟，会有办法……” “……也许不能踢球了……” 不。 金发的男孩把病号服脱下换上了球衣，推开了窗户，跨出了窗户，窗户外的暴雨被狂风吹进了屋子，他冷的直哆嗦，他就坐在空调机上，抱着膝盖发着抖。 “……里昂？里昂！” 金发的男孩死死地咬住手背，无数黑影在房间里来回游荡，他们扭曲纠结，声音嘶哑地回荡。 “……去哪了？！” “……出去了，一定是出去了！” 最后一扇病房房门轰然关闭，里面的灯灭了。 莉安迈开了最一步子，只踏出了一步，抬头却看见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正对着他的病房，病房房门大开，一个红发的女孩穿着球服乖巧地坐在椅子上，隔着一张玻璃看着莉安，脸色带着温柔的微笑，莉安张嘴呆滞，左右打量一下，又本能地想要逃开，女孩却只是坐着对着他微笑，伸出手，说出无数次说过的话。 “这次……你要和我走么？” 莉安突然被巨大的恐惧击打地倒退两步，脚下的砖石渐次崩塌，露出底下漆黑的夜空，女孩却动也不动，坐在原地噗嗤一笑。 “这样啊，”女孩垂下眼睛轻声说道，“你还有很多想做事……没做完呢。” “你……是谁？”里昂突然问道。莉安笑了笑，手指绞着自己红色的头发，她身上的球服突然变成了一套黑蓝相间的短裙，脚上穿着一双松糕鞋，黑色的过膝袜上绣着猫的爪印，右眼角用朱红色描着模糊的眼影，嘴唇上的口红也是朱红色，莉安注意到了里昂的目光，突然不好意思地垂下眉毛。 “哎呀……”她伸出右手的指在嘴唇上轻轻地抹了一下，又在左眼角上抹上了一缕颜色，“……居然忘记画这一边了。” 里昂朝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背后靠着一堵墙，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面前，鼻子尖和他的鼻尖几乎碰在了一起，手臂绕过他的肩膀，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等到所有事都结束了，你会……和我走么？” 里昂的呼吸停滞了一刹那，咬着牙一言不发。 “是么？”莉安轻声自言自语道，她后退了两步，嘴唇碰了碰莉安的嘴唇，冰凉又柔软，像是一朵死去的花，女孩歪着头笑道，“那……我会在这等你的。” “无论等到什么时候。” ☆、第三百七十九章 作壁上观 莉安霍然惊醒，他的手都在轻微地发抖，但是心脏的鼓动已经放缓了，冰冷发麻的手指尖已经重新有了温暖的刺痛，他正在慢慢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而且每一次……每一次他都能看见某些并不切实际的幻象，这些幻象他既熟悉又陌生，但是却始终记不清楚，就像是睡了一场长长的午觉，他能听见周围的窸窣作响，能感受到脚步临近，但是却依然被困在梦境之后，在他醒来的刹那那梦境仍然如同真实发生一样，但是在几秒钟之后，一切的细节都像是被从书桌上抹去的浮尘，莉安只能看见浮尘被抹去的痕迹，却不知道被抹去的浮尘任何能辨别的细节，只有潮水一般的疼痛在脑子里翻滚。 莉安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即使是在地下球场踢得那么激烈都没有发过病，一到地上来踢了没几次比赛就开始发作了，莉安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做的不对。 难道是自己真的和阳光合不来？莉安有些好笑地想到，他摸了摸口袋，药还有，暂时不需要担心，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他压制住自己还想再吃点的欲望，毕竟这药校长也不是跑去批发几百斤，每次都只能带来半瓶，奇怪的很。 他站起来推开了门走了出去，用水泼了泼自己的脸，对着镜子猛力地揉了揉，眼球不出意外地布满了血丝，他又往脸上泼了一捧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动作却刹那停住了。 什么情况？ 莉安看见自己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朱红色的褐色曲线，这曲线却无头无尾，既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从哪里结束，他伸手摸了摸这条线，用力揉了揉，曲线淡了一刹那，之后再次出现，这朱红色的曲线并不显眼，但是只要注意到了就再也无法忽视，莉安又用力揉了揉，这条线就像是一条怪异的血管似的，淡了下去，又出现了。 这什么？ 莉安还想仔细看看，却被突然出现的女孩打断了，慕容莫刚刚推门进了卫生间。 “莉安？”慕容莫看着莉安，张了张嘴，“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莉安眨眨眼睛，把正在摸着脖子的手顺势变成了揉肩膀，“昨天没休息好，眼睛都红了。” “就……就有点担心那个老毛病……”慕容莫的声音越来越，“上次为了我那么拼命倒在场上。” “想什么呢？”莉安笑着拍了拍慕容莫的头，重复道，“那次是没休息好才会晕过去的。” “这几天莉安也没怎么休息啊！” “我那次之后就很注意啦，你看我上一场比赛不是好好的么？” “真的没关系？” “没关系，”莉安看着还是一脸不信的慕容莫无奈地重复，他摆摆手，“好啦，比赛是不是要开始了？” “&b组的先开始了，吉赛尔她们已经进场热身了。” “那我们就是下一场对吧，有什么问题比赛结束之后再说啦，”莉安果断先走出了卫生间里，“战队长的策略不是要速战速决么？那我们就要快点了。” 慕容莫在原地张张嘴，但是还是飞快地跟了上来。 ------------ 莉安很快回到了看台上，打算坐在战晴雪身边，尽量让自己的思绪从那一条“线”上挪开，轻快地问道。 “战队长，情况怎么样？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为下一场比赛热身了？” 战晴雪没回答。 “呃发生了什么问题吗？”莉安看了看下面已经换好装备站上场的欧琳阳等人，似乎没看出什么端倪，于是重复道，“战队长？” “啊……啊？！哦！莉安……”战晴雪似乎被吓了一跳，她似乎被什么震惊到了，有些魂不守舍，“……对……对哦，我们去热身吧，现在就去！” “……战队长，你怎么了？”莉安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我看她们状态挺好的啊？” “没……没什么。”战晴雪慌乱地站起来。 旁边的安以红揉了揉头发，拍了拍战晴雪的肩膀说道，“行了，差不多也该习惯这家伙了，我来说吧。” “怎么了这是？”莉安实在弄不清情况，他的注意力再次瞟向下面的欧琳阳，要说英阁的女孩们遇见了什么意料外的可怕情况，但从她们几个身上又完全看不出来。 “啊，其实也没那么大事情，”安以红又揉了揉头发，表情上写着“我就怕这种麻烦”，最终还是放弃了组织语言，大拇指一指后面一排座位，“就是……” “就是我太——想要见到莉安，于是就自己来了。” 一个笑嘻嘻的声音从莉安背后响起，百花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把薯片包装袋揉成一团，朝着莉安挥了挥手，她戴着鸭舌帽和大眼镜，敞开着的橄榄绿宽大棒球服里搭着深青灰的修身长袖，裤子则是和上身一点都不搭的上半修身下半流苏状的黑色长裤，看见莉安看过来了，她用取下了眼镜用一只手夹住，朝着莉安行了一个俏皮的手指礼。 “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哎呀我刚才都听见你们家队长大人说啦，莉安要是想要比赛快点结束的话直接说就好了啦——”百花龇着牙，竖起一根手指，歪头看着莉安，“只要莉安陪我盖被纯聊天一晚上的话，我马上给你解决所有参赛队伍，怎么样？”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莉安根本不理百花的胡搅蛮缠，要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走，那莉安就是说死也说不过她。 “都说了人家单恋莉安又被莉安拒绝失恋了……”百花噘着嘴，十分忧郁地自言自语道，“好不容易看见有免费的温泉旅行就想要来一个人去散散心来着……” “你会报名这种比赛？”莉安眯着眼睛，他已经可以快速抓住了百花话中的重点了，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情，“你的老板同意了吗？” “啊……我想做什么并不需要别人来指点哦！”百花摆着手，一脸嫌麻烦地说道，“而且啊，对失恋的女孩子说话要婉转一点，怪不得除了我没人想娶莉安回家。” 战晴雪轻轻拉了拉莉安，示意他还是不要跟这个恶鬼纠缠下去比较好。 莉安还想要问什么，百花却已经托着下巴把目光投向了赛场，一只手还在无聊地捏着眼镜腿甩来甩去，莉安转过了身子，却听见了百花一句带着笑意的“祝福”。 “比赛，加油哦，”百花顿了一下补充道，“别不心在别人面前‘走光’咯。” ☆、第三百八十章 武神初现 名为“frya”的六人队开始了比赛，如果之前还有点担心赫连秋能不能胜任门将位置的话，那在比赛开始之后，这个顾虑已经完全烟消云散了。 对面纯属业余爱好者团体的球队没人能抢下吉赛尔的带球，也没人能突破吴霜泷的防守，一个人蹲在后面的赫连秋甚至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手机开开心心地拍来拍去。 在她的手机屏幕中，边路的吉赛尔带球一路狂突，对面的球员伸手犯规能没能把她拦下来，直到下底起高球传中，中路跟进的吴霜泷高高跃起，一锤定音打进了第二球。 英阁怎么也都算是半职业球队，打对面的散兵游勇还算是绰绰有余，十五分钟两球入账，这样下去基本上二十分钟内就能结束这场比赛，虽然遗憾不能再加快一点，但是英阁秉承着有就好的理念继续稳定推进。 比赛慢慢进入尾声，对面的女孩们倒是也不怎么恼火，有的还朝着看台上明显是来起哄看热闹的朋友们做鬼脸，这场比赛的观众居然出乎了宁伽嘉——姜思绿——的意料，看的人比预计的还多，足足坐满了一个区域的球场看台，只有零星的空位稀稀拉拉地分布着，如此大的声势倒是搞得英阁众人有些发虚，这进对面一个球看台上就轰隆一声嘻嘻哈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进谁的球…… “人也太多了吧……”沈亚楠嘀咕道，面对对方的逼抢，她连忙把球传给跑到前面的吴霜泷，对面的防守也是不能看，一个简单的传切配合就在边路撕开一条口子。 “组赛的时候观众不是更多么，这有什么好发憷的？”连茗如推了她一把，声说道。 “拜托，要是我们打的太狠她们的亲友团会不会冲下来揍人……”沈亚楠瞟着周围的观众。 “……你想象力怎么总是这么发达？” “真的有好不好，之前还有个后卫绕着场庆祝的时候被冲下来的球迷揍了嘞……”“哇那的确是蛮狂热的，但是攻击对方球员会导致俱乐部受罚啊，多对不起自家球队……”连茗如感慨万分，顺便代入了一下自己，不禁尴尬地一阵发抖，正准备换个方向换个思路继续代入，沈亚楠却继续接下茬。 “不啊，这个球迷是进球的这家的球迷。” “欸？！”连茗如大吃一惊，“那为什么突然会跳下来揍人？！“ “因为那球在他队友脚下还没进呢。” 连茗如一阵沉默，不知道这个冷笑话指代的是什么，但是看见沈亚楠一脸认真，反而嘴角抽搐不知道该接什么，只好加速向前跑去。 吴霜泷跑的很快，她的对手都追不上她，但是她没有急于射门，而是和欧琳阳保持着接应的距离，目光注视着再次跑了过来的吉赛尔，虽然那家伙求传球的眼神里都要射出星星了，但她身后跟着的两名防守队员让吴霜泷压根不想理她。 欧琳阳已经冲入禁区，吴霜泷自己的角度反而越带越，对方见已是必然下底传中的局面，赶紧收缩在中路，想要把她的横穿挡出界外。 谁知吴霜泷看准对方防守队员撤走贴防的一瞬间，起脚爆杆，角度爆射破门，打得对面的门将毫无防备。 不到1八分钟，:0结束了frya的第一场比赛，吴霜泷慢慢停住，后面的几个女孩似乎连汗都没怎么出。 “喂，”被她连进三球的女孩朝着吴霜泷打了个招呼，笑嘻嘻地说道，“哇……你们好强啊，亏外面还说你们实力不济呢……” 她在短暂地停顿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言，双掌合十道歉，“啊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吴霜泷简短地说道：“我……” 她踌躇了一下。 “……正常发挥而已。” “要是我们有这样的实力啊——”女孩捂着额头，她后面的队员们跑到了场边，和在看台上的朋友们闹了起来，在台上的女孩们用手吊着饮料却不丢下去，球员们只好蹦蹦跳跳地边威胁边够着瓶子，台上台下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 “喂！球场上给我正经一点！” “那队长的那瓶就自己抢吧——” “欸？！你们这群……”被叫做队长的女孩大惊失色，一脸不爽地转回吴霜泷，“啊……不过带着这群笨蛋我这辈子都不会打进市级赛了吧……” 吴霜泷的心突然跳了跳。 “你们……是同学么？” “啊，有的是，有的不同校啦，”女孩笑着说道，“不过大家都是朋友啦，无所谓。” “台上的？” “啊，那也是朋友，”女孩皱着眉头一脸不爽，但是强忍着地笑意实在装不下去，“听到我们要比赛就自作主张地过来了。” “不过你们和我们不一样的就是啦，”女孩又笑了，“我听说啦，你们已经组赛出线了对不，接下来就是全国大赛了？” “啊，是的，”吴霜泷楞了楞，随即点点头说道，“都是托大家的福。” “那你们就有机会拿冠军了对吧？”女孩笑的更开心了，吴霜泷不知道这个刚刚被她一个人打花的球队队长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是，如果可以的话。”吴霜泷回答道。 她的手一下子被握住了，女孩用力地摇晃着。 “一定要拿冠军啊！那样我们也可以去说自己是被冠军球队击败的了……” “什么啊，队长又在擅自加设定了，”一个队员过来，把一瓶水塞到突然兴奋的女孩手里，“好啦好啦，队长大人，麻烦快点退场吧，我们预约的海底捞已经在打电话问了。” “什么！我们可是刚刚输掉比赛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吃海底捞？！”女孩大怒道，“不是应该痛定思痛回去训练么？！” “都这么正大光明地说出来了啦，那就麻烦队长再快一点，我们订的位置可是半个时之后就要被顺延向后了，去晚了就糟糕了不知道要等多久——” “什么半个时？！你们什么时候定的？！” “好几天之前啦——不然十多个人怎么可能一下子订得到座啦——” “混账！要是我们今天赢了怎么办？！” “队长啊，一旦像你这么想我们就一定赢不了啦……再说赢了的话我们就改去吃深夜七折烤肉就好啦！” “这都想到了么？！可恶！你还把我这个队长放在眼里么！” “是是是，为了补偿队长大人今天就不用队长大人均摊了——总之快点啦！” 被称为队长的女孩表情上纠结着“愤怒”、“绝望”和“怒其不争”，但是在这两种薄薄的表情之上，还有一层“快活”，她从唠叨海底捞是如何的不健康，如何的腐坏心智，一直唠叨到吃一顿海底捞要洗三次衣服，但是脚步却没有慢下来，顺从地跟着拉着她的队员一路向前走，她看台上的朋友已经不见了，想必是在门口等着了。快活什么呢？已经输掉了不是么？ 吴霜泷看着自己的对手互相拉拉扯扯地向远处走去，她突然神差鬼使地开了口。 “你们……既然知道要输，为什么要来参加比赛呢？” “开心啊！”拽着自己队长的手的女孩回头道，咧嘴笑道，“我们只要一起踢球就很开心啦，输赢什么的随便……” “闭嘴！我可是为了赢下比赛才来的！” “可是队长看着就不太抱赢的希望嘛……” “是对你们一点希望都不抱！” ☆、第三百八十一章 鬼之队 吴霜泷看着她们越走越远，后面的赫连秋出声招呼她下场休息，当吴霜泷再次回头的时候，英阁的女孩们已经聚成了一团走向球员休息区。武术少女抿抿嘴，她刚刚有一刹那，想到了之前输掉比赛时的场景，沮丧的女孩们总是用kv来发泄，唱着唱着居然唱歌比踢球还熟练了，这也是难免的，一周她们最多的时候去了四次kv，卡都成了白金会员大包打九折还送水果拼盘，熟能生巧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她们那时候是“快活”的么？吴霜泷难以抑制地这么想，她只记得唱歌最起劲的是慕容莫，唱的最好的是欧琳阳，战晴雪永远都赖在安以红身边合唱，只有在kv的时候她才一副耍赖的模样，撒着娇也要安以红起头，而死活都不愿意唱歌，要是战晴雪不陪着的话连麦克风都不拿起来的是耿盈盈，吉赛尔最喜欢莫名其妙地和人家一起合唱，总是喜欢唱一些冷门歌曲的赫连秋哪里都能插一嘴，安以红唱的不多，但是每次都唱的中气十足，不像是在唱歌反倒是像在发声练习，沙珺雅唱的不多不少，她总是把麦克风丢给人家唱，自己则坐在吧台旁边撑着下巴，给女孩们挨个点歌。 吴霜泷不知道自己对于这个的记忆居然比踢球还要深，就像是她的记忆刻意地把输球的那一段给删除了，每当她想要回忆，都会本能地跳过去——但是那只是平时，在球场上，只要挨着足球，那些记忆就会翻滚而上，吴霜泷左冲右突，永远都会发现自己只有输掉比赛的记忆，每一张沮丧的脸都印在她的脑子里，就和kv里每一张笑嘻嘻的脸一样深刻，更加深刻的是那个她无论如何努力，无论如何奋斗也永远是“0”的记分牌，每一次输掉比赛，吴霜泷都被那个她无法抛去的思绪再次审问一遍。 你有什么作用？ 你能做到什么？ 笑嘻嘻的女孩们走远了，吴霜泷这才收回了目光。 现在她可以做到了。 她往电子计分台看了一眼，突然这么想到。 无论是什么，她现在都可以做到了，只要努力的话，她们就可以赢下比赛。 吴霜泷的心情突然开朗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跟上了自己队友们的步伐，莉安也从休息区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朝&b组的女孩们打了个招呼。 会赢下去的。 只要努力的话，她们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吴霜泷这么想到。 ------------ 看台上的百花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手里的墨镜再次戴在了脸上，她看着英阁的女孩们走到球员休息区，嘴里嚼着的泡泡糖扑地破掉了。 “这群孩子即使没有莉安也能好好踢球嘛，”她含混笑道，“也不枉我三番四次地给她们设置障碍啦。” “我觉得没人置障她们能踢得更开心一点。” 后面站着的阿京耸了耸肩，今天她衣服的配色灰蒙蒙的，款式也很保守，衣领一直拉地盖住了下颌。 “那可不行，你没看之前她们打不起精神的时候，里面可没几个‘合格’的人，”百花撅着嘴哼哼道，“要是能在全国大赛上再碰到的话，就能看看我调教的成果了。” “同市出线的球队会被平分到上下不同半区，”阿京揉了揉额头说道，“我觉得除非出线奇迹，否则是碰不到了。” “看来你对我的莉安没什么信心耶！”百花站了起来，“全国这个舞台对于莉安来说你不觉得太了吗？” “对他的人生来说，一个球场就已经很大了，”阿京看了一眼手表，抬头说道，“时间到了，去个没人的地方吧。” 百花似乎心情很好，即便打断了她看比赛也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而是哼着歌慢慢悠悠地走下了台阶，阿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两人走下看台转了个弯，球员通道里空无一人，百花顿住了脚步，朝着阿京伸出手。 “快点啦，不要浪费时间，”百花抓了抓手指，“反正老爹就是这么不放心我。” 阿京的动作停滞了一刹那，无奈地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了一叠三角形的折纸袋，百花接过纸袋，拆开来，里面是三颗红色的药丸，只有指甲盖大，泛着明亮的反光。 “记好……”“行了行了，我记得呢我记得呢，姐姐不知道和我唠叨过多少遍了？”百花一抬手，把药丸丢进了嘴里，用力地嚼了嚼，格拉格拉地把药丸嚼碎了，吞了下去，随后用力咽了下去，苦的她直吐舌头，阿京适时地把一块方糖塞进了她嘴里，百花一口含住，朝着她眨了眨眼睛，抿嘴含了很久才重新开口，她长长地出了口气。 “感觉身体有些迟钝了，陪我上场玩一下吧，”百花用力地伸了个懒腰，抱着胳膊的阿京在后面没动。 “上面叮嘱我不让你乱来，”阿京神情严肃地说道，百花哼地一声，阿京平静地重复道，“所以我上来看着你也不是不行。” “哈哈，人家还挺中意你这种傲娇方式的，”百花扭过头，厌烦似得摆着手，大跨步地走远了几步，“总之，不要太惹人注意地结束比赛就行了对吧？” “是的，这里不是地下球场，而且有麻烦的人在场边盯着。”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阳奉阴违，你什么时候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的？”阿京好笑地问道，“最后出了事也是我担着。” “大不了补偿你就是啦！”百花赌气似的加快脚步，很快走到了一间更衣室的前面，“噢就是这里对吧，我都闻到气味了。” “是的，大家都准备好了。” “好呢！”百花推开更衣室的大门，对里面整装待发的女孩们说道，“让她们看看我的‘骄华’的实力吧。” ☆、第三百八十二章 自由风格 英阁的比赛开始了，即便不算莉安，a组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前有安以红冲锋陷阵，中有战晴雪坐镇中场，后有沙珺雅统领后防，再加上正牌门将耿盈盈，就算拖着一个慕容莫，也是相当能打的阵容了。 面对对面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杂牌军对手，莉安直接两手一摊，表示这场比赛交给你们，我就在场上看看你们的训练成果好了。 “那我也要待在莉安身边摸鱼！”听完莉安的战术安排后，慕容大姐第一时间冲到莉安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开始蹭胸。 “好了，你也要专心比赛，”战晴雪一把就将这只粘人猫拎了起来拖到后面，“再这么浑水摸鱼下去心你的主力位置不保哦。” “咦！？什么情况？”听到这话，慕容莫顿时就慌了神，“我们不是一直差人吗，上一场都去初中借人了，我什么时候变成多余的烂橘子了！？” “我们现在就是十二个人了好吧，”一旁的沙珺雅接过队长的话头，“看来你还挺满足于替补位置的啊。” “不要不要啦，只有我坐板凳感觉好像被大家排挤了一样……”慕容莫在战晴雪手中奋力挣扎起来，毕竟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下面加油助威实在太寂寞了。 “那个，莫……”前面的莉安出声喊了慕容莫，让已经开始准备在地上打滚的大姐暂时镇定了下来，“后面的比赛我也会坐替补席的，毕竟体力有限，这样你应该就可以接受了吧？” “和莉安二人世界的话就没问题了。”慕容莫顿时又有了精神，神采奕奕地做起了拉伸。 “但是现在只有一个人会坐替补……”沙珺雅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战晴雪伸手打断，要是再让慕容莫闹下去只怕比不参赛还耽误时间了。 “球队还会有人入队的，如果我们想要在全国赛场走得更远，现在的板凳深度是完全不够的。” “是说上次初中部的两个女生吗？实力是还可以啦，不过身体对抗差了点。” “额，苏芳和苏湲确实可以考虑，不过我是说别的人啦。” 战晴雪说着抬头看了看四周的观众席，直到确认那个摇着呆毛的家伙出现在角落后，才笑着对沙珺雅解释道。 “是钱会长介绍的关系，这场我们表现好点，说服她加入吧！” ------------ 陈蚁磨牙一般地咬着嘴里的棒棒糖，这位“前队长”已经闲了将近半个月，虽然在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是她还这能忍住和粟明瑜就是不提球队的事，粟明瑜也赌气一般地不提，彼此依旧笑脸相迎，但是总觉得笑脸之下杀气四溢，王尝薇倒还是那张扑克脸，但总是绕着陈蚁走，新若绫……新若绫倒是和之前一样，不怎么亲近人，但是也不会离人太远。 陈蚁放下了队长的重担之后，并没有轻松下来，不如说她反而……更担心了。 那个叫百花的孩子，总是给陈蚁一种诡异的感觉——百花并不像她看起来这么仅仅是一个“很强的球员”，反而像一个会吞噬所有对手与队友的力量的漩涡……“真是的……”看着底下带着骄华队员入场的百花，陈蚁气鼓鼓地嘀咕了一句，嘴里的棒棒糖一下子咬碎了，嚼的嘎巴直响，她把糖用牙齿慢慢碾碎，眼睛随着百花的移动而移动，她看了很久才把饱含怒火的目光收回来，转头看向正在场上奋战的英阁众人。 “这就是莉安在队伍啊，果然比电视里更有活力的样子，五打六还能保持这种攻势，不愧是经历过两场恶战后的球队。”陈蚁托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盯着待在场上一动不动的莉安，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而此刻的场上，英阁已经凭借安以红的进球二比零领先了，对方除了开球那一会儿基本上拿不到球权，只要越过半场必然会被战晴雪的大长腿一下断掉，虽然中间的莉安没有任何动作，安以红却很好地利用他的身体挡拆突破，然后一路推进抽射破门。 如此这般两次攻防之后，比赛开始不到5分钟就已经连入两球，这下只怕是外行人也能看出场上英阁的两名主力实力远超一般选手。 “干净利落的进攻路线，毫无保留的拼抢态度，虽然有些莽撞，但确实比明瑜的控球战术有趣多了，哎呀丢球了……”陈蚁偏着头看着被两人围抢之后丢球的慕容莫，“看来这种战术对球员本身的水平要求很高啊……” 场上对面的前锋带球直扑英阁的禁区，沙珺雅提脚拦住对方的去路，却因为实质上的少打一人而让另一边出现了空当，对方抢在沙珺雅拦截之前一脚横传给了跟上的队友。 然而没等她调整好接球的姿势起脚射门，英阁的门将耿盈盈就大声叫喊着扑了出来，一个横身倒地就将皮球压在了身下。 “盈盈扑得漂亮！”莉安在前面大声鼓气道，毕竟这个原本看着球就怕的女孩如今已经能够胜任门将的工作了，不得不说是她凭借自己的努力才成功克服了心理障碍。 “传前面，手抛球！”安以红一边跑位一边对耿盈盈大喊道。 “好，好嘞！”英阁的门将站起身来，拉开双臂，左手用力捏住皮球，一发战斧巡航将球直直甩过了半场——不止半场，在这个场比赛里耿盈盈的战斧手抛球直接贯穿了整个球场，对面的门将正发楞呢却突然发现皮球已经飞到了面前，慌忙之下伸手碰了一下却依然无法阻止皮球飞入球门。 “哈哈哈竟然直接手抛球扔进对方球门！！”陈蚁在观众席上笑得花枝乱颤，“而且对面门将还碰了一下这球算进哈哈哈！！可以竞争南雄太大赛冠军了喂！” “真是一群有趣的家伙，况且还有莉安在，”陈蚁抹掉笑出眼角的泪水，表情严肃地看向带领一群弥漫着黑色杀气的骄华队员上场的百花，“就让我作为队长最后给你们上一课吧。” ☆、第三百八十三章 银河战舰 “这支队伍是……骄华？”一身朋克装的柳敏菲警觉地看着登场的黑色球衣六人组，骄华的比赛她们自然是看了的，但一登场就露出这等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实在和之前的气场大相径庭。 “领头的就是骄华的新晋队长百花，对英阁那场比赛就是她一个人打爆了那群偶像女孩，还把莉安踢伤下场，”蒋点蜻一只手指揉着太阳穴，努力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其他依次是司职左边锋的娄乐心，短发平胸假子那个是右后卫的冬灵，体格最壮的那个是中后卫董卿澄，最后面的是替补门将上官玉，旁边那个金发的大姐姐倒是第一次见，莫不是骄华的毕业校友。” “怎么没看到那几个王牌？”柳敏菲转头问道，在她的认知中，骄华就是由那几个明星球员堆砌起来的银河战舰。 “你是说王尝薇、粟明瑜和新若绫？”蒋点蜻直接把手搭在了伙伴的肩膀上说道，“主办方不花钱请的话，她们怎么会来踢这种比赛呢？” “说的我们两个好像是给人做义工一样……”柳敏菲有时候就是讨厌好友这种直言不讳的性格，“那之前的那个队长陈蚁呢，我本来挺期待跟她对上两脚的。” “不清楚，有传言说她罢训了，”蒋点蜻收回手，轻轻指了指开球比赛的骄华队，“而且在看到骄华的角色球员俨然有这等实力之后，能少打一个陈蚁，不是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吗？” 比赛场上，骄华完完全全吊打了对面的朋友，阿京甚至没有碰到一次皮球，每个抢下皮球的骄华队员都开始一段如入无人之境的单骑闯关，第一个是凭借身体优势断球的董卿澄，第二个是下脚十分迅速的娄乐心，第三个则是连抢带射中场破门的百花，三分钟结束比赛，一举破了大乱斗的最快完场时间记录。 ------------英阁的女孩们赢了计划中的第一轮的两场比赛，很愉快地——至少看起来很愉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下一次抽签的开始，莉安的心情不好不坏，不坏是因为他即使没有出力，也看见英阁有了最基本的团队配合，已经能够作为一个默契的团队开始踢球了，虽然……队内的队员们水平参差不齐，但这都是问题，至于“不好”，则是因为那条始终去不掉的朱红色曲线。莉安每次伸手去摸的时候，放上去的手指都有一种错觉，这条线正在“跳动”，在他的手指下有节奏地“跳动”着，这并不同于脉搏和动脉的跳动，这种跳动一点规律也没有，但却十分清晰，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他努力压制住自己隔一段时间就要把手放上去的冲动，以免旁边的女孩们起疑心。 这和他吃的药有关？莉安首先这么想，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排除法，他自从从西班牙跑路了之后，除了踢球就是吃饭睡觉，能够造成这种情况的变量不多，排除他的女装里有毒之外，最可能导致这种现象的变量就是那个校长号称“百用百灵”的“特供心脏病药”，还煞有介事地说是一哥们从什么什么研究院带出来的，搞的莉安感觉自己像个白鼠似的…… 不过他倒是还真有点疑问，他得的可是心脏病，人家得心脏病的但凡玩个刺激点的游戏都要掂量掂量，平日里走路都要踮着三分脚走路，哪里和他似的搞踢球运动大鸣大放，不但不提心吊胆还和找死一样火力全开踢满场，换人家早该下葬三次了，他还在这活蹦乱跳的…… 他一直有一个“疑问”。 他的心脏病，真的只是“心脏病”吗？ 每一次发作都会带来一次看上去无比真实地“幻觉”，每一次的“幻觉”都比上一次真实，想到这里他的头又开始痛了，这是一个不会得到答案的问题，药是校长给的，难道他还要拿着药冲去校长室质问你给我下了什么毒？他也不像其他动画说电影电视剧里，主角总是有一个精通药物的队员，什么药物一测就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他这两眼一抹黑，只知道不吃这药自己这踢球之旅就算是原地终结。 他要从头捋才行，这药是他还在地下球场的时期就开始吃的，地下球场不比地上，大家吃药都是光明正大往嘴里塞，当时他虽然被校长罩了丢进来踢球，但是奈何他心灰意冷一心求死，场场比赛火力全开，比赛结束，甚至比赛中途必定犯病，到最后躺在床上急救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向天祈祷赐他一死。本来以为自己就此完蛋，但是校长不知道从哪里搞来这么一瓶子药，言说虽然不能完全解决但是能够缓解他的症状，说不定正常踢球也没问题。已经毫无求生欲望的莉安想也不想就往嘴里丢，没想到还真解决了问题，莉安从这开始才重燃希望，慢慢地重新开始控制体力踢球。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药效似乎正在衰减，一开始一片药能管三场比赛，到战晴雪找到他的时候，一片药只能管半场，到现在假如他不提前准备药，就算是半跑半走半散步，还是场上十五分钟都撑不下来。 要是这药效完全无效的时候，自己会怎么样？莉安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是一个答案十分明确的问题，因为答案就在他眼前摆着。 踢球，或者死，就这么简单。 莉安不想再想了，但是他刚想要自己中断自己的思维，一阵急促地电话声突然响了起来，就在他的旁边，是看着球场发呆的欧琳阳，欧琳阳已经发呆了很久，她好像在刻意和莉安保持距离，这倒是给了慕容莫和莉安保持亲密接触的完美理由。 难道这死丫头真把自己当第三者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莉安无可奈何，欧琳阳掏出电话，愣了一秒，突然抬头看了一眼莉安，吐出两个字。 “里昂。” ☆、第三百八十三章 银河战舰 “这支队伍是……骄华？”一身朋克装的柳敏菲警觉地看着登场的黑色球衣六人组，骄华的比赛她们自然是看了的，但一登场就露出这等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实在和之前的气场大相径庭。 “领头的就是骄华的新晋队长百花，对英阁那场比赛就是她一个人打爆了那群偶像女孩，还把莉安踢伤下场，”蒋点蜻一只手指揉着太阳穴，努力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其他依次是司职左边锋的娄乐心，短发平胸假子那个是右后卫的冬灵，体格最壮的那个是中后卫董卿澄，最后面的是替补门将上官玉，旁边那个金发的大姐姐倒是第一次见，莫不是骄华的毕业校友。” “怎么没看到那几个王牌？”柳敏菲转头问道，在她的认知中，骄华就是由那几个明星球员堆砌起来的银河战舰。 “你是说王尝薇、粟明瑜和新若绫？”蒋点蜻直接把手搭在了伙伴的肩膀上说道，“主办方不花钱请的话，她们怎么会来踢这种比赛呢？” 最新最全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说的我们两个好像是给人做义工一样……”柳敏菲有时候就是讨厌好友这种直言不讳的性格，“那之前的那个队长陈蚁呢，我本来挺期待跟她对上两脚的。” “不清楚，有传言说她罢训了，”蒋点蜻收回手，轻轻指了指开球比赛的骄华队，“而且在看到骄华的角色球员俨然有这等实力之后，能少打一个陈蚁，不是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吗？” 比赛场上，骄华完完全全吊打了对面的朋友，阿京甚至没有碰到一次皮球，每个抢下皮球的骄华队员都开始一段如入无人之境的单骑闯关，第一个是凭借身体优势断球的董卿澄，第二个是下脚十分迅速的娄乐心，第三个则是连抢带射中场破门的百花，三分钟结束比赛，一举破了大乱斗的最快完场时间记录。 ------------ 英阁的女孩们赢了计划中的第一轮的两场比赛，很愉快地——至少看起来很愉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下一次抽签的开始，莉安的心情不好不坏，不坏是因为他即使没有出力，也看见英阁有了最基本的团队配合，已经能够作为一个默契的团队开始踢球了，虽然……队内的队员们水平参差不齐，但这都是问题，至于“不好”，则是因为那条始终去不掉的朱红色曲线。莉安每次伸手去摸的时候，放上去的手指都有一种错觉，这条线正在“跳动”，在他的手指下有节奏地“跳动”着，这并不同于脉搏和动脉的跳动，这种跳动一点规律也没有，但却十分清晰，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他努力压制住自己隔一段时间就要把手放上去的冲动，以免旁边的女孩们起疑心。 这和他吃的药有关？莉安首先这么想，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排除法，他自从从西班牙跑路了之后，除了踢球就是吃饭睡觉，能够造成这种情况的变量不多，排除他的女装里有毒之外，最可能导致这种现象的变量就是那个校长号称“百用百灵”的“特供心脏病药”，还煞有介事地说是一哥们从什么什么研究院带出来的，搞的莉安感觉自己像个白鼠似的…… 不过他倒是还真有点疑问，他得的可是心脏病，人家得心脏病的但凡玩个刺激点的游戏都要掂量掂量，平日里走路都要踮着三分脚走路，哪里和他似的搞踢球运动大鸣大放，不但不提心吊胆还和找死一样火力全开踢满场，换人家早该下葬三次了，他还在这活蹦乱跳的…… 他一直有一个“疑问”。 他的心脏病，真的只是“心脏病”吗？ 每一次发作都会带来一次看上去无比真实地“幻觉”，每一次的“幻觉”都比上一次真实，想到这里他的头又开始痛了，这是一个不会得到答案的问题，药是校长给的，难道他还要拿着药冲去校长室质问你给我下了什么毒？他也不像其他动画说电影电视剧里，主角总是有一个精通药物的队员，什么药物一测就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他这两眼一抹黑，只知道不吃这药自己这踢球之旅就算是原地终结。 他要从头捋才行，这药是他还在地下球场的时期就开始吃的，地下球场不比地上，大家吃药都是光明正大往嘴里塞，当时他虽然被校长罩了丢进来踢球，但是奈何他心灰意冷一心求死，场场比赛火力全开，比赛结束，甚至比赛中途必定犯病，到最后躺在床上急救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向天祈祷赐他一死。本来以为自己就此完蛋，但是校长不知道从哪里搞来这么一瓶子药，言说虽然不能完全解决但是能够缓解他的症状，说不定正常踢球也没问题。已经毫无求生欲望的莉安想也不想就往嘴里丢，没想到还真解决了问题，莉安从这开始才重燃希望，慢慢地重新开始控制体力踢球。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药效似乎正在衰减，一开始一片药能管三场比赛，到战晴雪找到他的时候，一片药只能管半场，到现在假如他不提前准备药，就算是半跑半走半散步，还是场上十五分钟都撑不下来。 要是这药效完全无效的时候，自己会怎么样？莉安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是一个答案十分明确的问题，因为答案就在他眼前摆着。 踢球，或者死，就这么简单。 莉安不想再想了，但是他刚想要自己中断自己的思维，一阵急促地电话声突然响了起来，就在他的旁边，是看着球场发呆的欧琳阳，欧琳阳已经发呆了很久，她好像在刻意和莉安保持距离，这倒是给了慕容莫和莉安保持亲密接触的完美理由。 难道这死丫头真把自己当第三者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莉安无可奈何，欧琳阳掏出电话，愣了一秒，突然抬头看了一眼莉安，吐出两个字。 “里昂。” ☆、第三百八十四章 熟悉的感觉 莉安的脊椎刹那蹿上一股寒意，脑子砰的一声炸响，脸黑透了。 不是。 “欸？！”慕容莫比他叫得还夸张，蹭地一下就凑了过来，只看见欧琳阳的手机屏幕赫然跳动着两个大字。 里昂。 里……什么玩意？ 不是！ 等会！ 莉安的脸由黑转绿，他最初的那张电话卡早被他八百年前甩进长江流入黄河汇入南海了，除非海底生物也普及智能手机还用中国移动不然那个号码不可能再响起来。 等等。 欧琳阳还在发愣，电话铃一阵接一阵，颇有欧琳阳不接电话就不挂的气势，欧琳阳还没有接，只看着里昂两个字不停地在这手机屏幕上跳来跳去…… 欧琳阳不明白，但是莉安脑子里的思绪电光火石，已经大致猜到了到底是谁打过来的电话。 这电话压根不是他的号码，是那个糊涂蛋明罗斯基的，在那天莉安拼死解释了之后，欧琳阳亲手拿过他的手机把号码记下了，肯定直接记住，就直接用里昂的名字存在了自己的手机里面。 但是明罗斯基为什么要突然打电话过来，妈的这糊涂蛋不是平时连手机都懒得开吗，地下球场要什么有什么他也不用去外面，地下球场也没有大家球员一家亲互换电话号码的传统，全世界好似就莉安一个人会给他打……电话。 莉安脸既不黑了，也不绿了，直接白到了一个彻底。 明罗斯基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地下球场不知道帮莉安平了多少事，就算是莉安突然回来要他帮忙也没二话，他知道莉安一般不会给他打电话，假如是打了电话，那肯定是……出事了。 兄弟出事了肯定要人来平事啊！ 然后莉安在前天，突然就给他了一个电话，然后再也没打过来，明罗斯基知道莉安知道自己的习惯，保险起见有电话来了他肯定不会第一时间接，事后认清来电人之后再做打算，所以莉安打电话过去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在传达一个“含义”。 兄弟，我出事了！ 明罗斯基收到了这一层含义，但是在地下球场出不来，怎么样才能直接地询问莉安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呢？ 打电话回去。 莉安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兄弟啊，你这个兄弟义气马上就要害死爷我了。 女孩们已经凑近了欧琳阳的耳边，莉安是想拦也拦不住了，欧琳阳摁下了接听键，明罗斯基浑厚的男中音和欧琳阳同时开口，明罗斯基说了两个字，欧琳阳说了一个字。 ——“里昂……” ——“喂？” 明罗斯基反应极快，知道情况不对，当机立断挂掉了电话，欧琳阳这软萌的语气哪里是莉安，但是欧琳阳耳聪目明，和里昂厮混……在一起那么久，里昂的声音一听就能听出来，这电话里浑厚里带着过剩荷尔蒙的男中音肯定也不会是里昂。 “不是……里昂？”欧琳阳有些失魂落魄，看着挂断的电话发了半天呆，莉安罪恶地长舒一口气。 “打错了吧？”莉安适时地决定快速结束这场闹剧，还好明罗斯基脑子清白挂断迅速，要是给欧琳阳问出个一二三四五他现在直接就地自裁好了。 “……嗯。”欧琳阳收起手机，沮丧地用鼻子嗯了一声，莉安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有些对不起这姑娘，但是莉安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欧琳阳应该离自己远一点好，他身上的问题实在是太多。 但是这些问题都解决了，他就会去见欧琳阳么？ 就像是百花说的，他想见欧琳阳，随便挑一天坦诚相见一切就结束了。 还不行。 莉安再次安慰自己。 还……没到时候，我是随时都可能死掉的人，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我不能…… 莉安知道，他总是要给欧琳阳一个交代的，但是在这个自己伪装成女生踢球的死局里，他不知道如何交代，交代了自己的身份，此生和足球无缘，不交代自己的身份，只能看着近在咫尺的欧琳阳什么也做不了。 那么到底是足球重要，还是欧琳阳重要？ 莉安不知道，或者说，他不想知道，他做出一个选择，另外一个选择的门就会对他扣死。 他只能不做选择，能够拖多久，就拖多久，期盼着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解决这一切问题。 但是还没有等他完善自己这个完全是出于鸵鸟心理的自我安慰，莉安发觉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她们的旁边，还有一个安以红…… “等等……” 而安以红…… “我……好像记得这个声音。”安以红皱着眉头说道，她转头看了看战晴雪，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 莉安全身发凉如坠冰窟。 “是不是……之前那个地下球场的……？” 战晴雪还没来得及阻止安以红口无遮拦，欧琳阳抬脚就走。“我去追她回来！”战晴雪大惊，只好拔腿追了出去。 “队长你去哪儿，我也去！” “怎么了怎么了，是那个负心汉回来了吗！？” “好像是地下球场！那里有个大魔王抓住了琳阳的男朋友！” “轮到勇者吴霜泷登场了！” “什么鬼，装傻不要把我扯进去。” “噔噔噔噔噔！” 一群女孩听风就是雨，凑起热闹来是一个比一个起劲。 “咦！等下等下！琳阳你去哪儿？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比赛还没比完呢！？”在一边完全不了解情况的宁伽嘉大喊道，“喂！我说大家等一下呀！” “请英阁和frya两队的队长前去进行第二轮的抽签分组。”突然出现的骆寄瑶把即将展开大冒险的众人拉回了现实。 剩下的女孩眨眨眼，似乎现在又回到了她们最最熟悉的情况。 她们……又差人比赛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熟悉的感觉 莉安的脊椎刹那蹿上一股寒意，脑子砰的一声炸响，脸黑透了。 不是。 “欸？！”慕容莫比他叫得还夸张，蹭地一下就凑了过来，只看见欧琳阳的手机屏幕赫然跳动着两个大字。 里昂。 里……什么玩意？ 不是！ 等会！ 莉安的脸由黑转绿，他最初的那张电话卡早被他八百年前甩进长江流入黄河汇入南海了，除非海底生物也普及智能手机还用中国移动不然那个号码不可能再响起来。 等等。 欧琳阳还在发愣，电话铃一阵接一阵，颇有欧琳阳不接电话就不挂的气势，欧琳阳还没有接，只看着里昂两个字不停地在这手机屏幕上跳来跳去…… 欧琳阳不明白，但是莉安脑子里的思绪电光火石，已经大致猜到了到底是谁打过来的电话。 这电话压根不是他的号码，是那个糊涂蛋明罗斯基的，在那天莉安拼死解释了之后，欧琳阳亲手拿过他的手机把号码记下了，肯定直接记住，就直接用里昂的名字存在了自己的手机里面。 但是明罗斯基为什么要突然打电话过来，妈的这糊涂蛋不是平时连手机都懒得开吗，地下球场要什么有什么他也不用去外面，地下球场也没有大家球员一家亲互换电话号码的传统，全世界好似就莉安一个人会给他打……电话。 莉安脸既不黑了，也不绿了，直接白到了一个彻底。 明罗斯基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地下球场不知道帮莉安平了多少事，就算是莉安突然回来要他帮忙也没二话，他知道莉安一般不会给他打电话，假如是打了电话，那肯定是……出事了。 兄弟出事了肯定要人来平事啊！ 然后莉安在前天，突然就给他了一个电话，然后再也没打过来，明罗斯基知道莉安知道自己的习惯，保险起见有电话来了他肯定不会第一时间接，事后认清来电人之后再做打算，所以莉安打电话过去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在传达一个“含义”。 兄弟，我出事了！ 明罗斯基收到了这一层含义，但是在地下球场出不来，怎么样才能直接地询问莉安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呢？ 打电话回去。 莉安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兄弟啊，你这个兄弟义气马上就要害死爷我了。 女孩们已经凑近了欧琳阳的耳边，莉安是想拦也拦不住了，欧琳阳摁下了接听键，明罗斯基浑厚的男中音和欧琳阳同时开口，明罗斯基说了两个字，欧琳阳说了一个字。 ——“里昂……” ——“喂？” 明罗斯基反应极快，知道情况不对，当机立断挂掉了电话，欧琳阳这软萌的语气哪里是莉安，但是欧琳阳耳聪目明，和里昂厮混……在一起那么久，里昂的声音一听就能听出来，这电话里浑厚里带着过剩荷尔蒙的男中音肯定也不会是里昂。 “不是……里昂？”欧琳阳有些失魂落魄，看着挂断的电话发了半天呆，莉安罪恶地长舒一口气。 “打错了吧？”莉安适时地决定快速结束这场闹剧，还好明罗斯基脑子清白挂断迅速，要是给欧琳阳问出个一二三四五他现在直接就地自裁好了。 “……嗯。”欧琳阳收起手机，沮丧地用鼻子嗯了一声，莉安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有些对不起这姑娘，但是莉安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欧琳阳应该离自己远一点好，他身上的问题实在是太多。 但是这些问题都解决了，他就会去见欧琳阳么？ 就像是百花说的，他想见欧琳阳，随便挑一天坦诚相见一切就结束了。 还不行。 莉安再次安慰自己。 还……没到时候，我是随时都可能死掉的人，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我不能……莉安知道，他总是要给欧琳阳一个交代的，但是在这个自己伪装成女生踢球的死局里，他不知道如何交代，交代了自己的身份，此生和足球无缘，不交代自己的身份，只能看着近在咫尺的欧琳阳什么也做不了。 那么到底是足球重要，还是欧琳阳重要？ 莉安不知道，或者说，他不想知道，他做出一个选择，另外一个选择的门就会对他扣死。 他只能不做选择，能够拖多久，就拖多久，期盼着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解决这一切问题。 但是还没有等他完善自己这个完全是出于鸵鸟心理的自我安慰，莉安发觉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她们的旁边，还有一个安以红…… “等等……” 而安以红…… “我……好像记得这个声音。”安以红皱着眉头说道，她转头看了看战晴雪，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 莉安全身发凉如坠冰窟。 “是不是……之前那个地下球场的……？” 战晴雪还没来得及阻止安以红口无遮拦，欧琳阳抬脚就走。 “我去追她回来！”战晴雪大惊，只好拔腿追了出去。 “队长你去哪儿，我也去！” “怎么了怎么了，是那个负心汉回来了吗！？” “好像是地下球场！那里有个大魔王抓住了琳阳的男朋友！” “轮到勇者吴霜泷登场了！” “什么鬼，装傻不要把我扯进去。” “噔噔噔噔噔！” 一群女孩听风就是雨，凑起热闹来是一个比一个起劲。 “咦！等下等下！琳阳你去哪儿？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比赛还没比完呢！？”在一边完全不了解情况的宁伽嘉大喊道，“喂！我说大家等一下呀！” “请英阁和frya两队的队长前去进行第二轮的抽签分组。”突然出现的骆寄瑶把即将展开大冒险的众人拉回了现实。 剩下的女孩眨眨眼，似乎现在又回到了她们最最熟悉的情况。 她们……又差人比赛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天降神兵 “莉……莉安莉安莉安莉安！等一下！你不能走啊！”宁伽嘉猛地跳了起来，拦住了抄起包就要追出去的莉安，战晴雪已经追了出去没有踪影，莉安看着和自己压根就不熟的宁伽嘉，抽搐着眼睛差点一句给我闪一边去吐出来。 “请……让开。” “啊，那个！我……那个……绿！绿快点来啦！”宁伽嘉在原地急地跳脚，姜思绿的胳膊下夹着笔记本，扶着那一副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去的厚框眼睛，神情看上去颇是不安，时不时地朝着身后打量。 “……有什么事情么？”莉安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正在燃烧，抽搐的嘴角越来越明显，姜思绿扶着眼镜，依旧在犹豫，宁伽嘉果然还是没有忍住。 “马……马上就要比赛了哦！”宁伽嘉大声说道。 莉安一指欧琳阳跑掉的方向，一言不发。 “啊……啊那个……” 莉安再一指英阁的队伍，跑了一个战晴雪，一个欧琳阳，一个队差一个，这种比赛莉安一点都不想再玩一次以少胜多的大反转——实在是太累了。 “人……人数……要不够啦！”宁伽嘉转动着眼睛，人数不足实力又相当，指不定就会被对方拖入消耗战，这样核算下来，似乎直接弃权更能加快比赛的进程——虽然这样子后面的比赛就不是她们能够掌控得了的了。而且对莉安，来说欧琳阳这个定时炸弹现在不拆实在是后患无穷，刚才还在想欧琳阳和足球哪个重要，现在不用比都知道不管不顾欧琳阳，他马上就可以永久告别足球了。 “但是但是但是……”宁伽嘉看看球场又看看英阁，按照比赛进程，下一场的比赛抽签已经在场中马上就要开始了，虽然安以红代替追出去的战晴雪和&b组的吴霜泷一起下去抽签了，但是全部队伍抽签完毕后，第二轮比赛就会正式开始。 “镇定一点你这呆瓜！”姜思绿一根笔头敲中正对着莉安死缠烂打的宁嘉伽，“你自己去把欧琳阳追回来不就好了吗！” “对……对哦！”宁嘉伽这才恍然大悟，一溜烟就要跑出休息区，边跑还边喊话，“你们加油比赛我一定把她们抓回来！” “抱歉我们家团长一直这样脑子里少根筋，”见宁嘉伽健步如飞地跑出球场后，姜思绿赶紧代她向莉安道歉，“但我想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反而不适合亲自去追欧琳阳，不如就安心交给别人吧？” 该说不愧是偶像智囊，这一来一去分析得也是头头是道，瞬间就打消了莉安追不回来欧琳阳就跳护城河的打算。 “但现在依然差人，上场比赛还是太勉强了，”沙珺雅看向姜思绿，似乎想要传达一种弃权疗效更加的意思，“a组少了晴雪，&b组少了琳阳，谁来补？” “有一个好消息哦——”安以红飞快地跑回来告诉女孩们第二轮比赛的抽签结果，“&b组轮空了，直接晋级第三轮。” “噢耶可以休息一下了！” “好耶，赶快趁机刷一下体力，我的a又满了。” “那a组莉安她们呢？” “对手是一个叫朋克女孩的队伍，”安以红向众人说明道，“有人补晴雪的位置吗，不然你上？” 姜思绿爱莫能助地摆摆手，唱歌跳舞她能顶，上场踢球那是万万不行。 “哦呀？你们要去比赛的么？”一个女孩凑了过来，看着面色不善的莉安，满脸焦急的慕容莫和努力面无表情的姜思绿，愉快地询问道。 陈蚁能够在骄华那么一个队内球员水平一个比一个高，性格一个比一个怪的队内环境下生存下来，而且能够当上队长，当然有她的看家本领。 那就是……完全无法读懂氛围。 “哎呀……你们好像很为难的样子……”陈蚁左右看了看。 事实上，陈蚁不能说是“不能读懂”，应该说是“总是读错”。 比如现在，全程旁观的陈蚁陈大队长把莉安“谁他妈愿意帮你比赛我妹子都跑路了”的表情解读成了“我想比赛但是人员不齐我也很无奈”，表情是“拜托拜托拜托就帮我这一回”的姜思绿，被她解读为了“呜呜呜怎么才能找到备用球员呢”。 于是陈蚁脑内逻辑完全吻合，甚至发出了啪嗒的一声扣合声。 “那我就暂时来支援你们吧！”陈蚁一合手掌。 “这场大乱斗！我决定加入你们一方啦！” 莉安舔了舔嘴唇，眼角抽搐，在努力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把“滚蛋”这两个字在脸上写的更明显一点，但更明显的是，陈蚁是绝对不会读懂目前的空气的。他转过头，比赛场地中“朋克女孩”队已经入场了，英阁迟迟没有上场反而是在耽误比赛完场的时间。 而在另一边场地的两支队伍则是…… 莉安把目光投向了其中一边，殷鱼正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自己的军队，她的队员们脸上依旧没有跃跃欲试的表情，仿佛她们是来考试的，现在正在等着考卷下发。 至于她们的对手嘛……莉安的眉头跳了跳，蹦蹦跳跳的百花走到了场中间，朝着四周猛力挥着手。 慕南vs骄华，殷鱼的学霸军团严阵以待，黑色的骄华战舰中，百花笑得合不拢嘴，这真是有点决赛提前上演的味道了。 “哈哈，没抽到骄华有点可惜啊，”陈蚁一边做着拉伸运动活动手脚，一边自顾自地拿着皮球就走到了草皮上，“喂，我说那个新队长！要不要来比一场？” “啊啦，好眼熟的面孔，”百花站在陈蚁的对面俏皮地说道，“是谁来着？” “不要挑事，”阿京赶忙上前拉回百花，要是任由她发作，只怕分分钟就会被那群政府的狗引来，于是阿京转头对陈蚁打了个圆场道，“球场上的事情就在场上分个胜负吧！” “别拉我啦，我又不会吃了她，”百花看了看自己的对手，笑着说道，“今天我们的运气好像都有点差呢，那场下的事情我们就在地下解决吧！” ------------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果然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啊！”卖力吃瓜的柳敏菲感觉自己已经不虚此行了，“蜻你怎么看？” “陈蚁八成不会留在骄华了，我可以如此断言，”蒋点蜻抱臂看着对面呆毛一甩一甩明显是在生闷气的前队长分析道，“但骄华变得比有她之前更强了，等全国大赛抽签结果出来后，就要制定有针对性的战术策略了。” “嗯嗯，那看来是没有机会跟陈蚁对阵了，不能暴杀她一次真是太遗憾了！”朋克少女一捏拳头，阔步上前挑衅道，“你还站在场地中央干呢，这里马上要比赛了哦？” “啊，是啊——”陈蚁一如既往地没有读懂柳敏菲话里的意思，一脸无辜地摊手指着走上场的英阁众人，“我的队友上场咯。”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天降神兵 “莉……莉安莉安莉安莉安！等一下！你不能走啊！”宁伽嘉猛地跳了起来，拦住了抄起包就要追出去的莉安，战晴雪已经追了出去没有踪影，莉安看着和自己压根就不熟的宁伽嘉，抽搐着眼睛差点一句给我闪一边去吐出来。 “请……让开。” “啊，那个！我……那个……绿！绿快点来啦！”宁伽嘉在原地急地跳脚，姜思绿的胳膊下夹着笔记本，扶着那一副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去的厚框眼睛，神情看上去颇是不安，时不时地朝着身后打量。 “……有什么事情么？”莉安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正在燃烧，抽搐的嘴角越来越明显，姜思绿扶着眼镜，依旧在犹豫，宁伽嘉果然还是没有忍住。“马……马上就要比赛了哦！”宁伽嘉大声说道。 莉安一指欧琳阳跑掉的方向，一言不发。 “啊……啊那个……” 莉安再一指英阁的队伍，跑了一个战晴雪，一个欧琳阳，一个队差一个，这种比赛莉安一点都不想再玩一次以少胜多的大反转——实在是太累了。 “人……人数……要不够啦！”宁伽嘉转动着眼睛，人数不足实力又相当，指不定就会被对方拖入消耗战，这样核算下来，似乎直接弃权更能加快比赛的进程——虽然这样子后面的比赛就不是她们能够掌控得了的了。而且对莉安，来说欧琳阳这个定时炸弹现在不拆实在是后患无穷，刚才还在想欧琳阳和足球哪个重要，现在不用比都知道不管不顾欧琳阳，他马上就可以永久告别足球了。 “但是但是但是……”宁伽嘉看看球场又看看英阁，按照比赛进程，下一场的比赛抽签已经在场中马上就要开始了，虽然安以红代替追出去的战晴雪和&b组的吴霜泷一起下去抽签了，但是全部队伍抽签完毕后，第二轮比赛就会正式开始。 “镇定一点你这呆瓜！”姜思绿一根笔头敲中正对着莉安死缠烂打的宁嘉伽，“你自己去把欧琳阳追回来不就好了吗！” “对……对哦！”宁嘉伽这才恍然大悟，一溜烟就要跑出休息区，边跑还边喊话，“你们加油比赛我一定把她们抓回来！” “抱歉我们家团长一直这样脑子里少根筋，”见宁嘉伽健步如飞地跑出球场后，姜思绿赶紧代她向莉安道歉，“但我想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反而不适合亲自去追欧琳阳，不如就安心交给别人吧？” 该说不愧是偶像智囊，这一来一去分析得也是头头是道，瞬间就打消了莉安追不回来欧琳阳就跳护城河的打算。 “但现在依然差人，上场比赛还是太勉强了，”沙珺雅看向姜思绿，似乎想要传达一种弃权疗效更加的意思，“a组少了晴雪，&b组少了琳阳，谁来补？” “有一个好消息哦——”安以红飞快地跑回来告诉女孩们第二轮比赛的抽签结果，“&b组轮空了，直接晋级第三轮。” “噢耶可以休息一下了！” “好耶，赶快趁机刷一下体力，我的a又满了。” “那a组莉安她们呢？” “对手是一个叫朋克女孩的队伍，”安以红向众人说明道，“有人补晴雪的位置吗，不然你上？” 姜思绿爱莫能助地摆摆手，唱歌跳舞她能顶，上场踢球那是万万不行。 “哦呀？你们要去比赛的么？”一个女孩凑了过来，看着面色不善的莉安，满脸焦急的慕容莫和努力面无表情的姜思绿，愉快地询问道。 陈蚁能够在骄华那么一个队内球员水平一个比一个高，性格一个比一个怪的队内环境下生存下来，而且能够当上队长，当然有她的看家本领。 那就是……完全无法读懂氛围。 “哎呀……你们好像很为难的样子……”陈蚁左右看了看。 事实上，陈蚁不能说是“不能读懂”，应该说是“总是读错”。 比如现在，全程旁观的陈蚁陈大队长把莉安“谁他妈愿意帮你比赛我妹子都跑路了”的表情解读成了“我想比赛但是人员不齐我也很无奈”，表情是“拜托拜托拜托就帮我这一回”的姜思绿，被她解读为了“呜呜呜怎么才能找到备用球员呢”。 于是陈蚁脑内逻辑完全吻合，甚至发出了啪嗒的一声扣合声。 “那我就暂时来支援你们吧！”陈蚁一合手掌。 “这场大乱斗！我决定加入你们一方啦！” 莉安舔了舔嘴唇，眼角抽搐，在努力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把“滚蛋”这两个字在脸上写的更明显一点，但更明显的是，陈蚁是绝对不会读懂目前的空气的。他转过头，比赛场地中“朋克女孩”队已经入场了，英阁迟迟没有上场反而是在耽误比赛完场的时间。 而在另一边场地的两支队伍则是…… 莉安把目光投向了其中一边，殷鱼正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自己的军队，她的队员们脸上依旧没有跃跃欲试的表情，仿佛她们是来考试的，现在正在等着考卷下发。 至于她们的对手嘛……莉安的眉头跳了跳，蹦蹦跳跳的百花走到了场中间，朝着四周猛力挥着手。 慕南vs骄华，殷鱼的学霸军团严阵以待，黑色的骄华战舰中，百花笑得合不拢嘴，这真是有点决赛提前上演的味道了。 “哈哈，没抽到骄华有点可惜啊，”陈蚁一边做着拉伸运动活动手脚，一边自顾自地拿着皮球就走到了草皮上，“喂，我说那个新队长！要不要来比一场？” “啊啦，好眼熟的面孔，”百花站在陈蚁的对面俏皮地说道，“是谁来着？”“不要挑事，”阿京赶忙上前拉回百花，要是任由她发作，只怕分分钟就会被那群政府的狗引来，于是阿京转头对陈蚁打了个圆场道，“球场上的事情就在场上分个胜负吧！” “别拉我啦，我又不会吃了她，”百花看了看自己的对手，笑着说道，“今天我们的运气好像都有点差呢，那场下的事情我们就在地下解决吧！” ------------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果然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啊！”卖力吃瓜的柳敏菲感觉自己已经不虚此行了，“蜻你怎么看？” “陈蚁八成不会留在骄华了，我可以如此断言，”蒋点蜻抱臂看着对面呆毛一甩一甩明显是在生闷气的前队长分析道，“但骄华变得比有她之前更强了，等全国大赛抽签结果出来后，就要制定有针对性的战术策略了。” “嗯嗯，那看来是没有机会跟陈蚁对阵了，不能暴杀她一次真是太遗憾了！”朋克少女一捏拳头，阔步上前挑衅道，“你还站在场地中央干呢，这里马上要比赛了哦？” “啊，是啊——”陈蚁一如既往地没有读懂柳敏菲话里的意思，一脸无辜地摊手指着走上场的英阁众人，“我的队友上场咯。” ☆、第三百八十六章 救赎的光 “咦？咦——————”柳敏菲两眼一抹黑，发出一阵怪叫，“不是，不对！我们的对手不是英阁吗！？” “是英阁啊，现在我是战晴雪。”陈蚁的呆毛一跳一跳，彷佛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裁判——裁……”没等柳敏菲喊完，身后的蒋点蜻就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把这个直性子好友拉了回来。 “让她上，”蒋点蜻按住一脸莫名的柳敏菲，在她耳边说道，“正好可以拿到更多的数据，而且这种比赛，输赢根本不是最重要的，你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开球咯！”陈蚁把手中的皮球放在中圈里，一脚踩在上面对络新高中的二人组说道，“莉安也准备好了吧？” “可以别这么自来熟吗？话说你到底是谁啊？”莉安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眼熟，但又说不出来是在哪儿见过。 “对救命恩人也太见外了吧？”陈蚁靠近莉安的脸庞，头上的呆呆不安分地戳着红发伪娘的脑袋，“还是说你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光啦？” “救命恩人？”安以红眉毛一挑。 “那天晚上！”慕容莫发现事情并不单纯。 “哪……哪天晚上……”现在得亏欧琳阳和战晴雪不在场了，一个慕容莫掀不起大风浪，但这个一副救命恩人自居的呆毛妹子眼瞅着就要掀起有一股腥风血雨，莉安赶忙一把按住陈蚁，“开球之前能不能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骄华的前任足球队长啊。” “有所耳闻。” “那天晚上你落海了，是我把你救上来的。” “有这事！？” “自杀是不对的，”陈蚁贴着莉安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而后站直了身子笑着问道，“我叫陈蚁，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啊，当然想起来了。 那次海滩合宿，他第一次在这群女生面前穿泳装，又当爹又当妈，这群偶像大姐不好好训练不说，还要玩海边遇难戏，身心俱疲的莉安就大半夜一个人跑到海滩上散心，结果看着汹涌翻滚的海浪看出了神，神使鬼差地就站到了水里，没等他上岸就遇到了这个陈蚁。 说救命恩人有些言过其实，但要问莉安当时真的想死吗，估计他也回答不上来。 活着多好啊，人为什么要去死呢？ 莉安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脉搏就像是一支完全没有调谐的提琴，声音杂乱又毫无规律，但是他的心脏，那颗可怖的炸弹却毫无动静，血液依旧被它忠实地泵至全身，但是这种“毫无问题”却让莉安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危险。 他已经比赛了这么多场，到底什么时候身体会完全崩溃？到底什么时候他会突然发病？到底什么时候……他会突然死在球场上。 他已经渐渐从能够重新在阳光下踢球的喜悦中冷静了下来，热情褪去，他感觉到了一股不知来由的恐惧，在他背后的阴影里逐渐有什么东西正在腾起。 他不能再随意发挥了，必须像上一次比赛一样，把自己的体力消耗压制到最，再次全力出击的话…… 莉安往旁边看了看，英阁的女孩们围着陈蚁叽叽喳喳地讨论待会儿怎么踢，慕容莫死死抓住他的胳膊生怕他被别人抢走，耿盈盈朝着四周探头探脑，安以红瘪着嘴看着陈蚁一言不发，沙珺雅正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去打圆场。 莉安突然有些“畏缩”了。 作者P.S 免费的阅读网站欢迎棒场：魔爪阅读网 网址：MOZHUA.APP 他知道自己开始畏缩了，他不像最开始一样每场比赛都全力出击，他开始思考，开始斟酌，开始让自己能够更久地留在球场上。 是因为他的心中有了“希望”么？有了“希望”的人才会开始试图让自己过得更好。 但是他怎么配有“希望”，他既不是英阁的正式球员，也没有登记注册，唯一的球队找到他的时候就是他永远告别足球的时候，他就像是个孤魂野鬼，被怨念束缚在球场上。 这么一想是不是死了也挺好？ “诶嘿！”莉安的脸突然被这位前队长揪了一下，“就是这个表情哦，我就是对你这种表情放心不下。” “啊……嗯，是啊……”莉安低头看着陈蚁脚下的足球有些出神，“连同之前的份，一并说声谢谢了。” “喂英阁的，你们还要打情骂俏到什么时候啊！”柳敏菲终于按捺不住急躁的心情，催促着对面快点开球，“旁边那场都已经进球了啊！” ------------ 骄华在围着慕南的半场传递了五脚传球之后，靠着董卿澄压倒性的身体优势顶进了一记头球，比分虽然变成了0:1，但从开场之后就没有移动过殷鱼依然不为所动，如同她每场比赛所做的那样，呆站着观察每一个对手的习惯与动作，打算后发制人逆转取胜。 “我说你这种踢法还挺有趣的，”对面的百花笑着打趣道，这个从来不会让别人琢磨透她想法的怪异女生，一如既往地做出破天荒的事情——和殷鱼一样开球之后就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但你的队友实在有点菜啊！” 殷鱼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嘲讽的百花，没有作声。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暴走族之间非常流行的游戏，就是两个人同时骑着摩托车冲向悬崖，谁先捏住刹车跳下来谁就算输，”百花指了指自己和殷鱼，“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暴走族吗？” “我是优等生，你是不良份子，我们差别很大。”殷鱼难得张嘴回了百花一句。 “哈哈哈，你还真当自己大姐了！？”百花两手背在身后，挺胸看着低眉顺眼的殷鱼，“今天我们就来好好分个胜负吧，球队的事情没有办法，但是我们两个还是可以厮杀个痛快的嘛！” ☆、第三百八十六章 救赎的光 “咦？咦——————”柳敏菲两眼一抹黑，发出一阵怪叫，“不是，不对！我们的对手不是英阁吗！？” “是英阁啊，现在我是战晴雪。”陈蚁的呆毛一跳一跳，彷佛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裁判——裁……”没等柳敏菲喊完，身后的蒋点蜻就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把这个直性子好友拉了回来。 “让她上，”蒋点蜻按住一脸莫名的柳敏菲，在她耳边说道，“正好可以拿到更多的数据，而且这种比赛，输赢根本不是最重要的，你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开球咯！”陈蚁把手中的皮球放在中圈里，一脚踩在上面对络新高中的二人组说道，“莉安也准备好了吧？” “可以别这么自来熟吗？话说你到底是谁啊？”莉安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眼熟，但又说不出来是在哪儿见过。 “对救命恩人也太见外了吧？”陈蚁靠近莉安的脸庞，头上的呆呆不安分地戳着红发伪娘的脑袋，“还是说你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光啦？” “救命恩人？”安以红眉毛一挑。 “那天晚上！”慕容莫发现事情并不单纯。 “哪……哪天晚上……”现在得亏欧琳阳和战晴雪不在场了，一个慕容莫掀不起大风浪，但这个一副救命恩人自居的呆毛妹子眼瞅着就要掀起有一股腥风血雨，莉安赶忙一把按住陈蚁，“开球之前能不能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骄华的前任足球队长啊。” “有所耳闻。” “那天晚上你落海了，是我把你救上来的。” “有这事！？” “自杀是不对的，”陈蚁贴着莉安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而后站直了身子笑着问道，“我叫陈蚁，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啊，当然想起来了。 那次海滩合宿，他第一次在这群女生面前穿泳装，又当爹又当妈，这群偶像大姐不好好训练不说，还要玩海边遇难戏，身心俱疲的莉安就大半夜一个人跑到海滩上散心，结果看着汹涌翻滚的海浪看出了神，神使鬼差地就站到了水里，没等他上岸就遇到了这个陈蚁。 说救命恩人有些言过其实，但要问莉安当时真的想死吗，估计他也回答不上来。 活着多好啊，人为什么要去死呢？ 莉安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脉搏就像是一支完全没有调谐的提琴，声音杂乱又毫无规律，但是他的心脏，那颗可怖的炸弹却毫无动静，血液依旧被它忠实地泵至全身，但是这种“毫无问题”却让莉安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危险。 他已经比赛了这么多场，到底什么时候身体会完全崩溃？到底什么时候他会突然发病？到底什么时候……他会突然死在球场上。 他已经渐渐从能够重新在阳光下踢球的喜悦中冷静了下来，热情褪去，他感觉到了一股不知来由的恐惧，在他背后的阴影里逐渐有什么东西正在腾起。 他不能再随意发挥了，必须像上一次比赛一样，把自己的体力消耗压制到最，再次全力出击的话…… 莉安往旁边看了看，英阁的女孩们围着陈蚁叽叽喳喳地讨论待会儿怎么踢，慕容莫死死抓住他的胳膊生怕他被别人抢走，耿盈盈朝着四周探头探脑，安以红瘪着嘴看着陈蚁一言不发，沙珺雅正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去打圆场。 莉安突然有些“畏缩”了。 他知道自己开始畏缩了，他不像最开始一样每场比赛都全力出击，他开始思考，开始斟酌，开始让自己能够更久地留在球场上。 是因为他的心中有了“希望”么？有了“希望”的人才会开始试图让自己过得更好。 但是他怎么配有“希望”，他既不是英阁的正式球员，也没有登记注册，唯一的球队找到他的时候就是他永远告别足球的时候，他就像是个孤魂野鬼，被怨念束缚在球场上。 这么一想是不是死了也挺好？ “诶嘿！”莉安的脸突然被这位前队长揪了一下，“就是这个表情哦，我就是对你这种表情放心不下。” “啊……嗯，是啊……”莉安低头看着陈蚁脚下的足球有些出神，“连同之前的份，一并说声谢谢了。” “喂英阁的，你们还要打情骂俏到什么时候啊！”柳敏菲终于按捺不住急躁的心情，催促着对面快点开球，“旁边那场都已经进球了啊！” ------------ 骄华在围着慕南的半场传递了五脚传球之后，靠着董卿澄压倒性的身体优势顶进了一记头球，比分虽然变成了0:1，但从开场之后就没有移动过殷鱼依然不为所动，如同她每场比赛所做的那样，呆站着观察每一个对手的习惯与动作，打算后发制人逆转取胜。 “我说你这种踢法还挺有趣的，”对面的百花笑着打趣道，这个从来不会让别人琢磨透她想法的怪异女生，一如既往地做出破天荒的事情——和殷鱼一样开球之后就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但你的队友实在有点菜啊！” 殷鱼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嘲讽的百花，没有作声。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暴走族之间非常流行的游戏，就是两个人同时骑着摩托车冲向悬崖，谁先捏住刹车跳下来谁就算输，”百花指了指自己和殷鱼，“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暴走族吗？” “我是优等生，你是不良份子，我们差别很大。”殷鱼难得张嘴回了百花一句。 “哈哈哈，你还真当自己大姐了！？”百花两手背在身后，挺胸看着低眉顺眼的殷鱼，“今天我们就来好好分个胜负吧，球队的事情没有办法，但是我们两个还是可以厮杀个痛快的嘛！” ☆、第三百八十七章 观之眼 要说这骄华不愧是豪门球队，在那几个王牌之下，其他队员俨然也是骁勇善战的之辈，完全不似英阁这种强的吊炸天、短板短到让人绝望的实力不平衡。 和王尝薇分居左右的娄乐心同样属于边路快马的类型，比起王尝薇神乎其技的无敌内切，娄乐心更擅长下底传中，加速趟球横扫传中也是一绝。只不过这也导致骄华整个进攻重心都在王尝薇那一边，娄乐心反而成了不太重要的边缘人。 “场子感觉没跑几步就到底了呐！”娄乐心带球趟过贴身防守的慕南队员，眼神一凛瞄准再次前插入禁区的董卿澄，右脚站定左脚摆腿，作势欲传，“再送你们一球呐！” “抢半步伸左脚！”殷鱼的喊声从中场传来，防守的慕南球员下意识地抢了半步，尽力抬起左脚，将将把娄乐心的传中挡出了底线。 “噢呀，有点东西呐！”娄乐心笑着望向还在和中圈与百花对峙的慕南队长，“只看一次就能找到咱的破绽了呐！” “好了快去开角球，”右后卫冬灵挥手让这个喋喋不休的队友赶紧闭嘴去罚角球，“让大董再进俩就完事了，早点搞完我下午还有个约会呢。” “你又要祸害哪个良家少女呐？”娄乐心接过球童丢过来的皮球，边走向角棋区边向冬灵打趣道，“被副队长知道又要念叨你了呐。” “假期她难道也要管啊？自由恋爱懂吗？”冬灵不耐烦地走道禁区前沿，准备给耸立在禁区里的董卿澄打掩护。“只要你别祸害队里的妹子，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身高超过一八五胖胖壮壮的大个子董卿澄操着浑厚的低音对冬灵叮嘱道，她这个体格在女生之中可谓主战坦克肆虐六级房，正面对抗不虚一切，如果不是教练看中她，只怕早就去练重量级摔跤了。 “祸害谁也不敢祸害您啊……” “渣女……” “是是是……” 没再管吊儿郎当样的冬灵，董卿澄两手一架把身后的防守队员隔开半个身位，面对来球就是一个甩头攻门。 “哎，角度了！”皮球一出去董卿澄就感觉这球不会进，果不其然被站位恰到好处的慕南门将一把抓住皮球。 看见门将顺利拿到皮球，殷鱼这才收回指示门将站位的手转过身来，越过百花的身形，看向对面禁区里的上官玉。 这上官玉体格不比骄华的首发门将新若绫，但守门意识绝对要高于那个没事就弃门出击攻过半场的自由主义门将，如果不是新若绫太过拔尖，基本功扎实，门线技术一流的上官玉怎么说也是一个合格的主力门将。 “快回防，心她们快攻！”上官玉对前场的四人喊道，显然她这句话的对象里不包括那个按兵不动的百花，说实话她也不喜欢百花，虽说粟明瑜一派对百花取代陈蚁成为骄华队长暗地里举双手赞成，但对她这个替补门将来说，并没有什么本质的改变。 “好事总是轮不到我啊……”上官玉时常就是这么想的，兢兢业业出不了头，瞎胡闹反而引人瞩目。 所以当百花邀请她们几个参加周末的大乱斗比赛时，上官玉是第一个表示没有问题的。 “如果在新队长面前表现出色的话，我也有机会出头吧！” 慕南门将一个大脚将球开到了前场，所有人都还没有赶回来——除了原本就在中圈的两个人。 “啊啦啦，你要进攻了吗？”百花眯着眼睛看着调整着呼吸的殷鱼，眼里满是讥讽，似乎这就足以宣告她的胜利，“你输了。” “！？” 而在下一瞬间，殷鱼的身影突然从百花的视角里消失了，转身看去，殷鱼果然已经奔向了皮球的落点。 “我的视线竟然被诱导了？啊哈哈……”百花一手捂着右眼狞笑着看着接过皮球的殷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啊啊啊你们这群衰人！”面对已成单刀之势的殷鱼，上官玉硬着头皮冲了过去。 勉强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就是这样，殷鱼面无表情地带球突进，面对出击的门将一个假射真扣就轻松晃了过去。 “别想打空门！”提防着对方反击的娄乐心第一个冲了回来，倒地放铲想要挡住殷鱼的射门路线，然而殷鱼只是在娄乐心提起左脚的一霎那，轻描淡写地一踩一拉，几乎是蹭着她的鞋钉把球拉到了身后，接着左脚一拨右脚顺势一推，皮球就滚进了无人防守的空门。 慕南对骄华的比分被改写成了一比一。 ------------ “这个慕南还挺强的嘛，或者说这个慕南队长还挺强的，没能在组赛遇到有点可惜了，”陈蚁两手背在脑海，神情轻松愉快地偏头看着隔壁场上的比赛，“反观我们这边似乎有点无趣了。” “早点踢完早点休息吧。”莉安把球鞋在地上点了点接话道。 此时后开球的英阁已经是二比零领先朋克女孩队了，对面除了蒋点蜻之外的人明显已是气喘吁吁，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了。 “卧槽这俩不是人啊！！”跪在草地上的柳敏菲用力捶打着草皮抱怨道，毕竟从开场之后她就完全没有碰到过皮球，莉安和陈蚁一人一脚分分钟打爆了这支杂牌军的后防。 “如果是络新的后防线，应该不至于输这么惨，”蒋点蜻搓了搓自己的刘海，与其说跟不上节奏，她似乎完全没有投入拼抢的样子，“所以我才说了，这场比赛胜负不重要。” “那至少也稍微抵抗一下，让对方拿出真本事啊！”柳敏菲在地上咆哮道，讲道理这还是她输得最没面子的一次，要是被对面一分钟一球三分钟解决战斗，那她这个络新扛把子还怎么在首京市混下去？ “你想怎样？” “我要解除封印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观之眼 要说这骄华不愧是豪门球队，在那几个王牌之下，其他队员俨然也是骁勇善战的之辈，完全不似英阁这种强的吊炸天、短板短到让人绝望的实力不平衡。 和王尝薇分居左右的娄乐心同样属于边路快马的类型，比起王尝薇神乎其技的无敌内切，娄乐心更擅长下底传中，加速趟球横扫传中也是一绝。只不过这也导致骄华整个进攻重心都在王尝薇那一边，娄乐心反而成了不太重要的边缘人。 “场子感觉没跑几步就到底了呐！”娄乐心带球趟过贴身防守的慕南队员，眼神一凛瞄准再次前插入禁区的董卿澄，右脚站定左脚摆腿，作势欲传，“再送你们一球呐！”“抢半步伸左脚！”殷鱼的喊声从中场传来，防守的慕南球员下意识地抢了半步，尽力抬起左脚，将将把娄乐心的传中挡出了底线。 “噢呀，有点东西呐！”娄乐心笑着望向还在和中圈与百花对峙的慕南队长，“只看一次就能找到咱的破绽了呐！” “好了快去开角球，”右后卫冬灵挥手让这个喋喋不休的队友赶紧闭嘴去罚角球，“让大董再进俩就完事了，早点搞完我下午还有个约会呢。” “你又要祸害哪个良家少女呐？”娄乐心接过球童丢过来的皮球，边走向角棋区边向冬灵打趣道，“被副队长知道又要念叨你了呐。” “假期她难道也要管啊？自由恋爱懂吗？”冬灵不耐烦地走道禁区前沿，准备给耸立在禁区里的董卿澄打掩护。 “只要你别祸害队里的妹子，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身高超过一八五胖胖壮壮的大个子董卿澄操着浑厚的低音对冬灵叮嘱道，她这个体格在女生之中可谓主战坦克肆虐六级房，正面对抗不虚一切，如果不是教练看中她，只怕早就去练重量级摔跤了。 “祸害谁也不敢祸害您啊……” “渣女……” “是是是……” 没再管吊儿郎当样的冬灵，董卿澄两手一架把身后的防守队员隔开半个身位，面对来球就是一个甩头攻门。 “哎，角度了！”皮球一出去董卿澄就感觉这球不会进，果不其然被站位恰到好处的慕南门将一把抓住皮球。 看见门将顺利拿到皮球，殷鱼这才收回指示门将站位的手转过身来，越过百花的身形，看向对面禁区里的上官玉。 这上官玉体格不比骄华的首发门将新若绫，但守门意识绝对要高于那个没事就弃门出击攻过半场的自由主义门将，如果不是新若绫太过拔尖，基本功扎实，门线技术一流的上官玉怎么说也是一个合格的主力门将。 “快回防，心她们快攻！”上官玉对前场的四人喊道，显然她这句话的对象里不包括那个按兵不动的百花，说实话她也不喜欢百花，虽说粟明瑜一派对百花取代陈蚁成为骄华队长暗地里举双手赞成，但对她这个替补门将来说，并没有什么本质的改变。 “好事总是轮不到我啊……”上官玉时常就是这么想的，兢兢业业出不了头，瞎胡闹反而引人瞩目。 所以当百花邀请她们几个参加周末的大乱斗比赛时，上官玉是第一个表示没有问题的。 “如果在新队长面前表现出色的话，我也有机会出头吧！” 慕南门将一个大脚将球开到了前场，所有人都还没有赶回来——除了原本就在中圈的两个人。 “啊啦啦，你要进攻了吗？”百花眯着眼睛看着调整着呼吸的殷鱼，眼里满是讥讽，似乎这就足以宣告她的胜利，“你输了。” “！？” 而在下一瞬间，殷鱼的身影突然从百花的视角里消失了，转身看去，殷鱼果然已经奔向了皮球的落点。 “我的视线竟然被诱导了？啊哈哈……”百花一手捂着右眼狞笑着看着接过皮球的殷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啊啊啊你们这群衰人！”面对已成单刀之势的殷鱼，上官玉硬着头皮冲了过去。 勉强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就是这样，殷鱼面无表情地带球突进，面对出击的门将一个假射真扣就轻松晃了过去。 “别想打空门！”提防着对方反击的娄乐心第一个冲了回来，倒地放铲想要挡住殷鱼的射门路线，然而殷鱼只是在娄乐心提起左脚的一霎那，轻描淡写地一踩一拉，几乎是蹭着她的鞋钉把球拉到了身后，接着左脚一拨右脚顺势一推，皮球就滚进了无人防守的空门。 慕南对骄华的比分被改写成了一比一。 ------------ “这个慕南还挺强的嘛，或者说这个慕南队长还挺强的，没能在组赛遇到有点可惜了，”陈蚁两手背在脑海，神情轻松愉快地偏头看着隔壁场上的比赛，“反观我们这边似乎有点无趣了。” “早点踢完早点休息吧。”莉安把球鞋在地上点了点接话道。 此时后开球的英阁已经是二比零领先朋克女孩队了，对面除了蒋点蜻之外的人明显已是气喘吁吁，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了。 “卧槽这俩不是人啊！！”跪在草地上的柳敏菲用力捶打着草皮抱怨道，毕竟从开场之后她就完全没有碰到过皮球，莉安和陈蚁一人一脚分分钟打爆了这支杂牌军的后防。 “如果是络新的后防线，应该不至于输这么惨，”蒋点蜻搓了搓自己的刘海，与其说跟不上节奏，她似乎完全没有投入拼抢的样子，“所以我才说了，这场比赛胜负不重要。” 作者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在浏览器中输入：MOZHUA.APP “那至少也稍微抵抗一下，让对方拿出真本事啊！”柳敏菲在地上咆哮道，讲道理这还是她输得最没面子的一次，要是被对面一分钟一球三分钟解决战斗，那她这个络新扛把子还怎么在首京市混下去？ “你想怎样？” “我要解除封印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后发先至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技能呢？”蒋点蜻一副死鱼眼模样看着输急了的柳敏菲。 “因为为为……”柳敏菲霍地站起来，“是迫不得已时才用的秘密武器！” “原来如此。” “看好了，sadig&by，l！”重新振作起来的柳敏菲一手指天，一手握拳收于腰间，“变——” “等下啊——”蒋点蜻再次无情地打断了好友的准备动作，“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能变身啊，但你这种秘密武器要是现在用了，全国大赛上不就少了一个后手必杀技吗？” “额！？”气势顿时再而衰的柳敏菲僵在那里，“不要这时候打断我呀！说到底蜻总是这样让人丧气！” “我也是为我们的未来考虑，”蒋点蜻一把握住柳敏菲捏得紧紧的拳头，“全国赛还要靠你发挥才有希望啊。” “蜻……”柳敏菲似乎被这不经意间的真情流露感动到了。 “但今天要是书的太难看，回去也不好向队长交代啊，”蒋点蜻闭起一只眼，好像射击瞄准一样看向一脸轻松的莉安，“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吧，敏菲。” ------------ 在殷鱼下场参与攻防，并光明正大地指挥着每一个球员，把任务分配到每个人身上之后，阿京一个人看起来就有点独木难支了。 骆寄瑶伸脚断掉了骄华贯穿整个球场的横传，慕南疾风骤雨式的反击顿时拉开了序幕：先是娄乐心莫名其妙地被殷鱼晃到了地上，接着冬灵的拦抢也完全扑错了方向，殷鱼面对董卿澄高墙一样的防守选择了一个眼花缭乱的连续一脚出球把球打到了另一边，接着自己和阿京单挑争下了倒三角传中的第一点，一脚凌空垫射就第二次攻破了上官玉把守的球门。 “欸为毛啊？我明明扑对了方向啊！”上官玉还在发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可以把这球扑出去，却还是让这颗球从胳膊肘下面窜进了球门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重新开球的百花把皮球拨给了后面的阿京，之后依然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没有挪动，“我现在知道主办方要捧你的理由了。” “……” 殷鱼丝毫没有理会百花的打算，虽然她也知道这场大乱斗，西班牙的球星教练，一切的一切的，都是她这个有钱老爸带来的，但只要在球场上，就要凭实力说话，在西班牙时没少被国外的选手讥讽，在慕南里没有足够选手的女子足球队不被任何人看好，但沉默的殷鱼从来没有在言语上回击这些人，她所做的永远只是观察，分析，然后打爆一切。 没有任何悬念的，这次也会是一样。 转眼之间殷鱼就逼近了持球的阿京，见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阿京下意识地就准备横穿边路的娄乐心，然而抬脚之间，阿京就觉得有意思异样感。 “不对，我为什么要横传边路，向后回传才是最保险的啊……”阿京抬脚就后悔了，然而习惯性地动作已经没法强行收回，只好加大力道想要尽快传到娄乐心的脚下。 “我的！”早就防备着这一手的骆寄瑶飞升倒地铲球，一脚就将皮球踢回了中间，本来这球稳稳会被中路的百花接到，然而百花仅仅是斜眼看着来球，直到殷鱼冲过来趟走皮球，才露出虎牙咧嘴一笑。 “为什么又被断球了啊！？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赶忙补位的冬灵大吼道，她的防守动作十分熟练，熟练到夹带在正常抢断里的动作堪称无影无形无声无影，殷鱼直挺挺的攻势正面袭来，冬灵本来心里一喜，准备当头抢断，只要再多跑一步这球必定能拦截下来…… 只要…… 只要她……能碰到球…… 冬灵眼瞅着殷鱼要从左侧突破，伸脚拦截之余却发现殷鱼已经转向突破了自己的右侧，来不及调整的冬灵身子踉跄着往后仰倒，殷鱼在冬灵大惊失色的神情下突破到了禁区前沿。 “一对一你别想过去！”大个子董卿澄拦住了殷鱼的去路，面对这个量级的对手就算是莉安也不会选择正面突破——毕竟与其消耗这个体力不如找个弱点攻其不备，但殷鱼这次并没有传球的打算，而是稍稍减缓了脚下带球的速度。 一个踩单车，一个拨球，就来到了董卿澄的右手边。 “哼！雕虫技！”董卿澄粗壮的大腿一下子给殷鱼拦了个结实。 “球！球！”后面的上官玉见状急忙大喊道。“咦！？”董卿澄定睛一看，皮球果然不在殷鱼的脚下，刚才一下单车之后的拨球并没有把皮球也带向这边，而是留在了殷鱼身后，被她用身子挡住了上方董卿澄的视线。 “隼藤鹿比你要强……”殷鱼留下这句话后，把球向外一拨，起脚便是要射，这一次轮到上官玉被董卿澄巨大的身躯挡住视线了，皮球破空而出，骄华的门将明显已是准备不及。 这球再进就是第三球了，比赛就将直接结束，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胜负已定的下一秒，皮球高高飞起，扬起了一个高挑的弧线，砰的一声落在了殷鱼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射门路线上的百花朝着殷鱼歪了歪脑袋，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五”。 而后手掌翻转过来，并拢五指，对着眼神凛冽的殷鱼勾了勾手指。 “我已经看破了你的伎俩了，放马过来吧！” ------------ “殷鱼被挡下来了，”杰勒米吃惊地捶打着曼斯埃尔的手臂，把这个大个子锤得愈发烦躁了起来，“你不是说收集完数据之后就是无敌的吗？” “我说过这种屁话吗？”曼斯埃尔一把甩开同伴的大手，不耐烦地说道，“你见过有无敌的女高中生吗？啊！” “但她可是你的学生，额徒弟，唔……学员？”杰勒米斟酌着用词，最后随便选了一个继续说道，“我都没见过她在启动之后停下来的样子。” “对面也是个狠人，”曼斯埃尔恶狠狠地盯着故作姿态挑衅中的百花，“而且我闻到了下水道里老鼠的味道。” ☆、第三百八十八章 后发先至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技能呢？”蒋点蜻一副死鱼眼模样看着输急了的柳敏菲。 “因为为为……”柳敏菲霍地站起来，“是迫不得已时才用的秘密武器！” “原来如此。” “看好了，sadig&by，l！”重新振作起来的柳敏菲一手指天，一手握拳收于腰间，“变——” “等下啊——”蒋点蜻再次无情地打断了好友的准备动作，“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能变身啊，但你这种秘密武器要是现在用了，全国大赛上不就少了一个后手必杀技吗？” “额！？”气势顿时再而衰的柳敏菲僵在那里，“不要这时候打断我呀！说到底蜻总是这样让人丧气！” “我也是为我们的未来考虑，”蒋点蜻一把握住柳敏菲捏得紧紧的拳头，“全国赛还要靠你发挥才有希望啊。” “蜻……”柳敏菲似乎被这不经意间的真情流露感动到了。 “但今天要是书的太难看，回去也不好向队长交代啊，”蒋点蜻闭起一只眼，好像射击瞄准一样看向一脸轻松的莉安，“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吧，敏菲。” ------------ 在殷鱼下场参与攻防，并光明正大地指挥着每一个球员，把任务分配到每个人身上之后，阿京一个人看起来就有点独木难支了。 骆寄瑶伸脚断掉了骄华贯穿整个球场的横传，慕南疾风骤雨式的反击顿时拉开了序幕：先是娄乐心莫名其妙地被殷鱼晃到了地上，接着冬灵的拦抢也完全扑错了方向，殷鱼面对董卿澄高墙一样的防守选择了一个眼花缭乱的连续一脚出球把球打到了另一边，接着自己和阿京单挑争下了倒三角传中的第一点，一脚凌空垫射就第二次攻破了上官玉把守的球门。 “欸为毛啊？我明明扑对了方向啊！”上官玉还在发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可以把这球扑出去，却还是让这颗球从胳膊肘下面窜进了球门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重新开球的百花把皮球拨给了后面的阿京，之后依然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没有挪动，“我现在知道主办方要捧你的理由了。” “……” 殷鱼丝毫没有理会百花的打算，虽然她也知道这场大乱斗，西班牙的球星教练，一切的一切的，都是她这个有钱老爸带来的，但只要在球场上，就要凭实力说话，在西班牙时没少被国外的选手讥讽，在慕南里没有足够选手的女子足球队不被任何人看好，但沉默的殷鱼从来没有在言语上回击这些人，她所做的永远只是观察，分析，然后打爆一切。 没有任何悬念的，这次也会是一样。 转眼之间殷鱼就逼近了持球的阿京，见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阿京下意识地就准备横穿边路的娄乐心，然而抬脚之间，阿京就觉得有意思异样感。 “不对，我为什么要横传边路，向后回传才是最保险的啊……”阿京抬脚就后悔了，然而习惯性地动作已经没法强行收回，只好加大力道想要尽快传到娄乐心的脚下。 “我的！”早就防备着这一手的骆寄瑶飞升倒地铲球，一脚就将皮球踢回了中间，本来这球稳稳会被中路的百花接到，然而百花仅仅是斜眼看着来球，直到殷鱼冲过来趟走皮球，才露出虎牙咧嘴一笑。“为什么又被断球了啊！？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赶忙补位的冬灵大吼道，她的防守动作十分熟练，熟练到夹带在正常抢断里的动作堪称无影无形无声无影，殷鱼直挺挺的攻势正面袭来，冬灵本来心里一喜，准备当头抢断，只要再多跑一步这球必定能拦截下来…… 只要…… 只要她……能碰到球…… 冬灵眼瞅着殷鱼要从左侧突破，伸脚拦截之余却发现殷鱼已经转向突破了自己的右侧，来不及调整的冬灵身子踉跄着往后仰倒，殷鱼在冬灵大惊失色的神情下突破到了禁区前沿。 “一对一你别想过去！”大个子董卿澄拦住了殷鱼的去路，面对这个量级的对手就算是莉安也不会选择正面突破——毕竟与其消耗这个体力不如找个弱点攻其不备，但殷鱼这次并没有传球的打算，而是稍稍减缓了脚下带球的速度。 一个踩单车，一个拨球，就来到了董卿澄的右手边。 “哼！雕虫技！”董卿澄粗壮的大腿一下子给殷鱼拦了个结实。 “球！球！”后面的上官玉见状急忙大喊道。 “咦！？”董卿澄定睛一看，皮球果然不在殷鱼的脚下，刚才一下单车之后的拨球并没有把皮球也带向这边，而是留在了殷鱼身后，被她用身子挡住了上方董卿澄的视线。 “隼藤鹿比你要强……”殷鱼留下这句话后，把球向外一拨，起脚便是要射，这一次轮到上官玉被董卿澄巨大的身躯挡住视线了，皮球破空而出，骄华的门将明显已是准备不及。 这球再进就是第三球了，比赛就将直接结束，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胜负已定的下一秒，皮球高高飞起，扬起了一个高挑的弧线，砰的一声落在了殷鱼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射门路线上的百花朝着殷鱼歪了歪脑袋，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五”。 而后手掌翻转过来，并拢五指，对着眼神凛冽的殷鱼勾了勾手指。 “我已经看破了你的伎俩了，放马过来吧！” ------------ “殷鱼被挡下来了，”杰勒米吃惊地捶打着曼斯埃尔的手臂，把这个大个子锤得愈发烦躁了起来，“你不是说收集完数据之后就是无敌的吗？” “我说过这种屁话吗？”曼斯埃尔一把甩开同伴的大手，不耐烦地说道，“你见过有无敌的女高中生吗？啊！” “但她可是你的学生，额徒弟，唔……学员？”杰勒米斟酌着用词，最后随便选了一个继续说道，“我都没见过她在启动之后停下来的样子。” “对面也是个狠人，”曼斯埃尔恶狠狠地盯着故作姿态挑衅中的百花，“而且我闻到了下水道里老鼠的味道。” ☆、第三百八十九章 移花接木 殷鱼带球突进，转瞬间就来到了百花的面前，紧接着又是一个单车加拨球的假动作，一副要重复上演刚才过掉董卿澄一幕的样子。 “是左边！等下——”另一边的董卿澄急忙出声提醒百花，然而她自己依然没有看透殷鱼这套连续假动作的诡计所在，“也可能是右边！” 电光火石之间左闪右突的殷鱼半个身子已经掠过了百花身边，就在她认定已经成功突破准备顺势打门的时候，殷鱼突然感觉脚下一僵，原本盘在左脚脚面准备趟过去的皮球，竟然被百花伸脚挡了下来。 情急之下殷鱼也只好发力踢球，两人碰撞的力道直接将皮球炸出了场外，殷鱼自己也无法保持平衡地向前摔去。 “哎呀，竟然没能直接断下来，看你了啊！”百花的脸上依旧带着莫名其妙的笑意，殷鱼撑起身子回头望向轻松地有些惹人生气的百花。 “你是怎么做到的，”殷鱼轻声问道，一点都不拐弯抹角，“刚才你防守的时候，左脚应该是‘支点’不能移动才对。” 殷鱼指着百花确实地站在地上的左脚，脸上并没有波动，但是眼睛却紧紧盯着百花一动也不动的左脚。 “但是在我刚才，想要从‘右侧’晃过你的时候，你的左脚突然‘移动’了吧，是怎么做到的？” 百花用手指卷了卷头发，似乎有些不理解殷鱼的问题。 “只是‘脚’的话，想要动就可以的动的嘛，这可是常识。”百花笑着说道：“难道我走路的时候，还要留意我的脚‘移动’与否吗？你走路的时候，脑子里会确切地意识到‘我的脚在移动’么？就像是呼吸一样，你难道真的会每一次呼吸都会意识到‘我在呼吸’么？不被我们所‘意识’到，但是仍然会照常进行的动作就是‘习惯’。” 殷鱼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百花却突然兴致盎然了起来，眯起眼睛，和得了胜的猫似的瞄着殷鱼，手掌撑开侃侃而谈道。“你的‘观之眼’就是靠着出色的洞察力推理出对方的踢球习惯和重心移动，从而做到无伤过人对吧？每个球员在长时间的踢球之后，都会发展出几个只属于自己的‘动作’，在长时间的锻炼后，他们会把这些一开始还需要自己确切‘意识’到才能使出的‘动作’，变成就算是没有‘意识’到也会使出的‘习惯’，而发动这些‘习惯’需要的时间差就是球员的职业和业余之分。” 百花缩回了一根手指。 “但是反过来说，在做到即使没有明确地‘意识’到就能自如地发动‘动作’之后，同时也丧失了在‘不该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终止动作’的‘意识’，‘习惯’这种东西，就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只要你做了对应于这个‘习惯’的事情，就一定会发动。” 百花缩回了两根手指。 “所以仅仅通过刻苦新训练有了‘习惯’的球员也仅仅就是一个能够踢球的人而已，优秀的职业球员必须能够做到‘随时终止动作’才行。” 百花缩回了第三根手指，嘻嘻地笑道。 “所以，你踢球的诀窍就是把对手的那些‘习惯’都找出来，啊……就像是在打游戏的ai似的，在她们‘绝对会追击’的时候退避，‘绝对会退缩’的时候追击，这个战术是没错啦，但是在遇上真正的职业球员的时候……” 百花不再缩回手指了，她把手指晃了晃。 “行不通的哦，这种死记硬背似的无聊踢法。” 殷鱼的眼睛依旧盯着百花那支移动了的“左脚”。 “你是怎么做到的？”殷鱼就像是卯上这个问题了似的，“我看见你已经把重心移到‘左脚’上了，人在走路的时候永远只能用‘一只脚’。” “为什么……你可以用‘两只脚’？” 百花长长地出了口气，对着旁边伸出手指勾了勾，正在掷界外球的冬灵赶紧把足球朝她丢了过去，而其他队友，则各自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独自站在她们面前的百花。 百花接住了球，用左脚支住地面，右脚矫健地颠了颠足球，皮球顺从地上下跳跃。 “你说我习惯用‘左脚’撑地对吧？所以用你的思路来说，假如在我用‘左脚’撑地的时候，从我的左边切入，在跑动中，我左边的‘习惯性支点脚’不能做出抢断动作，强行切换的话，会因为我的习惯问题而导致动作变形……大概你的想法就是这样吧？”百花歪了歪头，殷鱼的目光聚焦，她的谋划被看穿了，但是这并不是重要的问题，看穿了也不一定代表着这个问题能被解决。 下一秒，足球被传到了殷鱼脚下，百花晃了晃竖起的三根手指。 “不过你好像还有那么一点意思，那么我就……给你‘三次’机会吧，试试从我的‘左边’过掉我，”百花促狭地笑道，“再进一球你们就赢了，然后我就会认可你的‘资格’。” 百花的目光扫过了已经开始准备突破的殷鱼，对于她这么快接受有些惊讶，但是旋即又无所谓似的耸耸肩。 “总之，三次机会。” “三次之后，你就自动‘出局’咯。” ------------ “我说我们去吃烤肉吧？”柳敏菲躺在地上对旁边撑着膝盖喘气的蒋点蜻提议道。 “我觉得我需要缓一缓，”蒋点蜻抹了一把头上滴下来的汗珠，刚刚那次攻防她确实已经全力全开超负荷运作了，然而陈蚁的防守和她的进攻一样无懈可击，而当她和莉安一前一后打起了配合之后，胜负当真早就没有了悬念，“我严重怀疑这两个人还是不是高中生。” “哈？我还怀疑她们有人不是女生呢！”柳敏菲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锤着草皮，“这什么大力金刚腿和无敌铁头功啦！” 看到对方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刚刚和莉安完成连续倒钩空接破门的陈蚁走过来像柳敏菲伸出手，“一场不错的比赛，有机会的话，正式比赛我们再认真比一次吧！” ☆、第三百八十九章 移花接木 殷鱼带球突进，转瞬间就来到了百花的面前，紧接着又是一个单车加拨球的假动作，一副要重复上演刚才过掉董卿澄一幕的样子。 “是左边！等下——”另一边的董卿澄急忙出声提醒百花，然而她自己依然没有看透殷鱼这套连续假动作的诡计所在，“也可能是右边！” 电光火石之间左闪右突的殷鱼半个身子已经掠过了百花身边，就在她认定已经成功突破准备顺势打门的时候，殷鱼突然感觉脚下一僵，原本盘在左脚脚面准备趟过去的皮球，竟然被百花伸脚挡了下来。 情急之下殷鱼也只好发力踢球，两人碰撞的力道直接将皮球炸出了场外，殷鱼自己也无法保持平衡地向前摔去。“哎呀，竟然没能直接断下来，看你了啊！”百花的脸上依旧带着莫名其妙的笑意，殷鱼撑起身子回头望向轻松地有些惹人生气的百花。 “你是怎么做到的，”殷鱼轻声问道，一点都不拐弯抹角，“刚才你防守的时候，左脚应该是‘支点’不能移动才对。” 殷鱼指着百花确实地站在地上的左脚，脸上并没有波动，但是眼睛却紧紧盯着百花一动也不动的左脚。 “但是在我刚才，想要从‘右侧’晃过你的时候，你的左脚突然‘移动’了吧，是怎么做到的？” 百花用手指卷了卷头发，似乎有些不理解殷鱼的问题。 “只是‘脚’的话，想要动就可以的动的嘛，这可是常识。”百花笑着说道：“难道我走路的时候，还要留意我的脚‘移动’与否吗？你走路的时候，脑子里会确切地意识到‘我的脚在移动’么？就像是呼吸一样，你难道真的会每一次呼吸都会意识到‘我在呼吸’么？不被我们所‘意识’到，但是仍然会照常进行的动作就是‘习惯’。” 殷鱼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百花却突然兴致盎然了起来，眯起眼睛，和得了胜的猫似的瞄着殷鱼，手掌撑开侃侃而谈道。 “你的‘观之眼’就是靠着出色的洞察力推理出对方的踢球习惯和重心移动，从而做到无伤过人对吧？每个球员在长时间的踢球之后，都会发展出几个只属于自己的‘动作’，在长时间的锻炼后，他们会把这些一开始还需要自己确切‘意识’到才能使出的‘动作’，变成就算是没有‘意识’到也会使出的‘习惯’，而发动这些‘习惯’需要的时间差就是球员的职业和业余之分。” 百花缩回了一根手指。 “但是反过来说，在做到即使没有明确地‘意识’到就能自如地发动‘动作’之后，同时也丧失了在‘不该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终止动作’的‘意识’，‘习惯’这种东西，就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只要你做了对应于这个‘习惯’的事情，就一定会发动。” 百花缩回了两根手指。 “所以仅仅通过刻苦新训练有了‘习惯’的球员也仅仅就是一个能够踢球的人而已，优秀的职业球员必须能够做到‘随时终止动作’才行。” 百花缩回了第三根手指，嘻嘻地笑道。 “所以，你踢球的诀窍就是把对手的那些‘习惯’都找出来，啊……就像是在打游戏的ai似的，在她们‘绝对会追击’的时候退避，‘绝对会退缩’的时候追击，这个战术是没错啦，但是在遇上真正的职业球员的时候……” 百花不再缩回手指了，她把手指晃了晃。 “行不通的哦，这种死记硬背似的无聊踢法。” 殷鱼的眼睛依旧盯着百花那支移动了的“左脚”。 “你是怎么做到的？”殷鱼就像是卯上这个问题了似的，“我看见你已经把重心移到‘左脚’上了，人在走路的时候永远只能用‘一只脚’。” “为什么……你可以用‘两只脚’？” 百花长长地出了口气，对着旁边伸出手指勾了勾，正在掷界外球的冬灵赶紧把足球朝她丢了过去，而其他队友，则各自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独自站在她们面前的百花。 百花接住了球，用左脚支住地面，右脚矫健地颠了颠足球，皮球顺从地上下跳跃。 “你说我习惯用‘左脚’撑地对吧？所以用你的思路来说，假如在我用‘左脚’撑地的时候，从我的左边切入，在跑动中，我左边的‘习惯性支点脚’不能做出抢断动作，强行切换的话，会因为我的习惯问题而导致动作变形……大概你的想法就是这样吧？”百花歪了歪头，殷鱼的目光聚焦，她的谋划被看穿了，但是这并不是重要的问题，看穿了也不一定代表着这个问题能被解决。 下一秒，足球被传到了殷鱼脚下，百花晃了晃竖起的三根手指。 “不过你好像还有那么一点意思，那么我就……给你‘三次’机会吧，试试从我的‘左边’过掉我，”百花促狭地笑道，“再进一球你们就赢了，然后我就会认可你的‘资格’。” 百花的目光扫过了已经开始准备突破的殷鱼，对于她这么快接受有些惊讶，但是旋即又无所谓似的耸耸肩。 “总之，三次机会。” “三次之后，你就自动‘出局’咯。” ------------ “我说我们去吃烤肉吧？”柳敏菲躺在地上对旁边撑着膝盖喘气的蒋点蜻提议道。 “我觉得我需要缓一缓，”蒋点蜻抹了一把头上滴下来的汗珠，刚刚那次攻防她确实已经全力全开超负荷运作了，然而陈蚁的防守和她的进攻一样无懈可击，而当她和莉安一前一后打起了配合之后，胜负当真早就没有了悬念，“我严重怀疑这两个人还是不是高中生。” “哈？我还怀疑她们有人不是女生呢！”柳敏菲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锤着草皮，“这什么大力金刚腿和无敌铁头功啦！” 看到对方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刚刚和莉安完成连续倒钩空接破门的陈蚁走过来像柳敏菲伸出手，“一场不错的比赛，有机会的话，正式比赛我们再认真比一次吧！” ☆、第三百九十章 百花不思议 络新的两人悻悻退场，陈蚁活力四射地回头看着几乎没怎么出力的英阁众人，龇牙一笑，大大方方地摊开手笑道，“好了，下场比赛开始之前，也给我一件你们的球衣吧！” “没有多的。”沙珺雅扶住额头，后面的安以红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她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一步，旁边的莉安正看着隔壁球场发生的一切，而且越来越投入，他看着百花一个人在场上蹦蹦跳跳，一次又一次击退着殷鱼的进攻。 陈蚁揪着衣服领口说道，“啊……那我就只能继续穿常服踢了……” “哈？！你还要继续和我们组队啊？！” “是啊？我没说过么？”陈蚁指着自己说道，“这场大乱斗，我都会站在你们这边哦！” 英阁的女孩们眨眨眼，互相对视，陈蚁一点都不在意她们的表情，继续伸出手笑道。 “所以快点啦，快点把你们的球服给我一件啦！”陈蚁笑的很开心，头上的呆毛十分欢快地摇来摇去，似乎上一场轻取对手让她一扫之前的晦气，“穿常服我连百分之一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啦！” “那也太夸张啦！” “吹牛不打草稿……” “额，那个，我……我之前换过一次号码，旧队服就放着当作备用的了……要不？”沈亚楠声说道，周围的女生集体噤声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只有姜思绿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记着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安以红仿佛已经认输了似的，长长地出了口气。 “就只有今天这场比赛。” “没事没事，弄脏了我就带回去洗洗就是啦——” 安以红的眼睛抽搐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 “情况有点奇怪……”莉安依旧在看着另一边的赛场，声嘀咕了一句。 “我去去就回，你们准备下场比赛。” ------------ 殷鱼又一次攻了上去，每一次她都在即将过掉的时刻都被百花准确地踢了回来，第一次是自己带球连续假动作被识破后踢了回来，第二次则是和队友二过一时直接被百花飞铲破坏了直塞球，第三次殷鱼利用队友的掩护勉强起脚射门，却在百花伸脚点了一下之后将将砸在门框上再次弹回，每一次皮球都会被“精确地踢回原地”，每一次百花都会“缩回一根手指”。 三次进攻完毕，殷鱼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百花看起来明明就是在原地一动不动，却每次都会被她一瞬间截住去路。而且也像她说的一样，用“左腿”做支点做出抢断动作，但是足球依然会被莫名其妙地会被她截下，百花看着已经面露异色的对手们，还有自己身后骄华选手们难以置信的佩服神情，不屑地撇了撇嘴。 “来，球还在你那里，继续。” 殷鱼看着脚下的皮球一瞬间有些发愣，旋即进入了高速推理模式。 应该没有问题才对，这家伙的习惯就是用“左腿”作为支点，右腿发力做动作，在抢断的一刹那没有球员可以双腿离地，一定会有一只脚撑在地上…… 就是这样才对。 殷鱼再次拨了一下脚下的皮球准备进攻，百花晃了晃自己的手指，依旧满脸带笑。 “快点啦，再奖励你一次机会，难得我给你这么多优惠，要好好自己把握住啦，要是输掉了不仅温泉旅行没了面子上也难过嘛——” 殷鱼再次用脚尖挑起球，俯下身子，整个人毫不避让地朝着百花的正面直直冲去。 “啊呀……难道是自暴自弃了？那就……”百花歪着头看着直冲而来的殷鱼，同样抬脚对冲了过去，“快点结束啦！” 殷鱼的右脚一拨皮球，朝着同样奔来的百花的左侧直直冲去，她确实地看见了百花的“左脚”每一次都重重落在地上，这就是她的“支点”，她的身子也开始准备左倾，下一次的身体重心即将转移。 没问题。 殷鱼第七次抬起运球的右脚，左脚稳稳顿在地上，百花的左脚也即将点地，只要她脚尖点上地面承力住整个身子，殷鱼就会从她这一侧不可动的脚侧突破。 “虽然人家的腿是挺好看的……”百花的左脚突然在空中顿住，本来已经左倾，重心点向左侧倾压的身子就像是被第三个人扶住了一样停住，那支本该触底的左脚就这么在空中让开了位置，刚刚进行了一次前推动作之后，侧后方只有脚尖点地的右脚却再次移动，光速般地蹭着左脚让开空隙重重顿在地上支住了身子，本来会被身体的动作束缚的左脚刹那解放，她在高速奔跑后就像是完全没有惯性似的，精确地跑位到点，而后在殷鱼的侧前方迅速原地起脚。把承担身体重心的责任让给右脚，解放出刚好在殷鱼一侧的左脚来抢断。 殷鱼的球已经被百花猝不及防探出的左脚断了下来，她被这一完全把物理学和人体学踩在地上践踏，并且朝着她的教科书和物理竞赛奖状吐唾沫的行为震惊了。 她真的在……“用两只脚走路”。 “……也别这么盯着看嘛。”百花这才说完了后面的话。 “你是怎么做到的？”殷鱼问道，就像是上课解不出问题的时候，你隔壁桌的同学把问题解出来了的时候一样发问。 “你说，我的习惯是用‘左脚’，也就是说我的左侧是你的突破点咯，虽然我不太喜欢想这么多啦还挺累的……”百花抓着自己的头发，汗水顺着她的脖子一路流下，明明才活动了一会时间，她前额的头发已经被汗湿了，胸口的球衣已经被汗水沾湿了成了半透明，露出黑色的胸衣，百花倒是不怎么在意，拉开衣领，不断地用手掌往里面扇风，半晌了才把话头的后半段说完。 “不过既然知道了你会怎么对付我，我要是还会被你对付成功的话，我还做什么职业球员呢？”百花笑的十分自然，殷鱼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你啊，果然还是没有‘资格’，因为你没有踢球的‘才能’哦。”百花把抢下来的皮球颠了颠，“没有‘才能’的人，就算是我发慈悲给你了‘资格’，也会在后面……像某个人一样被淘汰出局啦，所以很遗憾啦，这次的比赛就这么结束掉好了。” ☆、第三百九十章 百花不思议 络新的两人悻悻退场，陈蚁活力四射地回头看着几乎没怎么出力的英阁众人，龇牙一笑，大大方方地摊开手笑道，“好了，下场比赛开始之前，也给我一件你们的球衣吧！” “没有多的。”沙珺雅扶住额头，后面的安以红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她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一步，旁边的莉安正看着隔壁球场发生的一切，而且越来越投入，他看着百花一个人在场上蹦蹦跳跳，一次又一次击退着殷鱼的进攻。 陈蚁揪着衣服领口说道，“啊……那我就只能继续穿常服踢了……” “哈？！你还要继续和我们组队啊？！” “是啊？我没说过么？”陈蚁指着自己说道，“这场大乱斗，我都会站在你们这边哦！” 英阁的女孩们眨眨眼，互相对视，陈蚁一点都不在意她们的表情，继续伸出手笑道。 “所以快点啦，快点把你们的球服给我一件啦！”陈蚁笑的很开心，头上的呆毛十分欢快地摇来摇去，似乎上一场轻取对手让她一扫之前的晦气，“穿常服我连百分之一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啦！” “那也太夸张啦！” “吹牛不打草稿……” “额，那个，我……我之前换过一次号码，旧队服就放着当作备用的了……要不？”沈亚楠声说道，周围的女生集体噤声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只有姜思绿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记着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安以红仿佛已经认输了似的，长长地出了口气。 “就只有今天这场比赛。” “没事没事，弄脏了我就带回去洗洗就是啦——” 安以红的眼睛抽搐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 “情况有点奇怪……”莉安依旧在看着另一边的赛场，声嘀咕了一句。 “我去去就回，你们准备下场比赛。” ------------ 殷鱼又一次攻了上去，每一次她都在即将过掉的时刻都被百花准确地踢了回来，第一次是自己带球连续假动作被识破后踢了回来，第二次则是和队友二过一时直接被百花飞铲破坏了直塞球，第三次殷鱼利用队友的掩护勉强起脚射门，却在百花伸脚点了一下之后将将砸在门框上再次弹回，每一次皮球都会被“精确地踢回原地”，每一次百花都会“缩回一根手指”。 三次进攻完毕，殷鱼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百花看起来明明就是在原地一动不动，却每次都会被她一瞬间截住去路。而且也像她说的一样，用“左腿”做支点做出抢断动作，但是足球依然会被莫名其妙地会被她截下，百花看着已经面露异色的对手们，还有自己身后骄华选手们难以置信的佩服神情，不屑地撇了撇嘴。 “来，球还在你那里，继续。” 殷鱼看着脚下的皮球一瞬间有些发愣，旋即进入了高速推理模式。应该没有问题才对，这家伙的习惯就是用“左腿”作为支点，右腿发力做动作，在抢断的一刹那没有球员可以双腿离地，一定会有一只脚撑在地上…… 就是这样才对。 殷鱼再次拨了一下脚下的皮球准备进攻，百花晃了晃自己的手指，依旧满脸带笑。 “快点啦，再奖励你一次机会，难得我给你这么多优惠，要好好自己把握住啦，要是输掉了不仅温泉旅行没了面子上也难过嘛——” 殷鱼再次用脚尖挑起球，俯下身子，整个人毫不避让地朝着百花的正面直直冲去。 “啊呀……难道是自暴自弃了？那就……”百花歪着头看着直冲而来的殷鱼，同样抬脚对冲了过去，“快点结束啦！” 殷鱼的右脚一拨皮球，朝着同样奔来的百花的左侧直直冲去，她确实地看见了百花的“左脚”每一次都重重落在地上，这就是她的“支点”，她的身子也开始准备左倾，下一次的身体重心即将转移。 没问题。 殷鱼第七次抬起运球的右脚，左脚稳稳顿在地上，百花的左脚也即将点地，只要她脚尖点上地面承力住整个身子，殷鱼就会从她这一侧不可动的脚侧突破。 “虽然人家的腿是挺好看的……” 百花的左脚突然在空中顿住，本来已经左倾，重心点向左侧倾压的身子就像是被第三个人扶住了一样停住，那支本该触底的左脚就这么在空中让开了位置，刚刚进行了一次前推动作之后，侧后方只有脚尖点地的右脚却再次移动，光速般地蹭着左脚让开空隙重重顿在地上支住了身子，本来会被身体的动作束缚的左脚刹那解放，她在高速奔跑后就像是完全没有惯性似的，精确地跑位到点，而后在殷鱼的侧前方迅速原地起脚。把承担身体重心的责任让给右脚，解放出刚好在殷鱼一侧的左脚来抢断。 殷鱼的球已经被百花猝不及防探出的左脚断了下来，她被这一完全把物理学和人体学踩在地上践踏，并且朝着她的教科书和物理竞赛奖状吐唾沫的行为震惊了。 她真的在……“用两只脚走路”。 “……也别这么盯着看嘛。”百花这才说完了后面的话。 “你是怎么做到的？”殷鱼问道，就像是上课解不出问题的时候，你隔壁桌的同学把问题解出来了的时候一样发问。 “你说，我的习惯是用‘左脚’，也就是说我的左侧是你的突破点咯，虽然我不太喜欢想这么多啦还挺累的……”百花抓着自己的头发，汗水顺着她的脖子一路流下，明明才活动了一会时间，她前额的头发已经被汗湿了，胸口的球衣已经被汗水沾湿了成了半透明，露出黑色的胸衣，百花倒是不怎么在意，拉开衣领，不断地用手掌往里面扇风，半晌了才把话头的后半段说完。 “不过既然知道了你会怎么对付我，我要是还会被你对付成功的话，我还做什么职业球员呢？”百花笑的十分自然，殷鱼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你啊，果然还是没有‘资格’，因为你没有踢球的‘才能’哦。”百花把抢下来的皮球颠了颠，“没有‘才能’的人，就算是我发慈悲给你了‘资格’，也会在后面……像某个人一样被淘汰出局啦，所以很遗憾啦，这次的比赛就这么结束掉好了。” ☆、第三百九十一 章 小怪兽 “没有才能的人，就不能踢球么？”殷鱼冷冷地说道，“是哪条规则说的。” “我，”百花指了指自己，“击败了你的‘我’。” 殷鱼的脸上表情没有多大的波动，但是眼角却在幅度地抽搐。 “有才能的人把没有才能的人击败，这就像是在游戏里付费玩家击败免费玩家一样，既然是毫无悬念的事情了，自然一点快感都没有，”百花踩着球，“没有才能的人啊，就是那种天天喊着为了兴趣啦为了爱啦什么的，用人情和其他的什么把有才能的人拖在自己身边不放。” “足球是‘战争’哦，战争这种东西，强者的‘资格’不是由击败弱者得到，而是由击败比自己更强的人得到，一味和弱者战斗的话，就算是如何天才的人也会逐渐变弱。” “你说的资格到底是什么？”殷鱼打断了她，“争夺冠军的资格不分强弱都会有才对……” “我说的是——见证的‘资格’哦！”百花狡黠地眯眼笑道，“见证‘最强的球员’诞生的资格。” “最强的球员？口气还真大呢……” 百花摊摊手。 “早就有了‘资格’的人可是有很多很多，刚刚得到资格的人也很多很多，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好多好多球员，马上就会彼此战斗啦……” “但她们战斗得越激烈，比赛过程越精彩，就越能成为最强的食量。” 最好看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ＭOZHUA．AＰP 殷鱼还想说话，百花却轻轻一摆脚后跟，足球慢慢地滚入骄华自家的球门，手指竖在嘴前。 “不过，这个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 就在大乱斗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同时，紫杏的宿舍楼里，一个个子的女生正风急火燎地闯进闯出。 “啊——大周末的到底去哪里了嘛！”卫裳闯进了第三间寝室，还在床上的女孩们有的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有的习惯裸睡的惊呼一声遮住身子。 “队长！你做什么啊！”女孩把被子扯到下巴，用胳膊紧紧压住，“进门之前先敲门啊！” “看见真真了么？” “没有啦！还在睡觉呢！话说大周末的到底是要干嘛啊！？” “现在都要中午了！”卫裳理直气壮地叫道。 “周末的十二点之前根本就不叫中午好不好！队长你到底要干嘛啊！？” “出去玩啦！”卫裳丢下一句话后扭头出门，毫不犹豫地大声在走廊里叫道，“真真——你在哪啊！” 下铺的女孩被子裹住头，用枕头痛苦地摁住了自己的耳朵，但是卫裳的声音依旧无孔不入，很快整座寝室楼都被吵得怨声载道。 “队长和副队长感情好过头了啊……”女孩痛苦地嘟囔道，“……为啥会大周末突然来找人啊，之前比赛累都要累死了……” “你忘了昨天晚上……”上铺的女孩放弃了睡觉，但是依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还在休息，“昨天晚上队长突然要去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比赛来着……” “啊，那个赢了就送温泉旅行的那个……”一个女孩已经坐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朦胧，睡衣也垮了一边，但是她维持了坐姿没多久就再次躺下了，“但是真真姐不是理都没理队长么，表情超可怕……” “还好啦，我还以为真真姐会把队长骂一顿。” “骂也要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骂给队长一个人听啦——” “想什么呢你！呃啊啊啊啊我要睡觉了！” 说话的女孩用被子蒙住了头，寝室里笑成了一团，女孩们在吵闹之后还是再次睡下了，她们对于回笼觉这种东西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寝室里很快就陷入了午后的恬静。 “人到哪里去了啊……”卫裳还在继续找着水真真，水真真在学校的寝室她一开始就去找过，同寝室的人只知道水真真大早上就出去了，但是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卫裳转了一圈又转了回去，这次水真真的寝室里人已经走光了，卫裳一下子趴在了水真真的床上，抱住枕头来回打着滚，嘴里还咕哝个不停。 “亏我还专门来找你去看比赛……昨天晚上不就是提了一下嘛我又没真想去，气死了……” 卫裳滚了第三圈，仰头看着上铺的床板，他今天本来是打算约水真真去看看那场大乱斗的，反正周末没事刚刚踢完比赛不如大家放松一下…… 不过这样肯定会被水真真怒斥松弛过度，大好的周末不训练居然想跑去看什么野鸡比赛，简直是不思进取到了极点，随后她肯定会被水真真押送到球场，进行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洗礼。 水真真生气了？ 卫裳揣测着水真真的想法，毕竟输给花瓶球队英阁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而且还是在水真真拼了全场，前期优势占尽的情况下被翻了盘，要是打游戏的话肯定是经济领先三万一波团战全都倒送了回去，要是搁一般玩家不当场退游戏也开始挂机了，而且她还在输了比赛之后还想不思进取想去踢什么野鸡比赛，一副从此成为堕落于吃比赛奖金堪堪度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喝白水的模样…… 果然是生气了？！ 卫裳一下子坐了起来，一副被霜打了似的表情，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对，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完全没有察觉到的错事，越想……她就越想死…… 卫裳再次倒了下去，一副“我认输了”的样子。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啦！但是……但是那个叫莉安的家伙也太强了吧？ 红发的女孩给卫裳的印象实在太深了，她甚至连赛场上莉安的脸都记不太清，只记得火焰在赛场上燃烧，除了那个女孩之外的所有人都惶然退避。 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莉安哪里不对，那股无人能敌的气势之下，仿佛支撑着这气势的并不是会赢下比赛的“自信”和“勇气”，而是某种更…… 卫裳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只是觉得莉安仿佛没有赢下这场比赛就会死一样，用这种“无路可退”的“绝望”支撑着自己燃尽一切去战斗。 就像是……她第一次遇见水真真的时候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MOZＨUA.ＡPＰ 仿佛没有赢下比赛就会死去，没有胜利就会消失一般绝望地努力着，奋斗着，哭泣着在球场上狂奔，没有队友也不需要队友，就这样一直狂奔到跑不动为止，除了倒下之外，她们不会说“我尽力了”。 要是就此死在了球场上……也许才是对她们最大的奖励。 不过那也只是最初遇见水真真的时候了，卫裳噘着嘴在心里安慰自己，现在的水真真已经连欺负自己都学会了，刚刚把水真真捡回来的时候她连话都不愿意说嘞，除了踢球就是训练，要是下雨天的话，水真真就会坐在椅子上发呆，她的脚腕每逢雨天就会隐隐作痛，但是她从来都不说，只是看着大雨发着呆，好像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个。 但是忧伤的怪兽最怕神经病女孩，怪兽亮出爪子对女孩说我要吃你了，女孩说可是我减肥了体脂率很低不好吃，一时间怪兽不知道是赞叹女孩的勇气还是她对身材的执着，只能舔舔女孩的脸说那我就养养再吃好了。 于是女孩就被怪兽养了很久很久……卫裳也和水真真过了很久很久了，怪兽现在都会撒娇了嘞，早晚要学会求婚…… 但是……莉安呢？ 莉安像水真真，又不像水真真，水真真是一只忧伤的傲娇怪兽，但是不会拒绝卫裳在下雨天凑到她身边揉她脚腕，但是要是莉安的话…… 莉安的话……会怎么样？ ☆、第三百九十一 章 小怪兽 “没有才能的人，就不能踢球么？”殷鱼冷冷地说道，“是哪条规则说的。” “我，”百花指了指自己，“击败了你的‘我’。” 殷鱼的脸上表情没有多大的波动，但是眼角却在幅度地抽搐。 “有才能的人把没有才能的人击败，这就像是在游戏里付费玩家击败免费玩家一样，既然是毫无悬念的事情了，自然一点快感都没有，”百花踩着球，“没有才能的人啊，就是那种天天喊着为了兴趣啦为了爱啦什么的，用人情和其他的什么把有才能的人拖在自己身边不放。” “足球是‘战争’哦，战争这种东西，强者的‘资格’不是由击败弱者得到，而是由击败比自己更强的人得到，一味和弱者战斗的话，就算是如何天才的人也会逐渐变弱。” “你说的资格到底是什么？”殷鱼打断了她，“争夺冠军的资格不分强弱都会有才对……” “我说的是——见证的‘资格’哦！”百花狡黠地眯眼笑道，“见证‘最强的球员’诞生的资格。” “最强的球员？口气还真大呢……” 百花摊摊手。 “早就有了‘资格’的人可是有很多很多，刚刚得到资格的人也很多很多，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好多好多球员，马上就会彼此战斗啦……” “但她们战斗得越激烈，比赛过程越精彩，就越能成为最强的食量。” 殷鱼还想说话，百花却轻轻一摆脚后跟，足球慢慢地滚入骄华自家的球门，手指竖在嘴前。 “不过，这个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 就在大乱斗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同时，紫杏的宿舍楼里，一个个子的女生正风急火燎地闯进闯出。 “啊——大周末的到底去哪里了嘛！”卫裳闯进了第三间寝室，还在床上的女孩们有的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有的习惯裸睡的惊呼一声遮住身子。 “队长！你做什么啊！”女孩把被子扯到下巴，用胳膊紧紧压住，“进门之前先敲门啊！” “看见真真了么？” “没有啦！还在睡觉呢！话说大周末的到底是要干嘛啊！？” “现在都要中午了！”卫裳理直气壮地叫道。 “周末的十二点之前根本就不叫中午好不好！队长你到底要干嘛啊！？” “出去玩啦！”卫裳丢下一句话后扭头出门，毫不犹豫地大声在走廊里叫道，“真真——你在哪啊！” 下铺的女孩被子裹住头，用枕头痛苦地摁住了自己的耳朵，但是卫裳的声音依旧无孔不入，很快整座寝室楼都被吵得怨声载道。 “队长和副队长感情好过头了啊……”女孩痛苦地嘟囔道，“……为啥会大周末突然来找人啊，之前比赛累都要累死了……” “你忘了昨天晚上……”上铺的女孩放弃了睡觉，但是依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还在休息，“昨天晚上队长突然要去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比赛来着……” “啊，那个赢了就送温泉旅行的那个……”一个女孩已经坐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朦胧，睡衣也垮了一边，但是她维持了坐姿没多久就再次躺下了，“但是真真姐不是理都没理队长么，表情超可怕……” “还好啦，我还以为真真姐会把队长骂一顿。” “骂也要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骂给队长一个人听啦——” “想什么呢你！呃啊啊啊啊我要睡觉了！” 更多好看的文章：MOZHUA．APP 说话的女孩用被子蒙住了头，寝室里笑成了一团，女孩们在吵闹之后还是再次睡下了，她们对于回笼觉这种东西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寝室里很快就陷入了午后的恬静。 “人到哪里去了啊……”卫裳还在继续找着水真真，水真真在学校的寝室她一开始就去找过，同寝室的人只知道水真真大早上就出去了，但是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卫裳转了一圈又转了回去，这次水真真的寝室里人已经走光了，卫裳一下子趴在了水真真的床上，抱住枕头来回打着滚，嘴里还咕哝个不停。 “亏我还专门来找你去看比赛……昨天晚上不就是提了一下嘛我又没真想去，气死了……” 卫裳滚了第三圈，仰头看着上铺的床板，他今天本来是打算约水真真去看看那场大乱斗的，反正周末没事刚刚踢完比赛不如大家放松一下…… 不过这样肯定会被水真真怒斥松弛过度，大好的周末不训练居然想跑去看什么野鸡比赛，简直是不思进取到了极点，随后她肯定会被水真真押送到球场，进行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洗礼。 水真真生气了？ 卫裳揣测着水真真的想法，毕竟输给花瓶球队英阁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而且还是在水真真拼了全场，前期优势占尽的情况下被翻了盘，要是打游戏的话肯定是经济领先三万一波团战全都倒送了回去，要是搁一般玩家不当场退游戏也开始挂机了，而且她还在输了比赛之后还想不思进取想去踢什么野鸡比赛，一副从此成为堕落于吃比赛奖金堪堪度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喝白水的模样…… 果然是生气了？！ 卫裳一下子坐了起来，一副被霜打了似的表情，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对，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完全没有察觉到的错事，越想……她就越想死…… 卫裳再次倒了下去，一副“我认输了”的样子。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啦！但是……但是那个叫莉安的家伙也太强了吧？ 红发的女孩给卫裳的印象实在太深了，她甚至连赛场上莉安的脸都记不太清，只记得火焰在赛场上燃烧，除了那个女孩之外的所有人都惶然退避。 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莉安哪里不对，那股无人能敌的气势之下，仿佛支撑着这气势的并不是会赢下比赛的“自信”和“勇气”，而是某种更…… 卫裳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只是觉得莉安仿佛没有赢下这场比赛就会死一样，用这种“无路可退”的“绝望”支撑着自己燃尽一切去战斗。 就像是……她第一次遇见水真真的时候一样。 仿佛没有赢下比赛就会死去，没有胜利就会消失一般绝望地努力着，奋斗着，哭泣着在球场上狂奔，没有队友也不需要队友，就这样一直狂奔到跑不动为止，除了倒下之外，她们不会说“我尽力了”。 要是就此死在了球场上……也许才是对她们最大的奖励。 不过那也只是最初遇见水真真的时候了，卫裳噘着嘴在心里安慰自己，现在的水真真已经连欺负自己都学会了，刚刚把水真真捡回来的时候她连话都不愿意说嘞，除了踢球就是训练，要是下雨天的话，水真真就会坐在椅子上发呆，她的脚腕每逢雨天就会隐隐作痛，但是她从来都不说，只是看着大雨发着呆，好像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个。 但是忧伤的怪兽最怕神经病女孩，怪兽亮出爪子对女孩说我要吃你了，女孩说可是我减肥了体脂率很低不好吃，一时间怪兽不知道是赞叹女孩的勇气还是她对身材的执着，只能舔舔女孩的脸说那我就养养再吃好了。 于是女孩就被怪兽养了很久很久……卫裳也和水真真过了很久很久了，怪兽现在都会撒娇了嘞，早晚要学会求婚…… 但是……莉安呢？ 莉安像水真真，又不像水真真，水真真是一只忧伤的傲娇怪兽，但是不会拒绝卫裳在下雨天凑到她身边揉她脚腕，但是要是莉安的话…… 莉安的话……会怎么样？ ☆、第三百九十二章 恶魔的邀约 卫裳每次看见英阁的女孩们时，总是看见莉安走在最后，就像是刻意把自己和其他人划开了一条界线似的，虽然谁亲近都不会拒绝，但是谁亲近也都不会接受，有一条清晰的“界限”横陈在她面前，莉安在一侧温柔的微笑，看着吵吵闹闹的同伴们，把一份又一份的礼物作为回礼送出去，但是无论是谁都牵不到她的手。 她只“给予”，从不“索要”，谁也不欠。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把“界限”划的这么清楚呢，简直就像是为了总归会到来的离别做预演，等到离别的时候她只需要转身离开，不会再有任何的留恋。 她因为什么才会这么做？ 不知道。莉安是一个巨大的，无法理解的谜团，这让卫裳又发了一会呆，但是她决定还是尽早主动向水真真承认错误，她不愿意再把自己的思维投入这个问题中去，她只觉得这个问题就像是一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球，她只能在自己被冻僵之前飞快地远离。 她很快掏出了手机，想要给水真真打个电话。 但是电话却突然响了，卫裳的手指顿了好久才摁下了接听键。 “哟，队长姐——” 欢快的语气却让卫裳的背后一阵恶寒，她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差点把手机摔出去，但是她还是强忍着把手机握紧了。 “你是骄华的……那个……你打我电话要做什么？” “什么嘛，这么冷淡，人家可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请你做客来着，之前的邀请考虑好了吗？”百花哼哼地笑，宛如撒娇一般地念叨道，“来嘛来嘛好不好啦好不好啦——” “我不想去。”卫裳觉得有些反胃，嘴角抽搐了一下，简短地回答后，果断地想要挂掉电话。 “……上次和你说的‘资格’，你肯定也不想知道咯。”百花的声音遥远又缥缈，却让卫裳的手顿住了。 “……什么？” “啊……你都说不来了，人家伤心了……”百花嘻嘻直笑，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什么‘资格’？”卫裳轻声说道。 水真真的影子突然在她的脑子里掠过了一下。 “就是和你的女朋友一样的‘资格’嘛……虽然你家的水真真的‘资格’已经被取消咯，真遗憾，我还很期待她来着……”百花似乎在打着哈欠，懒懒散散地说道，“亏我当初还信心满满呢，哎呀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决定还是要专注单恋，要是早点遇见莉安的话我说不定都……” “我要怎么做。”卫裳打断了她，她必须要说快一点，不然她就会被从心底逐渐鼓动起的不安吞没挂掉电话，她觉得自己踩在一块冰面上，底下的海水正在涌动，裂隙悄悄窜动，但是她却始终不想逃开。 卫裳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些，知道水真真的那些她不知道的事。 脚上的疤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水真真说自己是逃跑的？为什么……水真真每天晚上都会害怕，她每天晚上都只能睡三四个时，其余的时间都在噩梦里度过，每次训练之后卫裳都会在休息室里陪她，名义上是水真真和卫裳探讨战术和排兵布阵，但是其余的女孩们都会心照不宣地悄悄离开，顺手关上门挂上闲人免进的牌子，水真真这才会靠在卫裳的肩上睡上一两个时，水真真球场上所向无敌，睡着的时候却宛如被恶鬼围困，每次醒过来的时候都像是从大敌手中逃脱一样，无论卫裳怎么耍赖似的询问，她也只肯说又梦见之前认识的一群人找过来了，卫裳连着问了六个月，也只问出了那群人和水真真脚腕上的伤有关，再多也没有了。 那群人是什么？ 要找水真真做什么？ 在那个她捡到水真真的晚上，在那个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要了解这些水真真明确拒绝提起的话题，即使是她再如何央求都不会讲给她听的故事。 冰隙裂开了，漆黑的巨蛇从里面探出了身子，在卫裳耳边丝丝游动，那句话仿佛压根不是她自己说的。 “啊，居然答应了。”百花嗨呀一声，装出来的惊讶语气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你会……告诉我么？”卫裳咬着嘴唇问道，“……假如我来的话。” “如果是我上次和你说的，在你有‘资格’之后才能说的那些事情的话，不行喔。”百花笑嘻嘻地说道，“那种重要的东西，要用重要的东西来换，我才会告诉你。” 卫裳抿着嘴没有回话，她知道百花还会接着说下去。 “但是……我是可以给你讲讲你那个女朋友的没什么意思的秘密啦，假如你如约来找我的话……人家再免费附送一点她和我的八卦也不是不行啦。”百花的语气依旧笑嘻嘻地，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卫裳牙咬地咯咯直响。 “因为那些最重要的事情，等你取得了‘资格’之后自己就会明白咯。” 卫裳握着话筒，假如现在水真真冲进来拍掉她手里的话筒，她也许会更轻松一点。。 “啊呀……还是不想来么？真遗憾……”百花拖长了声音，却没有一点挂掉电话的意思。 “……在哪？”卫裳轻声问道，她的手指正在轻微地发抖，她无意识地摁紧了手机，“我要去哪？” “我已经把东西放在你们球队休息室的桌上了啦，不用着急，美少女迟到一点人家也会忍受的啦，我在鸟笼等你……” 没等百花说完，卫裳就像是逃离了什么险地似的挂断了电话。她有些后悔，她不该这么冲动的，百花的话就像是诱饵似的，她被不知不觉地引了过去，这时候假如水真真在她身边的话，会直接夺过电话挂掉吧。 但是水真真现在不在她身边，她也不知道水真真去了哪里。 卫裳有些犹豫，把手机飞快地收进了兜里，在水真真枕头旁边的一本本子上撕了一张纸，飞快地写了一串字，最后垂下眼睛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但是她还是提起了脚步，朝着休息室走了过去。 ☆、第三百九十二章 恶魔的邀约 卫裳每次看见英阁的女孩们时，总是看见莉安走在最后，就像是刻意把自己和其他人划开了一条界线似的，虽然谁亲近都不会拒绝，但是谁亲近也都不会接受，有一条清晰的“界限”横陈在她面前，莉安在一侧温柔的微笑，看着吵吵闹闹的同伴们，把一份又一份的礼物作为回礼送出去，但是无论是谁都牵不到她的手。 她只“给予”，从不“索要”，谁也不欠。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把“界限”划的这么清楚呢，简直就像是为了总归会到来的离别做预演，等到离别的时候她只需要转身离开，不会再有任何的留恋。 她因为什么才会这么做？ 不知道。 莉安是一个巨大的，无法理解的谜团，这让卫裳又发了一会呆，但是她决定还是尽早主动向水真真承认错误，她不愿意再把自己的思维投入这个问题中去，她只觉得这个问题就像是一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球，她只能在自己被冻僵之前飞快地远离。 她很快掏出了手机，想要给水真真打个电话。 但是电话却突然响了，卫裳的手指顿了好久才摁下了接听键。 “哟，队长姐——” 欢快的语气却让卫裳的背后一阵恶寒，她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差点把手机摔出去，但是她还是强忍着把手机握紧了。 “你是骄华的……那个……你打我电话要做什么？” “什么嘛，这么冷淡，人家可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请你做客来着，之前的邀请考虑好了吗？”百花哼哼地笑，宛如撒娇一般地念叨道，“来嘛来嘛好不好啦好不好啦——” “我不想去。”卫裳觉得有些反胃，嘴角抽搐了一下，简短地回答后，果断地想要挂掉电话。 “……上次和你说的‘资格’，你肯定也不想知道咯。”百花的声音遥远又缥缈，却让卫裳的手顿住了。 “……什么？” “啊……你都说不来了，人家伤心了……”百花嘻嘻直笑，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什么‘资格’？”卫裳轻声说道。 水真真的影子突然在她的脑子里掠过了一下。 “就是和你的女朋友一样的‘资格’嘛……虽然你家的水真真的‘资格’已经被取消咯，真遗憾，我还很期待她来着……”百花似乎在打着哈欠，懒懒散散地说道，“亏我当初还信心满满呢，哎呀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决定还是要专注单恋，要是早点遇见莉安的话我说不定都……” “我要怎么做。”卫裳打断了她，她必须要说快一点，不然她就会被从心底逐渐鼓动起的不安吞没挂掉电话，她觉得自己踩在一块冰面上，底下的海水正在涌动，裂隙悄悄窜动，但是她却始终不想逃开。 卫裳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些，知道水真真的那些她不知道的事。 脚上的疤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水真真说自己是逃跑的？为什么……水真真每天晚上都会害怕，她每天晚上都只能睡三四个时，其余的时间都在噩梦里度过，每次训练之后卫裳都会在休息室里陪她，名义上是水真真和卫裳探讨战术和排兵布阵，但是其余的女孩们都会心照不宣地悄悄离开，顺手关上门挂上闲人免进的牌子，水真真这才会靠在卫裳的肩上睡上一两个时，水真真球场上所向无敌，睡着的时候却宛如被恶鬼围困，每次醒过来的时候都像是从大敌手中逃脱一样，无论卫裳怎么耍赖似的询问，她也只肯说又梦见之前认识的一群人找过来了，卫裳连着问了六个月，也只问出了那群人和水真真脚腕上的伤有关，再多也没有了。 那群人是什么？ 要找水真真做什么？ 在那个她捡到水真真的晚上，在那个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要了解这些水真真明确拒绝提起的话题，即使是她再如何央求都不会讲给她听的故事。 冰隙裂开了，漆黑的巨蛇从里面探出了身子，在卫裳耳边丝丝游动，那句话仿佛压根不是她自己说的。 “啊，居然答应了。”百花嗨呀一声，装出来的惊讶语气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你会……告诉我么？”卫裳咬着嘴唇问道，“……假如我来的话。”“如果是我上次和你说的，在你有‘资格’之后才能说的那些事情的话，不行喔。”百花笑嘻嘻地说道，“那种重要的东西，要用重要的东西来换，我才会告诉你。” 卫裳抿着嘴没有回话，她知道百花还会接着说下去。 “但是……我是可以给你讲讲你那个女朋友的没什么意思的秘密啦，假如你如约来找我的话……人家再免费附送一点她和我的八卦也不是不行啦。”百花的语气依旧笑嘻嘻地，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卫裳牙咬地咯咯直响。 “因为那些最重要的事情，等你取得了‘资格’之后自己就会明白咯。” 卫裳握着话筒，假如现在水真真冲进来拍掉她手里的话筒，她也许会更轻松一点。。 “啊呀……还是不想来么？真遗憾……”百花拖长了声音，却没有一点挂掉电话的意思。 “……在哪？”卫裳轻声问道，她的手指正在轻微地发抖，她无意识地摁紧了手机，“我要去哪？” “我已经把东西放在你们球队休息室的桌上了啦，不用着急，美少女迟到一点人家也会忍受的啦，我在鸟笼等你……” 没等百花说完，卫裳就像是逃离了什么险地似的挂断了电话。 她有些后悔，她不该这么冲动的，百花的话就像是诱饵似的，她被不知不觉地引了过去，这时候假如水真真在她身边的话，会直接夺过电话挂掉吧。 但是水真真现在不在她身边，她也不知道水真真去了哪里。 卫裳有些犹豫，把手机飞快地收进了兜里，在水真真枕头旁边的一本本子上撕了一张纸，飞快地写了一串字，最后垂下眼睛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但是她还是提起了脚步，朝着休息室走了过去。 ☆、第三百九十三章 赛后入浴 百花把手机丢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手伸向枕头边撕开了的薯片袋。 “你都已经吃了多少袋了，不许吃。” 百花的手被阿京拍开了，百花继续伸手，阿京把薯片袋干脆举了起来，百花啧了一声，无聊地又倒了下去。 “我今天做了这——么多事情了，就让我吃一点嘛！”百花耍赖似的大声说道。 “和人聊了几局再往自家球门进一个球就是做事了么？” “谁让这么早就让我跟那个姬发姑娘分到一组的嘛？” “人家总裁付钱了，本来就是演戏，你就不能演得真一点？” “踢假球对我来说可是很辛苦的喔！现在还要人家加班约妹子好累好累的——” 阿京无奈地摇摇头，还是把薯片袋放到了一边，看着百花如同一只发了疯的猫一样在宽大的沙发椅上来回滚动，枕头都皱成了一团。这个休息室格外的大，也格外的豪华，看起来不像是球员休息室反而像是某个高级酒店的贵宾房，更衣室淋浴间一应俱全，主办方果然财大气粗到了一个极致，仿佛连角落的垃圾桶上都要表现出自己的绝对精英水准，这球员休息室不像是在接待反倒是想在示威似的。然而百花一点都没有在意，反倒是很习以为常，一进休息室就脱掉了所有衣服，只穿着内衣满房间蹦蹦跳跳，随后飞快地窜进了洗浴间，每次比赛她下场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其余的事情一律靠后。 “喂，心着凉了。” “穿着那么湿的球衣才会着凉啦，快点帮我去拿备用的衣服啦！”百花在浴室里大叫道，阿京摇摇头，拾起了她丢在地上的衣服，上衣和球袜都已经被汗水浸的湿透了，皱巴巴地卷成了一团，就这么拈着都能在角上滴出水来。明明不到半个时的比赛，百花却像是把刚刚喝下去的所有水都变成了汗水排出来了一样，即使是脱下来这么久，汗水的热力甚至还没有散去，依旧是温热的，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息，不是汗水味，不是香水味，只是一种“气味”，就像是好事的文艺美少女们常常说的“男友味”一样，是一种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味道，阿京垂下了眼睛，把衣服丢进了盆子里泡着。 “早上的时候我把门卡和其他的东西，都放在紫杏的休息室里了。”阿京靠着浴室的门，里面已经响起了水声，百花连水热都不等，一拧开水龙头就走了进去，让水从头冲到脚。 “知道啦，你到底是怎么溜进去的啦……我每次想进去都被人拦住……”百花咕哝着，满身是泡沫就从布帘后面探出头来，指了指自己垂下去的湿漉漉的头发。 “这就是成年大姐姐的魅力。”百花微笑着直起身子，走进去熟练地揉起了百花的头发，泡沫沙啦啦地被揉了出来，百花舒服地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哼哼了起来，仿佛一只午睡被人揉醒的懒散的猫。“啊——我也想长大嘛——”百花的四肢如同一只生闷气的海豹一样拍打着浴缸水面，溅起了一堆水花，“年纪了去踢个球都有人在跟着，要是长大了踢球就不会有人管了有多好啊……” 阿京的手停顿了一下。 “总是会长大的，急什么呢？”阿京笑道，“你都已经17岁了，还有一年就成年了不是么？” 百花停止了拍打，眼睛看着天花板，突然噘着嘴陷入了沉思，阿京慢慢地用手指梳开她被揉的一团乱麻的头发，避免泡沫滑进她的眼睛，百花依旧没动。 “但是啊，”百花眨着眼，“长大了之后……会怎么样呢？” 她坐了起来。 “怎么样才算是长大了呢？”百花伸出手，揉了揉自己恰到好处——还不够大——的胸部，“要这样么？” 阿京轻轻一巴掌拍在了她脑袋上。 “要是单凭这种地方就算算是长大了话，那么英阁的战晴雪队长已经是个老婆婆了。” “但是她就是个老婆婆啊——”百花拖长了声音，扳着指头说道，“又拖沓又念叨，又喜欢管人家又总是一副软弱样……” “软弱啊……”阿京重复道。 “是啊，那个叫安以红的家伙比她强多了哟，为什么还是她在当队长呢，真奇怪啊……”百花又扳起了手指头，“紫杏球队里，那个水真真无论哪个方面可比她家的个子队长强的不知道多少啦，怎么想都应该是她来做队长才对。” 百花甩了甩头，阿京很自然地拿起了梳子，慢慢地给她梳起了头发。 “要照这么说，莉安才应该是队长才对，”阿京说道，“那么强的人哪。” “莉安不行的啦不行，”百花挥挥手，十分决断地下了这个判断，“莉安他，只能踢球哦，除了踢球之外他什么也不会做啦。” “……和我一样，是个除了踢球之外什么都不会的笨蛋，所以才会紧紧抓住足球不放，就算是被再过分的对待了也会接着踢下去。” 百花的眼睛垂了下去，她从未在外面露出这种表情，就像是山崖上的松软土层崩塌，露出了底下赤裸着的岩石，生机敛去，只有石头冰凉又突兀。 “那个啊，我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呢？”百花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阿京没有回答，她把百花的头发梳好了放下，另一只手试了试水温，慢慢地开始冲起了她的头发，百花却依旧呆坐在浴缸里，水流流过她的眼睫毛，大部分顺着她垂下去的头流到了前面，股的水流一直顺着她的脊背流下，但是却越来越细，直到在末端悄然消失，仿佛被蒸发了一般。 “我可以……长大的对吧？”百花轻声问道，“和你一样，变成大人，然后去做很多很多足球之外的事情。” “别的啊……不喜欢踢球了么？” “不啊，我很喜欢，但是……”百花晃着脑袋笑道，“……我还想要……喜欢一点别的事情。” “姐姐的话，就喜欢过很多很多事情，她还学过跳舞和口琴，每次回家都会吹一段给我听，就是每次都会被爸妈骂，最后口琴也被丢掉啦，”百花低垂着眼睛，仿佛是自己在和自己说话，“姐姐比我聪明好多，教了我好多遍我怎么都学不会口琴，除了踢球之外我什么都不会。” ☆、第三百九十三章 赛后入浴 百花把手机丢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手伸向枕头边撕开了的薯片袋。 “你都已经吃了多少袋了，不许吃。” 百花的手被阿京拍开了，百花继续伸手，阿京把薯片袋干脆举了起来，百花啧了一声，无聊地又倒了下去。 “我今天做了这——么多事情了，就让我吃一点嘛！”百花耍赖似的大声说道。 “和人聊了几局再往自家球门进一个球就是做事了么？” “谁让这么早就让我跟那个姬发姑娘分到一组的嘛？” “人家总裁付钱了，本来就是演戏，你就不能演得真一点？” “踢假球对我来说可是很辛苦的喔！现在还要人家加班约妹子好累好累的——” 阿京无奈地摇摇头，还是把薯片袋放到了一边，看着百花如同一只发了疯的猫一样在宽大的沙发椅上来回滚动，枕头都皱成了一团。这个休息室格外的大，也格外的豪华，看起来不像是球员休息室反而像是某个高级酒店的贵宾房，更衣室淋浴间一应俱全，主办方果然财大气粗到了一个极致，仿佛连角落的垃圾桶上都要表现出自己的绝对精英水准，这球员休息室不像是在接待反倒是想在示威似的。然而百花一点都没有在意，反倒是很习以为常，一进休息室就脱掉了所有衣服，只穿着内衣满房间蹦蹦跳跳，随后飞快地窜进了洗浴间，每次比赛她下场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其余的事情一律靠后。 “喂，心着凉了。” “穿着那么湿的球衣才会着凉啦，快点帮我去拿备用的衣服啦！”百花在浴室里大叫道，阿京摇摇头，拾起了她丢在地上的衣服，上衣和球袜都已经被汗水浸的湿透了，皱巴巴地卷成了一团，就这么拈着都能在角上滴出水来。明明不到半个时的比赛，百花却像是把刚刚喝下去的所有水都变成了汗水排出来了一样，即使是脱下来这么久，汗水的热力甚至还没有散去，依旧是温热的，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息，不是汗水味，不是香水味，只是一种“气味”，就像是好事的文艺美少女们常常说的“男友味”一样，是一种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味道，阿京垂下了眼睛，把衣服丢进了盆子里泡着。 “早上的时候我把门卡和其他的东西，都放在紫杏的休息室里了。”阿京靠着浴室的门，里面已经响起了水声，百花连水热都不等，一拧开水龙头就走了进去，让水从头冲到脚。 “知道啦，你到底是怎么溜进去的啦……我每次想进去都被人拦住……”百花咕哝着，满身是泡沫就从布帘后面探出头来，指了指自己垂下去的湿漉漉的头发。 “这就是成年大姐姐的魅力。”百花微笑着直起身子，走进去熟练地揉起了百花的头发，泡沫沙啦啦地被揉了出来，百花舒服地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哼哼了起来，仿佛一只午睡被人揉醒的懒散的猫。 “啊——我也想长大嘛——”百花的四肢如同一只生闷气的海豹一样拍打着浴缸水面，溅起了一堆水花，“年纪了去踢个球都有人在跟着，要是长大了踢球就不会有人管了有多好啊……” 阿京的手停顿了一下。 “总是会长大的，急什么呢？”阿京笑道，“你都已经17岁了，还有一年就成年了不是么？” 百花停止了拍打，眼睛看着天花板，突然噘着嘴陷入了沉思，阿京慢慢地用手指梳开她被揉的一团乱麻的头发，避免泡沫滑进她的眼睛，百花依旧没动。 “但是啊，”百花眨着眼，“长大了之后……会怎么样呢？” 她坐了起来。 “怎么样才算是长大了呢？”百花伸出手，揉了揉自己恰到好处——还不够大——的胸部，“要这样么？” 阿京轻轻一巴掌拍在了她脑袋上。 “要是单凭这种地方就算算是长大了话，那么英阁的战晴雪队长已经是个老婆婆了。” “但是她就是个老婆婆啊——”百花拖长了声音，扳着指头说道，“又拖沓又念叨，又喜欢管人家又总是一副软弱样……” “软弱啊……”阿京重复道。 “是啊，那个叫安以红的家伙比她强多了哟，为什么还是她在当队长呢，真奇怪啊……”百花又扳起了手指头，“紫杏球队里，那个水真真无论哪个方面可比她家的个子队长强的不知道多少啦，怎么想都应该是她来做队长才对。” 百花甩了甩头，阿京很自然地拿起了梳子，慢慢地给她梳起了头发。 “要照这么说，莉安才应该是队长才对，”阿京说道，“那么强的人哪。” “莉安不行的啦不行，”百花挥挥手，十分决断地下了这个判断，“莉安他，只能踢球哦，除了踢球之外他什么也不会做啦。” “……和我一样，是个除了踢球之外什么都不会的笨蛋，所以才会紧紧抓住足球不放，就算是被再过分的对待了也会接着踢下去。” 百花的眼睛垂了下去，她从未在外面露出这种表情，就像是山崖上的松软土层崩塌，露出了底下赤裸着的岩石，生机敛去，只有石头冰凉又突兀。 “那个啊，我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呢？”百花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阿京没有回答，她把百花的头发梳好了放下，另一只手试了试水温，慢慢地开始冲起了她的头发，百花却依旧呆坐在浴缸里，水流流过她的眼睫毛，大部分顺着她垂下去的头流到了前面，股的水流一直顺着她的脊背流下，但是却越来越细，直到在末端悄然消失，仿佛被蒸发了一般。 “我可以……长大的对吧？”百花轻声问道，“和你一样，变成大人，然后去做很多很多足球之外的事情。” “别的啊……不喜欢踢球了么？” “不啊，我很喜欢，但是……”百花晃着脑袋笑道，“……我还想要……喜欢一点别的事情。” “姐姐的话，就喜欢过很多很多事情，她还学过跳舞和口琴，每次回家都会吹一段给我听，就是每次都会被爸妈骂，最后口琴也被丢掉啦，”百花低垂着眼睛，仿佛是自己在和自己说话，“姐姐比我聪明好多，教了我好多遍我怎么都学不会口琴，除了踢球之外我什么都不会。” ☆、第三百九十四章 唯一的宝物 作者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在浏览器中输入：MOZHUＡ．APP 百花把毛巾裹在身上，飞快地擦干了身子，在短暂的思考后，一把把毛巾甩到了阿京的手里，阿京慢慢地替她擦起了背，她几乎没怎么动，那些残留的水滴在短时间内就已经蒸发殆尽了，她的皮肤就像是被烧红了的金属，浴室里乳白色的水蒸气不完全是热水自己的热气，还有一部分是被蒸发了的水滴，连阿京擦着她身子的指尖都被灼烧地发红了起来，百花撒在背上的头发发梢首先干了，发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打起了卷。 “姐姐和我说过喔，‘只有绝望的人才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唯一一件事情上’，虽然我是不太懂啦，但是姐姐说的话都是对的，所以……” 百花的身子干了，跳上床，开始自己穿起了衣服，她用力地把衬衫套在头上，衬衫盖住了她的整个头顶，她穿袖子用了很长时间，一阵挣扎，衬衫这才完全套在了她身上，她的动作停滞了一会，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今天不是要比赛的么？”百花拈着衬衫的衣领，无奈地叹气道，“一开始就应该换球服才对，到场了再换不回来不及么？” “这样太不舒服了，她不喜欢这么穿来的，”阿京看着恍如另一个人似的百花，笑着回答道，一点惊讶都没有，“……而且已经打完了。” “真是……不能太惯她了，已经要是个大孩子了。”百花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大孩子也终究是个孩子。” “鸟笼的比赛，她也是必须要去的么？”百花问道。 “是她自己想要参加的。” “她哪次比赛不想参加的？疯子，”百花摇摇头，“我之前一直问她喜欢什么，她说只喜欢踢球，爸妈是很高兴，但是……” 百花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但是我不喜欢她这样啊，”百花轻声道，“‘只喜欢足球’这种发言。” 阿京用手撑住了下巴，倒是也不太急地看着她，“能够专注只喜欢一件事，是个很难得的品德，一生只有一个不变的梦想的话，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是么？”百花的眼睛疲惫地闭上了，好像她走了很长的路，已经很累了。 “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假如是没有‘才能’的人，有这么唯一一件绝对不想放弃的梦想的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百花顿了顿，眼睛依旧闭着，好像要睡着了一样。 “有三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有很多宝物，第二个孩子什么也没有，第三个孩子有唯一一件宝物，你说哪个孩子最‘痛苦’呢？” 这个不祥的问题让阿京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和那个疯疯癫癫的百花不一样，这样的百花仿佛有着某种“压力”，让阿京本来都要习惯性出口了的调侃都咽了回去，她想了一会，简短地回答。 “第……二个吧，毕竟这孩子什么都没有呢。”阿京回答道。 百花噗呲一笑。 “你想要说第三个对吧？”百花看穿了阿京，这让后者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如果就我来说的话，我认为第三个孩子最‘痛苦’喔，第一个孩子有很多很多宝物，丢了一件也无所谓，第二个孩子一无所有，得到的话就会开心，失去了也只是恢复原样而已，只有第三个孩子，既不能和第一个孩子一样无所谓，也不能像第二个孩子一样平稳接受，他不敢奢求变成第一个孩子，也害怕变成第二个孩子。” 百花伸出手，把旁边的枕头搂在怀里。 “这孩子只能每天每夜，每分每刻看着自己那个唯一的‘宝物’不让它被夺走，他又绝望又有希望，又快乐又害怕。” “这样的孩子很多啊，抱着这个唯一的宝物太久，逐渐地就会变啦，嘲讽一无所有的人，羡慕宝物成山的人，拒绝每一个想碰碰自己的宝物的人，搂着宝贝始终不想抬头。” “到后来所有都在慢慢长大，有的有才能的孩子有了很多很多宝物，有的没才能的孩子把宝物丢下了，还有更多的孩子就这么始终低着头不愿意长大。” “假如长大了的话，就会被迫抬起头了，抬起头的时候假如发现自己的宝物一文不值，甚至连个宝物都不算，只是人人都有，弃之如敝履的大街货的话，这个人会怎么样呢？” 阿京没说话，百花也没说话。 “会痛苦吗，还是会绝望呢，可是光是这样始终低着头是不行的，这个世界对没才能的人一点都不会留情的啊，没人会大声地对你说‘你没有才能’，但是你会感觉到，自己珍视了那么多年的东西什么都不算，所有的爱和梦想都像是个笑话一样，你自嘲调侃开玩笑，但是你知道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百花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长大这种东西，就是一个慢慢接受现实的过程，接受自己是个普通人，接受自己没有才能，接受自己……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不想这孩子……说出‘只想踢球’这种话来，要是……最后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的话，会很伤心吧，”她的脸颊深深埋在枕头里面，闷闷地笑了，“但是这孩子从来不听我说话，虽然我说什么她做什么，但是也一点不会多想吧，不过要是这个笨蛋真的学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也算是好事吧。” 她闭上了眼睛，怀里的枕头已经有了温度。 “只有最绝望的人，才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唯一一件事情上。”百花轻声说道，她的头埋进了枕头里，随后又抬了起来。 “什么啊！姐姐这个人真是的！随随便便又这么折腾人家！”百花皱着眉头噘嘴叫道，“明明都说好……” 她注意到了怀里的枕头，朝着阿京眨了眨眼睛，阿京笑了笑。 百花一下子咧嘴笑了起来，把枕头抱的更紧了，脸都埋进了枕头里，好像是在用全力拥抱着什么人似的，她把脸埋在枕头里，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我就看看莉安能够走到哪里吧！”百花猛地跳下了床。 “其他的事情，就要等到那个人来决定啦！” ☆、第三百九十四章 唯一的宝物 百花把毛巾裹在身上，飞快地擦干了身子，在短暂的思考后，一把把毛巾甩到了阿京的手里，阿京慢慢地替她擦起了背，她几乎没怎么动，那些残留的水滴在短时间内就已经蒸发殆尽了，她的皮肤就像是被烧红了的金属，浴室里乳白色的水蒸气不完全是热水自己的热气，还有一部分是被蒸发了的水滴，连阿京擦着她身子的指尖都被灼烧地发红了起来，百花撒在背上的头发发梢首先干了，发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打起了卷。 “姐姐和我说过喔，‘只有绝望的人才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唯一一件事情上’，虽然我是不太懂啦，但是姐姐说的话都是对的，所以……” 百花的身子干了，跳上床，开始自己穿起了衣服，她用力地把衬衫套在头上，衬衫盖住了她的整个头顶，她穿袖子用了很长时间，一阵挣扎，衬衫这才完全套在了她身上，她的动作停滞了一会，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今天不是要比赛的么？”百花拈着衬衫的衣领，无奈地叹气道，“一开始就应该换球服才对，到场了再换不回来不及么？” “这样太不舒服了，她不喜欢这么穿来的，”阿京看着恍如另一个人似的百花，笑着回答道，一点惊讶都没有，“……而且已经打完了。” “真是……不能太惯她了，已经要是个大孩子了。”百花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大孩子也终究是个孩子。” “鸟笼的比赛，她也是必须要去的么？”百花问道。 “是她自己想要参加的。” “她哪次比赛不想参加的？疯子，”百花摇摇头，“我之前一直问她喜欢什么，她说只喜欢踢球，爸妈是很高兴，但是……” 百花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但是我不喜欢她这样啊，”百花轻声道，“‘只喜欢足球’这种发言。” 阿京用手撑住了下巴，倒是也不太急地看着她，“能够专注只喜欢一件事，是个很难得的品德，一生只有一个不变的梦想的话，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是么？”百花的眼睛疲惫地闭上了，好像她走了很长的路，已经很累了。 “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假如是没有‘才能’的人，有这么唯一一件绝对不想放弃的梦想的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百花顿了顿，眼睛依旧闭着，好像要睡着了一样。 “有三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有很多宝物，第二个孩子什么也没有，第三个孩子有唯一一件宝物，你说哪个孩子最‘痛苦’呢？” 这个不祥的问题让阿京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和那个疯疯癫癫的百花不一样，这样的百花仿佛有着某种“压力”，让阿京本来都要习惯性出口了的调侃都咽了回去，她想了一会，简短地回答。 “第……二个吧，毕竟这孩子什么都没有呢。”阿京回答道。 百花噗呲一笑。 “你想要说第三个对吧？”百花看穿了阿京，这让后者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如果就我来说的话，我认为第三个孩子最‘痛苦’喔，第一个孩子有很多很多宝物，丢了一件也无所谓，第二个孩子一无所有，得到的话就会开心，失去了也只是恢复原样而已，只有第三个孩子，既不能和第一个孩子一样无所谓，也不能像第二个孩子一样平稳接受，他不敢奢求变成第一个孩子，也害怕变成第二个孩子。” 百花伸出手，把旁边的枕头搂在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一个好网站，都在这连载：魔爪阅读网（MOＺHUＡ.APP） “这孩子只能每天每夜，每分每刻看着自己那个唯一的‘宝物’不让它被夺走，他又绝望又有希望，又快乐又害怕。” “这样的孩子很多啊，抱着这个唯一的宝物太久，逐渐地就会变啦，嘲讽一无所有的人，羡慕宝物成山的人，拒绝每一个想碰碰自己的宝物的人，搂着宝贝始终不想抬头。” “到后来所有都在慢慢长大，有的有才能的孩子有了很多很多宝物，有的没才能的孩子把宝物丢下了，还有更多的孩子就这么始终低着头不愿意长大。” “假如长大了的话，就会被迫抬起头了，抬起头的时候假如发现自己的宝物一文不值，甚至连个宝物都不算，只是人人都有，弃之如敝履的大街货的话，这个人会怎么样呢？” 阿京没说话，百花也没说话。 “会痛苦吗，还是会绝望呢，可是光是这样始终低着头是不行的，这个世界对没才能的人一点都不会留情的啊，没人会大声地对你说‘你没有才能’，但是你会感觉到，自己珍视了那么多年的东西什么都不算，所有的爱和梦想都像是个笑话一样，你自嘲调侃开玩笑，但是你知道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百花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长大这种东西，就是一个慢慢接受现实的过程，接受自己是个普通人，接受自己没有才能，接受自己……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不想这孩子……说出‘只想踢球’这种话来，要是……最后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的话，会很伤心吧，”她的脸颊深深埋在枕头里面，闷闷地笑了，“但是这孩子从来不听我说话，虽然我说什么她做什么，但是也一点不会多想吧，不过要是这个笨蛋真的学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也算是好事吧。” 她闭上了眼睛，怀里的枕头已经有了温度。 “只有最绝望的人，才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唯一一件事情上。”百花轻声说道，她的头埋进了枕头里，随后又抬了起来。 “什么啊！姐姐这个人真是的！随随便便又这么折腾人家！”百花皱着眉头噘嘴叫道，“明明都说好……” 她注意到了怀里的枕头，朝着阿京眨了眨眼睛，阿京笑了笑。 百花一下子咧嘴笑了起来，把枕头抱的更紧了，脸都埋进了枕头里，好像是在用全力拥抱着什么人似的，她把脸埋在枕头里，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我就看看莉安能够走到哪里吧！”百花猛地跳下了床。 “其他的事情，就要等到那个人来决定啦！” ☆、第三百九十七章 地下王者 熟悉？ “不过也难怪，没有人会傻到直接把原版的拿过来用吧，就算是卖假药的也知道换个壳子。” “你是……什么意思？”莉安的血液就像是突然冷却了下来一样，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缓缓地长出冰冷地藤蔓，从血管里一路蔓延到他的全身。 “不用这样的啦，莉安这么聪明，早就应该猜到咯。”百花歪着头，把胶囊朝着空中丢去，胶囊在空中转了个全，百花向前跳了一小步，胶囊正巧落在她伸出来的舌尖，她眯着眼睛盯着莉安，舌尖挑逗似的朝着莉安挑了挑，慢慢地把药卷起来含在了嘴里，一用力，咽了下去。吞下药之后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闭眼抚着胸口。 “一个有心脏病的球员，为什么能够在球场上活跃这么久呢？”百花用手指点着嘴唇，故作奇怪地自问道，“真奇怪啊……” “每次虽然发了病，却都好好地活了下来，明明有这么严重的心脏病，但还是能比大多数没心脏病的人踢球都要踢的好，如果说是‘体能’的话……”百花点着额头，想了很久。 “是骗人的哦，你自己也知道吧，毕竟是‘前职业球员’呢。” 莉安感觉那根藤蔓正在蔓延，它在莉安的心里扎下了根，经脉四处攀延。 “体能越好的人，在有了心脏病之后，反而会倒下的更快，小莉安在之前的职业生涯里，场均跑动距离是多少？现在的跑动距离又是多少？”百花晃着头笑道，“我说啊莉安……” “你肯定也觉得奇怪吧，‘为什么我还能踢球’、‘为什么我还猝死在场上’之类的。”“我和你说一件我听说的，很有趣的事情吧，有一个很有名的前锋，明明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但是却瞒着不愿意告诉队里的教练，‘如果告诉教练的话足球生涯就完蛋了’，他这么想着，但是他运气真的很好，一场又一场比赛踢下来，他根本就没有犯病，于是他却想着‘也许我的病已经好了’，就这么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想要假装从未发生过，但他还是死了，在球场上，队友身边，一下子倒下来，啪啦——”百花又做出了爆炸的手势，“死掉了。” “之后他的心脏病问题曝光啦，每个人都以为他是在最后一场球的时候心脏病突发死掉了，但是压死骆驼的，除了最后一根稻草之外，前面所有的稻草可都是好好背在骆驼的背上哦。” 莉安忍不住了，他打断了百花，怒声道。 “够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百花对于自己被打断仍然没有怎么恼怒，反而是歪着头，继续看着莉安，眼瞳里倒映着红发男孩的身影。 “记得么？”百花突然问道。 莉安一愣。 “你已经跑了多久了？” “吃了多少次药了？” “还有……多长时间了？” 百花每问一个问题，就往前走一步，当三个问题问完的时候，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莉安面前。 “三十分钟？十五分钟？十分钟？五分钟？一分钟？最后……一秒钟都跑不起来，只能躺在床上，看屏幕里面球员们的精彩表现？” “不可能。”莉安果断道，他用力挥手，后退了一步，就像是在斩断什么，“不可能！” 没关系的。 只要好好控制。 “别骗自己了，无论莉安你怎么努力啊，‘命运’都不会改变，就像是没有才能的笨蛋永远都不会有才能一样。” “你有足以致命的‘缺陷’的事实不会改变，继续踢球的话，会死掉的哦。” 这种事情。 莉安的呼吸有点发抖。 会死。 百花的眼神里就像是期待一样看着莉安，她像是在等莉安说着什么一样。 只要能踢球就好了。 她在等着莉安说出这句话，然后她就会把另一只手里捏着的胶囊交给面前的男孩，然后牵着那个男孩的手，把他完全据为己有。 莉安会说吧，一定会说的，假如是在“半年前”的莉安，在半年前那个雨夜里的莉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说吧，没有丝毫考虑，把所有生命都投入进去了的莉安，只要能踢球就好了，一定会这么回答。 但是。 “我……”莉安后退了一步。 -------- “莉安！啊——都说了好好涂唇膏啦，为什么嘴角又裂开了啊！纸巾也没有带！” “头发！头发乱掉了！就算是踢球洗完澡也要好好吹头发！” “莉安快点来照一张射门照啦，论坛里好多人要你的照片呢——” “明明是交往状态了还这么冷淡，果然除了我之外就不会有人想要娶莉安了。” --------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活下来”的，他就是一只在荒野里游荡的幽灵，除了足球之外一无所有，抛弃一切，就这么一个人活下去。 就这么一直活下去就好了，就这么一直踢下去就好了，放弃生命也好，出卖一切也好，没有灵魂没有名字没有了希望也好，不被任何人需要，被人利用也好，只要有足球在的话，莉安·舒特就能丑陋地，绝望地，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假如没有足球的话，他一定马上就会“死去”吧。 这就是莉安·舒特的想法，这就是绝望的莉安·舒特的想法，这就是鸟笼里的不败球员的想法。 -------- “没……没事吧？莉安？” “莉安，我……我在这里，莉安，没事的，没事的……” “莉安也好好看我们的表现吧。” “我……我会保，保护大家……” -------- 百花看着莉安又后退了一步，刚刚伸出的手掌动作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 “莉安的话……莉安的话一定没问题。” “莉安……” -------- “……我会‘活着’。” 莉安·舒特如此清晰地答道。 他似乎听见了心底的某个轻微的叹息声，叹息声既悲伤，又带着满足，就像是终于放下了沉重行囊，大步跨上朋友车的背包客，又像是离家出走，在半夜终于还是敲响家门的死小孩，和世界握手言和地猝不及防又无可奈何，上一秒还在与世界作对，下一秒就疲惫地坐在了路边，不想再和狂风与泥土难分难舍。 百花噗呲一声笑了，反手握住了手心里的胶囊，无聊地耸耸肩。 “要是之前的你，肯定‘不可能’这么说的。” “不过要是说起不可能的事情，莉安，你这样男扮女装踢球到现在都没被发现，这才是真正的‘不可能’的事情，对不？” 莉安无言以对，只能捏紧了拳头，外面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球员通道远处已经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一个女孩的声音正在大声叫着莉安。 “不过你这个样子，我这封好好写过的邀请函就没用了呢。”百花手指夹住了一张卡片，轻轻甩在了莉安的脚前，莉安没有动，百花却转过了身子，通道里叫着莉安名字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时间，地点，还有本来专门为莉安签上的名字，都写在上面了，虽然怎么过去你已经再熟悉不过，但你还是收着吧，这么久没去，要是被人家拦住就不好了，”百花的笑容带着轻微地讥讽，又翘着嘴角补充道，“前王牌小姐’，要是现在过去的话，那帮大叔肯定又要输光光了，不过他们也应该会很高兴来的吧。” 百花把伪装用的墨镜重新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刚才热情过了头的情绪就像是从未发生过，她好像一瞬间就对莉安失去了兴趣似的，朝着莉安轻轻一笑。 “不看倒也没关系，你肯定还记得那群大叔一般在什么地方办这种事，对不？” 随后百花转过身子，连头也没有回地离开了。 莉安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捡起那张纸条，转身迎上了气喘吁吁的慕容莫，朝她笑了笑之后，大跨步地走向了球场，没有回头，纸条很快就被风卷走到了一边，过了一会之后，也许就会被清洁工扫走吧。 &/div> ☆、第三百九十八章 铩羽而归 “失败了呢，本来还以为是最稳的那一个。”阿京坐在摩托车上，微笑着看着面无表情的百花，就百花而言，“面无表情”的意思已经无限接近于“恼羞成怒”了。 “那帮……垃圾……”百花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咬住了指甲，牙齿在指甲盖上来回剐磨，“啊啊……把莉安变成了这个样子，就算是把她们的腿砍掉都没办法让我原谅她们……” 她咬着指甲，牙齿剐磨的速度越来越快，牙齿上下碰撞，嘶哑的声音咯咯作响。 “二手货……三流的废物，她们怎么敢……她们怎么敢……” 百花就像是完全失了控一样，恶毒的诅咒从她的嘴里不断地流泻而出，她就像是想要把那些被诅咒的女孩们生吞活剥了一般，啃噬着的指甲就像是那些女孩们的血肉，十根手指的指甲被她咬地一片狼藉，但是她还在不停地啃咬，就像想把自己的指头给吞掉。 阿京伸出手，把百花的手指握在手心里，百花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她的食指指甲的外沿已经被啃光了，指甲缝里也已经出渗出了血丝，阿京把她的手指握在手心里很久，百花垂着头沉默了下去，沉默了很久才突然开了口。 “那个啊，”百花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如果一个人要‘前进’的话，最重要的是‘抛弃自己的错误不再在意，只着眼于下一秒的生活’还是‘完全接受自己的错误自我反省，力求不会再被曾经犯过的错误绊住手脚’呢？” “对于前进的‘道路’来说，是‘抛弃’重要，还是‘获得’更重要？” 阿京放开了百花的手，她们身后的体育馆内爆发了又一阵欢呼声，莉安也已经去参赛了，想必是英阁取得了漂亮的胜利，一口气拿下了比赛吧。 对于已经“抛弃”了自己曾经所有的缺陷，也大步离开了原来已到尽头的死路的英阁来说，每一场新的比赛都是在为她们自己开创“全新”的道路，之前在球场上的低口碑反而成了英阁每场比赛是热点。 