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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本文讲述了一个名叫里昂·舒特的年轻男孩的故事，他是一名有潜力的足球运动员，在经历了重重困难后尝试加入女子足球队。故事开头，里昂正在地下进行野球比赛，面对身体机会和精神挑战，同时为了生计努力踢球。他的精神困境源自于他被诊断出先天性心脏病，而不得不面临退役的建议。在经历了一系列情感上的冲突后，里昂决定暂时掩饰自己的性别，以莉安·舒特的身份加入英阁高中的女子足球队来继续追求自己的足球梦想。随着故事的发展，莉安不仅需要克服技战术上的挑战，还需要逐渐适应这个充满偶像化元素的女子足球文化。在球队因士气低落而面临解散的危机时，莉安用自己的技艺一次次挽救了团队，并与队长战晴雪建立起深厚的友谊。故事展示了莉安在赛场上努力拼搏的决心，以及她对胜利的渴望，深刻揭示了性别认同、团队精神和青春奋斗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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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rchived Date | 2024-11-23 |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 Author | 未知 |
| Region | 未知 |
| Date | 未知 |
| Tags | 跨性别, 足球, 女子足球, 性别认同, 青春成长, 自我探索, 小说 |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第一章
来自于腿部的一记重击，即使是有所防备的里昂也没有能够避免身体的失衡，球从脚下滑了出去，被龇牙笑着的大汉控在了脚下，下一秒果断的一脚抽射，球应声进门，大汉满足的和同伴击了个掌，活动着肩膀重新站好了位置，对着里昂比了一个手势——挑衅的手势。
男孩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在感受到了代表自己膝盖依然完好的疼痛后，他再次重新站了起来。
只是对方又进了一球而已，他想到，才二比零。
周围的铁笼围住了整个狭到可以说是逼仄的球场，杂乱的人工草坪下头乱七八糟的铺着橡胶碎屑，踩上去的时候发出让人烦躁的沙沙声，有的地方草皮都被踢了起来，橡胶粒也被激烈的脚步碾开，露出了底下苍白的水泥地面，就像是被烧尽的煤。周围竖立着的高高的细密铁丝互相交错着，切碎了所有目光——朝内的，或者是朝外的，铁丝朝径直朝着他的头顶蔓延而上，在最顶端的聚光灯下头集束起来，正巧把灯罩在里面，唯一一盏硕大到怪异的聚光灯照亮了整片场地。
这是一个巨大的“鸟笼”，在整个舞台中央，被唯一的光照亮。
场地外没有一丝光，漆黑沉默，就像深夜里的墓地，但是他知道，在四周环绕的看台上坐着无数不愿露面的男女，他们戴着面具穿着长袍，双手乖乖的放在膝盖上，在让他们安心到极致的黑暗里微笑交谈，他们优雅的就像是在参加一场冷餐会，偶尔会把目光逗乐的投向舞台的中央，尔后和自己的伴侣吃吃低笑。
没人会在意鸟笼里的鸟，鸟和他们生死无关，只是单纯兴致来了听个响而已。
里昂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噗嗤一声几乎要笑了出来，但是看看这场合，他连忙很识时务的憋住气，两腮一下子鼓了起来，就和一只仓鼠一样，红色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了，在他肩膀上披了下来，遮住了一点他的脸颊。
地方太了，他没有太多的跑位选择，两个队友在梦游，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在原地跳踢踏舞已经是他们的水平极限了，而对面三个抱着胳膊的三个壮汉纹身光头疤痕一应俱全，说不定就是隔壁酒吧看场子的猛男兄弟们收钱了临时来串个场。
地下球场也就这样吧，球员水平啦，场地水平啦，观众啦待遇啦，这之类的东西水平到这里已经还算差不多啦，里昂捋着自己的头发，前一天洗头发的时候头发太干直接睡下了，早上起来发现都已经打结了，现在整理头发的时候总是疼的要命。
对面的三个猛男踩着球，看着里昂鼓着嘴用力的梳理头发，也没有任何进攻的意思，里昂专心致志的自己摆弄着。
他有一天会想到自己会来踢野球吗？里昂突然想，但是随即他就把这个念头丢开了。
足球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了，他只是因为不想被饿死才来踢球的，这是生计所迫，他告诉自己。
红发凌乱无比的——现在已经整理好了——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了那里并不是太激烈的跳动，深吸了口气，给自己打气似得在原地跳了好几下，解下了手腕上的头绳，把已经有点长了的头发熟练的束了起来，用力一拉，红色斜马尾落在他头的右边。
这种程度的打击，比起之前在欧洲的来说，简直——
不值一提。
“……很抱歉，我们真的……”
明亮的有些过头的台灯在桌子的玻璃板上反着光，反射的光更加锐利的打在里昂的脸上，让他的眼神躲躲闪闪的，而比这光芒更加刺眼的是对面医生有些踌躇的话。
医生的左手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右手握着一只笔，在病历上划着一个又一个圈，尔后笔啪嗒一声放下，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放在桌上，握紧了。
“……我明白，我非常了解，但是为了您的生命，我们建议……”
建议什么？对了，我是来体检的，体检之后我就会开始在西班牙卡斯蒂亚的职业生涯。
冰凉的椅子，冰凉的金属扶手也没有让他有一点点的安全感，里昂就像是整个人被猛地掀进了深潭，眩晕和窒息在短暂的停顿后朝他猛烈的开始了侵袭。
胸口里的那颗心脏开始跳动的越来越猛烈，它的节奏越来越快。
这家世界上最伟大的足球俱乐部认可了我的天赋，认可了我的努力，然后——
“……鉴于您的心脏上问题，作为专业的队医，我们建议您选择退役。”
否定了我的未来。