为什么这么一支队伍，在之前不会获胜呢？ 为什么这样一支队伍，在之前会做偶像呢？ 这些本来尖酸刻薄的问题，在英阁的一场又一场胜利面前，反而讥讽地变成了对于获胜者小小的幽默提问。 “也许对人家来说，‘抛弃’才是最好的选择。” 百花没有等阿京回答自己的问题，自顾自地戴上了摩托车头盔，背后的体育场再次被欢呼的浪潮淹没了，阿京确认背后的百花已经坐好，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腰之后，用力踩燃了油门。 “……但是你是‘抛弃’不了莉安的。” 百花转过头，看着紧闭的门，这么自言自语道。 “只有这一件事，你是办不到的。” -------- “嗨呀！这配合的不是挺好的么？我们还挺有默契的嘛，不考虑长期发展一下关系吗？”陈小蚁坐在椅子上踢打着双腿，似乎是忍的太久了，在刚刚结束的比赛里，陈小蚁一上场就火力全开，算上发球时间，五分钟一口气连进两球，在撕裂对方防线的同时顺便把己方的攻势线扯的七零八落，在莉安原地稍息节省体力的当口，只有安以红和沙珺雅能勉强跟得上她的进攻节奏，陈小蚁就像是完全释放了自我似的，在骄华踢球时还有那么一点的稳重和妥协这回彻底一丝不剩，就算是被迫代行队长职务的安以红跳着脚怒吼，她的声音也永远比陈小蚁的脚程慢上八拍，陈小蚁在场上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兔子四处乱窜，无论是哪一方队伍都想要扑上去摁住她的耳朵，但是连她的衣角都摸不到。沙珺雅还要一边要负责防守，一边要指挥着后面的划水组合——慕容莫不要没事缠着莉安两人同时当人肉布景板。 场边的赫连秋又拍了不少照片，她不知道从哪里又淘来了一架指尖相机，两只手背上贴着的小型镜头不断地乱晃，一下子瞄向跳起来在半空的沙珺雅，一会瞄向在两人之中单脚盘带着足球的陈小蚁，看着就像是个什么鬼邪恶改造人，拿手部激光炮到处瞄着人轰…… 耿盈盈看着前场几个人不断作妖毫无办法，但那个陈小蚁每次进球时都会跑回来和她击掌，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从前场到后场满场狂奔，搞得弱气的耿盈盈看见陈小蚁进球了再跑过来和自己击掌比自己成功扑救都高兴。 而一旁再次因为抽签轮空的b组众人，也是十分配合地和庆祝进球的陈小蚁一一击掌，甚至连茗如还拉着她来了一个胸部对撞。 一整支队的妖魔鬼怪，还好陈小蚁的定力尚可，没让自己的精神一同天然呆化——或者说她一开始就是一个天然呆。 “没有明瑜在旁边唠叨回防回传控球踢起来真是舒畅呀！” 陈小蚁哼着歌从矿泉水箱里抽出了一瓶水拧开，大大咧咧地一下子坐在了莉安身边，惯常地坐在靠墙角落里的莉安不自然地缩了缩身子。 他在上一场比赛里没有怎么出力，与其说是没有出力，不如说是“完全没动”，只是在中路象征性地跑了两步，然后专心欣赏陈小蚁的个人表演秀，因为他已经判断这场比赛“没有问题了”。 他必须要控制才可以。 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话。 但是陈小蚁自然而然搭在莉安肩上的胳膊让他一个激灵，还没有做出反应，陈小蚁的右侧胳膊就已经绕过了莉安的脖子，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莉安的胸前。 “莉安，你——？” 然后拍了一下。 陈小蚁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莉安的脑子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绷紧了。 然后又仔细摸了摸。 “真平啊。” 莉安差点直接把她过肩摔接十字锁就地拧断脖子。 “你这家伙对莉安做什么啊！”慕容莫的梦游状态在刹那解除，看样子要是手边有把折凳早就抄起来照着陈小蚁的头招呼了。 &/div>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最强外援 “果然啊，每支队伍都有一个和我家尝薇差不多的人啊。”陈小蚁的手还在不安分的乱摸，莉安有拧断她脖子的心没拧断她脖子的劲，还好慕容莫瞬间插在了他和陈小蚁之间。 “你这——” “但是啊，真的很平啊，我还以为我家尝薇就已经够平了，结果这边几乎感觉不到嘛。”陈小蚁缩回了手，手指一抓一抓的，莉安的眼角也一抽一抽。 “难道踢球也要平胸空气阻力小才跑得快么？”陈小蚁比划了比划自己不大不小——她这么自称——的胸部，发出了好似之前有人发出过的感慨，“果然啊，太过头的话跑起来都会很麻烦吧。” 屋子里的女孩们沉默了三秒钟左右，完全不会读空气，也不会任何解读人心技能的陈小蚁就像是人类社会的bug，谁遇见了都想当场倒毙，她还摸着下巴，就像是突然开悟了一般地说道。 “我知道之前你们为什么跑动不起来了！”她指着女孩们，“果然是因为你们的队长跑起来空气阻力超大的原因吧！” 沉默。 “别开玩笑了！” 在女孩们一起发出的咆哮声里，陈小蚁却依然没有意识到，假如有任何兵器在周围的话，她的球员生涯马上，就会在此地宣告终结。 陈小蚁一把抓住了莉安的手，在莉安没来得及用专业球员的反应速度反制之前，这位骄华的前队长挺起了自己的胸部，把莉安的手掌严严实实地放在了上面，手还反压住莉安手背的手掌不让他轻易抽回去。 “你看嘛，和莉安虽然比不了，但是我的也很方便啦。” 莉安的脑子里又是砰的一声，一根宝贵的东西断掉了。 “莉安！” “哎呀别这么害羞嘛，大家都是女孩子，这里可没有那些白痴男生，既然大家都是队友比如就这么国际惯例坦诚一下……” “别开玩笑了！” 慕容莫把已经神志不清了的莉安护在身后，女孩们再次一起发出了咆哮声，陈小蚁倒是没心没肺地笑得更开心了。 “这次比赛踢完了就给我赶紧离开啊！”搂着莉安的慕容莫咆哮道，沈亚楠的眼神十分不善，沙珺雅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在被电钻来回冲击，反观安以红，已经眼不见心不烦地去休息区散步去了。 “不行啊，我家尝薇都不理我了……” “那就给我换个人骚扰去！别动人家的莉安！” “哦呀，宣示主权的也太快了吧。”陈小蚁继续抓着手指，调戏一般地笑容让莉安的胃部一阵抽痛。 “你管我！要摸就回去摸你们队的人摸个够啊！” “如果可以的话啊，我早就回去了啊，”陈小蚁耸耸肩，把水瓶放在了地上，“我说过了吧，好像说过了，我已经被‘驱逐’了哦，因为罢训停赛之类的理由跑路了之后呢，按照道理，离队之后就不能再以骄华的名义比赛咯，我也不想去踢不需要球籍的黑球啦，但是我也不想就这么不能踢球了，再不拿个像样点的成绩我可就要毕业了不能踢校级联赛，被球探发现也无望咯，虽然有不少学校都对我发出了邀请，但是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刚好这个时候，你们那个热情好客的钱咲会长就请我来感受一下你们的队内氛围……。” 陈小蚁拍了拍裤子，在英阁的女孩们面前站了起来。 “不知道战大队长有没有告诉你们，不过我还是正式声明一下吧，”陈小蚁指着自己，笑的十分开心，“我十分中意莉安这个拍档和这个球队的气氛。” “喂喂，不会吧……”赫连秋已经反应了过来，手一滑差点把编辑没完成的帖子就这么发出去，吴霜泷又用手绞起了耳朵边上了一缕头发，表情十分平静地介于真是麻烦和好吧好吧之间。 “所以今天，我，陈小蚁，决定转学到英阁高中，并且加入英阁女子足球队。” “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喽！” 陈小蚁伸出手，但是收获了英阁女孩们怀疑的目光，其中目光最露骨的女孩叫做沈亚楠，但是她尖锐地直视仅仅持续了几秒，飞快地挪了下去。 “突然这么转校过来，谁会相信你啊。”沈亚楠嘀咕道。 “啊说的也是，难怪嘛，毕竟我的前东家把你们击败了嘛。”陈小蚁继续展现着自己随时随地聊死天的天赋，说话噎人程度和某个无口无心无表情的天才数学少女已经相较持平，假如算上她这一脸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天赋，反而十分“满意”自己的“直率”的表情，那就比扑克脸数学少女的聊天谋杀术更胜一筹。看着被自己的话噎地直翻白眼的英阁众人，陈小蚁只道是自己的话语让人心服口服。 “不过既然大家都是队友了还是要完全互相信任才是……” “谁要和你做队友啊！完全没办法相信你啊！话说假如队友是要100信任的话你这家伙顶多可信个50啊！”赫连秋挥舞着手机道。 “欸，这么低的么？可是你看我这幅净身出户的样子，怎么样都是51嘛。” “是啊，顶多就是1，要不是你离队了剩下的50也没有！” “哎呀还差50，那我就要想个办法让你们‘101’的信任我才行……”陈小蚁完全没有听见赫连秋愤怒的抗议，反而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她思索了一会，想出了主意。 “那么，我有一个‘我绝对会全力比赛’的原因……”陈小蚁摸着下巴笑道，“那就是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所有队伍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好么！”沈亚楠怒道，“难道球队组起来是玩的么？！” “不是不是，俗话说获得友情的最好方法就是‘讨厌同一个人’嘛。”陈小蚁继续大大咧咧地想要搂住莉安，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莉安已经从她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又双臂抱胸，一副防御力卓越的模样坐在了另外一侧的椅子上。 “哈？”赫连秋竖起眉毛，手里的手机示威一般地指向陈小蚁，“哇你别乱讲话啊，我们场上场下分的很清的啊，大家场上是对手场下是……” “但是有一个人，无论场上和场下都是绝对的‘敌人’啦。” 赫连秋举着手机的胳膊开始了无所适从，又示威一样地挥舞了一会才收了回来。 “我们两方，都有一个除了拿到冠军之外，‘非完成不可’的目标。” “在球场上，打倒那个叫做百花的家伙。” 莉安在一边低着头，交叉着双手，没有让人看见他的手指骤然缩了一下。 &/div> ☆、第四百章 鲜花即将绽放 场外的铃声又响了起来，这代表着又一轮比赛结束，剩下的队伍要再次去抽签，时间还早，离她们迅速结束比赛的目标越来越近，百花的自行退场意外让比赛进程再次加速，姜思绿略一计算时间之后，已经开始回去准备服装和开始组织演出团员热身了。 安以红和吴霜泷去参加第三轮的抽签，其余的女孩开始了热身，陈小蚁很心大的这里帮忙压腿那里帮忙摁筋，一副已经完全融入了队内环境的模样，对于女孩们抽搐的眼角和眉毛则完全以她绝对不会读空气的天赋无视掉了。 在她“帮助”赫连秋压腿差点让赫连秋疼昏过去，赫连秋马上就要把陈小蚁的所有照片挂上相亲网站之前，安以红她们抽签回来了。 “我们a组的下一个对手是慕南高中。” “不了个是吧……” “世界线开始收束了！” 女孩们哀叹着自己的运气不好。 “那另一组呢？” “又轮空了。” “搞毛啊——”吉赛尔听闻直接后仰倒在了地上。 赫连秋则再次被陈小蚁抓到，开始试图帮她“好好地”拉扯一下韧带。 “断掉了断掉了我的腿要断掉了呃啊啊啊！” “这种程度不会断掉的啦你看我再加把劲也没关系——” “你的照片我现在就挂上去！现在就挂上去！呃啊啊啊！” “喂！给我好好的热身！等下可是要和慕南踢了！”抽签刚回来的安以红怒声咆哮道，“要是输掉了全员都给我训练量加倍！” “小红姐我腿被这个暴力女按断了上不了——” “是么？可是我看还能动来的。” “呃啊啊啊啊啊！” 在女孩的哀鸣声和安以红的叹息声里，莉安却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 欧琳阳和战晴雪，到底去了哪里了？ 如果她们真的去了“那里”的话……会不会发现什么？ 但是如果他直接去找欧琳阳，就这么奔着去的话，实在是太过明显了，明明欧琳阳和战晴雪都没有告诉他，她们到底去了那里，全市那么多秘密地下球场，光他知道的就四五个，他奔着那个球场就去了，要是事后问起来，他一点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但是他难道还真的把欧琳阳这么丢着不管了，即便战晴雪同行有了一点安全保障，那个地方也不是她们可以去的。 而且现在有了陈小蚁。 “那个……”莉安刚想开口，“我能不能先……” “不可能啦，”陈小蚁截断了他的话，就像是看穿了莉安的心思一样，“下一场我可没信心在少人的情况下赢下比赛。” “可恶……你也有办不到的事情啊……”赫连秋已经被蹂躏的奄奄一息，但是另外一只手仍然坚持着握住手机。 “当然咯，每个人都有办不到的事情，”陈小蚁看着莉安笑道，“有战队长跟着，不会有事的啦，而且这也是最后两场比赛了，赢下来在决赛来一场英阁内战，随便演一下就结束啦，快速赢下来就好咯。” 陈小蚁有意无意地扫了莉安一眼，语气直爽又理直气壮，周围的女孩没有反对，就像是被“赢球”这个概念吸引住了一样，即使是沈亚楠也只是看了看莉安，瘪了一下嘴。 “没事啦，队长也在跟着。”慕容莫在椅子上晃着身子说到，“要是因为缺人输掉比赛也太冤枉了，别担心琳阳啦莉安。” 吴霜泷也没有反对，抱着胳膊坐在一旁，沙珺雅刚刚打个个电话，嗯了几声之后开口，“队长还和琳阳还有那个偶像在一起，她说没事。” “果然让队长跟着去是对的啦。”连茗如本来伸着的脖子一下子缩了回来，就像是松了口气一眼，吉赛尔则是毫不掩饰地长长吐了口气。 耿盈盈眨了眨眼睛，突然小声嘀咕道，“可是要是队长的话会去先找……” 随后她的脸就被慕容莫大力揉了起来。 “都说了——没事啦——” “可是——” “没事啦没事！这场比赛快点结束就好啦，结束了之后大家一起去找队长她们就好啦！” “但是——但是——” 慕容莫把耿盈盈的脸揉地宛如一只糯米团，耿盈盈在这种程度的摧残下，也没有了发表抗议意见的功夫，陈小蚁看着呜呜地悲鸣着的耿盈盈，嘿嘿笑得更开心了。 “好嘞！就这么漂亮的把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比赛拿下吧！” 陈小蚁仿佛就这么下了定论，女孩们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对于“赢下比赛”这件事来说，她们都很快达成了共识，不如说，她们对于“赢下比赛”这一事件，一直都有着最高共识。 但是莉安并没有被这热烈的气氛裹挟，他把注意力投在了陈小蚁身上。。 这个人什么情况？ 对于陈小蚁，莉安的心里突然提起了防备，陈小蚁就像是故意把他拖在这里一样，而且她也已经成功了，莉安现在已经不可能离开这里了，现在陈小蚁已经开开心心地在听安以红和沙珺雅布置自己的位置战术了。 莉安知道，下一场比赛他不能保留了，必须全力以赴，快速结束战斗。 他看了看窗外，没有明显的乌云，也没有明显的太阳，天气不好不坏，也许不会下雨。 但是到了要下雨的时候，也是无法阻止的事情。 --------先到地方的人是卫裳，按着那张纸条上繁琐到让人心生厌恶的换乘方式，她先是坐车离开了市区，在接近高新区的老城区边缘坐了一趟单行的班车，一直坐到了倒数第二站，已经快到了高新区的边缘，接近旧309国道边了，然后她又搭上了一辆通勤的小公交，横穿进了高新区的中心，下了车之后，她总共绕过了三条小巷，穿过了两栋废弃的商务楼，又走了几十分钟之后，天已经黑了，高新区崭新的路灯下还留着没有运走的建筑垃圾，这个五年前刚刚挂牌兴建，建设周期不超过三年的新区里，连居民都没有多少，即便是有也是这个地区的村转社区时留下的老人，大部分年轻人都去了老城区打工，留在这里的人只有老人和小孩，连在墙面上贴小广告的人都没有，新铺了没多久的柏油马路上既无裂缝也无破损，两旁的行道树修剪的干干净净，路面上连落叶也没多少，路灯的光稳定而明亮，路上没几个人，城管部门对于高新区的路面执法很严格，路面上没有老城区里那种打游击一般的小贩，只有偶尔有几辆崭新的轿车呼啸而过，在主干道边还没有来得及硬化的道路上，拖拉机疲惫地喷吐着黑烟，底下的黄土干涩的翻起，上面坐着的工人时不时地瞥一眼主干道，而后又转过头去，拖拉机和轿车相向而行，却让人感觉他们在奔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卫裳在路上加快了脚步，远处的楼盘黑洞洞的，像巨人的眼睛，喜封金顶的大红色海报已经半烂不烂的了，有人说这个当初号称禹州天府的五十亿盘子的老板被踢爆出勾结黑恶势力非法置地，在连撸了几个领导之后，老板自己跑路去了加拿大，这个丢进去十二个亿的楼盘就这么空置了，里面住着瘾君子、逃犯和离家出走的孩子，禹州市住建局和高新区协调了很多次，但就是没有下文，于是这个高新区最靠近老城区的楼盘就成了一座鬼城，当初开盘售卖的盛况已经不复存在，只留下了用铁锁象征性锁住的大门，还有将建成未建成的大楼，和宛如被挖开肌肉的骨骼一般暴露的地基，这座巨人一般的城已经死去了，就连出租车都不愿意从这里抄近路进入老城区，因为会被乘客误解为要谋财害命而吃一个举报。 卫裳在这里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卡片指向的区域确实就在这，她又往前走了一会，觉得自己已经走的很远了，有些心虚，但是当她打开手机时才发现，自己从老城区的一点出发，居然是顺着高新区的边缘绕了一个大圈，现在径直横穿之后，居然反而离老城区很近了，她本来可以直接搭车过来——虽然大概率被拒载——但是卫裳又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她打心里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自己来了这里，但是现在她有点后悔，果然还是应该给水真真打个电话的，卫裳掏出电话，却发现无服务了，信号在一格和没有之间一闪一闪的，至于移动网络则是完全连不上去，连gps都要搜索很长时间，打开的地图上他的位置还停留在一分多钟之前的路口。 但是之前都好好的啊，她还是顺着地图走过来的，卫裳往回走了几步，依然一样，但是闪动的信号格好像稳定了一些，gps也很快搜索到了，但是她往那座废楼走了几步之后，gps又开始无限搜索了起来。 难道是那家伙故意把她指进这里的？ 卫裳咬着牙，她被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又耍了一道。她心乱如麻，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就这么顺着那家伙的意思走了过来，现在那张卡片背后密密麻麻的路线，就像是不加掩饰地嘲讽。卫裳的脑子里乱糟糟的，连生气的劲也没有了 这就是水真真逃出来的地方？ 她是怎么一个人逃回老城区的？一个人在晚上，她是怎么跑的这么远的？ 或者说，是“什么东西”让她即使拼命跑的这么远也要离开的？ 水真真的事情在卫裳脑子中来回翻滚着，让她几乎不能思考其他的东西了，所谓的“关心则乱”就是这个道理，此时的卫裳心乱如麻，她四处张望着，突然，借着路边的路灯亮光，她看见了那个废弃小区的墙壁上，似乎刻着什么东西，她走近了些，这才看见墙壁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纵横划刻，这些刻痕深浅不一，卫裳退了一步，她看见了一朵绽开的花，花瓣肆意伸展，刻的极有水准，但是却被几道深深地划痕给搅乱了，本来的美感被破坏殆尽，昭彰无疑的恶意翻滚而上。 卫裳迟疑地翻过了手里的卡片，同样的恶意丝毫不差，手里的手机依然像是被丢进了隔绝信号的深渊里，被硬生生地切断了与文明世界的联系。 深渊。 突兀的，显眼的，无论是谁都无法忽视，但是却又无法轻易发现的“深渊”。 卫裳知道，这里就是她的终点了。 &/div> ☆、第四百零一章 卫裳失踪“好嘞——快点把比赛搞定吧！”陈小蚁一锤拳头，穿着死皮赖脸磨来的球衣，大大方方地站在球场上，后面的安以红还在摇头，沙珺雅用手摁着太阳穴，殷鱼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的对手，这次大乱斗比赛的进行速度比她想象的快太多了，而对手……也怪了太多。 你没有资格了哦。 她努力把这句话甩出脑海，比赛就在眼前她却有点心神不宁。 资格说什么？ 那家伙来参加比赛是来做什么的？ 为什么自己踢进一个乌龙球突然离开了？ 不明白。 完全不明白。 毫无逻辑，毫无道理，毫无理由，就像是一团不能理解的代码，底层代码杂乱无章，既不注释也不集合，一打开代码就像是看见一群发了疯的蚂蚁，逻辑彼此矛盾，语言冲突不休，所有的一切都一团乱，而这一套代码居然还能运行，仿佛是程序员里流行的那个笑话，任何程序都可以正常运行，区别只是在于bug有没有被人发现，这句话最大的笑点在于把前一句话倒过来说也同样成立。 “队长，你怎么了？”一个队员小声问道。 “没事，上场吧。”殷鱼轻声说到，她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女孩们，隔着这么远也能听见她们吵吵嚷嚷的大喊，也不知道在吵闹些什么，殷鱼抬头看了看天空，明明之前还算是晴朗的天空，现在却被一层轻微的铁灰色覆盖了，旁边的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大大的0：0。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远处的天空传来了一阵微微的轰隆声，她扶着水泥墙的手也感受到了震动。 要下雨了。 -------- “你家队长不见了来找我们？”沙珺雅不耐烦地摆着手，眼睛还在往陈小蚁身上的球服上瞟，对于未经战晴雪允许穿上球服的陈小蚁，她还是有点不爽，“我们这刚刚多了一位前队长，不然你就把她给领回去算了。” “你们知道队长去哪了么？” “不知道，”慕容莫打断了对方，“我们要比赛了，你去别的地方问问吧。” “问过了。” “啥？”慕容莫竖起眉毛，“市内那么多球队你都问过了？” 吐出一口气的水真真掏出手机，打开来，倒着递向了慕容莫，赫连秋凑了过来，伸出手指先是翻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通讯录从上到下翻动不停，其中一个电话每隔三分钟就打一次，到后来几乎是无间断地继续拨打，最近的一次拨打记录是一分钟之前。 “全部都，问过了，”水真真轻声说道，“能问的，全部问了。” 她合上了手机，眼角垂了下去，自言自语道，“都没有找到。” 水真真的手指箍住自己的胳膊，手指不断地敲打着胳膊，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嗯……那个……”耿盈盈小声问道，“卫裳队长什么时候不见了呢？不见了多久了？” “七个小时，四十五分钟三十六秒前……”水真真答到，她的回答快速果断毫不犹豫，就好像她一直在掐着表记着一样，她报出数字，又不安地捏了捏胳膊。 连茗如眨了眨眼，她总觉得……面前的水真真有些不对劲，当初场上场下她也没有少和水真真见面，场上冰山场下也是冰山，只觉得这人专业专业更专业，还时时刻刻站在卫裳卫大队长身边，两个人就像是粘在一起似的怎么也不放，水真真一场说的话不到十句，三句里一句是向对面示威，两句是指挥，剩下七句都在和卫裳唠叨个不停，对卫裳以外的人爱答不理，对卫裳有问必答，没问也会找出问来，宛如一只粘人到极致傲娇也到极致的小野猫。 但是现在小野猫找不到自己的朋友了，水真真就像是被淋雨了似的，整个人都皱皱巴巴地缩成了一团，只能躲在屋檐下委屈地等着雨停，也许自己的朋友会来抱走自己。 “我找不到队长在哪……”水真真重复道，眼睛不自然地看向了地面的某个角落，她之前的目光永远是平视着的，不然就会高高地昂起头，永远不会让自己的视线落在总是在自己前面的卫裳头顶之下。 “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也……”沈亚楠被水真真的这幅模样，求助似的看向了自己的队友。 “没事啦！卫队长也许就是出去散步把手机丢寝室里了，过一会就回来了啦，”吉赛尔刚刚结束了自己的好几组热身运动，“卫队长留下了什么信息没？发条短信啥的总会的吧？” “哎呀……要是实在担心的话，等我们比赛完了帮你一起去找啦，大家一起找一下子就会找到啦，”赫连秋把手机合上，推着还想说什么的耿盈盈一路向前走，“一切等比赛结束之后再说啦，我们这比赛都要开始啦。”水真真没有说话，外面的喊声已经开始催促女孩们往外走了，英阁的女孩们陆陆续续朝外面走了出去，莉安依然走在最后一个，擦过水真真身边的时候，水真真突然开了口。 “她给我打电话了。” 莉安的脚步顿了一刹那，转头看向水真真，赛场里的欢呼声零零散散，比赛已经进入尾声，原本就是亲友团为主的观众已经走了一些了，宁伽嘉也还没有回来，但是看来姜思绿的小算盘打空了，观众们对于这种娱乐性质的比赛最后的结果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特别是在骄华那场明摆着打假球的表现下，冲着凑热闹来的观众也陆续提前退场了。 “谁？”。 “百花，”水真真轻声说道，“给我打电话了。” 莉安从水真真的眼里看见了确实的“恐惧”，疯狂生长，四处蔓延，莉安对这感觉太熟悉了。 “她说什么了？” 水真真的手捏得更紧了一些，声音低之又低，就像在漆黑的森林里踽踽独行，怕引起什么东西的注意。 “她说……队长在等我。” 球员通道深处刮来了一阵风，带着湿冷的灰尘气，和消毒水味一样让人鼻子发痒，泥土的腥气从通道尽头卷来，这是暴雨的前兆。 一张纸条，一张皱巴巴的，不知道被多少人踩了多少脚的纸条突然被这阵预兆着暴雨的风吹到了空中，打了几个转，径直滚落在莉安的脚下。 是那张百花丢在地上的纸条，是那个莉安努力想摆脱的诅咒，某个男孩的心脏再次跳动了起来，这不祥的诅咒却确实昭示着他的“存在”，这是何等可笑的矛盾事实，莉安一脚踩住纸条，没让水真真看见。 “你……去过那，对不？” 水真真再次问道，这次她的语气不再是质问，不再满怀敌意，反倒是像“央求”。 莉安没有回答，水真真却从这不言而喻的沉默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带我过去。”水真真轻声说道。 莉安摇摇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莉安转身走了出去，他要把那阵阴冷的风甩在身后，他必须这么做，他大跨步地前进，脚步却越来越慢，到了最后他还是站住了，他知道水真真还在看着他，也许他是水真真最后的办法了，他知道那帮老鼠的行事风格，当他们不想被人找到的时候，永远不会有人找得到他们。 除了同巢的老鼠之外。 “等到比赛结束。”莉安硬邦邦地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上了球场。 &/div> ☆、第四百零二章 交涉失败 季校长以为自己能得到几天清闲了，正在享受难得的清静时光，死小孩莉安每次都能让他的血压飚升，而那个神出鬼没的前同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他的心脏病吓出来，最近他从无数角落旮沓里摸出来了奇奇怪怪的比赛，已经成功把莉安的心思完全牵扯住了，而那个亲爱的前同僚也总算不再时刻发作，看起来一切都风平浪静。 平静的生活，平静的比赛，季校长压根就不想管风平浪静的生活底下有什么暗流涌动，也懒得搭理那帮子神棍，既然人家说了不管，那按照季校长的光棍性格就顺着也不搭理了。 反正一年之后那个死小孩就会正式毕业，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季校长觉得把他甩去什么业余青训队做教练是个不错的想法，反正看莉安这一副不给踢球我就闹的样子，要是毕业之后真不给踢球了难免又吵吵，季校长也过了那个路边捡到离家出走的女高中生还有心思当免费福利院的年纪，遇见莉安这种看起来难搞其实最好哄的死小孩，哄起来实在驾轻就熟。 他现在只想让自己身边这个死小孩安心毕业，然后一脚把他踢出去自谋生路。 这样“赎罪”的话，也许哪怕自己挂掉之后依然要下地狱，但地狱层数说不定也会低一点，表现良好指不定还能争取减刑。 不过该下的地狱，肯定还是会下的。 校长把那张小小的照片丢回了最下面的抽屉里面，上面他正让一个女孩骑在脖子上，女孩的手上捧着一个大大的奖杯，正在露齿大笑，洁白的牙齿整整齐齐，黑发剪齿成了齐耳短发，但在额前却特意烫了一个俏皮的弯弯曲曲的空气刘海，她身上没有穿球衣，而是穿着一件十分合身的日式水手服，两只长腿搭在校长胸口，交叉固定着自己正在闹腾的上半身，校长的手上还拿着两杯大杯奶茶，背后是一篇青翠的球场，上面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 季校长看也没看地用脚把抽屉踢上了，他抬起手腕想看看手表，时间才刚到下午，但是拉开窗帘的时候，外面阴沉的天色却像已到黄昏五六点一样。 “搞什么？”他皱着眉头嘀咕道，还是拉上窗帘，打消了去外面的心思，准备就在屋子里休息休息。 附：每天更新最新最全的小说：魔爪阅读网(ＭOＺHUA.APP) 但是天总不遂人愿。 门砰砰砰地先轻响了三下。 “季校长，您在吗？”礼貌的问候声，季校长不用猜就知道这是战晴雪，莉安从来不是气势十足地破门而入，就是早已经躲在他的沙发里不出声了。 “进来。”校长不明就里，但是还是让战晴雪进来了，欧琳阳在战晴雪后面跟着，校长更摸不着头脑了。 “你们这是……” “那个，校长……”战晴雪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还时不时看一眼背后的欧琳阳，校长再次对因为自己的年龄而产生的代沟有了清晰的理解，索性叉着双手，等着这两位女孩说话，战晴雪看看欧琳阳又看看校长，总算下定了决心。 “之前……校长让我找莉安……”战晴雪越说声音越小，越说眼睛越往下看，“还有之前带我们去找小红的地址，能……再带我们去一次么？” 校长楞了楞，没有马上明白她的意思。 “上次不是你们自己用脚走去的吗？” 在略做思考之后才明白了战晴雪想表达什么，但是……他反而更迷茫了。 “鸟笼不在之前的位置了吗？” “是的，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了，但我听说鸟笼会定期更换运营的场所，为了逃避监管……” “你又去那里做什么？”校长皱着眉头问道，那本来不是她们应该去的地方，之前的几次破例都已经让他懊恼了不知道多久。 “找……找个人……”战晴雪小声说到。 “还去找谁？”校长有些好笑地问道，“不是都找回来了？” 确实人都找回来了，虽然出现了一点计划外的事情，因为英阁缺一个前锋，他带着战晴雪去找莉安，算准了莉安还想去地上踢球的心思把他拽出了地下球场的泥潭，但是不知道这死小孩到底是什么想法，居然一个回马枪杀回去又把脱队的安以红给拽了回来，这下子校长打的算莉安一个正好满编十一人的算盘被莉安自己给掀了桌子。至于为什么，也许是莉安怕自己突然死掉没人替补？也许是莉安想要随时无责任跑路？ 也许是……莉安从来没有从那个地下球场里出来过。 看着突然陷入沉思的校长，把这沉思理解为了“不耐烦”的战晴雪张了张嘴，似乎是怎么样都难得开口。 “校长，”欧琳阳突然轻声说到，“您知道……我是为什么来踢球的，对不？” 校长摆了摆手，意思是我知道，但是心里尴尬到无以复加，谁还不知道欧琳阳心里的想法，当初战晴雪拉着她来注册的时候人家就挑明了说，我是来球场上找我家男孩的，找到了我就和他一起走，校长说你要怎么找，欧琳阳说我要拿冠军让他自己来找我，好一个响当当的好女孩，当时的校长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连声嗯啊是好我知道了蒙混过关，心说你家男孩正在地下球场里锤人发泄呢…… 但是欧琳阳都好几年没有见过里昂了，按说忘记一个人也就是一两年，但是这女孩偏偏就记到现在了，平时沉默到存在感稀薄，但是只要提到里昂两个字，她就会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抓住每一个线索一捋到底，校长都被这青春的力量给震慑了，感慨果然年轻时候的恋爱才会让人记一辈子啊，按说这是个苦情剧，但是看着莉安抽着嘴角看欧琳阳抱着战晴雪历数自己罪状的样子，他无论如何也苦情不起来。 反正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他用了半年把莉安从地下球场里捞出来，他还要用剩下的半年把莉安彻底洗干净，斩断一切和那个鬼地方的联系，然后把他一脚踢到自己早就联系好的青训队里去，至于那些西班牙猛男们，再来一年杳无音讯也足够让他们失去最后一点耐心，这也是校长死都不让莉安在外面以男生形态露面的原因。 这就是最后一口气，前一年他收留莉安丢在地下球场藏住，顺便摁死西班牙猛男们找人的心思，但是莉安是绝对不可能以之前的成绩来为自己谋差事，所以他必须有优秀的“新成绩”，这一年的高校球赛就是校长为他设计的“新成绩”，而现在要把他捞出来洗白也依然不能让人发现，这是一口气的事，而口气憋住了万事大吉，气一松，万事皆休。 至于毕业之后莉安究竟是当场自爆身份，还是和其他球队暗中协议，那就另说了。 计划都打的很不错，两年洗白计划也明明白白。 就像在网球运动中，当运动员击出网球后，网球有时候会直直撞在拦网上，在拦网上高高弹起，谁也不知道球会落在哪，谁也不能对球做什么，这只是一个运动员无心的“巧合”，但是这个“巧合”却把球丢进了只有神知道结果的领域，究竟网球是落入对手的球区得分，还是会徒劳地落入自己的范围，在这个“巧合”之后，所有一切的事情，都只有“神”才知道。 校长掩盖了莉安的身份，把他送到了自己身边的球队，还有青梅竹马欧琳阳坐镇，莉安一定不会再出走，这是一枚十拿九稳的“网球”。 但是莉安在欧琳阳的影响下，逐渐和周围的女孩熟悉，在一场又一场比赛中，他意识到了安以红的“重要性”，同时认识到了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他知道必须找回安以红，这才重回了地下球场，而找回安以红后，一次又一次的危机让他和英阁的女孩之间逐渐产生了联系，这一联系也让他“莉安”的身份再次成功地和“里昂”分割开来，莉安是莉安，里昂是里昂，校长掩盖他身份的想法已经实现。 在避免了“莉安和里昂是同一个人”的问题的，也打消了女孩们对莉安身份的怀疑之后，却也再次坚实了“莉安和里昂可以同时出现”这一事实的基础。 假如莉安不在英阁，他会因为一支陌生的球队而拼搏至此吗？但是假如欧琳阳不在，莉安又会安心待在球队里吗？ 向前发出的网球，假如角度偏移，力度改变，会再次撞在球网上吗？ 现在网球撞在了球网上，高高向上弹起，进入了“只有神知道的领域”。 “他还在里面。” 校长的手骤然握紧，刚刚把自己的计划过了一遍，只觉得完美无缺的校长脑子里突然砰的一声。只看见欧琳阳直直看着自己，目光和当初战晴雪领她来面试，当着校长面说我是来找人的时候一模一样，这个女孩要找自己的男孩，谁也没办法挡住他。 “谁？” 欧琳阳看着校长，校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女孩继续开口。 “里昂·舒特。”欧琳阳轻声快速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季校长咽了一口口水，换了个说词，“他会那里？” ”……就是，知道了。”欧琳阳回答道，低着头，脸上带着绝不退步的表情。 “胡闹！”校长冷冷地丢出两个字，“那地方不是你们该去的，回去。” “我非去不可。”欧琳阳轻声重复，怎样都不退步，那地下球场那么黑，里昂在里面是不是很害怕？他是不是被欺负了，从小他就被欺负欧琳阳给他出头。 要找到他。 找到他才可以。 “回去。”校长不轻不重地把钢笔拍在桌上，把脸上的表情努力变成不耐烦的样子，又朝着战晴雪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战晴雪却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校……” “战晴雪。”校长打断了欧琳阳，战晴雪犹豫了一会，拉住了欧琳阳的胳膊，小声说了几句话之后，欧琳阳才慢慢地转过身子，朝着门口走去。 她们出了门，扣上了，校长抓起手机给莉安挂了个电话。 没人接。 校长想起来了，自己为了填补莉安无聊的生活，刚好给他们随便搜了个附赠温泉旅行的小比赛，当做全国大赛之前的热身，现在比赛应该已经开始很久了。 校长放下电话，外面的狂风把窗户吹的砰砰直响，暴雨马上就要下下来了。 &/div> ☆、第四百零三章 英阁S慕南 英阁的开局非常顺利，她们的战术执行地很谨慎。 按照陈蚁提出，安以红不屑一顾，沙珺雅保留意见，慕容莫没有听见，还有耿盈盈无脑点同意的观点，她们每个队员的控球时间不会超过十秒，但是即便是这样，陈蚁也秉承着量数多的原则，只要发现自己没有拿球超过二十秒，整个人就会化身为一只被逗猫棒正在调戏的猫，以全身的可动关节来暗示——明示把球快点传给她。 “这样你的什么鬼战术不就无效了吗？！”沙珺雅烦不胜烦，一脚把球开到了远处慕容莫的脚下，慕容莫一阵忙乱，忙不迭地把球又丢给了一脸“我早知道”表情的安以红，让后者带着球继续狂猛突进。 “啊，好像是啊，”陈蚁眨眨眼，一拍脑袋，“忘记了！” “你这——”沙珺雅刚要发作，陈蚁看见安以红把球高吊传给了跑地飞快的莉安，她刚刚提起的脚步又不情愿地慢了下来。 “有什么关系嘛，这种友谊赛一样的比赛只要开心就好啦——”陈蚁踮脚看着远处已经冲进禁区把对面搅地鸡飞狗跳的莉安，哼哼地笑着，似乎十分得意，她指了指在场中间一动不动，宛如梦游一般的殷鱼，“还有啊，她为什么这么划水啊？” “划水？你想划也可以划！”沙珺雅没好气地说道。 “这样啊……”陈蚁看看周围，慕容莫站在中圈绕着殷鱼看了一整圈，沙珺雅没好气地指着慕容莫上去接应，实际应该接应的安以红在传球之后一点都没有跟上的心思，耿盈盈则站在后面不安地四处张望着。 “好像都挺划水的嘛，”陈蚁不会说话的天赋再次超常发挥，“果然你们很强啊，这样都可以出线。” “压根不是一个意思好不好！”沙珺雅大怒道，“这比赛等级都不一样！” “噢——不是一个等级啊……”陈蚁若有所思地四处张望，“但是比赛就是比赛嘛，还是一视同仁比较好喔。” 带着球再次突入的莉安十分有自信，他抓住敌方的弱点，左晃右突杀进了禁区，没人能挡住想要速战速决的超级球星。 这是从未有过的，基由那次胜利带来的“自信”，什么都可以做到，再也不会因为无力而感到羞愧的自信。 “话说，你觉得要成为一个职业球员，需要的素质有些什么吗？”陈蚁突然说到，“知道么？应该知道吧？” 沙珺雅压根不想理她，但如入无人之境的莉安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她这时再前插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被迫停下脚步的沙珺雅不得不继续听陈蚁自顾自开始的唠叨。 “第一呢，是‘团队’，职业球员最应该依赖的就是自己的队友，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性格和自己的特质，假如强行揉成一团的话只会像揉沙子一样白费功夫，所以大家必须慢慢磨合，一直到心意相通才可以，不过看你们关系这么好，应该早就磨合的很不错了吧？” 莉安用脚后跟把球提起，前方试图抢断的骆寄瑶无功而返，他回头瞥了一眼殷鱼然，瘦的女孩孤零零地站在场中，隔着人群和他对视了一刹那，无数回忆如同电流过身一样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但莉安很快把这些思绪抛在了脑后，他的性格不会让他在这些已经成为过去，也与现在的“他”无关的细节里太浪费时间，他知道殷鱼现在一动不动是为了观察英阁每个人的特点，这是她第一步的读题。 而当开始解题的时候，这个看似文静的女孩就会爆出惊人的力量和超乎想象的技艺，要是能在她作出反应之前连进三球，那么比赛就可以轻松拿下了。 然而莉安明显陷入了孤军奋战的境地，英阁所有的队员都隔着十米以上的距离，反观慕南的球员除了殷鱼都围攻到了莉安的身边。 假如多一个人的话。 假如多一个人的话也许会轻松一些吧，如果欧琳阳在场上的话，不论她站在任何地方，莉安都会一脚传球助攻欧琳阳得分，对这个女孩她就是有如此的信心，可是现在这个女孩去找里昂了，而“里昂”却因为无人可以传球而黯然神伤，实在是有点讽刺过头了。 陈蚁轻松地赶上了一脸“王八念经，不听不听”想要落跑的沙珺雅，后者翻着白眼，一副你有多远走多远的表情。 “第二呢，就是‘实力’了嘛，一个人的能力有多强，一个人能做到什么程度，要是想做职业球员的话，那么一定要对自己的实力有所了解才行。” 陈蚁停住了脚步，沙珺雅却依然在向前冲去，她要冲进去和莉安汇合，慕南四人围剿比想象的还有威胁，莉安进攻受阻之后她必须要跟上去。 “所谓的自信啦，意志啦，决心啦什么的，也都是由这两个基本方面衍生而出的东西。”陈蚁看着沙珺雅越来越远的身影，陈蚁嘿嘿一笑，说的话就像是在说给英阁全队听的一样。 “那么……你们这支想要拿冠军的球队，‘实力’和‘团队’，分别又是怎么样的呢？” 莉安的进攻终于还是被截住了——因为殷鱼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这么早就要出手了吗？”莉安笑道，“最终兵器姐？” 陈蚁看着前方陷入僵局的莉安，停住脚步自言自语道。 “我一直很奇怪，既然英阁有这种实力，为什么没有在之前的比赛里发挥出来呢？现在我明白了，现在的英阁所有的构筑、战术、心态和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我们还有莉安在’这种心理上，有了这种心理铺垫兜底，她们才能毫不犹豫地执行战术，和之前畏首畏尾，缩手缩脚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因为无论怎么样，总是会有人给她们收拾烂摊子，”陈蚁的手指在空中比划，“就像是一群外出郊游的孩子，一定要有一名姐姐在场，她们才敢放开手脚的到处玩闹。” “但是姐姐总有一天会放开手，总有一天你只能自己收拾自己的烂摊子，”陈蚁轻声说到，“踢球啊，最后要面对的依然是自己。” 前方的包围圈突然一片混乱，莉安似乎再次提起了脚步，和跟进的沙珺雅想要做一次配合突破出去，但是殷鱼近距离的指挥如同一根无形的绳套套住了两人的脚踝，沙珺雅在接到球后瞬间就被看准时机的骆寄瑶一脚断掉了皮球。陈蚁似乎对这场混乱很是满意，后退了一步，没有上前的意思，她看着莉安，突然又笑了。 “速战速决的计划落空啦……” 慕南的球员三传两脚就避开了莉安的回抢，把球推进过了半场，慕容莫得补位聊胜于无，她身后是紧张地呼吸急促的耿盈盈，她身前是协力进攻的三名慕南队员。 “哎呀呀，怎么就被三打一了呢？”陈蚁眨眨眼，自言自语地说完了后面的话。 “我的本职工作就是中后卫你们不知道吗？” ☆、第四百零四章 学术足球 “一个人怎么可能拦住我们三个人！”骆寄瑶一脚直塞将球分到了边路，左侧的慕南队员一路长驱直入撕开了英阁的防守空当。 “我在骄华的时候还真没有见过这么空旷的后场哈哈哈！”陈蚁一边退守，一边还有余地自嘲一下，“总是把位置站好不给对方留一丝的机会，我还怎么展现自己的防守才华呢？” 这个人太莫名其妙了，慕南持球推进的队员完全无法理解陈蚁的思考回路，我边路突破长驱直入，连个木桩子都没有，你过来我就传球，不过来就是一脚射门，这一球不就是十拿九稳的吗？ 然而就在进入英阁禁区的一瞬间，慕南球员就感受到了一丝违和感——我距离球门好像太远了？ 陈蚁若有似无的退防一直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最佳防守位置，等到慕南的球员将皮球带到一个自己有十成把握一脚洞穿对方球门的位置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角度太了，耿盈盈完全封住了近角，而那个最容易进球的远角又在陈蚁伸伸脚就能挡住的位置。 位置感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有的球员瞎跑都能把球撞进球门，有的球员除了越位拿不到一个射门机会，而陈蚁就是那种天生位置感绝佳的人，她如果去打前锋只怕就是另一个因吉尔了，然而好死不死的她选了后卫，这种从不失位，永远都会出现在最需要她的位置上的球员，就是所有前锋的噩梦。 看见眼前是如此形式，慕南球员又是一个犹豫，这下完全没有射门角度了，迫不得已只好一脚扣球，倒三角再次传回禁区前沿的骆寄瑶，意图通过拉扯找到一个打空门的机会。 “怎么又回来了！？快点射门啊！”骆寄瑶烦躁地吼道，旋即一脚将球传到了右路无人盯防的第三名进攻队员。 这次慕南球员不敢怠慢，接球就是一脚推射，皮球奔着球门右下角滚去，却在即将破门的前一刻被底盘低下地块的耿盈盈飞身扑了出去——左手边的来球这个女孩从来不会畏惧。 慕南搏得一个角球，但以三打一必进球换来的角球，让骆寄瑶明显有些生气。 她知道问题在哪儿，对面这个后卫确实是个百里挑一的好手，但足球毕竟是一个团队运动，一个人没法决定一场比赛，特别是一个防守队员。 她们的问题在于，这名队员的情报太少了，她的惯用脚是哪边，接球习惯什么姿势，卡位从左还是从右入，启动速度的极限是多少——这些一概没有，换成平常只要殷鱼启动，这些信息就会事无巨细地传达给每一位慕南队员，然后整个球队就会像一架精密的机器一样开始运转。 但现在迫于对面那个红发无双一样的表现，殷鱼提前离开了中圈参与指挥防守，而现在更是和对方纠缠在了一起，一副完全没有精力分神指挥进攻的样子，“殷鱼到底在干嘛？” “可恶……莉安在哪啊！”沙珺雅和安以红也赶回了禁区，和慕南的球员在禁区用身体相互推挤着想要提前卡住身位。 “莉安……”安以红咬着牙往后看，她只能看见半场外一抹时隐时现的红色。 “陷入危机了陷入危机了。”陈蚁继续在原地看戏似的一动不动。 “你不是说有特别战术的么？！战术效果呢！”这时候才赶到的慕容莫气急败坏地大叫道。 “失败了啊真可惜，抱歉啊我果然还是不适合战术这方面来的，要是我家那个副队长来了肯定更好一点啦。”陈蚁坦然地摊摊手，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抱歉的意思。 “那现在怎么办啊！”慕容莫大怒道。 “都说了你们就靠个人努力。”陈蚁还是没有动的意思，反倒是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莉安，“还有顺便说一句，不要想去指望莉安咯，那边好像有自己事情的样子。” 莉安确实有事情，没有任何回防支援的意思，后方战团依旧混乱万分，四个女孩被围困在了里面，情况危急，但是这不是他的重点。莉安看了一眼陈蚁，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了陈蚁的意图，她在制定战术时说“反正对面是盯着一个人看，拿肯定拿球的人是重点咯，我们只要快速更换拿球的人对面就抓瞎啦”。 在线阅读全文访问：MOZHUA点APP（魔爪阅读网） 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细细一想纯属扯淡，平均三秒换一次持球人先不论英阁的队员能不能搞定这种快速的传接配合，重点是拿球的人一定会是对重点逼抢盯防的人员，如果场上有11个人这种高速传接球的战术确实是成熟而又务实的打法，但是现在场上就6个人，少一个门将是5个人，再少一个莉安，这配合算是没法打了。 英阁的下场只会是全员被看穿动作，然后倒霉地输掉比赛。 慕南这支球队他不是没有做过调查，这支奇怪的球队并不能说“强”，但是也不能说“弱”，这支球队就像是自己对手的一面“镜子”，对手的所有动作意图都暴露无遗，假如慕南高中的女孩们不是天纵奇才的话，那么慕南做到这一点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也很明显，她们在搜集对手的每一个动作，然后把这些动作用“习惯”连接一起，只要对手用了一个动作起手，那么这一个动作一定会带起一整串动作，在成功预测了对手的所有动作之后，防御自然是手到擒来。 但是……话虽然这么说不错，慕南高中的女孩们也完成的不错…… 莉安看着一个慕南的女孩进行了一次起跳拼抢的动作，身子向斜前方横插，恰到好处地顶到了发出的角球，只不过被沙珺雅死死卡住了身位导致头球动作有所变形，仅仅顶到了皮球底部导致头球攻门高出了横梁。 身体素质。 这群女孩们的战术理念很先进，但是身体素质并不算优秀，有的甚至达不到足球运动员的标准，莉安甚至在之前不经意间看见了慕南休息区内几个女孩把自己的眼镜收进眼镜盒里，几个女孩把自己的隐形眼镜取下来，而为首的殷鱼然光明正大地把一副大框的无框眼镜扶在鼻梁上，朝着四周看了看才收了进去。 一帮……近视眼。 这帮女孩看起来不像是来踢球的，反而像是一支来搞什么学术调研的考察团，大家不应该在球场上打生打死，其实更应该在底下拿沙盘推演一下，最后拿模拟器模拟一遍实况，输出数据报告后大家握手结束会议，顺便在餐会上面交流一下关键数据对推演结果的影响，这是一场愉快的双赢局面。 ☆、第四百零五章 我的记忆 真是这样的话，不用她们推演，莉安自动放弃比赛，现在这年头硕士满地走本科贱如狗，站在&bd十二层往下丢一张报纸能罩住三个11三个9八5还有三个常青藤，去露天咖啡厅里坐一下你不是法国游学归来的都不好意思开口，要知道莉安大学都没上……不是，学上一半就去踢球了，说好听点这是追求梦想，说难听点这叫主动辍学，隔壁日本轻说男主就算是隔三差五拯救世界拯救宇宙拯救美少女，但是人家也是照常上学考试吃处分的，这莉安直接不上学了，妥妥的低文化低素质低文凭三低人群，还推演，还计算，还……还搜集数据，莉安还不如直接把自己吊死在球门上算了。 但是还好，现在大家还是在按照正常流程踢着足球，但是……一群近视眼，真的能踢球？ 莉安觉得自己自从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传统的足球观念就不断地受到冲击，但在接连不断地冲击下，现在他整个人反而进入了一种接受了反而觉得有点意思的情况。然而他看着英阁的女孩们被一群近视眼学霸逼地步步倒退，只觉得果然知识就是力量，有文化就是好办事，一时间对于校长把他丢进高中重新就读义务教育也没有那么反感了，遗憾的就是他上课基本上没去过就是了，新发的书已经被他丢床底下吃灰了，说来校长还真是资本主义嘴脸权势遮天，莉安这样光明正大翘课还没被班主任找家长，不过他也没家长可找就是，因为他的家长……他的家长…… 家长？ 家……长？ 莉安的头突然一疼。 他……他的家长…… 等一下，他……他之前和欧琳阳是在学认识关系还不错来着，五年级的时候去国外踢球，在国外都是老爹老妈照顾生活，老爹还把两套房子卖了全家搬去法国南特，语言学校都没找直接把他丢进了当地球队里，他就靠着手势和气势来和队友们沟通，在南特的那支球队里他混的还算开心，毕竟老爹因为人生地不熟，也不能太管他，球队里的大哥们又热情好客，秉承了法国人一贯越过友情直奔爱情的特质，天天带着他以球队训练为名出去瞎晃，这么一想最快乐的时光好像还真是在法国的那一段时间…… 突然，诡异的模糊感让莉安一阵迷惑，他试图把自己的记忆捋直捋顺，从头到尾梳理一边，但这却让他有了一股“怪异感”。细微的怪异感如同蛇一般从他的指缝里滑过，他没有抓住，只能继续向前回忆，他记得比赛的时候老爹总是会在场边用“给我去拿个冠军不然别进家门”的表情看自己的比赛，踢完了一场比赛他还总是臭着一张脸，连手都不给莉安牵，老妈总是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靠在门边，等着看父子两个灰头土脸的回家，做的饭还是老爹指明了的菜谱，莉安的盘子里基本上没有见到其他朋友最爱吃的东西过，除了健康餐就是健康餐，他曾经偷偷出去买零食，但是被老爹抓住了之后连零花钱就直接清零了，每天下课都只能看着其他的同学一哄而上地去烧烤摊卖部，他只能背着球回家，他那时候真讨厌足球啊，为什么要踢球呢？为什么要这么折腾自己，他只是想吃点好吃的，玩点好玩的而已，老爹总是说为了他好，但是他怎么没感觉出来呢？ 还是不对，这记忆完整的让莉安不愿意再回忆，他要继续向前。记忆在莉安的脑子里疯狂回放，那些他从未深究过的记忆就像是被刻意刮花了的碟片，破碎又凌乱，他看见在自己家里那个屋子里老爹和老妈的彻夜长谈，看见老爹每天都会擦的那个奖杯，看见……看见他递给老爹自己赢下一次少年杯赛时拿到的奖状，老爹的表情笑的像是哭起来一样，他那天第一次全家去了游乐园。老爹会开车带他去很远的地方踢球，找了很多教练，那些教练脸上的表情都皱着，像是难以置信，这时候老爹就会露出满意的表情，搂住莉安的肩膀，像是在炫耀什么，这些记忆都清清楚楚，但是……却都在某个时刻突然断掉了，剩下一片空洞的空白，他只记得仅剩下来的“情绪”。 孤独。 恐惧。 愤怒。 愤怒？他为什么要感觉到“愤怒”？ 孤独？ 哪个时刻？ 在哪个时刻他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一个人在球场，一个人在大路上，一个人蹲在路边躲雨，一个人推开屋子的门，里面黑漆漆的空无一人……他明明记得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他又习惯性似的觉得除了他自己之外，一个人都没有？这自相矛盾，毫无逻辑，让莉安的思维仿佛被拖进了某个未知的密室，前后左右都看不到边。 莉安的头突然开始了一阵眩晕，他在记忆的长廊里快步向前奔跑，他想要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记录点。人无法记得所有的记忆，但是在每一个时间段里，一定有一个标志性的“记忆点”，你记不得自己5岁的第三个星期天在做什么，但是一定记得5岁的某一天你把豌豆塞进自己的鼻子，在那段记忆里，你能清晰的记得周围的环境和你的状态，就像是人生这个垃圾游戏里为数不多的存档点，一切状态都被记录在案，他的目标在很后面，他要一直回忆到那个记忆断裂的路口。 于是莉安奔过了1岁的摇篮，4岁的摇摇木马，10岁偷藏在床底的漫画书，15岁买了没写一个字的日记本，16岁和欧琳阳视频通话了一个晚上，欧琳阳说你果然还是出国更好哇，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17岁……17岁他……什么也没找到。 空白。 空白，空白，空白，全都是……空白。 再之后到了1八岁，他来到了西班牙，试训了皇家马德里，他遇见了出现又消失的殷鱼，和球队那群壮汉成为了好兄弟，被检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被迫逃离了那里。 为什么少了一段记忆？ “你是莉安？” “不是！”莉安下意思地否定了殷鱼的提问，但立刻意识到对方问的是“莉安”，“是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参赛名单上是这么写的，我会记住所有对手的名字。”殷鱼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一样又走近了一步。 还好这家伙没有认出自己，要说和欧琳阳分开了七八年认不出情有可原，这个去年夏天还整天腻歪在一起的学霸没能认出自己实属万幸。 “不去参与进攻真的没问题吗？”莉安努力把自己的嗓音提高，以免被对方听出原本的声音，“没有你这个王虫，她们这群工蜂都不会踢球了吧？”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莉安的心咯噔一下，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假笑起来。 “喂喂，优等生的搭讪手法也太老套了吧？” “但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第四百零六章 空白的时光 莉安的头骤然一阵眩晕，他捂住头，开始回忆。好的，莉安，别慌，慢慢来，他记得自己哪里出生在哪上的学，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记得自己是怎么出国的。他记得他每个星期都会去那个足校的足球场上等她，欧琳阳也一定会在场边等着他，那死丫头最开始还是被他用足球撞到头了才认识，他后来还一度以为这妮子是来寻仇的，然后是上课……上课，在教室里上课，莉安记得在下课后和欧琳阳同行，欧琳阳下课准时放，但是他的老师总喜欢拖堂，欧琳阳在外面等着他等久了，等他出来的时候就喜欢用自动铅笔戳他的手肘，欧琳阳和他放学回家的时候总喜欢伸出手给他握，欧琳阳每次和他分开的时候都会做个鬼脸，对，没错，这都没错，在此之后他突然出了国，经济基础，家里，对，移民签证？是那个爱球如命的老爹突然神通广大，找关系给搞定了，老妈还唠叨了半天不想出去当外国人，又是欧琳阳在巷送走了他，他就转身上车去了机场，先去法国，在法国认识了一批骚浪贱的神经病，这里没错，他长的和女孩差不多的梗就是从这群贱货手里发扬光大，随后是西班牙，西班牙试训，雨夜，校长，地下球场…… 西班牙……雨夜…… 他的记忆在前面明明都有好好做上记录点，他好像一个自认无敌的玩家一路向前，突然在某个刹那，前方的篝火全部熄灭，所有的记忆都断裂分散，他在那个断裂点后永远孤身一人。 莉安的记忆就像是一张被缝起来的布，他的手抚过布面，感受到了皱褶，但是却怎么样都撕不开这皱褶看看里面有什么，本应连贯而有内在逻辑的人生突然破了一个口子，那个口子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知道里面肯定有什么，有什么他忘记的东西，有些忘记的东西，就在他到达西班牙之后，冲进这个雨夜之前，除去那些和弱智色情狂队友们的打闹，日常的比赛和发布会，有几块拼图被取了下来，莉安的记忆里，出现了“空白的时光”。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过去，怀疑自己没有佐证的那一段“空白的时光”。 一股空虚的恐惧席卷了莉安，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之前的生活里他只有足球，空不出心思想任何足球之外的事情，但是现在他有空了，他把目光对准之前的自己，只觉得了一阵让他难以理解的“怪异”。 为什么他在出国后只记得自己联系欧琳阳一个人？ 为什么他能莫名其妙地从队里轻松逃脱？ 为什么他对马德里来找自己的人有一股莫名的“恐惧”？ 为什么那个叫百花的家伙认识自己？ 老爹呢？ 老妈呢？ 自己的……家人呢？ 那些问题纷至沓来，把他淹没在了突如其来的未知之潮里，莉安知道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但是他却完全摸不清头脑，带着热气的眩晕被血液携带着，逐渐从他的脑子里缓缓下降，因为恐惧而麻木的手指却逐渐有了知觉，渐渐从最初的恐惧中恢复了，他努力想要收敛自己四散的心神，把那些问题抛在脑后。 校长。 季校长。 这看上去就不正经的恶趣味老男人突然在莉安的心里闪过了一刹，他的心里一动，想要再想想，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陈蚁看着一动不动的莉安，她觉得这家伙假如按兵不动的话，那么想法必然和自己一样了，她继续看着已经开始败退的女孩们，慕南是一面“镜子”，而照这面“镜子”的人越强，这面“镜子”里的人也越强。 对于现在的英阁来说，慕南是“恰到好处”的对手。 莉安捂住自己的头，眩晕还未散去，他只觉得自己被一团伸手可即，但是挥之即散的迷雾包裹着，他觉得眩晕，迷惑，不解，和恐惧，他想现在就去问问校长，他一定知道什么。 ---------- 沙珺雅不断地折返，试图用范围挪移晃出范围，但是对面的慕南球员就像是她的影子一样，每一脚都踩在她必定会落下的一点上，让她的动作不适到了极点。 “喂！安以红！”沙珺雅大喊道，安以红最擅长的就是过人突破，假如这时候她能够及时支援的话…… “抱歉啊……我这边也走不开啊！” 安以红和面前的女孩的动作实在难解难分，她引以为傲的动作就像是被女孩彻底看穿了一样，她的每一次主动出击都会得到对面更加主动的应对，假如把她们的比赛比作一场牌局的话，那么她们双方现在都已经明牌了，双方手里的牌面一模一样。 沙珺雅和安以红已经深陷阵中，她们的脚步已经被绊住一动不动，慕容莫想要从外面找到缺口，但是找到的却是另一个冲着她来的女孩。 “那边那个呆毛你也快顶上去呀！”场边放下手里相机的赫连秋急得直跳脚，表情看起来想要把陈蚁在论坛里挂上一千楼顺便把皮扒个透彻钉在络耻辱柱上一万年。 “不要慌，慢慢添油嘛总能突破的。”陈蚁耸耸肩。 “这战术不是你提的么？！你自己给我顶上去先！” “哎呀人家稍微休息一下嘛，添油战术也要慢慢添才行……” ----------“你刚刚是不是问我到底是谁？”莉安甩开了自己不安的思绪，回头向一脸平静的殷鱼问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 “抱歉，是我的提问太过哲学思维了，”殷鱼说着不知道是大实话还是冷笑话的话回复道，“无论如何我希望这场比赛你能够尽全力。” “为什么？” “因为我想确认我的极限在哪里。” ☆、第四百零七章 求证 殷鱼有些失望，这份失望一部分是来自于那个骄华的前锋，用完全不讲道理的方式击破了她的防御，她完全没有办法将这个前锋和普通球员对比，自然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实力究竟几何——就用这种理由安慰着自己，殷鱼迎来了下一场比赛。 但是她又失望了，本来以为英阁的队员们就算比不上那个骄华的前锋，至少也是全员原装上阵，水平少说也要五五开，她可以在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里测试自己的实力上限，但是英阁的这副一半输出一半躺赢的模样，实在让她难以恭维。 比分已经变成了1：0。 而且…… 为什么那个叫莉安的红发队员一直不动呢，即使是她们的阵型已经一团乱麻，后面的队员也毫无作为的情况下，她仍然按兵不动，是在等待？但是她能等待什么？按照她的实力，她不用等待获胜的机会，她自己就是获胜最大的机会，殷鱼疑惑不解，但是没有让这疑惑不解绊住她的脚步，三个主力队员已经被她的女孩们牢牢钉死。 “我没必要在这种比赛里拼尽全力，”莉安淡淡地回了殷鱼一句，“我也有自己的理由，就不要为难我了。” “好吧，”于是殷鱼不再理会颓丧的莉安，大踏步地跑到了前场，不断下达着一个又一个指令，慕南的女孩们飞快而有序的散开，不断游走，抛出无数绳索精确地捆住了她们对手的脚步，她们谨慎冷静又极有耐心，等到对手完全精疲力竭，毫无还手之力时她们才会渐次推上，把足球轻松夺走。 这赛制里计时的一环对她们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她们压根就没有管这一条自己定下来的规矩，要不是自己体力也有限，她们能从现在等到第二天早上，只为了夺走那一颗足球。 殷鱼对自己的队员还算满意，虽然没有达到她的预期，也没有测试到她们真正的能力上限，但是这就足够了，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方法也是足以取胜，没有才能的人也能向高处攀登，这样下去，再踢更厉害一点的比赛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就在此时，莉安注意英阁的场边出现了一阵骚动，原来是战晴雪和宁嘉伽——以及欧琳阳回来了。 战晴雪似乎十分惊奇陈蚁现在站在场上，但马上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并没有想要换自己上场的意思。 但旁边魂不守舍的欧琳阳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满脸哀伤地看着莉安这边，她的手捏得紧紧的。 场边的沈亚楠还是在状况外，看看战晴雪又看看欧琳阳，“队长，你们刚才去干什么了？” “去找校长问了一点事情而已，”战晴雪避重就轻地回答道，“没事。” “怎么样了？”莉安走到场边简短地问道，他的目光扫过一线之隔的欧琳阳，女孩低着头欲言又止。 “比赛结束之后，有事情……想拜托莉安。”低着头的欧琳阳闷闷地回答道，她的手捏住了什么东西。 “去找里昂么？”莉安顿了顿，想要解释什么，却被欧琳阳打断。 “莉安，是认识里昂的对吧？”欧琳阳如此直接地问道，没有等莉安回答，她第二个问题就接踵而至，“那……里昂在那个地方踢球，莉安也是一定知道的吧？” 欧琳阳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打开了的短信，上面的路线标记的明确无比，俨然是“里昂”的手机号。 莉安的脑子一阵眩晕。 出错了。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为什么那家伙会发短信过来？ “这是……什么？”莉安问道。 “我……”欧琳阳握着那张通往地狱的通行证，轻声答道，“我问了里昂……他在哪里。” “莉安，会带我去么？”欧琳阳抬起了头，手却把那一团纸攥得更紧了。 “不会，”莉安诚实地回答道，“那里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那莉安……和里昂，为什么应该去呢？”欧琳阳自言自语，在莉安听来却让他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刹。 为什么他就应该去呢？ 为什么他就应该放弃一切，放弃一切才能去踢球呢？ 为什么他就应该除了足球一无所有？ 没有答案，没有合理，没有逻辑也没有怜悯，命运指到了他，他命该如此。“莉安也不愿意带我去的话，我会自己去的。”欧琳阳平静地笑道，这笑容让莉安遍体生寒。 “他在里面等着我呢，这次我……不想让他再走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欧琳阳转身准备跑开，然而就在她甩手跑路的前一刹那，莉安抓住了她的手腕。 “比赛结束后，我带你去。”莉安叹了口气，和陈蚁对了一眼目光，后者无奈地耸耸肩，表示随意就好。 莉安点点头，把刚才跑了半天有些散乱的红发重新束紧了，他努力拢起自己混乱的思维，同时也强忍着向欧琳阳去求证某件事情的冲动，但是此时此刻，并不是一个好时候，但是他一定要去求证，去求证自己的过去，或者说，去求证“里昂·舒特的过去”。 莉安绑好了头发，他的化妆手法已经日渐熟练，皮肤也被战晴雪隔三差五塞过来的护肤品保养得很好，头发也变长了，他会偶尔去接着染好。 那个男孩正离他越来越远。 在他彻底离开之前，莉安必须要弄清楚，有关他，和自己的一切。 莉安大跨步地重新走到赛场中央。 “那就快点结束吧。” ☆、第四百零八章 赤红闪电 就在殷鱼打进第二球之后大约十秒，她对英阁的失望之情戛然而止，因为那个红发的女孩站在中圈脚下踩着一颗足球，平静地看着周围的女孩和自己的队友，他就像是在对着所有人发出了一个宣言。 好了，这场闹剧结束了。 “终于肯尽全力了？你再歇一会儿这场比赛就能更快结束了。”殷鱼坦言道，她看向周围，慕南的队员依旧在严格执行着她的号令，但是本来朝着慕南一边倒的场面现在……有一点的滑稽。 重新开球后足球始终在莉安脚下，周围的慕南队员们也在忠实地阻挡着英阁队员们的前进，但是……她们无论如何都抢不下来球，只能看着莉安从自己面前晃过，想要做动作去防守，反倒是被自己盯着的英阁队员后手挡住，只能看着莉安在人群里自如穿梭。 红发女孩的带球突进看着危机四伏，实则如履平地。 “你的动作果然很像他，”殷鱼朝着莉安迎了上去，在短暂的交手后，她立刻就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和里昂的踢球方式如出一辙，“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可没有攀亲戚的习惯，你不是想要我尽全力吗？现在我来了。” 一阵红色的暴风席卷而过，殷鱼引以为傲的观之眼还没能看清任何的球路，就被莉安瞬间突破晃过。 英阁的王牌犹如一道赤红的闪电一般击穿了慕南的防线，刚刚推进到大禁区弧顶就拔脚怒射，皮球应声入门，立时就将比分扳成了1：。 “由我们来赢才更快吧？” 莉安回头看向相顾无言的慕南队员，甚至英阁的队友也没有从这暴风般的进球中回过神来。 殷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感觉到自己出现了动摇，往常那样“让两球也没关系”的自信动摇了。 殷鱼的队伍是一套精准的程序，代码们各自运行，一切都在运算之内，但是现在程序出&bug了，代码们一团乱麻彼此矛盾，没有一串代码能够自我修复，一名队员求助一般地看向殷鱼，殷鱼沉默了一会。 “我来阻止她。”听到队长这句话，慕南的队员们点点头离开了。 不对。 殷鱼看着重新跑到了后场，头发都没有乱的莉安，她看着红发女孩的背影，突然觉得原本熟悉的感觉又变的陌生起来，明明熟悉她的脚法和战术，却对她刚刚突破所用的“方式”，陌生而又惊恐。 里昂和自己练球时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还是说自己没有能够让里昂展现这等脚法的实力？ 还是说看穿了？ 看穿了自己这边的战术？ 和之前的那个……叫做百花的家伙一样。 “抱歉，可以快点么？”莉安提起了声音，朝着殷鱼说道，随即转过了身子，继续跑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没有问题，莉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刚刚那个短暂的爆发看似凶猛，但看来身体还承受的住。 他的目光挪向了场边心神不宁的欧琳阳，欧琳阳回来之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像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莉安的目光在欧琳阳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刚想挪开，却恰巧和欧琳阳的目光碰在了一块。 哀求。 莉安几乎是本能地看出了这目光的感情，欧琳阳就像是哀求一般地看着她，背后开球的哨声响起也没有让莉安能挪开目光。 -------- 百花摇晃着脑袋，把身子泡在还算温热的浴缸里，里面的泡沫盖过了她的脖子，头发被她用毛巾裹住，别在脑后，正对面的显示屏上正在播放英阁和慕南的比赛，刚刚打开的显示屏恰好播放到莉安打进第一球的时候。她把嘴里咬着的棒棒糖又用舌头卷着滚了几圈，在牙齿上发出格拉格拉的响声，脑袋也跟着摇晃起来，屏幕上主办方专门请来的某著名大嗓门偏心赢了吹输了喷的前专业解说本来昏昏欲睡了一整场，在被百花惊醒之后骤然发作，据阿京说“吼的嗓子都要破了”，在阿京下场之后，他又陷入了困倦之中，只是机械地报着传球和接球的运动员球服号码和位置，现在这解说似乎已经休息好了，再次用他那一点都不客观的解说方式解说着这场乱七八糟的比赛。 “英阁拿球，英阁的前锋莉安·舒特选手拿到了皮球，朝着禁区长驱直入！根本没有给队友和对手任何的机会！慕南高中也分出人去防守，但是都被莉安选手轻松晃过……” “喂——我说，她还没来么？”百花拖长着语调，大声朝着浴室外的阿京问道。 “没有喔，”阿京隔着玻璃朦朦胧胧地回答道，“泡够了就快点起来，你还要泡到什么时候？” “人家累嘛——”百花把大半张脸扎进了浴缸的泡沫里。 “慕南的队长殷鱼过来防守！但是被莉安选手突破了！她一个人突破了慕南所有人筑成的防御！这是怎么办到的，没人能拦住她吗？求求慕南快点去个人制裁她吧！射门！射门……” “只是跑了那么一会就累了？”阿京笑着走到了浴室门口，敲了敲玻璃门，“快点，要是人家来了你还在洗澡，成什么样子？” “没事啦，反正她也要想半天，哎呀我到底来不来呢，我好害怕啊，百花姐姐一定会把我吃掉吧，还是把我绑架起来卖出去呢——”百花捧起一堆泡沫，哼地一声丢到半空中，泡沫在空中飞散，对面的电视屏幕的光都有些模糊了，她撅起嘴用力吹着泡沫，反而弄的自己满脸都是，“可怜的百花是个大坏蛋，她肯定不可能哇的一下子就来的嘛。” “进球了！又进了一球！慕南在即将反击的情况下突然被英阁一举击垮，现在比分是一比二！只凭一个人，只凭一个人是怎么做到这种……” ☆、第四百零九章 天空中最亮的星 电视机里的喧嚣声更大了，本来在场地里面同样昏昏欲睡的观众们突然兴奋了起来，那些想要离场的也重新坐回了座位，场上的比赛重新调回了他们的兴趣，势均力敌的车轮战并不能让观众们热情十足，只有一边倒的无情碾压和突如其来绝地反击才是卖座的良药，没有转折的比赛就像是互不进攻的奴隶和野兽，只有用热油和弓箭才能让他们绝望地再次互相厮杀，慕南的战术固然有成效，但是太过温吞的战术风格难免会让观众们以为她们在消极比赛，在真正的奥妙出现之前，所有的观众都已经离场了，只有莉安这样宛如一针过量的兴奋剂一般的表现才是球队和媒体的最爱，举手投足都是高光时刻，光芒万丈，能遮住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 “啊……莉安真是受欢迎，”百花把那条结实又匀称的美腿抬出浴缸，“实力强真好啊，这样开着无双就可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这么高光媒体肯定都爱死他了。” 百花这么说着，脸上却满是轻蔑的表情，她继续无聊地吹着泡沫，透过泡沫的折射看着电视机上给了特写的莉安，莉安转过脸看了一眼摄像机，面无表情。 “真是好用啊，莉安。” “依然是莉安选手！依然是莉安选手拿球！他跑的很快，攻势十分明确，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突破，突破！射门！哎哟可惜，duag地一声打了门柱！这看着莉安选手的模样，好像在赶时间哈……” 玻璃门又被敲响了三下，阿京抱着胳膊站在门外。 “还没泡好么？都快半个时了。” “平时人家都是一个时啦！”百花赌气般地高声叫道，一捏鼻子，把整个人都埋在了水下，电视里的声音朦朦胧胧的。 “……英阁再来！又是莉安！射……哎哟！太急了，太急了啊这，莉安选手好像急过头了，还是要缓一缓啊，这时候慕南队员已经围上来了！这是前有追兵后有堵截啊！……哎！殷鱼！殷鱼抢断了！抢得漂亮！” 哗啦一声水声，百花猛地从水里钻了出来，站在了浴缸里面，用力晃了晃脑袋之后，跨了出来，打开了淋浴喷头冲洗全身，这时电视机里满嘴跑火车的解说语气似乎更加热切了。 “殷鱼！带着慕南开始反击了！抓住莉安选手心态太急切的空档控住了球！后面的慕南队员已经接管了英阁的后场，现在她们已经在里面横行无忌了，这回英阁的球员必须要快速回援，但是……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射门——————！” 电视里的哗然声和水龙头里热水砸在地面上的哗哗水声交织在了一起，让解说的声音有点模糊，百花闭着眼睛从头冲洗着自己的身子。 “来了没啊？我已经洗好了喔。”她提起声音问道。 没有回应，阿京不知道去做什么了，百花撇撇嘴，哼了一声。 “英阁的4号后卫门线救险将球踢了出去！比分还是没有变化，慕南恰到好处的反击给她们争取到了空间，但很可惜对面还有这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一阵脚步声，然后是一声关门声。 “英阁把球抢了回来，又是一个大脚找前场的莉安，简单粗暴但是有效！” 又是三声玻璃门响，刚刚离开的阿京已经回来了。 “来了。”阿京简短地说道。 “莉安架住了想要断球的殷鱼选手，背对来球直接一脚抽射！” 百花关掉水龙头，用毛巾裹住自己的身子，拉开了浴室的门，白雾涌出，她身上的水滴慢慢滚落，到一半的时候悄然消失，但是她的头发还是湿淋淋的，她裹着毛巾，自然地坐在了椅子上，阿京拿过吹风机，捋起了一缕她的头发。 “……球进了！不可思议！” 浴室里的声音缥缈又模糊，百花抓起放在旁边的遥控器，把电视机关掉了，解说声嘶力竭地叫喊声被骤然切断，房间里只有吹风的嗡嗡声。 “她来了啊，我还以为会再慢一点。”百花自言自语道。 “人家可是指名来找你的。”阿京说道。 百花看着自己面前的墙壁发了一会呆，决定还是快点去见卫裳，免得她等急了，随后她又突然噗呲一下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因为能来这里的人，又有哪个是不着急的呢？ -------- “平了……”殷鱼气喘吁吁地看着调头就走向中圈准备下一球的莉安，开口把他叫住，“但你是超负荷在运行吧？” “……”莉安顿了顿，甩过搭在肩膀上的红色长发，回头说道，“谁又不是拼命在活着呢？” “我很高兴……”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挂上了殷鱼的嘴角，“从来是父亲大人包办我的对手，我的前路，就连刚刚那个怪物也一样，因为可以拿钱就对我放水。” 我倒觉得她是有自己的事情要赶着走——这话莉安并没有说出口。 “不管你是谁，能尽全力和我比一场，就足够了。” “哈哈，你还真是大姐思维啊。” 你还真是大姐思维啊。 看星星那天晚上，殷鱼指着天上最亮那颗星，说为什么它是最亮的那一颗，把其他星星的亮光都掩盖了。 那时里昂也是这么吐槽她的。 “谢谢……”殷鱼低头嫣然一笑，把脚下的皮球传给了一旁跟上的骆寄瑶，“开始吧，最后一球。” 啊…… 来吧。 还有无法逃避的宿命在等着我。 ☆、第四百一十章 轻轻靠近你 卫裳坐在场边的椅子上，她的目光正在被面前那巨大的鸟笼形状的铁笼子吸引，这笼子庞大到罩住了整个球场，细致的铁丝覆在周围，十数盏灯被安置在鸟笼的正上方，那是一盏盏射灯，光线刺眼而凝实，同样只罩住了整个球场，围绕着球场的是密密麻麻的座椅，这些座椅的倾斜角度不由得让人联想起枯干的水井，球场在井底，井壁上满是闻讯而来的观众们，在这些座椅上方还有几个巨大到突出墙壁的观景室，在那里的人可以俯瞰整个球场。 但是现在这里只有卫裳一个人，她从那个破旧的区门径直走进来，每隔一段距离，或者柱子，或者墙上，那枚花的标志被人用极其显眼的方式刻在上面，她顺着那个标志一直到了一栋楼的地下一层，推开了一扇门后向下走，走了几步后，一个枯瘦的男人拦住了她，看到她手上的那封信之后，一个诡异的笑容挂在了男人的脸上，他递给卫裳一枚面具，之后才把她领了进去。 卫裳不知道自己到底来没来对，她坐立难安，掏出手机，果然没有信号，她突然有点后悔，她应该告诉水真真的，但是告诉水真真之后，她还会让她来么？那些她的秘密，说不定就会永远都那么埋藏下去。 但是假如她永远不知道水真真的秘密，也许永远都不能再靠近她了吧。 不能了解那个人的痛苦的话，就不能迈出最后一步，只能空洞地相信那个人安慰着自己的话，努力让自己相信一切都无事发生，遮住眼睛告诉自己，即使从现在开始也好，自己绝对可以和那个人一起快乐地在一起。但是痛苦就在那里，像是被包裹在毛线球里的一根针，毛线球柔软又漂亮，你想要给你爱的人织件围巾，抽着毛线纺着衣服，拿起毛线球的时候突然手指一痛，你不知道那根针在哪，也不敢继续织下去，围巾里的那根针已经扎伤你了，也许还会扎伤别人，于是你想要把针找出来，你心翼翼地找啊，拆啊，把生活的毛线球拆的一团糟，手指上被扎的满是伤口，还是没有找到，那根针除了把它放进去的人谁也找不到。 但是无论如何，必须拔出来那根针，卫裳如此想着，看着蹦蹦跳跳走上台的百花，自己也慢慢站了起来。 想要拥抱她的话。 百花歪着头，长发倾散而下，她没有戴面具，周围也没有第三个人。 “哎呀，你真的来啦，说实话是还蛮担心你不来的呢。”百花嘻嘻直笑，卫裳在场下面无表情。 “所以，你想要什么？”百花眯着眼睛笑着问道，“来这里的话，肯定是想要什么东西对吧？” 必须要这么做才行。 “告诉我。”卫裳轻声开口，她觉得周围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她，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正顺着地面蜿蜒爬行，顺着她的脚面缓缓攀上她的身子。 “什么什么？要我告诉你什么？有关人家今天内衣的颜色？”百花欢快地摇晃着身子，“我可是有很——多秘密的，想要听的话怎么讲都讲不……” 卫裳张开嘴，打断了百花，她说出一句话就像是用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把真真的事……都告诉我。” 百花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卫裳，轻轻地用手指点着嘴唇，似乎在思考什么，她在原地轻巧地转了一圈，踱着步，随后轻巧地倚在了栏杆上。 “好啊。”百花龇牙笑道，答应的十分爽快，下面的卫裳却没有一点放松，身子反而格外紧绷了起来。 “我可以告诉你，所有关于水真真的事情，但是我也可以实现你其他的愿望喔，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百花笑嘻嘻地说道，但是她又竖起了一根指头，“但是呢，因为你愿意一个人来这里，所以我特别赠送你一次免费的许愿机会，假如你确定了这件事是‘告诉你所有关于水真真的事’的话，那么这一个报酬就用掉啦。还是再想想啦，不如我让你更强一点？要什么水真真啦，一个人就顶一支球队多开心，不用管其他人的啦，都到这里来了……” “我就想问这个。”卫裳垂着眼睛，一只手攥着另一只胳膊，打断了眉飞色舞的百花轻声答到。 百花似乎对于这果断的回答并不意外，她指了指鸟笼边的一个位置，那里有一扇半开的低矮铁门，要是人想过去的话，非得要弯下腰去了吧。 钻进这鸟笼里，是不是就已经无路可逃了？ 卫裳突然这么想到你。 “这样啊……” 百花的眼睛快活地眯了起来。 “那上来吧，女孩之间的秘密非要悄悄地说才行。”她的眼睛跟随着卫裳慢慢挪动着的脚步，卫裳每走一步，她的心情好像就更好一分，卫裳弯下腰钻进了鸟笼里，刚刚重新直起身子，背后的铁门就轰然关闭，刺耳的碰撞声让卫裳差点吓的惊叫出声，她努力把惊慌压制下去，转过眼睛盯着百花。 “那么，我马上就把你想要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百花龇牙笑道，“但是……” “假如在这个愿望之后，还想要实现什么的话。” “就要付出其他的‘代价’了喔。” -------- 殷鱼指挥着慕南全军压上，就算是到了这一刻她也没有头脑发热，而是坚定地依靠全队的力量，步步为营，向英阁的球门逼近。 如果说攻强守弱的安以红，插科打诨的慕容莫还不太能构成威胁的话，那个所有动作都能超出慕南的想象，用一个又一个体操动作拦截她们进攻的沙珺雅就有些出乎意料的难缠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临风起舞 攻击的慕南队员不得已把球转到了另一边，骆寄瑶接球直扑底线，中路打不通的话，就打边路，再不行就来回倒脚一次，总能撕开英阁防线的口子。 慕南的计划盘算得好好的，然而就在她想要起脚传中给中路跟进的殷鱼时，一个女生凶神恶煞一般扑到了她的面前，骆寄瑶下意识地收脚扣球，才没有让这球被对方直接断走。 “又是你……刚刚就破坏了我们的必进球！”骆寄瑶有些愠怒地看着陈蚁，说实话她的防守动作在殷鱼的解析之下已经能够预测个七七八八了，如此直来直去的拼抢明明就应该可以立刻避开的。 “对不起，我是后卫。”陈蚁一记滑铲将球踢出了边线。 为什么过不去？这球明明已经预知到她会下脚铲球了？为什么？ “你踢球的时候是不是想的有点多？”陈蚁的呆毛摇来摇去，看着站在边线外准备手抛球的骆寄瑶，“要是每一步都想好才做动作，那身体自然就跟不上对方的动作啦！” 骆寄瑶把皮球在手中用力挤了挤，直直地盯着一脸轻松的陈蚁，似乎并不能认同她的说法。“所谓靠预判就能胜过的对手，必然是本身就实力相当的对手，也许随着比赛进行你能够读懂对手所有的动作，但到那时候——”陈蚁后退两步，特意卖了个破绽让骆寄瑶把界外球掷给接应的慕南队友，“你可能已经没有体力拦下对方了。” 谈话间，陈蚁出其不意地伸脚将皮球踢到了远处，骆寄瑶赶忙起身回追，去发现原本是并驾齐驱五五开的球，自己瞬间就被陈蚁完全甩在了身后。 替补上场体力充足的陈蚁带球狂奔，径直通过了慕南的半场。 哪怕知道对方会哪个方向前进，哪怕知道对方会用哪只脚起脚射门，追不上不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吗？ 脚步愈发沉重，对方背影愈发遥远，这一刻骆寄瑶明白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已经追不上了…… “寄瑶！换位！”一改平常说话时的轻声细语，提前落位的殷鱼对体力不支的骆寄瑶大声号令道，“我来挡住她！” “那就来呗！”带球逼近殷鱼的陈蚁在她面前用脚后跟变向，一下子就晃开了一个可以射门的角度，慕南的门将实力同样平平。刚刚莉安远射破门就是最好的证据，只要找到机会起脚，陈蚁有信心立刻终结比赛。 左脚拨球，右脚立足，再扣，变向加速。 “接着就是一个急停挑球过人……”自言自语的殷鱼转身后仰把即将越过她的皮球又勾了回来。 “是实力相当的对手的话，就能够拦下来了对吧？” 殷鱼没有再理会身后懊恼的陈蚁，转身就要去抢被她勾到前方的皮球，然而一个红色的身影已经抢先来到了皮球前，两脚一夹，一个漂亮的彩虹过人就将殷鱼甩在了身后。 “莉安！” “加油冲啊！” “莉安————” “可恶！”听从殷鱼指挥的骆寄瑶正好补到了防守位置上，“别想……！” 不等皮球落地，莉安轻巧地用脚面接住下落中的皮球，顺势用一个犹如芭蕾舞动作般的凌空马赛回旋晃过了骆寄瑶，而后起脚爆射，门将几乎没有任何动作地目送皮球入。 -------- 下场了之后，莉安没有看那张欧琳阳递过来的纸条，而是从欧琳阳手里把纸条拿过去，一把揉成了一团握在了手里，悄悄地丢进了垃圾桶里，随后就快步离开了，在场上全力爆发拿下了比赛，他的心脏现在正在不祥地鼓动着，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多的解释了。 麻木感正在缓缓席卷上来，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跳动在泥潭之中，迟缓，滞后，血液凝固了，凝结成的血块堵塞在血管里，让脆弱的血管恐怖地皲裂，疼痛宛如捉摸不到的蚁群，在全身分散蔓流。 莉安一个踉跄，旁边的欧琳阳一把扶住了他，眼睛却不敢看向他，莉安却努力挤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胳膊，重新站好了。 “哎呀！赢了赢了赢了！果然选莉安做合作对象是最棒的啦！”宁伽嘉不适时地从旁边窜了出来，她已经换上了缀着反光彩片的裙子，脸上的妆也化的漂漂亮亮，姜思绿在后面依旧沉默冷淡，眼镜依旧架在鼻梁上，莉安的目光和她对视了一会，主动挪开了。 “最后真的变成英阁内战了，你们果然很强。”姜思绿不露情绪地说着祝贺的话语。 “但我们三个要先走了，”战晴雪从另一边出来夹住莉安的胳膊，“决赛就让其他人上场吧。” “嗯？”姜思绿对于突然凝固的气氛有些不明所以，眨着眼睛问道，“不能来看我们的演出吗……” “抱歉，真的有点急事要先走了。”战晴雪轻声说道。 “好了绿，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可以保证，”宁嘉伽闪到莉安和欧琳阳面前，露出一股自信的笑容，“这次公演我一定会让它成功的！你们就放心地去吧！” “说得我们好像要去死一样，”莉安干笑两声，重新站直了身子，“我们各自加油吧。” “这样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了。”姜思绿轻声说道，莉安对着她点了点头，率先迈开了步子，先走的很慢，然后步子逐渐变快了，后面的欧琳阳和战晴雪的脚步也逐渐急促了起来，三个人很快从通道的尽头消失了，又过了一会，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鬼域 “看来欧琳阳她们遇见很难搞的麻烦了吧？”姜思绿摩挲着手里的平板电脑，意味深长地问道，“而且她们那样，明显也不想让我们参与吧，团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额，该说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宁嘉伽摸了摸脸颊，有些尴尬地回答道，“就是琳阳要去找她的男朋友嘛！” “原来是私事……”姜思绿头疼一般地取下自己的眼镜，用手捏住鼻梁，“有的麻烦……确实只能由那个遇见麻烦的人自己解决才行。” 作者：想看更多绿茵美少女相关小说，请访问：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啊是啊是啊……”宁伽嘉拖长着声音，脸凑到姜思绿跟前，“那就拜托绿快点解决我们公演的麻烦咯！” 姜思绿的眼角一抽，突然后悔没有把欧阳青带过来，要是欧阳青在的话，一定会马上解决掉这个孩子气到了极致的宁伽嘉，而她是下不了手的，只能念叨来念叨去。 “麻烦啊？什么麻烦？”一个满是元气的声音从通道那一头响起来，陈蚁看着两个女孩，毫不在意自己闯入了人家的私人讨论场合，反而自顾自地继续开口，她摸着头发说道，“啊呀？你们有没有看到战大队长？” “战大队长？”姜思绿皱着眉头问道，她看见了陈蚁身上穿的英阁球服，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我本来想亲自告诉她我转学到英阁的事情，但是和慕南的球员聊了两句就找不到她人了，你们有看到她吗？” “她们去找人了，”宁嘉伽接过话头，“好像是一个叫鸟笼的地方。” 陈蚁眉头一紧，这一丝不悦的神情并没有逃过火眼金睛的姜丝绿。 “你要去跟着她们么？”姜思绿问道。 “哈？我为什么要去？”陈蚁奇怪地问道。 “你们……不是朋友么？”宁伽嘉突然问道。 “朋友啊，嗯……”陈蚁噘着嘴陷入了思考，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应该……不算吧，毕竟都认识没多久，你非要说是朋友那也太牵强了……” “是……吗？”宁伽嘉有些灰心丧气地低下了头，裙子上的彩片都有些暗淡了，她挪开了步子，给陈蚁让出了一条路，陈蚁奇怪地眨眨眼，哼着歌走过了宁伽嘉面前，宁伽嘉突然又抬起了头。 “你……” “啊？有啥事？”陈蚁飞快地止住脚步回过头，脸上还是笑哈哈的，像是每一秒都会遇见开心事。 “你知道鸟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宁伽嘉抬起眼睛问道，姜思绿的眼角又抽搐了一些，这就是她的短处了，再怎么念叨她也阻止不了宁伽嘉发疯，每一次都是她念叨了一通之后，继续跟着宁伽嘉免得她发疯过头自我毁灭，有几次到最后还是要欧阳青用直接的武力收场。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快说不知道，姜思绿在心里祈祷，要是陈蚁一句话说不好这宁伽嘉说不得又…… “知道啊。”陈蚁歪歪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炫耀似的晃了晃，“我这不是正要去找她们么？” “但你刚才都说自己不会跟去……” “是啊，我是没有‘跟去’啊，”陈蚁狡猾地又晃了晃手里的纸条，“我是光明正大地自己去的。” 说完了之后，陈蚁也蹦蹦跳跳地往门口走了去，她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宁伽嘉看着她背影的目光一直没有挪开。 -------- 当战晴雪和欧琳阳被莉安领着到达了这个废旧建筑工地的时候天空已经暗了下来，两人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莉安能轻松找到这里，而战晴雪不解的点则在于，为什么这个地方和自己最初来的那个地方差距这么大。 “这是另外一个地方，”莉安把两副面具丢给了两个女孩说道，“他们常换地方，规模地址用处都不一样。” “那……最开始的那次……”战晴雪轻声问道。 莉安讥讽地嗤笑了一声，但是他随即意识到自己过分表露的情绪，很快收起了表情，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 “那里只是一个外围场所，是一帮混混和找刺激的人娱乐的地方。”莉安大踏步地走进了废弃工地里，他看也不看周围若有若无的刻痕，直接迅速地朝着一个方向迅速迈进。 “莉安在那里……”欧琳阳轻声问道。 “赚钱。” 莉安扯起嘴角，回答精准又迅速，欧琳阳似乎吓了一跳，刚想接着问什么，被战晴雪一把扯住了，莉安的脚步依然没有减缓，那些过去的梦魇再度袭来，破旧的水泥墙的倾斜度就像是马上要倒下，布满建筑垃圾的地面就像是刚刚在这里肢解了某只巨兽的尸体，莉安闻到了灰尘的干涩，鼻子发痒，眼睛被空中的微粒刺痛了，他不断地揉着眼睛，路灯下刚才是不是有人闪过？莉安几乎确定自己看见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掠过的衣角，他丑陋的厚跟皮鞋在地上踩出了清晰的鞋印。 他又走了一段，在一扇低矮的门前停了下来，蹲下身子，从背着的斜挎包里取出了一张面具戴上。 “进去了之后，不要说话，不要乱动，”莉安整理着面具，背对着两个女孩说道，“这里不是上次季校长带着你们去的外围娱乐场所，这里是‘会客地’。” “会……客？”战晴雪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是这么平常，但是放在这里又有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莉安干涩地笑了笑，门已经被他拉住了把手，但是他却不愿意进去，因为他知道里面是深渊，是鬼域，是一切想要好好生活的人看都不应该看的地方，他突然有了一个滑稽可笑的荒诞希望，假如这扇门拉不开该多好，他记错了地方，里面没有人，他就可以欺骗着自己掉头回去。 但是当啷一声，门被拉开了，一股阴凉的风从底下吹上来，欧琳阳的身子缩了缩，手握在战晴雪手里。 ☆、第四百一十三章 祭品 “走吧。”莉安率先走了下去，战晴雪跟在后面，欧琳阳在最后，她在进门之前朝着外面看了看，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门廊很长，隔着一段距离安着一盏刺眼的白炽灯，有的灯已经坏了，闪烁个不停，让人眼睛都有些发花，莉安走在最前面，后面的女孩们亦步亦趋着，欧琳阳的手被战晴雪紧紧握住，她有些紧张，手心里全是汗，战晴雪又朝前伸出手，想要把莉安的一只手握住，手刚刚碰到莉安的指尖，却被他一下子滑开，战晴雪再次伸出手去，再次被莉安躲开，战晴雪不依不饶，莉安软硬不吃。 “莉安。” “战队长，这路上有灯，前面有我，没必要。”莉安打断了战晴雪，并且把她要说的话全部抢断，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做，那么战晴雪会很快把这些事情放大一百倍。 “不是这个。”战晴雪再次伸出手。 “那是什么要紧的事么？”莉安再次躲开，说不出为什么，只是不想。 战晴雪跨前一步，没有给莉安再次反应的时间，一把紧紧捏住了莉安的手，“就是这里这么冷莉安的手又要冰凉的了。” 莉安的手被握紧了，他尝试着动了动，没有脱开，战晴雪的大姐姐力场再次镇压住了莉安，他只能扭过头，蒙头往前直走。 她们又走了一段，来到了一扇低矮的铁门前，门旁边坐着一个笼着手，兜帽盖住头的男人，左脚假肢毫不遮掩地露在外面，三个人走到门前，男人没有抬头，莉安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起来，这是战晴雪和欧琳阳都没有听过的笑声，满是讥讽和轻蔑，战晴雪本来握住莉安的手抖了抖，莉安的手悄悄地滑了出去。 “莉……”战晴雪刚刚开口。 莉安伸出脚，嘭的一声，朝着铁门踢了一脚，这声音让男人的身子抖了抖，他抬起头，目光先放在了欧琳阳和战晴雪身上。 “出去，”男人懒洋洋地又闭上了眼睛，挪了挪身子，脚边的酒瓶被他带了一脚，一阵叮当乱响，他伸出自己瘦长的手指指了指战晴雪和欧琳阳，“这两个人，出去。” 欧琳阳一愣，看向了莉安。 “开门。”莉安根本不被这句话影响，继续冷冷地开口。 男人抬起头又看了看莉安，舔了舔嘴唇，兜帽底下皱巴巴的脸露出了一个丑陋的笑容，把连凑近栏杆，别扭地笑道，“你还带孩子？难得，你这种……” 莉安一脚又高高踢在他脸旁的栏杆上，锈迹簌簌落下，还有一些撒进了那男人的嘴里，让他呸呸呸乱吐着唾沫，嘴里骂骂咧咧地，抄起一瓶还剩下半瓶的酒，往嘴里猛灌了一口，他把酒水在嘴里含着，发出一阵恶心的声音之后，一口吐到了旁边的地上。 “你找死？”莉安轻声说到，脚踩着栏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指一甩，一卷钱掉在了男人脚边，滚了两下，蹭地一下，被男人飞快地抄了起来。 “开门，少废话。”莉安重复道。 “这么点，”男人咂着嘴，吐了口唾沫数了数，眼睛不怀好意地瞟了身材姣好的战晴雪和欧琳阳一眼，“不找个保镖？” “我就是。”莉安盯着他吐出两个字。 “是，我知道你保她们，我是说谁保你？”男人咯咯地笑道，好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秃鹰，“你之前被老板带着跑路开心了，你知道多少人想弄死你不？” “我没跑路之前，他们就不想弄死我了？”莉安也报以一个冷笑，“一帮废物。” 男人慢慢地直起腰，拖着步子，从兜里掏出了一串陈旧的钥匙，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之后，门开了，莉安这回没有走第一个，而是把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呆滞地站在后面的欧琳阳和战晴雪先推了进去，自己这才最后进了门。 欧琳阳和战晴雪开始走的很慢，但是在听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哗声之后，欧琳阳突然加快了步子，连落在后面的莉安都没在意了，径直向前跑了过去，战晴雪看了一眼莉安，也追了上去。 莉安没有迈开步子，重新坐回去的男人长长地呻吟了一声，又坐下了，莉安又一挥手，又是一卷钱落在了男人怀里，这回厚的多。 “等会她们走的时候，记得开门。”莉安说到。 “只有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一个好网站，都在这连载：魔爪阅读网（MＯZＨUA.ＡPP） “她们，”莉安说道，然后轻声补充道，“也许有我。” 男人捏着钱，半晌没有说话。 “你回来做什么的？”他咳嗽了两声，把钱塞进了兜里，又嘲弄似的开了口，“回来做好人的？” “肯定不是来看你的。”莉安讥笑道。 “你就这么肯定，我收钱就办事？” “你难道不会么？”莉安朝着他的假肢看了一眼，假肢做的十分粗糙，看起来压根就不打算让装上的人顺畅走路似的，他看着一脸无所谓的男人，用认真地口吻说开玩笑道，“地下球场里最值得信任的人，就是断了腿还在这的人，对不？” 男人愣了一些，掀开了兜帽，他皱巴巴的脸颊和没剩多少头发的头顶完全露了出来，密布地皱纹昭示着他年事已高，他的眼睛藏在耷拉着的眼皮底下，连目光都只是能隐约看到，他扫了莉安一眼，晃了晃手里的酒瓶，莉安摇了摇头。 “精明的子，”男人轻声说道，“你不该回来，这里没有你的朋友，不管你是来找人还是来救人，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眼神突然变了，慵懒的颓废醉汉突然抖落了身上的尘土，他目光锐利，仿佛下一秒就要手握刀剑迎上战场，但是这眼神持续了不到几秒就隐没下去，男人再次疲惫地靠在了椅子上。 “但我还是回来了，对不？”莉安笑道，他举起手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而且还有个大块头脑子抽了给我回了个电话，我得见见他。” 莉安把另一句话憋在了心里。 他要来看看那家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即使是那大块头脑子再缺根弦，欧琳阳就这么直挺挺地一条短信过去，他也绝对不会这么轻率地把地点报出去。 男人干笑了一声，又朝着莉安举了举酒瓶，莉安转头开始走了起来。 男人看着莉安走着神向前走，他数了五下，叫住了莉安。 “死了。” 他说出了两个字，莉安的脚踏出了第六步的前半脚。 “什么？”莉安抬起的脚没有落下，头也没有回，问道。 “死了，那个明罗斯基，”男人把酒瓶放在了地上，“里面有一个疯子开擂台，说赢了就可以随便提出一个愿望。” “然后？” “他上去了，踢了，然后猝死，”男人说完，神经质地大笑了两声，重复了一遍，“就猝死了，在球场上。” ☆、第四百一十四章 鸟笼 莉安的后半脚落了下去，停了一会，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又吞了口口水，感觉喉咙被什么堵住了，硌住了他的气管，让他无法呼吸顺畅，所以他用力地咳嗽了几声，力气大得快要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了。 “哈哈。” 他觉得这笑声不是从自己胸腔里传出来的，而是从某个更遥远的地方。 “想出去，想急了。”他把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挤压了出来，觉得自己有些窒息，于是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好了一刹那，但是更持久的窒息让莉安的耳边起了耳鸣，这捉摸不定的耳鸣宛如蜂群渐起，铺天盖地，莉安什么也听不见了，过了一会，男人的声音才模模糊糊的传来。 是这样。 “是，是急了。”男人在后面说道。 “遗言？” “没有，猝死的，没有遗言。” “死在球场上的？” “死在球场上的。” 莉安又沉默了一会，慢慢提起了步子，走出了第七步，然后是第八步，第九步，他的腰先是慢慢地弯了下去，第十步踏出了一半就收了回来，他蹲在地上，一把拽住自己的头发，红色的头发被他狠狠地朝前拽住，手指伸进了头发，指甲抠进了头皮里，像是想把自己的头皮撕下来似的用着力气，过了一会，他松开了手，站了起来，靠着墙，腰慢慢直起来，走完了第十步，他才重新完全直起来了腰，然后莉安继续向前走，走到第十五步，他马上就会离开这通道，在步入自己老友突如其来的吊唁现场时，他突然站住了。 “那蛮好的。”莉安说道，没回头，所以不知道看门的老头是不是又举起酒瓶子了，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莉安又喘了几口气，前头的场地中亮着数十盏灯，熟悉无比的鸟笼让他忍不住用目光上下打量，一个女孩抱着胳膊站在场地当中，周围的座椅上不知道何时已经坐满了男男女女，他们戴着面具，仿佛秃鹫环绕上空，俯瞰血和肉的宴场，他目光远眺，想必这里早就举办过了他老友无人闻听的葬礼，又把他一钱不值的灵魂在火里胡乱归放。莉安的目光看着屹立在场中央戴着恶鬼面具的百花，战晴雪和欧琳阳转过头，目光惊恐，欧琳阳的手指颤抖着指着下方的球场，除了百花还有一个女孩站在里面。 “那蛮好的。”他在心里朝着自己的老友悄声自语，看着水真真在球场上和百花面对着面。 这是一个场全新的战斗。 -------- “就这样还想带走她，不然再到我这里特训个百八十天怎么样？”百花踢打着脚下的足球，足球撞在铁柱上，又精确地弹回了她脚下，水真真喘着粗气，她已经攻了数不清多少次门了。 “把队长……还给我。”连面具都没有戴的水真真声音嘶哑，但是百花却歪着头，不为所动。 “哎呀，你说的好像你家队长是你的东西一样，”百花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用下巴指了指场边，“在你赢下我之前，你家队长可是已经‘属于我了’哟。” “闭嘴！” “大喊大叫什么的我也会啦。” 百花轻轻向左边挪动了一步，水真真踉跄地从她身边晃过，百花吃吃低笑着伸出脚微微一带，水真真骤然朝前扑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光是比声音大就能把你家队长赢回去了？”百花撅着嘴，故作惊讶地问道，“要是这样的话，你家队长早就赢下我咯。” 水真真从地上撑起了身子，从咬着的牙里挤出字来，“你说……什么？” “我已经说了一遍了，难道你要我再说第二遍？故意拖延时间的话观众老爷们可是会不满的。”百花哼哼地笑道，但是她看向周围，男男女女们都沉默不语，百花厌弃地翘起嘴角，刚想说什么，却用余光看见了水真真再次冲了过来，她失去耐心一般地翻了个白眼，右脚前推，把足球正着送到了水真真面前，水真真呆了一下，百花从她身边蹦蹦跳跳地又站在了她面前，然后微微侧开身子，让出了球门。 “这么想要球我就给你咯，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射门了？”百花用手指卷着头发，指了指水真真背后的球门，“我不在那里喔，你射门吧，不过我个人建议你是最后带着球一起进门啦，因为……” 百花的话还没有说完，水真真毫不犹豫地大脚开球，足球掠过百花没有扎好飞散出来的头发末端，砰的一声，在球门框上砸地侧飞出去，又撞在铁丝上，滚了回来。 “……你现在的射门是进不了的。” 水真真看着飞弹出去足球，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她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射门到门框上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射门的时候，本来应该牢牢固定住的球门在她眼里就开始摇晃起来，虚幻的影子来回晃动，让她手足无措。 她转过头去看向场边，在这铁丝的鸟笼之外还有一个巧的，只有一人多高的鸟笼，这笼子的铁丝却是用磨亮了的黄铜做的，顶端有一盏昏黄的灯，锥形的光芒向下照亮了蜷缩着身子，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的卫裳，她的脖子、手腕和脚踝上都挂着里面垫着棉花的镣铐，呼吸急促，眼皮不断抖动着，像是在经历着一场噩梦。 “喂喂喂，这里可是在比赛，看你家队长太入神了可不太好，”百花高声提醒道，她的语气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带着一股看笑话似的笑意，“再说了，她可是愿赌服输的嘛。” 百花根本没有被水真真杀人一般的目光吓倒，摊着手继续说道，“是我邀请她过来没错啦，可是人家是看她想啊想的太苦恼想要帮忙而已啊。” ☆、第四百一十五章 小小的执着 “她来的时候态度可是超坚决的，无论我怎么劝都只是想要听你的故事，所以人家就只好把你所有的事情全部都给她讲了一遍——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了？”百花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头发，“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输给我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队长怎么可能……”水真真重新站在了百花面前，她也记不清自己重新站起来多少次了，肺要燃烧起来了，腿也很痛，连这时候自己说的话听着都有点遥远，水真真喘着气才说完了后半段，“怎么可能会答应和你比赛！” “哦——”百花的语气挑了个弯，眼睛也眯了起来，“你是和你家队长说了什么吗？还是叮嘱了什么？不会是说‘那家伙曾经想要害我，离那家伙远点’这类的话吧？” 百花看着水真真顿了顿。 “看来是没说啊……或者只是单纯地告诉她‘不管怎么样，总之离那家伙远点’之类完全意义不明的话吧，”百花摇晃着头，很是无奈地样子，“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人家呢，直接说我差点把你的脚弄断，差点让你死在这里，差点让你……” 百花故意拖长了音调，看着水真真低下去的眼睛，这才说完了。 “……差点让你再也踢不了球。” “是害怕告诉了她的话就会一直深究过去？然后被人议论‘原来她是这样一个球员啊’、‘做了这种事情不踢球才是最好的’这种闲话？”百花围着水真真绕起了圈，水真真的眼睛垂得很低。 要是那时候告诉了队长的话。 “我说啊，大家都快成年了，都成熟一点就好咯，”百花耸耸肩说，“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的事情，一辈子都洗不掉，从这里跑掉就想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太难啦，你总不能把好多年前泼出去的水再收回来，对不？” 水真真又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地，她又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卫裳，右腿一软，差点倒下去，百花却只是在旁边看着她，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搞笑视频里面歪歪扭扭的木偶人，没有一点同情的温度，只有冰凉的戏谑。 “你肯定超——害怕的对吧？好不容易又重新加入了球队，要是突然被离队怎么办？毕竟你可不是什么白莲花也不是什么好人呢，很容易被其他的球队认为是黑户的非法球员，或者是什么地方派来的球队间谍来着，即使找到了球队，你也是属于用完就会被丢掉，可以替代就会被踢开的‘超级替补’而已，那种感觉会很让你害怕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踢出球队，即使是在赛场上也随时都可能被换下来，明明周围那么多队员，但是她们压根就不想看你。” 百花用手指点着嘴唇，脚跟在地上一磕一磕，卫裳依旧沉睡着，眼睫毛间或抖动一下，眉头皱地紧紧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垫在她身下的毯子，百花蹲在鸟笼边，伸出手，手刚好可以够到卫裳的脸颊，她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水真真，一只手伸出手指戳了戳卫裳，看得水真真牙齿几乎陷进了下唇里。 “……真……真……”卫裳的梦呓满是恐惧，她的手指紧紧蜷在一起，“别……别走……” 水真真想要向前踏步走去，却被百花的眼神轻松逼了回去。 “你很喜欢你家队长对不？”百花眯着眼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什么都不会多问，完全地‘信任’着你……” 说着百花的手缩了回来，“虽然你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她呢。” “你……” “要是你‘完全信任’她的话，又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这些故事瞒着不告诉她呢？”百花用手指点着自己的侧脸，“害怕你的队长会突然变卦？你又变成一个人？” 水真真垂下了眼睛，无法反驳。 “啧……所以说你走了我才会一点都不可惜啦，”百花咂咂嘴，站了起来轻声说道，“在和这个丫头牵起手的时候，你已经完全失去‘资格’了。” “……为什么。”水真真突然开口问道。 “啊？” “为什么……要把队长卷进来，”水真真总算抬起了头，“这是我和你之间的问题。” “别误会，你和我之间已经一点问题都没有了，”百花摆摆手，“饶了我吧，我们之间在那一吻过后早就结束了。” “不要讲这些让人误会的话！”水真真恶狠狠地问道，“为什么队长会来……” “她来这里怎么了？”百花打断了水真真，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里满是讥诮，她伸出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还想说话的水真真，反问道。 “我说啊，当你发觉你家队长来这里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糟糕了，这里很危险，队长遇见麻烦了’。” 百花竖起第二根手指，歪着头笑道。 “还是‘糟糕了，我的过去要被发现’了呢？” 水真真觉得心脏有一股冰凉的丝线正在缓缓蔓延，让她的呼吸迟滞了起来。 百花咂咂嘴，挑着眉毛笑道。 “但是你现在可以安心啦，你家队长都没有介意这些，我把你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你家队长，本来她听完之后我说你可以走啦，我和她又无冤无仇的，我也没那么多功夫，但是队长就是不走，还非要和我比赛一场，”百花斜着眼睛看着深陷噩梦的卫裳，又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水真真，噗呲一声，用大拇指反指着她，笑道，“还非说什么‘我要证明我不在乎她的过去’的搞笑台词。” 水真真的身子开始发起了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更加剧烈的情感，这情感让她的眼前一阵阵的模糊，喉咙也发不出来声音。 “‘假如我赢了你，真真就和这里再也没有关系了，我就用自己来和你打赌’。”百花夸张地重复着这句话，然后自己哈哈大笑，但是场边依旧一片沉默，百花捂着肚子笑着，指着水真真。 “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答应她比赛看看，结果没想到一下子她就输掉了，一个球都没进欸！”百花大喘着气，她笑的过头了，“而且她好像超认真地以为，只要赢了我你就可以完全洗白了，拼了命地想要进球，虽然最后还是一个都没有进啦——”百花笑得更大声了，水真真却感觉那笑声就像是在她的脑子里撒着钢针，一下，一下接一下，刺得她头疼的想要尖叫出来，百花的笑声渐渐收了起来。 “不过我倒是没关系啦，反正白收一个笨蛋姑娘，就当是你跑掉这么久的利息好咯，”百花一脚把球踢到了水真真脚边，提高了声音，“好啦，我都给你这么多次机会了，这是最后一次咯，要是进不了的话……” 她没有能够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因为水真真身前站上了一个红发的女孩。 ☆、第四百一十六章 老鼠洞 “哎呀，哎呀，莉安终于来了，”百花咂着嘴，发出啧啧的声音，“来的真晚，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找个女孩？为了带人出去？还是为了……” 水真真霍然抬头，红发的女孩垂手站立在她旁边。 “莉……安？” “我有几件事情，要好好问你。”莉安没搭理水真真，踩住球轻声说道。 “可是这里是正在比赛呢，哎呀莉安你还不知道这比赛的规矩来着——” “赢了你，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对不？”莉安问道。 “嗯嗯嗯！”百花点着头，“什么——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只要你提出来就好了！” “那我先问你个问题？” “啊……随便啦，”百花摇着手指在前面走来走去，用手托着下巴道，“要问什么？” “你杀了他？” 莉安轻声开口，水真真慢慢地抬起头，莉安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问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似的。 “啊……你说那个大个子？”百花抓了抓头发，伸出手比划着，“如果是的话，不是喔，杀掉他的是莉安才对。” 莉安的嘴角抽了抽，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一个别扭地微笑。 “别露出那种可怕的表情嘛……为什么一个在地下球场混了那么久的人，会突然来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呢？要是一只老鼠想活下来的话，明明只要逃到角落里待着去就好了，他那样呆的那么久，赢了那么多场比赛的人，虽然不能再踢球了，可是还是能够生活的呢。” “啊是啊，那家伙最擅长的就是跑路了，那么大个个头我都跑不过他，他最喜欢的一句话是他从来不去赢不了的比赛，”莉安微笑着回答道，“要是没有他指导我估计早就踢死在这里了吧。” “是啊是啊，”百花十分赞同地点着头，“那为什么……这种人突然会突然提出‘和我比赛’呢？” “一只老鼠，为什么非要跑到街上去，想要拦住一个随时能踩死他的人呢。” 百花的眼睛看着莉安，红发的少年依旧没有动作，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莉安，你知不知道，在人类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是怎么捕杀老鼠的？”百花颇有兴趣地靠在铁笼旁，“单只的老鼠是最难抓的，他们跑的又快，又无所顾忌，光是抓住一只费的时间就已经要把人逼疯了，所以他们通常都是看准一只老鼠的逃跑路线，找到老鼠洞之后就把在里面灌进去开水，把一窝老鼠都烫死，或者是用烟熏，但是这样还是太麻烦了，于是有个聪明人找到了毒鼠药，他们把药塞进诱饵里面等着老鼠来吃，有的只能毒死一只老鼠，有的被拖进洞里之后，那些聚居起来的老鼠就会一起被毒死……” 百花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莉安冷冷地看着她，水真真却觉得手指尖逐渐发冷了起来，她从这怪异的故事里感到了一股阴冷的预兆。 “所以啊莉安，无论是用开水用烟熏海是用毒鼠药，人们总是跟着一只老鼠找到一窝老鼠，那些老鼠本来只是想聚集起来互相帮助活下去，但是却被更加轻松地一打尽，反而是那些居无定所又窜来窜去的单只老鼠，没有人愿意专门去管他们。” “所以啊，当一只老鼠想要得到帮助，和一个‘同伴’一起行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向死亡迈了一大步了喔……”百花轻声说道，“因为……毕竟是老鼠嘛。” 水真真感觉自己的手指正在颤抖，她看向自己的队长，卫裳还没醒，但是身子却怕冷一样蜷缩在了一起。 假如。 假如她没有遇见卫裳的话。 一切都不会这样了。 莉安依旧保持着平静，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他继续看着百花，像是在看一场专门为他演出的戏。 “假如你没有找那个大个子寻求帮助，那么他今天还会死在这里么？而且和这个队长居然一模一样……不对，稍微有一些不一样。” “这么说，他已经许了愿望了？”莉安问道，他的语气里面居然也带着颇感兴趣的笑意，“什么愿望？”“那个大个子的愿望很简单啦‘想和我来一场比赛’，比赛赌注的话，他如果输了的话，一切都听我安排，”百花竖起一根手指，“但是他的腿已经踢不了球了，所以他预先许了‘治好腿’的愿望。” “像他的风格，毕竟没球活不了。” 莉安笑了笑，水真真看到他垂下去的左手手指抽搐了一下。 “他真的超强的啦，和我居然能平局来着……他看着很辛苦的样子，我就勉强同意他的第一个愿望了。” “然后……他说要和我比赛‘第二场’。” “假如他再赢了的话，我和地下球场就要断绝和你的一切联系。” 莉安的左手握紧了，然后松开了。 “多管闲事，也是他的风格，老妈子一样，”莉安轻声说道，“不过这人脑子还是有问题，直接第一个愿望就这么许不就好了？” “是啊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和他说的，明明只要第一个愿望这么许就可以结束了，”百花赞同地点头，“但是他之后又像那个笨蛋队长一样说了些很白痴的话，啊……话说现在的球员都是这种笨蛋了么？怪不得球赛越来越难看了。” “这蠢货就是爱说蠢话做蠢事，”莉安答道，“他又说了什么怪话？” “啊，那家伙说的怪话啊。”百花蹦蹦跳跳地走到了场地中央，突然挺起胸，双手叉腰，鼓着嘴，努力憋着嗓子，像是在模仿某个大块头一样。 “‘我自己的战斗结束了，接下来是我那老兄的了。’……这样的怪话，”百花咳嗽了几声，“蛮帅是蛮帅的，不过胜利和他没有关系就是了。” 百花笑嘻嘻地又举起了手，在耳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不过他的电话号码，真的蛮好用的就是了。” 莉安的眼睛垂下去了一刹那，又抬了起来，百花盯着他的动作很久，看见莉安却丝毫没有发作的样子，有些无趣地放下了手。 “还以为你会很生气来着呢，”百花揪着自己的发梢哼哼道，“没意思，你们不是朋友么，朋友都死掉了你就生气一点嘛——” 她的语气里满是挑衅，但是莉安依旧不为所动，仿佛死的那个大块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百花看了他一会，无聊地弹了弹自己的头发，放弃了。 “第二场比赛是他和谁踢的？” 听见莉安的提问，百花先是一愣，接着用手指指着自己反问道，“除了我还有谁？” “是，除了你还有谁。” “哼……”百花沉默地看着面前不怒自威的男孩，她对这种还没开口就被揭了老底的直觉由衷地不爽。 ☆、第四百一十六章 老鼠洞 “哎呀，哎呀，莉安终于来了，”百花咂着嘴，发出啧啧的声音，“来的真晚，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找个女孩？为了带人出去？还是为了……” 水真真霍然抬头，红发的女孩垂手站立在她旁边。 “莉……安？” “我有几件事情，要好好问你。”莉安没搭理水真真，踩住球轻声说道。 “可是这里是正在比赛呢，哎呀莉安你还不知道这比赛的规矩来着——” “赢了你，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对不？”莉安问道。 “嗯嗯嗯！”百花点着头，“什么——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只要你提出来就好了！” “那我先问你个问题？” “啊……随便啦，”百花摇着手指在前面走来走去，用手托着下巴道，“要问什么？” “你杀了他？” 莉安轻声开口，水真真慢慢地抬起头，莉安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问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似的。 “啊……你说那个大个子？”百花抓了抓头发，伸出手比划着，“如果是的话，不是喔，杀掉他的是莉安才对。” 莉安的嘴角抽了抽，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一个别扭地微笑。 “别露出那种可怕的表情嘛……为什么一个在地下球场混了那么久的人，会突然来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呢？要是一只老鼠想活下来的话，明明只要逃到角落里待着去就好了，他那样呆的那么久，赢了那么多场比赛的人，虽然不能再踢球了，可是还是能够生活的呢。” “啊是啊，那家伙最擅长的就是跑路了，那么大个个头我都跑不过他，他最喜欢的一句话是他从来不去赢不了的比赛，”莉安微笑着回答道，“要是没有他指导我估计早就踢死在这里了吧。” “是啊是啊，”百花十分赞同地点着头，“那为什么……这种人突然会突然提出‘和我比赛’呢？” “一只老鼠，为什么非要跑到街上去，想要拦住一个随时能踩死他的人呢。” 百花的眼睛看着莉安，红发的少年依旧没有动作，仿佛一切与他无关。“莉安，你知不知道，在人类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是怎么捕杀老鼠的？”百花颇有兴趣地靠在铁笼旁，“单只的老鼠是最难抓的，他们跑的又快，又无所顾忌，光是抓住一只费的时间就已经要把人逼疯了，所以他们通常都是看准一只老鼠的逃跑路线，找到老鼠洞之后就把在里面灌进去开水，把一窝老鼠都烫死，或者是用烟熏，但是这样还是太麻烦了，于是有个聪明人找到了毒鼠药，他们把药塞进诱饵里面等着老鼠来吃，有的只能毒死一只老鼠，有的被拖进洞里之后，那些聚居起来的老鼠就会一起被毒死……” 百花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莉安冷冷地看着她，水真真却觉得手指尖逐渐发冷了起来，她从这怪异的故事里感到了一股阴冷的预兆。 “所以啊莉安，无论是用开水用烟熏海是用毒鼠药，人们总是跟着一只老鼠找到一窝老鼠，那些老鼠本来只是想聚集起来互相帮助活下去，但是却被更加轻松地一打尽，反而是那些居无定所又窜来窜去的单只老鼠，没有人愿意专门去管他们。” “所以啊，当一只老鼠想要得到帮助，和一个‘同伴’一起行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向死亡迈了一大步了喔……”百花轻声说道，“因为……毕竟是老鼠嘛。” 水真真感觉自己的手指正在颤抖，她看向自己的队长，卫裳还没醒，但是身子却怕冷一样蜷缩在了一起。 假如。 假如她没有遇见卫裳的话。 一切都不会这样了。 莉安依旧保持着平静，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他继续看着百花，像是在看一场专门为他演出的戏。 “假如你没有找那个大个子寻求帮助，那么他今天还会死在这里么？而且和这个队长居然一模一样……不对，稍微有一些不一样。” “这么说，他已经许了愿望了？”莉安问道，他的语气里面居然也带着颇感兴趣的笑意，“什么愿望？” “那个大个子的愿望很简单啦‘想和我来一场比赛’，比赛赌注的话，他如果输了的话，一切都听我安排，”百花竖起一根手指，“但是他的腿已经踢不了球了，所以他预先许了‘治好腿’的愿望。” “像他的风格，毕竟没球活不了。” 莉安笑了笑，水真真看到他垂下去的左手手指抽搐了一下。 “他真的超强的啦，和我居然能平局来着……他看着很辛苦的样子，我就勉强同意他的第一个愿望了。” “然后……他说要和我比赛‘第二场’。” “假如他再赢了的话，我和地下球场就要断绝和你的一切联系。” 莉安的左手握紧了，然后松开了。 “多管闲事，也是他的风格，老妈子一样，”莉安轻声说道，“不过这人脑子还是有问题，直接第一个愿望就这么许不就好了？” “是啊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和他说的，明明只要第一个愿望这么许就可以结束了，”百花赞同地点头，“但是他之后又像那个笨蛋队长一样说了些很白痴的话，啊……话说现在的球员都是这种笨蛋了么？怪不得球赛越来越难看了。” “这蠢货就是爱说蠢话做蠢事，”莉安答道，“他又说了什么怪话？” “啊，那家伙说的怪话啊。”百花蹦蹦跳跳地走到了场地中央，突然挺起胸，双手叉腰，鼓着嘴，努力憋着嗓子，像是在模仿某个大块头一样。 “‘我自己的战斗结束了，接下来是我那老兄的了。’……这样的怪话，”百花咳嗽了几声，“蛮帅是蛮帅的，不过胜利和他没有关系就是了。” 百花笑嘻嘻地又举起了手，在耳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不过他的电话号码，真的蛮好用的就是了。” 莉安的眼睛垂下去了一刹那，又抬了起来，百花盯着他的动作很久，看见莉安却丝毫没有发作的样子，有些无趣地放下了手。 “还以为你会很生气来着呢，”百花揪着自己的发梢哼哼道，“没意思，你们不是朋友么，朋友都死掉了你就生气一点嘛——” 她的语气里满是挑衅，但是莉安依旧不为所动，仿佛死的那个大块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百花看了他一会，无聊地弹了弹自己的头发，放弃了。 “第二场比赛是他和谁踢的？” 听见莉安的提问，百花先是一愣，接着用手指指着自己反问道，“除了我还有谁？” “是，除了你还有谁。” “哼……”百花沉默地看着面前不怒自威的男孩，她对这种还没开口就被揭了老底的直觉由衷地不爽。 ☆、第四百一十七章 里昂·舒特 “哎呀不说这些了，莉安要许什么愿望嘛，先告诉我嘛，人家等了好久了。”百花向前蹦了几步，期待地说道。 “不想说吗？”莉安狠狠瞪着眼前没个正经样子的百花说道，“我习惯在赢下比赛之后再说。” “欸——没意思——” “告诉你倒是也可以，那你先把卫队长给放了怎么样。” “欸——莉安不喜欢人家了吗？喜欢那个萝莉型的？！”百花瘪起嘴，抱着胳膊生气似咕哝道，眼睛不爽地眯了起来，“她有什么好的嘛，飞机场，矮子！” “不过既然莉安都发话了……而且我也不喜欢这个类型。” 卫裳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她的眼睛慢慢睁开，疑惑地抬了起来，看见了同样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水真真。 “真……真真！”她猛地扑到了笼子门旁边，却怎么样都拉不开笼子的门，“为……为什么真真会在这？！” “队长！”水真真一个箭步冲到了场地旁边，却发现自己也没有出去的方法，她转头看着百花，眼里的怒火毫不掩饰。 “放出来。”莉安冷冷地说到。 “人家不管，刚才莉安说了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我才不傻嘞就这么放走人，”百花嘟着嘴说道，“想要放走她的愿望是那家伙的‘愿望’，她又没有赢我。” “你……”水真真身子像是过了电流似的，疲惫一扫而空，她刚想说什么，却再次被莉安伸出手打断。 “好吧，那么我和你比赛。”莉安平静地答道，他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水真真，又收回了目光，他努力把脑子里翻腾着的狂潮压下去，没有再多照顾其他人的心思了。 “赌注？” “我。” “愿望？” “没想好。”莉安微笑道。 百花没有在意莉安，自顾自地喜笑颜开，似乎这赌注已经足够让她忽视掉这么点细节。 “既然莉安都这么说了，哎呀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啦——”百花开心地点着头，“放心啦，只要莉安带着你旁边的累赘姐赢下我，那么我就把这个笨蛋放掉……然后回答那些莉安想要问的所有问题……” 把两臂张得大大的百花顿了顿。 “但是你们都有两个人了，那我稍微叫个外援也不过分吧，我们二对二才比较公平对吧？” “你要叫那个阿京上场吗？” “阿京很忙的啦，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吧——” 百花拍了拍手，背后的铁笼边缘的一扇门打开来，一个彷佛戴着怪盗一样面具的球员走上了球场，金发披散，百花一只胳膊亲昵地搂住了那个球员的腰，另一只手的手指则细致地梳理着他的头发，就像是打理着一个昂贵的玩偶似的。 百花的表情里带着自满地炫耀，把这球员的头发理顺了之后，百花才重新看向脸色逐渐从平静转为阴沉的莉安。 “开始比赛之前先认识一下，我的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百花从背后两只手环抱住了那个球员的腰，又把下巴搁在那个球员的肩上，看着莉安，柔和地笑道，“里昂·舒特，你们认识他吗？” “里……昂？”欧琳阳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喂琳阳……”战晴雪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里昂！”在高高的看台边，欧琳阳一下子站了起来，失去了控制一般地喊着这个消失已久的名字，声音让莉安的眼神不自主地撇了一刹那，看台上的其他观众居然还是一言不发，男男女女就像是无数尊木偶一样，他们在的身上套着黑色的袍子，只有脸上戴着的面具有些许色彩。 “里昂！”欧琳阳又叫了一声，突然说不下去了，她的喉咙很难受，只能用手捂住嘴，从指缝里发出了悲鸣的鸟一样的声音，下面的人群突然有了轻微的骚动，似乎只有哭泣能让他们略微做些感慨，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哎呀，这不是里昂家的姑娘么？”百花快活地眯起了眼睛，抬头看向了欧琳阳的方向，“里昂经常和我提起你呢，说是你们俩以前感情很好的来着？” “闭嘴！”莉安神经刹那绷到极限，突然踏前一步怒声打断道。 “这和莉安没关系啦，人家恋人之间好不容易重逢，你就别不懂人情啦，”百花朝着莉安摆着手，“还有莉安的第一个愿望已经用在了这个队长身上咯，除非你赢了不然人家不再理你啦——” “琳阳！你冷静点！”战晴雪匆匆开口，但是欧琳阳的眼睛已经完全被那个金发的球员吸住了，战晴雪还想要说什么，百花却像得逞一般打了个响亮的的响指，笼门边应声而开了一扇门，她朝着欧琳阳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不过……喂，那边的，这可是感动的久别重逢，那要不要上来许个愿？你也可以许个愿望就把你家男孩带走喔。” 欧琳阳抬脚就要走，脸上的表情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战晴雪被吓的魂飞魄散，一把拽住了欧琳阳的手。 “喂！戴着面具的话完全不知道是是不是他啊！都说了别冲动！” “没关系。”“哪里没关系了啊！上去的话你……”战晴雪依旧不放手，欧琳阳伸出手去，想要把队长的手扒开，战晴雪说什么也不放。 “我只要把里昂带走就好了，”欧琳阳自言自语一般地念叨道，手依然在努力地掰着，“我只要里昂和我一起……” “那莉安怎么办！她已经去台上比赛了啊！”战晴雪反手握住欧琳阳的手，“不是莉安带我们来这里的么？！” 欧琳阳沉默了一会，手指发着抖，嘴唇开合了几下，眼睛慢慢地抬了起来。 ☆、第四百一十七章 里昂·舒特 “哎呀不说这些了，莉安要许什么愿望嘛，先告诉我嘛，人家等了好久了。”百花向前蹦了几步，期待地说道。 “不想说吗？”莉安狠狠瞪着眼前没个正经样子的百花说道，“我习惯在赢下比赛之后再说。” “欸——没意思——” “告诉你倒是也可以，那你先把卫队长给放了怎么样。” “欸——莉安不喜欢人家了吗？喜欢那个萝莉型的？！”百花瘪起嘴，抱着胳膊生气似咕哝道，眼睛不爽地眯了起来，“她有什么好的嘛，飞机场，矮子！” “不过既然莉安都发话了……而且我也不喜欢这个类型。” 卫裳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她的眼睛慢慢睁开，疑惑地抬了起来，看见了同样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水真真。 “真……真真！”她猛地扑到了笼子门旁边，却怎么样都拉不开笼子的门，“为……为什么真真会在这？！” “队长！”水真真一个箭步冲到了场地旁边，却发现自己也没有出去的方法，她转头看着百花，眼里的怒火毫不掩饰。 “放出来。”莉安冷冷地说到。 “人家不管，刚才莉安说了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我才不傻嘞就这么放走人，”百花嘟着嘴说道，“想要放走她的愿望是那家伙的‘愿望’，她又没有赢我。” “你……”水真真身子像是过了电流似的，疲惫一扫而空，她刚想说什么，却再次被莉安伸出手打断。 “好吧，那么我和你比赛。”莉安平静地答道，他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水真真，又收回了目光，他努力把脑子里翻腾着的狂潮压下去，没有再多照顾其他人的心思了。 “赌注？” “我。” “愿望？” “没想好。”莉安微笑道。 百花没有在意莉安，自顾自地喜笑颜开，似乎这赌注已经足够让她忽视掉这么点细节。 “既然莉安都这么说了，哎呀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啦——”百花开心地点着头，“放心啦，只要莉安带着你旁边的累赘姐赢下我，那么我就把这个笨蛋放掉……然后回答那些莉安想要问的所有问题……” 把两臂张得大大的百花顿了顿。 “但是你们都有两个人了，那我稍微叫个外援也不过分吧，我们二对二才比较公平对吧？” “你要叫那个阿京上场吗？” “阿京很忙的啦，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吧——” 百花拍了拍手，背后的铁笼边缘的一扇门打开来，一个彷佛戴着怪盗一样面具的球员走上了球场，金发披散，百花一只胳膊亲昵地搂住了那个球员的腰，另一只手的手指则细致地梳理着他的头发，就像是打理着一个昂贵的玩偶似的。 百花的表情里带着自满地炫耀，把这球员的头发理顺了之后，百花才重新看向脸色逐渐从平静转为阴沉的莉安。 “开始比赛之前先认识一下，我的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百花从背后两只手环抱住了那个球员的腰，又把下巴搁在那个球员的肩上，看着莉安，柔和地笑道，“里昂·舒特，你们认识他吗？” “里……昂？”欧琳阳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喂琳阳……”战晴雪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里昂！”在高高的看台边，欧琳阳一下子站了起来，失去了控制一般地喊着这个消失已久的名字，声音让莉安的眼神不自主地撇了一刹那，看台上的其他观众居然还是一言不发，男男女女就像是无数尊木偶一样，他们在的身上套着黑色的袍子，只有脸上戴着的面具有些许色彩。 “里昂！”欧琳阳又叫了一声，突然说不下去了，她的喉咙很难受，只能用手捂住嘴，从指缝里发出了悲鸣的鸟一样的声音，下面的人群突然有了轻微的骚动，似乎只有哭泣能让他们略微做些感慨，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哎呀，这不是里昂家的姑娘么？”百花快活地眯起了眼睛，抬头看向了欧琳阳的方向，“里昂经常和我提起你呢，说是你们俩以前感情很好的来着？” “闭嘴！”莉安神经刹那绷到极限，突然踏前一步怒声打断道。 最好看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ＯZHUＡ.ＡPP “这和莉安没关系啦，人家恋人之间好不容易重逢，你就别不懂人情啦，”百花朝着莉安摆着手，“还有莉安的第一个愿望已经用在了这个队长身上咯，除非你赢了不然人家不再理你啦——” “琳阳！你冷静点！”战晴雪匆匆开口，但是欧琳阳的眼睛已经完全被那个金发的球员吸住了，战晴雪还想要说什么，百花却像得逞一般打了个响亮的的响指，笼门边应声而开了一扇门，她朝着欧琳阳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不过……喂，那边的，这可是感动的久别重逢，那要不要上来许个愿？你也可以许个愿望就把你家男孩带走喔。” 欧琳阳抬脚就要走，脸上的表情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战晴雪被吓的魂飞魄散，一把拽住了欧琳阳的手。 “喂！戴着面具的话完全不知道是是不是他啊！都说了别冲动！” “没关系。” “哪里没关系了啊！上去的话你……”战晴雪依旧不放手，欧琳阳伸出手去，想要把队长的手扒开，战晴雪说什么也不放。 “我只要把里昂带走就好了，”欧琳阳自言自语一般地念叨道，手依然在努力地掰着，“我只要里昂和我一起……” “那莉安怎么办！她已经去台上比赛了啊！”战晴雪反手握住欧琳阳的手，“不是莉安带我们来这里的么？！” 欧琳阳沉默了一会，手指发着抖，嘴唇开合了几下，眼睛慢慢地抬了起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多余的人 “你到底要怎么样！”莉安大步跨前，百花装成害怕地样子躲在了金发球员身后。 “什么怎么样啦！这可是人家的男朋友喔！”百花撅着嘴，赌气似的大声道，“不然莉安现在就许愿啊！赢了我的话就把这家伙带走呗！” 莉安的脚步一顿，这滑稽的玩笑让他背后一冷。 “莉安……是自己上台的，不是么？”欧琳阳轻声说道，她的眼睛里闪动着漆黑的光，语速越来越快，“只是……只是拜托莉安带我们来这里而已，她是自己要上台比赛的啊？对不对？我们没有要她……” 战晴雪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她被欧琳阳突如其来的话震惊了，欧琳阳把额头垂下去靠在她们握住的手的手背上，不知道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重逢，还是自己刚才那恐怖的发言而抽泣了起来。 战队长，我是编外人员，只是暂时当你们的队员而已。 她突然想起了莉安和自己经常说起的这句话。 “莉安是……我们的队友啊，”战晴雪喃喃地说到，“和我们……一起了这么长时间了啊……” 场中的莉安，不知道听没听到欧琳阳刚才的话呢。 战晴雪突然有些恍惚地想到。 假如莉安听到的话。 还会留在队里吗？ 这个念头闪过了一刹那，战晴雪本来并无在意，但是在这念头短暂地闪过后，她的身子突然恐惧地瑟缩了起来。 她的第一反应为什么是“还会留在队里”吗？ 她只是单纯地在意莉安的“去留”而已？ 在意她的去留会对球队产生什么影响？ “战队长，在你们找到合适的人之前，我就先做你们的队员吧。” 莉安就像是预知到了什么一样，有意无意地向战晴雪提起着这句话，就像是她知道，在球队正式球员聚齐之后，她就再没有存在的“意义”，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随时都准备着离开，战晴雪又想起了自己给莉安房间里装上的那些东西，那些玩偶，那些毛茸茸软绵绵的毯子，她当时又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莉安走的话，球队会缺少主力吧。 莉安走的话，球队又会乱七八糟了吧。 莉安走的话，真是不方便啊。 战晴雪觉得自己的胃正在可怕地抽搐着，自己的这些想法是如此地合理，合理到她觉得后颈上有无数根细细的针正在刺着，但是她还是本能地抓紧了欧琳阳的手。 她不是这么想的。 战晴雪不是这么想的，她从来没有把任何队员当做工具。 但是她怎么证明呢？ 战晴雪想要下去比赛，想要下去和莉安一起比赛，以此来证明自己，这个念头在战晴雪的脑子里出现，然后再也散不去了，她的身子前倾，马上就要奔下去。 “啊呀？没有兴趣么？”百花奇怪地说道，她拍着金发球员的肩膀感慨到，“果然异地恋不可靠啊，这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了么？” 笼门重新合上了，百花从金发球员的背后走上前来，看着莉安。 “喂，刚才她们说的话你听得到吧？”她指了指远处的两人，“虽然声音是有点啦，但是这里可是专门设计过的场地，那两个女孩的位置的话……我都听的清清楚楚，你也一样吧。” 莉安伸出手拍了拍耳朵，手越过肩膀，朝着身后台上的战晴雪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他的表情突然平静了下来，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抱歉，最近耳朵有点不好，”莉安微笑道，“刚才我只听见你在说些废话了，其余的什么也没听见。” 战晴雪依旧死死拉住欧琳阳的手，怎么说都不让她离开，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动也不动的莉安，莉安的话她听的很清楚。 百花长长地喔了一声，莉安的表情被面具遮盖的很好，场地里突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无论是谁都没有先发言，百花似乎对于这样的沉默很是不快，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金发球员的头，刚刚脸上还带着戏谑的大笑，仿佛是因为战晴雪和欧琳阳被轻松击溃，再也那不受控制的心而兴奋不已。 现在这些表情刹那消失不见，百花的脸色平静如初，似乎那些表情从未出现过。 “中途截人家的胡可是最无聊的人喔，莉安，”百花的手指伸进了旁边球员的金发里，“明明让那个队长下来比赛的话会更有趣一点。” “有趣？我倒是觉得无聊透顶，”莉安轻声说道，“想要激怒我的话，换个方法。” “踢球的话当然是无聊透顶咯，但是那个战晴雪可是一副下来要和你说心里话的样子喔，既然这样的话趁这机会逼战晴雪把你转成正式球员，然后就不用担心被踢出球队了不是么？”百花眨眨眼说道。 “没意义的事情我懒得做，”莉安冷冷地回道，“你想做的事情也没有意义。” “没意义？”百花重复，“你是说这场比赛没意义，还是说那两个姑娘的心里话没意义？还是说我没意思？莉安就是讨厌人家对不？” “我没有你的恶趣味，人家的心里事我一点知道的欲望都没有。”莉安冷笑道。 “是么？”百花撅着嘴自言自语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挺有趣的……莉安，你觉得‘人性’这种东西，是好是坏呢？啊……这么说太抽象了，我换个说法好了。” 没有等莉安回答，百花遥遥看着远处的两个女孩。 “有一个人，只是偷了一个面包后被判处了死刑，而另一个人砸死了一个人，却被无罪释放，假如你听到了这样的量刑，第一反应是什么呢？”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多余的人 “你到底要怎么样！”莉安大步跨前，百花装成害怕地样子躲在了金发球员身后。 “什么怎么样啦！这可是人家的男朋友喔！”百花撅着嘴，赌气似的大声道，“不然莉安现在就许愿啊！赢了我的话就把这家伙带走呗！” 莉安的脚步一顿，这滑稽的玩笑让他背后一冷。 “莉安……是自己上台的，不是么？”欧琳阳轻声说道，她的眼睛里闪动着漆黑的光，语速越来越快，“只是……只是拜托莉安带我们来这里而已，她是自己要上台比赛的啊？对不对？我们没有要她……” 战晴雪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她被欧琳阳突如其来的话震惊了，欧琳阳把额头垂下去靠在她们握住的手的手背上，不知道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重逢，还是自己刚才那恐怖的发言而抽泣了起来。 战队长，我是编外人员，只是暂时当你们的队员而已。 她突然想起了莉安和自己经常说起的这句话。 “莉安是……我们的队友啊，”战晴雪喃喃地说到，“和我们……一起了这么长时间了啊……” 场中的莉安，不知道听没听到欧琳阳刚才的话呢。 战晴雪突然有些恍惚地想到。 假如莉安听到的话。 还会留在队里吗？ 这个念头闪过了一刹那，战晴雪本来并无在意，但是在这念头短暂地闪过后，她的身子突然恐惧地瑟缩了起来。 她的第一反应为什么是“还会留在队里”吗？ 她只是单纯地在意莉安的“去留”而已？ 在意她的去留会对球队产生什么影响？ “战队长，在你们找到合适的人之前，我就先做你们的队员吧。” 莉安就像是预知到了什么一样，有意无意地向战晴雪提起着这句话，就像是她知道，在球队正式球员聚齐之后，她就再没有存在的“意义”，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随时都准备着离开，战晴雪又想起了自己给莉安房间里装上的那些东西，那些玩偶，那些毛茸茸软绵绵的毯子，她当时又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莉安走的话，球队会缺少主力吧。 莉安走的话，球队又会乱七八糟了吧。 莉安走的话，真是不方便啊。 战晴雪觉得自己的胃正在可怕地抽搐着，自己的这些想法是如此地合理，合理到她觉得后颈上有无数根细细的针正在刺着，但是她还是本能地抓紧了欧琳阳的手。 她不是这么想的。 战晴雪不是这么想的，她从来没有把任何队员当做工具。但是她怎么证明呢？ 战晴雪想要下去比赛，想要下去和莉安一起比赛，以此来证明自己，这个念头在战晴雪的脑子里出现，然后再也散不去了，她的身子前倾，马上就要奔下去。 “啊呀？没有兴趣么？”百花奇怪地说道，她拍着金发球员的肩膀感慨到，“果然异地恋不可靠啊，这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了么？” 笼门重新合上了，百花从金发球员的背后走上前来，看着莉安。 “喂，刚才她们说的话你听得到吧？”她指了指远处的两人，“虽然声音是有点啦，但是这里可是专门设计过的场地，那两个女孩的位置的话……我都听的清清楚楚，你也一样吧。” 莉安伸出手拍了拍耳朵，手越过肩膀，朝着身后台上的战晴雪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他的表情突然平静了下来，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抱歉，最近耳朵有点不好，”莉安微笑道，“刚才我只听见你在说些废话了，其余的什么也没听见。” 战晴雪依旧死死拉住欧琳阳的手，怎么说都不让她离开，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动也不动的莉安，莉安的话她听的很清楚。 百花长长地喔了一声，莉安的表情被面具遮盖的很好，场地里突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无论是谁都没有先发言，百花似乎对于这样的沉默很是不快，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金发球员的头，刚刚脸上还带着戏谑的大笑，仿佛是因为战晴雪和欧琳阳被轻松击溃，再也那不受控制的心而兴奋不已。 现在这些表情刹那消失不见，百花的脸色平静如初，似乎那些表情从未出现过。 “中途截人家的胡可是最无聊的人喔，莉安，”百花的手指伸进了旁边球员的金发里，“明明让那个队长下来比赛的话会更有趣一点。” “有趣？我倒是觉得无聊透顶，”莉安轻声说道，“想要激怒我的话，换个方法。” “踢球的话当然是无聊透顶咯，但是那个战晴雪可是一副下来要和你说心里话的样子喔，既然这样的话趁这机会逼战晴雪把你转成正式球员，然后就不用担心被踢出球队了不是么？”百花眨眨眼说道。 “没意义的事情我懒得做，”莉安冷冷地回道，“你想做的事情也没有意义。” “没意义？”百花重复，“你是说这场比赛没意义，还是说那两个姑娘的心里话没意义？还是说我没意思？莉安就是讨厌人家对不？” “我没有你的恶趣味，人家的心里事我一点知道的欲望都没有。”莉安冷笑道。 “是么？”百花撅着嘴自言自语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挺有趣的……莉安，你觉得‘人性’这种东西，是好是坏呢？啊……这么说太抽象了，我换个说法好了。” 没有等莉安回答，百花遥遥看着远处的两个女孩。 “有一个人，只是偷了一个面包后被判处了死刑，而另一个人砸死了一个人，却被无罪释放，假如你听到了这样的量刑，第一反应是什么呢？” ☆、第四百一十九章 追梦人 “‘司法系统是不是疯了’，一定会是这样想的吧，人们一定会愤怒吧，会又愤怒又无奈，于是有的人就会去看看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被这么判决呢，他挖掘了很多东西之后发现，偷面包的人因为太过慌张而失手杀了店主的儿子，因为这样他才会被判处死刑，另一个人因为想要在坏蛋面前保护自己的女友，失手砸死了那个想要袭击他们的人。” “‘偷面包的人真的又蠢又坏’，‘保护自己女友的人真是帅气啊’，人们又会这么想，但是又有人向里面挖掘，他们又找到了新的故事，偷面包的人是因为想要养活自己快要饿死的孩子，保护女友的人其实是用卑鄙的手段挖人家墙角的花心渣男，被砸死的人是因为担心女生而去质问渣男的前男友。” “‘偷面包的人也是无奈的啊’，‘挖墙脚的卑鄙小人，渣男果然下手这么狠毒’，人们又会这么想，于是本来已经下了判决的案件又被大家愤怒地要求一再重审，到了最后，‘失手杀人’和‘正当防卫’反而被大家完全地遗忘了，反而和其他意见不一的人争论起这个社会的不公和两性爱情关系来了，每个人发声的原因都不是因为‘正义’和‘法律’，而是因为自己的立场受到了挑战，”百花噗呲一声笑了，“你不觉得很有趣么莉安，一件事情只是因为人们立场的不同，轻轻松松就被颠倒了黑白，翻转了是非，真相什么的已经完全不重要了、‘正义’就这么被完全扭曲了，无论有罪无罪，那个小偷和渣男都会被想要维护自己心中的‘正义’的人们大喊着用石头砸死吧。” “莉安，我知道你自己也想过，‘要是球队有了可以长期稳定的球员和替补’的话，你的存在意义就不够了，那时候本来是队内核心的你就会变的超尴尬，到底是踢了‘这样的’你呢，还是不踢你呢？假如不踢你的话，队内永远都埋着一颗定时炸弹，假如踢了你的话，队友们又会怎么想呢？”百花摸着下巴咕哝道，“哎呀……小莉安这个包袱真是麻烦哪，要是普通的话直接踢掉就好，但是你又偏偏是那么及时地救了火，那么可靠，踢掉小莉安简直有碍正义嘛……” “人可真可怕啊真可怕，为了维护自己心中的‘正义’，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做地……” 狂风呼啸着掠过，莉安收回右脚，足球骤然砸在百花身后的球门里，带地整个球门发出一阵可怕的颤抖声。 “说完了？”莉安温和地问道，“说完了我也给你讲个故事，你说审判那我也说审判，你说‘正义’那我也和你说‘正义’，你知道为什么处死犯人的‘刽子手’一定要把罪犯拖到小镇里，治安官下一堆文书才正式处决，而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就砍掉人脑袋拉倒么？” 莉安踮起脚尖踩住了草皮，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喀吧作响，血液正常地来回奔流，小腿的肌肉放松但仍然有力。 “因为罪犯的‘死亡’必须来自于‘判决’，不管其他的人无论怎么愤慨，再怎么恼怒，再怎么咒骂拒绝当场杀死罪犯给他们看的刽子手是冷血的混蛋，罪犯的‘死亡’只能来源于‘判决’，刽子手不会听也不想听任何人发表的任何心里话，也不会理会任何莫名其妙的人性，‘正义’和任何东西都没有关系，所以也不会因为任何东西改变，你给我听清楚了。” 莉安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状态很好。 “我只是一个‘球员’而已，我的目标只是‘赢球’，这就是我的‘正义’，其他的东西和我一概无关。” 百花的手还搭在旁边的球员肩上，过了一会，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啊，莉安真是个木头脑袋……” “啊……我就是这样的。”金发球员突然开口感叹道，那个声音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原本饱含深沉怒火的莉安一瞬间愣在那里。 “足球就是我的一切，”金发球员举起右手指着如坠冰窟的莉安，“足球也是你的一切。” 莉安低头不语，似乎一点也不想接这个金发混蛋的话。 百花却毫无自觉地晃了晃旁边的球员，眼睛看着莉安，大声说道。 “喂，你家小姑娘可在外面等着你呢，不说几句？” 莉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金发球员摇了摇头，百花无趣地撇撇嘴，松开了他，转过了身子。 莉安突然开了口。 “关于那个愿望，我现在已经想好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百花眨眨眼睛，开心地点头道，“这样最好了这样最好了！” “然后……我能不能，稍微提个附加条件呢？”莉安活动了一下脚踝，眯起眼睛仰头看了一眼鸟笼上耀眼的灯光，景色十分熟悉，他低下了头。 “小莉安也太任性了！这规则可是人家连夜很辛苦才想出来的！突然说要提附加条件……” “假如我输了的话，再也不碰足球，并且随你处置，”莉安轻笑道，随后他举起手指，指向金发的球员，“而你这边，我赢了的话，只用把他交给我。” “哦呀，那么就是要重新和我打赌咯？” “就是这样，不行么？” “当然可以啦，哎呀这样莉安不是亏了么？不然莉安赢下我的话，人家就把自己白送给你？” “不用了，等我赢了之后再一起结算。”莉安微笑道。 “莉安真没意思……” 欧琳阳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发冷，战晴雪垂下目光，手指抓紧了栏杆。 听到了么。 百花沉默了一会，突然露出了一个灿烂到了极点的笑容。 “不过听起来不错，小莉安难得有这么大气的时候，我要是不成全就太不会看脸色了，”百花这么说着，突然打了个响指，“但是要重新开一场赌桌的话……筹码可全都要收回来啦。” 抓住栏杆刚想高喊什么的卫裳身子猛地一僵，一根细细地针管从笼子的缝隙缩了回去。 “真……” 卫裳倒在了笼底，双眼再次闭上了，百花看着嘴唇咬破了的水真真，露出了一个快活地微笑。 &/div> ☆、第四百二十章 复制品 “不要再看你家的队长了，给我把注意力集中在足球上，不然就给我赶紧滚蛋。”莉安活动着手腕，冷冷地看也没看水真真。 “为什么……要帮我？”“帮你？”莉安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腹谤了一声这破面具一次都没派上过用场，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做慈善的么？只不过是想要白赚你个帮手踢球而已，大家各自的事情自己解决，反正都是要赢她，赶紧站好，要开始了，要是再输了你我一起完蛋。” “明白了。” “明白了？”莉安失笑道，“看你这幅样子，还能跑么？” “可以。”水真真简短地说道。 莉安看着她不断离地又挨地的脚后跟，这并不是在活动小腿，而是她的小腿已经大概率开始酸痛了，水真真的球衣皱巴巴的，看起来像是湿透了又干燥，干燥了又湿透，这么来回了好几遍一般。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拼了多久，莉安突然这么想到，看着水真真一张扑克脸，他也看不出疲惫和挫折，只能看到她想继续进攻夺回一切的斗志。 “你……怎么找过来的？”莉安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道。 “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水真真简洁地开口，简洁得莉安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保存体力，不要冲动。”他还是勉强开口说道，虽然完全不指望水真真听进去，看着水真真有一搭没一搭瞟向卫裳的眼球，他也觉得自己说了和没说差不多…… “虽然是临时队员，我们还是交流一下战术……” “我主攻，”水真真继续简短地说道，“你把球给我。” “不是，你都踢这么久了，怎么看都是我主攻比较好……” “我家的队长……”水真真又简短地说道，莉安眨眨眼，等着她后面的话，水真真的张开的嘴唇顿了顿，合上了。 你说完啊！ “……我来就好。”水真真补充道。 “我……”莉安的脑仁要炸了，和这种既定了逻辑的人你就没有办法交流。 “喂——交流好了么？交流好了就要开始咯——”百花拢着手高声道，水真真大跨步远离了莉安，她的腰杆笔直，看起来就像是要上战场一样，反观莉安一脸吃瘪的样子——其实莉安也觉得自己也应该义愤一点。 但是为什么他就是鼓不起自己的“愤怒”呢？ 只是单纯的伤心而已，他一点也提不起为那家伙复仇为那家伙出气的心思，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不会再和自己废话而“伤心”而已。 也许是他自己也认为……死在球场上是一件好事吧。 “莉——安——” “开你的球！”莉安怒道。 “好嘞——” 足球毫无预兆地呼啸而来，直直朝着莉安的面门轰杀过来，金发球员直接大脚开球，竟然想要直接射门，莉安果断出脚拦截。可这球来势太猛，他没有敢正面拦下，而是用脚背轻轻拨开了足球，来势汹汹的皮球被拨开了个路线，拐了个弯轰在了球场旁的铁丝网上，撞得铁丝网一阵颤抖。 还没等莉安发作，百花抱着胳膊一脸不快，先嘟着嘴对金发的球员责怪似的开了口。 “里昂你怎么回事啊，对面可是女孩子喔，”百花伸着指头戳着他的胸口，“就算是想要赢球也要照顾女孩子啊。” “啊是嘛，我下意识地就把她当成我了，”被叫做里昂的金发球员摊摊手，无奈地解释道，“看来你，依然不是我啊……” 金发球员拍了拍百花的手表示自己知道分寸了，百花灿烂地笑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接着顺势用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小小地给了他一个拥抱，眼睛的余光却狡猾地看着莉安。 “听话啦里昂，等会下去……再给你奖励。” 莉安的眼角又抽搐了一下，后面的水真真已经拿住了球。 “传高球！” 水真真看着和自己离着十几米身位，离百花比离自己还近，还背对着自己的莉安，有点犹豫。 “距离太远了，要是被截断的话——” “没事，我……”莉安看着完全没有听进去他说话，脚下踩着球硬是不动，眼神还是往卫裳所在的地方猛飘的水真真，只觉得自己的脑仁有点疼。 莉安的脑子真的开始疼了，咬牙切齿地怒道，“要是被截了我就不踢球了顺便赔你个小队长好不好，少废话快点传！” 水真真放弃了犹豫，她终于把目光从卫裳的身上收了回来，大脚开球，足球拉起一条弧线高高拉起，金发球员果然一马当先想要夺下足球，大跨步地冲了出去，莉安毫不退缩地跟了上去。 “哎呀……真是勇敢，”百花看着直取自己的水真真，吃吃地笑道，“不过就是笨了点。” 莉安和金发球员狠狠撞在了一起，他的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但与他体格相当的金发球员也是一样。 莉安左脚拨开球，用脚跟把球反磕向水真真，恰好奔来的水真真接住了皮球，猛地向前冲去。 “你到底……是谁！”莉安咬牙低声道，他面前的金发球员隔着面具看着他。 “里昂·舒特。”“放你妈的屁！”莉安怒骂出声，他差点被这认真的语气给气笑了，“老子什么时候有影武者了！” “你说反了。”金发球员居然真的认真地说道。 “哈？” “我就是里昂·舒特，而你——”金发球员平静地说道，“是我的复制品，莉安·舒特。” “你他妈……”莉安的眼角抖动，笑的咬牙切齿，“冒牌货……要不是现在在踢球老子就先踢爆你的头。” “这个身份，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么。”金发球员轻声说道，他横过身子，拦住了莉安想去支援水真真的走位，莉安收脚就退，他也如影随形，莉安恼怒地咂咂嘴，再次想要突破。 &/div> ☆、第四百二十一章 掩耳盗铃 金发球员的左脚精准地踩在他预备的落脚点，莉安骤然抬脚再变向，但对方依然紧紧咬住，莉安不断侧身腾挪，金发球员也如影随形地紧贴不放，就像一个“影武者”一样。 这种踢法让莉安突然想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叫殷鱼看起来就一脸学习狂的近视眼的女孩。 但眼前这老兄虽然看不到脸……但压根就不像个学习的样啊！ “觉得我的踢法和殷鱼很像？”金发球员竟然还有余裕可以读懂莉安的表情，“她的球风本来就是学我的。” “你还会读心术了？” “毕竟在皇马训练营支持她陪伴她，和她一起看星星的是我，”金发球员凛然一笑，嘴里的话语如刀子一样刺向莉安，“就算你记得这些事情，和她度过那些时间的也是我！” “少给我废话！！”莉安又被截断了去路，虽然还是被他牢牢地摁在身后，但是莉安也不想立即用全力突破他的防御，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走位来引导他们俩的位置向前移动——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在球场上被这么防着，他的心里也是一阵无名火起。 “你变得比以前强了，”金发球员轻声道，“懂得了如何分配你那少之又少的时间。” “闭嘴。” “你不愿相信我的‘身份’，不敢相信我所说的话，但你知道这只是掩耳盗铃。” “你们都这么喜欢装神弄鬼来的？给我让开！”莉安不想再听了。 “你是为什么想要踢球呢？莉安·舒特，”金发球员的眼睛在面具后面，莉安却觉得是在直视着自己，他用拳头捶了锤自己的胸口，声音有点嘶哑，“我的人生中曾经只有足球，不踢球的话我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踢下去，哪怕身体无法支撑职业足球也要上场。” “你到底是……” “你也一样吧，莉安·舒特，”金发的球员轻声说道，“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没有足球的话，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想要活着就要去争斗，想要存在就要吞噬掉别人。” “不要随便把人就定性了，谁和你们一样了？”莉安冷笑道，“我可和你们不一样。” 一声巨大的爆鸣，然后是一阵金属的振动声，水真真的打门撞在了门框上，百花哼着歌看着足球从自己的脚边弹过去，一路滚回了水真真脚下。 水真真刚想接球，百花就像是要逗她似的伸出脚，水真真条件反射一般地整个身子都向前倾，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争抢……但是百花又把脚缩了回去，水真真如此急促的反应，反倒是把足球从脚下漏了过去，她急匆匆地返身拿住了球。 “哎呀对不起，你都急成这样子了，人家就突然想玩一下啦，”百花嘻嘻一笑，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球洞，“快点啦，看你一副急成什么似的样子，快点进球带你们家小队长走就好咯。” 水真真重重地咂嘴，抬脚，准备射门。 “要加油哦，”百花轻笑道，“你家队长可是好好地在期待着你。” 水真真的动作迟滞了一下。 “刚才那个小队长醒过来看见你的时候那么高兴，一定觉得你来了的话她就安心了吧。” 水真真本来要果断抽出的左腿变形了微小的弧度。 “毕竟……她全身心都在信任着你呢。” 砰的一声，皮球再次砸在了球框上，水真真都无法相信自己踢偏了……这可是实打实的空门，水真真喘着气，扶着膝盖，不住地咳嗽，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烧干了似的，一声咳嗽带起了更多的咳嗽，她逐渐俯下了身子，咳嗽声更加剧烈了，带着可怕的杂音，水真真用双手捂住嘴，肩膀都在颤抖。 “真可怜，”百花咂着嘴笑道，“硬撑着踢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 水真真松开手掌，慢慢地支起了身子，但是还是半蹲着，她的脸色苍白地异常，百花却没有任何惊讶地看着她。“如果不行的话就快点放弃吧，当初你做我的‘陪练’的时候不经常这么做么？应该也熟能生巧了吧。”百花看着水真真，居高临下，目光里满是蔑视。 “闭嘴。”水真真低垂着目光，轻声说道。 她慢慢地直起了身子，她把手掌心里的那几滴红色在衣服上蹭掉了。 “怎么？还想接着来试试看么？”百花开口道，她的脸上写满了无趣，“那就来吧，踢到你再也抬不起腿为止。” 水真真没有动。 “害怕了？”百花看着她，“你还要我重复多少次……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没有进过球的事实？” 水真真的手指握紧了，她没有回话。 “放弃吧，就你这样子，是不可能救下你的小队长的。”百花的语气冷漠又坚硬，就像是在宣读判决一般。 “不试试看的话……”水真真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不试试看的话，你会害怕被人责怪么？”百花打断她道，放弃了一般轻轻摇头，“果然你还是和之前一样，用尽全力踢球，也仅仅是不想让人失望而已。” “我……”足球停在水真真的脚下，她的目光又看向了卫裳。 “你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你会失去‘资格’么？”百花看着她射门的预备动作，却丝毫不做反应。 “你永远……都是在为了别人而努力着。” 足球再次爆射而出。 “这样的人，没有任何变得耀眼的‘资格’。” 球轰在了球框上，朝后高高回弹。 &/div> ☆、第四百二十二章 漆黑的会面 莉安还在和金发球员对峙着，每当他右跨一步想要突出重围，金发球员就左跨一步，正巧挡在他面前，前面水真真听声音还在猛攻，莉安虽然气的咬牙，但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么？你是这么想的，”金发球员自言自语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 “是啊是啊！我们根本不一样好不好！滚一边去！”莉安烦躁地大叫道。 金发球员突然噗地一笑，伸出胳膊，捋开球衣，莉安的目光掠过，他的所有动作刹那顿住了，一股冷气顺着他的脊椎倒卷而上。 他看见了那皮肤上那些细密的桃红色细线，这些细线宛如藤蔓一般密集地蔓延，覆盖了他的整个前臂，在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圈如同腕表一样的东西，上面的荧光数字沉默地闪动，仿佛一双嘲笑地眼睛。 “你这家伙……”莉安倒吸一口冷气，他条件反射似的摸上了自己的脖子，球员看见了他的动作，摇头笑了笑。 “现在……你还会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么？”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注定要不停的踢球，不停得奔跑，直到跑不动或者死掉为止。”金发球员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他捋下了球衣，盖住了自己的胳膊。 “这是什么东西！”莉安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一阵剧痛，那条桃红色的丝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心神大乱，怒道，“那个资格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你连这个也不知道？”金发的球员声音有些讶异，“看来他们选取的记忆时间点有点略晚了。” “少给我在这装神弄鬼！我不知道！”莉安怒吼道，他的后颈越来越疼了，就像是有一根烧红的铁丝在他的皮肤下面钻来钻去，“那到底是什么……” “这样也好啊……”金发球员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不知道的话，反倒是好事。” 足球凌空飞起，莉安和他依然在凶狠地对视着，莉安被那灼热的疼痛折磨地汗如雨下，连带着眼前的景物也一阵摇晃。 -------- “……里昂·舒特？幸会。” “你们……” “不用担心，请用你最大的力气踢球吧，我们保证不会有事的。” “我真的可以……接着踢球？” 从未听过的声音。 这些从未听过的声音突然闪现在莉安的脑海里，他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也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只记得自己和那声音的主人握住了手。 还……很害怕。 “是的，您不需要担心，让您这么有天赋的球员退役，我们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是么……” “请用尽你的力气踢球吧，其余的交给我们就好了。” “好的。” ------- 足球重重地砸在他的肩膀上，莉安被砸的倒退了两步，那些声音刹那烟消云散，足球滚落在地上，百花和金发球员却压根不想去抢，百花突然放开了对水真真的钳制，就这么看着水真真快速冲了回来，越过莉安，在他身后把球再次控在脚底，莉安却像是失控似的，连动也动不了。 “急什么，没人和你抢啦，”百花眯着眼睛笑道，“再说了，人家只想抢莉安的球啦。” 莉安大口地喘着气，那阵疼痛慢慢地消退了下去，他的眼睛慢慢恢复了焦距，百花依旧是那张让人生厌的笑脸，眯地如同狐狸一般地眼睛盯着慢慢放下手的莉安。“哎呀……糟糕了糟糕了，”百花很做作地挑起了挫败的语调，脸上的笑容却更加开心，“小莉安要记起来咯——”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莉安紧紧盯着百花。 “哎呀，真奇怪真奇怪，小莉安为什么要问我呢？”百花委屈地曲起了眉毛，咬着指头小声说道，“那个答案就好端端地站在你的面前，为什么不问问他呢？” 莉安又一次被金发球员拦在了身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真真一个冲了上前去，百花似乎一点都没有断掉皮球的意思，只是任凭水真真一个劲地进攻，又一次次地败退，水真真也像是不知道疲惫似的不断向前猛冲。 “给我冷静下来！重整之后再进攻！”莉安怒吼道，他的声音已经临近嘶哑，但是水真真像听不见似的再次冲了出去。 “可恶……给我听人说话啊！滚开！” “这种话就不要说了，”金发球员轻声说道，毫不动摇地挡住莉安的去路，他还有空冷笑一声，“放你过去明显会很不妙不是么？” “你这家伙……”莉安见突破无望，果断飞身后退，再次怒吼，“水真真！给我滚回来！别把球丢了！” 回答他的是又一声轰鸣的射门声，球砸在门框上高高弹起，在铁丝网反弹了回去，在水真真的胳膊上重重砸了一下，她却和压根没有感觉一样地再次踩住球。 “攻击不是你这么攻的！回来！” 水真真压根没有理她，不如说，水真真这时候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她从来没有这么累过，耳朵里被蜂鸣填满。 “没事的，队长，”水真真低垂着眼睛自言自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马上……把你带出来。” “你家队长现在是听不见你说话的哦，”百花摇晃着头嘀咕道，“真奇怪啊真奇怪，明明之前有那么多时间，却根本不愿意和你家队长说话，现在都听不见了，你倒是嘀咕个不停了……” “闭嘴……” 百花在嘴唇前面竖起了手指，“难道你想要说的话，只有在你家队长听不见的时候……才敢说？” 水真真带着球的步伐左右摇摆，百花看着她的样子，连笑话的表情都不屑于再做出来，只是冷冷地撇了撇嘴角。 “真是废物啊，”她歪头笑道，“恭喜咯，现在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我叫你闭嘴！”水真真的声音宛如尖叫一般。 “啊……果然你是没有‘资格’的家伙，”百花轻笑道，“明明我给过你机会，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 “那种东西……”水真真喘着气，声音颤抖。 “什么叫‘那种东西’，偶尔你也要记起来嘛，那时候的你可比现在厉害多了。”百花又让过了一次无谓的进攻，水真真已经偏离了球门太多了，她带着球的左脚一歪，身子朝着左侧歪倒了下去，水真真明显不太想放弃，还是硬扛着稳住了身子，抬脚射门，这一记歪歪扭扭地球根本就没瞄准球门，是一记滑稽的高射炮，百花的手指无奈地敲打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过现在……你已经不太行了嘛。” &/div> ☆、第四百二十三章 李代桃僵 “水真真！”莉安大叫道，金发球员依然不让开，莉安的肩膀重重地撞上了他的胸口，莉安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块钢板，一声闷响，莉安倒退了两步，胸口一阵发闷。 “没用的，”金发球员轻声道，“你的动作我全都知晓。” “你说什么？” “你获得了我的‘身份’，继承我的一切，当然包括球技这一项了，”金发球员说道，他的面具后面的表情莉安看不清，但是他的拳头已经握紧了，突然他自嘲地笑了笑，“让你这个影武者站上了舞台本来就是不得已之举，这种主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为了送死而存在，除了主公自己，不，甚至连主公自己都分不清的‘替身’——就是你，莉安。” “假如哪天主公意外死了，家臣们甚至会把影武者推上主公的位置，只为了实际最初的理想，”他突然抬起了头，热切的目光透过面具看向莉安，“但当主公平安回来的时候，你就可以去死了。” 莉安的眼睛眯了起来，好像是真的听从了他的建议放弃了努力，垂手站在一边，看着突然热烈起来的金发球员，他注意到了，金发球员和他的身材还是有些差距，高出他大概5厘米有余，而且莉安是始终都健壮不起来的类型，金发球员的小腿肌肉却明显健壮得多，手臂和胸口的衣服也绷得紧紧的。 要是这老兄来装病弱美少女，想必三个小时就穿帮了吧，莉安突然这么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精品小说都在这连载呢：魔爪阅读网（MOＺＨUA。APP） “那个恶鬼混蛋说你说的都是事实，让我直接问你就好，”莉安指着金发球员说道，“那要是反过来想，你其实是我的复制品呢？” “嗯？”金发球员脑袋一偏发出疑惑的声音。 “你才是那个想要取代我的影武者吧？” “嗯……”他又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你的说法很有想象力。” “看来你也不像要相信我的观点的样子，那么这样好了，”莉安笑着活动了一下脚踝，“谁留下来了，谁就是主公。”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有这种自信——” “就算你是一个100的里昂·舒特好了，但我可是120的我。” “你说什……”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把他最后的疑问淹没了下去，整个鸟笼的铁丝网都被轰地猛烈摇晃，水真真的那一记滑稽的冲天球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后方的鸟笼边框上，在铁丝网上打了个转，射出这脚偏得离谱射门的水真真嘶哑地大叫。 “莉安！” “想过去么？”金发球员刹那抽脚后撤，却发现莉安已经没有了人影。 “说的好像你拦得住我一样。” 莉安已经冲到了他的前方。 “你……” “这是额外的20，赶紧学吧，不然就来不及了。”莉安的红色马尾挑衅似的在他的鼻尖一扫而过，足球此时恰好跃到了莉安的头顶，莉安轻轻起跳，用胸口停住了足球，胸口接球的一刹那，莉安的脑子里想起无数可怕的后果……但也是一刹那而已，因为百花已经拦在了他面前，面带微笑……虽然是咬着牙的。 “哎呀？这么聪明？”百花嘻嘻笑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达成的默契？” “看到她那个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跑不动了吧。”莉安笑道，脚下的足球左右拨动，在百花的抢断里来回穿越。 “真是……聪明呢，”百花又是一脚横插，莉安反身，瞬间把自己的背甩给了想要冲进他怀里抢断的百花，百花哼了一声，“我还以为那个水真真和之前一样白痴，这不也稍微学乖了一点么？虽然还是那副没用的样子，小莉安可不要变成那样喔——” “我会把你的夸奖带给她的，但是要在我赢了比赛之后……”莉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背后突然一轻，百花放慢了两步，不再和莉安保持身体纠缠。 带着面具的百花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朝着莉安龇牙一笑，右手食指轻轻弹了弹掌心。 “既然那个笨蛋都开窍了一点。” 百花的球衣瞬间寸寸崩裂，穿在里面的连体紧身衣上荧光隐现。 “我也稍微……认真一点好了。” 场面的混乱程度在下一个刹那后突破了莉安的预料，准确地说，是比他预料的更糟糕一些。 “水真真！给我专注防守！不要丢球！”莉安大吼道，他和水真真的小把戏已经被百花撕碎，在百花骤然施加的压力下，他能做的仅仅是让足球撤出这个恶鬼的控制圈。 水真真脸上是严肃的惶恐，点头应下，但是刚想转身将球带到边线，化为一道红色闪电的百花就将水真真脚下的皮球夺走。 “可恶……”莉安用力顿脚，“换位！我来！” 莉安想要让自己和百花对上，然而金发球员并不这么想，即使水真真勉强提起她疲惫的脚步想要追上大步流星的百花，但是她迟缓的动作依旧被远远甩在了后头。 水真真姗姗来迟，金发球员只用一个侧身就躲过了她软弱无力的进攻，贴身又缠上了已经大步跨前想要换位追百花的莉安，这下子场面变成了愚蠢的二对一，百花带着球继续前冲，速度快得让他心生厌恶。 “怎么了莉安，不跟上来么？”百花突然放缓了速度，她最开始的时候是等到莉安加力才加力，如此嘲笑一般地时远时近，现在则是完全放缓了速度，宛如在等着莉安来抢断似的。 这明显不善的节奏让莉安心生警惕，但是他也别无选择。 在鸟笼他时时刻刻都别无选择。 “不用你废话！”莉安顿了顿，猛地加速，鸟笼里的场地有限，他和百花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像在正式球场里的时候那么远，他只需要一个小爆发就能跟上百花的节奏，于是他骤然发力，甩开身旁的金发球员一口气冲到了百花身边。 “好嘞……”百花身上的紧身衣上暗光流动，她抬起手腕到眼前瞟了瞟，汗水从发梢上滴落，紧身衣的领口和袖口上也湿漉漉的，“状态绝佳，来互相残杀吧！” &/div> ☆、第四百二十四章 善良的大灰狼 莉安的心脏正在冷静地跳动着，回防完毕的他目视前方，不慌不忙，他必须不慌不忙。 没关系。 他如此小声告诫自己，他没有带校长塞给他的那永远半瓶的药。 要节约体力，谨慎出手。 作者：想看更多绿茵美少女相关小说，请访问：魔爪阅读网(MOZＨUA．APP) “都临门一脚了还犹豫不决，这种事情让女孩子说出来你不会不好意思么？” 甜腻的香水味被汗水蒸发，宛如重拳一般直轰莉安面门，让他前冲的脚步险些踉跄了个跟头。 什么时候…… “都说了绝佳状态，莉安再这么藏着掖着，可要被人家完全吃掉了。” 不行，得断球才可以。 莉安的抬腿慢了半拍，足球被百花脚尖掂起来，越过了他的头顶。 一样的把戏。 莉安没有被百花骗到，勾球过人的诀窍在于利用飞起来的皮球吸引对方的视线，从而实现立体式的人球分过，所以只要选择人或者球其中一个卡住位置，这种高难度的技术动作就会瞬间失去效力。 莉安正面对上了想要突破的百花，丝毫不管落在自己背后的足球，因为只要这样盯住了人，后面的水真真就…… “所以说，”百花突然叹了口气，“小莉安呐，和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是要全情投入的哦，你这副处男样实在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百花骤然一步抢先，莉安虽然几乎立刻条件反射般地侧步跟上，但是在下一秒的时候，百花高高扬起的美腿一记高位鞭腿直击下落的皮球，莉安把自己剩下的反应都放在了让胳膊抬起来交叉护住胸口上。 一声闷响，莉安被轰地倒退两步，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皮球再次高高跃起，百花摆动的右腿不作停歇，接着就是旋身甩腿，脚后跟精准地抽到了皮球上。 就在水真真冲过来想要挡住射门之前，百花就已经完成了射门动作，还顺便朝她们送了个飞吻。 皮球毫无意外地窜进了球门，比分变成了一比零。 “莉安！？”水真真焦急地问道。 “没事，死不了。”莉安重新站起来，但是胸口被这么重重一击，他心脏的跳动又迟疑了起来。 “快点让小莉安自己来踢球啦，这样很没趣喔，”百花伸了个懒腰，对着上方的坠球口比了个手势，“还是给你一点特殊服务好了。” 百花的话音刚落，上方原本应该落在中圈的皮球被径直甩到了强撑着站起身子的莉安面前。 “开球就让给你了。” 莉安用脚控住飞来的皮球，心脏刚刚又猛地跳动了一下，他压抑住伴随心跳声一起涨起的不安，咬牙切齿道，“还真是谢谢你的好心呀……” 百花嗤笑了一声，轻蔑地说道，“我本来就是好人嘛。” 看着再次开始盘带的莉安，百花似乎彻底放弃了一般，一只手捂住半边面具，拖长着声音开口道。 “莉安呐莉安……你不会真的以为这样踢球了就可以了吧？” 莉安的心脏又猛地鼓动了一下。 不。 “看看你周围，”百花张开五指指了指，“你难道不熟悉么？你难道不认识？这里是你的鸟笼啊，不败球员同学。” 不…… 大脑里有个声音开始呱噪，莉安努力想要压抑这个冲动，但是他快要失败了，火焰正在血管流淌，灼烧着他脆弱的心脏。 不…… “你真好玩啊莉安，还有那个叫水真真的，你们以为自己逃出去了就和这里再也没关系了？”百花高声笑道，丝毫不管在高台上的战晴雪和欧琳阳听不听的到，“啊是啊，你们逃出去了，但是你们逃出去了又怎么样？” “你们知道那个善良的大灰狼的故事么？一只善良的大灰狼想要帮助一群即将被屠杀的小绵羊，于是他有一天化了妆，把自己扮成绵羊的样子，去和小绵羊们说‘你们快点逃呀，有大灰狼要来吃你们了’，于是惊慌失措的小绵羊们被这只善良的大灰狼带着跑啊跑，但是小绵羊们跑的太慢了，最终还是被大灰狼追上了，于是那只善良的大灰狼丢开伪装和坏蛋大灰狼们战斗了起来，你猜有没有小绵羊会帮它？” 不…… 心脏正在跳动，邪恶的，狂热地跳动，这里莉安很熟悉，他当然很熟悉，狭窄的球场，昏暗的光线，戴着面具的男女沉默不语，场上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人。 是…… “没有喔，一个小绵羊都没有来，它们全都跑掉了，并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有一只小绵羊说‘大灰狼都是坏蛋，大灰狼假扮成我们的样子就是想把我们独吞’，另一只小绵羊附和‘是啊是啊，它们分赃不均了，我们快点跑吧’，于是小绵羊全都跑掉啦……” 不……不…… 莉安感觉到了一个男孩，那个金发的男孩又醒过来了，他既绝望又无助，他大步地向前，即将走到台前，红发的女孩拽住他的胳膊，搂住他的腰，亲吻他的脸颊也无法阻止他的脚步，他要来了，他要来了。 百花弯起眼角，龇牙看着慢慢站直了的莉安， “但是我还蛮喜欢这个故事的结尾的……” 莉安抬起头，不再犹豫迷茫，水真真朝他走了一步想要说什么，被他冷冷推开，足球在他的脚前，莉安抬起眼睛看了看头顶，刺眼的光明正在仿佛是一种欢快地庆祝，庆祝他丢掉了伪装，莉安露出了一个温柔地微笑，“那么故事的结尾是什么？” 百花也笑了起来，她抬起手腕，用力握了握手掌，紧身衣上那些细微的光骤然明亮。 “那只善良的大灰狼没有被杀掉，因为他和他的同伴都很聪明，他们携手同行，再也没有饿过肚子。” &/div> ☆、第四百二十五章 孤独的外乡人 金发球员后撤一步，堵在了球门前，直视着莉安。 莉安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怪异的感觉——心脏仿佛停跳了一拍似的。 他不自觉地把水真真轻轻推到了一边。 “让我来。”莉安轻声地说道，脚下一球破空，竟然是毫不犹豫地朝着球门大力射门，金发球员上前想用自己的胸口停球，但是当足球砸在他胸口的一刹那，他才知道事情糟了。 他的胸口一滞，连心跳都漏跳了三拍，眼前一阵发黑，不由自主地膝盖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宛如全身奔流的血液被这一球硬生生轰断了刹那，他捂住胸口倒退了几步，刚想重整态势，但是第二球又接踵而至。 “什么……” 他本能地抬脚去挡，反弹回去又被莉安射出来的第二球砸在了他的膝盖上，他感觉自己的膝盖就像是被铁锤击得碎掉了一样，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有两下子啊……”金发球员还是飞快地爬了起来，却看见足球再次被莉安挑在脚尖上，他毫不气馁，提脚上前瞬间堵在了莉安得面前，不断地用脚出击试探，试图断掉莉安脚下的足球。 他抓住了莉安左脚拨球，露出右脚空当的机会，抬脚狠狠扫向莉安立足未稳的支撑脚。 足球不见了。 一脚扑空得金发球员重心一偏，险些在地上劈了个一字。 “让开。”莉安轻声说道。 金发球员的答案很简单，他用余光扫视着还在远处的水真真，又站了起来，屈膝顶肩，猛地朝莉安的怀里冲了过去、 没看到球。 但球不可能离开他的控制，他连传球的人都没有。 不可能…… 莉安右脚跟拄地，左脚借力轻巧地一个旋转，整个人身子围着他绕了一圈，圆滑地宛如芭蕾舞演员在舞台上驻足圆舞。 “你……”金发球员看着不带球依然空过的莉安，虽然有些犹豫他是不是暗传了球，但是在再确认水真真没有接到球之后，他只能认为足球还在莉安的控制之下。 但是……在哪里？ 在莉安的脚前。 “什么……什么时候！”他看见足球在莉安的脚尖上蹦跳的时候，整个人都悚然一惊，他刚才的位置绝对可以看见所有的传球位，但是就是没看见莉安是怎么把球传出去接回来的，妈的这足球又不是回力标能自己回来！ 这时候他没有再多想的时间，看着抱着胳膊在一边笑嘻嘻地仿佛看热闹似的百花，他知道指望帮忙是没戏了，只好再次跟上了莉安的脚步。 “给我停下！”他给自己打气似的大喊道，莉安却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脚下一盘。 足球又不见了。 “什……” 莉安再次空过前冲，敏捷地真像一个舞蹈演员，脚尖触地刹那就弹起，金发球员感觉自己像是森林里最蠢的一只狗熊，他以为自己势大力沉所向披靡，想要一举扑杀那个瘦小的傲慢猎人，他大步踏前，却每一步都踏在陷阱里，那个猎人手插在兜里，挎着兜帽，戴着耳机看他自取灭亡。 “你到底做了什么……” 莉安的脚下又出现足球了，那个足球把金发球员的神经都要折磨断了，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想知道？”莉安轻声说道，金发球员的眼瞳聚焦足球，莉安刹那转身，脚跟触地，居然背朝球门，面对着金发球员，面具下的脸表情不明，但是语气却平淡得毫无波动，“我教你啊。” 他的左脚狠狠击上了足球的侧面，飞奔着的足球接到了指令似的侧着轰向场边的……铁丝网立柱，旋转着的足球在铁柱上一触即飞，朝着斜前方平稳传出，莉安的脚跟点地，摊着手大退五步，足球恰好停在了他脚前。 他一直有传球的人。 整个球场都在帮他传球，球场旁的铁丝网和铁柱就是他最稳定的盟友。 “这在你的那个100里面么？” 金发球员没有答话，他不知道怎么答话，整个球场都是莉安的盟友，他以为莉安是个外乡人，但是他在这里才是个外乡人。 “很厉害啊。”他这么说着，肩膀突然塌了下去，就像是放松了一样。随后他接着前冲，并没有说话。“是啊，但是踢你……还不如踢墙啊。”莉安看着金发球员越来越近，突然嗤地一声笑道，脚下的足球被他再次侧踢向右边空无一人的位置，和铁柱再次相撞弹起。 又想来这招，金发球员看着快速跑位的水真真，这回他没有纠结球在哪，而是用尽全力，大步跨前紧贴莉安，几乎要把莉安摁在自己的身后，莉安却没有怎么反抗，只是象征性地跑了几步，目光直视前方。 这一球一定又是他的传球动作，但是只要这样防御他的话，他就没有接球的机会…… 莉安抬头看了他一眼，骤然顿住步子，他一下子冲过了头。 一声和铁丝网撞上之后的哗啦声，然后噗呲一声软软的清响声，场边的百花捂住自己忍不住翘起笑出来的嘴，跑位到一半的水真真也顿住了脚步，看了莉安一眼，脸上的表情堪称惊恐，金发球员有些莫名其妙，又跑了几步才停下。 “这样就一比一了，”莉安看也不看他，转身走回了中线，“下一球开始不用让我了。” 百花靠在球框边上，看着在球网里安静躺着的足球，却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蹦蹦跳跳地走回中圈，还顺带朝着站在原地的金发球员看了一眼。 金发球员再次确认了头顶的比分牌和球网里的皮球，背后的汗已经干了，他的眉心发紧，猎人已经用枪口顶住了他的脑袋，扳机扣动，砰，结束了。 砰，他用手指做了一个手枪的手势，指着自己的脑袋。 莉安的心脏突然狠狠地跳动了两下，又平静了下来，他伸出手摸了摸胸口，又放下了，他不自觉地又看向了那个被他全面压制着的球员。 为什么。 百花咧起嘴，她突然开心了起来，看着背对着她离开的莉安，笑的灿烂无比。 &/div> ☆、第四百二十六章 极限过载 欧琳阳看着场下的比赛，手指正在无意识地颤抖。 害怕。 她在害怕。 明明看过这样的场景。 明明来过这里，她依然还在害怕。 她看见的不是一场输了很差劲，赢了感觉很好的球赛，而是一场生死相搏的战争，球网时不时地发出恐怖的颤音，那是足球又轰在了铁丝网上，或者是哪个球员的背重重地摔在了上面，周围的观众终于有了动静，他们就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欢呼，脸上的面具反射着幽暗的彩光，皱巴巴的奖券被他们攥在手里高高举起挥舞，欢呼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失去了具体的意义，浪潮一般的声浪把原本空空荡荡的球场填塞得满满当当，连思考的空间都没有。 铁丝网再次猛烈地震动了一声，莉安狠狠摔在了球网上，百花朝着他挑衅地挑了挑手指，脚下的足球向上挑动，莉安没有犹豫，抬脚再次冲了出去。 这样不行。 水真真和“里昂”正在彼此堵截，但是脚法却凶狠地让欧琳阳不敢抬眼看过去，他们的每一次下脚都像是想把对方的脚给踩断一样，球鞋底下的鞋钉一次又一次插进球场上垫着的人造草皮里，拔出来的时候带起一阵碎草屑，就像是带起了一阵暗绿色的血雾，但是他们的动作依然没有迟滞，每一次交锋都毫不犹豫，每一次的下脚都是同样的杀气四溢。 这样…… “里……昂……” 他看见“里昂”把身位挤在了水真真前面，在错开身位的刹那，悄无声息地伸出脚扫向水真真的脚踝，水真真果断后撤一步闪开，后面的左脚再次发力，把身子一股劲又推向了前面，从“里昂”的身侧再次抢了过去，而当她抢到前面去的时候，左脚的反击直指“里昂”的膝盖，“里昂”同样险险避开。 欧琳阳的手指还紧紧地抓着栏杆，战晴雪已经再次抓住了她的胳膊，欧琳阳就像是发呆似的，眼睛追随着“里昂”的身影来回穿梭，她呆呆地看了很久，突然叹了口气。 战晴雪听见欧琳阳的声音，她眨了眨眼，却看见欧琳阳还在呆呆地看着场内，这回盯着的却是莉安。 为什么。 会做到这个地步。 足球被莉安突然传出，在传出的刹那，莉安猛地倒退两步，避开了冲来的百花，百花的脸上露出了一阵诡计未成的遗憾，水真真和“里昂”的眼睛对上了一刹那，同时踏出一步，但是“里昂”比水真真先出手一瞬间，伸出左脚想把球揽住，他确实揽住了球，但是后发的水真真则一脚直挺挺地轰向足球，根本就不做任何揽球的打算，足球被她一脚再次砸出了两人的控制范围，在铁丝网上再次弹起。 为什么要拼命到这个程度。 没有理由。 “里昂”再次大步踏前想要赶上带球集团，百花已经拿到了球，但是莉安死死缠住了百花。狂奔着的莉安的身子骤然一倒，右手肘撑在地上，右脚几乎是贴在地面狠狠扫向百花正盘带着的皮球，百花脚尖磕飞了足球，让它高高飞起，莉安的身子猛然从地上弹起，顶起膝盖就想要把足球再磕飞，但是他的身子却骤然一僵，朝后连连踉跄，差点跌坐在地，足球从他脚下飞了出去，百花轻松地再次控住了球，炫耀似的拍了拍自己的手肘，朝着还在远处的“里昂”做了个手势，“里昂”刹那让开了身子，不再和水真真缠斗，身前突然放空的水真真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右边刮起了一阵狂风，“里昂”腾空跃起接过百花的传球就是一记凌空侧勾，场上的比分瞬间变成了二比一，场上的计时板还有十五分钟。 百花不知道为什么又笑了，指着半蹲在地上的莉安笑得前仰后合，笑着笑着她直接坐在了地上，转头看见了在看台上的欧琳阳，欧琳阳还在呆呆地看着场内。 “喂！”百花大声叫道，“还不下来么？不想见见你家的男孩？我叫他摘下面具也可以的喔！” 不。 欧琳阳突然又迈开了步子，战晴雪想要抓住她，她却对战晴雪露出了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掰开了战晴雪的手，走下了看台。 “琳阳！你……” “……没事了，”欧琳阳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她刚才骤然燃起的热情这时候突然冷却了下去，毫无预兆地消退了下去，随后她想起了自己被那股热情携裹时，就像是被另外一个自己占据了一样说出的话，欧琳阳突然对这样的自己有些害怕和畏缩，她的眼睛垂了下去，又重复道，“我已经没事了。” 战晴雪迟疑地松开了手，看着欧琳阳向下走，也跟了下去。 莉安捂着胸口，还蹲在地上，他站不起来了，脑袋像挂上了重物一样，他站起来的时候就失去了平衡，他的心脏正在狂跳，这些感觉他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但是为什么脑子还是一片混沌的钝痛，细小的疼痛就像是扎在心脏上的一把钢针，这些针正在朝着他的心脏里面钻着……钻个不停……钻……钻个……不停…… 他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想要把他扶起来，但是力气明显不够，莉安一下子倚靠在了水真真身上，反而把对方压的身子一颤。 “……你怎么样？” 莉安张张嘴，喉咙里只发出了窒息一般地吱呀，那股疼痛正顺着血管到处流窜，莉安感觉自己的血管里被无数团棉花堵住了，那些棉花浸满了血凝结成块，在他的皮肤下膨胀……膨胀，让他的皮肤又痒又疼……他觉得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破皮而出，他想伸出手抓着自己的胳膊，但是那些被阻断的血流又让他浑身无力，疼痛在身子的每一处腾起。 &/div> ☆、第四百二十七章 最强的诱惑 药。 莉安摸了摸口袋，空的，他的头一晕，这个念头也沉没了下去。 一阵倦意袭来，这倦意是这么舒适，疼痛都变的遥远而迟滞了，声音和疼痛开始一起远离他，他眼皮打颤，呼吸滚烫。 “……他可不好喔，不过没关系啦，你们的替补来了。” “你这家伙……喂！莉安，你……” 好困。 莉安的眼前一阵阵地发晕，刺眼的光线都被搅合在了一起。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百花，又是这家伙的声音。 莉安从水真真身旁滑了下去，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水真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又让他从地上勉强站了起来。 “莉安，你应该有什么办法吧，喂！回答……” 好困。 咔嚓，咔嚓。 这是什么声音，像是时针走动。 咔嚓，咔嚓。 百花又吃吃地笑了起来。 “……小莉安呐，你跑了多久了？” 十五分钟。 他已经跑了十五分钟了。 他都忘了，他就像过了十二点的灰姑娘一样，施在自己身上的魔法已经消失不见，灰姑娘重新变的满身灰尘。 钻心的疼痛现在才瞬间爆发出来，莉安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下，死死抓住胸口的衣服，眼瞳紧缩，却什么也看不见，水真真想要上前扶住，却被那个金发球员横身挡住。 光影混乱。 景物都被撕碎了，失焦的瞳孔前面突然出现了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的幻影。 那是人群，无数的人群围在他周围，他们正在盛赞他的技艺高超，天才绝顶，那些人的脸都是模糊的，奖杯，比赛，还有那群时时刻刻都围着他的队友，太阳，太阳…… 随后这些人影突然消失了，莉安独自站在球场上，看台上空无一人，球门已经生锈了，草皮早就全部枯死了，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只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红发的……女孩。 “哎呀，你回来了。”女孩歪着头看着他，莉安看向自己，他穿着一件破旧的球服，女孩依旧笑着看着他。 “这次你是来带走我的么？”她前倾身子问道，朝着莉安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手腕上敲着一副镣铐，镣铐下面的皮肤被磨的鲜血淋漓，“我等了你好久了。” 女孩伸出两只胳膊，“抱抱我啊。” 莉安突然感觉到了恐惧，他后退了一步，女孩的脸上失望的表情闪现了一刹那。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带我走呢？无论是哪里我都会跟你去的。” 莉安倒退了好几步，他很害怕，想要离这女孩远一点。 “……不。”莉安不由自主地轻声说道。 女孩抬起头，她的表情让莉安浑身一颤，那是“一片空白”的表情，既没有怨恨也没有悲伤，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绝望，只是“空白”着。 “这次……你也不想带我走哇，但是马上就要来不及咯。”女孩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她身后的锁链从草皮下被生生扯起，泥土四溅，莉安看见那锁链居然是缠在球门的门框上，女孩用力地想要向前走，即使自己的手脚都被磨破了都毫无感觉似的。 “那么没关系，我会等着你的，”女孩轻声说道，“我会一直一直等着你，只要我们在一起的话……就好了。” 声音突然失真了，女孩的声音如同破旧的磁带一样尖锐的嘶鸣，周围刮起了狂风。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才行。” 莉安本能地倒退了一步，女孩的幻影骤然消散，他被一只颤抖的手撑住了，睁开眼睛，面前还有一只手，那只手的手心里躺着一颗小小的亮黄色药丸，百花笑眯眯地看着他，笑容里面带着满满的不言而喻。 “你看，这可是我给小莉安特意留的，”百花把药丸用手指拈起来，送到莉安的嘴前，“小莉安乖啦，吃掉就可以接着和我踢球啦，说不定我就输掉咯，来和我说，啊——” 莉安本能地挥手去档，但是却被百花轻松握住了他无力的手腕。 “啊，任性的孩子不招人喜欢的。” 莉安的一只手腕被百花用力压在了地上，另一只手则被百花的手肘制住了，百花的力气大的出乎意料，被制住的手腕动也不能动，百花噘噘，咧嘴一笑，干脆利落地骑在了莉安躺倒的身上。 “小莉安太瘦咯，坐的真难受。”她小声嘀咕着扭了扭腰，她突然俯下了身子，又把那颗小药丸举了起来。 “只要吃掉这个的话，不管是十分钟十五分钟，一年十年都能任你跑喔。” “……别说……蠢话了……”莉安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 但是吃掉的话。 “什么叫蠢话啦，这可是为了小莉安特制的哟，吃掉就是天下第一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莉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想做第一……就给我自己去做啊！” 吃掉的话。 就可以继续踢球了。 “我做第一有我自己的方法啦，”百花耸耸肩，“但是这个东西，只能莉安来用，毕竟是当初……莉安自己订做的嘛。” 没有等莉安把这句话在自己的脑子里重复一遍，百花捻着药丸一口含住，一只手轻轻摸着莉安的脸颊，含糊地无奈地嘀咕道。 “哎呀不爱吃药的孩子就是麻烦……”她歪头一笑，“那我就稍微再辛苦一点，来一次特别喂药服务咯。” 百花猛地低下身子，整个人一下子扑在了莉安的身上，莉安的嘴唇被百花粗暴地咬住了，莉安想要奋力挣脱，百花却熟练地压地更紧了，被咬开一半药丸被百花的舌尖慢慢地推了起来，莉安紧闭牙关，百花却一点都不着急似的，温热的舌尖在他的牙齿上舔舐不停，发颤的嘴唇和抽气声让莉安知道百花还在笑，莉安已经是她的猎物了，莉安想要挣扎，身子却发了软，像是被蜘蛛注入了毒液的虫子，肌肉正在溶解，蜘蛛缓缓爬上他的身子，轻松吸食着他毫无作为的生命。 场边的笼门突然哗啦一声，似乎被人狠狠踢了一脚，百花的身子一僵，慢慢地直起身子，不耐烦地伸出一只手捋了捋自己凌乱的头发，扭过头，看着站在场边刚刚收回自己脚的欧琳阳。 “哎呀，这个是只给小莉安的特制礼物，只有一份了，”百花的表情冰冷，“想要的话要慢慢排队，而且我正忙着呢。” “我是来替补的。”欧琳阳轻声说道。 &/div> ☆、第四百二十八章 我眼中的英雄“说替补就替补未免也太没规矩了嘛，这么粗暴还算是美少女偶像么……”百花依然骑在莉安身上，嘴上哼哼唧唧地，但是笼门的锁砰的一声弹开了，“但是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反正你也是带着愿望来的嘛……”百花不情愿地从莉安身上离开了，莉安深深地喘了几口气。 他的感觉好了很多。 莉安摸了摸胸口，如此意识道。 “是，愿望的话，我有。”欧琳阳垂下眼睛，抓住了铁丝网，准备推开笼门走进来。 笼门却被一只手握住了。 “……不要，进来。”艰难站起的莉安喘着气，头依旧垂着，他看也没看欧琳阳，声音疲惫又粗哑，声音小的像是自言自语。 “你……就给我呆在……外面……”莉安握住笼门的手更紧了。 “哎呀小莉安真不近人情，人家是来会男朋友的啦，让开让开啦——”百花拖长着声音，却一点都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任性的女孩没人娶啦，算了，那么就先听听你的愿望吧，不过你的愿望也就是带走这孩子而已嘛，我早就猜到了，哎呀千里寻夫这剧情虽然老套但是还蛮好吃的……” “我是来……带莉安走的。”欧琳阳的手握住了莉安的手，慢慢地把他的手推开了一点。 “嚯……”百花吹了声口哨，笑容依旧挂在脸上，“果然异国恋不靠谱，男人不可信只有姐妹真，说换对象就换对象了……” “他……不是里昂。”欧琳阳轻声说道。 “……哈？”百花的笑容淡了下去， “他不是里昂。”欧琳阳又重复了一遍。 “哈……”百花拖长着语气又叹息了一声，他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金发球员，咂了咂嘴，伸出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怎么看穿的？” “里昂不会离开足球那么远，”欧琳阳轻声笑道，“他踢球的时候可是全场都在进攻，防守全都丢给队友来做的呀。” “……啧。”百花又瞟了一眼自己的冒牌货球员，取笑一般地咧起嘴，“这就是你说的100复刻？里昂·舒特是不是个200的球员？还是你是个只有50的能力呐？” 金发球员没有搭话，百花摆摆手，又看向欧琳阳，“只凭这种就猜出来？” “以前，我一直在看着他踢球，”欧琳阳回答道，“看了很久很久，就……记住了。” “哈哈哈哈……”百花噗呲一笑，“……啊呀，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吗，果然恋爱中的女生最可怕了。” 莉安胸口的一股气突然一松，他的腿一软，差点又坐在地上，他的手还握住笼门，没有让欧琳阳进来。 “所以，既然你的男孩都不在这了，你直接走不就好了么？”百花的脸上的表情变的极度无聊了起来，“还有莉安小姐，您的愿望也不用努力去实现了哦，快点走吧快点走吧。” 她又看见了水真真，嘴角撇了撇，“至于这个和你们没关系的人，反正是你们的对手，当我心情好帮你们提前淘汰就……” “我还有一个愿望。”欧琳阳轻声说道。 百花眨眨眼，“哦呀，你要我现在当证婚人给你和小莉安证婚么？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来着……” “我的愿望是……如果我赢了你的话，这里就再也和莉安没有关系了。”欧琳阳打断了她，开口说道。 百花楞了楞，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在笑，但是有些微微的扭曲，像是想笑又没有笑出来。 莉安的手被欧琳阳反握住了，欧琳阳看着百花，说出了自己的愿望，百花挑了挑眉毛，磨着牙，手指烦躁地弹着笼子边，“我说你们这帮人是不是有病？真的很烦啊……” “不行么？” “哎呀行，行行行，快点上来让我结束，我好困好无聊，这什么三流友情剧……”百花嘀咕道，看着莉安慢慢松开的手，抱着胳膊歪了歪头，“我说莉安小姐，你愿望可是也没有了喔，想要走的话……” 莉安突然松开了手，笼门打开了，欧琳阳像一只小狐狸一样钻了进来。 “愿望啊……我有新的了。” 莉安依旧低着头，这回是由钻到他胳膊底下的欧琳阳撑住了他。 “哈……”百花又出了口气，“那么你的新愿望……” 莉安拍了拍欧琳阳的胳膊，示意她可以松开了，在欧琳阳松开手之后，莉安摇摇晃晃地站稳了，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欧琳阳的头发，然后曲起手指揉了揉。 “实现她的愿望。”莉安轻声说道，声音嘶哑的像是重病初愈。 “……三流晨间剧的剧本，还是不要多看比较好。”百花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我向来不看那种东西，而且我也不是什么晨间剧主角，”莉安晃了晃身子，这回站稳了，他确实感觉好了很多，但是他依然感觉到一股空虚的疲惫，大脑向身体传递的信号就像是网络丢包一样混乱迟滞。 这样的话跑不起来。 但是不跑起来不行。 在线阅读全文访问：MOZHUA点APP（魔爪阅读网） “虽然说着这种话，但是莉安你这一副‘我绝对会跑起来’的样子在晨间剧里都演到24集左右了，”百花讥讽道，她抱着胳膊看着莉安，却不再拿出那颗药丸来了，“既然你这么想赢那就赢我看看，上次和我踢球的时候你的骨气去哪里了？” 欧琳阳抓紧了莉安，百花瞟了她一眼，嗤笑道，“所以说，和垃圾混在一起自己也会变成垃圾……” 莉安伸出发抖的手指解开了绑着头发的发带，让红发披散了下来，然后他又捋着头发，细细打理起来。 百花伸出指头指了指电子钟，转身挑起了足球，时钟还有十五分钟，“那么十五分钟小姐，就请你再踢十五分钟吧……不过你这样子，两分钟也跑不下来了吧。” 她的手指轻轻朝下一指，莉安的膝盖猛地软了下去，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差点又摔在地上，还好欧琳阳和水真真一起抓住了他的胳膊。 “看看你这个样子莉安，”百花曲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面具，声音里有些失望，“你怎么突然连站起来都要人扶了？难道说……你已经不能‘自己踢球’了？” 莉安的胳膊颤抖了一下，依然没有站稳，他没有预料到这一次发病居然这么严重。 金发的球员突然转过身，走到了场边靠在铁丝网上。 “你不能再踢球了。” “那我再踢呢？” “死。” &/div> ☆、第四百二十九章 路过的笨蛋 他突然记起来了这句开玩笑似的警告，冷风灌进他的衣服里，蒸发的汗水让他的身子瞬间冰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正在不受控制地发着抖，莉安把这只手慢慢抬起来，放在眼前。 桃红色的丝线在他的手腕上若隐若现，一根艳丽的颜色顺着他手腕上的静脉延伸着，向上蔓延到了手掌心的地方消失不见，向下则一直蔓延到了胳膊的中央，手腕的颜色最深，莉安能看见着深色区域周围飞散着细小的毛糙边角，就像是这根丝线被剥成了无数条，钻进了周围的毛细血管里一样。 “莉安，你怎么了？”欧琳阳轻声问道。 莉安猛地放下了手，把手腕向内侧放着，想要用球裤来盖住自己手腕上的异样。 “手……受伤了？”欧琳阳追问道。 “没有，没事的。”莉安慢慢地把手向后挪动，他的手指碰到了在球裤后面的兜，一个异样的触感让他的手指停下了，这触感告诉他，这个东西是圆形的，不大， 他悚然一惊，骤然抬头看向了一脸无辜地摊着手的百花，百花看他看向了自己，也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球裤上同样位置的兜，笑着露出了两颗尖锐的虎牙，又指了指自己的嘴里，张嘴，做了几个口型。 吃掉的话。 就可以踢球了。 莉安的呼吸一滞，胸口又是一阵剧痛，他的身子朝后倾倒了一些，但还是站稳了。 他把手伸进了兜里，那里果然有一颗小小的药丸，不知道是百花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他把药丸拿了出来。 吃掉的话，也许真的能够接着踢球吧，莉安突然这么想到。 欧琳阳看着那一小颗药丸，刚想要说什么，却看见莉安轻轻地把药丸丢在了地上，踩上了一只脚，碾了碾，啪嚓的声响下，药丸被他踩碎了。 “滚蛋。”莉安清晰地吐词道。 噗嗤。 这声笑声从后面的金发球员的面具下面传出，百花的肩膀一抖，脸上依旧在笑，但是笑的越来越阴沉，她低着头咬住了自己的指甲，牙齿用力地刮磨着，肩膀猛烈地耸动着，好久之后她才重新开口。 “我说啊，莉安，”她说道，“为什么不吃掉？” “踢球嗑药，你要脸不要脸？”莉安冷笑着反问道，“体育道德没学过？” “没有喔，”百花笑道，“人家从来没有学过这个东西。” “是吗，那我现在就教教你，”莉安说道，一脚扒开了被他踩碎的碎屑，“学会了没？没学会我再教你一次，不过看样子，你这种人是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的。” “我这种人？” 百花重复道。 “我是哪种人？” “卑鄙小人？无耻恶徒？还是小偷？骗子，强盗，杀人犯和梦想家？” 莉安看着伸出脚踩住了足球的百花，伸出手把欧琳阳拨到了自己身后，旁边的水真真也绷紧了身子，百花身上的紧身衣上，光线骤然暗淡了下去，那些本来在表面上浮动的些微光芒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诡异的嗡鸣声，嗡鸣声越来越高亢，在即将到达顶点的时候，嗡鸣声一下子消失了，百花长了长地出了口气，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手背上突然亮起了一个明亮的十五分钟倒计时，她握住了右手，倒计时的时间还尚未走动。 “你在做什么？！”莉安厉声问道，他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他曾经有过，那一次他险些葬身在此。“成为小莉安眼中的我啊，”百花抬起头，眼睛弯弯地笑道，“我啊，其实最喜欢变成超级大恶魔啦，把那些勇敢的人一点一点全部都吃掉。” “但是啊莉安，有一件事情我要事先说好，”百花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假如我的这些恶名真的全——部都成立的话。” “莉安，你的‘恶名’可就是我的两倍。” 她松开了右手，啪嗒一声轻响，计时器骤然爆动，百花一脚挑起足球，毫无花巧地一脚抽射，足球破空而出。 不对。 欧琳阳突然毫不犹豫地踏前一脚，刚想要挺胸停住这个凌空而来的球，却被莉安猛地抓住了胳膊，半空中的足球骤然拐了个弯，明明是取向欧琳阳正胸口的足球弯折了方向，直直砸向了欧琳阳毫无防备的侧脸，莉安只来得及伸出手大吼一声。 “笨蛋！闪开！” 砰的一声闷响，整个鸟笼的铁丝网像是要倒塌了似的猛地颤抖了起来，欧琳阳跌坐在了一旁，和他一起跌坐下去的是向后坐倒的莉安，他的面具被轰来的皮球砸碎了一角，面具的碎片在他的眉弓上割破了一道伤口，血流了下来，迷进了他的眼睛里，欧琳阳楞了楞，如梦初醒一般地扑上去，掀起自己的球衣想要擦一擦莉安的伤口，百花看着飞弹到了铁丝网上，砸了进去弹不回来的足球，遗憾地咂咂嘴。 “差一点呢。”她说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莉安的头被这一击撞的眩晕无比，他的耳膜都在颤抖，什么也听不清。 “我在帮莉安的忙喔，”百花踩住了一颗从顶部坠下来的新的足球，灿烂地笑道，“让莉安认清现实，然后重新变回……莉安的样子。” 又是一声开射的炸响，挡在莉安面前的欧琳阳猛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一会，欧琳阳才听到了熟悉的铁丝网颤抖的声音，这回却轻柔的不少。 “这比赛挺热闹的嘛，”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孩抱着胳膊，面对着百花龇牙笑道，“算我一个呗。” “你是谁？”百花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被扫飞出去的足球，戴着面具的女孩正在毫不掩饰地甩着脚踝，头上的呆毛摇啊摇，过了一会干脆蹲下去朝着脚踝用力吹气，还……揉啊揉的。 “喂，你是谁？” “啊？喔……喔！”女孩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俏皮地立正，双手叉腰，头朝着顶上，嘴里哼哼着，一脸得意的表情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听好咯！我只是个路过的……” 但是女孩话没说完就被接了下茬，另外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孩出现在战晴雪身边，手里的平板上打开着一段密密麻麻的文档，她朝着场下看了一会，听见场内那莫名元气的发言之后，习惯性地伸出手，但是摸到面具之后，手才尴尬地放下了，但是还是低声接了一句，声音通过她手里握着的扩音器清晰地传到了场内。 “……笨蛋而已。” &/div> ☆、第四百三十章 两路援军 “喂！我一直憋着想说这句话来着！”场内的女孩跳着脚大叫道，“不要随意打断人家的开场白好么！？” 她根本没有得到答话，在知道自己已经被明显地无视了之后，她扶了扶刚才蹦上去的时候震歪了的面具，用力清了清嗓子。 “你到底……”莉安捂着头，依旧有些晕晕乎乎的。 “当然是来拯救没有力气接着踢下去的莉安而专门……顺便，不是，偶尔路过的球员啦！”女孩对于自己更改了好几次措辞依旧没有任何尴尬的意思，叉着腰大笑道，“看你们这么无力的样子，那么就让本小姐来做你们的替补代替你们战斗不！然后现在就……” 她被莉安啪嗒一声按住了肩膀，推到了后面。 “欸？！” “抱歉，我不认识她，”莉安勉强站了起来，对着百花说道，“我们继续吧。” “欸！欸！欸欸欸欸！” “是……我们不认识她……”欧琳阳小声地说道，她看了一眼水真真，水真真也摇了摇头，三个人散发着一看你就不是好人的氛围。 “欸！诶诶！不是！等一会！我可是来帮你们的喔！我可是专门跑来帮你们的哟！”女孩张开胳膊绝望地叫道，“我是好人啊！一看我就是好人吧！虽然好像大概这里直接表明身份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所以，早说了你看起来就像可疑人士。”旁边冷静的女孩又出声了。 “到底你站哪边啦！” “不是你这边就是了。” “那就别跟着我一起来啊你这家伙！” “我也没有跟着你一起来，”黑色姬长直的女孩说道，“我是跟着空气来的。” “你是属狗的么？！话说属狗的话你也是跟着我带出来的空气来的吧？！” “那些空气在离开了你之后在法理上属于公海地带，所以我是跟着在你后面的无主空气，自己走来的。” “欸，欸？” 女孩调大了麦克风，本来懒散的低声瞬间在电流的作用下破了音，“好好说明原因，不然我就要替你说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女孩哼哼唧唧地满脸不情愿，扶了扶脸上的面具，“总之就是……呜啊！” 一颗足球朝着她的侧脸轰了过来，但是女孩的反应却快的出乎了百花的意料，她的身子和自由落体一样猛地朝后倾倒，手掌在地面上轻轻撑住，扬起来的足尖轻巧地点上了足球的一侧，球偏离了方位，砰的一声在球框上砸飞了，百花袭击没有得手，烦躁地咂了咂嘴。 “喂！很危险啊这样踢球！莉安都被你踢伤了还不知道小心一点么！”女孩伸出手，毫不拐弯地指着坐在地上的莉安大声叫道，“很痛啊！看着莉安就知道会被砸的很痛啊！” 莉安的眼角一阵抽搐，想要说什么，却被这个半道蹦出来根本不会读取空气信息，就好像是人类族群交流中最可怕的bug一般的人给堵得严严实实，噎地他连连咳嗽。 “你看！”她在莉安的身边蹲了下来，就像是要证实自己观点一样的用力拍着莉安的背，“果然踢伤了啊！” 莉安感觉自己眉弓上的伤口和心脏都已经不痛了，现在最痛的是他的胃和后槽牙，疼的难以言喻，在那个女孩确实十分关心爱护的拍打和抚摸下，他想要立即一脚踹死她的冲动也无处发泄，莉安只觉得一口闷气憋在胸口，根本无处发泄，所以他咳嗽的更厉害了。 “你……你……” “不用谢啦，大家都是好战友，都是为了把这个大坏蛋打倒才来的啦。”女孩豪爽地不知道从那里摸出来了一瓶矿泉水，哗啦一声洒在了自己的球衣下摆，开始擦拭莉安眉弓上的伤口，旁边撩着衣角的欧琳阳的动作凝固在了原地，意识到自己掀起衣服时间太长了之后，红着脸一把摁下了衣服。 这能把活人气死死人气活，江水倒流紫外线逆走一般bug的交流能力，这天下熙熙全是哥们天下攘攘全是兄弟，一杯可乐断头之交两杯奶茶两肋插刀般登峰造极的自来熟气势，莉安已经知道这家伙是谁，但是他根本不想说出她的名字，因为说出来了这家伙的自来熟程度就会被放大到最大，届时莉安还不知道自己忍不忍得住一刀捅死或者一脚踢死她的冲动，但是女孩充分发挥了她每次都会在最不该的时间点读取空气的本事，凑到了莉安面前，期待地看着莉安。 “莉安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啊！哎呀不愧是莉安！我果然没有看错……” 莉安缓缓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这女孩握着她的手猛烈摇晃，自来熟的热情从面具下面稀里哗啦地流泻而出……要是手里有把刀莉安觉得自己马上就会捅死自己。 同样明白过来的还有战晴雪，而她明白的原因，则是看到了站在自己旁边的女孩手里的平板，平板上是一张……表格…… 表格这个描述也许不太准确，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一张字体被放到最小纸张被拉到最大，每一个格子都要特意放大才能看清，表头三个总项八大项下十七小项还有一二三四五六，无数组数字都被丢在一起，表格上方的切换托盘上这样的表格看起来还开了七八个，而女孩的手指刷的一下擦过平板表面，战晴雪看见切换到了任务模式的平板上还有六个文档两个pdf和一个ppt在后台运行……战晴雪看着旁边的女孩突然抬起平板，从后面折过来了一个便携键盘，直视场中，连屏幕都没看就突然开始盲打，表格噼里啪啦地在被她向下继续滑动更新，战晴雪呆呆地看着，只觉得自己的文化水平太低想立即卸任队长职位。 而她也知道了这个女孩是谁，她认识的所有球员里只有一个女孩会是这样。 女孩歪着头看向她，耸耸肩，战晴雪不确定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所以莉安咬着牙开口，战晴雪迟疑地问道。 “陈……小蚁！” “殷……鱼？” &/div> ☆、第四百三十一章 游戏高手 殷鱼朝着战晴雪点了点头，一点掩饰都懒得做，她看着已经没有任何空档的表格，把手里的扩音器声音调高了些，声音响彻场内。 “快点开始，我要计时了。” “欸，欸？！现在就开始了？不是说好了我先自己随意发挥……”陈小蚁大惊失色，跳着脚大喊大叫。 “倒计时十五……十三分钟，快点开始。”殷鱼丝毫不为所动，陈小蚁连忙扯着莉安的手想要把他拽起来。 “陈小蚁……你来这里做什么？！”莉安高声喝到。“帮你打倒大坏蛋啦！快点快点！那边的小姐也快点下场啦！”陈小蚁跳着脚，一把抓住水真真的手，被水真真一把甩开了。 “你想做什么。” “都说了帮你们打倒大坏蛋啦！”陈小蚁抓着头发急道，“哎呀你们都累成这样了肯定没劲踢了，总之就让我快点把他们打倒好了啦！” 空气凝固了一刹那，水真真面具之下的脸色还好被面具遮住了，不然陈小蚁一定会知道自己差点被从球场里直接踹出去。 “我自己来，”水真真又一把甩掉陈小蚁的手，“那是我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家的队长对不？好了好了！”陈小蚁打断了她，举起一只手朝着百花突然发问道，“那个，这里赢了你的话，是不是可以许一个愿望？” “是。”百花手背上的倒计时已经暂停了，她的一只手扶着面具，看着依旧没有站起来的莉安，冷冷地回答道。 “喔那就好了，那我的愿望的话，就是把卫队长放掉，上面那个家伙的愿望是……”陈小蚁先指自己，又指后面，但是话再次被截断了。 “我的愿望是，赢了你之后，莉安·舒特就和这里再无瓜葛，”殷鱼垂着眼睛自己说道，“这下子两个愿望都齐了。” “是啊是啊！都齐了都齐了！” 边这么帮着腔陈小蚁连拖带拉地，在半推半就的欧琳阳的“阻挡”下，已经把虽然百般抗议依然无济于事的莉安搬了出去。 水真真不为所动，开口依旧是冷硬无比的“我家的队长……” 砰，她的脖子上挨了一记结结实实地手刀，陈小蚁笑容和煦无比地拖着昏过去的水真真，一把丢到了下面，战晴雪连忙也扶住了她，陈小蚁比了一个胜利的v字，一把扣上的笼门，还十分仔细地拉了拉，确定笼门切实地关好了。 “哎呀都准备好了，快点开始比赛吧，我都等不及了。”陈小蚁在原地蹦蹦跳跳地活动着脚踝，百花看着她一个人，又朝周围看了看，伸手挥了挥，金发球员微微弯腰准备退场。 “哎？你干嘛啊？”陈小蚁惊讶地叫住了她，“为什么要走一个人嘞？不是二对二来着？” 百花又伸出手，敲了敲自己的面具，声音有些不耐烦地说到。 “你不是只有一个人么？” “谁说的？有两个啊。”陈小蚁奇怪地说到，她比出大拇指，朝着身后看台上的殷鱼指了指，殷鱼理也没有理他，只不过这一次她把扩音器收起来了，朝着陈小蚁点了点自己的耳朵，陈小蚁会意地掏出了一个耳麦，炫耀一般地在百花眼前晃了晃，塞进了耳朵里。 “喏，两个人。”陈小蚁指着耳麦说道。 百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笑声里带着一股轻蔑的意味。 “你是来这里开玩笑的么？”她笑着问道，“跑过来这里，就是为了来搞笑的？” “没有啦，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我可是要在球场上把你踢这辈子的再也不敢碰足球的人啊你这白痴。” 空气又凝固了，陈小蚁的面具之下的脸颊依旧笑嘻嘻的，百花手背上的倒计时没有启动，但是她还是踩住了球。 “那就让我看看，你要怎么把我踢的……再也不敢碰足球啊！” 百花站在自己的球门前，直接大脚爆杆，足球沿着直线一路爆冲飞向陈小蚁。 “左弧，上倾，无射门倾向，延长线至球框右杆，撞三颗星折射回来。” 殷鱼平静的声音从耳麦里响了起来。 “你说那么多谁懂啊！说重点！” “不用接。” “收到！了解！” 陈小蚁身子一矮，根本没有接这一球的意思，足球骤然一弯，划着向左的弧线向上扬起，蹭着她的头发掠过，狠狠砸在了右边的球框上，一阵剧烈的颤抖声后，皮球突然在铁丝网折射出了一个奇怪的弧线，连撞三次铁柱，又跑到了陈小蚁的脚下。 “哎呀！？”陈小蚁反倒是吓了一跳，“呼叫小鱼呼叫小鱼，你是不是装了什么奇怪的遥控器了？” “闭嘴，从右侧进攻，突破点是这家伙的左脚。” “收到！” 陈小蚁一脚揽过足球，俯下身子，朝着百花的右侧猛地窜了出去，百花想向中间横插，陈小蚁身子微微朝后倾斜，拉球后撤两步，轻巧地避了过去，就像是恰巧似的让过了百花的身子。 “朝前空挑，断球动作在背后。” “了解！” 陈小蚁骤然稳住身子，足球高高挑起，本来预备着陈小蚁一步后撤之后抬脚断球的百花，右脚重重踩在了陈小蚁身后草皮中。 百花啧了一声，继续不依不饶地伸脚侧身抢断。 “两秒后，接球抽射右路，向前十步。” “姐姐我这就一个人！传什么啊！”陈小蚁大叫道。 “叫你抽你就抽。” 附：每天更新最新最全的小说：魔爪阅读网(MOＺHUA．APP) “好啦！我——知——道——了！” 刚刚落下来的足球在陈小蚁的一脚横踢下应声而出，狠狠地砸在了……站在一边的金发球员的腿上向前弹射而出，金发球员被砸的一退兼一楞，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长传里，皮球划了个狡猾地三个角度，百花则刚好在这两个锐角当中，两条边线都没有挨着，赶到前面了的陈小蚁用左脚停住球，稳稳控住，还等在陈小蚁身侧接球的百花又咂了咂嘴。 “哎呀！谢谢了谢谢啦！帮大忙了！”陈小蚁挥着手朝金发球员致以诚挚的谢意，顺便朝着殷鱼振奋地挥挥手。 殷鱼却丝毫没有任何高兴的样子，她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跑了几步就停下，看着陈小蚁轻松把足球送进球门的百花，场上的比分来到了二比二，时间还剩下十一分钟，战晴雪微微地握了一下拳头。 &/div> ☆、第四百三十二章 私人恩怨 场边的殷鱼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说，她把平板上打开的计算程序清零，里面的远程桌面上旋转着的两个3d建模的球员模型再次回归了原点。 战晴雪有一点点高兴了起来，她往殷鱼的身边走了两步，刚想感慨一下“真厉害啊，你是怎么……” 殷鱼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她，平板上弹出了一个视频通话窗口。 “轨迹组，数据核实。” “轨迹组收到，数据核实，相似动作存于库中，预定轨迹误差0015。” “落点组，数据核实。” “落点组收到，数据核实，相似动作存于库中，预定落点误差041。” 殷鱼把两个音频通话的窗口拉到了底下，又拉出了第三个音频通话界面。 “建模组，剩下的动作模型构建进度。” “按照预定公式，模型构建进度768，参数收集107。” “这真是……”战晴雪刚想感慨一下，看看人家这气魄，明显是背后有一整个团队嘛，好比超级英雄永远有一个技术支持专家，人家这一个人背后千军万马跟…… 等会。 战晴雪脑子里的思维突然顿了顿。 这里没信号啊。 她掏出手机。 这里没信号啊！ 这里没信号殷鱼是怎么和她的团队联系上的！ “殷……殷队长，你……” 殷鱼又伸出一只手，又是一个音频通话窗口。 “动作组。” “动作组回报，已入库通常动作176组，导入进度922，预计两分钟后完成。” 百花疑惑地看着陈小蚁，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球鞋。 “嘿，没想到吧。”陈小蚁得意地擦了擦鼻子。 “没想到什么？”百花笑着反问道，“没想到你连我第一个球都接不到？还是没想到你和牛皮糖似的粘着不放？手下败将小姐？” 还在得意着的陈小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猛烈地咳嗽了几，跺着脚大叫道，“谁是你手下败将啊！” “骄华高中，”百花耸耸肩，“和你，都是。” “喂喂，真敢说啊你……”陈小蚁抽搐着眉毛，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确实是挺没想到的啊，你这么容易就把骄华高中给交出去了，我还以为你会大叫着和我一对一决斗一场呢。” “毕竟你都闹到校董事那里去了嘛，大人们的决定就是大人们的决定，要是我还胡闹的话，肯定会让教练和我家尝薇还有其他人难做吧，我可是个成熟的队长好么？” “这么为他人着想？真是成熟。” “哎呀谢谢夸奖啦，人家也不想这么快成为知心大姐姐，可惜我家的妹妹们都是小孩子嘛——” “是么……成熟的队长，会找到这里来？”百花笑道。 “我是来把莉安带走的啦，毕竟现在我东家是英阁，要是重要的王牌扑街了的话，不就少了一份在全国大赛上打败你的资本吗？” “收一收吧，你身上那股寻仇的气味都要臭死我了。”百花噗呲一笑打断了她，手在脸前扇了扇，声音讥讽无比。 “哎呀……别说这么直白嘛……”陈小蚁抓了抓头发，举起双手，无奈地叹气道，“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委婉一点，我总不能直接说我想在球场上踢死你吧？这样也太粗糙了——” “所以，你其实是想怎么样？” “踢死你啊。” 陈小蚁的一只手还在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仿佛是在唠家常一样，嘴里顺顺利利说出的话被她bug一样的社交能力驱动着，这么平常地说出来，反而有了某种恐怖的威慑力。 我来这里想要踢死你。就这么简单。 陈小蚁看着沉默下去的百花，她和常人的构造不太一样的大脑把百花的沉默理解为……百花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于是陈小蚁十分贴心地开始对自己刚才的发言进行注释。“我这不是找你来寻仇的嘛，寻仇的话肯定你死我活啊。”陈小蚁比划着。 “刚才还说自己是成熟队长，突然改口可不太好。” “哎呀不是拜你所托，我成了自由球员了嘛，所以现在我让其他的东西都见鬼去了，只有私人恩怨啦。” “所以，你坚持一个人上场的目的，就是为了和我一对一，解决这个私人恩怨？”百花的理解十分透彻，但是很遗憾，她面对的是陈小蚁。 “不是啦不是啦！”陈小蚁嘿嘿地笑着大拇指朝后指了指在看台上的殷鱼，“纯粹是这家伙压根不适合搏命踢法上来也是个累赘，所以我就让她干脆别上来了，给我做好后勤啦。” 殷鱼平板上的音频通话跳了出来。 “动作组回报，已入库动作231组，导入进度976，预计一分二十秒后完成……”音频里的女孩顿了顿，小声地补充道，“……队长，你没事吧……” “加快速度，一分钟。” “欸？但是这已经……” “一分钟，”殷鱼重复道，随即对着自己手里的对讲机说道，“你这边也听到了吧？” “是！”音频啪地一下，逃也似地断开了。 场上的陈小蚁也用脚勾起足球，掂了两下夹在脚面和小腿间，“听到了听到了，总之测试结束啦，一切按照约定来咯。” “知道就好。” “那个，你们的测试……是什么？”战晴雪只觉得自己的存在感被无限刷低了，不如说，这场比赛的主角现在好像才突然亮相似的。 殷鱼挂了对讲机，转头看了一眼战晴雪，伸手，指了指下面的看台。战晴雪半信半疑地探出头球向下看去。 在黑暗的看台上，战晴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亮着一个又一个闪烁的……小光点，那些光点越靠近赛场越密集。 好像一群……趋光的鱼一样。 “喂！话说就算是约定是那么约定的，你也像样一点啊！”陈小蚁的大叫声又通过对讲机传了出来，“哪里有队友互相看不见的啦！好歹来场边啦！” “你是小孩子么？一定要人陪？” “是哦，我可是没人陪就会寂寞而死的小白兔性格啦！总之快点来场边啦来场边啦！”陈小蚁丝毫不搭理语气冷淡的殷鱼，“就算不鼓掌也要快点来欣赏我的英姿啦！” 殷鱼长长地叹了口气，放下了对讲机，抱着平板，迈着不情愿地步子走过了战晴雪身边。 “战队长，请和我来吧。”她低声说道，率先顺着楼梯走下了看台。 “欸？要……要去做什么？” “我要开始属于我的比赛了，”殷鱼简短地说道，随后她顿了顿，有些迟疑地继续道，“我觉得……你来看看比较好。” &/div> ☆、第四百三十三章 团队合作 战晴雪张了张嘴，还是跟了上去，殷鱼低声朝着对讲机里说了几句什么。突然，在战晴雪右手边的一个座位上，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怀里抱着的平板光芒闪烁，战晴雪吓了一跳，那个女孩看见殷鱼走过之后又坐下了，战晴雪又走了几步，又有一个女孩站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的女孩在看台的座位上站起来，有的戴着厚厚的荧光紫褐色镜片的眼睛，眼睛框上蹲着两只微雕的松树，鼻托上放着一颗用人工水钻雕出来的松果，有的头发染成了粉红色但是在刘海上挑染着明亮的金黄，有的耳朵上挂着长长的星星吊坠，微缩的九大行星挂在她的一边耳朵上，有的穿着印着塞尔达三角力量的巨大尺寸logo的男士t恤，路过她们身边时殷鱼挨个向这群怪女孩们点头问好，那些站起来的女孩们朝着自己的怪队长也点头回应后才安然坐下，她们的耳朵上都挂着耳麦，怀里的平板光芒闪烁，好似深夜的幽暗水潭里，那些倒映着月光闪烁不定的鱼眼，这群聪明的鱼聚集在殷鱼的身边，跟随着她一路环游。 “这些全部都……” “全部都是我的队友。”殷鱼平静地说道。 “可是你们是什么……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战晴雪左右转头看着。 “这要谢谢你，战队长。” “谢我？”殷鱼扶了扶面具，话突然多了起来。 “坦白说，如果不是你们，我说不定就会把球队给解散了。” “解散……球队？”战晴雪愣了愣，殷鱼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丝毫停顿。 “我们都是一群‘不会踢球’的球员，”殷鱼轻声说道，“挺好笑的吧，我们的前锋近视五百度，门将的脊椎侧弯，在脊椎里现在还钉着一根钢钎，医生们希望这样能把她的脊椎矫正，两个后卫里有一个是弱视，三步之外的传球一定接不住，还有其他的人……各种奇奇怪怪的毛病都有。” “她们都很想踢球，但是她们每一个人都差不多只能算是三分之一个球员，这样的‘残次品’又有哪个球队愿意要她们呢，足球比赛里的十一个人里每一个人都要有用……”殷鱼慢慢地向下走了一步。 “我组建球队的时候啊，本来也是想要去正式比赛去的来着，”殷鱼转了下头，战晴雪不知道她是不是笑了，“战队长，你一定也听说了吧，我们是‘一次正式比赛’都没有参加过的球队。” “是……”战晴雪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所以你们其实是因为身体……” 殷鱼挥挥手打断了她，语气里没有被冒犯的恼怒，这让战晴雪松了口气“不完全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们第一次比赛作弊被发现了，”殷鱼光明正大地说道，“我们把那支队伍的所有比赛录像都找到了，然后把他们所有队员的动作都穷举了一遍，比赛之后她们用我们没有向组委会上报后备计算支援队的一百二十五人，还有我们违规使用耳麦交流把我们给举报了，组委会就把我们禁赛了，虽然那个三流组委会也不知道使用耳麦到底算不算犯规，但是无论如何就先手把我们给禁赛了。” 这种轻松的发言让战晴雪不知道说什么好，穷举这两个字在殷鱼说来好似是捡起一块小石头，一百二十五个后备计算支援队更是好似说我有一百二十五个好姐妹撑腰呢，而耳麦交流则是理直气壮girl’stalk。 屁嘞！这根本就是违规好吧？！ 人家十一个人和你一百三十六个人打！这根本一人一口唾沫人就没了啊！ 不对。 不对啊！话说这也就是说帮女孩压根没了解过正常比赛规则吧？！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们对冠军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殷鱼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阿尔忒弥斯’系统已经验证完毕是可行性系统了，参不参加比赛都没有关系，只要让我们看录像就可以了。” “阿……阿尔忒弥斯？系统？” 战晴雪已经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因为她已经都被殷鱼这光明正大都坦荡态度给震惊了，足球比赛里的作弊手段千千万，但是像殷鱼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战晴雪目前就知道这一家。战晴雪不知道怎么接话，她四处扭着头，场上的陈小蚁已经在暴走的边缘来来回回。 “是希腊神话里的狩猎女神哦，而且还会保护没有对象的未婚美少女，还有一群未婚美少女做她的后宫，”殷鱼说道，“总之就是这么个很帅的女神名字。” “后面的一个不太对好么？！这个系统是……是做什么的？” “计算啊，所有的计算，”殷鱼眨眨眼，“我说过了吧，‘阿尔忒弥斯’是‘狩猎女神’，所以这个系统是专门为‘猎人’打造的系统啊。” “猎……人？” “对，猎人。”殷鱼回答道。 “呼叫小鱼呼叫小鱼！你有完没完了，而且话说你那时候和我解释的时候是这么解释的么？！而且话说猎人不是单指我的对吧？！” “你这么有自知之明真是出乎意料，但你是第一个队外试用，抱着感激之情为大义牺牲吧。” “谁要牺牲啊？！我们当时的约定是这么说的来着？！” “约定里头是这么说的，就算不是这么说的，你也不会记住的。” “也就是说你承认完全没和我这么说过啊！” 谈话间陈小蚁面前的百花攻势再起，被逼到了角落的陈小蚁被迫一脚把球高高开飞，在铁丝网上折射了一个角度，陈小蚁想要提起步子赶过去，但是百花比她的速度还快，伸脚揽下皮球，转身就要凌空打门。 “退步三，左脚上五。” “都说了说人话啊！我……”陈小蚁大吼道，但是她的眼睛一动，仿佛被身边的什么东西吸引了似的，动作停滞了一刹那。 “白痴！给我快点！” “我知道了！” 陈小蚁的左脚骤然上踢，恰巧蹭到了凌空射来的足球底部，皮球这一记轻轻的扫击挑飞，对着球门框轰了过去，砸出砰的一声巨响，最后嵌进了球场边上饱受摧残的铁丝网上。 陈小蚁的冷汗都出来了，长长地出了口气，差点坐在地上，看着慢悠悠走下来的殷鱼，她连忙爬起来，朝着殷鱼猛力挥手，殷鱼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她。 “你……你刚才说，要谢谢我们？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帮你们啊。”战晴雪看着已经处在骂街边缘的陈小蚁，尴尬地扯开了话题。 &/div> ☆、第四百三十四章 阿尔忒弥斯 “我们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殷鱼轻声说着，随后自嘲似的笑道，“虽然‘系统已经验证过’了这个话是这么说，但是被禁赛之后，我们连着看了好几场比赛，然后让‘阿尔忒弥斯’验算比赛过程之后，才意识到我们又有新问题了。” 战晴雪想了一会。“你们……同一场比赛里面，每次验证得出的结果都不一样吧。” 殷鱼愣了愣，似乎战晴雪这么快说出了她们的问题，让她有些意外。 “哎呀……”战晴雪很是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说到通用系统，最大的问题不就是这个么，莉安借给我那些小说里……稍微里面有说过。” 战晴雪的声音迟滞了一下，眼睛瞟了瞟莉安，莉安还躺在欧琳阳的怀里。 “没错，在同一场比赛中同一个球员的同一个场景的七次验证里，阿尔忒弥斯系统给了我们七个不同的结果——这种情况经常出现。” 殷鱼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简直就像是在说‘球赛里不可能出现最优解’嘛……” 但是球赛本来就没有最优解啊。 这句话战晴雪没说出来。 “但是我们还是等到这个机会了，我们要谢谢你们的是这个。” “机会？” “就在我们以为这个机会永远不会来的时候，你们来了，从看到你们和骄华的那一场比赛开始，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笨的办法，笨到不行的笨办法……” “承认自己是笨蛋很简单嘛！”陈小蚁的声音响了一瞬间就被殷鱼调小了声音，“我说！给我看人家的比赛啊！” 殷鱼面具之下的表情完全不清楚，她转过来看了战晴雪一眼，战晴雪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笑，“这个办法需要一个机会，但是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已经等到了。” “等？你们在等什么？” “等一个……”殷鱼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等一个压倒一切的‘绝对点’，用这个压倒一切的绝对点给‘阿尔忒弥斯’赋值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最优解。” 殷鱼一直向下走到了底，还没等战晴雪缓过来，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绝对点？那……那又是什么？” “最强的球员，”殷鱼简短地说道，“战队长，我简单地给你概括一下，为什么我们要找一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绝对最强的球员。” “小晴雪，这时候你就快点给她一下啦，这家伙说这话的时候潜台词就是‘你是个完全没脑子的笨蛋所以我简单解释给你听’啦！” 咣，电台被殷鱼给关了。 “第一，‘阿尔忒弥斯’系统是基于目标球员的动作来预测他的下一个动作，从而实时给使用者的应对方式和针对性手段提供远程支持的系统。”殷鱼转过平板，上面的数字宛如瀑布，战晴雪嘴角抽搐。 “但是……普通的球队里也有赛前分析什么的吧……”战晴雪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主动挪开，这样太失礼了。 “对，但是这样子滞后的信息流迟早会被时代淘汰，”殷鱼面无表情地拧开了电台，“现在是电子化的时代，所以你再用这种原始人一般的气势踢球，迟早也会被时代淘汰。” “你说谁！我吧！肯定是我吧！谁是原始人啊你这二十一世纪电子产品上瘾者！我迟早……” 咣，电台又关了。 “但是这样的话，‘阿尔忒弥斯’系统其实一直有一个漏洞，而且这个漏洞会让‘阿尔忒弥斯’系统毫无意义，”殷鱼手指还在键盘上敲打着，她看了看似乎陷入沉思的战晴雪，“战队长？你猜到了么？” 战晴雪想了很久。 “是……动作吧，”战晴雪试探性地说道，“假如说这个系统是单纯靠‘动作’来预测球员的下一步的话，要是被预测的对象随便拼凑动作的话，预测不就没有意义了么？” “没错，这是漏洞之一。”殷鱼再次转过平板，战晴雪用了更大的耐心来看着更多的数字。 “但是更大的漏洞其实是另外一个，啊我们就把陈队长做个比较好了，要是单纯地看动作的话，阿尔忒弥斯实际上只是会把动作名实时报出去，就和念技能一样，比如这时候，百花的动作是一个‘贴地滑铲’。” 百花贴地滑铲的动作已经做全了，脚狠狠铲向了陈小蚁脚下的皮球，听到陈小蚁的声音她微微有些吃惊，但是动作依然没有停下。 被突然袭击的陈小蚁把球猛地挑到高空，怒声叫道，“现在说了有什么用啊！” “你看陈队长，足球比赛是一个渐进性的过程，单纯的报技能的话实际上一点意义都没有，而另一方面，就和你说的意义，强行计算动作的下一个衍生动作的话，计算量会大到让人难以承受。”殷鱼的声音逐渐得意了起来。 “这就是说这个神棍系统一点用都没有好么？！喂！”陈小蚁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她还在艰难地护着球一路步步后撤，“还有我说你啊！在人家在场上拼命的时候别聊天的越来越开心了啊！看比赛好么看比赛！你可爱的盟友正在拼命努力啊！”“撑不住的话，让她进球也无所谓，之前和你说的计划，记得么？”殷鱼又拧开了对讲机，继续懒散地盘腿坐在场边，平板的荧光照亮了她的整张面具，手指在翻出的便携键盘上继续弹动着，语气平淡，毫无波动。 “记得是记得……但是别给我开玩笑了啊！我怎么会让这家伙进球啊！呃啊啊总之你这边别想过去啊！” 球场上一片混乱，战晴雪看着活动着手腕的殷鱼，女孩的表情都被面具盖住了，但每当她拿起对讲机，背后的女孩们就一起低下了头，无数条信息的小鱼顺着数据支流顺流而下，汇进了奔流的主干中，指令还在继续。 “所以在几次失败的实验……”殷鱼扶了扶面具，看见了战晴雪侧过去的脸，咳嗽了一声，“……比赛之后，我们综合了一下问题，把阿尔忒弥斯进行了一次迭代。” &/div> ☆、第四百三十五章 神枪手 “在迭代的新作中，我们引入了阿尔忒弥斯的第二个功能，关联检索，稍微更新了一点东西，但是效果很不错，”殷鱼看着因为实在看不下去数据而被迫双眼完全放空的战晴雪说道，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战晴雪一个激灵，坐好了，“对于第一个问题，我们让阿尔忒弥斯不再以‘单个动作’为基准读取数据，而是以一个动作为标准，计算目标在应对多个情况时产生的不同衍生动作，再把这些整组的动作为基准记录下来，就这么不断建立动作库，再以使用频率设置优先级，就像是一套a游戏里每个角色的特色连招一样，一直到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排列顺序了为止，但是这样的计算量和需要的数据量还是大的让人难以接受……所以我们做了个临时方案。” 陈蚁且战且退，叫声呼天喊地，动作堪称上蹿下跳，但是脚下的皮球却丝毫不乱，百花的每一个缝隙都会被她精准的把握住送出球去，百花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陈蚁似乎上蹿下跳的太严重了——她几乎每一次运球都是围着场边跑了整整一圈，而且就像是特意等着她来攻击似的，脚步时快时慢。 百花的眼睛瞥了场下的殷鱼一眼，她和殷鱼的目光突然对上了。 “在一场比赛中，我们为阿尔忒弥斯预设了七个参数，其中五个‘检查点’，分别是两边的球门，点球点，三十米区域，然后还有‘进攻’和‘防御’方的阵线，也就是说，阿尔忒弥斯0运行时不再笼统计算整个赛场内球员的动作，而是基于这些参数给出的位置重点搜集数据，并且以我们设置好的算法为准，把最高优先级的可能性动作预测推送给使用者。” 百花冷冷地看了殷鱼一眼，殷鱼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她冷笑了一声，手无奈一摊道：“但是依然问题多多，不仅仅是人手不足，算力不够，要是按我的预测，那个完全计算序列做出来，大概我老爹的公司就没了吧。” 战晴雪被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又给惊了，她再一次庆幸自己的面具遮住了表情。 殷鱼无奈扶了扶额头，用手指敲了敲“但是抛开这些无聊的，关于我们的阿尔忒弥斯0，问题又来了……” “通常动作组对比997八，通常动作基本上都对比完成了，队长，差不多可以让陈队长……” “不可以，还没有到时候，”殷鱼轻声说道，她的手指继续敲打着面具，突然很有兴趣地看着战晴雪，“战队长，你再猜猜？” 战晴雪愣了，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对，，她听的如坠雾里，只看见了场上的陈蚁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果说之前的陈蚁是个斯巴达战士，只会举盾扛矛正面冲锋，现在反倒是有了雅典弓箭手的灵巧习性，动作敏捷又准确，好像真的有一位狩猎女神在这个阴暗的地下室里睁开了眼睛。 陈蚁摁了摁自己塞在耳朵里的耳机，里面回响着狩猎女神刚刚悄声说出的神谕，这神谕是如此的声，只有“皮提亚”能够听见。 战晴雪又觉得不对了，她仔细看了一会，很快她就发现了异常。百花的动作更加激烈了，陈蚁的步伐依旧敏捷，左闪右突，刚想要前突，身子却别扭地一滞，艰难地转过身子闪过了百花从后往前的一记扫击。 “陈蚁……好像一直没有进攻过？” “没错，就是这个问题，因为在阿尔忒弥斯0的计算过程里，没有‘进攻’这个选项。”殷鱼指了指场上如火如荼地比赛，“阿尔忒弥斯搜集数据，预测数据，给出数据，然后呢？”“为什么陈蚁没有进攻的动作？因为她收到的数据永远是这个叫百花的家伙的‘进攻’动作，阿尔忒弥斯预测动作后只会把动作直接推送给她，任何人听见了自己对手的‘进攻’之后，第一反应永远都是‘防御’，所以她就只会一直防御一直防御……” “这还不都是听你这个笨蛋系统的话！要不是约定是这样……我早就突破了！”陈蚁大叫道。 “加油，你可以的，继续撑下去，”殷鱼无聊地摆摆手，“大概的意思就是这样了，阿尔忒弥斯现在会把用户变成一个靶子，只会被人噼里啪啦地乱踢而已，这样的话客户是绝对不可能……” 殷鱼的话头骤然一顿，又咳嗽了两声。 “用户是绝对不可能满意的，因为按这么算下去必输无疑，而要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然阿尔忒弥斯不再给出数据，而是直接给出‘结果’，所以在我们团队……球队里，一个以后大学取向是人工智能的妹子提出来了一个意见，我们既然有了那么多活靶子，为什么不找一个神枪手来对靶子开枪，再把神枪手的射击方法给记下来呢？” “所以，我们说回来，为什么我们要感谢你呢？战队长，”殷鱼用大拇指指了指在球场上奋战着的两人，“因为你们帮我们找到了那个‘最强的神枪手’，现在神枪手姐和我们亲爱的靶子姐正在场上奋战呢。” “阿尔忒弥斯10单纯的推送数据，阿尔忒弥斯0推送数据分析结果，为什么我会来这里？我来这里的原因就是要借助神枪手姐和靶子姐的力量，把阿尔忒弥斯迭代成0，那就是把阿尔忒弥斯本身变成一个最强的球员，让她来直接做出判断。” “这真的可能么……” “不管可不可能，对于某个笨蛋的数据支持已经开始咯。” 殷鱼的语速越来越快，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球场周边阿尔忒弥斯的眼睛——那些电脑的摄像头——的灯光闪亮，百花的每一个动作都被记录在案，屏幕上的计量表飞速飚升，战晴雪几乎能听见弓弦拉紧的声音。 陈蚁的动作逐渐大胆了起来，她逐渐摆脱了单纯防御的困境，百花的动作已经不能把她完全限制住，带球的范围逐渐扩大，就像是压到了底开始反弹的弹簧。 “干的不错。”百花轻声赞道，语气里的不耐烦清晰可听。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与恶鬼为伍 “哎呀早知道这么厉害，我就一早开始用就好了。”陈蚁笑嘻嘻地突然一脚勾回了作势要出的足球，变换角度一脚飞踢，球冲着百花的左侧爆飞而出。 百花刚刚进行的高速抢断动作让她的身子一僵，只能骤然转身，强大的身体素质让她反应超群，但是人体终究还是人体，在她转身抢断的一刹那，陈蚁终于从她的身侧突破了出去，突破而出的瞬间陈蚁就贴身而上，伸脚勾球，百花烦躁的咂咂嘴，讥讽地说道，“科技的力量真是无穷来的。” “谁说不是呢，我都违背我人生信条了，不过为了把你彻底踹出球场，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做的啦。”陈蚁笑嘻嘻地说道，场下的殷鱼垂下眼睛，手指敲打键盘的速度没有一丝减缓。 “你的人生信条就是打不过作弊么？”百花步步紧逼，陈蚁在球门前继续和她缠斗了起来。 “不啦不啦，我的人生信条是足球就应该由自己来踢。”陈蚁谈笑风生，脚下的步伐跟随着耳机里快速的机械音——先前是一个女孩十分催眠的念叨声——准确地挪动着，百花一时间居然无法从她的脚下抢到足球。 “那可真是——好信条啊！” 一声闷响，百花一脚横扫被陈蚁躲过，但是她甩出去的腿去势不减，狠狠轰在了陈蚁的右腿迎面骨上，陈蚁觉得自己的腿就像是被钢筋扫到似的，身子猛地一歪，皮球被踢飞到后场，还好护腿板挡下了大部分的冲击，陈蚁忍着疼痛飞速地退到后场控住皮球——只不过这样又回到了自己的半场了。 耳机里的信号猛然又切换成了一个女孩的声音“陈队长！你……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快点继续啦，”陈蚁咬着牙笑道，“鱼的那个什么系统怎么样了？那家伙那么拼命做的东西可不能弄糟糕了。” “动作重叠度已经上升至94……就是她的动作已经开始大面积重复，我们相信关联动作模组马上就要搜集完了，多亏了陈队长逼她这么快地出招……” “毕竟这是我和那个家伙的约定嘛……别说那个了，那就继续吧，这么点事我怎么可能撑不住啦。” “明白了。”女声褪去，机械音再次出现，陈蚁感受了一下自己刺痛的腿。 “这样子也算是‘自己踢球’么？”百花抱着胳膊，依旧站在中场。 陈蚁始终没有越过中场的那条细细的划线。 “我都说了我违背信条了嘛……” 附：每天更新最新最全的小说：魔爪阅读网(ＭOZHUA．APP) “信条这么好违背，你这个队长当的还是蛮尽责的。”百花歪头笑道，陈蚁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 “可是托你的福，我已经不是队长了呀，”陈蚁轻声说道，“我可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球队里的大家的，想要永远和她们在一起，耍赖任性我都要和她们在一起。” 陈蚁抓着头发的手指慢慢地收紧，面具下面的表情谁也看不清，但是她那永远没有正经的脸上必定已经被哀伤的怒火填满，百花却依旧戏谑，好像陈蚁的怒火在她眼里是快乐的源泉。 “是啊，你这个任性的队长，我听你们球队的人说，你可是个自私又不愿意听人说话的独裁队长喔，啊……是谁说的来着？是那个王尝薇还是粟明瑜来着……” “陈队长，请不要听她的，这种胡说八道的事情。”人声又取代了机械音。 陈蚁摁住了耳机，里面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她越来越远了，她说的话就像是自言自语。 “哎呀……说这种话的肯定是明瑜啦，她平时最嫌弃我了，虽然每天比赛前的晚上都会熬夜做战术，我在她床上暖床了她都不肯来睡，”陈蚁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还有尝薇，那家伙每次都冲在最前面，我都习惯了抬头就能看见她啦……” “陈队长，陈队长！” 陈蚁没有回头，因为她后面没有那个牛仔酷女孩也没有那个眼镜暴躁妹。 自己。 只有自己。 “陈队长！不要听她的！她在骗你，陈……” 陈蚁被拖进了记忆的漩涡，百花看着她不发一言，但是那些陈蚁压抑着的记忆翻腾而上，再怎么脱线的外壳终究遮不住她伤痕累累的心，伤口结疤愈合，百花把伤口撕裂，新生的表皮脆弱不堪，血液涌出，疼痛撕扯肌肉。 “我啊……我想要和大家一起踢球有什么错么？”陈蚁的声音颤抖，满含着阴沉的怒火。 “有啊，因为如果你带着的话，你亲爱队友全国大赛夺冠的梦想肯定实现不了咯，我都听说了，这一届不拿冠军的话，你们大部分就要毕业了吧，没有全国冠军的实绩，想进豪门俱乐部恐怕是很难很难啦……哎呀，这就是为什么那个姑娘着急的原因吧，”百花轻巧地说道，随后她轻巧的语气突然变成了讥讽，“……这就是为什么，谁都没有挽留你的原因吧。” 陈蚁的脖子一阵发痛，像一群蚂蚁爬过，啃咬皮肤，钻心剜骨。 谁都没有挽留。 “陈队长，你不要听她的！这都是她撒谎的，陈队长！听听我……” 谁都没有……挽留我。 “你想一想啦，你到现在，有一个前队友和你联系过么？她们压根不想让你回去啦，”百花眯着眼睛，“因为你会毁掉她们的梦想喔，就因为你单方面自说自话的什么‘想和她们一起踢球’，你只是单纯的想踢球，人家可是正正经经的想赢啊，啊你完全没有听过队友的意见吧，话说那个姑娘在我接受了她的战术安排之后好像很放松的样子呢，你看见过那个样子么？那个叫王尝薇的姑娘，每次我传球给她要她射门的时候，积极性总是很高喔，你看见过么？都没有啦，你从来都是只顾着自己开心。” “陈队长，陈队长……” 声音离陈蚁越来越远，但是心脏彷佛离她的喉咙越来越近，心脏轰鸣，血液奔涌，鼓噪的声音嘈杂地填满身心，侵蚀大脑，手指僵硬，无法思考。 百花的语速越来越快，在陈蚁的耳朵里轰鸣作响，盖过了耳机里的女孩焦急的呼喊声。 而后突然停下。 一声长长的拨号声响起，百花举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过来的手机，电话很快接通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烈火如歌 “你居然能回我，马上就要训练了，你在哪呢？”女声清冷，果决，不拖泥带水地直奔主题问道，“全国大赛的可能碰到的对手我都已经做好调查了，需要战术调研。” “哎呀辛苦啦明瑜，我和一个朋友在外面稍微谈点事，马上就回来啦，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东西啦，”百花眯着眼睛紧盯着陈蚁，“话说，完全重整战术布局很麻烦吧，毕竟之前你不都是要以陈蚁为核心的么？” 沉默。 “没事，调整一下就好了，”女声简短地说道，“以你为核心，战术布局的变化反而更多了一些，这样子赢面也会更大了。” “不过要是陈蚁真的在的话，肯定会更简单一些啦，抱歉啊都是因为我……” “……没关系，这样只会更麻烦而已，说这个没有意义，尝薇也不知道去哪了，你知道么？” “没关系没关系，她和我说了要去买点东西啦。” “是么？她最近都不肯和我说……哦，她回来了，那你也快点回来吧，大家都在等你。”“是——我知道咯——要喝什么么？我刚好路过一家奶茶店，正好带一点回去——” 沉默。 “会长胖的，带一杯果汁就好了。” 沉默。 “谢谢了。” “各种意义上。” 滴，电话挂断了。 陈蚁的手指紧紧地攥着。 “看吧，我和你家队员的适应性训练可是很好的，”百花嘻嘻笑道，“所以，什么科技手段，就快点来吧，结束了之后我还要去和你家队员磨合训练呢，真是一帮好女孩啊……” 百花嘻嘻地笑道。 “里面可以获得‘资格’的人，肯定不少吧。” 怒火盛燃，陈蚁的心脏正在被烈火烹炸，疼痛麻木又炽热，炸出的油星让她的泪腺异常难耐。 “你再说一遍，”陈蚁轻声开口，一脚踢开足球，大踏步地走上前，怒吼道，“你再说一遍！” “哎呀哎呀，生气了好可怕，”百花讥笑着后退，“我再说多少遍都可以，你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回去咯，想着打败我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稍微现实一点好不好？” “你给我闭嘴！”陈蚁咆哮着继续大踏步向前。 “就算我再怎么闭口不言这也是既成事实啦——” “像你这样的人……像你这样的人……” “像我这样的人啊……可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喔。” 陈蚁的意志几乎被摧垮了，她的眼里只有这个恶魔一样的人，那股烈火被她的血液助燃了，焚烧掉了她所有的外表，笑容坍塌，嘴唇紧闭，眉头仿佛刀剑交叉，双眼泛起血丝。 “不错的表情，”百花噗嗤一笑，“这样吧，要是你赢了我，我就把你的女孩们还给你，而且你输了也最多就是永远不能出去了，不是差不多的么？” 毁掉她。 “我……” “陈队长，你不能答应她，她在骗你，陈队长！” 毁掉她。 “怎么样，快点决定咯，你的女孩们离你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答……” “陈……队长？” 毁掉她的话就好了，毁掉她的话这场噩梦就结束了。 毁掉…… “回头，白痴。” 像是谁狠狠地用手指弹了一下麦克风，一声刺耳的爆鸣从耳机里响起，陈蚁的脑子猛地一痛，那阵烈火被着突如其来的惊诧一瞬间击退了，陈蚁条件反射地回头，看见了殷鱼面无表情地朝着她挥了挥手，一只手无聊地撑着下巴，看到陈蚁看过来了，手指变成了一个倒着的“v”字。 “回头看到的人是我真是对不起，虽然古希腊戏剧我不讨厌，但是球场上就算了，而且你也不适合拉奥孔赫拉克勒斯或者是西西弗斯啥的，因为你用这样的角色肯定会出戏，”殷鱼的声音在耳机里十分清晰，“我不管你有什么爱恨情仇血海沉冤，但是我们的约定还没有结束，动作模组还没有搜集完全，但是已经足够支持你行动了，之前你和我说的话还记得么？重复一遍。” 陈蚁摁着耳机的手微微发抖，不回话，她的头突然侧了侧，又飞快地转了回来。 “你还在看什么？球场上你会怎么样来着？”殷鱼不耐烦地说道。 陈蚁喘了口气。 “……球场上交给我就好。” “很好，那么还有两分钟，给我打烂你对面这个讨厌鬼的丑脸。” 吱的一声电子音。 沉默。 “然后一起回去吧，我还要和你复核数据呢。” 耳机滴的一声，声音重新变成了机械音。 陈蚁慢慢地抬起了头，眼睛神经质一般地瞟向自己的身边，那里空无一人。 -------- 粟明瑜放下了话筒，背后的王尝薇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坐在旁边的桌子上。 “这样好么？”她淡淡地问道。 “这样就好了，”粟明瑜回答道，把捏紧话筒的手指放了回去，“她现在是我们的前锋，想要赢的话她是关键不是么？” “这样啊。”王尝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声音很突兀，她拿起旁边的衣服披在了身上，跳到地上站好了，刚刚去买的东西装在塑料袋里，哗啦啦直响。 “你做什么去？”粟明瑜问道，“马上就要开始训练了。” “热身，我会在球场上等你的。”王尝薇丢下这一句话，很快走出了门，门砰的一声轻响，关上了。 粟明瑜又在屋子里发了一会呆，她的手摁在电话的听筒上，那个号码她其实已经背熟了，因为她无数次拨打过这号码，和这号码的主人起床吃饭睡觉训练晚安，粟明瑜的手摁在上面，指节发白，过了一会，她松开了手，从这间屋子里离开了。 -------- 殷鱼咬着牙看着场上，手蒙着话筒，自言自语道。 “姑且就先这样的吧。”“但是百花已经是那个……那个……”战晴雪找了一下形容词，“……那个增强状态了。” “不，看起来神枪手姐还不是完全体，所以靶子姐还要多多努力。”殷鱼毫无缓冲地反驳了她的意见。 战晴雪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在我们过往的记录里，这位神枪手姐有时候会出现一个时间点——不是现在这种状态，”殷鱼手指敲打地速度越来越快，“在那个时间点之后……才是她完全展现实力的时候……” 战晴雪愣了愣，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尝试性地说道。 “你是说那个……她和变了个人一样的时候？”战晴雪迟疑地说道，她只见过一次，但是印象已经足够深了。 殷鱼的面具动了动。 “战队长，在你让人难以抗拒的热情里，果然还是有一些巧妙地智慧留下，”殷鱼头也不抬地说道，“是的，我们就是在等着那个时刻，但是也不是。” “……谢谢……夸奖？”战晴雪这么说着，却抬头看了一眼陈蚁，心说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好一个孩子就被这么个噎人怪给带偏了，再加上这么个喜欢说话打禅机的习惯，让人想要放弃交流，直接扯住她的嘴。 战晴雪突然注意到了，百花身上的紧身衣突然闪烁起了起来，她露出来的皮肤泛起了诡异的粉红色，这在一分钟之前就已经发生。 战晴雪很熟悉这种情况，她看向殷鱼，她相信殷鱼看见了，但是殷鱼依旧面无表情，继续紧紧盯着屏幕，“战队长，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在什么时候认为自己已经‘出了全力’了呢？” “那个……” ☆、第四百三十八章 强者唯一 场上的争抢仿佛是一场原始到了极致的斗殴，阿尔忒弥斯的运算子联组摆在每一个女孩的脚下，轰鸣的风扇就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似的。 陈蚁对讲机里的喘息声和球场上的碰撞声音混在一起，听起来无比刺耳。 “队长，陈蚁要到极限了。 “继续。”殷鱼拿起对讲机，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她的手指又摸上了面具，习惯性地想要扶扶眼镜，但是随后又飞快地收了回来。 “一个人出尽全力的时候，应该是自己的‘所有招数’都使尽了的时候吧。” “999，队……队长……” “这上面——”殷鱼把平板转向了战晴雪，漆黑地底色上无数亮白色的数据还在不断地刷动着，就像是深深的水潭下的鱼吐出的水泡。那些水泡漂浮汇聚炸裂，溅出水一刹那后又重归于深潭，“就和之前说的一样，我们搜集了所有她的比赛数据，把她所有的动作都记录了下来，把最开始的百花编号设置为1，二段的设置为，1我们一开始就搜集完毕，我们刚刚要搜集完毕，我们要找的是。” “但是陈队长看起来已经……” “她会撑下去的，”殷鱼轻声说道，“这是我们的约定。” 水泡继续上浮，轰鸣炸裂，仿佛这一整潭的水都被煮开了似的，战晴雪看着这些刷新着的数据，几乎能听见轰鸣声，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上浮。 “既然全部都有记录的话，那为什么不让陈蚁和最开始一样……接受信息啥的？”战晴雪不确定地问道，“那样的话，不是可以更快地逼她进入那个状态么？也不用这么辛苦……” 殷鱼的手指停顿了下来，然后又再次飞弹起来。 “是那家伙自己说的，”殷鱼回答道，“‘我还可以的时候，你的指令我是不会听的，我要单挑她’，这是那家伙给我的回答。” 这个回答让战晴雪愣住了。 “对这种热血笨蛋，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就随她去了，但是在那个绝对时间出现之后，她必须听我的指令行事了，这就是我带着她抄近路以最快速度找来这里的的代价。” 原来是这样，战晴雪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陈蚁和殷鱼会来的这么快，而且是一起来的。 “但是现在陈队长已经……” 殷鱼的声音带着轻轻的笑声。 “你再看看，那家伙……说过一句‘不行了’么？” 战晴雪抬起头看着依旧在左闪右躲着的陈蚁，她的动作已经狼狈的不成样子了，百花依然还像是散步一般地拦住断下她想要突破出去的球，再耍猴一样地给陈蚁机会重整态势，陈蚁也不气馁，一次一次又一次，和一个十足的笨蛋一样，像是被百花踢的脑子都不会转了似的，依旧在找着那个根本不存在的漏洞。 “你的支援呢？”百花又踢回去了一球，“刚才那一球，躲的不是很好的么？用那样的方法进个球吧，不然你在踢死我之前就会累死在这咯。” 陈蚁一言不发，左脚狠狠把球铲了起来，百花叹了口气，头微微一侧，让球顺着自己的右侧飞了出去，球飞了一半就落在了地上，陈蚁扶住膝盖，长长地吐了口气，她的腿在微微发抖，她感觉到了一点点疲惫——只有一点点，她对自己强调道。 只有一点点。 她压抑着心脏的快跳，一丝丝疼痛正从她刚刚在地上被刮破的腿上泛起，很的伤口，但是她却觉得仿佛是皮球上的一个洞，她身子里的力气都慢慢地流了出去，空虚的疲惫逐渐占据了她的身体。 只有一点点累。 “是么……精神可嘉。”百花念叨道。 陈蚁的瞳孔骤然一缩，她的身子猛地向左侧闪了一步，但是就算是这么闪躲，球还是蹭着她右肩轰了过去，假如没有闪躲，这一球会正中她的左胸口吧。 “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哪里了？”百花笑道，“这里是‘鸟笼’哦。” 陈蚁的手指伸到了面具底下，嘴唇被她刚刚不心咬破了个不大不的口子。 皮球上又多了一个洞，她突然这么想到。 “你的朋友给你支援也不过如此，怎么样？不然放弃掉吧。”百花又说道。 陈蚁的回答是一发利落的直球，百花继续笑盈盈地闪开了，朝着场下的殷鱼调笑似的挥挥手，“哎呀学霸姐，不然什么时候也让我来试用一下你的系统吧？” “那就劳烦你先撕掉自己的那张嘴。” “啊呀真伤人。” “谢谢夸奖，我还会更伤人的。” 陈蚁的步伐朝后猛地踉跄了两步，和殷鱼的目光对上之后一瞬间又闪开了。 “这样就没办法了，”百花摊了摊手，踩住了恰好滚过来的足球，“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喜欢添麻烦，那就劳烦你再陪我跑几圈吧。” 陈蚁重新站在了场中，她耳机的机械音停了下来，但是她的耳朵里依旧填满着杂音，那是尖锐又铺天盖地的耳鸣，还有从她胸口里顺着血肉传导来的心跳声，而最大的声音却是她的呼吸声，明明才跑了这么一会，陈蚁却感觉自己的体力消耗就像是已经跑了半场了一样，然而她已经并不能把注意力放在这里，阿尔忒弥斯之女的手指鲜血淋漓，弓弦割破了她们的手，但是必须再次拉圆弓弦才行。 “有什么意义呢？你再攻多少次也不可能越过去，无论有没有那个系统，你都过不去。” “约定好了，我会赢的。” “哈……”百花无聊地掀了掀眉毛，“那就来吧。” 陈蚁再次无畏的掀起了毫无作用的攻势，殷鱼仿佛和自己无关一般低下了头。 “是个笨蛋呢，这家伙，”殷鱼低着头说道，“这种事情也会答应下来，然后还真的去做了。” 战晴雪垂下了眼睛。 “但是真羡慕这种家伙，虽然是个笨蛋，”殷鱼自言自语道，“却也是个为足球而生的人啊。” 陈蚁的身影突然在战晴雪眼前晃了一下，红色的虚影一闪即逝，她想要找到莉安，但是莉安并不在她的视野之中。 “嗯，”战晴雪轻声回答道，“是个笨蛋呢。” “通常动作库对比9997……队长！”音频里的女声越来越焦急了，“动作重复度已经超过预定值了，照这么下去应该马上就……” “快……快啊，你还在等什么呢，”殷鱼轻声说道，但是用力抓住衣角的手指的关节发青，“笼子都给你准备好了，快点，快点啊……” ☆、第四百三十九章 鲨鱼的朋友 球场上，足球狠狠撞在了陈蚁的额头上。 陈蚁感觉自己要昏过去了，皮球飞向空中又落到了地上弹了弹，滚回了刚刚才收回射门姿势的百花脚边。 “怎么了，不行了吗？”百花用脚尖掂起了皮球，“要我马上结束也是可以的哦。” 然后她又看见重新站定的陈蚁，真像一只蚂蚁一样——你想碾死她，却永远踩不到——百花心里烦躁地想道。 “无聊。”她说道。 但是电子钟上的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计分板还是二比二，陈蚁逐渐被百花逼到了墙角，但是她真的和她的名字一样，在不知道多少次被百花逼到死路后，总是能像一只蚂蚁一样，用尽方法从细的缝隙里敏捷窜过，但是即便如此，她也逐渐被百花逼到了场边一角。 “继续跑。”百花笑着说道，陈蚁这才发现她连气也没喘，而自己则只觉得胸口有了一股不祥的麻木感，喉咙火辣辣的，已经冰凉的汗水集聚在脖子上，让她狠狠地抬手抹掉了。 疲惫正在加剧，她依然不知道原因。 “她……她在遛着陈蚁……”场边的战晴雪恍惚地说道，殷鱼咬着牙，忍住锤键盘的冲动，朝着耳麦里厉声询问着什么。 “是啊，抓兔子的方法之一，就是骑着马放出狗不停地追它，追到兔子自己撞死，或者累趴下为止。”百花朝着战晴雪耸耸肩，站在了陈蚁面前。 作者：优秀的在线阅读网站 魔爪阅读网(ＭOZHUA.APP) “虽然我叫人兔子感觉还蛮亲昵的，但是叫你总是有点奇怪啊……话说啊，你是为什么来这里来的？” 百花叹了口气，骤然横脚，狠狠地一脚踩在了陈蚁的左前侧，她抬脚的时间和陈蚁脚下爆发的铲抢破风声刚好重叠在一起，被包夹在中间的皮球发出一声爆响飞向了铁丝。 陈蚁被这一次对脚震得后退三步，只到摸到了场边的铁柱，才两眼发黑地勉强支住身子。 “嘿，这一脚都能跟上我的动作，”百花轻笑道，“还挺有想法的嘛，是你的那个系统教你的？” “我自己……想的。” “是么，怪不得我还觉得挺有创意的，不过还是算了，”百花摇摇头，“你的极限大概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我说啊……不要随便否认人家的魅力好不好，好歹我也是个女孩子哇。”陈蚁勉强撑起来身子，她的腿正在发抖，不时传来似有似无的抽痛让她心里一阵发紧。 “还是算了吧，果然啊……”百花举起自己的手，声音低得就像是在自己和自己说话，“世界上只有一个莉安啊。” 陈蚁的腿上疼痛更加剧烈，几乎支撑不住她的身子，百花却依旧活蹦乱跳，陈蚁觉得心口的火正在慢慢熄灭，她的身子就是被烧尽的白灰。 “不过你们肯定要说莉安的球如何如何……不过这和莉安的‘球技’没关系喔，球技这种东西怎么样都好。” 陈蚁眼睛微微地瞥了一眼殷鱼，殷鱼还在低着头，攥着耳机的手指发青。 “假如不踢球的话，你会去做什么？”百花突然问道。 陈蚁没有回答，她想要站起来，百花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胳膊给她个助力，却被她一把甩开，随后她踉跄了两步，坐在了地上。 “战晴雪，你呢？”百花转头看向战晴雪，战晴雪一愣，却条件反射地回答道，“欸？！我！那个，我，没……没想好呢，现阶段还是就想踢踢球……什么的。”她越说声音越，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和敌人说话，刻意拔高了尾音之后却觉得自己很傻，于是脸微微地红了起来。 “欧琳阳姐呢？”百花偏偏头笑道，“还想当偶像吗？” 欧琳阳坐在地上，搂着莉安沉默着，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还是略略急促，欧琳阳让他把头枕在自己的胸口上，用胳膊搂着他的身子，垂着眼睛不说话。 “殷队长？” “把你的丑脸踩烂。”殷鱼简单地说道。 