“里昂，里昂？”不敢说话，说不出来，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快点说，快点说什么，让青年队教练知道我还能踢球，只是一点毛病，只要给点时间我就能克服过去，明明都克服这么多困难了，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这里，能够付出的东西我全都交出去了，u17的助攻王，选拔赛最佳球员，我能够做到最好，我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他觉得室内好像越来越空旷，医生的声音，旁边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被无限的拉长了，空洞的回声开始出现，嗡鸣声逐渐填满了他整个耳朵。
“……别激动，别害怕，里昂，没事的。”
耳边迷茫的声音一下子消散了，一只手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捏了一下，轻微但尖锐的疼痛让他总算从这混沌中把自己剥离了出来，他踉跄了两步，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跌坐了回去，一个棕色头发的高大男人猛地站起了来，斥责似得高声问道。
“先天性心脏病？可是他之前都没有任何异常！”他站起来的时候，足足有一米九的身高，搭配即使是在欧洲也足以称得上是雄伟的体型，还有爆炸型的发型和咆哮般的语气，让他看起来就和一只发怒的熊一样，他吼道：“这是我们最棒的伙子，他将来会成为令整个欧洲为止疯狂的新一代球王！而你让他现在就退役！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吗？”
坐在椅子上的医生毫不畏惧的迎上了熊一样的男人凶狠的目光，同样站起来，高声吼了回去。
“我说了多少次？我再重复一遍！那只是他的运气好而已！他的心脏无法承受职业足球的过载负荷！选拔赛的跑动量和正式赛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只要他每次站上那个该死的球场，他的每一脚踢的球，跑的每一步路，都是在把自己的墓地再往地狱里再挖他妈一大铲子土！”医生也咆哮了回去，他猛地把笔重重摔在桌上，随后他昂起脑袋，高声说道：“我当然能为我的诊断负责，经纪人先生，你能为你的队员负责吗？”
“你们这群兽医！”
“即使是兽医也不会因为足球而谋杀一个年轻人。”
医生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男人的眼睛，嘴唇紧紧的抿着。
“而您，就是在谋杀您的队员。”医生说完，随后才恶狠狠的补充道：“先生”
经纪人的语气软下来了一点，但是依然以坚定的语气说道：“他从中国来，付出了他的所有东西，他是个好伙子，我们之中最好的那个。”
医生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看了一眼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金发少年，他坐在原地，手腕被另外一个男人紧紧的握着，男孩垂着头，头发散乱的盖住了他的整张脸——他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字，甚至一个表情都没有让医生看到，他的双腿并拢坐在座位上，双手握拳，也并在一起，乖巧的放在自己的腿上。
一个乖孩子，这是老医生的第一感觉，就像学校里老师最喜欢的那一类学生，不会和女生们胡闹，不会在球场上破口大骂，不会惹事也不会让老师头痛。永远又沉默又乖的坐在原地，生怕冒犯任何人。
但是乖孩子们总是这么让他烦躁，即使是这孩子现在蹦起来把他的桌子掀翻，都比现在沉默的坐着给他的感觉要好。
“……我明白，我理解，但是诊断结果就是这样，我们会建议主教练不要签下这名球员，而我也建议他这辈子都不要再碰职业足球，除非他想直接去上帝那报道。”医生坐了下来，看着依旧没坐下的男人，依旧垂着头的乖乖男孩，摇摇头，叹气道：“……如果您依然坚持的话，先生，让我们再检查一遍吧。”
经纪人转身，看着还是垂下了头的男孩，转过头去坚定的说。
“麻烦您了。”
☆、第二章
二、
男孩从来没有觉得医院里能这么冷过，寒冷的气息正在侵袭他的整个身子，从走廊尽头飘来的消毒水，灰尘，药液和其他什么味道混合在一起，在这家医院强有力的中央制冷器的推动下，和冷气一起填满整个走廊，再把里昂团团围困在诊断室外头的长椅上。
就像哪本书里写的那样，世界是一片汪洋大海，你只有一片的孤岛，海风冰凉的像是刀，但是你只能抱着腿蹲在原地，祈祷着某天能够升起太阳。
诊断室的门紧紧的关着，熊一样的经纪人正在寸步不离的跟着医生，他坚持要看着医生做完每一个步骤，写下每一个诊断，最后看着打印机打出诊断书。
里面寂静无声，就像是里头根本就空无一人，而走廊里的那些，走过来走过去，偶而向他投来眼神，然后飞快挪开的人们就像是被某个诡异又恶趣味的神制作出来的木偶——只是为了让他更加绝望。
“别害怕，兄弟。”一罐子咖啡塞进了他手里，一只雄壮有力的胳膊揽过了里昂的整个肩膀，“上帝永远不会让一个孩子流泪。”翘着二郎腿的法国人用力揉了揉里昂的金发，看着男孩垂下去的眼角和垂落下去的金发，还有依旧和被罚坐了一般的坐姿，法国人叹了口气，干脆把手一股脑的揽住了他的腰，开玩笑的把里昂的身子轻轻一拉，这腰围让法国人甚至有点条件反射的想把手缩回来，他又一抬头看见男孩低垂的眼角和抿住的嘴，男孩还真的被他拉进了怀里，头还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这回法国人的风度也不能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要是你是个女孩，兄弟。”他把咖啡一口气灌进嘴里，就像是在压制什么一样，他把易拉罐一抬手就丢进了垃圾桶里，“我会在看见你的一瞬间把你抱回家，扛着走的那种。”
“你确实这么做了，”另一个抱着胳膊靠着墙，正在手机上按来按去但是一直没说话的的大汉总算找着了机会，冷冷地打断了他，快意的嘲讽道，“在里昂进队热身准备选拔赛那天，你就跑来找我借了三百欧，翘了训练，去路边花店买空了剩下的玫瑰花冲进了场准备朝他求婚。”
“三百！？我什么时候……”
“当着全部队员的面，你在球场单膝跪地朝他求了婚，你说……”
“我会还你的！我马上还你！”
“从中国远道而来的阿弗洛狄忒……”
“好了，我记得我还欠你五百，就现在还你！”
一把把钞票从满脸颓丧的法国人手里抢过来的男人朝他晃了晃手指，数着钞票，满足的开口道，“你可别告我敲诈，但是你用一个标准的法国人的风度，当着全场人的面，深情向一个中国男孩发起了无悔求婚的事情，已经在球队历史上画上了重要的一笔，谢谢你兄弟，我五年之内都不用找笑话打发中场休息的时间了。”
看着男孩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法国人挠挠头，无奈的停下了动作。“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足球，要是我没有成为职业球员，肯定会是一个职业泰拳手，”他扬起手，作了一个挥肘的泰拳动作，“不过你真的没有想过去当模特什么的吗？虽然身高矮了点。”法国人捏了捏男孩的脸，突然正声道，“你看，头发再长点，再打理打理，看看这眼睛，这身材，我发誓整个欧洲没有男人能在你的目光下不动声色一秒钟。”
“我……我只想踢球。”男孩轻声道，“其他的……都没有想过。”
“找点业余爱好也好，训练完了也要放松的嘛，人生……”法国人依旧不死心，还想接着往下说，门突然开了，经纪人站在门口，看着三人，他走了过去，低声开口。
“里昂，我们出去说。”
身体重重地摔在了铁笼的铁丝上，铁丝上发出了刺耳的哗啦一声，从背上传来的疼痛让里昂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的队友跑动的简直比梦游还慢，看上去就像是真的睡着了，比分已经是三比零了。
他的红色马尾摆动着，慢慢地完全垂了下去，头绳在刚才他“漫不经心”地跑动中有点松了，三个猛男兄依旧一脸得意的看着他，另外一个还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流氓头子的角色入戏太深，但是说实在的，就他们的体型体力和手段来说还真是一把流氓好手，踢球也不忘本职工作还能举一反三，三个猛男兄真正是做一行爱一行。
技术不行的人都是这样，只能在机灵上占点便宜，他叹了口气，不过机灵能拿三分，可以说是非常机灵了。
散步的队友明显就没有一点想赢的意识，只是在等待接下来的五分钟结束之后回家睡觉吧，人家说躺赢躺赢，可是你也得想赢的躺着，不是躺着想赢啊，要是之前的……
里昂猛烈的摇了摇头，把往日的幻像从脑内驱逐了出去。
这些幻象没有意义，只要能踢球，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在场下看着他的男人扶了扶眼镜，在他旁边的女人讥讽的看着他。
“你的新球员这次不灵了，季校长。”女人把最后的三个字刻意拖长了，讥讽的意思根本不加掩饰，她也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或者干脆就是某种直接的挑衅，她看着男人依旧不动的眼神，有点好笑的说：“一个身子这么弱的女孩，还能在‘鸟笼’这么残酷的地方跑多久呢？”
季校长没有说话，依旧紧紧看着那瘦弱的背影——一个就像是猫掉进了群狼的巢穴无助的背影，孱弱的就像随时都会倒下。
男人垂下了眼睛，把眼镜取了下来，笼中的孩子支着膝盖站了起来，把头绳用力的扯开，红发飘散，如同柴薪中火星四溢。
“你知道，我看见这孩子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吗？”校长把眼镜取下来，用眼镜布擦拭起来，彷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我遇见他那天雨还下的挺大的，他在大雨中对着墙踢足球，就是踢来踢去，当我问他为什么在这的时候，他说他没地方去，我又问他你喜欢足球吗，他说喜欢，但是他不能再踢球了，也没人愿意让他踢球了。”
里昂重新把头发束了起来，侧面的马尾辫一甩一甩，他还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就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然后他看了我一会，好像是看见我包上的校徽认出来了，他问我，你会让我踢球吗？我除了会踢球之外什么都没了，所以什么都不能给你，但是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让我踢球就可以了。”
“女孩”逐渐开始跑了起来，红色的马尾凌空飞舞，一团摇摇欲坠的火焰骤然炸出了又几颗孱弱的火星，好像要再次燃起。
“然后他说，只要能踢球，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季校长把擦干净了的眼镜重新戴上，“一个人的一生里，总会有一个让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要求。”
☆、第三章
三、
第一个进球来得非常突然，如同炮弹般的足球轰然掠过了大半个场地，毫无预兆地冲进了球门，对面那三个人连表情都没做出来，他们仅仅只看到那个唯一的对手在半场之外刚刚把脚尖放下，在地上点了点。
“快站好自己的位置，要开球了。”无视着对方被激怒后龇牙咧嘴的神情，“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到中圈，仰着脸叉着腰，等待着裁判将球从鸟笼上方坠下开球，手还搭在眼睛上撅了撅嘴，对着对面三个猛男兄眨了眨眼。
球落了下来。
那团孱弱的火焰轰然爆鸣，火星现在燎起了整个草原！
没等足球落地，“女孩”一个跃身抬腿就将皮球从空中卸下，从这一刻起足球就好像粘在“她”的脚上一般，磕球变向躲开第一个人凶狠的铲抢，双脚单车接牛尾巴穿裆过掉第二个，最后一个防守球员终于学聪明了，没有贸然出脚只是死死卡住射门路线，但是就在下一瞬间他却找不到球在哪里——“女孩”两脚前后一夹将球挑起，顺势脚后跟磕球，一个漂亮的彩虹过人加速跑就将第三个人也甩在了身后，直到将皮球带到球门前将球轻轻推进，原地轻轻的转了个身，马尾才刚刚落回了她的肩上。
被连追两球的对手开始用尽全身的力气跑了起来，用肌肉卡住坠球开球后的身位拿到皮球，之后就开始了遛猴一般的来回倒脚，他们完全放弃了进攻，只是不想让这颗球又溜到那个“女孩”的脚下。但是他们高估了场地的宽度，也大大低估了“女孩”的速度，还没传到10脚，皮球就被女孩一个爆发冲刺滑铲断下，一个大汉甚至闻到了这孩子高高扬起的马尾上的洗发水味道。