百花用手指卷起了自己的头发，手背上的倒计时停滞不动，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次。 “假如不踢球的话，你们都有地方可以回去吧？大不了你们可以回家啦，会有人安慰你们，会有人说别着急，会有人说慢慢来也可以，”百花翻转着手掌，那个倒计时似乎让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假如不踢球的话，你们也有事情可以做吧，你们总是会找到事情，来证明自己活着的价值。” “人这种社会生物就是很怪，每个人都说自己不想活在别人的目光里，但是说到底，我们就是无数个别人投来目光的合集而已，清高的隐士们说是隐居了，但是总是有人会充满尊敬地提起他们，孤独的艺术家们说自己厌恶社交，但是却不断地让朋友们带着朋友来参加自己的私人沙龙，深居简出的作家鼓吹着人们进行去社交化，却每天都在社交媒体上看自己主持的去社交化的超级话题。” “所谓人啊，到底是自我意识的合集，还是他人观点的聚合体呢？就像是那些再扯淡再愚蠢也一样会有人不断地去做的无聊测试题一样，每个人都想要更多，更详细的看到自己，于是我们不断地学习着新话题，在一个又一个的圈子里来回停下再离开，不断地这么扩大着自己的圈子，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征求着他们的意见，在他们理解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在理解他们，就像是一只到处乱窜的鱼，窜啊窜啊的就认识了很多很多的鱼，大的的胖的瘦的凶的温柔的，有了喜欢的地方停下来休息，还没遇见的话就继续向前……但是你们知道谁都害怕的大鲨鱼么，他们只能用身上的毛细血管直接从海水里面吸收氧气，她们又没有主动筛入海水的鱼鳃，所以他们只能拼命地游动，让海水接触自己的腮裂吸收氧气，就这么不停地游啊，游啊，不管遇见的喜欢的还是害怕的，都只能拼命地游，他们不能停下来，不然就会死掉……” “鲨鱼在海里，简直就是个大大的怪物呢，没人会理解它们，它们也没空理解别人，所以鲨鱼的朋友就只能是鲨鱼而已，毕竟只有怪物才愿意和怪物说话。” 百花的脚尖点了点地面，她突然看向了依旧闭着眼睛的莉安，欧琳阳的胳膊不自主地搂紧了莉安。 作者有话说：书友们，请记住最新最全的小说网站，魔爪阅读网 那个目光。 她突然有一点畏缩，但是却并不是因为害怕。 欧琳阳看见了百花面具后的眼睛，那双看着莉安的眼睛的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温柔呢，就像是很久没有见过的朋友在街角突然撞了个满怀，灿烂地笑着互相拥抱。 “我找了很久很久，我以为那些职业球员里至少会有几条‘鲨鱼’的啊，”百花轻声说道，“但是他们除了足球之外，还有很多很多东西……” 陈蚁勉强扶着铁丝站了起来，这场地似乎正在朝着她倾倒，她觉得自己胳膊上的寒毛缓缓地立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不安，她看向殷鱼和战晴雪，战晴雪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她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必须找点话说。 不安。 莫名的不安正在她四周腾起，什么即将发生，她却毫无头绪。 ☆、第四百四十章 冥域绝啸 “殷队长，你们要等的那个时候还没到么？”战晴雪压低了声音，她突然有些慌乱。 殷鱼的声音也急切——慌张了起来，“动作组，数据呢？” 殷鱼的肩膀耸了起来，音频里的女孩的声音却换了一个，带着一丝疑惑“队……队长，动作对比已经全部完成了，但是……但是……” “但是？” “但是之前的动作模组确实已经在三分钟前全部完成对比确认了，到刚才她刚才所有动作的重复度……还一直在范围内，但是她还不断地有做出新动作，陈队长的动作重复率已经到了15了，这样下去根本不能预估什么时候能完全搜集啊……” “这又是什么意思？” 殷鱼压住了自己刚刚弹起的手指，刚刚松下去的肩膀又不安地耸了起来，她咬住自己的指甲。 “战队长……”殷鱼叹了口气，“我就打个比方吧，你把这两个球员的动作库看成一个满级游戏账号的技能库，两边各有十个技能，打架的话就是在对着甩技能，在场面是均势的情况下，哪边的技能甩的越少，哪边对于自己对面的攻势化解的越轻松……” 殷鱼很是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但是战晴雪突然有了一种异样感觉，殷鱼的烦躁和在场上陈蚁的被完全压制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殷鱼还在自言自语。 “现在陈蚁那个笨蛋已经做出所有的动作了，但是那个叫百花的自己的动作都没有做完，这个笨蛋这样子下去，计划不是完全实施不下去了么……” 殷鱼一只手抓住了头发，面前的平板似乎对她来说似乎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谜题，她沉默了很久，就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样，抓住了话筒。 “喂笨蛋，约定就拉倒吧，现在下来我们回去了。” 陈蚁没有动。 “下来啊！我们回去了！”殷鱼抓着头发大声说道，“啊烦死了，计划作废计划作废！回去了啊！” 战晴雪一惊，“但是莉安和卫队长……” 殷鱼一楞，手又狠狠地抓了抓头发，“啊——对啊！还有她们……可恶可恶可恶——” “约定。” 麦克风的嘶哑声音这时候才响起。 “约定什么的随便……” “我会完成的，”陈蚁轻声说道，“这次……” “这次我不会……一个人走掉了。” 百花也听到了这个回答。 “是么，那也不错，能够随便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真让人羡慕。” 百花缓缓地揭开了面具，丢到了地上，朝着陈蚁露出了一个温和地笑容，这笑容丝毫不像她之前的笑那么肆意，反而像个大姐姐在温和地训斥自己闯祸的妹妹。 “但是现在你已经选了踢球呢，选了的话，就要好好努力才行。”百花伸出手，把头发轻轻地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她的余光突然看见了在后场无所事事的金发球员，百花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刚准备说什么，却又迟疑地转过了头。 陈蚁没有发现百花的异常，腿不由自主地朝后摆了半步，让自己的身子在地上站得更稳了一些，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对这个假想敌好像突然软弱了，刚想要挺起疲惫的身子，但是百花温和地看了她一眼，眼角温柔的弧线让陈蚁的身子反而一阵发软。 百花转过了头，看向了手指已经紧紧攥地发白的殷鱼，“那边的孩子，想要做球员的话，还是要自己上来踢比较好。” 她的目光游移了一会，看见了双眼紧闭的莉安，突然抬起脚，笼子上的门弹开了，她轻巧地跳到了地上，走到了莉安的身边，伸出手把一颗的药丸掰成了两半，然后又掰成了两半，示意欧琳阳接住，欧琳阳却没有伸手，战晴雪想要上前拦住，却被殷鱼拦住了。 最新最全的小说尽在魔爪阅读网：MＯZHUA．ＡPP “四分之一颗的话，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刚才这孩子不是没有吃下去么？”百花继续伸着手，目光扫过了欧琳阳，嘴角翘了翘，把药丸放在了她伸出的手上。 然后她又慢慢地走到了关着卫裳的笼子前，长长地叹了口气，打开了笼子，伸出胳膊把卫裳抱了起来，很快地交给了已经出现在她背后气势汹汹的水真真手上。 对百花这种莫名其妙半途而废的举动水真真是完全愣住了。 “别担心，她只是单纯地睡过去了，”百花把卫裳咬在嘴里的一缕头发捋了出去，看着抗拒地后退了一步的水真真，“之后就把你一切的事情，都要完全地和她说出来啊，这孩子可是很喜欢你的啊，好不容易遇见了要保护的人，就好好地和她在一起吧。” 水真真愣在那里，百花再也没有理她，重新回到了场上。 “哇是我最爱的知心姐姐类型哎……”陈蚁喘了口气，又嘿嘿地笑了起来，殷鱼的身子突然放松了下来。 “话说姐你考不考虑和我交往一下？我还蛮想一次有两个美少女朋友来着……” “你赢不了我的，你走吧。” 陈蚁的眼角被这骤然的打断搞得抽搐了一下。 “都说了不要擅自说这种危险的话啦……”陈蚁还在笑，但是额头上的血管微微地跳动了起来，抽搐的腿难掩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身子，“不然我难担保到时候急火攻心出去套你麻袋啦。” 百花看了一眼强装斗志昂扬的陈蚁，叹了口气，“看样子，你也没有什么惊喜给我了，而且逞强的孩子……我不太喜欢。” 百花轻轻一笑，右脚勾住了足球，微微抛起，她露在外面的皮肤泛着异常的粉红色，暗淡的紧身衣浮现了闪烁的光点，陈蚁全身紧绷，有什么庞然大物终于在她眼前露出了一角。 殷鱼屏幕上巨大的百分比骤然归零，无数只在深海里沉睡着的鱼醒来了，它们慢慢地转过了眼睛，然后突然被惊吓地轰然飞散，庞然大物带着呼啸的水流把她们的阵型瞬间冲散。 冥域绝啸 足球在球门里发出了一声沉闷地响声，洞穿了铁丝砸到了观众席下方的墙壁里。 三比二。 “什么……情况？” 陈蚁慢慢地咽了一口口水，刚才的那一球她没有看清楚，连百花怎么晃过自己的都没有看清，在足球入滞后，耳机的机械音这才滞后的响起。 “未入库数据，录入对象未找到，模式对比失败，错误，错误，错误，错误……” 战晴雪缓缓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百花噗呲一笑，看着陈蚁背后的被打出一个洞的球门，以及慢慢站起来的殷鱼，举起了自己的手，手背上的倒计时正在飞速跳动着，她叹了口气说道，“这样你们可以自觉下场了吧？” “刚才那是……什么？”殷鱼呆呆地问道，她的女孩们也茫然着。 但是转瞬之间，有一个女孩提高了声音，声音十分冷静。 “是没有入库的数据，找到了队长，就是这个。” “我们要找的东西出现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只脚踏入地狱 “所以说，你赢不了我的，快点走吧。” 陈蚁龇牙直笑，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汗水冰冷，像是胶水一样发粘，流进了她的眼睛，她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肿了，还好戴着面具。 “呼叫鱼，你要抓的东西好像已经露面咯……要是不快点的话……” 耳机一阵噪音，殷鱼的声音也有点嘶哑。 “收到，正在分析，先撑一会。” 陈蚁喘了口气，“这回……我可不能随便给你保证了啊……” 百花越过了她的身边，走回到中圈，皮球坠落，悬停在百花两腿之间。 “就让我来给那个调皮的妹妹擦屁股吧。” “什么鬼！？”陈蚁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全身紧身衣都在发光的百花，“这是什么巫术哦！” “抱歉，看来你退出比赛的理由还不够充分，那么就稍微让你的理由充分一点好了。” “垃圾话……差不多就可以了” 一阵暴风以百花为中心扩散开来，百花脚尖带球一瞬间就从中圈逼近了陈蚁，眨眼间功夫就要突破陈蚁的防守。 “都说了要你给我……”陈蚁大叫一声，右腿用尽余力一般地骤然甩出，“差不多一点啊！” 她甩了个空。 身后的球门又是一声闷响，比分板嘲笑一样闪烁了一下，四比二。 “给我差不多就行了好不好……”陈蚁看着滚出场外的足球，喃喃地说道，她有些恍惚，和之前一样，她没有看见这一球的轨迹，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摔倒，脚跟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 “错误，错误，错误，错误……” 耳鸣如同尖刀一样刺进了她的耳朵，陈蚁一把拽下了耳机丢在了一边。 还好…… 还好么？ 百花走过陈蚁身边，侧身看着这个呆毛都摇不动了的热血队长。 “想要继续的话，就继续吧。” 陈蚁的汗水已经干透了，衣服黏在背上，头发都结在了一起，面具真热，吐出的热气被弹回来，烫得陈蚁的脸颊发痛，地上的耳机里声音还在继续，但是机械音很早之前就换成了人声——那是底下的女孩们不放心，坚持要和陈蚁一直说话。 但是现在谁也没有话说了。 殷鱼的耳机里其他女孩们也都沉默了下去，过了很久之后，一个女孩才怯怯地开口。 “队……队长……” 殷鱼没说话，目光死死盯着百花。 “现在是四比二，还有几分多钟的样子比赛就要结束了，就这样可以了吧，”百花认真地说道，随后她合起手掌，请求一样的说道，“我家妹妹弄出来的这场闹剧，拜托让它快点结束吧。” “不是还有几分钟么……”陈蚁再次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还有几分钟结束的比赛，不是就还有没有结束么？我……” 百花高声打断了她，“所以能不能请你，现在就退出这场比赛呢？” 陈蚁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一句不要胡说八道了，粟明瑜肯定会让她见好就收，王尝薇一定会一句话不说抢下下一球。 “没用的，你是赢不了我的。”百花再次重复道，这不是威胁，这是事实。 但是她现在只有一个人。 陈蚁终于还是走向中圈踩住了再次坠落下来的皮球，她第一次觉得脚步有点发飘，鞋钉都没办法稳住她的身子，才三十分钟不到就这样了，真好笑，她这么嘲弄着自己，但是心里却知道，自己连下一个十分钟都支持不了。那些被她故意遮住自己眼睛看不见的东西，那些已经离开她的东西正压在她的背上，让她连平常的呼吸都疲惫不堪，心的外壳崩裂，陈蚁终于如此确切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了，没有球队等着她回去，她成了一个可笑的孤魂野鬼…… 喘息声清晰可闻，那是她的么？那是她自己的喘息声，沉重，带着恍惚的回响。 真的好想就此退出啊。 好想就这么下去，就这么去休息。 陈蚁慢慢张开嘴。 但是她还没有开口，另外一个女孩的声音先抢了一步。 “可以，她退出比赛。” 陈蚁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因为难以置信。 “但是比赛还是请继续下去吧，”笼子旁边的殷鱼站了起来，把身上披着的外套脱下来，叠好了放在了座位上，“不过我们这边追加一名选手可以么？” “嗯……没关系喔，反正这里也不是什么正经比赛啦。”百花扶着下巴回答道。 陈蚁还没有反应过来，笼门应声而开，一个人低着身子笨拙地爬上高台，钻进了笼子里，没反应过来的陈蚁左看看右看看，只有殷鱼好整以暇地站在她身边，身上球衣球裤球鞋一套齐全，只不过那副巨大的眼镜还没取下来，架在鼻梁上，搭配她的脸颊，总觉得这眼镜显得沉甸甸的。 “殷……鱼？你……”陈蚁的语气大惊失色，她伸手想要抓住殷鱼的肩膀，却被殷鱼伸手狠狠拍了下去，另一只手取下眼镜，用力地用衣服角擦了擦，甩到了场边一脸不安的女孩手里。 “队长……还是算了吧，那些都没有经过验算，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梳着双马尾麻花辫的女孩怯怯地声道，“而且……” “要是什么都知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殷鱼看着接过眼镜的女孩严肃问道，“而且什么？” “没……没什么……”女孩急促地点点头，抱着殷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下来的一堆衣服，步跑了回去。 “……下去。”陈蚁轻声说道。 “我来踢球的，看不见？”殷鱼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球衣，语气冷漠无比。陈蚁伸出手还想摸殷鱼的脸，依然被她一巴掌拍了下去。 “一边去！”殷鱼被她气的够呛，“你什么意思？看不懂本姐来踢球了是不是？去去去！”陈蚁继续伸手，殷鱼就像是被激怒的猫一样，跺着脚把陈蚁伸过来摸来捏去的手噼里啪啦地乱拍，“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她的手被陈蚁终究还是抓住了，她先是从后面推着殷鱼的肩膀，最后直接搂住殷鱼的腰，把身子抵在了殷鱼的身上，殷鱼力气比她，被她搂着腰，朝前推着一步步朝着开着的笼门顶去，但是她还是用脚踩住笼门两边，怎么样都不愿意出去。 “笨蛋……别……别推我！” 殷鱼又是被陈蚁猛地一顶，整个人几乎身体离地，她脸色涨得通红，反手一抓，撑在了铁笼的门边，而后朝着百花咬着牙大叫道。 “那边的！给我关门！”百花一耸肩，砰，门顺从地扣上了，殷鱼刚想露出胜利的微笑，陈蚁却一下子松开了殷鱼，搞得殷鱼一下子失去支点，摔在地上疼的哎呀了直叫，顺便对着陈蚁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第四百四十二章 游历三途川 “队……队长，真的要这样么，我觉得我们还是再制订一下计划……”耳机里的女声怯生生的仍然不肯放弃地说道，“假如我们的估算是准确的话，那她……她现在的动作入库率是绝对的0，想用‘阿尔忒弥斯’运算的话，信息量不够……” “不是有那个么？”殷鱼没好气地说道。 “啊——”女孩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又做出来回应，“啊？啊……啊？！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啦！” “去准备。” “不行啦！要是真的要这样的话那阿尔忒弥斯就……” “把这次当做宝贵的验算机会吧，”殷鱼冷冷地打断了她，伸出胳膊抓住了球衣的下摆，她的腰侧和背上的亮银色闪烁了一刹那，“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但是队长不是要陈队长给……” “之前单纯核实数据让这个笨蛋来做没关系，但是这种从零开始实地收集数据的事情，我自己盯着才比较放心，”殷鱼的语气不可置疑，迟疑了一会，看也不看陈蚁地接着说道，“而且我的身子还不错，但是陈蚁这个白痴的应该已经不行了，是不是啊你自己说？” 殷鱼往身后看了看，陈蚁居然出乎人意料的没有反对。 下面的女孩们也互相看着，纷纷住了嘴，一个女孩欲言又止地看着殷鱼的背后，思考了好一会，才迟疑地开口。 “队长……陈队长，陈队长她……好像不太对……” “哈？” 殷鱼刚刚转头，手就被陈蚁的手摁住了，冰凉发抖，陈蚁想要站起来，却踉跄摔在了殷鱼怀里，殷鱼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腿，底层肌肉正在微微抽搐，在场下看时她还以为是单纯地疲劳过度，但是现在一看，假如是单纯的疲劳过度的话，那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你……”殷鱼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喂，你没事吧？怎么成这样了？” “……没事，就是有点疼……” 但是双腿的颤抖幅度依旧明显，殷鱼瘪了瘪嘴，把手伸到了陈蚁的胸口，轻轻贴上去，心跳的振动顺着她的手掌明确地传达了出来，就像是一台过热的发动机一样，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用重锤狠狠轰击似的。 “哪里？” “全部都……”陈蚁想要扒着她的肩膀站起来，但是又软了下去。 “这是怎么……” “除了这个之外我没事，我……” 陈蚁握着殷鱼的手，但是身子却像是无力地挂在她身上一样，随后她的身子真的靠了上来，下巴搁在了殷鱼的肩膀上，殷鱼听到了她喉咙里压抑着呜呜声。 “喂，真的很痛吗？” “……没有……那么痛呢。”陈蚁努力笑道，但是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想要狠狠锤自己的腿，被殷鱼一把抓住。 “假如真不痛的话就给我自己站起来啊！你这个……阿笋，给我去看看这个笨蛋的体能数据！有监测的不是么？” “好！明白了……我马上就去！”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陈蚁重复着这句话，但是身子却完全靠在了殷鱼的肩膀上。 “所以你这家伙看着像是没事的样子么……”殷鱼张了张嘴，只能握紧了她被那不知来源的疼痛折磨得冷汗直冒的手，用力搓着，想要带给她一点温度，“可恶……最开始是谁吹自己超强无敌的，现在这样子别想赖在我头上……”她局促地抬头看了一眼计时板。 快没时间了，还有十分钟不到，比分依旧落后两球，但是刚刚过了一分钟，殷鱼却觉得过了半个时一样的漫长。 但是不对。 总觉的哪里不对。 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陈蚁就成这样了，阿尔忒弥斯计算出她应有的体能上限应该足够支撑她持续进攻三十到三十五分钟，假如有意识地保留体力的话，甚至能够在场上停留五十分钟左右，陈蚁被分类为主攻型选手，在体能数据上阿尔忒弥斯是把她高位逼抢的频率调到了最高优先级，也就是说在阿尔忒弥斯的模拟中，她永远是场上体能消耗最多的那群人之一，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也能在并没有过多人围堵的情况下坚持三十分钟左右，就算是考虑到在实际上在最后的十分钟内她其实已经不能全力出击，且做出正确合理的及时反应，丢球率和控球率也开始大跳水，没有战斗力了，那么在她全力出击的情况下，至少还能稳定保持二十分钟左右的高效进攻压制，在后面的十分钟也是一个优秀的进攻补充。 但是现在十分钟不到就…… 作者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在浏览器中输入：MOＺHＵA.APＰ 面对这个怪物连一半的时间都撑不到，怎么可能。 “队长，数据输出了……” “直接说结果！”殷鱼没好气地说道，然后厉声补充了一句，“五分钟内的！” “放宽到五分钟内的话……陈队长的动作重复率倒是只有11……”女孩越说声音越，似乎也很是奇怪，“欸？明明离阿尔忒弥斯给出的体能上限还有这么长距离……” 殷鱼用肩膀用力地撑着陈蚁。 “对不起呀鱼……”陈蚁轻声开口，“对不起呀……明明都约定好了的……” “放心吧，我没有对你抱任何希望，”殷鱼自言自语地说道，抬头看着百花，提高了声音，“喂，这个笨蛋，就放下去怎么样？” “当然，”百花爽快地回答道，“我一开始就是这么说的不是么？” 殷鱼脚后跟轻轻用力，把自己的身子完全送到了陈蚁的怀里，陈蚁痛苦地把头埋在了殷鱼的胳膊里，喘息声在发抖，殷鱼尝试性地放开手，然后搂住了她的腰，陈蚁没有反抗，身子朝着殷鱼更倾斜了一点，笼子门啪嗒的一声弹开了，百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殷鱼把怀里的陈蚁慢慢地推给了接着的战晴雪和其他的女孩，战晴雪心地抱住了陈蚁，这动作她做的有点熟练了，她又看了一眼莉安，莉安已经被赶下来帮忙的女孩们七手八脚地抬到了旁边的座椅上，欧琳阳蹲在旁边给扇着风，不断地擦着莉安的额头，也许是刚刚的药真的有效了，莉安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痛苦地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我……我没事……”陈蚁声说道，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她倒抽一口凉气，腿就和痉挛了一样——应该说确实就是痉挛了——猛地抽搐了一下。 “成这样子到底什么叫做没事？”殷鱼冷声道。 “我……我还能动，就是……站不起来了……”陈蚁喘着气说道，心脏的高负荷依旧让她脸色泛着病态的潮红，双颊泛红，额头却惨白，泛着冰冷的汗珠。 这自相矛盾的话却让殷鱼眉毛皱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就是……站不起来了。 “阿笋，把这个白痴重复动作最高频率的时候调出来。” “陈队长最高频率……五秒内重复了三次拦抢动作……欸？” 啪嗒，有什么东西被殷鱼抓住了，她轻轻地吁了口气，但是她没说，只是抓着头发，慢慢站了起来 陈蚁伸手抓住了笼门。 “……鱼。”她低声叫了一声。 “松开啦我说……还想说什么啊你这失败者……”殷鱼皱着眉毛凑了不耐烦地凑了过去。 “不要……” “是是，不要什么？不要输掉？拜托我只是个技术员，输的概率太大了好么？我……”殷鱼觉得每次自己和陈蚁说话的时候都会崩塌自己的原本性格，原来她无论是在球场还是不在球场都不爱说话，但是在陈蚁身边的时候话却格外多，现在陈蚁却不说话了，真是搞笑，她差点笑出声，但是咳嗽了几声之后，却差点把眼泪咳出来。 陈蚁顿了好久，慢慢地开口，挂着汗珠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 “不要……受伤啦……” 殷鱼沉默了一会，伸手掰开了陈蚁的手，关上了笼门，没有回答这句话。 ☆、第四百四十三章 杀人凶手 “哎呀，这回是你么？一个人？”百花略微睁大了眼睛，露出了十分感兴趣的表情。 “没，抱歉，我不习惯单兵作战，大概现在场边有二十多个人是你的对手吧，”殷鱼耸耸肩，坦白地承认了自己庞大的后援团，“要不是这个鬼地方屏蔽信号，我和我的运算库不能远程连接，只能用几台便携式服务器临时搭了个运算络，这二十多个人的后面加个零应该不为过。” 一个亮光出现在了看台上，这一个光点就像是一片幽暗的森林举起的一片火把，一个又一个光点亮了起来，这些光束逐渐连在一起，地下球场本来昏暗无比的观众席居然被照亮了不少，灰尘让那一束一束的光束看得更加明显，就像阿尔忒弥斯给她的女猎手们在森林里降下的月光，森林枝繁叶茂——但是月光更加无孔不入。 “很不错的样子呢，”百花颇感兴趣地环顾四周，“全部都是？” 殷鱼毫不遮掩地摊开手，“坐在台上的那些都是啦，主要是一开始就拿着摄像机开闪光照下面的人的话未免不太礼貌，所以最开始我让她们先别开闪光，所以不注意的话应该发现不了吧。” 百花的笑容更温柔了起来，她点着头，就像是在听表达自己功劳的孩子一样。 “那么现在，她们为什么又全部打开了？”“因为我让她们开的咯，”殷鱼理所应当地回答道，“毕竟这次的实时动作捕捉要求有点高，就只好委屈一下其他观众了。” “这样啊……” 所有的眼睛缓缓转向，无数个的摄像头功率全开，百花的身影倒映在了场边所有女孩的屏幕之中，狩猎女神的宁芙们睁大眼睛看向了猎物，她们拉满弓弦，蓄势待发，箭头对准了笼子里的百花，百花好似无路可逃。 “所以，从刚刚开始就在一直拍摄么？”百花温和地打断了殷鱼，“很聪明，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家妹妹败给你们倒也是情理之中了。” 殷鱼眨了眨眼，她的猜想正在一步步得到印证，但是她却更加迷茫。 “……妹妹？” 百花看着殷鱼不明所以的表情，无奈地扶着面具叹了口气，“我家任性的妹妹给你们肯定又添麻烦了吧，要不是会输掉，才不会赌气叫我来帮她。” “还好，”殷鱼尝试着接受这个设定，迟疑地回答道，“……因为我们这边的笨蛋一开始不接受我帮忙的关系，所以和你……你妹妹算是平手。” 百花奇怪地撅起了嘴，“平手么……” “现在都流行精神分裂人设了么？” 殷鱼咬着牙嘴唇不动吐出了这句话，脸上依旧泛着堪称友好的笑容，但是内心依旧对这个设定充满着不满和荒谬。 百花看着殷鱼，突然开了口，“其实她的实力还算不错呢，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殷鱼愣了愣，百花这话的口气，似乎并不是对自己说的。 她沉默了一会。 “要……等莉安？啊，好像已经醒了，既然已经不在球场上了，那么等一会要好好和人解释清楚。” 百花看了一眼场边正在慢慢醒过来的莉安，叹了口气，手背上的倒计时还在继续，计时板上显示这场比赛还有九分钟左右。 “场上还有一个人……那么我会快点把这她送下去吧，这样也省得你等了，”百花叹了口气，这回是真的在对殷鱼说话了，“刚刚我已经和我妹妹说过了，她那些打赌什么的，都是和你们开玩笑的。” “哈……开玩笑？”殷鱼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我已经劝过她了，这些赌约已经无效了，”百花温和地笑着摊摊手，语气像是个刚刚把自家孩子闯的祸解决了的大姐姐，“她只是听了……某个人的命令，把你们都叫过来了而已，虽然方式是……稍微直接了一点。” “真敢说啊，费这么大周折就是为了把我们都叫来？”殷鱼嗤笑了一声，“到底想要把我们找过说什么？而且说到底我根本不认识你不是么？” “是，所以其实你是不用来的。” 殷鱼被噎得直翻白眼，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那你到底……” “事实上，我们想找的人只有水真真和莉安而已，”百花笑了笑，“过程很复杂我知道啦……但是我妹妹是个很笨拙的孩子，还请理解她的心意啊。” 百花语气平淡无比，温柔又有礼貌，好似她没有用绑架、胁迫、下药和人生安全等方面逼着女孩们来这里，而只是单纯地请她们来这里参加一场联谊会。 “我说，不要语气这么平淡，有人因为这个死了不是么？”殷鱼高声打断了她，她意识到自己必须打断她，那个叫做明罗斯基……还是什么，总之是莉安认识的人死在这里，所以莉安才会这么坚决地上去，这是战晴雪告诉她的。 “是啊，我知道，”百花点点头，“所以呢？” “所以……”殷鱼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逻辑没用了，“你，你们……” “这些人不是我或者我妹妹杀的喔，她没有这个胆子，而且虽然我有，但是我并不想犯法。”百花说道。 “什么叫有那个胆子……那你们难道要说那些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没有喔，一点也没有。” 殷鱼被这果断的回答给说得愣住了，只能条件反射似的问道。 “……为什么？” 百花十分自然地回答，“因为只要是来到了这个球场的球员，全部都是自己来这里寻死的喔。” 殷鱼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什么啊这种危险发言，”她舔了舔嘴唇，眼睛瞟向旁边，“莉安和那个水真真，刚才听你说不都是来这里踢过球的么？她们……” 殷鱼的话头顿了顿，她觉得自己即将说出的话实在不祥，但是又不愿意顺着百花那滑稽的逻辑向下。 但是。 殷鱼还是开口，用开玩笑似得口吻说道。 “……她们难道都是来寻死的？” 百花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这笑容是如此得意——好像她一直就在等着这个问题似的。 “是啊。” 她如此答道。 “她们都是，寻死不成的人呢。”“你在……说什么？”殷鱼的嘴角抽了抽，她本来觉得自己应该被这个拙劣的笑话逗笑的，“不要开这种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 但是笑不出来。 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到底是谁杀了明罗斯基！” “愚蠢的问题。” “回答我。” “……”百花温柔地看着一副刨根问底模样的殷鱼，“里昂·舒特。” “就凭后面那家伙！？”殷鱼踏前一步，“而且他根本就不是……！” “当然不是那个冒牌货了，”百花无奈摊摊手，补充一句道，“是你认识的那个，真正的里昂·舒特。” “我……”殷鱼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回忆着和里昂·舒特这个名字相关的所有记忆，“他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唉……我说啊，‘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这句话，她们应该和你们说过对吧？”百花看着戒备着的殷鱼，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说道，台下欧琳阳的手僵住了，坐在殷鱼座位上的战晴雪也愣住了。 这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殷鱼努力让自己的思维聚拢，但是在她大脑的拼图里，永远都缺了那么一块，她紧紧盯着百花，却不想问出那句问话。 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百花就像是早知她会这么问一样，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里是‘墓地’喔。” “墓……地？” ☆、第四百四十四章 大象的墓场 “你听说过大象的墓地对吧？那些年老的，生病的，自己知道已经活不长的大象，不愿意给族群添麻烦，会自己到大象的墓地里静静地等死，他们会默默地离开，在那里不吃不喝，什么也不做，就这么慢慢地……慢慢地等着自己死的那一天到来。” “这世界上有很多球员喔，多的你数不清，无论是贫民窟还是闹市，是大学还是青训队，年老的年少，经验丰富还是初入球场，每个球员都想要在球场上光彩夺目，他们之中一部分会在正式进入一支俱乐部之前认清现实，慢慢地淡出球场，从此足球是他们生活里的一点点小点缀，很平淡，还不错，一部分进入了职业俱乐部青云直上，光彩夺目，无数人念着他们的名字，想要他们的球衣周边，他们的生活完全是足球赐予，又完全地归于足球，很耀眼对吧，这是每个人都想要的。” 百花的眼睛慢慢地垂了下去，殷鱼也扭开了眼睛。 “但是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既没有让足球就此淡出自己生命的决心，又没有进入俱乐部一举成名的实力，比普通踢球的人强，又比专业的球员弱，他们有的人踢完球了之后还要去打工，晚上的营养餐加了个鸡腿，有的人被球探骗走了全部身家，却还是一个劲地相信着那个骗子，有的人拼命地在一个三级俱乐部抢到了位置，每次朋友家人问起他都说自己已经是职业球员了，但是他连一场正式球赛都没有踢过，只是负责叫好和打扫而已。很好笑吧，这些家伙，没有才能的这么挣扎，指望有一天奇迹会降临，但是谁都不会听到他们的声音，三十五岁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进入职业俱乐部的希望了，但是他们已经三十多岁快四十啦，除了踢球什么也不会，他们的人生像一个咒语一样，假如不踢球的话，咒语就会马上消失，他们只能不停地踢啊踢啊，黑球赌球街头的野球，无论如何他们都只能踢球。” “到了最后……连踢野球的人都不要他们了，他们只能来这里啦，来这个‘墓地’里，谁也不联系，谁也不认识，戴着面具，和自己的球员生涯一起死去。” “那些在俱乐部里的明星球员是在地上闪耀着的‘光’，这里的人啊，全都是在只能在地下苟延残喘的‘影’，既成为不了，也不愿意直面耀眼的光，这么不上不下的悲哀的人们，就是这个‘墓地’里的‘尸骸’。” 殷鱼的手脚发冷，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突然看见墙角有一个人影闪过，二楼的窗户里面好像站起来了一个人，后面的看台上好像有一个弯着腰的人离开了，她的背后一冷，骤然回头，又是一个矮小的影子侧身离开，在前面的女孩完全没有发现。 无数的影子。 好多人。殷鱼这才发现，有好多人站在场边，他们到底站了多久，看了多久，明明有这么多人，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殷鱼现在才发现周围的墙壁上有着无数内凹进去的窗口，那些窗口窄小的几乎只能容得下一张脸，从底下的看台向上看去是绝对发现不了的，只有在球场上，在这正中的球场上，借着上方明亮的灯光才能看见这些窄小的窗口。殷鱼不自觉地抬头朝着四周看去，在四周树立的墙面上窄小的窗口里，她看见了无数漆黑的影子，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但是在最近的那个窗口，他看见了一双眼睛。 一双姜黄色，瞳孔灰白，宛如死者一般的眼睛。 殷鱼条件反射地低声惊叫了一声，踉跄向后退了两步，那双眼睛消失了，她抬起头，看着面前平静地看着她的百花。 墓地。 这里是……球员们的墓地啊。 殷鱼的心里突然有些发慌，她吞了一口口水，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 陈小蚁肯定也发现了。 她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念头。 她……所以她才分心了么？ “这……这是什么？”殷鱼提起声音问道，她没有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不是这样的。 足球不是这样的。 “和你一样的人，”百花回答道，“这里是球场，你说呢？” “把那么多天才球员关起来，你……” “你早就猜出来了吧，”百花把殷鱼最后的逃避也打断了，“他们都是和你们一样，热爱足球，想要为足球奉献一生，以为足球会祝福自己的球员，但是全部都被足球诅咒了。” “诅咒他们，这一生都不能再离开球场半步，直到死在这里为止。” 殷鱼又转过头，那双眼睛还在看着她，不，那双眼睛上的白翳告诉殷鱼，它的主人早就什么都看看不见了。 那为什么还要看过来？ 转过去。 殷鱼挪开了眼睛，却神经质般地用余光瞄着。 “不是……不是这样的……”殷鱼转过头，嘴里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又后退了几步，耳机里一片嘈杂，女孩们慌乱地在叫她的名字，但她怎么也听不到。 “不要责怪他们吓唬了你，他们绝对不会有这个念头，看见那个窗口了么？他们在那个窗口只能看见球场喔，”百花轻声说道，“没有其他的窗户，没有其他的景象，就像他们之前希望的那样，球场就是他们眼里唯一的景色，那个房间里没有灯喔，所以只要球场上的灯亮起来，他们就会像趋光的虫子一样，扑到窗口边上，没有任何希望看见的东西，只是单纯地本能而已。”百花看着周围的窗口，每一个窗口边上都有一双眼睛。 “很可怜吧，就算是这样也想踢球的人，”百花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你刚才说‘不是这样的’，‘这样的’又是怎么样的呢？” 殷鱼咬着牙没有说话，眼睛却不自然地看向了一边。 “你其实想说……‘足球不该是这样的’，对吧？”百花说道，“那你觉得……足球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莉安还在睡，头枕在欧琳阳的腿上，战晴雪则蹲在陈小蚁旁边，慢慢地按摩着她的腿，陈小蚁疼的脸都皱了起来。 百花的余光又瞥了一眼依旧抱着胳膊的金发球员，他似乎很是疲惫的样子，肩膀都塌了下去，身子无力地靠在铁丝网上。 “是么……原来就是这两个人这样啊，是啊……像她们这样又强大，又美好，前途无量的球员，”百花突说道，但是话锋却陡然一转，轻声说道，“但是你们马上就要去参加全国大赛了吧，毕业之前的最后一场球赛，应该是一场和烟花大会一样灿烂好看的比赛不是么，和朋友们一起参加，和朋友们一起离去，好好享受比赛，然后足球的青春就这么完结。” “就这么完结就好了，再也不要踢球了吧，不要把足球作为自己的梦想了。” 她的表情突然慢慢地忧郁了下去，到了最后，脸上几乎都被悲伤占据了。 “如果不那么做的话，”百花长长地叹了口气，“就会和我……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一样，被足球诅咒一生了吧。” “所以，请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吧，你们本来没有必要来这里，”她如此地说道，但是旋即又自嘲一般地转身，“……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也不会听我的吧。” &/div> ☆、第四百四十五章 失算 殷鱼正在整理着自己两只耳朵上的耳麦，她把注意力挪开，努力不去想白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百花就转过身去，再也没有理她了。耳机里面的女孩们正在吵吵嚷嚷，但是话题十分统一，都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规劝殷鱼放弃这个想法。 “队长，果然还是算了吧，别听那个可疑的家伙说那些不知所以的怪话了，我们按照你说的方式预运算，机器已经宕了五台了，要是完全启动的话我们就可以把所有机器放在一起烤肉了，这样连一分钟支持不了啊——” “继续按照原计划。”殷鱼回答道，她狠狠一拉自己的鞋带， 被足球诅咒一生。 作者：爱小说，爱魔爪阅读网：MOＺHUA.ＡPP，十万本小说等着你 那个叫百花的家伙是这么说的，虽然是敌人，但是殷鱼居然觉得她此刻说的话是真心的“告诫”。她是真的想要阻止她们继续比赛下去，和之前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之前的百花是下定了决心要把她们一个个全部击败，现在的百花却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击败”她们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要让她们离开这里。 还有她露出的那种表情，和之前的百花刺眼的嘲笑对比后反而让人过目不忘，那是“悲伤”的表情，为了什么事情而痛苦，为了什么事情而伤心的表情。 请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吧，你们本来没有必要来这里。 这句话再次在殷鱼的耳朵里回荡。 等等。 她之前说，她们本来想找的人只有两个，水真真和莉安。 也就是说，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并不是让她们所有人都离开，而是希望除了莉安和水真真之外的人离开，而且百花囚禁卫裳是为了把水真真引来，伪装里昂给欧琳阳打电话是为了以欧琳阳为手段把莉安引来，至于其他的人，她们根本就没有布置过。 也就是说，即将发生的事情只会与莉安和水真真有关。 但是又会是什么事情？ 难道真的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殷鱼想不明白，而她也不想再问百花，殷鱼狠狠甩了甩脑袋，现在她是最后一人，她必须赢下比赛，然后带着所有人回去，再也不搭理这里的破事了。 莉安依旧在看台上，陈小蚁已经好了许多，战晴雪担忧地看着场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队长，你听我说，阿尔忒弥斯计算你的体能是我们之中最优秀的，但是阿尔忒弥斯给的附加数据是建议你坐替补席的啊！” “喂！这是什么运算的！这不就是说我们全队都应该坐替补席么？！” “啊？啊……哦！我就……每天日常自检的时候……” “每天？！等一下！那里面的数据不是根据我们实际情况更新的么？你这是什么时候的数据！” “昨……昨天……” “……抱歉，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发的这个系统？” “呃，三年……不，两年前？两年前队长拿项目招收研究员的时候我们报的名嘛，那时候也没说是球队来着，进去之后就被忽悠了，虽然这项目好像还挺有前景还有这么多金主愿意砸钱……” “不是，珂珂你先等一会！这些都没关系！这不是说明我们完全没有任何进步么？！队长你也听见了，所以还是算了吧，说到底场面这么大基本和我们没啥关系的啊！” “是啊队长，那个红头发的和陈小蚁队长都是私人恩怨，战晴雪战队长是陪着她们的队员欧琳阳来找人，那个叫水真真的是来找她们卫裳队长，卫裳队长……卫裳队长好像是因为水真真来这里，我们就是来……就是来凑个热闹，说到底和我们压根就没关系啊！” “喂喂喂喂喂！你到底是怎么总结的这些啊！” “阿尔忒弥斯里的子系统也可以搜集分析音频数据来的……” “骆寄瑶都不管管你们的么？！你们开发组不要加这些奇奇怪怪的功能然后用这些功能做些奇怪的事情啊！” “我们都跟了寄瑶姐这么多年了，寄瑶姐不说我们也知道产品需要什么功能啦。” “把你这个危险的自豪感收起来啊！” “都给我闭嘴！”殷鱼以从未有过的气势喝道，她之前的冷静冰山美少女气质瞬间消失，好像戴上耳机站上球场之后她的身子里突然觉醒了另外一个人，低着头弱气又怕生的殷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她。 那双姜黄色的眼睛又出现了，直直地看着她，茫然又绝望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陈小蚁的手抖了抖。 “我说了全运算量运转就全运算量运转！把骆寄瑶叫来！” 通讯频道一阵窸窸窣窣的电流声，一个清冷又平静的女声响起。 “队长，开发组报备，这个子系统开发还没完全，还有很多临场触发点没有设置，临时计算的负载量虽然已经超过我们预期，但是可以强行启动，启动之后我们不能预计出现什么情况。只能由你临场反应了。” “喂！你们开发组这种让队长看着打的说法是怎么回事啊！”另一个频道抗议道。 开发组的清冷女生没说话，等待殷鱼的判断，殷鱼抿抿嘴。 “最高能支持的时间？” “考虑到机器损耗导致的算力下降，想要保持原有运算量的话，满算量持续时间会缩减为三十六秒。” “三十六秒。”殷鱼重复道，百花抱着胳膊依旧在等着她，不慌不忙。“另外队长，从阿尔忒弥斯的全景取像来看，我有一个想法，这个叫做百花的球员。特殊状态，也就是皮肤发红——我们认为是肤底毛细血管破裂，或者是体温上升导致——随后体能大幅度上升的情况，在她刚刚表露自己的人格分裂情况，并且动作模组归零之后就停止了。”骆寄瑶如此说道，殷鱼抬起了眼睛，衣服遮住了，从她的角度看不见。 “接着说。” “现在她的体能增强情况已经消失了，只是一个‘正常的球员’，”骆寄瑶轻声说道，“这是我们的想法。” 殷鱼抿着嘴，想了一会。 “两只状态不能共存么？” “猜想而已，我们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能合体。” “合体之前就已经差不多了。” 殷鱼干笑了两声。 “苦战呢，队长。”骆寄瑶说道。 “陈小蚁怎么样？” “陈队长的肌肉痉挛很严重，战队长采取了一点措施，好一点了，我们本来想马上送她去医院，但是陈队长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说是要等比赛结束。” “为什么……会这样呢？” “阿尔忒弥斯给出了一个可能答案，陈队长因为自身体力条件过好，在鸟笼的小范围内以原本习惯的高速行动反而让肌肉伸缩太过频繁，加上那个叫百花的似乎在故意激怒陈队长，让陈队长的肌肉收缩频率上升过快，这才让陈队长成了现在这样。” 还有一个原因。 殷鱼突然想到。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陈小蚁肯定也看见了那双眼睛，姜黄色的眼睛。 “故意的？” “是，故意的，”骆寄瑶回答道，“阿尔忒弥斯已经侵入了这里的监控系统，调取了我们来之前的监控记录，陈队长——或者所有上场的人——在上场的第一刻起就在她的掌控内，无论是场地内的行动方式还是进攻的方法，都在她的掌控内。” “这里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陷阱，卫裳、水真真、莉安、欧琳阳、战晴雪、陈小蚁，还有我们。” &/div> ☆、第四百四十六章 狩猎女神 “……被算计了呢，那么看来我是最后一个了。” 殷鱼咬着牙说道。 “是的队长，你是最后一个，这样也要上么？” “那个白痴已经和我约定好了，要是赢不了的话，她会烦死我的。” 殷鱼深深地吸了口气，朝着侧面看了一眼，那双眼睛不见了，她的心里松了松。 那双眼睛，属于哪个球员？ 为什么他会在这，为什么这样了也不离开。 为什么……要看着我。 “……那么队长，你的想法呢？”骆寄瑶提高了声音，这才把殷鱼的注意力拖了回来，殷鱼强迫自己的思维转入了另一条线上。 但是这个陷阱的底下到底是什么呢？百花似乎并不想完全击溃她们，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只是单纯地让她们无法再参与这次比赛而已，她们落入陷阱，却没有触底，全都被一条绳子吊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 殷鱼觉得自己被丢入了一盘马上就要终场的残局里，黑白混杂厮杀，黑方来势汹汹，白方步履维艰，几乎马上就要投子认输。 但是殷鱼知道，自己必须想出破局的方法，她是最后一个了。 “把算力减半，这样的持续时间？” “一分三十二秒。” 沉默。 电波滋滋作响。 “就这样吧，先不要开启系统，保持预热，必要时再通讯。” “什么时候开？” “我撑不住的时候。” “知道了，我去准备。” 殷鱼出了口气，看着那个停止的计时板，自言自语道，“……这样的话，刚刚好。” “队长，我说……”那个总喜欢拖长声音的女声又试图说服她。 “闭嘴，再废话就去给骆寄瑶打下手！”殷鱼直接打断了她，“马上准备一下，而且什么叫和我们没关系，我已经和那个笨蛋做好约定了，她帮我们搜集数据，我们帮她赢比赛不是么？” “到底是什么时候达成的这个协议啦我们后勤压根不知道啦——” 殷鱼强行关闭了通讯频道，百花注意到周围的亮光越来越多了，她好奇地四周打量着。 “没想到第一次试用这个东西居然是在这个时候……本来还想搞个发布会拉拉投资什么……”殷鱼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这么大的买卖赔了我要找谁去算啊……” 滋滋，电流作响。 “已启动。”骆寄瑶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声音平静，但是还是微微有些发抖，“数据已连通，队长。” 半晌，她轻轻地说道。 “要赢啊，队长。” 通讯静默，她知道自己的队长依旧听不见了，现在那个用她的声音采样的机械音已经占据了通讯频道，但是她还是说出了这个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话。 “……为了我们所有人。” “阿尔忒弥斯系统认证，接入，应对对象a采集结束，请指定模拟对象。” 殷鱼看着百花，又看了一眼陈蚁，几个女孩正在摁着她的腿给她按摩，陈蚁抓着栏杆，身子深深地弯着，肩膀发着抖，嘴里没有发出声音。 “模拟对象，a-1。” “模拟对象，a-1，动作模组采样未完成，按照协议以通用动作补全，已激活，应对开始。” 殷鱼的身子僵硬了一瞬间，突然朝右倾斜，把支点交到了右腿上，让左腿留出了空闲。她把身子微微下沉，重心都压在右脚上，右腿也稳稳地单脚支着地，左脚则慢慢压在地面上。 殷鱼的眼睛紧盯着地面。 “到达。”耳机里的机械音平静到了极致。 殷鱼的身子猛然弹起，双手在地上骤然撑住，左脚高高向上踢去，身子宛如朝后跌倒，脚尖恰好——不远不近，在百花看来，殷鱼的脚尖和几乎没有接触到球一样——碰到了足球的侧面，按照殷鱼这个姿势，她也没有任何用力的方式，脚尖真的只是和足球微微地碰了一下而已，百花瘪了瘪嘴，刚想说话。 但是高速飞行的足球就像是f1赛车在赛道上碰到了一颗石头一样，骤然弯折出了一个几乎达到90度的弧线，绕过了耸立在殷鱼和球门之间的百花，擦着球洞的铁皮撞进了球门。 4：。 殷鱼不给百花任何可以碰到皮球的机会，瞬间扳回了一球。 百花疑惑地挑了挑眉毛，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 “有点意思。” 新的皮球再次落下，百花脚下毫不停顿，接着一球出脚，这次足球打着旋从右侧朝着殷鱼撞去。 殷鱼的身子再次从地上飞快地腾起，右脚支起原地旋转，左脚甩出，冲着球门飞去的足球被巧妙地拨开来，尔后再次飞回了百花身边。 百花歪着头，似乎陷入了思考，脚尖在地上点了点，朝着殷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随后百花的脚尖刹那甩出，皮球几乎是贴着地滑冲向殷鱼的右侧，殷鱼右脚朝后微微摆动，在她脚尖恰到好处的拨球下，足球擦边轰在了门柱上。 殷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耳机里的声音又沉默了下去，殷鱼悄悄地活动了一下脚踝，那里抽痛了一下，她的嘴角微微下撇，但是在努力压抑着，她自己都感觉刚才的截球动作就像是在跳舞一样，无论是动作还是体力消耗上来说都是，她又活动了一下右脚，那里的腿正在抽抽的发痛，不知道是不是肌肉扯伤了。 “啊……”百花噗呲一笑，“还挺像的，你的那个系统，真不错呢。” “发现了么？”殷鱼倒是大大方方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要多试几球。” “如果连刚刚交手过的对手的脚法要是还认不出来，我这个球员也太不称职了，”百花微笑道，“所以，这是什么？” “你和你妹妹的数据我们还没有收集完全，但是我们还有几个收集完全的球员，”殷鱼喘了口气，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脚踝，咧着嘴道，“刚才那个笨蛋下去的太快了，就让她稍微再和你打一会吧。” 殷鱼说得毫不在意，但是在场边已经站起来的骆寄瑶抬起的目光却锐利无比，鸟笼周围突然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干枯的落叶堆被踩散，森林里的精灵突然睁开了眼睛，悄悄地跃上了女猎人们的肩头。 百花注意到，球场的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亮起了无数个光点，就像是一只百目巨人正在缓缓睁开了它的眼睛，还有一股蜂群似的嗡鸣渐渐庞大了起来，伴随着低沉的鼓风声，仿佛沉重的喘息——那是所有运算模组全速运转的声音，散热风扇正在疯狂运转，巨大的热量缓缓地腾起。 殷鱼从跑到鸟笼边的一个女孩手里接过了一个的闹钟——滑稽的机械式——放在草皮上，没有定时间。 “欸——闹钟呢。” “是啊，阿尔忒弥斯系统的运算啊，本来是要基于预先输入的数据库里的数据的来着，”殷鱼蹲在地上，抓了抓头发，似乎也对自己的这个决定很是踌躇，她无奈地叹着气，“而且这种用法本来是准备秘藏着的，等到找到合适的金主再砸出去……可惜没想到在这里就用上了。” “队长，她的状态十分稳定，刚刚建立的基准线显示她的体力没有任何波动，”骆寄瑶接管了通讯频道，声音放松了许多，带着隐约地喜悦，“我们的猜测也许是对的，这样就不用实时模拟，用通常模式的话机器运转时间也会长很多了。” 殷鱼看着百花，舔了舔嘴唇。 “不要着急，保持预热状态，别放松了。”殷鱼轻声说道，然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因为她看到全身泛着红光的百合正把落到底线的皮球用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拉了过来，而后一脚踩住了皮球。 “那么，我们就再次开始么？”百花十分礼貌地问道，“狩猎女神？” “好，开始吧。”殷鱼点头应许。 头顶上的计时板骤然开始运转。 作者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魔爪阅读网 在浏览器中输入：MＯZHUA.APＰ 殷鱼然却发现那双眼睛又在看着她了。 姜黄色的，无神的眼睛。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两全之道 莉安又做那个梦了，又是那家他无数次来过的无名医院，看起来这家医院更破了，墙壁就像是地震，或者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锤过一样，墙壁和地板都破破烂烂的，坍塌的墙壁外面是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任何大城市里都会有的光污染带来的微光，就像是连电也没通的乡村，或者是史前的旷野，在无月无星的晚上，夜空只有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破掉的地板下则是深褐色的泥土，潮湿又黏滑，有的地方还积着水，像是刚下过雨的泥泞道。 莉安朝前走了一步，走廊两侧的病房已经全部坍塌了，他突然有点庆幸——那股风，那股带着消毒水味道的风不再出现了，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头顶上的日光灯歪歪地垮着，居然还能亮，忽明忽暗的，让莉安勉强能看见前面，他看见了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那是他这个梦里永远都会去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里面都会坐着一个红发女孩，悬挂着的灯是温暖的橘黄，但是他很快发现，连这扇门都破旧了，有几处地方瘪着，漆也掉了不少，当他走近的时候门还是开了。 这里越来越旧了。 莉安如此意识到。 就像是时间在这里加速运行，那些事物被时间加倍掠夺着光阴， 要塌了啊。 莉安跨过了破旧的门，突然这么想道。 “这次，来的有点早。”门里面的女孩嘻嘻笑着。 “你……”莉安张了张嘴，却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其他的话，“……这里怎么了？” “要毁掉啦，和你想的一样，”女孩回答道，“马上……这里全部都要毁掉了。”她用手撑着下巴，抬起手腕，那里挂着一副镣铐，但是他又快活地甩了甩脚腕和另外一只手，上面本来还有的镣铐都没了。 “别露出那种表情啦，”女孩依旧嘻嘻哈哈的，莉安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我们差不多什么都做不了哦，只能等着这里毁掉。” 莉安还想说什么，但是在他的话刚刚出口之前，他身侧的墙壁突然塌了，他吓得一激灵，身子猛地一闪，女孩动也不动，依旧用手撑着下巴，莉安抬头一看，一大块混凝土裂开了，碎屑簌簌落下，他转身想跑，却发现门已经不见了。 “但是你不用太烦恼啦，”女孩轻声说道，“这种结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莉安抬起头，一大块混凝土朝着他扑面而来，他猛地闭上眼睛，只能听见那个女孩叹息了一声，头顶崩裂的天花板却重新变回了原样，莉安心里一安，猛地朝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女孩的胳膊。 必须要抓住。 假如不抓住的话…… 女孩顺从地握住了他伸过去的手，温柔地笑着站在原地。 “所以，你想要做什么呢？” 莉安的身子在原地动也不动。 “带我离开？” 要做什么呢。 “还是……一起死在这里。” 莉安的手僵住了，动也不能动。 女孩轻轻掰开了莉安的手，“但是啊……其实你你一直没有带我走的意思呢？” “你很讨厌我呢，发自内心的讨厌。 一定有逃出去的办法，莉安的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的喔，这里现在连门都没有了，”女孩无奈地笑道，“不如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里连‘出去的方式’都没有。” 那我该怎么……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们两个已经不可能一起获救了喔。”女孩突然说道，周围的墙壁上裂开了一条大口子，崩裂的水泥向下坍塌着，腾起的烟尘逐渐遮蔽了莉安的视野。 “不过这么想来……你和我从一开始说不定就只能获救一个喔，只有一个人能离开这里，”女孩还在说着话，“从我救了你，不，是我和你相遇的那一天开始……就是这样了。”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莉安·舒特，也是里昂·舒特，同时谁也不是，”烟雾里的声音轻声说道，“为什么你就不肯好好抱抱我呢？” “如果你肯早一点带我走的话……我们两个都可以活下来了。” “但是你先走了啊，抛下所有人……一个人逃走了。” -------- 莉安骤然醒来，他的身体四肢还在刺痛，头虽然依旧沉重，但是大脑已经清醒了不少，他伸出手想要撑住地面，却被另一只手撑住了。 “莉安，你感觉怎么样？”朦朦胧胧的声音。莉安伸出手，无力地晃了晃，他已经被扶到了看台上，那些看客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驱散了，他们来的无声无息，走的也无声无息，赌球的奖券就丢在脚下，似乎他们除了快意的叫喊什么都不需要，身边有一个女孩在急促地说着什么，莉安疲惫地闭上眼睛，决定先听一听。 “三百二十一，三百二十二……三百二十三……已经是三百二十三个标准动作了！还是没有重复动作出现！无法对比标准动作建立模型……” “别开玩笑了！程序组，去检查阿尔忒弥斯计算系统是不是出问题了！刚刚不是完全没有问题么！？陈蚁的动作都准确反应输出了啊！” “队长，听到了么队长，稍微缓一缓，我们……我们这边完全没办法预测这家伙的动作了，以陈队长为基础能做出的应对动作组越来越少了，这样下去的话……”女孩的声音急了起来。 “我也想缓一缓啊！骆寄瑶——！” 砰的一声巨响，那是足球砸在球门框上的声音，同时也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哼声。 “队长！没事吧？！”骆寄瑶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阵丝丝的电流声，殷鱼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 “没事，这家伙进不了球，但是我也没有什么好机会，还有一分钟不到比赛就要结束了，把那个打开。” “知道了，马上开始准备，”骆寄瑶低下头，尔后又抬了起来，“为什么算力下降的这么快，维护组！” “维护组回复，已经有七台机器不能工作，十一台机器超负荷运转，我们将它们的功率压低了，不然二十秒内就会烧毁，完毕。” “没有其他的补救办法？” “组长，我们是用临时的单个机器搭建的整组计算阵列，没有任何优化措施，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最高极限是？” “十五秒，十五秒后就会停止工作了。“” “队长，怎么办？”骆寄瑶用力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手掌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又是一声闷响，球场上的殷鱼右腿甩出，精确地拨开了轰来的足球，但是她已经被压在了后半场，根本没有办法前进一步。 “启动。”殷鱼吐出了两个字，骆寄瑶咬着嘴唇，低声开始朝着对讲机下达指令。 “差不多该放弃了。”百花笑道。 “你射了七次门，可是一球都没有进，”殷鱼喘着气说道，“该放弃的到底是谁啊？” 她把自己颤抖的左腿朝后压了压，那只腿几乎都没了知觉。 “你的那个系统，看起来真的挺好用的，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百花弹了弹头发，“但是身体素质太欠缺的话，作为球员终究还是有短板的呢。” 殷鱼喘着气，她第一次觉得这么累。 “说的没错……我的体能确实不太行呢……”她自嘲般地笑道，计时板上的时间正在向着终点狂奔，还有三十秒， “结束了。”百花轻声说道。 殷鱼咧嘴一笑，她站在中场，球在脚下，耳机里一片嘈杂，那是机器过载的声音和女孩们的惊呼声，场边的嗡鸣声逐渐更大了，就像是无数只蝴蝶扑扇起了翅膀，腾起了震天的旋风。 ☆、第四百四十八章 谁的老板 “我说……才开始呢？” “阿尔忒弥斯系统回报，‘漫天之箭’已启动。” 然后所有的声音都平静了下去。 殷鱼耳机里的嘈杂声也消失了，最后一个女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就像是被消磁的磁带一般，也消失了，殷鱼长出了一口气，踩住了球，后退了三步。 “想要在这里射门的话，未免还是太看不起我了。”百花微笑着说道，殷鱼却看向了在场边许久没有发声的金发球员，从刚才就一直是百花在活跃着，他就站在场边，连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喂，那边不是你的弟么？我要全力上了，他不一起上？” “请不要这么说，不然被扣工资的话我会很困扰，那孩子也会很生气，”百花微笑道，“毕竟是她最喜欢的人，要是丢脸的话……我家妹妹肯定又要闹了。” 她突然叹了口气。 “看吧，这孩子果然又要任性了。” 殷鱼刚要射门的右脚突然顿住了。 “……什么意思？”她的眼睛突然跳了一下，百花却低下了头，没有回答她。 然后她抬起头，笑容灿烂地就像是被点燃了一样。 “所以说——才不是什么弟啦，人家的老板虽然恶趣味了一点，受虐狂了一点，变态了一点神经质了一点，但是毕竟是开我工资的啦，而且世界第一喜欢我——”百花用力拉扯了一下自己的手套，上面的倒计时骤然闪动，她头也不回的大声问道，“毕竟是我老板最好用的武器呢，对吧老板？” 金发的球员没有回答，长长地叹了口气，取下了面具，厌弃了一般地用手指用力弹了弹，金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脸，他无奈地摇摇头，又把自己的面具戴上了。“果然啊，我已经不会踢球了，”他看着自己伸出双手，喃喃自语道，自嘲般地笑道，“如果是之前的我的话，应该早就结束这场比赛了啊。” “你……”殷鱼突然升起了一股诡异的不安。 要发生了。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结束这场比赛，要办正事了。”他轻声说道。 “老板的命令收到！那么，我就全力地上咯——”百花咧嘴一笑，殷鱼的眉心就像是被刀尖直指，殷鱼毫不犹豫地放声大叫，同时身子抢了出去，严严实实地挡在了百花即将射门的球路之前。 “骆寄瑶！系统全开！” 但是一股灼热的气息从殷鱼的右脸颊处抢先腾起，滴答的倒计时声近在耳侧。 “这种把戏，要总是让我在老板面前丢脸了可不太好。” “队长！不好了，这样的话……” 殷鱼觉得自己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撞开了，肩膀发出了一声脆响，钻心的疼痛和球撞到门框上的声音一起响起，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的惨叫声反而弱了很多，她的身子朝后一下子翻倒了过去。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队长！队长！” 我怎么了？ 球。 球在哪。 “开开！把门打开！” 痛。 好痛。 殷鱼的眼睛被泪水完全模糊了，右肩上传来的疼痛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搂紧在怀里抱了下去。 “哎呀，复活了吗，莉安？又要来做你最喜欢的救世主了？” 红发的女孩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被打弯了的球门前。 “不要这么一副可怕的表情嘛，不就是这场比赛输掉了么？依靠这些没有觉悟的家伙，你也肯定有这种心理准备的吧，”百花拖长着声音，“不过莉安肯定不甘心吧，就这么输掉。” “不，”莉安摇了摇头，“输了就是输了，和之前约定的一样，我随你怎么处置。” 还好刚才已经付过门口那家伙钱了，他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句话。 “然后，随意处置你，让其他的人离开么？” 百花快活地眯起了眼睛问道。 “是。” “真过分啊莉安，虽然你对人家是很重要，但是这样也太欺负人了……”百花叉着腰撅嘴道，“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啦，毕竟老板只想要你一个人而已，其他的人怎么样都好，对不老板？” 金发的球员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她们可以离开。”他的声音嘶哑又疲惫，好像长途跋涉了一样毫无生气。 老板。 莉安有些不安，但是她看见真的没有人试图阻拦台下的女孩，心里还是松了松，他本来准备把殷鱼送下去，但是殷鱼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摇了摇头。 “莉安……舒特，是吧。”站在后面的“老板”轻声说道。 “你……”莉安的眉头皱了皱，“……到底想要什么？” 又是那股感觉。 “我想要什么和你无关，但是找到你真的很不容易，莉安·舒特，”男人疲惫地笑道，“刚才那孩子的话不要放在心上，至于让你留下来，我也只不过想要做一件事而已。” 一颗足球滚到了莉安的脚下，男人走到了场中央，百花乖巧地蹦到了一边。 光从笼子顶打下来，把男人的脸罩进了阴影里，莉安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 “和我单独踢一场吧，莉安·舒特，”男人轻声说道，“我们早就该好好谈谈了，无论是和你，还是和……里昂·舒特。” 异样。 “刚才不是踢过了么？”莉安冷冷地说道，“怎么？你还想接着模仿我，要不要我再展现个00给你看看？” “模仿你……”男人重复道，句尾带着无奈的笑，“是啊……我模仿不了你，毕竟你是00的里昂·舒特。” 不安。 “你为什么会……”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男人笑了笑，“现在你可是个名人了。” 男人现在和刚才踢球时判若两人，他刚才在踢球的时候动作既迟滞又拖沓，判断也不准确，但是现在他却突然宛如掌握了此地主导权一样。 “踢球……很辛苦吧？”男人问道。 莉安条件反射地把胳膊藏到身后，那条桃红色的线还在蔓延，几乎要覆盖他的一整只胳膊，男人会意地笑了笑。 “但是你肯定还是忍不住踢球啊，”男人叹息道，“就算是有人劝你你也不会听的。” 他语气如此笃定，一副对莉安全知的样子让莉安心里一阵烦躁，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你……都知道什么？”莉安低声说道，“关于我……你都知道什么！”“这些事情就让艾利欧格和你说吧，而且他也早就在这里了，”男人提高了声音，“出来吧，艾利欧格，老朋友，站在那里太久了也不是事。” ☆、第四百四十九章 你的选择 高处的看台上走出了一个低头的男人，他穿着的黑西服庄严的像是在出席一场葬礼。 “阿加雷斯……”高台上的男人轻声道，“……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我以为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记得我最开始和你说的话么艾利欧格，事情已经如此发展，你我都无法左右，”被称为老板的男人笑道，“我放你离开，是因为就算你想要隐瞒，逃避，事情从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没办法终止了。” “艾利欧格”顺着楼梯慢慢地走了下来，每一步都踏得十分缓慢，就像是数着楼梯一样走下来。 “我当初见到你的时候……就和见到这群孩子的时候一样，”季校长脱下外套，盖在了表情几乎凝固的陈蚁身上，又伸出手摸了摸战晴雪的头发，却示意嘴唇发抖的战晴雪不要讲话，“……热情、勇敢，为了‘梦想”不顾一切，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你是我们之中最强的那个。” “梦想这种东西是咒语啊，假如没有实现就被迫放弃的话，就再也解不开了，只能终身与它为伴。”被称作阿加雷斯——老板——的金发球员疲惫地说道，“就像被一条蟒蛇缠住，你越挣扎它就绞的越紧，越是想要离开，你死的就越快。” “阿加雷斯，让这群孩子们离开，她们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而且我保证她们也不会再和你的事情有半分关系，”校长说道，“还有莉安……” “莉安……你这么叫她的？”金发球员笑道，“真亲热……这是她自己起的名字？很聪明的名字，只改了一个字母，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校长没有说下去，而是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让她们离开，我们的事情，和她们没有关系。” 欧琳阳慢慢地站了起来，但是校长用力地摁住了她的肩膀。 “让她们离开。”校长重复道。 “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是个好人了么，艾利欧格。”金发球员伸出手招了招，百花蹦蹦跳跳地走到了他身边，乖巧地让他摸着自己的头发，欧琳阳感觉到校长的手指收紧了。 “但是我们早就变了不是么，因为‘命运’这种东西。” “不，”校长轻声说道，“别人也许会变，但是你这辈子也不会。” 男人似乎愣了愣，用噗地一声冷笑回应。 “这正是我的优点，”他说道，“也是莉安的优点之一不是么？” 莉安的身子一僵。 异样 不安。 在说什么。 为什么这么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他这个模仿里昂·舒特制造出来的次品到底在说什么。 莉安本能地想要否认，但是看着面前的金发球员，他却感觉到男人确实知道些什么。 但是是什么？ 他知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就像被蟒蛇绞住，情绪泛上喉咙，脑子一片混乱，莉安有点想要呕吐，眼前的景物一阵发昏，雨夜、校长、男孩、女孩、法国、西班牙、球队、比赛、百花、英阁、欧琳阳、战晴雪，全都一股脑地搅合在一起。 “这是女子足球队不是么？” “莉安的胸好平啊——” “还挺好看的，这样想发现也难。” “穿上泳装不是很好看的么？” “你的身体素质和男孩一样好。” “要是我向外面的人说，莉安不是女孩的话，她们会怎么想？” 记忆成了满地的珠子，滚落在地，莉安手忙脚乱地，无论如何都捡不起来，捡起来的那些在手里堆成一堆，混乱无序。 金发球员突然嗤笑了一声。 “那么艾利欧格，看在我们朋友的情份上，那么我就如你的愿吧，除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傻丫头之外，我让你选一个人带走。” 一盏灯骤然打在了莉安的身上，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另一盏灯则打在了他自己身上。 “阿加雷斯……”校长咬着牙低声道，“你……” “你单方面背弃了我们的信念，这是你应得的。” “信念？”校长轻声道，“你的信念？那你应该一个人都不让她们离开。” “我终究是念旧情的，艾利欧格，而且比起一次性夺走一个人所有的希望，我更倾向于留给他一个相对来说虚无缥缈的，”金发球员笑道，“但是这两个人对你来说，都很虚无缥缈吧，那么就由你自己来选择好了。” 金发球员轻轻地把百花推开，那盏灯跟着百花转动，百花不情愿地站在原地，撅着嘴看着季校长。 “队长，这是什么情况。”骆寄瑶在耳机里悄悄地问道，殷鱼捂着自己的肩膀，她觉得应该是脱臼了，又是一阵抽痛，她眼角也一阵抽搐，莉安也站了起来。“虽然不了解……但是总之可以把莉安带走了吧，把莉安带走的话，那么我们全员就可以马上走人了……” “逃……逃跑成功了？” “……这是战术撤退，等到回去重整态势再来算账，总之把数据都整理好，要跑路咯，”殷鱼压低声音说道，“这样的话……反而是最佳情况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 耳机一片沉寂，球场上的几人也都停了下来，殷鱼擦了擦头上的汗。 总算是……结束了么？ 校长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是做出了什么沉重的决定一样。 “怎么了，艾利欧格，这不是你一直奋斗到现在的‘梦想’么？”金发球员平静地说道，“现在我让你马上可以提前实现了。” 校长沉默了下去。 欧琳阳抬头看向站在百花对面的莉安，莉安握着拳头，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战晴雪则看向了球场上笑嘻嘻的百花。 莉安。 校长一定会带莉安走的。 只要校长现在抬起手指着莉安，然后向外走，一切就结束了。 莉安看着沉默的校长，瘪了瘪嘴，但是心里慢慢地放松了，肩膀也松了下去，喉咙里憋着的那口气也喘了出来，一股莫名的轻松感，在他看到校长的身影后从他心里突然产生。 这大叔肯定又要强行带走我，然后说一顿不要乱来身体要紧，再踢球你就会死掉的废话，然后我又要在那个怪医生手里检查来检查去……每次都是这样。 “喂……我说大叔，我还能比……”莉安伸出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不过这么说肯定又要被骂，什么足球啦生活啦，回去之后肯定又要被说教了。 莉安一想到回去之后要面对的说教，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我说大叔啊……” 每次都是这样。 校长伸出手，看也没看莉安，指向了百花。 莉安的动作凝固了。 “……欸？” 战晴雪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声。 恐惧的声音。 疑惑的声音。 不解的声音。 阿加雷斯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笑得咳嗽了起来，他捂着脸，杂乱的金发在空中飞舞，百花却似乎一点都不吃惊，用手卷着一缕头发，声音十分懒散。 ☆、第四百五十章 让一切终结 “艾利欧格，艾利欧格——我还以为你会再有创意一点，没有想到你还是这么直接。” “人家才不要呢，快点把莉安带走啦，他都在老爹你旁边呆了那么久，不带走的话莉安会伤心的啦，”百花拖长着声音说道，“而且我在这里都习惯了，出去的话又会给人添麻烦的哦——” 什么。 什么意思。 灯光暗了下去，莉安在黑暗里看着校长，校长却看也不看他，想要问出来的话梗在喉咙里，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喂喂喂……什么情况啊……”骆寄瑶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着话筒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说队长……这是什么超意外展开。” “我这边也完全弄不明白啊……战队长！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你们不是因为莉安才来这里的么？”殷鱼的脑子一片混乱，对着耳麦压低声音问道，战晴雪则在原地呆呆地站着，被校长摁住肩膀的欧琳阳和她的眼神对上了，彼此的眼神里却也一片混沌。 “我……我……” 为什么……为什么一副莉安根本没有关系的样子。 不是为了莉安来的么？ 不是因为担心莉安才来这里的？ “我说老爹啊，虽然你想带我走想了这么长时间，其实你想要带走的是人家的姐姐大人吧，”百花龇着牙笑道，“但是姐姐大人只会和我说话，也只是我一个人的姐姐，你还是不要打这个主意比较好。” 校长抿着嘴站着。 莉安的身子在原地摇晃了一下。 我呢。 这个问题他还没有问出来，校长依旧站在原地，看也不看他，战晴雪却慢慢地站了起来。 “……莉安呢？”她的声音发抖，“莉安还在里面，为什么……” “我说过，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校长打断了战晴雪，“回去。” “不带走莉安的话我不会回去！”战晴雪大声说道。 校长垂下了眼睛，没有看她。 “……不会走的。”战晴雪的声音低了下来，就像是安慰自己一样。 “为什么？” 莉安自言自语地说道，声音的只有球场上的四人听得见。 “喂，我说莉安，肯定……肯定有什么原因来的，我们不如先……”殷鱼抓住他的衣服，想要安慰却无从出口，莉安慢慢地站了起来。 作者：想看更多绿茵美少女相关小说，请访问：魔爪阅读网(MOＺHUA.APP) “虽然这么说了，但是你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地和我说吧，无论是校长大人，还是你这个看着就讨人厌的家伙，”莉安轻声说道，声音逐渐嘶哑了起来，那是他本来的声音，“虽然我也知道校长大人在瞒着我什么，但是没想到一下子就给我来了这么个超大的……” 为什么会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一个路边捡来的可疑孩子。 为什么对地下球场这么知根知底。 成了熟客的女装店。 向战晴雪指名。 之前照顾的女孩。 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特效药。 明明出现了百花这么个强敌，威胁已经在面前了却完全不闻不问。 莉安脑子里的那堆珠子慢慢地串了起来，绕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脑袋发沉，一阵窒息。 蟒蛇。 莉安就像是被蟒蛇绞住了。 “好算盘啊校长大人，等价交换啊，”莉安自言自语道，“不过我这种你培养的工具人，你直接说的话……我也不会拒绝了的啊。” 校长沉默着，金发球员则抱着胳膊注视着他们。 莉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殷鱼咳嗽了一声，依旧没有放开抓住莉安袖子的手，她怕放开了之后莉安就会冲上去一拳砸过去——她觉得莉安肯定做得出来，但是莉安慢慢地掰开了她的手。 “喂莉安，我们这边可是战力奇缺，你不要突然冲动啊！”殷鱼咬牙低声道，“要是连你也……” “喂，那个叫阿加雷斯的，”莉安没有搭理殷鱼，抬头看去，“你刚才说，想要和我一对一来一场比赛对吧？” “没错。” “我要是赢了你的话，就把一切都告诉我，怎么样？” “好。”阿加雷斯意外地回答得十分爽快。 莉安长出了一口气，一把拽下了松松垮垮的发带，长发滚落而下，他伸出手重新盘起了头发。 “莉安！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怎么可能……”殷鱼差点站起来，但是一下子又疼地坐了回去。 莉安背对着殷鱼，他突然有一种错觉，他在背对着所有人，然后他想起来了，从那个雨夜开始，他就是背对着所有人。 “我啊，是个只会踢球的笨蛋，只要能让我踢球我什么都会做，除了踢球之外我什么都不在意，既没有除了踢球之外的能力，也不会想出什么巧妙的方法，所以一直都会陷入各种奇奇怪怪的麻烦里面，完全不知道怎么解决。” 阿加雷斯伸出手把自己的金发也绑好，伸脚把足球拨到了莉安脚下，莉安踩住球，伸手解开了自己的面具，轻轻一丢，面具当啷一声砸在了地上，阿加雷斯看见了他的举动。 “这样么……”他笑道，“意思是和这里……再也没有关系了么？” “是啊，我是个笨蛋，所以我其他的问题都懒得想了，”莉安露出了一个微笑，“足球的事情，就用足球来解决就好了。” 他伸手指向阿加雷斯，“赢下你，然后……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么？”阿加雷斯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面具。 “啊呀？老板——”百花开心地又蹦跳了起来，“要说了么？要说了吧！” 阿加雷斯慢慢地把面具卸了下来，金发倾泻而下，苍白的脸颊露出，莉安伸出去的手指突然发起了抖。 苍白。 瘦削。 如同女孩一般的脸颊。 欧琳阳张大着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窒息一般地声音，校长把帽子戴在了头上，压低了帽檐，不想再看了。 里昂·舒特微笑着看着莉安·舒特，把面具丢在了地上，面具当啷一声，滚到了一遍，金发的王牌球员笑着说道。 “应该是……刚刚开始才对吧？” ☆、第四百五十一章 莉安舒特 这时候该说什么。 这时候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呢。 莉安笑了，惊恐地露出了笑容，手伸向前面，想要骗自己有一面镜子挡在自己面前，但是无论如何他都碰不到那面能够拯救他的镜子。 “你是……谁？”莉安声音发着抖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可能。 不可能的。 里昂疲惫地笑了笑， “阿加雷斯。”里昂回答道。 “不是这个可笑的代号！”莉安不由自主地开了口，“你到底是谁！？” “法兰西的金色闪电、欧罗巴之风，”里昂幽幽地吐字道，“我有过更多响亮的称号。” 里昂看着握紧了拳头了莉安，又看了一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仿佛丢了自己的灵魂一般的欧琳阳，叹了口气。 “你是……里昂？” 好像不是自己问的一样，莉安觉得这声音离自己仿佛一千一万米远，身子里的一个部位正在发痛，那是他正在跳动的心脏，那里的跳动更加剧烈了，莉安想要否认这个愚蠢的回答，这肯定又是百花在搞鬼，肯定是那个家伙做了什么手脚…… 是，肯定是她做了什么手脚，莉安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这么想到。 本文下载自魔爪阅读网(MOZHUA.APP)欢迎访问。 欧琳阳，对，欧琳阳肯定能认出自己来，只要欧琳阳能辨认的话，这家伙撒的谎就不攻自破了，但是欧琳阳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场上那个金发骗子，就像是相信了他的谎言一样。 他的心脏又是一痛，好像有无数根线在他的身子里牵扯着一样，莉安伸手捂住了胸口，膝盖一软。 “是啊……我也猜到了你肯定不信，”里昂理解地笑了笑，看向了殷鱼，“殷鱼，好久不见，你的机器还有能用的么？做个面部对比来证明我说的话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听你指使？”殷鱼警惕地捂着自己的肩膀说道，那里的疼痛已经麻木了，但是场下的骆寄瑶已经会意地开始了对比，莉安依旧看着仿佛着魔了一样的欧琳阳，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逐渐冷下去。 一瓶药慢慢地滚到了他的面前，听声音是一满瓶。 “还是吃一点，你会感觉比较好，”看着莉安一脚踢开了药瓶，里昂平静地说道，“不用这么抗拒，里面没有任何违禁药物成分，不会违反你的球员道德，只是专门为你开发的特效药而已，”他特意把“你”这个字咬的很重，“……虽然存货不多，而且艾利欧格还不断地让他的老鼠向外搬运，但是数量还是够你吃到自然死亡为止。” 莉安的心脏更疼了，他的眼前一阵模糊，那阵刺痛正在朝着四肢蔓延，先是肩膀，然后是臂弯，最后是指尖，无数根尖锐丝线在他的体内窜来窜去，莉安的脑子一片混乱，随后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抬起了手臂。 桃红色的丝线就像是泛滥的海藻，他的胳膊则是被海藻盖满的礁石，每一根毛细血管都被这充满恶意的粉红色标识，莉安呆住了，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 “终于还是出现了啊……”里昂看着低着头的莉安，翘了翘嘴角，低着头，却是对着校长说道，“艾利欧格，我还以为莉安能撑更长时间，看来你离开的时机还是太早了，我们应该再合作一段时间。” “说够了吧？”校长冷冷地说道，随后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了欧琳阳的肩膀，“说够了，我们就要走了。” “你急了，艾利欧格，是因为什么急了？”里昂颇有兴趣地笑道，“是因为莉安？还是因为你的女儿？” “因为我不想再和你待在同一个地方。”校长回答道，手更加用力地抓住了欧琳阳，欧琳阳却一动不动。 “你就这么讨厌你的前同事么？”里昂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们会更有共同语言一点。” “在你变成这样之前，我们确实更有共同语言一点。” 里昂干枯地笑了一声，“别把自己摘的这么快，艾利欧格，无论我因为什么犯下了罪，你所做的都是我的两倍。” 莉安慢慢地蹲了下来，那股疼痛正在他体内来回搅动。 不可能。 明明什么都没做。 就算是之前……之前的后遗症还没有消退，但是他刚刚还感觉好好的。 又是一股更大的疼痛袭来，莉安努力咬住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如果忍不住的话，也不愿意吃药，那么喊出来也没关系，”里昂捡起了药瓶，轻轻放在了莉安面前，莉安连扫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滚……开……”莉安咬着牙挤出了两个字，想要站起来，却怎么样都用不出来力气。 “真是个硬汉啊，”里昂赞叹道，他把药瓶拿起来拧开了，“和以前的我确实一模一样。” “队……队长，”骆寄瑶的声音从耳机里迟疑地传来，“……结果……是出来了……” “谁和你……一模一样了？”莉安还想要站起来，但是他稍稍起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是啊，你确实和我不一样，”里昂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要是完全一样的话……反而糟糕了不是么？” 随后他的嘴开合了几下，莉安的耳朵里被耳鸣塞满了，殷鱼用力地摁着耳机，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猛地看向了欧琳阳，又看向了里昂，最后看向了莉安。 “喂喂喂喂……”她努力压低着声音，“阿尔忒弥斯是不是……坏了？这种事情怎么……” “再……再验算一遍，这种事情……”殷鱼咬了咬嘴唇，连肩膀的疼痛都忘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相信。” “我……马上去。” -------- “你刚才……说什么？”莉安的声音渐渐提高了。 “我不会说‘请你自己验证一下’这种话，我……”里昂平静地说道，但是话说到另一半，莉安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别开玩笑了！”莉安厉声怒道。 明明是个很好笑的笑话。 笑出来。 但是莉安的表情好像凝固了一样，听到这个金发骗子刚才荒谬的笑话，他本来应该大笑几声，嘲笑地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话。 但是笑不出来。 “是啊……这种话太好笑了，说出来会破坏氛围，不如我换一种方式来问你。”里昂低头看着因为那阵越来越急促地阵痛而蹲坐在地上的莉安。 “你曾经‘怀疑’过自己么？” 莉安的心脏正在跳动，疯狂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结束。 怀疑。 这个词让他的心脏不堪重负地颤抖了一下。 