那个被断球而气急败坏的大汉和队友对上了一个凶狠的眼神，大踏步的冲了上来，毫不在意犯规的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准备用犯规的冲撞直接撂倒这个身材瘦的对手，然后再做些踩踏脚踝之类“不心”的动作，他猛烈的逼近着，把自己的对手逼到了墙角，然而就在他将要撞到已经接近笼壁的“女孩”时，那个赤红的身影突然利用鞋钉和奔跑的惯性踩着笼壁顺势而上，软软的手掌在大汉的肩上借了把力，整个身子飘荡了起来，对着事先挑起的皮球就是一记倒挂金钩，皮球划出一道长曳的弧线，从那个还伸出胳膊想要用手球犯规拦住皮球的大汉侧面滑进了球门。
里昂轻巧了落了地，比分平了。
比分被扳平了，时间也所剩无几，因为鸟笼的球门只是一平米不到的超型球门，三个大汉干脆一齐堵在球门前，毫不在意已经场外已经能够听见了的嘘声和笑声，用这种不讲道理的手段想要阻止“女孩”进球。面对这几个不择手段的壮汉，“女孩”站在中场一下一下颠着皮球，观察着他们的动作。
“要是我每场都是这种对手，那还真不如去踢墙啊……”里昂拍了拍脸，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三个猛男兄屏气凝神闭眼塞耳的挡在球门前，就差手挽着手了，果然防的坚如铁硬似钢……
里昂哼着曲晃着头，脚下的球晃晃悠悠的被颠来颠去，里昂转头朝着笼子外头某个黑暗的角落看去，目光投向了一个位置，在那个位置上有一个人正在看着他。
“我知道啦。”
漂亮又孱弱的孩子龇牙笑了笑。
足弓一摆、腰身一甩，一脚飒爽的抽射，球如同闪电般袭向三人，却在快要打到他们身上之前上飘撞向鸟笼的顶部，反弹一下、两下，在壮汉们慌乱的试图用身子挡住不知道在哪里的球的时候，足球最后撞到了中间左顾右盼的壮汉背上，他一个条件反射的挺身，乌龙球弹进了球门。
四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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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呸呸呸地吐着飘进嘴里的头发，燃烧着的马尾柔和的垂了下去，慢悠悠的搭在了“她”的肩上，他专心的用手指揪出了好几根依旧在嘴里的头发，终场的铃声响了起来，他朝着那个黑暗的角落比出了一个v字。
笑得合不拢嘴的校长把手里的赌券丢给一旁的侍者，看着旁边脸色铁青的女人，扶着眼镜笑道。
“……我最不擅长拒绝的就是这种要求。”
女人的嘴角讥讽的翘了起来，她的手按住了贴在脸上的面具，看向了校长，嘲讽道：“是啊，谁能拒绝一个不用电的印钞机呢？”
校长不置可否的摊摊手，就像是在展示自己桌上的筹码。
“但是除了我，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愿意用这台印钞机的人。”
揉了揉被撞得青紫的肩膀的红发“女孩”慢慢走出鸟笼，顺手捋下那根绑着红色马尾辫的发带缠到手上，头也不回的从通道离开。哪怕赤红的长发被汗水浸湿耷拉在脖子上，让这个“女孩”看起来比刚才更加令人想要保护她，但从走下球场的这一刻起，“她”依然是只知道踢球一事的里昂。
不对，应该是“他”了。
“下次应该再专心一点……”里昂揉了揉手肘，这动作又牵动了他的肩膀，连着一连串的疼痛让他一阵龇牙咧嘴，刚才摔在铁笼上的时候好像受伤了，有点痛，“……回宿舍了再好好看看吧。”
里昂走进了通道，阴湿的风从尽头卷过来，在通道顶上，保证这个长长的通道不会缺氧而挂着的鼓风机发出的沉闷声响清晰可闻，通道很狭窄，两个人并排走都有点吃力。
一阵一阵的眩晕正在袭击他，他有种自己的血液流速渐缓的错觉，本应奔流不止的血液变的粘稠又缓慢，就像是橡胶液一般，在血管壁上粘稠的附着，固执的不愿把氧气快速送到该送的地方去。
里昂蹲了下来，用力的捶打了一下胸口，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耳边的嗡鸣逐渐近了，更近了，就像是谁蹑足偷偷摸摸靠近发出的沙沙闷响，尖锐的耳鸣被拉的仿佛发声源在通道尽头。他逐渐从蹲变成了蹲坐，随后无力的坐了下来，手紧紧的捂着脸，用力的揉搓着，他指望用这种机械的行为让自己快点从迷蒙中解脱，他的眼睛硕大的睁开，惊惧的像是要看见什么，但是他从指缝里只看见了漆黑的墙壁。
☆、第四章
四、
“别……”
他只吐出一个字，就被从胸口汹涌而上的疼痛袭击了，男孩猛地吞下了手里的药，硬生生咽了下去，然后只能蜷缩了起来，祈祷着这阵麻木的疼痛快点过去。
迷蒙渐渐散去了，他手心满是冰凉的汗水，快要睁裂的眼角和无意识咬住的嘴唇都在刺痛，他能够感受到什么东西正朝着他扑过来，是命运？是死亡？随后一切都飞快地褪去了。
里昂慢慢的扶墙站了起来，那阵短暂的疼痛席卷走了他所有的体力——踢选拔赛的时候都没这么累过。
他还能跑多久呢？还能踢多久呢？这些他都不知道，除了踢球之外，他没有兴趣想其他的东西，只要有足球就行了，其余的就顺延下去，这样他就已经满足了，在这种漆黑的甬道里蠕动着的男孩揉了揉手腕。至于再次去太阳下踢球的奢望，他也不再想了。
他又走了一会，一个女孩靠在墙壁上，侧脸看着他，黑漆漆的通道里这女孩的金发宛如亮星让他的目光不往那看都不成，他细细一打量，女孩胸大腿长金发飘飘，一身看上去就能抵他半个月生活费的裙子看上去还是订制的，说是模特富家千金明星偶像无论哪个他都信，而且裙边的校徽有点眼熟。不过这都和他无关，里昂只想赶快回去查看自己的伤势。
大胸女孩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里昂一番，直到他走近了也没有让路的意思，高挺着的胸使她大概占据了通道三分之二有效通过距离，里昂侧着身子努力把自己的身子塞进剩下的三分之一，顺便还是面朝墙壁，这才安全地走了过去，在走过去的时候里昂实在有点畏缩。
女孩一直没开口，就这么看着里昂从自己面前蹭过，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要让你踢一场球，多少钱？”大胸女孩开了口，声音微微有点发抖。
里昂楞了，这个大姐吃饱了没事来地下球场找球员，胆子也太大了，要是遇见的是刚才的流氓三兄弟不直接把她给摁了？
里昂摇摇头，看女孩的样子是学生，想必是球队经理之类的角色下来物色球员，那要雇他踢球肯定是去踢校级联赛，各路欧洲豪强劲旅他都和度假似得溜了一圈，现在回来踢校级联赛不是欺负人是什么，他摆摆手，继续往前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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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的确很想抓住这一丝在阳光踢球的机会，但是这和雇佣兵似得实在有点违背体育精神，里昂在想要不要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有心脏病随时会死球场上，现在踢球就是想快点自杀打消她的念头。
“那你来开价，什么价位都可以，只要我们付的起！”大姐看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有点急了，开口就大声喊道，声音在通道里回荡着，震的里昂的耳膜有点疼。
他叹了口气，决定把自己那点破事都说出来，但是大姐就像是想抓住什么一样飞快的抢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们的前锋离队了，而且我们没有替补。”
替补都没有到底是什么队伍，准备打两场就退赛吗。
“马上就要开始踢资格赛了，如果人不齐的话校长也不能让我们继续踢下去……”
校长？校长？！不会又是那个黑恶势力校长吧！
“你……你是我们学校的吧？校长都和我说了，你看过我们踢球对吧？”
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
“大家都很努力，但是我们剩下唯一一个前锋琳阳……欧琳阳现在的水平实在……”
里昂的胃部突然抽动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听的实在耳熟，而且他记得自己好像听见那个倒霉校长提过，在他学校里有一支濒临解散的球队，但是那支球队是……
“……大家都想接着踢球，女孩子就不能踢球吗？！”
……是女子足球队。
“但是……”里昂总算开了口，他长长的头发披在后头，腰细腿长皮肤白皙光滑，当真是风姿绰约的漂亮姐姐。
但是我是个男生啊。
虽然里昂十分不想承认。
但是情侣餐厅的氛围果真暧昧又隐秘，垂着罩在每个座位前后左右的帘帷是半透明的黑麻布，头顶唯一的一盏昏黄色的罩灯的光都有种粘稠感，昏黄色树脂一样滴滴答答的在人身上蔓延，外头的钢琴声时断时续，温和的低音慢悠悠的都是懒懒散散的暧昧，偶尔的高音就像是有人轻轻用指甲在你脖子后头点了点，转头过去却谁都不在哪，狡黠的让人无可奈何，每个的座位都是一个只属于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的鸟笼。
这里是刚刚夕阳却已幽暗的密林，群莺悄悄流转。
男孩的长发盘在脑后，梳成了一个发髻，上面还插着两支发簪，垂下来的挂饰是怪诞镇里的那只他最喜欢的猪，猪随着他的动作一跳一跳，的铃铛发出轻微的声响，就像是一只在密林里踩动碎叶的猫的脚步。本来因为长时间没晒太阳有点苍白的手背，在灯光下都是柔软的微红色，对面的男人在依旧擦眼镜，校长好像永远都在擦眼镜，但是就是不说话，男人抬起头来，看见男孩的额头上垂下了一缕头发，都快要搭进了盘子里，就很自然地伸出手把头发给他捋到了耳朵后头，男孩抬起脸眨了眨眼睛，舔了舔嘴唇又继续低头开始吃了起来。
中年大叔和秀美少年，这组合放出去出道都行了。
但是吃饭的时候，总是要格外认真的，男孩垂头并腿，脸颊上和仓鼠一样鼓起两个时大时的圆，叉子叮叮当当的和盘子碰来碰去，食不言寝不语站如松坐如钟，果然是堂堂正正的深闺大姐模样。
然后深闺大姐十分不良地当啷一声把叉子放在盘子里，拿纸巾擦擦嘴之后，男孩的脸抬了起来。
“那孩子是我介绍去找你的。”校长戴上眼镜，一句话堵死了他的问话：“去玩玩也不错，天天在地下，搞的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我是男生。”里昂喝完了果汁，把杯子重重放了下去，说道：“他们是女足。”
“你已经答应了。”校长倒是飞快地戳破了里昂的矜持。
☆、第五章
五、
就在前一天，那个地下通道的出入口处，里昂本来还和那个女孩僵持不下，直到听到那个名字。
“踢一场资格赛，让我们保留球队就好，之后我们会继续招人，不用太麻烦，场地训练报酬之类的怎么样都好，就一场，一场就好了。”大姐连珠炮式地说着，十分恳切的请求——恳求道，但是她后面的话对里昂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但我是男生啊，这句话里昂却硬生生的塞回了肚子里。
说到违背体育精神，说实在的他和老大招呼不打合约不解就偷偷回国，扛着心脏病跑地下球场踢球赌钱卖命，基本上已经把体育精神抛到了马德里的垃圾桶里还踩了两脚，要是被他那个热血经纪人发现了，冲到中国把他和这个球场一起炸了正义执行是轻的，要是经纪人脑袋一热一上头和猛男队长一说，他就会被直接吊在马德里的路灯上供后人瞻仰了……
不过……
里昂叹了口气，声嘀咕了一句。
“欧琳阳……”原来她在你们队里啊，那就再帮她一把吧……
里昂捏了捏手指，他总感觉这么说服自己有点不靠谱，但是……那个女孩的拼命训练的身影怎样也无法从他的眼前移开。虽然人家都可能不记得我啦。
“好，那就踢一场。”里昂答应了下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声线纤细、喉结不明显的好处，柔软的声音和女生没什么两样。
“战晴雪，英阁高中女子足球队的队长，”战队长伸出手道，“欢迎加入我们的队伍，请问你……”
里昂·舒特轻轻捏了捏鼻梁。
“莉安·舒特。”男孩回答道，“就这么叫我吧。”
想起昨天的事情里昂就一阵头晕，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校长就把一份厚厚的卷宗推了过去，这厚度明显这事情不是黑心校长一时起意，分明就是蓄谋已久。
“莉安，把l的和换成了i和a是吧，真是会起名字。”他微笑道：“确实和个姑娘一样。”
里昂打开卷宗，上头他的照片明显被用心修饰过，他本来就圆圆的脸硬是给完全修成了婴儿圆，眼角被挑开了一个纤细的角，睫毛弯弯的向上翘，眉毛修成了细细的柳叶，嘴唇被调色成了樱红色，头发倒是不加掩饰直接用了他过肩的红发，脸颊上两个酒窝就跟和果子上头软踏踏的凹下去部分的一样，露出的那一排白牙右边还不知道被谁摆弄出了一个虎牙，尖尖的和要咬人一样。
他什么时候拍的这照片？！
“我……”
就算是里昂这种经过大风浪的人看的都是头皮一阵发麻，啪的一声给倒扣在了桌上，左顾右盼之后，总算确定了没人看见，周围的人——情侣餐厅的人——都在卿卿我我。
这哪是登记照，这分明是征婚照，还是就算原地坐着登记照都能拍成征婚照的美人系妹子的嘲讽型登记照。
“除了我之外谁也不知道，校董事会的老爷们不会管这种琐事，只要我把学校的数据做的好看了，天塌下来他们也能给我顶着。”校长才真是波澜不惊，居然还从胸口掏出一张六寸的照片边看边咂嘴好像个哀叹闺女要嫁人的痴汉老爹，里昂惊的起身伸手就抢，奈何身高问题，隔着桌子手伸了半天也没抢过身高一米八二的黑心校长，他直接抬起腿就要爬上桌子，但是这动静倒是先把服务员招来了，外头的服务员妹子先敲了敲柱子，尔后掀起帘子，看着已经爬上桌的里昂和他一只抓住校长肩膀一只朝上伸的手，压低声音朝着校长说。