里昂居高临下看着红发的少年（少女），宽容地笑了笑。 “但是这消息也是个好消息，不是么？至少对于你的足球道德来说，现在至少没有大的越线问题了。” 莉安的膝盖沉重地向下，跪在了地上，里昂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闭嘴……”莉安从胸腔里拼命地挤出了这两个字。 “希望对于你来说是有毒的啊，莉安，”里昂轻声说道，“对你这种单凭着一个唯一的希望活着的人来说，‘希望’就是一条藤蔓啊，缠在你身上不断生长，让你感觉自己还能有所作用，但是你其实什么作用都没有啊，那条藤蔓只想让你快点去死，然后在你的尸体上继续生长。” 不要再说了。 里昂蹲了下来，把莉安的脸抬了起来。 “所以……我就帮你解决掉这个‘希望’好了，帮你斩掉这条藤蔓。” 不要再说了。 “莉安·舒特。” “不要……” ☆、第四百五十二章 黑板白字 “我，我验算了三次了队长，结……结果完全一样。”骆寄瑶的声音也慌了起来，她似乎也被这个结果吓到了，“我，我再去……战队长？！等等！这……这你不能……” 一阵嘈杂的摩擦声。 “这是……什么？” 战晴雪的声音正在发抖。 “……你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话说这不是你家的队员么？你倒是来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战队长……”骆寄瑶咬着嘴唇，眼角跳动，战晴雪的呼吸声在耳机里清晰可见，她就像是窒息了一般，大口地喘着气。 “……你这一幅‘我完全不知道’的表情，反而让我不知道怎么接你啊，战大队长……”骆寄瑶抽搐着眼角道，“话说你们真的这么长时间了没发现么？” “可是……”战晴雪又吸了口气，“会不会是……会不会是弄错了，只是单纯长的像……” “战队长，要是两个人长的能对比度相似到99的话，我觉得你不如说是有什么鬼组织可以造的复制人比较好，欸？琳阳？！你什么时候……” 过了好久，另外一个女孩的声音又出现了，她就像是用手捂住了嘴一样，沉闷地发出着声音，殷鱼的声音和屏幕上的画面，还有球场上对峙着的两人，让欧琳阳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也许现在就离开这才是最佳选择，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挪动不了自己的脚步。 面前的照片实在有些可笑，殷鱼不知道是从空间还是从校园还是学期合影上抓取的照片，里昂和他恰好是在那个他们最后在一起的一年，那时候里昂还没出国，成天在学校的球场旁边闷闷不乐，于是欧琳阳就强扯着他，偷偷摸摸地在自己班级的合照后头给他找了个位置，老师在上传照片的时候才发现了她动的手脚，可惜手太快已经发上去了，欧琳阳在被老师一顿骂之后还得意地拿着照片给里昂看，里昂在照片上一脸不情愿，他就是这种打死都不愿意拍照的人，但是那张照片上他即使一脸不情愿，还是没有离开欧琳阳一步。 但是现在看到这张照片，欧琳阳却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正在被撕扯。 “所以战队长，我接着问你这个问题……” 殷鱼的声音继续响起，嘶哑的电波声让她的声音有些失真。 “……为什么你家的莉安……和场上这个自称里昂·舒特的家伙，还有这位前天才球员‘里昂·舒特’的面部识别会完全一样？” 殷鱼咬着嘴唇，艰难地笑道。 “这不就是在说……” “他们都是里昂·舒特？” 不可能。 莉安的身子朝后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不可能。 “不可能！”莉安终于失去了控制，他朝着里昂大吼道，“不可能！”随后他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对面的“里昂”手插在了球裤的兜里，眼神十分温和地打量着坐在地上的莉安。 “不愧是艾利欧格选择的‘筹码’……居然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如果是你的话，我确实愿意付出一点代价。” “……你在……”莉安想要强撑起身子站起来，但是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已经被抽走了，身子软踏踏的，根本动不了。 --------依然在坐在场上的殷鱼对着耳机说了好长一段话，这几乎用完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她的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跳了跳，刚才说出的那句话，不仅是战晴雪，连她也被自己拖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里，这谜团里的所有条件都在自相矛盾，就像一个拙劣的编制工纺的毛线球，每拨动一步，她的手指就被缠绕地更加艰难。 但是幸运的是，这并不是她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她遇见过了很多次了，无论是在某个艰难的数学问题……或者是其他问题上，而她也恰好有某种处理这种问题的方式。 殷鱼慢慢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她把脑子放空了，想象了一块巨大的，写满了字的黑板，那是她的思维，她的思想，现在黑板上杂乱不堪，字迹堆叠遮盖，宛如鬼画符一般难以辨认，扭曲的笔画和泼洒的痕迹代表着她混乱的思绪。隐约看见的数字是她仅剩不多的逻辑思维。 然后她想象了一块巨大的黑板擦，黑板擦很快擦掉了一切，露出底下还有痕迹，但是已经重归白色的底板，她等了一会，让自己看了一会那块空白的脑中黑板，然后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莉安，随后她在莉安的名字底下重新开始写了起来。 她第一个写下来的是“强能力球员”，后面写着“英阁”和“地下球场”。 莉安是一个很强的球员，强到了超过了大部分的校队水平，是足够做决战武器的强力，无论是哪个方面，都是几乎完美无缺的球员。 为什么这样的球员会在地下球场踢球，而且还愿意去英阁踢球？她把英阁和地下球场连了一根线，又把那根线连回了莉安。 理由。 -------- “放弃吧，不要挣扎了，这样你身体崩溃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里昂用鼻子长出了一口气，俯下身子捡起那个莉安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拿起的药瓶，“不过你这个阶段，连这玩意也没办法维持了吧，毕竟被艾利欧格骗着乱来了这么久。” “身体……崩溃？”莉安的意识几乎要沉入一片漆黑的大海。 “就是你的‘心脏病’，艾利欧格是这么和你说的，对吧，”里昂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的眼窝深陷，就像是时常熬夜一样，丝毫没有足球运动员通常应该有的活力，“怎么说呢……其实这种说法也对吧。” -------- 心脏病。 这三个字让殷鱼的心脏也跳了跳，她低头看向战晴雪和欧琳阳，她们似乎已经被莉安更大的那个信息——莉安是里昂这个信息给惊地呆滞了。 殷鱼没有管她们，也没有空管，她把这三个字写了上去，打了个圈，同时画出两条线，指向了“英阁”和“地下球场”。 是了，因为这种疾病，任何正规球队都不会招入球员，不能再踢球了的莉安只好另寻他处。 殷鱼又画了两根线，把莉安和“男扮女装”、“里昂”、还有“心脏病”也连了起来，但是却把“地下球场”给划了出去。。 因为心脏病而不能踢球，所以莉安想踢球就必须掩盖自己的心脏病，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这个“患有心脏病的里昂”消失。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矛盾，地下球场，地下球场是不会管莉安到底有没有心脏病的，也就是说，他在地下球场下的消失并没有意义。 消失。 殷鱼又画了一个圈，连回到了莉安，然后连到了英阁上。 所以，放弃里昂的身份男扮女装，实际上只是对于“进入英阁”来说的必要条件，因为英阁是明面上的球队，成员不允许有心脏病历史，而这项体检的最终结果由学校指定的医院给出，莉安已经在英阁里，那么她的体检一定已经通过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校长动了手脚。 殷鱼写上了校长两个字，然后把这也和莉安连在了一起，在那条箭头又写了两个字。 筹码。 殷鱼让自己的思维又伸出手，让筹码两个字的底端又伸出一正一反条箭头，指向了“地下球场”，反向指回校长的箭头旁写着百花两个字。 莉安是校长和地下球场博弈的“筹码”。 地下球场的筹码则是“百花”。 殷鱼捋了捋思路，得出了第一条荒诞不经，惹人发笑的逻辑。 校长为了从地下球场带人离开，而选中了一个身体有缺陷的球员，也就是莉安来作为自己的筹码，而懵懂无知的莉安则为了校长的博弈，男扮女装加入了英阁。 殷鱼沉默了一会，伸出手，擦掉了这段逻辑。 冗余条件过多，逻辑关系混乱，既无结果，也无说明。 殷鱼深深地吸了口气，当思想回到她脑子里的时候，疼痛却越发明显。 需要更多条件，殷鱼这么想到。 一定有一个理由。 一定有一个能够解释这一切的理由。 ☆、第四百五十三章 琳阳的梦想 里昂低头看着莉安，一副我懂你的样子笑了笑，“不过你应该很难理解吧，还是不要太激动比较好，你已经脱离太久了，老实说，你现在能跑起来，甚至和我过几招我都已经很惊讶了，该说是意志呢……” 砰的一声，场边的铁丝一阵巨响，就像是有人扑在了上面。 “哦呀，琳阳啊，啊……虽然很想叙旧，但是这明显不是这么做的场合啊，”里昂随意地笑道，“很久不见，看样子你过的还不错……”他干涩地笑了笑，伸出手朝着欧琳阳打了个招呼。 欧琳阳什么也做不了了，她就像是被夺走了灵魂一样呆立在原地，面前的屏幕上的程序还在运转，那张合照上咧着嘴的里昂的面部被解析程序分成了七百二十五个质点，这些点互相连接，形成了无数独立的几何形，这些几何形被程序迅速归纳总结，分割抽离再重组，而另外一张刚刚捕捉到的金发球员照片也正在飞快地解析着，所有的几何形都被剥离了下来，慢慢地覆盖在了另外一张照片上，那些几何形很快盖住了那张红发女孩的照片，包括耷拉着的嘴角和翘起来强行做出微笑模样的眉毛，就像是罩在她脸上的一张蛛。 什么啊。 完全弄不懂的情况。 欧琳阳的嘴角慢慢地扬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 什么啊。 发生什么了。 莉安是……里昂？ 那这个里昂是谁？ 里昂在哪？ 欧琳阳朝后又退了一步，一个踉跄，摔在了校长的怀里，校长又摁住了她的肩膀。 “喂，琳阳，这么久不见认不出来我了么？”里昂看着毫无反应地欧琳阳，似乎觉得有些无趣，从球裤的兜里掏出了一个手机，轻轻拨了个号。 欧琳阳兜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她慢慢地拿起手机，但是姿势却宛如正拿着一把尖锋对着自己的长刀。 “……喂？” “哟。”男孩的语气带着笑意，和好多好多年前他跳下球场揉着欧琳阳头发的时候语气一样，那时候欧琳阳每天都会蹲在球场边上等他踢完球，再过几个月里昂才会抓着他一起踢，欧琳阳那时候想，做一个观众也很好哇，除了里昂每次下场的时候他们都错过了末班车，只能牵着手走回家，里昂每次都会送她到一家花店前，然后笑嘻嘻地偷偷掐一朵紫色的花给塞到她头发里，在被店长发现之前以职业球员的速度跑路，那个老好人店长总是会把那朵里昂掐过的花整根送给欧琳阳，欧琳阳会一直等花完全枯萎才丢掉。 现在那些花突然活了，但是却不是充满生命力的复活，那些枯萎的花，无数根枯萎的花茎从地底复活了，缠住了欧琳阳的身子，让她每呼吸一次都在煎熬，她能闻到腐烂的气息，那是她有一次出去玩太久忘了给花换水，那支花就那么完全枯萎在了瓶子里，干瘪的枝干散发着灰尘的死气。 欧琳阳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但是她的脚却不听使唤了，就这么自顾自地带着她失魂落魄的主人朝下走去，走向那个朝他伸出一只手的男孩。 “……切！”陈蚁一咬牙，她比战晴雪反应地还快，猛地起身，“战队长！拦住她！” “但是…… “你这样子还算队长么？！快点去拦住她！” 战晴雪犹豫不决，不敢踏足，欧琳阳在入队时和她说的话言犹在耳。 “但是这是琳阳……” 欧琳阳是为了里昂才开始踢球的。 想找到里昂是她来踢球的原因。 她的梦想是这样的。 战晴雪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欧琳阳，没有伸出手去。 “可恶……所以说你压根就不该当队长！”陈蚁咆哮出声，“那个叫骆寄瑶的！给我关掉那个弱智电脑！” “不要命令我！”骆寄瑶怒声道，眼睛却看向了场上的殷鱼。 “场外真吵啊，这时候就不要打扰久别重逢的剧情了，”里昂自顾自地朝着欧琳阳微笑着说道，“抱歉啊，让你等了那么久。” 里昂的手还想向前伸，但是他微微一闪身子，莉安如同一只断线的木偶一样擦过了他的身子，歪歪倒倒地再次倒了下去，肩膀朝下，重重地摔在了场边，腹部一阵猛烈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着莉安的内脏一样，他背对着铁丝，身子蜷缩了起来，他想要转个身子，对欧琳阳说什么，却压根什么也说不出来。 里昂看着倒下的莉安，缩回了手，嘴角向下撇了撇。 “果然一样啊，无论是什么方面。” “不要……”莉安喘着气像撑起自己的身子，转身想要对欧琳阳露出一个微笑，但是他连转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低声挤出后面的话。 “不要……听他的……”欧琳阳没有回答，而且莉安也听不见她说话了，耳鸣已经让他除了自己的喘息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只能自顾自地说下去。 “……没事的……”莉安伸出手抓住铁，这冰冷的铁丝是他为数不多的战友，他抓着慢慢地站了起来，不能算是站起来，因为他的身子无力地靠在铁丝上，头垂向下。 “啊……”里昂抓了抓自己的金发，表情有些厌烦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弄这么相似了，这样反而让我有点罪恶感了。” “不许……靠近她。”莉安这么重复到，后面的欧琳阳没有说话。 假如让这家伙和欧琳阳说话的话，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莉安如此地意识到。 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的念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考精力，就连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个问题都向后退让，这个问题是他最重要的问题。 保护欧琳阳是他最重要的“职责”。 “果然，和当初实验给的结果一样……”里昂洞察了一般地叹了口气。 ☆、第四百五十四章 大智若鱼 实验。 殷鱼勉强撑起了身子，场面正在朝着一个她不知道的深渊滑去，她甚至捋不出一个够用的逻辑，肩膀上的疼痛还在折磨她。 但是……不对。 殷鱼本能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假如场上的人真的是把她们诱过来的人，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指向莉安，现有的情报指出，这个人的目的就是“捕捉莉安”……但是真的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么？战晴雪之前和她闲聊时提到了他们不止一次地来到这个球场，他有一千个一万个机会把莉安给抓回去，再结合那个校长大叔的发言，似乎莉安成为了他手里想要换取某件东西的“筹码”，而且这个筹码的价值足够让这个幕后黑手心甘情愿地等着校长开条件，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莉安接着在这个对于自己来说完全是敌人领地的球场踢球。 但是还缺少什么。 能够支持莉安踢球的药。 能够让莉安踢球的身份。 能够让莉安踢球的场地。 所有的行动都由这个地下球场发生，所有的行动也朝着一个同样的目的前进。 这个目的是“让莉安能够正常踢球”，无论是这个自称里昂的家伙，还是那个校长，或者是……百花，他们的全部行动，似乎都在全力支持着莉安继续踢球……但是除了将莉安投入英阁内，绝对希望她接着踢球的校长之外，其余两人的行为倾向也只是假设。 但是就算是在现在的情况下，那个“里昂”也没有任何控制莉安的样子，而且还在继续劝说莉安吃掉这个药？ 殷鱼突然感觉自己差一点就抓住那个理由了，那个东西就像是一条鱼，在水里挣脱了她的掌心，转瞬即逝，她刚想和莉安说什么，抬起头时，莉安却不见了。 为什么？ 为什么“莉安能够踢球”这这件事这么重要？ -------- 莉安的双腿一软，猛地又坐在了地上。 “不过亏你还真的相信了，就算是再怎么灵验的心脏病药，也不可能让一个心脏病人在球场上持续跑十五分钟不是么？”里昂看着在地下蜷缩着的莉安，表情毫无波动，“而且就算是有这种药，有哪一个心脏病球员的体力是‘可预测的有序递减’的？” “你经常做梦吧，莉安，有时候会梦见之前的事情对不？医院……呃，还有什么来着？对，球场，医院，球场……” “医院、球场、崩坏、球员、还有……自由，”里昂说道，“这些应该是你梦境的主题，虽然可能组合次序有问题，但是这些‘单个主题’应该都会出现才对。” “毕竟……这都是我印象最深的主题嘛。” -------- 六个词语出现在殷鱼脑子里的黑板上，医院、球场、崩坏、球员、自由，和足球有关的有两个，殷鱼并没有蠢到真的相信这个神神叨叨的金发男人能够控制梦境，但是这金发男人的精神很是亢奋，无论是从他脖子上微微隆起的血管，还是他闪烁着光彩的眼球来说，他的情绪很高昂，他完全地，全心全意地相信着自己的话。 那么殷鱼愿意在此时假设，这一组词语对这个男人来说，在他的心里一定具有某种“含义”，而且在这个含义中，足球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因为殷鱼同时还注意到，足球类的球员词语在这一组词中，是三个名词中的两个。 足球……对于这个家伙很重要。 球场……球场…… 这个词突然在殷鱼的脑子里重复了起来，她的脑子停滞了一会，突然，她想起了那双眼睛。 那双姜黄色的，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睛。场上的那家伙说，这里关着大量无法在正式场合踢球的球员，那些球员的卧室只有一扇窗户，那扇窗户只能看到“这里的球场”。 为什么要让他们看这里？ 殷鱼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捂住了额头，用力地摁了摁，她要捋顺思绪。 首先，这群球员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因为能让他们踢球的地方……只有这里。 而开这扇窗户的原因，目的却是“让他们只有球场可以看”。 为什么这个叫里昂的家伙，这么确定这些球员们一定会看向球场？他们已经失去希望了不是么，就算有人想要起哄，但是也一定只占少部分。 不然的话……难道这群自愿在地下球场踢球的球员这么有主观能动性，还会主动参悟其他人的球路？那么他们看向球场的唯一原因就是“有人要求”？ 拜托……难道这里面有人会言灵不成，别人为什么要听他的？ -------- 莉安没有回话，他已经说不出来了，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疼痛已经麻木了。 “算了，你已经撑不住了么，确实也该撑不住了……”里昂叹了口气，手向后伸了伸，百花蹦蹦跳跳地把一根注射管递到了他的手上，里昂掂量了掂量，伸手朝着莉安的胳膊抓去：“不过至少要让你有意识地回去才行，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又是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迷惑地嗤笑声。 “琳阳……”里昂看着自己被一根钢管打中的右手，“虽然我理解你的急迫，但是我仍然觉得我们的叙旧环节可以延后。” “不许……”欧琳阳双手握着那根半截的钢管，手在发着抖，隔着鸟笼的栏杆，直直地指向里昂。 “不许……碰莉安。” “莉安……么？”里昂念叨到，放在地上的药瓶倒在地上，橘黄色的药丸撒了一地。 有一颗滚到了殷鱼的面前。 药。 这个字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这个字是如此的显眼……以至于压倒了其他所有的。 能够让莉安一直跑的药……能够让莉安一直跑的药…… 心脏病，心脏病。 能够让莉安在心脏病的情况下也依然能够正常上场踢球的药。 那条鱼在殷鱼的脑子里又露出了一片鳞片，被一道出现瞬间就消失的亮光照亮了一刹那，然后那道亮光又闪烁了一下，一条鱼浮上来水面，殷鱼伸出手去抓住了它，那条鱼猛烈地挣扎着，水花四溅，光芒四溅。 能够……让人在“不能踢球”的情况下，接着踢球的药。 ☆、第四百五十五章 真名看破 “你不是里昂……”欧琳阳轻声说道，“你不是他。” “为什么我不是？”里昂问道，“哦……是因为我动作不对，不符合我之前的习惯，因为我的体格也不对，现在有点太……健身了，不像之前那么瘦弱了，哦对了，还有语气也不对，性格么……也变了很多。” 里昂笑着看向欧琳阳，似乎自己都忍不住笑自己，“总之，相比我出国以前，差不多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欧琳阳的手开始发抖，她能发现一千个一万个不一样，但是只要有一个一样，她就没办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去。 眼睛。 总是看向她的那双眼睛。 钢管当啷落地，欧琳阳朝后退了两步。 “……不。” “总之，我给你的印象，和之前的里昂完全对不上是么？”里昂敲打着自己的太阳穴，却丝毫没有对欧琳阳做出任何行动的样子，“但是要是解释起来的话，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了……” 莉安的脖子猛地一痛，他猝不及防，一声大叫，猛地坐了起来，百花轻巧地跳开了，手里晃了晃已经空了的空针筒，狡黠地咬着嘴唇，丢掉了。 “你……”莉安捂着脖子，刚想发作，但是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疲惫就像是被完全洗掉了一样，钻心的疼痛消失无踪，四肢重新把指挥权交还给了他自己。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没有延迟没有渐进，所有一切的状态就像是右键点掉d&buff一下刹那消失了。 “你不是想要和我踢一场么？”里昂绑住了自己金色的长发，“这样就可以接着踢球了，虽然你事实上已经输给我了，但是带着这种表情的话回去也没有多大意义。” “你对我做了什么？！”莉安怒声道。 “都说了不用对我这么大敌意，这里面的东西和艾利欧格给你吃的是同样成分，只不过你吃的药丸是按比例稀释过的三级缓蚀剂，所以只能支持十五分钟，刚刚给你打进去的是一级……大概能支持一个时到一个半时吧，虽然还是未开发完成的版本。” 心脏。 跳动着。 莉安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口上，他第一次……感觉心脏如此平稳地跳动着，以往吃下药之后必定会出现的幻觉也没有再出现，他条件反射地举起胳膊——上面的桃红色丝线没有蔓延，反而有了向回收缩的趋势。莉安尝试站起来，很轻松就站了起来，脑子里一片清明，清爽的刺痛在指间悄悄跳动，思路格外清晰，连眼里的景物也清晰了不少，莉安的右腿猛地前踢，发力收力恰到好处。 殷鱼却努力让自己的背靠在铁丝上坐着，皱着眉头，努力地在思考什么，她抬起头来四处打量，周围的墙壁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她还在眯着眼睛仔细寻找着什么。 “效果还不错对吧？”里昂看着莉安笑着说道，“不过也还是只有一个时而已，假如你肯帮忙的话，应该效果能再好一点。” 殷鱼收回了目光，但是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了。 “这是……什么？”莉安轻声问道。 “缓蚀剂，刚才就说了吧，不用担心，里面没有包括任何会违反你的足球道德的药物，只是单纯的维持你的身体不会崩坏的药物而已，现在的兴奋剂检测要检测出来还要再发展二十年，”里昂耸耸肩，“不是泡腾片的那种缓释剂，是腐蚀的‘蚀’哦。” 莉安无意识地咬住了嘴唇，腐蚀并不是一个好词。 “但是毕竟你的身体是一个‘缺陷品’，所以这样也只能维持一个时，一个时之后又会变成你刚才那样了……” 莉安愣了愣，似乎之前所有对于里昂的敌意都敌不过这一句话。 “哈……？”他从喉咙里面挤出这句话。 莉安还没有从这句话里回过神了，里昂就看见了他的表情——这表情并不是恐惧，也不是惊讶，而是毫无预知的呆滞，还有强作而出的滑稽。 “哦……”里昂摁着自己的太阳穴，无奈到了极致，“……艾利欧格这家伙，肯定也没有告诉你，你是我的‘同位仿制体’吧。” 莉安的嘴角抽了抽，刚才还紧张地耸起的肩膀松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看你脸色的这个表情，真的没有告诉过你啊。” “呃……？你在……说什么？”莉安低声发出了一声拖长的声音。 “所以说这是事实嘛，你是我的‘复制体’，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所以我们才一模一样。” “给我闭嘴吧大哥……”莉安长叹一声，然后十分认真地看着里昂，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我疯的话你也会疯，”里昂依旧一脸认真，莉安脸上的表情已经连惊诧都不想做出来了，这他妈的就是一个疯子，而且是一个傲慢又癫狂的疯子，“因为你是我的复制体，除了大脑层面……大脑层面多差不多，只有特定的区域做了异化处理，我们大部分完全一致。” “你他妈……是不是因为踢球不能踢好，搞的脑子都有病了？”莉安咬着牙，牙缝里渗着忍不住的怒笑声，终于放开了自己保持文雅美少女人设的事情，这时候他还装个屁的美少女，对面是疯子的时候你最好的选项就是一脚踹烂他的下三路。 不，他现在觉得自己才是个疯子，到底自己脑子有多不好才应付不了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他翻着白眼，索性把这件破事先丢到一边，先处理另外一件突发事件。 ☆、第四百五十六章 心脏病 莉安实在不擅长思考，永远是单线程思维，所以在现在他决定先处理一件优先级高一点的事情。 比如自己已经被欧琳阳看破身份。 比如自己的男生身份已经暴露。 比如自己…… “喂，琳阳你没事吧？”莉安蹲了下来，看着后面的欧琳阳，抓住头发，“啊……怎么说呢，我这时候应该说我来晚了还是好久不见，总之这样是有很多原因的……” 欧琳阳却没有说话，她把手握着放在胸口，一动不动，莉安又用力抓了抓头发。 这是个什么鬼情况，这时候欧琳阳不应该上来狠狠掐他几下，该打打该骂骂，噼里啪啦一顿乱锤，然后他低头认命，最后两人相认么？这么一种“我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的气氛是从何而来？ 等会。 莉安的心里突然腾起一股荒谬感。 “喂喂，琳阳你不会真信了吧……”莉安哭笑不得，欧琳阳又朝后退了一步。 “莉安……”里昂又叫魂一般地开了口。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整容怪！”莉安怒吼道，他的心情很糟，非常糟，十分糟，妈的他最差的结局不是应该在世界大赛最后一场燃成白灰之前自爆身份，然后在欧琳阳的怀里安心地闭上眼睛么？现在他在这他妈的在一个黑不溜秋不开灯锤子都看不见的球场上，被一个自称自己是本体他是分身的失心疯先是叫破身份，然后还顺带着诬蔑了一把莉安我不是我，然后欧琳阳还他妈的……有点相信？ 莉安的头在疼，牙在疼，胃在疼，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疼。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啊！这他妈……这他妈的是个讲逻辑讲科学的世界！他也不是什么做梦穿越一梦七百年的诡辩说主角啊！ 莉安的脑子逐渐陷入了混乱。 愤怒。 不满。 迷茫。 看着后退了一步的欧琳阳，这些情绪陡然暴乱，顺着莉安的心绪轰然杀上脑海，莉安的喉头一梗，心头的那股火摇晃了一下。 我还想帮这死丫头的。 结果她压根不认识我了。 “你说我是你的复制品……那你难道是个连复制品都打不过的家伙么？”莉安努力把这个让他有些莫名无力的想法驱赶出脑海，握着拳头问道，“是我复制你还是你复制我？！” “啊，是啊，之所以踢不过你，是因为我的‘心脏病’，”里昂伸出拳头，十分诚实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踢过球了，而且体能也下降了不少，心脏病人即使不发病，运动能力也会自己慢慢衰退下去，就算是我去健身房也没有用处……，”他开玩笑似得伸出胳膊弯曲了一下，“毕竟身体没有坏掉，而是‘动不了’了嘛。” “啊你还知道啊！那您的技术真好啊！连心脏病都不带挑地，就选了我这么个人过了个筛子，我被您用泥巴捏出来的时候您好歹优生优育了一下啊！”莉安大声道。 “是的，我们确实有择优手段，但是在某种情况下，我们不太希望完全照搬，或者说，‘我’不希望完全照搬。” “你……你……我……我……”莉安看着一脸正经的里昂，舔了舔嘴唇，想要笑出来，却觉得连笑都是在费劲，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他妈可闭嘴吧……” “而且如果我们不择优，那你以为你是怎么被制作出来的？原版照抄，然后被心脏病逼死？”里昂歪了歪嘴角，对于自己的心脏病好像完全不避讳一样。 “是是是，您有计划有把控，不是，我他妈不是被制造的……”莉安的眼角抽搐，他的脑子都要被带进去了，他觉得自己开始那么深仇大恨的样子简直有病，他开始还以为面对着一个什么大阴谋，结果是个他妈的整容疯子来给自己找茬。 “你是啊，从一开始，你被制造出来的作用就是我的‘对照组’……在我还没有死心的时候，我还想要从你身上找到带着心脏病也能踢球的方式，”里昂叹了口气，“但是你没有让我找到这个方式，倒是只给了我的一个感想……” “带着心脏病这种级别的负担还想踢球的话，果然会死很多次啊。” 里昂突然这么感慨道。 莉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这家伙似乎对于自己的话十分笃信。 妈的这种邪教徒型人格最难搞了！ “啊我看出来了，要是不死多点一般人也达到不了你这个水平，而且择优了半天连心脏病都照搬，心脏病是不是对你来说是球员的一个重要特质，还是说你喜欢那种射门死活不进，非要心脏病发作才能爆种的？”莉安讥笑着活动起了手臂，底下的欧琳阳的肩膀也慢慢地松弛了下去。 “没错，‘心脏病’确实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而且对你也是。” “你……”莉安做了几个手势，手在下巴上蹭来蹭去，他的下巴十分光滑，没有胡茬，这也是他能自持女身的依靠之一——虽然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虽然后期出了点情况，还是让我找到了一点意外收获，”里昂对于对面众人的动作没什么反应，继续微笑着说道，他的手里捏着的是那个的药瓶，“虽然相差甚远，但是也勉强再次找到了人生意义，这大部分要归功于你，莉安，你这一年的压力测试给我们反馈的数据已经足够了。” “我……不是，你这个人……”莉安的满腔怒火已经被滑稽的浇灭了，他眼角抽搐，“你听听人说话好吧，从一开始你到底就在说什么鬼东西……” “你还是不信啊，莉安。”里昂叹了口气。 “废话！大哥！谁信啊！？”莉安差点心态崩在原地笑出来，“你说我就信！你是我……你是我爹？！” “是。” “我……”莉安差点没忍住自己敲爆他脑袋的冲动，怒声道，“那我就是你大……” “证据就是这个——”里昂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后指了指莉安的，“心脏病。” “你再拿这玩意说事我就……”莉安抽搐着眼角，他觉得自己被拖入了某个未知领域，他不是应该在看台上和这家伙打生打死的么？！不是应该绝地反击胜利大逃亡的么？！现在为什么他在和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疯子讲对口相声！ “为什么，你有心脏病还能接着在球场上比赛？” “那是因为的体质特殊天选之子行不行？！” 在线阅读全文访问：MOZHUA点APP（魔爪阅读网） “哦……那为什么你平时的生活里‘没有一次爆发心脏病’？” “因为我平时注意休息养生谢谢。” “啊呀真好，那么，为什么‘蚀线’已经要爬到了你的脖子上呢？” 里昂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莉安。 寂静。 ☆、第四百五十七章 校长的禁药 一股阴冷的寒意爬上了莉安的胳膊，顺着他手臂里的血管一路向上，血液逐渐凝结出了一片片冰碴，剐蹭着他的身子。 “你到底在说……” 百花笑嘻嘻地指了指莉安的脖颈，就如同放了一面镜子举到了莉安面前似的，莉安刚想发作，眼睛却看见了一条短短的线头。 一根……桃红色的，短短的线头，从她球衣的领口处探出了一点点，不太显眼，但是莉安却一下子注意到了。 他慢慢地伸出手，抓住衣领，朝下拽了一点。 更多的丝线暴露了出来，宛如蛛蔓延而出的末端。 莉安的心口一痛，那些冰碴都被血管运到了心脏里，在那里堆积成了永远不会融化冰块，在他的身子里堵塞剐蹭。 他抓住了衣服的下摆，掀开。 桃红色的丝线……不，已经不能说是丝线了，无数的丝线绞结在一起，以他的心脏为圆心，如同在中心旋转着的大股麻绳，最开始结在一起，细密的丝线在末端才摆脱了束缚，四处疯狂散乱而开，莉安被自己的样子吓呆了——他突然意识到，那无数的丝线是他的血管，顺着心脏四处散乱而出的丝线……正是他的心脏泵出的所有血液所经历的所有血管，那些血管还在有节奏地鼓胀着，莉安慢慢地抬起胳膊，看向她一直只注意的那只胳膊，胳膊上的丝线很稀疏，和原来一样，不仔细看的话压根看不见，但是莉安顺着那根丝线一直往下看去，在他的肱二头肌下方，桃红色的丝线简直结成了一个线团，本来浅而刺目的桃红色都变深了，就像是一团凝结在皮肤下的污血块。 “这里是除了手腕之外，血管相对密集的地方，”里昂扬了扬手臂，捏住了那个位置，“而且捏起来是女生胸部的感觉，你知道么？” 里昂哈哈地笑了一声。 “你到底做了什么？！”莉安终于咆哮了出来。 砰的一声，如同镜子在地上碎裂开来，百花轻巧地跳后了一步，莉安也踉跄退步，殷鱼被吓了一跳，刚想出声询问。 “这是什么？！”莉安咆哮道。 “相信了？” “这是什么东西！你对我做了什么？！”莉安根本没有回答他，“刚刚你给我打的是什么鬼东西！” “和你吃的药成分完全一样啊莉安，而且我绝对没有‘隐瞒’的意思，所有的一切，都完完全全地摆在你面前的哦，”里昂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而且你也别这么大惊怪嘛，一会就会消失的啦，嗯……大概‘十五分钟’吧。” 他的话音刚落，莉安看见了那些丝线真的在缓慢后退……虽然幅度的让人难以发觉。 “我说啊莉安，你从来没有在‘服药情况下看到自己的身体’对吧？” 莉安的脑子一片混乱，这些后退的丝线没有给他任何安慰。 没有。 他没有……“在服药后观察身体”。 里昂的表情写着“果然如此”。 “真大意啊，莉安，不是说你是专业球员么？你的洞察力到哪里去了？”他笑着说道，“光顾着踢球这理由不错，但是你也太相信你的校长了不是么？” 莉安的呼吸迟滞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 不……不对，不是他“光顾着踢球”。 是他“只能顾着踢球”。 每一次服用这个药物，必定是在他走投无路，身体濒临崩溃的时候，他是绝对不可能顾着除了踢球之外的事情吗，服药后的这状态也会慢慢消退…… 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 “哦呀，发现了，”里昂看着莉安说道，“‘十五分钟’，这个时间是不是很熟悉？所以说这个药物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你保持巅峰状态的极限活动时间是‘十五分钟’……这是谁告诉你的来着？”里昂问道，“我记得你离开这里的第一场比赛，是对阵‘音注坛’吧？奇怪的名字，但那是你第一次‘完整地跑完十五分钟’，然后意识到‘自己的活动极限只有十五分钟’，对不？” 等等。 “所以说，好好想想，是谁告诉你，你只能活动‘十五分钟’的？” 校长。 “不可能……” “被一根稻草压死的骆驼，同时也在被在这之前的所有稻草压着，对不？”里昂笑道，“监测身体，是球员最重要的方面，你必须承认，你完全忽视了，假如你有一次留意过自己的身体，那么就能够轻易地发现这个问题。” “我……”我没有留意过。 但是校长有检查过。 在他的每一次在发病且服药的状态之后……都会在校长身边醒来。 校长肯定知道。 校长……肯定知道？ “想起来了？”里昂摇晃着指头，“但是，其实你什么也想不到对不？因为你‘只会踢球’，你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踢球而服务，除了踢球之外你什么也不会想。” “我还要帮你好好回忆一下，我们来看看你的第二场比赛……” 莉安的思维被拽回了第二场比赛里，不由自主。 “你的第二场比赛，再次以第一次比赛的气势跑到了油尽灯枯，你是不是开始确切地意识到‘我只能跑十五分钟’，随后开始本能地思考节省体力的方法了？那么这个‘想法’，又是在谁的影响下得出的呢？”里昂继续说道，“‘再跑下去就会死’，‘再跑下去你只会越跑越慢’，这种想法是谁在的耳边一直说啊……说啊……一直说道你也意识到，自己必须把体力拆开来用，却完全忽视了‘为什么自己的体力是一个固定值’的问题。” “是啊，你的体力是一个‘固定值’，虽然说着你会越跑越慢，但是当你跑不动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吃药。 莉安的脑子里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是啊……吃药，然后你又可以接着全力开跑‘十五分钟’。” 然后莉安的思考突然停下了。 “永远都是‘十五分钟’。” 莉安的思想开始乱了起来，他明白自己必须要说服自己。 不……不对啊，校长可是把药交给他了的，要是他一抽风平时觉得不舒服吃了两颗，那么平时他绝对可能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即使他察觉不到那些粘着自己的女孩们也会察觉到…… ☆、第四百五十八章 终结旧时代 “关于药，这么关键的问题你自己去想啦，我们先来说其他的，说着说着你就明白了，”里昂再次竖起了一根指头，做了一个滑稽的v字，朝着莉安屈了屈，“为什么，明明以我这个男生为原型做出的你，一定要去‘女队’呢？就算是你再怎么害怕被看到，绝对不能被人发现身份，就单论‘装成女生’这种行为，一定比你在一个默默无闻地三线男队隐姓埋名要危险的多……来吧莉安，我知道你的脑子现在不好使了，因为你这个白痴只会踢球，我们一项一项来，好好想想，一个男生，去了女队踢球，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莉安的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疏远。 “是‘疏远’，”里昂就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而且是本能地疏远。” “和其他场合里不一样，在球场上，男女的差距是最大的，所以那个在女生堆里的男生会本能地‘疏远’自己的队员，无论是场上场下，因为男女之间的巨大差别，他必须时刻保证自己不会被发现，从而完全避免了‘在更衣室里换衣服被同伴看破身体’的这种老套剧情……”里昂伸出第三根指头，“所以，你没有机会被‘另外的人观察到吃药后的身体’。” “另一方面，在赛后的更衣室时间，如果把你丢到男生队伍里，笨蛋男生们友谊的建立速度总是快的莫名其妙，但是在女生的队伍里，女生和女生之间建立友谊往往需要更长的时间……你也看出来了对不？你足足用了‘三次比赛’才博得了你的队友们的好感，当然这其实一点都没有意义，因为你是人人都爱的美少女……” 等等。 “你刚才说……‘三次比赛’？”莉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 “啊，对啊，我一直在看着你，从你入驻英阁开始，到打败音注坛，到和水真真交手，到遇见我们家的百花，”里昂耸耸肩，“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吧莉安，英阁这种三流垃圾队伍，在濒临解散边缘的时候，突然击败了音注坛这种二流就算了，打败了种子队伍紫杏，逆转进军全国大赛……这么耀眼的成绩，你以为没有人会关注你么？假如你是个正常的球员，在你们进军全国的第二天，你亲爱的校长的办公桌上就应该被球探们发来的函件堆满了，然后法国……还是西班牙？随便了，那群白痴就会马上发现你，带走你，就那时候而言，我一点都不想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我就顺手帮了你一把。” “你……帮了我？”莉安想要笑出来，但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他觉得灵魂都不是自己的了，不受控制地问道：，你……怎么帮的我？” “俗话说，想要藏住一滴水，就要把它融入大海里，对不？”里昂笑了笑，“能最简单掩盖一个天才光芒的方法，就是让它淹没在光海里。”莉安的眉头皱了起来，但是殷鱼却突然想起了一个传闻，那是她听其他队员说的近乎都市传说的谣言。 -------- “欧洲突然多了好多很厉害的球员，这下子选拔肯定选不上了。” “说是之前的球员一下子就变厉害了，是特训么？真羡慕啊……” “这些球员差不多都是在那些豪门俱乐部里啦，肯定人家也是慢慢变厉害，只不过现在才被发现而已。” “才不是啦！说是西甲保级队也里一下子出现了好多厉害的球员，翻盘了好多次哦，上个月我的一个朋友说连着三周每天都是伊斯坦布尔之夜啦！啊——肯定是找到了什么特训的方法啦，我也想要啦——” “天天都是伊斯坦布尔之夜也太夸张了……总之给我好好按照队长的方案来啦笨蛋，不然又会被队长骂咯。” -------- 突然变强的绝对弱势球员。 集中在高曝光率的豪门球队。 每一次都是伊斯坦布尔之夜式的奇迹翻盘。 殷鱼之前没有注意过这些谣言，但是当她注意到的时候，她本能地开始抽取这些谣言的中心部分。 逆袭。 这些谣言的核心全部指向了“逆袭”。 “你不要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被这么困扰着啦，”里昂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不能踢球的球员’在这世界上要多少就有多少，他们被丢在阴沟里，用‘一定会好起来的’这种自我安慰的话死撑下去。但是他们就像是一群饿极了的狗一样啊，只要有人丢上去一点吃食给他们，他们自己就会滚成一团，听你使唤……所以我稍微帮了他们一下，就像是帮你一样，让我家的妹妹给他们了一份礼物，让他们可以重新站在赛场上……” 在豪门郁郁不得志的弱势球员，在保级边缘徘徊的弱势球队，堪称奇迹一般的绝地翻盘。 堪称完美的“逆袭”剧本。 百花得意地摇了摇头，毫不避讳自己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角色，脸上的笑容灿烂地让莉安背后又是一阵阴寒，血液几近结冰。 “现在啊，外面的球队可是群星四起呢，就和之前他们说的‘黄金时代’一样，年轻的天才就和下饺子一样四处涌现……”里昂做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手势，配上了一个龇牙咧嘴地笑容。 “你到底……到底做了什么！”莉安咆哮道，他有了不好的预感，十分不好。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全世界哦，每一支球队都会出现……或者已经出现了好多好多年轻的天才，他们已经饿了很久很久了，想要踢球，想要胜利，想要聚光灯只照到自己一个人，然后把那些旧时代的独裁者们全部砸烂。” “……别开玩笑了，什么旧时代，”许久没有发言的殷鱼冷声说道，“按照现在足球俱乐部换代的速度，超过三十五岁的球员就已经要入土了，中坚力量已经是二十岁左右了不是么？” ☆、第四百五十九章 在商言商 “不啊，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你不觉得现在的球队，所谓的豪门球队就像是财阀一样么？他们搜罗那些最优秀的球员让他们在自己旗下奋斗，全世界的球员都被他们包圆了，只要有一个天才出现，他们就会像苍蝇一样围过来，然后他们夺走最强的，在手指缝里漏下那些劣质品给底下的球队们，而那些天才呢，那些天才并没有被他们好好的‘使用’，因为他们就像是一个市的高考状元去了清华，发现在清华里全部都是高考状元一样，他的那么一点点‘优秀’简直滑稽可笑，而他们也会意识到，自己被选拔进来的原因并不是俱乐部需要他们效力，而仅仅是‘保证他们不会去别的俱乐部效力’而已。于是他们就会慢慢地沉沦下去，既不愿意回到原来的球队，也没有继续突破天花板的实力，因为那些足球世家、豪门贵子、足球天才们太强了，他们身后站着那些老牌强队，这些狮子年轻又骄傲，因为他们背后站着一整个狮子群，没人竞争的过他们，没人敢冒犯他们。” “那这些狮子之外呢，这些狮子之外的那些都是快要饿疯了的狼啊，现在他们终于有吃的了，正在试图包围老迈的狮子们。” 殷鱼咬了咬嘴唇，她知道里昂正在强词夺理——只有强词夺理的人才会把自己的想法以这么长篇大论的形式讲出来，而且看起来里昂是如此笃定自己的逻辑，压根没有一丝怀疑的想法。 不对劲。 这家伙绝对不对劲。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殷鱼用陈述一般地语气说道，“你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做慈善的人不是么？” “我当然不是做慈善的，我是做生意的人……不过对于莉安来说，我不介意稍微慈善一点。”殷鱼的眼角跳了跳，她意识到，如果自己想要和他接着交流下，那么就必须先顺着他的那个荒谬逻辑往下捋。 她决定先妥协。 “所以，你该不会是想要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莉安从台前隐藏下去吧，这太荒诞的不是么？” 里昂突然朝着殷鱼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容，殷鱼愣了愣，厌恶地咂咂嘴。 “不是喔。” 莉安抬起头。 “这只是让莉安能够藏起来的‘第一步’而已。” 里昂做了一个k的手势，“好了，那么我们解决了第一个问题，那就是‘莉安的天才光芒绝对不会被人发现’。那么下一个问题。虽然外在的光芒掩盖了，但是你的实力这么强，在随便一个二三线球队，只要比你现在这帮只会动脚的蠢货强一点，只要给机会的话你一定可以领着他们一路高歌猛进，在全国……啊不，国际性的比赛上来一次漂亮的亮相，甚至不用国际，全国舞台上的一次大胜利就足够让你的光芒被那些豪门再次看见……” 莉安本能地开始了摇头，他的逻辑正在慢慢地合上一条不祥的道路。 “于是，我们需要让你‘始终登不上高级舞台’，相对的，我们同时还需要让你‘死心塌地的呆在低级别球队里’，这两个问题。” 不。 这些问题他应该注意到的。 他有无数次机会，有无数次机会注意到的，他只要从足球里面抬起眼睛一秒钟，四周的漏洞就会暴露在他面前。 但是他一次都没有抬起过眼睛。 “这就是为什么你会进入这样一支可笑的‘女子偶像球队’的原因，这处理了第一个问题，”里昂干脆靠在了铁丝上，一只胳膊撑着下巴，仰视着莉安，表情兴致盎然，“第一，这支队伍是一盘散沙，战力支离破碎，在那个叫做安以红——哦，安以红是被我击败的——的队员离开之后，她们濒临解散，你恰到好处地加入并且展现实力之后，她们会给予你至少……呃，50的信任，再加上她们实力不足，并不会让你带着她们太快崭露头角导致行迹暴露，虽然你之后居然肯回来想要带走安以红，这倒是让我吃了一惊，不过后来我想了想，应该是那个处理第二个问题的理由带来的‘副作用’吧。” 里昂突然止住了话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莉安，手指摸着下巴，笑道，“能够处理第二个问题的理由只有一个，你应该早就知道咯，除了这个‘理由’之外的理由全都是胡编乱造，你进入这支球队的理由只有一个，而这个理由能让你死心塌地地为这支球队效命……不需要任何心理工作。” 里昂慢慢地把三根手指挨个曲下来。 “欧琳阳。” 莉安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颗闷雷，倒退两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面的殷鱼目光却锐利了一刹那，锋利的目光转瞬即逝，被她飞快地隐藏了起来。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死心塌地的留在这里呢？很简单啊，简单的我都觉得有点好笑了，”里昂就像是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朝着欧琳阳又轻巧地打了个招呼，又看向了莉安，“你绝对不会离开欧琳阳，对不？” 莉安的眼睛慌乱，不，不是慌乱，而是“茫然”地打量着周围，他不知道现在正在发生着什么，但是他开始了恐惧。 所有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相遇和分离，痛苦和希望，奋斗和失败都被一个人在手里一手操纵。 没有意义。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但是还好，有一个人能够从迷茫里暂时跳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殷鱼冷冷地说道，她知道这时候必须有一个人截断莉安的思想，“投入这么多。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她顿了顿，理了理自己的思维。 “而且为什么要这时候说出来，难道是因为战队长她们已经有了冲击全国大赛的实力，你开始坐不住了么？” “我开始不是说过了么？” “不，我是说你‘最开始’想要得到的回报，”殷鱼冷静地回答道，“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我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往往会随着事情的推移不断变化不是么？你最开始想要的是什么？” ☆、第四百六十章 罪与梦想 里昂诧异地挑了挑眉毛，似乎对于殷鱼的洞察力有些惊讶，他朝着百花看了一眼，百花咬着嘴唇耸耸肩。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的‘目的’变了呢？” “你刚才说的话，有漏洞。”殷鱼轻声说道。 “哦？漏洞……啊，说说看。”里昂伸出手作出一个请继续的姿势，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你想看的小说都在魔爪阅读网给你下载好啦： MOZHUＡ.APP “在你以上所有的对话里，你没有提过一次‘结果’，你说的全部都是‘过程’，这样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你已经达成了你想要的结果，但是根据你说的，你的‘计划’还在继续，所以排除，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你更改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而这个结果还没有达成。” 殷鱼毫不畏惧地看着里昂，“所以，你最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里昂还在揉着头发，突然，他发出了一声咳嗽一般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凶狠。 “我刚刚……出国的时候，”里昂说道，“是超新星哦，欧琳阳应该知道，无论是在法国还是在西班牙，青训队还是正式队，我都是最强的，和其他坐冷板凳的无能者们不一样，我是天才啊，自信、强大、无所畏惧……人见人爱的那种，所有人都说，我会给我效命的俱乐部带回去大耳朵杯，而且我也一直这么想。” 里昂放下了手，眼神慢慢地飘忽了起来。 “但是啊，就和我刚刚说的笑话一样，一个市级的高考状元去了清华里面，发现里面全都是高考状元，他那么点成绩不值一提，你懂我的感受不？不值一提，”里昂做了个手势，“足球里面啊，没有绝对的‘天才’，只有相对的‘强大’，我一直认为我很强……很强，但是我选错了坐标系，当我真的面对了一个很强的‘坐标系’之后，我发现我一点都不强，他们是一座大山，我无论如何都翻不过去。” “他们全部都是‘天才’，他妈的，十几个天才，而且是从培养的天才，我和他们比起来我就是个泥腿子，于是我拼命训练，训练，再训练，我让我人生除了足球一无所有，但是依然还不够……”里昂皱着眉毛笑道，龇牙咧嘴，凶狠无比，“……然后，我就遇到了‘他们’。” “……‘他们’……”殷鱼在心里重复，瞟了一眼依旧站在鸟笼外一动不动的校长。 “他们告诉我，他们能帮我变的更强，而我要做他们的代言人，我答应了他们，最开始一切都很好，我越来越强，越来越强，法兰西的闪电，欧罗巴之风，所有的一切都很好，我甚至想，过几年就可以把欧琳阳接过来了，我说过拿了大耳朵杯，我就会拿给她。” “你这家伙……”场上唯一保持着清醒的殷鱼咬着牙，半晌才吐出了后面的几个字，“……够渣的啊。” “但是后来一切都变了，”里昂轻声说道，“我被诊断出心脏病，不是在皇马的兽医那里检查出来的那次，是在更久之前，他们就诊断出我有先天性心脏病，而我背后的那群家伙们也把我弃之如敝履……” “一晚上啊，只有一晚上，我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我开始很愤怒，很痛苦，他们想要找我还那些我已经还不上了的债，但是还好，我并不是个蠢货，在我最强的时候，把很多愿意替我干活的人安排到了他们合适的位置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现在一想，也许是那时候的‘命运’告诉我我即将经历的事情了吧。然后我花了点功夫击败了他们，但是啊，我发现我还是想要踢球，无论如何都想要接着踢球，于是就有了你，莉安。” 里昂看着莉安，温柔的说道。 “你最开始的意义是论证一个问题，‘一个有心脏病的球员还可以踢球么？’，你只为了我而生。” 莉安捂住了耳朵，“……不要再说了。” “我很羡慕你啊莉安，就算再怎么痛苦，你还是可以踢球啊。”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你之前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幸运’？”里昂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幸运地被校长捡到，幸运地有一支球队愿意收你，幸运的……有一种药可以暂时压制你的心脏病，虽然不是永久的，但是可以踢球就很幸运了。” “闭嘴！闭嘴！不要再说了！闭嘴！”莉安失控一般地尖叫了起来。 “把你脑子里的‘巧合’这两个字删掉吧，这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巧合，一切你看起来像是‘巧合’的事情，只是你没有看到他们之间的联系而已。”里昂的指头敲打着自己的脸颊。 “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啊，你的每一次‘幸运’，明明都有着更优解，比如被人捡到之后去地下球场踢球……”里昂瘪瘪嘴，很是好笑地翘起了眉毛，“你注意到我刚才的话了没有？就是我说我一直在看着你那一段？” 莉安的脑子正在沸腾，他无法思考，他想要捡起那些在地上滚落的珠子，然后用线把这些珠子穿起来，但是他现在突然发现，这些珠子早就被一根透明的线穿了起来，这根透明的线锋利无比，他想要把珠子捡起来，手指却被划破了，心脏处一阵钻心的疼痛，里昂的问话他根本没有力气去回答。 “我说的是‘从你入驻英阁开始’，对不？”里昂微笑道。一道恐怖的闪电把莉安脑子里的混沌劈开了，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举起手，看向手的目光却充满了怀疑，好像这并不是他自己的手一样。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这些所有疑问的答案是什么呢？是什么让这所有的事情都穿成了一条线？那条……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的‘线’。” 莉安跪在地上捧起了那些珠子，锋利的线割破了他的手，疼的他只想要大哭一场。 校长。 校长在那个雨夜恰到好处地捡到了他。 校长领他来了英阁。 校长给他了那瓶永远只有半瓶的药。 所以他一定会无比节省，不在生死存亡的关键绝对不会服用药，而他唯一可能的生死存亡之地只有球场，球场上的对手无法发现，队友无法发现，自己无法发现，而他依然在球场上服了药…… 莉安刹那悚然，霍然转头，校长在看台上看着他，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和那个雨夜的时候一样。 他时时刻刻都在校长的掌控下。 莉安的呼吸颤抖了一下，吞了口口水，他突然很想喝果汁，但是他知道之后肯定喝不到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步向绝路 “那么我就把最后一问解答了吧，反正你也没有用了……在你的脑子里，这种药物始终是用来‘抑制心脏病’的药物，对不？” “但是心脏就像是一台发动机，你见过把坏掉的发动机一口气修好的，但是你见过修一次坏一次，坏一次修一次的‘发动机’么？那不是什么发动机，那我们一般叫做积木，因为一般的发动机这么修修补补的唯一下场就是，砰。” 里昂的手掌拍在了一起。 “爆炸。” 莉安无言以对，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在他的眼里，手掌正在慢慢地扭曲着，肉色被抽离了出来，他恍惚地看见了里面白色的掌骨和黄色的脂肪，神经束被编织在肌肉的上层，惨白色的韧带黏在手腕下。 这是谁的手？ 这是“我”的么？ “‘蚀’是‘腐蚀’的‘蚀’，”里昂重复道，“你的‘心脏病’的本质，是在你的心脏里面植入的一枚电击芯片，再辅助以前期的药物注射，当你的身体剧烈活动的时候，芯片就会逐渐放射微量电流……很微量，不然你就会直接心脏骤停了，但是你运动的越久，电流就会越大……” 里昂晃了晃手里的针管，“这里面并没有含有什么注射了就能让人变成天才球员的药，只是单纯地抑制芯片放电而已，我本来是想要看看在心脏病发作的情况下，你到底能够做到什么地步，但是你让我失望了，莉安，你没有想要对心脏病做什么抗，你接受了它，对不？你完完全全地接受了自己有心脏病，踢球就会死去这件事实，并不与它对抗，只是想要延缓它的到来，于是你开始把自己的体力分块，试图用计量的形式达到继续踢球的目的，并且你开始有意识地训练你的队友成为主力，而你只是在一旁的策应……这理论的结构很好，是个获胜的理论，但我并不想像你这么苟活，我知道假如这么下去的话你的理论很快就会成型吧，我必须逼着你跳出你的理论结构才行。” 莉安已经崩溃了，他的心里一片空白，殷鱼重重地咂咂嘴，想要去莉安身边，但是肩膀还在剧痛，她泄气地又啧了一声，看向了已经神游天外的百花。 “……所以，那家伙就是你逼着莉安全力出击的‘工具’，对不？”殷鱼咬着牙问道。 “对，没错，”里昂回答道，“接下来，你肯定要问我做这个有什么意义了，意义已经改变了，我已经认清了‘心脏病不能再踢球’的事实，我已经不可能再接着踢球了，我和莉安一样，都是残次品……但是我在长久的研究过程里，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除了和患上心脏病一样被迫放弃踢球的人之外，还有更多的人不能踢球啊，他们曾经是我看也不会看的三流选手，现在却成了我的救命稻草，‘命运’这种东西真是奇妙的很。” “我想要让每个人都可以踢球。” 里昂把手搭在了百花肩上，百花笑的十分得意。 “而现在，所有的意义，都在这孩子身上。” “莉安，你也有了新的‘意义’，还是踢球，不过这一踢球你要拼尽全力地踢下去，即使要死去也要咬着牙踢下去，不惜一切地踢下去，然让我和这孩子知道，我们到底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疯子……”殷鱼终于忍不住怒吼道，“你想要莉安……你想要莉安做你们的测试机么？！别给我开玩笑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好，”莉安颤抖着回答道，他慢慢地站起来，就像是丢失了自己的灵魂一样，“我会……接着踢球的。” “喂喂喂！莉安！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殷鱼咆哮道，“给我清醒一点！” “我要……怎么清醒呢？”莉安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我……除了踢球什么也不会啊。” “没错，就是这样，快点接着踢下去吧莉安，”里昂大笑着，把一颗足球踢了过去，“这就是你唯一会做的事情不是么？” “别听他的！莉安！”殷鱼大叫道，“你和他是不同的！” “很遗憾，我们就是一样的，一样的记忆，一样的经历，一样的被足球折磨的死去活来，”里昂耸耸肩，“一样的……没有意义。” 殷鱼喘了口气。 想啊。 快点想。 一定，一定有什么漏洞。 一定有什么漏洞可以把莉安抓回来！ 必须要找出来……必须要找出来！就在莉安越过那条线之前！ 莉安慢慢地走上前，脚碰到了足球。 “喂，莉安，莉安！”殷鱼又开口，她不确定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导致什么后果，但是任何后果，都不会比她什么也不做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更糟了，莉安没有听她的，就像是失去了一切思维的力量一样，疲惫地用脚尖拨动着足球，莉安突然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平静地超乎寻常。 “殷队长，谢谢，我没事了，”莉安轻声说道，“我没事了。” 莉安又往前走了一步，踉踉跄跄的。 “哪里像没事了啊……莉安！喂！总之先给我停下来听我说！”殷鱼后脑一凉，一股寒意轰然而上，她意识到莉安正在崩溃的边缘，她勉强支起身子，首先站起来，这花了她一点时间，因为一侧的胳膊现在还在脱力——人总是觉得站起来只是双腿的活计，但是实际上我们的两只胳膊就像是天秤两端的砝码一样，承担了大部分平衡调整的工作，现在她的一只胳膊坠下去，就像是一个太过沉重的砝码，把天秤压向了另一段，她的另一只手承担了大部分的调整工作，她别扭了好一阵才能勉强站起来，站起来之后就好了很多了。 “喂！莉安！”殷鱼大叫道，莉安还在向前走。 “可恶……压根不听人说话啊！”殷鱼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她的猜想证实了一点，但是这没有给她哪怕一点成就感。 ☆、第四百六十二章 殷鱼的最优解 人在面对一件超乎寻常的事情时总有那么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否认期，自然是发疯一样地否认这件事，第二阶段是接受期，被动接受所有事实，却对所有事实不加思考，就像是封闭了脑子，绝对不会思考一丝一毫这些事实，他们只储存信息，然后欺骗自己这个事实已经被自己“接受”了，所以他们会突然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这是身子朝着所有感官发出了警报——这家伙不对劲，所有感官都把对外界的感觉降低到最低，就像是动物的自我保护本能一样，假如不能接受一件事的话那就永远不要接受，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只遵循本能行动。 但是只要再踏出一步，所有的事实就会突破大脑之前那条脆弱的防线，他们的大脑会被冲地破碎不堪，那就是完全崩溃的开始。 快点想！快点想！想出能够把莉安抓回来的方法！ 殷鱼感觉自己手里握着的那条鱼正在奋力挣扎，马上就要脱手而去，周围的空气好像有了质量一样沉重了下来。 但是在那条鱼逃脱之前，她必须先抓住什么东西。 “所以说……给我等一下啊！” 殷鱼猛地赶上前了几步，一把抓住了莉安的手，用力地把他向后狠狠一拽，莉安的身子本就摇摇晃晃，被这一拽，顿时朝后倒了过去，猝不及防的殷鱼被莉安朝后倒下去的身子一撞，也倒了下去，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疼的她眼角都带上了点泪花，但是看见坐在地上的莉安不言不语还想站起来，她吓得一把扑过去，从后面用力搂住了莉安。 “放开。”莉安轻声说道。 “给我听完我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莉安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他的肩膀首先开始了颤抖，然后这股颤抖开始向下蔓延，他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随便吧，什么样都可以。”殷鱼还是没有放开搂着莉安的胳膊，她无奈地咬着下唇，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这个念头刹那掠过了她的脑子——这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帮他了，殷鱼以为战晴雪能像个队长一样说什么，但是没有出乎她意料的是，战队长就和之前所有她遇见意料外情况的时候一样呆滞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就像是祈祷着会有一只手机械降神来帮助她一样，欧琳阳则直接捂着脸蹲在了地上，一点用也没有了，其他英阁的女孩压根不知道莉安的情况，不，知道了反而更加无法规劝她，因为她们在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之前，首先就会陷入混乱，一个人陷入了意外状况，和这个人天天相处，最亲近的那批人会条件发射地接受他们的逻辑，然后一起陷入混乱。 想要劝说一个人，劝说者自己必须先跳出这个混乱的逻辑，这里只有殷鱼能够跳出这个逻辑来。 然后，还有…… 殷鱼搂紧了还在发抖的莉安。 这家伙在哭吗，殷鱼想到，然后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就像是很久之前某个人对自己做的事情一样。 快点想。 快点想！ 殷鱼的脑子里的思维正在咆哮，她放任自己的思维变成了无数条发了疯的黑鱼，顺着记忆的长河逆流而上，她命令它们去扒开记忆之河河底的每一寸泥土，找到唯一的正确解，那些黑鱼蜂拥而出，记忆的场合一片混沌，然后无数条思绪泥沙俱下，殷鱼在河心，等着浑浊的河水里那条始终不愿意出现的大鱼，然后那些黑鱼突然害怕了，慌乱地窜过她的身边，殷鱼却毫不畏惧，因为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从上游要来了。 莉安和里昂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们又是不同的两个人。 他们有着同样的记忆。 莉安说自己有“一年”的记忆记不清了。 我刚刚……出国的时候是超新星哦。 你和我之前的我一样……自信、强大、无所畏惧……人见人爱的那种。 不能阻止莉安踢球，莉安绝对不会放弃踢球，而且假如不是用足球来说服莉安，那么这场说服就毫无意义。 罗列，排序，条件全部找出了，这道题很简单，代入公式，找出最优解，一定有最优解，殷鱼你可是天才球员，快点想！ 殷鱼的手一松，莉安马上离开了她的怀里。 “……我不会阻止你去踢球，”殷鱼咽了口唾沫，这道题她做出来了，但是不知道能够得多少分，但是我们常说，假如你交白卷，永远只能是零分。 “但是在踢球之前，想想啊。” “想想你最开始……踢球的样子。” 莉安心里的那团火痛苦地摇摆，马上就要熄灭，他的脑子本来是一片混乱，什么也思考不了，就像是突如其来的大军入侵了他的大脑，他无力抵抗，只能把自己关在一个角落，但是那些野火一般的大军正在烧灼他脑子里的每一寸区域，每一秒都有新的区域被焚毁，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凭大军肆掠，他想要自救，但是假如看到那些大军领头者恐怖的面容，他一定会马上崩溃吧，莉安是这么想的。 突然，那群大军止住了脚步，一条莫名出现的鸿沟拦住了他们，战马嘶鸣，却毫无作用，莉安犹豫地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尝试着把思维探进自己身边那些最容易被忽视的的角落，那是他最久远的一批记忆，又远又无聊，里面只有打打闹闹和吵吵嚷嚷，对她现在毫无帮助……但是莉安还是把那些记忆找了出来，然后把它们铺在自己面前。 首先，他找到了一串奇怪的数字，那串奇怪的数字被写在一张皱巴巴的纸上，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污渍。 真空光速是997945八10八……重力常数是667（10）10-11……普朗克常数是66606八76（5）10-4≈……这是什么？ 莉安被这串复杂的数字给惊了，过了大概半秒，记忆骤然倒卷，他想起来了，这当初还是他在法国的时候记得的数字，踢球踢着踢着一个金发碧眼胸围&b罩杯的猛男，莉安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一丝哭笑不得的微笑突兀地爬上了嘴角，妈的果然那句话说的没错，就算你再丧也有弱智朋友能够逗笑你，而且这些弱智朋友一定会在你记忆力占据一个莫名其妙的重要位置，平时你找不到他们，但是你一伤心他们就会哼哼着跳出来，用最大的弱智气场把你身上丧里丧气的气息逼走……虽然你也不知道这股丧里丧气到底是因为你开心起来才走的，还是只是单纯地因为他们太弱智了只能掩面跑路…… 然后他翻过那张纸条，后面写着一个算式，一加一等于二。 ☆、第四百六十三章 物理学家我靠现在说起来那老兄突然形象鲜明起来了，该死他就记得此君雄伟的胸围了，这哥们号称自己对里昂一见倾心，每天晚上必举着两杯大号啤酒在场边等着她，里昂那个不耐烦啊，扭头就走，队友摇头叹气说又是单相思……但是里昂终究心软，架不住人家精诚所至，终于有一天抽搐着眼睛接了啤酒，哥们十分开心地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个理论物理学家，里昂差点被啤酒呛死，怒道你们不应该是白大褂黑眼圈的死宅么？！这样一幅现充之神的模样是要做什么！哥们光明正大地说那是你脑子里有不正确的刻板印象，我们搞物理的一般还兼修哲学和音乐，偶尔还会欣赏诗歌和歌剧，里昂怒吼道你们搞物理就是为了变成现充么？！哥们继续光明正大地喝了口啤酒，望着因为路灯坏掉一片漆黑的远方，远处的黄马褂正在点燃路障的大街，一幅深沉的模样说我们是为了更好的理解这个世界，里昂翻着白眼差点过去，忍不住吐槽道那您认清这个世界了么？哥们说没有，现在他们连一加一都不知道是不是等于二，里昂说哦好吧反正我知道一球加一脚等于一分，哥们放声大笑，说这在逻辑上成立，数学上也许也会成立，然后他伸出手说我叫阿德里安，里昂叹了口气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就坐在关灯了的街上扯来扯去，里昂问他你为什么要来看球呢，阿德里安笑了笑，说搞研究其实是个挫败感很强的活计，你搞个一年两年，或者半辈子的东西，出成果的时候别人说不得已经搞出来了，这还是好的，有时候你这辈子都在错误的道路上跑啊跑，直到你死都不知道自己跑的道路是不是错的，说有时候想甩挑子不干是假的……里昂一脚踹过去说你讲重点我脑子不好，阿德里安又大笑了两声，说我有一次准备上刊的论文被一个一天之前发表的新数据给干掉了，全部玩完，当时我只觉得万念俱灰，到处瞎逛，逛啊逛啊就逛到了一场比赛里面去，我靠踢的太漂亮了，我就在那看了一天还没出门票钱…… 里昂深吸一口气没让自己踢死他，在心里重复了一万遍他在赞美我他在赞美我，问道那您参悟出了个什么呢，阿德里安说我参悟出了这世界还是挺好的，里昂差点一口气背过去，颤声道那还是个挺重要的结论哈！哥们连连摇头，说这个结论其实特别重要我们不如回房间往深处挖一挖，里昂咣当一脚踹倒了他，远处穿着黄背心的哥们十分给面子的点燃了个什么东西，爆炸起来的火花向上腾起了至少五米有余。 物理学家从地上爬起来十分认真地看着里昂，十分认真地提问到，“你觉得这个世界是‘好’的么？” “废话！” 阿德里安得意地晃了晃手指，“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但是你看，我们谁都没办法定义‘好’这个词，就和我们没有办法定义‘1’一样，‘好’和‘坏’是人类‘发明’的定义，当你被抢劫的时候你觉得这世界坏透了，当你被一个女孩吻了之后你觉得这世界好极了，‘好’和‘坏’始终都没有客观定义，只存在于我们的主观想象之中……” “你他妈再说废话，我就让你知道这世界是真的很糟糕，”里昂十分认真地举起了啤酒瓶，并且充分展示了颇具德国风情的厚啤酒瓶底，物理学家嘻嘻直笑，目光闪烁。 “里昂，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看你踢球么？因为你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是‘好’的……我看得出来，你从骨子里觉得这个世界是‘好’的，所以你踢球的时候简直是一颗新生的超新星，能随便闪瞎仪器的眼睛，”物理学家把酒瓶子放在地上，远处的火焰已经熄灭了，人群正在被警察驱赶离开，“很多人都不觉得这个世界是‘好’的，包括我在内……也许我们偶尔会对生活感恩，但是大部分时候，我们都在和生活痛苦地角力，从没有想过拥抱他，但是你很勇敢。” 物理学家就这么坐在了地上，背靠着路障，仰着脖子笑道。 “这世界还不好么？”里昂一仰脖子，不得不说黄油啤酒味道还可以，就是在一个法国人的陪同下用德国制式的啤酒瓶喝黄油啤酒，总有一种诡异的错乱感。 “能够踢球我就很开心了啊，”里昂还坐在路障上，轻声说道，“这个世界我能踢球，我就很开心了，所以你说的我觉得都是废话，我只想踢球，只要能踢球我就觉得这世界是‘好’的。” 远处的火焰彻底熄灭了，因为游行的关系，路边的路灯都关掉了，黑漆漆的河水上漂流着什么东西，太黑了，看不清。 “所以，我很喜欢你，里昂。” “抱歉我知道你们法国人性取向一向放荡不羁而且你是个好人但是我实在敬谢不敏……”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物理学家摆着手，“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你的特质，你懂么？”他打着手势，里昂的脸色越来越尴尬。 “是，我懂，我家的丫头应该也是喜欢我这种特质……” “当然，我觉得也是，”物理学家一摊手，“用日本动漫的话……我动漫看的不多，实验室里的一个东南亚的师弟看的挺多，他还蛮喜欢买那张橡胶制品摆在实验室里，说这么可以让自己充满热情……用动漫的话说，你应该就是‘元气’吧。” 喂！“至于元气是什么……我那个师弟和我讲了一天，我总结了一下中心思想，差不多就是‘活力’的代指，往深层挖应该就属于我热爱这个世界热爱的不行了成天都挺乐呵……” 莉安的眼角一抽，当一个物理学家说出元气这个词，而且还在认真地解释的时候，一种诡异的萌感往往让人猝不及防。 “能够始终热爱这个世界是个宝贵的特质，”物理学家认真地说道，他举起啤酒瓶，“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我也是。” 里昂长长地叹了口气，妈的和这种人说话太费劲了，早说自己是元气系的不就完事了，虽然他自己觉得其实自己不太元气…… “……谁都可以……元气的好么？大哥拜托你去旁边酒吧去看看，里面的谁都比我元气……”里昂咕哝道。 ☆、第四百六十四章 你的公式 “那不是‘元气’，因为这群人什么都不会‘热爱’，我们通常称这种行为为‘放纵’，巧的是，放纵又通常和‘恐惧’被一起提及。”物理学家竖起手指，满脸“我的三脚猫哲学没白学”的表情。 “恐惧啥啊，她们还‘恐惧’，那我就要趴地上了……”里昂嘀咕道，只要他去酒吧呆超过十五分钟，一定先会被一群大哥围住，然后大哥们尴尬散去，另外一群大姐姐就会闻风而上，摸着他的手说小弟弟今天一个人来这里喝酒是不是被女朋友甩了正好大姐姐我也把男朋友甩了…… 物理学家似乎从他的表情里知道了他经历了什么，又是一阵大笑，远处响起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稀稀拉拉的叫喊声响起，一群扛着铲子的人从他们面前飞快地跑了过去，留下了一阵刺鼻的酒气。 “但是她们确实在‘恐惧’。”阿德里安眨眨眼。 “哈，哈，哈，”里昂干巴巴地笑道，“是喔，超恐惧的，恐惧第二天起床看见的陌生的天花板，内衣丢在地上，垃圾桶还被塞满了……” “虽然这也是一方面……但是我先来问问你一个基础问题，当一群动物遇见了危险，他们的本能是什么？” “哈？”里昂没反应过来，“啊……逃跑吧，应该是想着快点跑路来着。” “没错，我们的本能里逃跑确实是很重要的一环，但是有时候我们也会跑不动，而且又恰好心情很不错，暂时不太想把身体交还给大地母亲，那么我们这时候会……”物理学家做了几个手势，示意里昂接下去，里昂翻了翻白眼。 “……抱团啦，抱团，大家抱团取暖团结一致啥的……”里昂拖长着声音说道。 “没错，就是‘抱团’，在漫长的演化里，动物们学到的最重要的几件事情之一就是‘时刻和族群在一起’，这样在野外我们就不至于孤独死去。” “话说你不是物理么？生物也学了来的？”里昂问道。 “业余兴趣业余兴趣，”他摆摆手，“我们接着说，于是慢慢地，我们演变到了现代社会，感谢文明和法制，让我们即使是在街上一个人走也不至于被突然袭击……” 轰，又是一声爆炸声，腾起的火光照亮了半个街道，和街道上刚刚腾起的烟雾，洪亮的怒吼声从街道那头传开，有一群人稀稀拉拉地往他们这里跑，蒙着脸，头也不回地跑了过去。 “呃，好吧，就日常而言。”物理学家耸耸肩。 来的人更多了，里昂和他的物理学家朋友连忙也蹦下了路障，顺着河边向回走去。 “文明不断演化，我们是这颗地球上现在已知最发达的文明，但是从基础上来讲，我们也只是演化而来的高等动物，虽然我们不再恐惧黑夜，不再觉得潮涨潮落的原因是一个神经质女人的月事来去，但是千万年之前我们的祖先留下的习惯，仍然有一部分在影响我们的行为……比如我们愤怒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握拳揍人家，如果你仔细观察，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们就习惯于握拳了，”物理学家挥了挥拳，“这是我们祖先最伟大的发现之一，握紧拳头砸，比用巴掌甩来的更有力和凶猛。” 里昂忍不住看了看身后，举着防暴盾的警察已经大踏步在烟雾弹的掩护下走了过来，举起盾牌把一个又一个的人压在盾牌底下，他们的法语发音十分尖锐，想必恼怒非常。 “然后另外一个，就是我们依然习惯于‘抱团取暖’，因为‘孤立’意味着危险，意味着饥饿、死亡、抛弃和无助，孤立者就会恐惧，”物理学家点点自己的脑袋，前进的步伐很稳定，“这是我们祖先给我们留下的讯息，但是不同于我们祖先们为生活恐惧，现代在酒吧随意搭讪的男孩女孩们的恐惧则在于被时代抛弃，魅力缺失、还有自身的毫无价值，他们渴望找到一个证明来让自己不再恐惧，所以我说，他们的行为只是被恐惧驱使着的‘放纵’而已。” “我也是啦，我害怕我球踢不好所以超认真的——”里昂哼哼道。 “不，你不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会抓住每一个看你踢球的人问你踢的怎么样，而不是像我所看见的一样充满……呃……勇敢，孤立的勇敢，不会和任何人分担恐惧，只在最后和他人共享喜悦，你懂我的意思么？” 物理学家举了举自己的杯子，“远古时代，我们通常把那些敢于主动走入荒野的人称为勇者，假如他们还愿意带着猎物回来，那么他们就是英雄。” “大概明白，那我踢的怎么样？” “棒极啦！” 里昂举起酒品，物理学家跟他的酒瓶碰了一下，两人同时灌下最后一口啤酒。 里昂突然咕哝道，“那我要是哪一天突然想不开，觉得这世界糟透了，只想要抓人来看着我证明自己还能踢球怎么办？那我是不是就倒毙在荒野上了？” “怎么能呢？我们在远古的祖先最优秀的就是那些猎人，英雄是一个常数，不是变量。” 物理学家看着里昂瘪着的嘴角，突然笑了起来，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写了一长串里昂看着就头晕的数字。 “那么，我给你一份礼物，”物理学家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纸条，“讲了点生物学的扯淡理论，现在我给你一点靠谱的。这是我高中上物理课的时候老师给我们看的物理常数，他说这些常数让我们能认识到‘这个世界是我所在的世界’，我当时觉得太他妈的漂亮了，然后一头栽进物理学的大坑里再也起不来了，我在那之前觉得世界糟透了，发了疯一样地想要人看着我自己，就是俗称的叛逆期，然后我看见了这个之后，一下子觉得这个世界好极了，我不用找东西来证明自己了，我爸妈觉得是主拯救了我，只有我知道，物理学才是我的上帝。” “这啥啊……”里昂看着那一长串数字，只觉得之前那些鬼扯淡的公众号说外国基础教育如何如何纯属祸国殃民，他又想起自己那五十分的数学…… “真空光速，普朗克常数，重力常数，还有……” “你闭嘴，给我弄点简单的，”里昂把纸条丢了回去，鼓着嘴说道，“我文化课不及格，看不懂。” 物理学家愣了愣，哈哈大笑，在纸条背后写了一个简单的算式，一加一等于一，里昂接过来，哼了一声。 “这下子我不就明白了么？”里昂晃了晃纸条，龇牙，“那么这个礼物我收下，然后，这有啥用呢？” “这个公式是我第一次觉得世界是‘好’的时候，也是第一次敢独自面对荒野的时候，因为这公式告诉我这个世界是可以理解的，也是有规律的。然后那个算式是你的，一脚加一球等于一分，”物理学家把空酒瓶砰地一声撞在了里昂的酒瓶上，“在你的世界里，一加一等于一是成立的，是不证自明的公理。” “这是你的‘公式’，握着这个公式，你的世界你说了算。” &/div>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两个长生者 莉安的脑子慢慢平静下来，他深吸几口气，突然龇起牙问道。 “……真空光速是多少？” 里昂的眼角微微眯起。 “你疯了？” “重力常数是？” “莉安？” “回答我，”莉安说道，“假如你是‘我’的话，一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真空光速和重力常数不知道，那我就问你点别的。” “一加一……等于多少？”莉安还在发问，身子却慢慢地朝后退去，他在自己离开足球，里昂的眉头挑了起来。 “二，就和那个描述你的数字开头一样，”里昂冷冷地说道，“不然呢？” “那张纸条，你丢掉了么？” “纸条？”里昂皱着眉头，他的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猛地跳动了一些，但是他刚想要伸出手抓住，那东西却一刹那就消失在了思维的角落。 “……终于连脑子也坏掉了吗？你这残次品。”里昂心里突然烦躁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忘了一点事情，只是一点小事，但这么一点小事就像是食指上被挑起来的倒签皮一样，不太痛，却让你无时无刻不在意这该死的小伤口，不可抑制地想象这伤口假若是恶化了，那该是一个如何糟糕的场景——该死！ “果然是这样……”莉安轻轻地吸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到底……谁才是残次品？你这个‘冒牌货’。” 里昂的眉头深深地皱了下去，冷笑堆上嘴角，“……你真的是够疯，莉安，我的这一部分被你完美继承过去了。” “你听说过一个故事么？两个永生者的故事。” “不，完全没有，这又是你从哪里听来的？”里昂眯着眼睛问道。“阿德里安，阿德里安·李给我……不，我们讲过的那个故事，”莉安背对着里昂，“我给你提示一下，就在给我了那张‘纸条’之后的几天，他给我们讲的这个小故事。” 里昂的眉头又是一抽，那个小伤口正在恶化，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刺痛正在深入，倒签皮仅仅被扯开了一道小口子，但是已经露出了底下粉红色的真皮层，还有更深处的一点深处的暗红色，里昂只看见了一颗血珠，但是他却已经想象到了皮肉顺着胳膊一路上向撕地血肉模糊的模样，他不由自主地咬住嘴唇，习惯性动作。 莉安暂时没有再和他多做交流，而是把殷鱼从地上扶地坐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手仔细地摸着她的胳膊，殷鱼被莉安的手摸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莉安还在十分认真地摸着……摸个没完…… 话说，莉安是男生吗？ 还是女生？ 喂！是男生吧？！ “喂！不要摸了啊！而且你的手很冷啊……话说……”殷鱼想要推开莉安，可惜她身子没什么力气，“我说都说了！给我……”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我么？”莉安一只手和殷鱼的另外一只手十指交叉地握了起来，抬看着殷鱼的眼睛，十分认真地问道，听见这神经病问话的殷鱼脸颊怒的一片绯红。 “欸？！我怎么知道那个是你还是他，还是那个谁……” 一声喀吧声，殷鱼的惊叫声，刹那绯红的脸颊，条件反射想要甩开莉安的手，所有身体上的波动和那声响声一起瞬间冻结，随后她的脑袋重重地撞进了莉安的怀里，身子颤抖地软了下来，汗水已经湿透了她的衣服，和莉安握着的手指指甲都陷进了莉安的手背。 “杀……杀了你……”殷鱼大口地喘着气，说话断断续续，莉安拍着她的背，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喘息了好一会。 “还是不是骨折，这样子接一下，骨头应该不会有问题了，等下去检查一下就好了。”莉安让殷鱼的身子靠在了铁丝网上，殷鱼这才看见了莉安的表情。 莉安在笑。 好像放下了什么一样地在笑。 “你……” “我去……稍微处理一下就回来，”莉安轻声说道，随后安慰一样地笑了笑，“这回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谁会担心你，少给我自作多情了。”殷鱼啧了一声，扭过了头。 莉安重新看向了里昂，里昂还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着他说那个故事。 “……果然不记得了么。”莉安说道。 “不要在那里自顾自地得意了，”里昂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这什么也不能说明。” “是啊，什么也不能说明，我你是懂的，除了踢球什么也不会，所以我只能复述人家讲给我听的故事。”这回换做是莉安盘斜靠在铁丝网上，他的动作和里昂如出一辙，里昂的眉头又跳了跳。 习惯动作。 “这个故事很简单，有两个长生者，长生不死的那种长生者，他们从石器时代一直活到了现代，都成为了世界上最顶尖的学者队伍里的一个，博古通今无所不知，然后有一天，他们碰巧遇见了，机缘巧合之下，他们都向对方透露了自己‘长生者’的身份，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相信对方。” 莉安竖起了一根手指。 习惯动作，都是习惯动作，里昂感觉那个伤口又向前被撕扯了一点点，这让他有些烦躁。 “因为能够证明他们是‘长生者’的所有证据都是可以被学习的，也就是说，任何一个学识够渊博的教授，甚至科幻作家都能做出和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更详细的回答，而他们又绝对不敢去找第三个人来证实，因为长生者的身份实在太危险了，他们甚至决定在这次会面之后就再也不见，因为他们彼此都觉得对方是个骗子……最后，这两个长生者就此离开，此生都没有再见过。” 里昂低头看着莉安，莉安看着他的目光里有隐约的亮光闪烁。 “果然……就算是我，总是思考也会有一点成果的。”里昂丢了丢手里的药瓶。 里昂拍了拍手，硕大的计分板上的数字猛地跳动了几下，却没有显示比分，而是变成了一个计时板，百花蹦蹦跳跳地跳到了里昂面前，在里昂再次安抚一般地摸了摸头发之后，她再次看向了莉安，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牙齿中间咬着的一颗橘黄色小药丸，正准备咬碎，但是里昂却把她的肩膀拍了拍，示意她站开了。 莉安的脸色变了变。 里昂在她后面站定，手指捏着一颗药丸，叹了口气，丢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 “吃药，看就明白了吧，心脏病人踢球可是很辛苦的。”里昂笑着说道。 “药……那个药不是……” “不，这是另外一种，在拜你所赐，我明白了‘治疗心脏病’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之后，我……我们就换了一条道路，”里昂说道，他就像是嘲笑自己一样摇了摇头，“莉安啊，有时候……你越过那条线，就会很轻松，很轻松了。” &/div> ☆、第四百六十六章 最后一战 “越过……什么线？”莉安重新站定。 “你的心脏里的那片芯片在这场比赛里不会放电了。”里昂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你什么意思？”莉安也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放松感，就像是有什么悬着的东西沉入了他体内的大海里。 “那么莉安，请你用全力跑起来吧，用尽你的全力跑起来，”里昂咧嘴笑道，“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么？而且你除了这个之外，什么也不会干不是么？” “啥？！我才不会……”莉安条件反射地怒声道，在开口之后他就对自己翻了个白眼——他除了答应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但是里昂依旧宽容地开了口。 “要是赢了我，我就让你和你的所有小女朋友离开，从此和这里再也没有关系，怎么样？”里昂晃了晃手里的药瓶，然后失笑道，“……因为我想了想，以我的智商，你肯定也想不到其他的条件了，刚才的拒绝也仅仅就是条件反射而已。” “你……这是在骂你自己好么？”莉安的胃越来越疼了，“……而且我不答应和你比赛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不啊，我要的是你‘全身心投入’。” “啊对啊，我当然会全身心投入地击败你，”莉安厉声道，“你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 里昂又叹了口气，手里的药瓶被他丢起来又接住，接住又丢起来。 “莉安，”里昂看着莉安，随口说出一个决定性的诱饵，“赢下我，我保证你的心脏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你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去踢球。” 莉安的身子凝固了。 “而且你还是不相信，你就是我这个事实吧，”里昂说道，“那么，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来证明。” 莉安愣了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里昂冷冷地嗤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又丢了丢自己手上的药瓶，随手甩给了乖乖蹲在角落里的百花，百花哼的一声接住了。 “如果你输了，我也会放这群女孩走，但是你就要留下来代替她们。” 殷鱼突然坐了起来，把身子靠在了场边的栏杆上，莉安反而又陷入了犹豫。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东西？ 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对他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对，不对，他一开始说我已经对他来说没有意义了啊，那为什么…… 就在莉安的思维暴走的前一秒，有人打断了他，这个人做这个工作已经很熟练了。 “人家这幅盛情难却的样子，你就和他踢一场吧。”殷鱼嘿嘿地笑了起来，她咳嗽了两声，伸手掏出了一副耳机，甩给了莉安，示意他塞进耳朵里。 里昂挑了挑眉毛，看着莉安迟疑地接过了耳机，他知道这代表着莉安已经答应了。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莉安虽然接过了耳机，想要把耳机放下。 “戴上吧莉安，”殷鱼笑的很开心，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宝物一样，“……戴上之后，我们一起来搞定这件事。” 莉安看着殷鱼，看了很久，突然他的表情松弛了下来。 “……好，”他点点头，把耳机塞进了耳朵里，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看场下的念头，这没有意义，“但是我们隔这么近，你有必要用耳机么？” “总之，戴上就是了。” 好吧……现在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球赛上，他这么对自己说道，对面的里昂挥退了百花，让她在场边委屈似的蹲着，手指无聊地在地上划拉着，里昂则拿过了一颗新的足球，就像是武士拿起了自己的爱刀，霎那间杀气四溢。 “队长，我不想打搅你突然腾起的，莫名其妙的英雄主义，”骆寄瑶的声音从场下传来，技术宅女孩现在就站在场边，脸上十分平静，眼里满是怒火，“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的是，阿尔忒弥斯在一分钟之前就已经完全不能运行了，现在连算个四则运算都费劲。” “没事啦，这次是我来指令，啊……陈小蚁那个笨蛋怎么样了？” “陈队长想要打昏我上场，而且她的体力在我之上，差一点就得手了。” “然后呢？” “她空着手，而我手边恰好有一个键盘，”骆寄瑶冷冷地扶了扶眼镜，“而且因为维修阿尔忒弥斯刚好拆下来了。” 殷鱼眼皮一跳，她的小闺蜜的语气不像是在说“我很理智地阻止了一位病人弄伤自己”，反而像是在说“为了防止病人自杀我提前把他给干掉了”。 “……喂！不用这样吧！” “键帽都有搜集好，特制的队内订制的十七枚键帽都收好了。”骆寄瑶又扶了扶眼镜。 “完全不是这个问题好么？！算了等会和你说……喂，放开啦放开。” “我知道队长很迟钝，但是你的手不会痛么？”骆寄瑶没有放开从栏杆缝隙里伸进去，准确地抓住殷鱼胳膊的手，“难道是迟钝的痛觉神经都已经报废了么？” “……什么啊这种超恶毒发言，我手已经没问题了，骆寄瑶我不记得你们技术部是冷无缺设定么？”殷鱼叹着气说道，“好吧其实我原来也是这种设定……但是冷无缺对冷无缺难免负负得正对不？” “队长，我们回去吧，已经和我们没关系了。”骆寄瑶平静地做出了这样的发言，十分突然，但是却在殷鱼的预料之中。 殷鱼垂下了眼睛。 “不要啦，至少要等莉安比赛完，”殷鱼回答道，“稍微等一会就好了。” “离她远一点才比较好不是么，被卷入之后的情况队长已经亲身体验过了，”骆寄瑶依然不放手，“现在离开的话，还来得及，是最优选择。” 殷鱼转头看着莉安，莉安正在绑自己的头发，这次他花了格外多的时间，他细细捋着每一缕头发，对面的里昂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情。 “骆寄瑶，那时候……谢谢你第一个签字加入我，”殷鱼突然轻声说道，“要是不被我骗着签字的话，现在你肯定已经在英国泡金发碧眼胸围b罩杯的大帅哥了。” “我要去的地方是女校，不会有这种地方，而且队长的尺寸也差不多，我并不会讨厌。”骆寄瑶依旧不放手。 莉安开始热身了，他活动肩膀，一阵脆响。 “为什么……当初你会加入我呢？”殷鱼问道，“没有任何理由喔，当时你的最优选择是留学不是么？” 骆寄瑶沉默了好一会。 “当时……队长已经坐了很久了吧，”她自言自语地说道，“像个笨蛋一样，签名表打印了那么多，一个人也没有拿，队长也不肯起身吆喝。” “‘要是我不注意这家伙的话，谁也不会注意她了吧’，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 “谢啦。”殷鱼笑的龇牙咧嘴，她也早早地把面具取了下来，丢在了一边，伸出手去捏了捏骆寄瑶的手指，示意她看向场边的另外两个女孩，欧琳阳失魂落魄，战晴雪手足无措，想要说什么，却只能紧紧捏着衣角。 “……真是，不像样的队长啊。”骆寄瑶垂下眼睛轻声说道，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所以说啦。”殷鱼轻轻地弄开了骆寄瑶的手，骆寄瑶也顺从地松开了。 “‘要是我不帮这家伙的话，谁也不会帮他了吧’，”殷鱼笑道，“对于莉安，我现在就是这么想的……不过感觉真奇怪，为什么我总是处于一个这种角色呢……” 但是在骆寄瑶的手离开的一刹那，殷鱼突然捏住了她的一根指头。 “喂，骆寄瑶。” “……我不会用键盘敲昏队长，因为隔着铁笼子。”骆寄瑶冷冷地回答道。 “不隔着笼子你还舍得敲我么……” 但是殷鱼还攥住她的衣服，笑的龇牙咧嘴，果然冷无缺对冷无缺大概率两个人都会变成弱智，不知道是出于小笨蛋之间微妙的同类感，还是冷无缺的同病相怜，总之此时殷鱼笑的像是一只伸手去鱼缸里捞鱼的猫，骆寄瑶就是在旁边托着下巴看着这只笨猫的小女孩。 “还要一件。”殷鱼竖起了一根手指。 “这是我们在这里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我们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情？”骆寄瑶的表情十分迷惑，但是殷鱼的表情却愈加开心了，就像是一个即将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div>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不死不休 莉安已经绑好了头发，站在里昂面前，里昂双手放在身侧，脸上的表情十分愉快。 “准备好了？” 莉安看着自己的对手，眼睛没有挪开，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战了。 “我不会输的，”莉安轻声说道，“我会赢下你，然后把……所有人都带出去。” “啊，我知道啊，”里昂点点头，“你可是球场上的不败天才嘛。” 莉安的脚尖在地上点了点，习惯动作。 “看起来……是准备的挺好了呢。”里昂微笑道，大脚开球，足球奔雷般轰向了莉安的左腿，那里是他此时身体的支点，莉安被迫挪开重心，转脚迎球，皮球被他勉强挡住，但是此时里昂却已经赶到了他面前。 “什……” 动作和之前不一样了。皮球被从莉安脚下猛然掠走，莉安的重心未稳，居然被里昂带着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场上的计分板比分早已归零，但是底下却多了一个十五分钟的计时板。此时里昂已经越过了莉安的身位，奔着球门就去。 现在就要射门么，别开玩笑了！ 莉安长身而起，脚踝一扭，毫不犹豫地朝着他赶了过去，但是里昂已经甩下了他将近两个身位，莉安无论如何都赶不上去。 那么…… 里昂嗤笑了一声，挑起足球，莉安的滑铲从他的脚下险险滑过。 “你是怎么……” “我说过了，我就是你，在这种情况下会用的动作，难道你认为我会不知道么？” “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谁会信啊！” 莉安猛地一咬牙，里昂此时却已经再次落地，脚尖一挑。 皮球却被他踩在脚底。 “刚才，琳阳说我的动作和之前不一样了，对吧？” 莉安在他面前站着，面无表情。 “琳阳说的是‘里昂绝对不会放弃进攻机会’，对吧？”里昂笑着看了一眼再次站了起来了欧琳阳，他朝着欧琳阳慢慢举起手，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里昂的表情突然变的“温柔”了起来，莉安的眼角却抽搐了一下，在其他人的视角看着自己的“微笑”，总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琳阳，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答，为什么我当时绝对不会放弃任何进攻的机会呢？积极进攻的意思，就是尽全力保证自己的控球权，进攻欲望高是没错，但是一个球员真的会全场争抢么？那样的话只会让他马上耗尽体力不是么？” “喂！闭嘴！”莉安看了一眼欧琳阳，不安地提起了声音。 欧琳阳已经明白了过来，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了，但是始终不愿意相信……或者说，假如相信了的话，最后的一点能够安慰自己的东西也会消失掉吧。 “但是……当时的我真的是在这么做啊，全场都保持着积极争抢的劲头，那么，为什么我要这么做的？” 莉安也知道了里昂的想法。 必须阻止他。 或者直接让欧琳阳不要再听了。 但是现在的欧琳阳已经听不到他说的话了吧。 “给我闭嘴！你他妈不是要踢球吗！给我快点攻过来！”莉安怒吼道，“少给我在那里诡辩个不停！在球场上你是来聊天的么？！” 皮球直奔莉安的左肋，依然攻的是左脚支点，莉安骤然一惊，扭转身子倒退两步，猛地提起了膝盖，假如不在足球奔到他的肋部之前拦住足球的话，皮球就会划出来一个弧线，从他的腋下穿过，那时候想要拦住足球，他就必须用一个搞笑的姿势仰面倒下，高高踢腿，指望用自己的大长腿做延长，让脚尖挑飞那颗球，但是现在他勉强回脚，一脚踢飞了攻来的球，这一球已经准确地超乎了他的想象……简直就像是专门为此时的状况而生的。 “我说……殷队长，你的那个什么鬼阿尔什么系统，是你家独一份的么？”莉安擦了一把汗，刚才的小幅度剧烈运动让他的体力消耗太多了。 到底怎么能这么这么准的，除了殷鱼这个倒霉系统——莉安在场边隐约听见了一些——之外，莉安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这家伙还真的能天才到这份上么？或者……这家伙真的是“自己”么？ “是，那个系统是我们独一份，是和科学院签了保密协议的研究项目，不存在任何泄密可能性，而且这个计算量级和需要的设备，一般的个人项目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真奇怪……但是他的动作好像……”殷鱼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下巴，她倒是没有任何危机到来的感觉……这让莉安更觉烦躁了。 “可恶……那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莉安咬着牙，看着一副大势在握的里昂，他脚下踩着一颗足球，目光再次投向向了欧琳阳，里昂开了口想要说什么，但是张嘴到一半，突然噗呲一声，先发出了一声嗤笑声。 “我之前保持着进攻态势的原因，其实你一直明白不是么？” 不能让她说下去了。 “莉安！等等！”殷鱼还在托着下巴思考，但是刹那之间莉安已经冲了出去。 “现在还等什么？！”莉安头也不回地吼道。 “都说了等我分析完成之后再进攻！” “没那个时间，我现在就打垮他！” 莉安奋力狂奔，地下球场的场地很小，他不一会就冲到了里昂的面前。 “没完了是吧！我叫你闭嘴你听不到吗！”莉安咆哮了起来，朝着里昂冲了过去，一脚扫向了他脚下踩着的足球，但是里昂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挑起皮球，就躲过了莉安的滑铲。 莉安见一招未能得手，赶忙把冲出一半又极度别扭的身体转回来，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几乎是撞向了里昂。 不能让他说出来。 绝对不能让他说出来下面的话。 莉安朝着场下大叫。 “欧琳阳！你给我捂住耳朵别听他的！” “琳阳，因为那时候除了我之外……” “我说了你给我闭嘴！”莉安放声咆哮，以一记基本视足球规则为无物的肩撞起手，狠狠地朝着里昂撞了过去，但是里昂的脚步轻轻挪位，莉安的身子又扑了个空，身子狠狠撞在了铁丝网上，铁丝网一阵摇晃，他也一阵头晕目眩，红发散落了下来。 “……谁都不会传给你球啊，”里昂收回了脚，微笑着说完了下半句，“但是离开了你那么久，我已经把这个习惯改掉了，我已经习惯一个人踢球了……这样你明白了么？为什么我会放弃进攻的机会这个问题。” &/div> ☆、第四百六十八章 穷途末路 头顶的灯光直直地射在莉安的脸上，让他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莉安抓着铁丝网想要站起来，却看见场边站着的欧琳阳。 “……琳阳。”他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想要说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事的。 他这时候应该说出这几个字，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但是有事啊，他摊上大事了，本来这大事他准备一个人扛着，但是这傻姑娘非要跟来，现在好了。 早知道，就不该回来了啊。 不该回到禹州，不该来见欧琳阳……他应该消失啊，欧琳阳过几年就会慢慢把他忘掉了，为什么他一定要回来呢？ “没……”莉安努力扯起嘴角，艰难地挤出了这几个字，“没事的。” 欧琳阳仰着脸看他，但是莉安却觉得欧琳阳的眼神散开了，从他的身子两侧绕了过去，再径直看向后面，然后她垂下头，手指捻着衣服的对角。 她在害怕。 每次欧琳阳害怕的时候都会做这个动作。 里昂挑起了足球，轻轻一送，足球朝着欧琳阳飞了过去，飞到一半，撞在了铁丝网上，哗啦啦，一阵噪音，足球滚落在了地上，慢慢滚回了里昂脚下。 里昂笑了笑，把球踩在了自己脚下。 “该你发了，现在没裁判，我们就自己来吧。” 欧琳阳的肩膀已经不再颤抖了，她认清了一个事实。 “你……”莉安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你他妈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莉安的脑子一片混乱，明明刚刚理清了的思绪已经被再次搅乱了，一团糟，什么也思考不了。 为什么这家伙突然会说这种话题？ 为什么他要说这种“只有里昂和欧琳阳两个人知道”的话题。 莉安脑子里突然有一根弦断了，然后又是一根，他的脑子里就像是一架破烂的小提琴，琴弦疯狂崩裂，刺耳的杂音在脑子里回荡不休。 这些话题只有他和欧琳阳知道。 “好了，接着比赛吧。”里昂笑道。 又是一球袭来，莉安的背后一冷，还在混乱的脑袋迟滞了一秒，但是那颗足球已经再次奔着他最别扭的死角冲去。 莉安想要追上去，但是球撞在了铁丝网上折射回来，穿过了莉安慌张的臂弯，嘲弄似的砸在了地上。 “左边。” 莉安向右一个踉跄，球从他左侧擦过，轰在铁丝网上，一阵哗啦声，向上弹去，铁丝网就像是一张弹力网一样，把足球朝着相反的方向推去，莉安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里昂的脚狠狠抽出，把足球擦着莉安的脸颊轰出。 砰的一声，砸在了球门上。 “你……” “右。” 莉安咬牙强行把身子拉扯到了右边，但是足球来势凶猛，他想要用跑位错开球路，但是足球在他身后的球门框上弹了一下，砸在了他的后背上，然后回弹，又砸在了球门上。 莉安就像是一个人形的可笑木桩一样，被里昂踢出的足球来回击打着。 太熟悉了。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莉安来回奔波着，却始终近不了里昂的身边，就像是整个这球场是他的敌人似的——他来回挣扎，却始终无法脱出。 这就是他之前所做到的。 这就是他之前在地下球场里所做的事情，只不过现在正在被球场排斥的人是他，莉安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铁丝网上，一阵哗啦声，他眼泪疼的泛起了泪花，模糊间看见殷鱼正在勉强地支起身子，红发完全散开了，发丝耷拉在他面前，他咬了咬嘴唇。 “怎么样，这样足够证明了么？”里昂还在笑，莉安喘着气刚想站起来。 已经证明了。莉安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动作、战术，甚至连出球选择的角度都没有变，而且这个角度是专门为地下球场量身定制的角度……是他自己做的，在初来地下球场的那几天，他发狠熬夜自己给自己制定战术，借用地下球场场间特殊的配置制定出的这一套战术。 除了他以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穷途末路。 就像他之前做的一样。 -------- “喂……校长！快点阻止他啊！” 季校长的衣服下摆被战晴雪一把抓住。 “这样下去莉安要受伤了！快点阻止他啊！” “我当初……把莉安介绍给你的时候，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砰的一声，莉安又被足球砸到了胳膊，他无力地差点坐在地上，但是身子晃了晃，站住了。 “欸……？” “我说，如果你们能够帮助她，就再好不过了。”校长把帽子丢在了椅子上，战晴雪看见校长的目光始终看着地面，没有看着场上。 “我……这些怎么样都好！快点让莉安下来！” “让莉安下来，你又要让谁上去呢，”校长轻声问道，“你？欧琳阳？安以红？还是其他的人。” “我……那就我自己去！”战晴雪愤怒地大声叫道，迈开步子，几步就迈到了骆寄瑶旁边，骆寄瑶头也没抬，继续敲着键盘，阿尔忒弥斯四处生烟，她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 “你还是没有帮到他啊，战晴雪，”校长说道，随后自嘲般地笑道，“而且他也没有帮到你。” “我……怎么帮她？没有人告诉我啊！没有人告诉我怎么帮她啊！”战晴雪又走了几步，顿住了脚步，失控一般地叫道，“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台前的骆寄瑶转头看了战晴雪一样，嗤笑了一声，转过了头。 “战晴雪……你是个好孩子，”校长没有回答战晴雪的问题，“但是有些时候，你实在好过头了，你组建这个球队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你还记得么？” 战晴雪愣了一刹那。 “让大家都……开心起来。” “那么，为了这个目的你又做了什么呢？”校长问道。 球场里又是一声巨响，足球又砸在了铁丝网上，莉安步步后退，但是里昂却一点射门的意思都没有，他就像是刻意折磨莉安一样，不断地把足球踢向门框。 “你组建了球队，找到了人选，保护着所有人……然后就什么也没有做了，你保护了所有人，真是个好孩子，”校长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但是你在足球上又‘决策’过什么呢？” 战晴雪愣了愣，垂下了眼睛，手指不自觉地绞住，耳边还在响着球场上砰砰作响的声音……就这么响啊……响啊……响个不停。 “你宁愿把所有人都拉去做偶像，也不愿意在球场上多做建树，因为你不愿意伤害任何人。” &/div> ☆、第四百六十九章 未闻花名 “大家都是……都是好孩子，”战晴雪就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谁都没有错啊，我……” “沈亚楠，”校长说道，“这个队员，你认为作为球员是合格的么？” 战晴雪没有作声。 “赫连秋，这孩子个性老是惹麻烦，她在论坛里招了多少敌人需要我多讲么？” 战晴雪还是没有作声。 “慕容莫和耿盈盈，她们是你自己招进来，你比我清楚她们的实力。” 战晴雪依然没有作声。 “你以为，我让莉安来球队，是为了给你一个能够填补短板的人么？”校长垂着眼睛说道，“我只是想让你看清，一个真正的球员是什么样的，可是你却和我说你不知道，战晴雪，明明答案和你每天相伴。” “作为队长，你不合格，战晴雪。”校长低声说道。 战晴雪还在沉默，过了好一会，她突然又说话了。 “那……您又怎么样呢？” 她声音发着抖，但是却抬起了头。 “您对莉安做的事情……难道就合格了么？” 校长没有回答她，战晴雪却因为自己的问话畏缩了，犹豫了刹那后，她转身就想要冲下看台。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战晴雪。”校长慢慢地坐了下来，背靠着椅子，球场上的战斗依然在继续，莉安慢慢地开始反击了，虽然这反击依然无甚大用……但是他逐渐不再被足球击中了。 “是一个……啊不，是两个孩子和她们的父亲的故事。” “是……那个孩子么？”战晴雪问道，她看着还缩在角落的百花，这么一看不发神经的百花倒是颇为乖巧，靠在球场边上神游天外的样子居然还有点天真烂漫。 “季……研，啊不，这是她姐姐的名字，季研，”校长垂下眼睛，笑了笑，“这孩子叫季林林，挺普通的一个名字，都姓季是因为我和她妈妈都姓季。” 足球狠狠撞在了百花头上的铁丝网上，但是猛烈的摇晃也没有让她的位置挪移一分，她在原地摇晃着脑袋，看着里昂和莉安缠斗在一起。“当时我和她们妈妈都很喜欢足球，而且也踢过很久，但是年代不对，踢了也没有踢出来，于是我们就把希望放在了她们身上……但是只有她姐姐喜欢踢球，林林很讨厌足球，但是每次她姐姐去球场上的时候她还是会跟过去，小研踢的很不错，天才？啊，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天才，和莉安……不，假如非要说的话，比莉安还强了一些，女子足球和男子足球的差别很大，但是那孩子一直和男子球队的队员做对练，依然能够踢到中上游的水平，但是她有心脏病，她妈妈遗传给她的，在她马上就要被吸取进俱乐部的体检的时候查出来的，但是她坚持留在那支队伍做替补，那个队的队长我认识，很好的人，很照顾小研，明明是违规的事情，但是还是把小研留了下来，她和我说，不能踢球了，以后做个战术教练也好，”校长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但是小研就喜欢踢球，无论如何也想上场，她妈妈也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哦没关系，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小孩子，怎么说呢？” 校长突然吸了口气，然后长长地吐了出来。 “喜欢一件事过头了，反而是一种折磨，”校长说道，“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在俱乐部里折腾了几次，发了几次病，救了下来，我和她妈妈都不想她再去踢球了，但是小研还是自己偷偷地上了场，在场上她踢的很努力，非常努力，但是一下子就心脏病发了，然后，就没了。” 校长沉默了一会，重复道，“人就没了。” “……就这么简单？” 战晴雪还以为自己要听到更长的故事，但是校长却仅仅用了这么一句话来解释了全部的故事，那个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消失，没有漫画动画里那么长的铺垫，巨大的浪潮铺天盖地涌来，生命就被轻易抹去，死亡总是猝不及防。 “林林这孩子是很喜欢她姐姐的，和她姐比我们还亲，两姐妹成天都在一起，但是我知道林林不喜欢踢球，虽然她妈妈坚持要让她踢球，但是我还是持反对意见，足球这东西，没兴趣是踢不好的。”校长看着球场，又是一记重击，莉安居然闪过了，然后用脚尖巧妙地挑起了足球，一脚把足球扫飞出去，虽然歪歪扭扭，但是这次球不再完全受里昂控制了，他正在谋划反击。 “她……就是这个叫百花的孩子？”战晴雪轻声问道。 校长沉默了一会。 “是，她就是这个孩子。” “你……您是什么时候……” “我的妻子查出心脏病之后，我就加入了他们，只是单纯作为一个针对心脏病的缓释药物研究罢了，但是等到小研查出心脏病之后，我必须更深入的研究针对心脏病的特效药物，”校长平静地回答道，“但我还是失败了，从药物角度，心脏病只能缓解不能治愈，但是踢球这种东西，你怎么能一直吃药呢，药物检查，哈，药物检查就会把你挡在外面，但我还是给小研把这种药做了出来，虽然只能快速缓解……十五分钟。” “可我还是晚了一步，小研死之后，我的妻子也去世了，林林……林林恨透了我，是，她也应该恨我，我不怪她，我应该和她们一直在一起的。” 百花依然靠在铁丝网上，表情天真地摇晃着脑袋，眼睛盯着空气里不存在的一个点，仿佛这个球场都和她无关。 “阿加雷斯……哦，这就是里昂的代号，阿加雷斯，所罗门王的七十二柱魔神里的第二位，他是在我之后加入的，但是一开始他和我的开发组不同，他隶属的是潜意识开发组，那边的研究是针对人体潜能开发。我想想，你知道集体无意识吗，荣格认为整个人类的潜意识其实是一个集体，和海一样，我们每一个人能感受到的都只是一条支流。” 校长的语速很慢，也很稳，就像是他又坐回了研究所，和研究生们解释他们的问题。 附：每天更新最新最全的小说：魔爪阅读网(MＯＺHUA.APP) “他们认为在一场球赛里，每一方的十一名球员实际上建立了另一种集体无意识，你看球赛的时候，常常会看见一个球员突然转向接住了自己队友的传球吧，连头也没回，也没有队友大喊让他接球，但他还是自己明确地察觉到，有足球向自己传递之前就做出了回应。于是他们进一步推导，认为职业球员们从小到大的持续训练，还有在球队的磨合性训练之后，本质上就是让球员之间建立一个完整的集体潜意识区域，所以他们以里昂为蓝本，给了他一支球队，让他以自己的方式训练他们，人工构建一个集体潜意识，成果很乐观，里昂也把研究成果悄悄带回了自己的俱乐部，开始有意识地潜入俱乐部球员中的集体无意识内，他变的越来越强……或者说是越来越擅长和队友沟通，要是这么一直下去，也许我们这辈子都不会遇见。” &/div> ☆、第四百七十章 我是莉安 “但是……里昂被检查出了心脏病，对么？”战晴雪轻声说道。 “是的，他被检查出了心脏病，那个已经以他为首的项目组被迫中止，同时里昂也失去了在俱乐部继续踢球的资格，当时……小研刚刚去世，我心灰意冷，准备退出项目组，递交的申请也被同意了，于是就把项目资料都给了里昂，”校长看着球场上的里昂，“我没想到他会做到这种地步，也许喜欢一个东西过了头，都会变成这样吧。” “您知道莉安……里昂都做了什么？” “他没有放弃自己的项目，他想要用药物构建一个集体无意识之海。” “但是心脏病您不是不能治愈只能延缓么？足球……足球的体力是硬指标啊。”战晴雪茫然地说道。 “是的，你说的没有错，”校长宽容地笑道，“体力确实是一个硬指标，但是战晴雪，你能保证你的每一次跑动都是有效的么？或者每一次射门必定破门？还是每一次的传球必定在下三次流转中成功？” “……欸？”战晴雪愣住了，“那样……是不可能的啊。” “里昂认为是可能的，”校长答道，“本来这个计划是以球员的最上限体力为基础，配合来自于潜意识的最高效战术来提升球员们的顶级……但是他把计划反了过来，为他自己量身定制，将球场上的每一个选择变为最高效的选项，以此来大幅度降低跑动的体力需求，然后我那颗……十五分钟的药物，就可以帮助他，在十五分钟内决定胜负。” “但是那只有十五分钟啊……” “当你吃下药，再跑十四分钟，不就是二十九分钟了么？”校长突然露出了一个别扭的笑容，“这个算数里昂早就算过了，算的很不错。” “那……只要一直吃……” “那个药有短暂抗药性，二十四小时内只能吃一次，多次服用小概率导致心脏骤停，虽然只有002的几率，但是球员心脏骤停的死亡率可是100，”校长顿了顿，“刚好一天也只可能踢一场球，对不？还有，把你手里的那个收听装置拿出来吧，现在已经没有藏下去的必要了，我本来就打算说给她们听了。” 骆寄瑶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战晴雪慢慢地把从她那拿到的微型收听器放在了桌上。 “那莉安……” “假的，或者说，里昂把事情说了一半，只说了对的那一半。” “……欸？”战晴雪愣了愣，“莉安……不是里昂制造出来的……” “假如制作人类这种事情都能做到了，我们还怕什么心脏病呢？”校长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自己的头。 “那，那莉安究竟是？” “只是个单纯的临床实验体而已……”校长回答道，“他……不，现在是她了，她本来是一个孤儿，是我捡到的孤儿，在小研去世的那一天，我还在外国没有回去，只接了电话，我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她在一条巷子里躲雨，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球服，踢着一颗球，我看着他，然后突然就想起了里昂，太像了，每一个方面都像，我就很想把她带回来，于是我真的把她带了回来，交给了里昂。” “那莉安的本名叫什么？” “不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告诉我名字，也许是自己都忘了吧，”校长笑了笑，“里昂很喜欢她，说是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于是把自己的名字换了换，改了个字母就送给了她。不过她是个女孩子，只能踢女队了，让里昂还是有点遗憾。” “那……那她为什么会……”战晴雪有些结巴，“说自己是……男孩？” “这个啊，我们要从头说起，她是里昂的第一个试验品，里昂以自己为蓝本，构建了第一个人工集体无意识之海，然后将莉安并入了进去，”校长看着在场上依旧奔跑着的莉安，“里昂说的没错，莉安的心脏处确实是植入着一枚芯片，但是那枚芯片的用处并不是放电，而是一个小电池组，这个电池组向一个中枢供电，这个中枢植入莉安的大脑内，通电后刺激莉安的大脑潜入里昂构建的无意识之海，把他和里昂的潜意识套入同一合集，用里昂本身的高效球员本能指导莉安进行行动，达到里昂想要达到的完全最高效处理。” “但……但是为什么是在心脏……”“里昂的研究最开始是有缺陷的啊，”校长无奈地笑了笑，“他发现如果自己想要控制这个电池组的‘开’和‘闭’，就需要拿个遥控器时时刻刻跟在莉安身边一百二十米内，所以他只能做了个简单的判定装置，当莉安的心跳频率超过平均值的时候，这个芯片才会放电，刺激芯片让莉安沉入潜意识之海里，平时都让这个中枢处于休眠状态。” “无法控制开关是什么意……” “电池组会一直向中枢供电，中枢也会持续刺激莉安的大脑区域，让她持续潜入潜意识之海里。” 战晴雪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她突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她突然理解了会发生什么。 “如果这样的话……” 里昂和莉安的潜意识就会随时随地的链接在一起，随时随地，无时无刻，他们就像是共享了本能反应的双胞胎一样。 “对，你想的没错，一直保持潜意识链接，他们的意识会逐渐趋同。其实你们早就体验过这种感觉了，说个最简单的，大学期间的女生们同处一室，她们也许会发现整个寝室的经期会逐渐趋同……或者说双胞胎的心电感应现象，双胞胎中的一个有了某种刺激性的感受，另外一个也会感同身受，我们很倾向于假设因为他们共同发育的关系，在集体潜意识中有着相对明确的认知方式，一个人的高刺激性情绪会通过链接影响另一个人，就像是海底的乱流，从一个点冲向另外一个点，这乱流只有一滴水是双胞胎之间传递的情绪，但是双胞胎之间有着本能的认知方式，也就是说基于他们先天的本能认知方式，他们能从海里分辨出颜色不一样的水滴，从乱流里找到自己应该感受的那一滴水，于是情绪就会以闪断的方式出现在双胞胎之间。” “但是这也仅仅是闪断式的链接而已，假如他们的意识的趋同越过了一条线，那么他们就再也无法分清到底谁才是本我了。”校长继续看着场内，他突然对这场球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扭头看了一眼战晴雪，战晴雪不知道是不是被事实震惊了，或者是依然无法理解，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 “这种事情，能做得到么？”战晴雪轻声说道，“就和……魔法一样。” ☆、第四百七十一章 无意识之海 “在古人看来，我们最前端的科技都与魔法无异，”校长笑了笑，“坐地日行八万里，在古代只是一个幻想，但是现在已经是一个连小学生都能轻松做到的事情了，技术也许不能解决所有事情，但是技术可以解决大多数事情。” 战晴雪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里昂……就是这么和我说的，他是一个为了踢球什么都不顾的人，或者说，他比我还像个技术狂热者，他觉得技术一定有一天可以让他重新站上球场，莉安就是他的实验之一，最成功的实验之一，现在你能看见的里昂之所以能这么强，就是因为他正处于半潜入状态，背后是一百五十名球员在一个超算中枢的统合下一起对动作模组做出判断，而且他已经完善了自己的研究，可以自由控制开关。只要搭配上配套的人体工程项目，他的计划几乎就要实现了……但是有一天，实验出错了，一个……小小的错误，”校长轻声说道，“那天……里昂为了测试出深度潜入的上限值，逐渐提高中枢的功率，然后，一下子把那一条线越过了。” “越过了……”战晴雪重复道，然后发了个抖，“……那条线？” “莉安和里昂都完全潜入了潜意识之海，随后莉安和里昂的本意识开始出现意识通讯……还好一个反应够快的研究员拉闸断了整个研究所的电，但是莉安依旧和里昂的本体意识通讯了两点二五秒……”校长的眼睛慢慢地垂了下去。 “只是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啊，应该不会……” “当你做梦的时候，你会意识到时间的流动吗？”校长反问道，战晴雪被问愣了，“只是二点五秒，但是莉安也许在里面度过了两个半小时，或者半个月都可能。” “然后……一切都变了，莉安一开始只是出现和里昂完全一样的习惯和思考方式，一段时间之后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别，然后……她的声音首先开始变了。”校长慢慢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下半边脸，似乎某种名为“慌乱”的情绪在他心里出现。 “这……不可能啊，只是意识而已，”战晴雪摇着头说道，“我……我做梦的时候被人刺伤，醒来的时候不可能……” “里昂的潜意识之海系统的本质上是以高强度的精准自主催眠调动潜意识里的数据……就像是潜入进去调取我们身体的服务器底层数据一样，但是莉安完全潜入之后和他的记忆完全重合，就像是端着一台电脑黑进了服务器里……” “但是这根本就……”“假如对于潜意识施加足够强度的暗示，会在身体层面上反映出来，就像是告诉催眠的人有一块烧红的烙铁在他们手上，虽然只是一块普通的硬币，他们的皮肤上也会出现三级烧伤的症状，”校长摩挲着自己的胡子，这个话题让他不安到了极点，“而里昂的潜意识之海系统已经越过了暗示，直接向身体发出指令。” “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莉安和里昂越来越像，在球场上完全就是里昂的第二个分身一样……他突然和说他有些害怕了，或者说，嫉妒，莉安就像是他的一个完美无缺的转世投胎一样，有着他的一切技术和记忆，但是却没有心脏病这个致命残缺。” “他嫉妒莉安？” “是，他太想要自己去踢球了，但是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已经不能再正常地踢球了。”校长轻声说道，里昂还在朝着莉安射出足球，但是莉安的反击已经抓到了规律，逐渐开始有球朝着里昂回击了过去，“但是莉安的例子其实是成功的，他证明了可以人为构建人工集体无意识之海，也可以人为的将特定目标纳入集体无意识之中，同时也可以以潜意识暗示为基础提升球员的素质。” 莉安又反击了，这次足球擦过了里昂的胳膊，莉安重重地喘了口气。 “但是他真的害怕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他所说的嫉妒，他突然和我说，数据已经收集够了，他要结束掉莉安的实验过程，哦，别害怕，不是杀人，他说的是对莉安的大脑动个小手术而已，但是那个手术可能毁掉莉安的所有形象记忆，你知道形象记忆吗，就是你所能感知的一切，从小到大你成长的过程里，你能感受的一切，那个中枢也有这个用处，用短暂的高强度电流毁掉大脑的指定区域，物理意义上的毁掉，不可逆。” 战晴雪咬了咬嘴唇。 “然后……您带着莉安，逃了出来。” “啊，你说逃的话，倒是也不是不对，虽然里昂对我再三监视，但是我知道，那句话是里昂要我带着莉安走的意思，不然我根本不可能带着她离开，他已经不能压抑自己了，这很正常，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第二个你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肯定不是去拥抱他，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去毁了他，不然你就会落进存在主义危机里。” “然后……”战晴雪低声问道。 “我带着莉安逃了出来，先安排她藏到了地下球场里去，她几乎就和一个男孩子一样了，我再把她扮成一个女孩子，然后我又到了英阁，就准备带着莉安在这里隐藏下去。 “我带走了莉安……哦，我本来没有打算让她来英阁，因为在那个地下球场里面里昂已经默许了莉安在这里踢球，我知道这样远远地看着她能让他安心一些，但是我知道他还没有死心，当我发现周围的墙里面全都是被关着的球员的时候，我知道他没有完全和我说实话，离开的时候到了。” “但是这样，莉安的伪装根本就没有意义啊，”战晴雪摇头说道，“您……您刚才说，里昂是默许莉安存在，那么他肯定也知道莉安的身份啊。” “我没有想骗过里昂，我想骗过的是莉安自己，”校长宽容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但是突然有一天，林林突然找到了我，那是她第一次来找我，也是她第一次叫我爸爸。” 校长继续说着，但是目光依旧看着场内，场内的两人几乎已经均势了，“我还以为她是来和我告别的，可是她要加入一项里昂重新发起的研究，还是那个集体潜意识，她想要让我来协助她，我用尽全力去劝阻她，但还是失败了。” “最后林林还是自愿加入了里昂的研究，我不知道她是因为恨透了我，还是因为不想忘记她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我一个人去见了她想要把她带回来，但是她把我赶走了，当我再去的时候，百花……哦，林林，她已经接受完了和莉安一样的手术，不过她的更可控，能够由她自己选择是否进入无意识之海……而且她还找到了她姐姐，”校长咳嗽了一声，“我就知道她是打的这个主意，她一开始就想要去找到她姐姐。” ☆、第四百七十二章 恰好如此 “找到了……她姐姐？”战晴雪微微地打了个寒战。 “她……深度潜入了自己的潜意识，然后在自己的底层记忆里找到了小研，把这些所有关于小研的记忆拼凑在一起，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或者里昂也帮了她一把，但是她顺利地把一个完全具有小研行为模式的意识模型建立了起来，然后她想要让小研也并入了无意识之海里，但是那样是不成立的，因为这个模型再次并入的话就会被集体潜意识完全同化。” 校长就像是突然苍老了一样，腰缓缓地弯下，就像是支起无数节断尺子一样慢慢地支起，自嘲一般地笑了笑。“所以她做了一个自然而然的决定，让这个潜意识变成表层意识，也就是让小研在自己的身子里活过来，哦，这样不准确，准确地说，应该是让自己的脑子里多了一个完美拥有小研活动模式的意识模型，再用里昂已经搭建起来的潜意识之海驱动，当那个模型激活的时候，会完全出现小研应该有的动作模式……但是小研并没有活过来，从物理意义上来说，灵魂至今没有证实也没有证伪，但是我们通常不将它作为一个常量纳入计算，所以转世投胎也并没有客观实证。”校长看着场边依旧抱着膝盖的百花，目光有些发直。 “所以百花在场上的那个样子，其实只是……” “是，那只是那孩子的另外一个行为模型而已，她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实际上都是她认为小研会做的事情，究其根本也只是她自己的行动罢了，”校长平静地说道，似乎这并不能引起他的任何情绪波动一样，“小研没有活过来，也活不过来了，我和那孩子说过了，但是她已经恨透了我，我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但是我知道她其实已经察觉到了。” “剩下的事情，就和你们所看到的一样了，林林是个好孩子，她不会讨厌任何一个人，她只是恨透了我，想要把我毁了而已……我本来可以阻止她，但是她的行动力太强了，和她姐姐一样，我带着莉安把她交给你的第二天，她就已经正式把自己并入了潜意识之海内，而且她相信只要再深入一点，挖掘到足够的信息之后，就能让那个模型具有自主判断力，所以她不断地在外面寻找她认为符合小研行为模式的球员，和她们比赛，搜集她们的动作模组，这个工作她从很早就开始做了，甚至我都没有察觉到，她很聪明，只不过之前一直被她姐姐掩盖住了。” “所以小红才会被她找来。”战晴雪自言自语道。 “是，安以红、水真真、陈小蚁，还有更多你不认识的人都被她找来了这里，用以补缺小研的动作模型，”校长回答道，“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莉安。” “但是莉安一点都不……” 一点都不像“姐姐”，反而永远都像是一个需要人拥抱的死小孩，要是没有人抱着她她就会一直蹲在角落，既不高兴也不伤心，平静地看着所有的事情发生结束。 “因为莉安很强啊，”校长干涩地笑了笑，“莉安的足球天赋无论林林，还是她找到的其他人都赶不上，就和她姐姐一样，是个天才，她认为自己就快把小研的人格方面补全了。” “所以她想要……用莉安补上最后一块关于足球方面的拼图？” “你终于跟上思路了，战晴雪，”校长点点头，“但是这个思路不可能是她这个半路出家的人想出来的，只可能是有人在她背后指示她行动。” “……里昂。” “对，我也已经猜到了是里昂，她通过林林的行为再次找到了自己计划的突破口，他放弃了以自己为中心高效化处理的方案，转而要以林林为中心，建立一个完美的球员模型，他需要什么效果，只需要在这个完美的模型上给出参数，这个模型就可以自主运算了。” 战晴雪低声开口，“假如，这个计划成功的话，百花就会和莉安一样了，对么？” “实际上已经差不多了，”校长疲惫地回答道，“你可以看到，林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个意识模型已经在和她自己的意识模型同化了，表现和非表现几乎已经不由她主观控制，但是她……还是认为是小研在照顾她，傻孩子。” “里昂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也知道，在那个模型和林林的意识完全同化之后，她就会成为他所希望得到的最强模型。” 校长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沉默了，就像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很累一样，他几乎要把这一生的话都说完了。 “所以，我用莉安和林林做了个交换，我把莉安送回来作为意识框架的主体，而里昂要用物理手段彻底隔断林林和她脑内那个意识模型的联系，这就是全部的事情了，”校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停顿，随后他补充了一句，“我不能再失去一次自己的女儿了。” 战晴雪感觉自己的喉咙很干，马上就要裂开的那种干，细小的裂纹从她的喉咙一直蔓延到了她的胸口，可怕的刺痛让她半晌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是我们？”战晴雪恍惚地发了问，随后她笑了笑，这笑声都有些不像她自己，“还是说，只是刚好是我们，无论是谁都可以？” 校长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认可了战晴雪的话。只是他恰好到了英阁，英阁恰好是个女子球队，莉安恰好是个以为自己是个男孩的女孩，而她又恰好需要扮成女孩，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恰好，拨开了未知的迷雾之后，人们以为自己看见了确实的命运，但是在这坚实的命运之下依然是代表未知的松散土壤……只是刚刚好而已。 ☆、第四百七十三章 电力场 “不是我们的话……也可以，对吧？”战晴雪轻声说道，但是她的语气里依然想要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找到那一根证明自己是特别的救命稻草。 必须要找到。 讨厌这种感觉。 这种只是恰好轮到你罢了的感觉。 “但是……但是整个禹州市只有我们球队有，有偶像化的运营，对吧？”战晴雪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她还想要抓住一根稻草——只要一根就好。 “是我做的。”校长平静地点了点头，垂下了眼睛。 “但是明明是小莫去拉来了——” “你以为，只凭慕容莫一个孩子，能够说服慕容家的那个老顽固么？”校长摇摇头，“英阁的球队偶像化运营是慕容家的那个老东西和我早就商量好的。” “……欸？” 这一声疑问的声音仿佛从最为遥远的远方传来，但是战晴雪却又感觉这一声叹息一般的声音就响在自己的胸口，她在坠落，不停地坠落。 “战晴雪，”校长叹了口气，“你以为……任何一个有基础鉴别力的教练，会让球队里的成员成为英阁这样的么？成为这样人人都是突破口的球队？” “都是……你……” “抱歉，”校长道了一声毫无诚意的歉，“你所建立的这支球队，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准备迎接莉安前来的，没有实力的球队，偶像化运营的偏门道路，都是我在告诉里昂，莉安已经不会再涉入他的环境，让他死了这条心……假如林林没有那么冲动，也许莉安这辈子都会这么度过吧，而慕容家之所以会帮我，”校长干笑了两声，“那个老头子，和里昂看不对眼，他知道只要把握住莉安，里昂的计划就会再次完蛋。” “为什么要告诉我？”战晴雪轻声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 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就像是电影电视剧游戏里面一样，主人公说出一切的时候就代表要结束了，一切都会结束，只剩下滚动的演职员表和离场的观众。 “因为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校长回答道，“我……马上就会卸任英阁的校长，英阁女子足球队也会正式解散。” “一切都结束了，战晴雪。” 战晴雪的喉咙一痛，胃里猛地翻腾了起来。 一切都结束了？ 啊。 一切都结束了。 战晴雪的身子发着抖，骆寄瑶的手也在发着抖，但是并不是在微微发抖，她的手颤抖着，简直握不住鼠标了。 “稍微……等一下。”骆寄瑶的声音也在发抖。 全部都错了。 “要是，你的意思是，那个莉安脑子里的中枢其实是一直处于停机状态？” 校长挑了挑眉毛，回答道，“对，没错，这个中枢其实一直处于停机状态，供电只是唤醒部分机能而已，你们没发现么？每一次莉安发病的时候，都是她最强的时候。” 骆寄瑶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就像是不这么做马上就会呕吐出来一样。 全部都错了，全部都…… “那个……如果，如果那个芯片完全启动……” 校长的眉头皱了起来。 “完全启动？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么？” “完全启动的话……会发生什么？” “就和之前一样，完全潜入集体潜意识之海，”校长顿了顿，“我再打个比方，每个人都是一片陆地，露在顶上，看起来彼此独立的部分是我们已经意识到的部分，但是深入海底，大陆架都连在一起，完全潜入集体潜意识之海，就像是陆地被海水淹没了一样，并不是和科幻小说里说的一样全知全能……” 骆寄瑶的脸色苍白了起来，校长又顿了顿，似乎在找一个更加恰当的措辞，丝毫没有发现骆寄瑶的神情近乎崩溃。 骆寄瑶就像是梦呓一般哆哆嗦嗦地结巴问道。 “那，那么，莉安实质上只和里昂一个人共享潜意识了，对不？”她的表情就像是在寻求安慰一样。 但是校长皱着眉头，迷惑地摇了摇头，“不啊，我说过了，里昂想要构建的是‘潜意识之海’，他再强也只可能是一个人，所以在他计划后期，他需要超过一百五十人来构建这个潜意识的基础框架。” 骆寄瑶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声音低的几乎是在自言自语，“那么这里实际上……” “对，这里是刚刚构架完成的，”校长点点头，“这里是他的一个小型化实证场所，周围的房间里住着的确实都是球员，他们也只能通过一扇窗户观察球场，这是为了保证他们潜意识的纯净性，他们的潜意识已经被构架在了一起，但是不用管他们，他们只是下级单向权限，只有写入权没有读取权，莉安和里昂的是双向的最高权限……” “如果……”骆寄瑶突然想起了自己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如果那个芯片启动……” 校长的眉头皱地更深了。 “莉安会完全潜入这个群体潜意识的构架里去，”他顿了顿，找个比方，“哦，就像是一滴水，你把一滴水汇入了大海，确实可以让这滴水无处不在，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永世不朽，但是你还能从大海里精确地找到那一滴水么？” 骆寄瑶的脑子里突然轰隆一声，有什么东西塌了。 她和殷鱼最开始构想的全部都错了！ 不对，不对！全部都不对！她们所有的构想，所有的方案，所有的对策已经全部被推翻了！ 假如……真的按照她们的计划来的话。 骆寄瑶狠狠地推开了椅子，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近乎尖叫地大叫道。 “队长！队长！” 殷鱼注意到了她，但是却给了她一个自信满满的大拇指。 “不行！队长！不行啊！”骆寄瑶尖叫道，随后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地朝着身后的所有女孩大叫，巨大的风扇声逐渐腾起，就像是那一群疯狂的蜜蜂又扑扇起了翅膀，这恐怖的声响居然把她的叫喊声压了下去，骆寄瑶抓起耳机，但是里面声音已经被失控了一般的电流声占满了，把她耳朵刺得猛地一痛，骆寄瑶踉踉跄跄地甩开耳机，朝着她的女孩们猛烈着挥着手——但是这群女孩太听话了，她们都低着头，手指飞快的指示着阿尔忒弥斯进行超载操作，一个巨大的电子乱流即将在这座球场里呼啸而过，就像是在空气里炸了一个巨大的电子炸弹，巨量电流会让这里所有的电子产品都将暂时变成一堆废铁，这电流大的几乎会让一切导体带电，然后…… 球场的铁丝网上也会带电。 这球场周围的高压电线也会成为导体，设计这里的人就是他妈的疯子，他把所有高压电线都横跨在空中，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按照殷鱼的设想，假如里昂真的如同她想的有一个类似阿尔忒弥斯的系统，那么借助阿尔忒弥斯侵入这里的控制中心，这些高压线路就可以帮助他们形成一道电子乱流，这道乱流能暂时毁掉里昂所有与外部的联系，但是……电流会暂时奔流过一切导体，包括铁丝网、地面、人体，还有…… 带着灰尘的空气，在绝对的高压下也会被击穿变成导体，虽然只是刹那之间。 但是这个笼子周围……全都是导体。 在超载的一瞬间，这里就会成为电乱流漩涡的中心。 假如……校长说的是真的，那么莉安心脏处的芯片被乱流击穿，那么他大脑里的中枢就会被超载的电流同样击穿…… 他本来想要洗掉莉安的形象记忆。 那个中枢也有这个用处，用短暂的高强度电流毁掉大脑的指定区域，物理意义上的毁掉，不可逆。 “所有人！停下！停下！终止操作！终止……” 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阿尔忒弥斯系统的主界面，和所有的子界面，或者说，在这里所有的电子产品，全部都停转了。 骆寄瑶的皮肤突然刺痛了起来，她站在一台通电主机旁边，高强度电流已经刹那间击穿了空气，电弧打在了她的皮肤上。 场上殷鱼的计划已经启动了，但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一败涂地。 ☆、第四百七十四章 天才的代价 里昂摆出了大脚开球的动作，又是一球直直冲向了莉安左膝盖，莉安狠狠一咬牙，不准备躲避这次攻击，已经准备好正面迎接冲击，当然她知道这颗球肯定会从她的膝盖上弹起，然后径直在铁丝网上再做一个嘲笑她智商的机动……然后足球确实弹了起来，朝天上飞去，然后……掉在了地上。 突然，一盏又一盏灯灭了，皮掉在了地上，滚到了他的脚边。 莉安从另一个角度认为自己的智商收到了侮辱，而里昂的脸色也稍稍地变了，眼角抽了抽，莉安踩了踩脚下的足球，露出了一个龇牙咧嘴的笑。突然，他戴着的单耳耳机里骤然爆发了一阵噪音，把她的脑子都震得一痛，莉安连忙把耳机拽了出来，自然而然地看向殷鱼。 “喂！这什么？” “怎么了？” “噪音啊，噪音！”莉安怒道，“你想要把我弄聋么？！” “哦……”殷鱼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的有些让莉安莫名其妙，她指了指耳朵，用十分严厉的语气说道，“继续戴着。” “都说了里面有噪音……” “戴着。”殷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这回直接靠在场边的铁丝网上，姿势介于日光浴和泳池旁的躺椅之间，这回她的笑容让莉安有些发毛了。 “这个耳机，还没派上真正得用场呢。”殷鱼撇撇嘴，看向骆寄瑶，她只看了一眼，但是骆寄瑶惊恐的样子就让她挪不开眼睛了。 这孩子又怎么了？ 殷鱼翻翻白眼。 肯定是又害怕了，不过也难怪，第一次用电子战难免紧张啦，她朝着骆寄瑶挥了挥手，又转过了头去。 短暂的刺痛窜过了莉安的心脏，顺着心脏一路向上，尔后骤然消失，莉安被这短暂的疼痛弄的一愣，条件反射地摸了摸。 什么也没有发生。 里昂在黑暗中一样开了球，但是他的动作却迟滞了一秒，下一秒才大脚开球，足球毫无花俏地奔着直线冲向莉安，莉安对着直来直往得皮球压根不在意，右脚后踏准备硬接这一球，看着来势冲击尚可接受，球也被他不出意外地稳稳接下，莉安抬脚停球，里昂看着这一发球，冷笑了两声，曲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莉安。 “做的不错，莉安，或者说，你的后援做的不错。” 然后莉安皱起了眉头，把球用脚拨到了一边。 “怎么了？”里昂问道。 “少废话，给我认真一点。”莉安轻声说道，把足球又滚了回去。 这一球软弱到了一个极致，要是再随意一点就是俗称的滚地球，足球被射出去之后在地上不断摩擦，就和一只瘸了腿的笨蛋兔子一样，这根本就不该是任何和球员这个词有关系的人踢出来的。 又是一球，这回的一球更加难看了，歪歪扭扭地，滚在莉安的脚前一点点就停下了。 又是一痛，这回是在脑子里，莉安感觉有一根细细的东西扎了自己的脑袋里的某一处地方……但是又没有其他的感觉。 “我已经不会踢球了，之前也说过了吧，”里昂轻松地说道，“你是我的复制品，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是有正经的心脏病，假如踢球过头的话就会死在这里了。” “最开始的时候你不是踢得好好的么？”莉安没好气地说道。 好像……有什么不对。 “十五分钟啊，十五分钟，”里昂比了比手指，“时间已经过了，我已经不能再踢球了。” “那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莉安抬起头来，拳头握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点愤怒，心底的那个莫名的火星再次被拨弄了出来。 为什么会生气？ 这样踢球是不对的。 要全力才行！要尽全力才行！ 莉安动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种想法……或者说，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种想法。 这是……什么？ “我……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啊……”里昂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是一种病态的青白色，“我也不知道啊，为什么我这样的家伙还想站在球场上。”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他也不知道，对面的人是对手，打败之后就可以带走所有人的对手，对手这么软弱了，他应该开心才对。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啊，为什么我要站在这里……站在这么一个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嘛，而且你肯定不想和我在这个球场之外的地方见面了吧，”里昂说道，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毕竟是我的复制品嘛，想什么我还是知道的。” 复制品。 脑子又开始痛了……皮肤上也像是有蚂蚁在骚扰一样……不断地刺痛。 “……就这幅样子，”莉安从牙缝里挤出了最后一句话，“就这幅样子……还说什么‘复制品’……” “还不相信么？那也没办法啊……我也没办法证明啊，”里昂无奈地说道，“你之前说的长生者的故事很好，但是你要是坚持，我们可以去做个亲子鉴定，我们的亲子鉴定肯定相同率超过9八了，但是要是有人硬说你是我私生子可怎么办？我家的小姑娘可还在场下看着呢。” 欧琳阳的眼睛还盯着自顾自发言着的里昂，她的思维一片混乱，已经坐在了场边的椅子上，用手捂住了眼睛。 里昂就像是放弃了一般，肩膀塌了下来，似乎再也不打算说服莉安相信自己，里昂就像是突然颓丧了下去一样，或者说，他一直在颓丧，刚刚的自信满满才是他的伪装，他的脚下无聊地拨弄着新传过来的足球。 “不管你信不信，你都是我，莉安。” 莉安深深地吸了口气。 “想要证明的话……那就拿出‘我’的样子来啊。”她低声说道。 “啊？” “你要证明我是你的复制品的话……那就给我拿出来‘我’应该有的样子啊，”莉安的手握紧了拳头，“你说了你和我一样……那么我能动十五分钟，你也给我好好的踢十五分钟！” 里昂依旧毫不在意地开口，“说了我已经踢不了球了，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啦。” “你这个……”莉安的怒气刚要涌起，殷鱼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突然，她开口道。 “喂，那个叫里昂的，你有多久没有踢过球了？” 莉安一愣，里昂却回答的很快。 “一年。” “碰也没碰，对不？”殷鱼轻声说道，随后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把那个取下来吧。” 这回该里昂沉默了，过了一会，他认输一般地耸耸肩，伸手从耳朵里取出了一个耳机，丢在了地上。 “对，碰也没碰，最开始的半年我不相信，那时候乱折腾，身体彻底垮掉了，”里昂摊摊手苦笑道，“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后来的一年半就再也没碰过足球了。” “所以，你在球场上的判断力已经退化的很严重了，对不？” 里昂顿了顿，回答道，“对，没错，我在球场上的判断力已经退化的很严重了，即使是‘天才’，也需要时刻跟紧时代，一年半不碰足球，再怎么有天赋的天才也会被时代落下，所以说我现在已经踢不了球了。” 殷鱼的身子放松了下来，锤着自己的胳膊朝着莉安笑道，“莉安，这下你明白了么？” “明白……什么？”莉安有点懵，殷鱼在场上不到十分钟这到底想通了什么，一副了然于胸的超强感。 “这家伙是赢不了你的，”殷鱼笑着说道，她的身子彻底放松了下来，“从一开始，这家伙就赢不了你。” ☆、第四百七十五章 全频道阻塞干扰 “……哈？”莉安依旧不明所以。 “什么时候发现的？”里昂问道。 “从你说，四周的墙壁上全都是球员的禁闭室开始，”殷鱼笑道，“这种话在小说里出现还可以，但是在现实里未免也太扯淡了，无论是想要激起球员的竞争欲望，还是想要让他们产生被奴役感，在石头上挖几百个屋子把他们全都塞进去这种方法，已经不是吃力不讨好的程度了，基本上已经属于吃饱了撑的程度了。” “所以，从刚刚开始进入球场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这里要做成一个无线电屏蔽的场所呢，虽然说你们就和一群老鼠一样不想被人发现，或者是不想让被你们控制住的球员对外联系，但是这样的投资也未免太大了，怎么样也想不通，而且阿尔忒弥斯搭建的内网也能够在这里正常运转，那么就意味着你们只是单纯地屏蔽了和外部有沟通的信号而已……然后我突然把思路倒过来想了想，如果你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屏蔽‘外面’的信号呢？所以，我就让骆寄瑶帮忙留意了一下。”殷鱼继续锤着胳膊，她的女孩们正在紧锣密鼓地抢修着几乎完蛋的阿尔忒弥斯，骆寄瑶面无表情地看着维修区域报告，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弄了一片黑色。 “结果啊，这个地下球场哪里是无线电静默的死域啦，明明是个气球嘛，氢气在里面欢腾的不行，却一点也漏不到外面去，”殷鱼比划了一些，“还有，你不断地在强调‘药’，对吧，你始终在把莉安和我，还有场内所有人的思路都引向‘你是因为吃了药才会变强’的，但是俗话说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来圆，你犯了一个小小的逻辑错误，拜你所赐我才想通了。” “是么……说说看。，里昂笑道，“我的错误是什么？” “你不断强调这你和莉安是‘一样’的，但是却又不断强调着‘药’对于你的重要性，同时也在暗示莉安离开了药就不行了，最后你又说莉安的心脏病并不是‘心脏病’，而是一种可控制的外部干预行为，目的是为了确保莉安的行动时间始终保持在十五分钟以内，那个药的作用，是在莉安的行动时间或者强度超过十五分钟的行动上限之后，用来反干预那个干预行为的手段……”殷鱼自顾自地说，“这不是很奇怪么？” 莉安已经陷入了迷茫，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打断，妈的怎么打断，她压根就听不懂啊！而且就在她想要打断的前一瞬间，殷鱼用严厉的目光逼着莉安举手投降了。 不……不是不知道怎么打断。 她是“不知道殷鱼在说什么”。 听不懂。 她发现自己压根……听不懂殷鱼所说的任何话了，不，她连“不懂”这个概念都已经不知道了，她听着殷鱼自顾自地说着，只觉得一团混沌在自己的耳边作响……回荡……嗡鸣，这一切又毫无意义。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莉安的奇怪样子。 “哪里奇怪了？” “假如你之前说的，莉安所有的一切都和你完美复制，那么你们的身体一定能够‘无障碍活动十五分钟’的。”“于是，你所说的要用药才能踢球的话就是谎言了……不过看你之前的活跃样子，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但是逻辑还是需要推断一下才好对不？”殷鱼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那么新问题，既然你的身体素质和莉安是一样的话，绝对应该是和莉安五五开的对吧，可是在最开始的对决里面，你可是节节败退了的，也就是说在体力持平的情况下，在你和莉安同样上场的十五分钟内，也就是你所说的所谓药物的作用时间内……我不管你是在莉安心脏里安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是莉安是你制作的人造人，你在这绝对公平的十五分钟内依然被莉安压制了，那么有什么外部因素会让你的足球技术退化呢？经验哦，只能是过往比赛的经验了。” “那么，想要弥补这个经验的差距，最该利用的方法是什么呢？” 殷鱼指了指墙壁上，准确地说，是墙壁上的凹槽。 “很巧啊，我觉得我们是同行，”殷鱼咧嘴笑道，“在墙壁上安装那么多摄像头，真的难为你了。” “那些所谓的屋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你说的和真的似的球员，对吧？”殷鱼说道，“这里面全都是处理器喔，是一个处理终端，这些处理器构架起了一个网络，你看，你和我想的差不多，都想要用技术弥补问题，不过如果你想要这种系统，我们其实可以代工，等下给你联系方式怎样？” 殷鱼弹了弹耳机，一脸得意。 “不用了，反正是临时应付一下，”里昂的语气顿了顿，咧嘴笑了一下，“那么，针对这样的情况，你做了什么？” “只是干扰了一下通讯频道而已。” “从那一句话，你就知道了？” “不，我怎么可能这么聪明，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藏着什么黑科技。”殷鱼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性有很多种，我只是先‘抹除’一种可能性而已，”殷鱼说道，“一个一个地抹除可能性，最后总是能够蒙到正确答案。” 殷鱼举起自己手里的耳机，突然露出了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 “另外一提，本来我只是想要干扰一下通讯，让你不要再开着外挂揍莉安了，但是因为实在找不到你们的加密频道，所以我们就给你们放了个大烟花，全频带阻塞干扰了。” 耳机里一片嘶鸣，那是被殷鱼命令着去突袭通讯电流的奇兵取胜了……其实也不能算是奇兵，因为殷鱼引以为傲的阿尔忒弥斯已经接近宕机了，所以殷鱼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既然找不到，那就全部干掉。这个地下球场上空的奇兵一头扎进了讯号海中，把电波搅的一片混乱，无数条信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地乱撞，死活也找不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里昂的耳机里也是一片嘶鸣，那是慌乱的电流在导线里面乱撞。 但是里昂的眼角突然抽搐了一下，就像是想到了某种极为可怕的事情一样，突然问道。 “你用的什么方式干扰的？”他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点点急躁。 “啊？我……”殷鱼做了个手势，“呃，通俗的说，超载电流？” 里昂脸色刹那大变，宛如被足球迎面砸了一样，他厉声喝道。 “你……” 然后，一颗皮球狠狠地撞在了里昂的肩膀上，又快又狠，毫不留情，精准无比。 ☆、第四百七十六章 被遗弃的少女 里昂被这一球砸的一歪，脸上满是诧异，场间的灯还是半灭状态……一点也没有开的迹象，但是这一球依然准确地找到了他，他眯起眼睛，看见了一个人站在自己对面，垂手并肩，动也不动地看着他。 里昂的心里突然一动，肩膀慢慢地耸了起来……对面的人是莉安没错，但是他却感觉到……不是莉安，有了某个更加庞大，更加冷漠而毫无感性的东西占据了莉安。 莉安隔着微弱的灯光看着里昂，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话。 “开球，归你。” 里昂的表情凝固了，殷鱼则夸张地用手捂住了脸。 “呜哇……”她捂着脸自言自语道，“……我说莉安，我们这边占优势是稍占优势啦，但是轻敌这样子肯定不太好哦。” “你……是谁。”里昂突然问道，他陡然提高了声音，声音里居然带上了一丝不安，背后站在的百花拍了拍裤子站了起来，皱起眉头走上前来，却被里昂伸手拦住。 “退下。”他低声喝道。 “哈？我？我退下……”百花指着自己，抽着眉毛高声喝道，“我们……” “我没有问你，闭嘴！”里昂声音再高，简直是怒吼了起来，“你是谁？！” “里昂·舒特，”那个人影轻声回答道，“你比我知道。” “你……”里昂慢慢地后退了一步，“是里昂·舒特？” 不对劲。 “喂，莉安，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殷鱼怒声道，“你给我清醒一点！打垮他我们赶紧跑路了！喂骆寄瑶，把阿尔忒弥斯……”一只手握住了殷鱼的手，那只手在微微发抖，一个人站在鸟笼的那个低矮的笼门口。 “……骆寄瑶？”殷鱼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朋友，骆寄瑶的脸色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血液一样，没有一点人色，她的手心里全是汗，眼睛也红通通的，就像是刚哭过，额头上全是虚汗，表情却扭曲地看不出什么意义来。 “我们……闯祸了，队长，”骆寄瑶轻声说道，“闯了好大……好大的一个祸。” “你在说什……”殷鱼一脸茫然。 一声巨响，里昂的身子陡然再退，足球擦着他的肩膀轰进了球门，力度又涨了一分，而且明明击中肩膀弹射了出去，但是足球依然准确地跨入了球门。 “你……”里昂的眼瞳骤然紧缩，“你难道……” 莉安抬起眼睛，目光让里昂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那是毫无感情波动的平静目光，空洞地没有丝毫意义，但是最里面又闪烁着一丝光亮，像是深渊里燃烧着的火光。 某个男孩的灵魂在她体内彻底苏醒了，他大步地迈向前台，莉安心底里坐着的那个女孩连他的手都拉不到。 然后，一个对里昂来说陌生又熟悉的灵魂占据了莉安的身体。 “这不是你……啊，我想要的么？”莉安轻声说道，他抬起手来握住，“其实早就完成了吧，这个实验，只不过因为你太胆小了……才不敢面对实验结果。” “已经深层潜入了吗……”里昂重重地啧了一声。 “深……深层潜入？你在说什么？”骆寄瑶依旧一脸迷茫，但是当她转头看向莉安的时候，却被他的目光刺地本能一退。 不是莉安。 这是殷鱼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 但是假如莉安不是莉安，他又会是谁呢？ “啊，你看过一篇科幻小说吗，我很喜欢那一篇，你应该也喜欢，讲的是在很久之后的未来，人们造出了超时空传送装置，有一个平常的上班族一直在用这个装置上班，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莉安慢慢地开始笑了起来，这笑容里没有一丝之前的羞怯或者是犹豫，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极为自信的俯视——从最高处的俯视。 “……啊，然后有一天那个装置突然发生了故障，上班族没有被传送走，旁边的工作人员的表情却恐惧地无以复加，还有一帮人要抓住上班族，于是他一边逃一边想要找人问为什么。”里昂接住了话头，他当然看过，只要是莉安看过的他都看过。 “结果，你肯定也知道吧，”莉安握住了拳头，“在终点的另外一个传送装置那里，还有一个上班族啊，这个装置根本就不是什么传送装置，只是单纯地在一边完美重制传送者，另一边完全毁灭传送者的本体……但是上班族居然没发现啊，一天又一天的上着班都没有发现自己被杀了一遍又一遍。” 莉安和里昂的目光第一次完完全全地碰上了，或者说，是两个里昂的目光完完全全地碰上了。 “我……又被你杀了多少次呢，里昂？”莉安轻声问道，“莉安……你是这么叫原本的我的，对不？我曾经应该很喜欢你，喜欢你到可以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什么事情都按着你说的做，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会一直陪着我，所以我一直想要等着你带我走，一等就是好久好久，你却一直没有来带我走，倒是又把我丢开了，就像是丢开一条生了病的小狗一样。” “我从来没有……”里昂摇着头说道，“……没有丢下你。” “那为什么不带我走，”莉安直视着他的目光，“你明明知道我什么都会为你做的，是你捡到的我，是你保护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想要我死的话也就是你一句话而已，但是你为什么偏偏要丢下我呢？” 里昂垂下了目光。 “抱歉，”他低声说道，“如果你要恨的话……” “我已经不知道‘恨’是什么感觉了啊，”莉安笑道，“我已经开始忘记啦，忘记了好多好多东西，连你也要忘了，我只记得一件事了。” “我只记得……踢球啦。” 里昂浑身一麻，仿佛刀尖直逼眼前，杀气四溢。 “莉安！”战晴雪已经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场边。 莉安连头也没有回。 “莉安，看看我啊，求求你了，”战晴雪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无所谓了，球赛什么的都无所谓了！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好不好？”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为足球而生 “喂，战队长，别白费力气了，莉安……啊不，里昂现在应该完全忘记我们了。”殷鱼舔了舔嘴唇，骆寄瑶结结巴巴地把事情都告诉了她，她只觉得自己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碴窟窿里，冷地让她觉得血液都要冻结了起来，她看向里昂，只觉得一阵无力感，她最开始以为人家是和自己一样的技术狂，想要用算法解决问题，而且算的还没有她好，只觉得一股看差等生的优越感……但是现在她才知道谁是差等生，不，他们连专业都不一样，她想要在程序层面解决表层问题，但是里昂却想从生物层面一口气把这个问题连根拔起。 她居然不可抑制地对里昂产生了一丝……理解，这股情绪她自己都无法控制，一个纯粹的技术主义者对另外一个技术主义者产生的吸引力是难以名状的。 “不可能！”战晴雪高声道，“莉安……莉安不会忘了我的，莉安不会忘了我们的！” “这是从物理层面上不可逆改写大脑皮层，”殷鱼疲惫地说道，“战队长，别白费力气了，我们现在该走了，一切都结束了。” “走……为什么？”战晴雪的手握紧了栏杆。 为什么每个人都再说要结束了。 为什么没人……问过那些被结束的人的想法？ 假如不想结束呢。 不想要这一切都就此结束的话，我能做什么？ 战晴雪第一次开始如此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她开始思考“自己能够做什么”。 她终于开始履行足球队长的职责了。 “为什么……战队长，你难道没发现这里的战斗已经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么？”殷鱼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下一秒，一根针头毫不犹豫地扎进了里昂的脖子，药液慢慢打中，桃红色的线从针头注射处刹那迸射，一瞬间就在里昂的脖子上满满蔓延，那些线就像是被撒出去的群蛇，又像是在生物课上被染色的叶子经脉，桃红色顺着里昂脖颈上的毛细血管在他脸上四处蔓延，分开的枝杈互相连接，而脖颈下粗大的动脉和经脉则更加明显，越靠近的针头扎进去的地方颜色就越深，里昂长长地吸了口气，然后把这口气吐了出去，把针管放在地上。 “谁说的和你们没关系了，喂，在场边的那个，你们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么？”里昂轻声说道吗，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地，也扭曲了起来，“我还以为我是个疯子，结果你们比我还疯……” “我……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骆寄瑶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们只是……” “少给我推责任了，你这种行为已经把足球道德和科学道德丢到垃圾桶里践踏了一百回了，我就算是现在把你杀了都能算为民除害，把你绑进派出所你这辈子都得在里面度过了，”殷鱼努力支起身子，龇牙轻笑道，“你不如现在快点想个办法搞定这个破事，总之现在大家统一战线，先搞定暴走的初号机怎么样？” 里昂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的肌肉就像是预先知道了什么似的，已经紧绷了起来，他隔着黑暗看着自己的对面，知道有一个故人已经醒了过来，他睡了很久很久，现在已经被人吵醒了。 “……解决方案倒是有……可惜你们这帮小丫头手太快，已经来不及了，真是太急躁了，没人搭理你你都能放这么个大烟花，”里昂说道，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对着莉安笑了起来，“不过这也算是好事。” 莉安还是没有回答，在黑暗里沉默着，就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他听到了里昂的话，嗤笑了一声。 “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莉安回答道，语气没有一丝感情，“你在嫉妒我，同时你也很愤怒？对不？” “妈的……”里昂咬着牙骂了一句，依旧在凶狠地笑，“……已经进入底层意识通感阶段了？实验真成功啊。” 莉安迷惑地歪了歪头，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你……真的很愤怒，”莉安轻声说道，“你刚才在想‘在这里杀了我’，对不？” “是啊，我真的很想杀了你，”里昂活动了一些脖子，“你说我愤怒……但是你真的知道我的‘愤怒’么？想要自杀却不敢的感觉么？两年，我整整挣扎了两年，我甚至觉得要是我没有碰足球的话，我的生活是不是会更好过一点，但是我知道这都是假话啊，那些球场上的事情就像是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转个不停，我必须要重新踢球才行……但是我最终还是没能站上球场。” 莉安没有说话。 “喂，场边的小姑娘，该走的话现在就走吧，”里昂朝着殷鱼笑道，“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 里昂右腿朝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子，他做好了最后的准备，这是他之前上场比赛的习惯性动作。 “真有意思，明明是我创造的你，但是我却想要和你一样，没有那两年的经历的话，没有那两年的记忆，不过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已经不能踢球了，但是你还能踢球，对不？” 莉安点点头。 “随时都可以上场。” 但是里昂却如同直面大敌似的，他的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这是他的习惯性回答。 “是啊……无论怎样绝望，怎样痛苦，怎样折磨自己你都会接着踢球，即使是放弃生命也在所不惜，你就算忘记了自己你也会记得那唯一的一件事情。” 里昂就像是做出了什么决断一样地抬头笑了起来，他的笑容爽朗地简直如同刚刚升起的太阳，把他脸颊上的桃红色丝线衬托地更加狰狞，莉安依旧沉默着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没有人牵线的木偶。 “因为你和我……都是‘为足球而生’的啊。” ☆、第四百七十八章 尾声·全国大赛 然而没等里昂开出脚下的皮球，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打断了他的动作。 “琳……阳……”战晴雪看着鸟笼里，低着头看不出表情扇了里昂一巴掌的紫发女孩，喃喃叫道。 “你错了……”欧琳阳依然低着头，彷佛是鼓起了滔天勇气，才甩出了这一掌，“你从以前开始就走错路了，里昂……” “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里昂不想理会这个感情用事的女孩，“你要说分手的话，我们早就……” “啊，我们早就玩完了。”欧琳阳抬起头满脸愤怒而又饱含泪水地看着眼前真正的青梅竹马，如同里昂讲过的那个忒修斯之船的故事，每隔五年人体内的细胞全部更新换代一次，你还是你吗？时隔五年再见到故人时，他还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吗？ 如果你不能重新喜欢上这个全新的他时，那你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他，就永远只能留在你的记忆中了。 “我只是来带回莉安的。”欧琳阳转过身，看着周身散发着不祥气息，血管不断被红色的丝线所替代，意识逐渐被“里昂”所淹没的红发少女。 “就凭你？”讥讽的笑容爬上了里昂的嘴角，在他的认知中欧琳阳就是那个永远接不住别人的传球，遇到挫折就会调头走向另一个方向，从不直面问题核心的爱哭鬼，面对这隐藏bss一般的意识海·莉安，就连里昂自己都没有三成把握可以赢过她，何况是欧琳阳。 “我了解莉安，也了解里昂的球路，哪怕他们两个叠加在一起，也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欧琳阳用手臂一把抹开挂在眼角的泪水，“把莉安还给我！” “要是不够的话，就再加上我吧，”英阁的队长附身穿过已经有些变形了的铁门，来到了两人身边，“也许我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队长，但我有责任把我的队员带回去。” “战晴雪……”季校长昂了昂头，过于青春的戏码在这个漆黑的地下球场显得有些过于耀眼了。 “上啊！英阁！管他什么隐藏bss真魔王，通通放倒就完事了！”一点也没有感伤情绪的陈小蚁在场边大喊着。 “来吧，我在旁边支援你们，之前阿尔忒弥斯解析出来的动作模组我全都记得！不要输给这个讨人厌家伙设计出来的系统啊！”殷鱼撑着铁丝网倚靠在鸟笼边，用尽自己仅存的一点体力向场上的三人怒吼道。 “想活着下场的话，你似乎也只能上了，”后面的百花此时还有心情对里昂调笑道，“哪怕是和这两个‘情敌’组队。” “啊，开始吧，我这辈子最想赢的一场球。” -------- 一个月后，英阁高中的足球场上。 “全国大赛的对阵分组出来咯，你们快过来看一下！”战晴雪挥舞着一张打印纸，和副队长安以红一起走到正在三三两两坐着热身运动的女孩中间。 “欸，我们和骄华隔得好远耶。”连茗如当仁不让地感叹道。 “我们是同市球队，按规则会平分到上下半区，不打到决赛不会碰面的，”安以红在一旁解释道，“不过也得先进决赛才行。” “全国大赛，决赛……有点不敢想……呀！”耿盈盈小声嘟囔了一下，却被身后一根呆毛竖得直直的女孩从背后来了一掌。 “怕什么，有本人陈小蚁坐镇，保底四强好吧！”上周才办完转学手续的陈小蚁融入得倒是比谁都快，“我可是要在正式比赛上好好报那孩子一箭之仇的。” “这份韧性我倒是很欣赏。”吴霜泷双手抱臂频频点头表示赞成陈小蚁的说法。 “你们还是不要一激动又红牌下场才是正经吧！”赫连秋吐槽队友时也不忘狂点手中刚换的新机，“我擦，竟然有人发帖预测今年的冠军！” “那不是很正常吗？世界杯呀欧冠呀，都会开赛前预测嘛？”吉赛尔一下子蹦到赫连秋的身后，伸过脑袋就把她手机屏幕上的信息窥了个一干二净，“哇哦，我们竟然时赔率最高的队伍。” “赔率最高？那不好么？”沈亚楠显然没有搞清楚赔率的具体含义，只觉得最高似乎是个不错的字眼。“赔率最高，意味着夺冠概率最低好吧！”慕容莫一听这话，立马气鼓鼓地说明道，“竟然小看我们到这种程度！” “毕竟是个去年为止连市一级小组赛都没参加过的鱼腩球队，被人轻视也很正常吧？”迟迟走过来的骆寄瑶把手中一沓纸递到战晴雪的面前，“这是32强参赛球队的球员数据和点评分析，殷队……殷鱼同学让我连夜做出来的。”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啊——”沙珺雅抢先一步把那叠厚厚的文件资料接了过来，“噢！还挺详细的嘛！” “有阿尔忒弥斯二号机帮忙分析数据，我只是负责整理工作，只用熬一个夜晚，不算辛苦。”骆寄瑶顶着一个黑眼圈笑笑道。 “首战确定是络新高中了啊，隔壁首京市的重点中学，师资力量雄厚，还有点瞧不起我们禹州人，口号是永远争冠军，但至今为止一次全国冠军都没有拿过。”安以红看着络新高中的那叠资料感叹道。 “人家只是瞧不起，可没说不重视哦，之前在大乱斗时就碰到她们两个来打探情报的主力，”沙珺雅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叫啥来着？” “如果我们第一轮顺利出线的话，就会碰到浙东大附属中学和七夜私立中学的胜者了吧，”吴霜泷紧盯着对阵表发出疑问，“会是谁呢？” “肯定是七夜呀！”陈小蚁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得头头是道，“七夜是古都濮阳的神秘中学，学校师生都好古风，听说校内甚至有宋朝某球王的铜像，技战术打法也很复古，特别擅长高空球轰炸。” “再往后就不知道会遇到谁了啊……”耿盈盈傻笑着接话道，似乎陈小蚁自信的气质有那么一点注入到她的身体里。 “除了这两所中学，我把凤凰市的凤舞高中、粤东市的九宫高中也圈出来重点分析了一下，她们属于实力比较拔尖的足球强校，按赛程有不小几率碰到。”骆寄瑶把两份订好的资料分别抽出来讲解道。 “凤舞高中是足球重镇凤凰的明星高中，不但培养了不少青年球员，更有着来自亚非拉等地区的身体能力超强的留学生，比起高中生她们更像一支雇佣军球队。” “而九宫高中则是粤东的新锐豪门球队，因为资方的连年资金投入而拥有大牌教练和众多的u19女足国脚，同时也是这届全国大赛的卫冕冠军。” “如果我们有幸闯进决赛，根据我的分析，有八7的概率会遇到骄华，百花已经带领骄华完成了蜕变，可不要认为有我和陈小蚁加盟，就能轻易拿下这场禹州德比哦。”女孩们的身后，有着黑长直姬发式的殷鱼款款走来，换上一身英阁白色队服的殷鱼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明丽动人。 “殷鱼！那个……”战晴雪刚想问那个悬在心里好久的问题，却被殷鱼伸手打断。 “手术很成功，有里昂给的实验资料和全国最好的外科医生坐镇，出现意外的概率本来就很低了，算算事件她应该已经醒了吧，”殷鱼手托着下巴，又给出一个让战晴雪略显失落的结论，“欧琳阳在那边陪着她，我们就专心训练吧。” -------- “莉安，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记得……也不太记得，我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我成为莉安之前，到底是谁了吧？” “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逼问一下校长，他肯定知道些……” “不用了……琳阳……欧琳阳，”刚刚完成心脏异物拆除手术的莉安斜靠在病床上显得有些气若游丝，但比起她爆发“心脏病”时的骇人模样已经好了很多，“我想要作为莉安活下去……” “就叫我琳阳没关系……”不知为何欧琳阳有些哽咽，明明事情趋于完美地解决了，莉安也回来了，心脏上的电击器也摘除了，那个里昂也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们成功地夺回了自己的日常，为什么她依然觉得如此难过呢？ “琳阳，我有里昂过去的记忆，也许你不愿意相信，但我还是想说……”莉安紧紧握住了女孩颤抖的指尖，缓缓说道，“他曾经不因足球地真心喜欢过你，我为他在鸟笼时说过的谎言，道歉……” “对不起，琳阳……” 没等莉安说完，欧琳阳的嘴唇轻轻盖在了红发少女有些苍白的唇上，两行泪水从有些呆滞的莉安脸上簌簌流下，时间在这一刻彷佛静止一般，容不下任何多余的念想。 “让他过去吧，”半晌，伏在病床前的欧琳阳重新直起身子，轻轻拂掉自己眼角的泪花，“因为我想和莉安，一起回到球场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