“请安静点，先生。”
校长按着里昂的头把他摁了回去，把照片塞回了自己的兜里，满怀歉意的道歉道。
“这丫头瞒着我交了个男朋友，刚才才看见那臭子的照片觉得配不上我闺女，就和她吵起来啦。”校长当机立断的说道，还昂起下巴训斥里昂：“年纪不学好，不好好学习搞什么恋爱？啊？！我告诉你只要你老爹我在有一口气这臭子别想进我们家门！”
“哈哈，您女儿是挺漂亮的，有人追是正常的。”服务员妹子一看里昂，眼神在里昂火焰般的发髻上停留了一会，一脸了然的点头表示理解，带着神秘的笑容离开了。
“就一场。”校长比出一个手指，又堵住了马上要拍桌子翻脸的里昂，同样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在地下球场终究不是踢球，你的学籍我已经给你转好了。”
“女子足球，你当她们是傻子吗？”里昂抱着胳膊，不快的说道。
“踢男子足球你才真是傻子，u17的v，被卡斯蒂亚直接挑走的青训第一名，法兰西的闪电，欧罗巴之风，这名头你第一天露面男队踢球，第二天国内俱乐部的球探就会拿着现金跑到禹州找我要人，第三天马德里就会派人从西班牙飞过来，到时候你踢还是不踢？”校长拿起文件袋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笑道：“不过……假如你生无可恋了，觉得人生苦短作死就要往死里作的话，也可以这么做。”
还在桌上的男孩伸手抓住了文件袋，朝着黑心校长龇牙咧嘴的像一只炸毛的猫。
“就一场。”他坐了回去，把文件袋放在自己腿上。
校长把一串钥匙丢在桌上，伸出一根手指，说：“没有磨合期，队员信息和对手的信息我都放在里面了，今天晚上熟悉一下，独立寝室已经给你找好了，比赛就在明天，今天好好休息，但是有一件事你记住。”
把文件袋抱在怀里的里昂看了黑心校长一眼。
“你现在是莉安，莉安·舒特，英阁高中女子足球队的新外援。”
“只是想要踢个球而已……有这么难吗？还是说就是对我而言有这么难？”里昂嘀咕道，把文件袋又抱紧了些。
校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穿好衣服，迟疑了一会，还是伸出手摸了摸里昂的头。
“一向如此。”
☆、第六章
六、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一个好网站，都在这连载：魔爪阅读网（MOZHUA.APP）
看着铺好的床和打扫好的地面，还有除了几本书外什么都没摆，很是整洁的桌面，里昂总算松了口气，他把手里的包丢到了床上，运动服也没脱，自己扑啦一声扑到了床上，文件散落了一床，上头的无数少女的照片巧笑嫣然，他唯独把自己的档案压在了枕头下。
只是踢球而已，为什么总是这么复杂呢？
但是多说无益，想的多了，球会都踢不好，强制结束了脑内的胡思乱想之后，里昂进浴室打开了热水器开始洗澡了，今天他准备早点睡。
又要开始踢球了，这其实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微妙的词，他认为自己在偷偷逃出俱乐部，半乞讨半打工的赚钱回国之后，他的足球生涯就结束了，足球不该是在阴湿的地下室里那种苟且，就像是在演戏一般的给那些人观赏，那不是踢球，只是赚钱而已。
他为什么想要踢球呢？为什么这么想要踢球呢？这就和你问一个孩子，你为什么想做这件事一样。
因为喜欢，因为愿意就做了，很多事情没这么复杂，想做就做了。
他用力的摇摇头，把这些胡思乱想都摇了出去，他觉得要是一个人始终不晒太阳确实会思前想后，他在踢选拔赛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多想法，每天只是训练完了吃饭，吃饭完了睡觉，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
里昂·舒特的球员生涯已经结束了，而莉安·舒特的球员生涯才刚刚开始。
他的思绪被浴室门外的响声打断了，在窸窸窣窣的水声里他能听见一个男人带着笑意的浑厚声音。
“她暂时就住在这，应该在洗澡吧，你在里面等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比赛，别太晚了。”
一个应答声，里昂没太听清。
但是他的脸已经黑了，这声音他不用多分辨就是那个黑心校长，他居然敢把人直接领到他这来？
“莉……莉安？”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在外头喊道。
里昂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作为一个职业球员他从来是宠辱不惊就是天塌下来也要先把这场球踢完了的冷静角色，虽然现在他透过毛玻璃看见一个身影坐在了他的床上……
但是别慌老兄，我穿好衣服，和她说话，然后把她糊弄走，一切都在掌握中。
他咳嗽了几声，应了声：“我……我在洗澡，稍等一下……”
他飞快的胡乱淋了一会，擦干了身子，正准备往外走拿衣服，随后他的脚步顿住了。
衣服在床上。
他在浴室。
床上坐着那个女子球队的队长。
那么，他，一个要扮成女孩在女子球队踢球的男生，要怎么样才能在不被发现自己是男孩的情况下穿上自己的衣服呢？
而且自己刚刚把衣服拿出来全丢在床上，只剩下内衣的箱子开着就摆在床脚。
战晴雪现在是非常不自在的坐在了这个陌生女孩的床上，她开始只是想作为队长去看看这孩子的情况，之前不了解，事实上也没法了解这女孩的具体情况，而现在她倒是赶巧了，正好撞在了别人洗澡的时候。
在叫了浴室里的女孩一声后，房间里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原来还有洒水声来填充这个寂静，现在连洒水声都没了，只有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浴室里也寂静无声。
她手指拧在一起，不自在的到处打量了起来。
在地上放着的是那个女孩唯一的包，床上胡乱丢着几件黑色的运动服，最上面丢着的是英阁高中的校服——当然也是女款校服——同样也只是丢在了床上，床上散乱着很多文件，那是他们全队人的档案。
球鞋倒是有好几双，但是已经破破烂烂的，有的下头的钉子都不见了好几根放在墙角，而唯一完好的两双摆在进屋的鞋架上。
果然是个运动系的女孩，女子足球队队长感慨道，全部衣服都是超简洁的运动服，根本不考虑美观只有实用性，果然这才是踢球的人该有的态度。
但是她没有看到任何娱乐有关的东西，女孩的床上总是会胡乱丢些东西，比如她自己床上的那个超大型趴趴熊，每天晚上都她趴在它怀里睡觉，拖鞋是超大号的兔子，还有一双是大熊一双是猫，都胡乱的塞在一起，桌子上的零食和两盏台灯，还有各种d杂志画册和说围绕着一台贴满贴纸的电脑，椅子也是软绵绵的懒人沙发，耳机丢在沙发上，衣服盖在耳机上，而床全部让给了趴趴熊，乱糟糟的，但是整个房间塞的满满当当，让她很有安全感。
莉安的床头放着几本书，在桌上放着一个水杯，一个台灯，一个闹钟，一堆杂乱的纸页，还有滴滴答答的指针走动声，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只有风和灰尘愿意光顾。
空空荡荡的乱糟糟和热热闹闹的乱糟糟不一样，前面的就像从来都只有一个人会呆在房里，抱着腿在床上看着手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对着自己傻笑。
又孤独又苍白，让人听着都觉得烦躁。
“至少也贴两张海报嘛……”战晴雪摇了摇头，心想就算是完全不知娱乐时尚为何物，在足校关了十几年的天才少女，也会有那么几个心头好的星球吧？以她的年龄来看，会喜欢风头正劲的李奥纳多还是宝刀未来的克里斯托？还是哪个不起眼的豪门新秀呢？
就在战晴雪正站起身，准备给这女孩收拾一下屋子的时候，浴室的门突然开了。
裹着宽大无比，就像是从哪个招待所里拿出来的白色浴巾的莉安站在浴室门口，有点结巴的说。
“我……我衣服没拿进来……”全身上下就裹了个浴巾的莉安指了指床上丢着的运动服。
头发还湿哒哒的搭在身上的莉安抢先几步，伸手就要抓住在床头的衣服再回浴室，但是他的手腕被眼疾手快的战晴雪一把攥住了。
“头发没吹干会感冒的。”女子足球队队长突然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快坐好，我来给吹吹头发。”
☆、第七章
七、
莉安也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看见了这个队长居然准备伸手去翻他的包，于是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冲出来准备拿衣服，但是现在，他居然和一只乖乖的猫一样坐在椅子上，任凭这位叫战晴雪的金发带头大姐给自己吹头发。
吹风机呼呼啦啦的吹着，带头大姐吹头发很是熟练，一边吹头发还一遍赞叹莉安的发质超群。
“……突然要你来我们球队救火，真的很抱歉。”吹风机停了下来，带头大姐的声音有点低，“我们都没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前锋……是走了吗？”莉安沉默了一会，还是接了话。
“……是。”战晴雪开始给他梳起了头发：“突然就说要走了。”
“是因为……”战晴雪顿了顿：“……因为我们的水平都不行啦，怎么踢都踢不赢别人，就算是去参加杯赛也都是一轮游。”
梳头发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战晴雪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会踢球呢？”
“因为喜欢。”莉安回答的毫不犹豫，这么迅速的回答似乎也让战晴雪吓了一跳，她楞了半天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所以你才这么厉害。”
“我其实踢的就那样……”莉安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比我踢的好的挺多的……”
比如之前的那几位球王，他在心里补充。
“我们不一样，踢球只是为了想……让自己不一样。”战晴雪笑了笑。
“想要变的耀眼的话，就要去做点从来没做过的东西，当时我是这么想的，然后踢着踢着就认识了很多人，琳阳，盈盈，珺雅，秋，莫莫，霜泷，亚楠，茗如，还有吉赛尔。”
“但是之前的成绩很不理想吗？”莉安突兀的问道，一点铺垫都没有。
“不客气的说，一场都没赢过，大家都很努力了，但是就是赢不了。”战晴雪无奈的笑道，真是个不温柔的孩子。
“那队伍的经费是怎么来的？”莉安继续突击。
“之后告诉你，这是女孩之间的……”战晴雪用力一梳头发，痛的莉安丝的吸了口气“……秘密！”
“总之，球队里的每个人我都记得，大家一起踢球很开心，我只是舍不得大家而已。”战晴雪拍拍莉安的脑袋，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而且要是明天资格赛不参加的话，球队就会被强制解散了，说不定大家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缺了一个人。”
战晴雪的手僵住了。
“足球赛要有十一人。”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战晴雪的女孩轻声道：“你说你们缺了一个前锋，刚才你报的名字是所有队员，加上你，缺了一个名字。”
“……忘记了，和你说过前锋已经走了吧。”战晴雪的声音有点僵硬，但是她随即让自己的语气变的柔和了起来：“突然要你来我们队里踢球，连磨合期都没有，还是有点太勉强了吧，总之只要我们能够参加这次资格赛就行了，输赢没有关系，没必要……”
女孩突然站起了身，鲜艳的长发顺着光滑的脊背流泻而下，但是她依然没有转过头去。
“比赛不想赢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女孩的语气突然冷了起来。
“明天比赛，我会是你们的前锋。”她用力裹了裹浴巾。
“她怎么样？”校长笑着和战晴雪说道，黑心校长的办公室也大的十分黑心。
“是个很骄傲的孩子。”战晴雪叹了口气，揉着额头：“我最不擅长照顾这种孩子了，又不肯说话又死性子，我肯定之后会为她担心死。”
校长摇了摇头，说道：“晴雪，这孩子不需要你‘照顾’。”
“不需要照顾？为什么？”
“一支球队是一把刀。”校长的大拇指蹭过了桌上的相框，上头的一个男人和他一起举起了一座奖杯，“有的球队喜欢耍花刀，有的队伍会在刀上装瞄准器，有的队伍会时不时的把整把刀更新换代，有的球队会给刀装上歼星炮，队伍的模式总是千变万化的。”
“但是一支球队的前锋一定永远会是那个最狠的角色，他是这支尖刀的最顶端，他会用自己的锋芒逼着对手防御，逼着对手后退，逼着对手措手不及，他的所有行动都以进攻来完成，所以他们要够狠都凶够骄傲，因为他们无人能敌，因为他们必须无人能敌。”
“你可以握住刀柄，可以捏住刀身，够聪明的话可以空手入白刃。”校长把相框倒扣在了桌上。
“但是用握住刀刃的方法来控制刀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她……”
“晴雪，你知道为什么你们赢不了比赛吗？”校长看着球队队长说道，然后他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本来直挺挺地身子突然塌下去了一些。
“因为实力太……”
“实力是次要的。”校长打断了他：“莉安的实力也仅仅是‘优秀’而已。”
“但是也比我们好太多了。”战晴雪苦笑道：“我们只是业余选手啊。”
“无论业余还是职业，晴雪。”校长摇摇头，“让一支球队赢得比赛的关键永远只有一个，那个你们最缺少，而且还没意识到自己缺乏的关键。”
资格赛的热烈程度超乎了莉安的想象，熙熙攘攘的人群塞满了整个球场的入口，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校级联赛的资格赛的气势好比当初欧洲的选拔赛，其实就人数而言西班牙国家德比宿命大对决的现场人数也已经和这里也差不多了，所有观众们都以一种特别的热情在等待着开场，手里还捏着什么东西，背后还背着长枪短炮的摄像机，还有几个人举着手机像是在直播……
在莉安左顾右盼的视线下，他还看见了有一群人穿着偶像应援服，上头印着超特大号字体的口号，并且一个为首的大叔还在猛烈的鼓舞着大家开始打all，用一种这里只有我其他人不存在的气势开始了一遍一遍的口号排演，看他们手里的纸片，似乎组合起来还能组合成一张照片的样子。
人实在是太多了，早知道这么多人，他还熟悉个什么环境非要从观众入口进场，直接从选手入口就安安稳稳的进去了。
不过算了，体会一下国内足球生态也好，说起来国内的足球圈已经这么……大众娱乐化了吗？好事啊，大概吧……
莉安伸出指头挠挠脸，顿了顿脚下的球鞋，继续努力往人群里钻了起来。
☆、第八章
八、
“你抽到了没有？”
“没有，没有，哪这么容易抽到，我都抽了五百多张了才抽到了一张祝愿券。”
“要是能直接出道发行d的话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在人群里挤挤挨挨还是找不到入口的莉安越听越不对头，这哪是来看踢球的，这分明就是来偶像应援的，他甚至还真的看见了好多写着名字的牌子和照片，但是今天这里也没有他知道的国内的偶像团体来表演，他艰难的前进着，总算是到了入口处。
他还在思考，正想掏出选手入场牌的时候，拥挤的人群猛地开始了呼啸，无数的人群用犀牛般的气势向前突进了起来，周围的保安马上熟练的架起了防暴盾开始限制人群行动。
“你是英阁的新队员？”一个后头的工作人员看见了他胸前挂的牌子，上下打量了一会，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笑容，“果然可爱啊……快点去后台吧，表演都要开始了。”
对表演这个词疑惑不解的莉安还是在道谢后，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飞快的朝后台前进了起来，观众逐渐开始入场就坐，间或的口号声已经开始响了起来。
“要是今天能和晴雪握手就好了啊……”
“吉赛尔好啊，但是盈盈可爱一点吧，可爱系。”
“今天的比赛要是能赢的话就好了啊……”
“比赛了？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啊那个，是英阁的队服。”
“没看见过的孩子，是新人吗？”
“喂！新人！”
不对。
这种感觉不对，每个人嘴里念叨的确实是那支队伍里队员们的的名字，每个人支持的确实是那支队伍，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莉安的脚步急促了起来，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开始奔跑了起来。
不对！不对！不对！校长有什么东西在瞒着他，那个黑心校长没有告诉他最关键的东西！
“盈盈帮我把吹风机拿一下。”
“一分二十秒的时候，莫莫和秋记得互换啊，这里改过了你们知道吧？”
“知道了知道了”
“裙子没问题吧？”
“把靴子的的鞋底再检查一下不要伤到脚，”“头发不用再整理一下吗？好像有点塌下去了……”
“马上就开演了，没时间整理这些了吧，队长，你的靴子改好了放在门口了哦。”
“啊！知道了！”在努力梳理自己头发的战晴雪和受惊了一样飞快的站了起来，短短的裙摆上缀着的亮片闪闪发亮。
“那个，队长。”一个黑发刚好垂过的肩膀的女孩抿抿嘴，刚刚画好了自己的口红，口红在她嘴唇上慢慢晕开，女孩还是有点担心的说道：“真的找到了替补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因为很急才没有来适应训练，但是是个很厉害的人。”战晴雪比出了一个大拇指，后头在用力的卷着她头发的女孩又用了点力，这让战晴雪疼的哎哟一声止住了话头。
“是吗……那太好了。”女孩靠在了椅子上，肩膀落了下去，俯下身子整理起了靴子边缘的碎花，她无心似得说了一句：“要是能够赢就更好啦。”
准备室里的气氛突然凝滞了起来，本来吵吵嚷嚷的准备室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剩下了吹风机的声音，一个对着镜子正在描眼线的女孩瞥了她们一眼，只是放下了手里的眼线笔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突然，一个深色皮肤的女孩猛地跳上了桌子，她和所有人一眼，用球服改的衬衫后头的数字很是明显。
“好啦！打起精神来！要上咯！”活力四射的巴西女孩夸张的举起手大声喊道：“别想这么多好好享受比赛啦！表演的时候没活力怎么能行？”
“吉赛尔，你的裙底要露出来了。”短发仅仅盖住耳朵，看上去就感觉面带寒霜的女孩冷冷的说道，她正想接着说什么，准备室的门突然洞开。
一个红发的女孩站在门口，手里的包坠落在地。
“这里……是英阁高中，女子足球队准备室吗？”
女孩的语气有点颤抖，从她发抖的手和后退了半步的左脚看，她想转身就走。
战晴雪如释重负般的站了起来，快步跑了过去，抓着了莉安的手。
“你们老是问我新人在哪，人给你们带来了，莉安·舒特，我们的新前锋。”战晴雪炫耀似得举起大脑已经超载宕机的女孩胳膊。
一个女孩陡然抬起了头，径直看向了那个无奈举着手的女孩，但是她眼里的光很快又消失了。
不是他。
只是名字巧合而已，欧琳阳的手抓紧了裙摆。
“表演要开始了。”她轻声说道，飞快的走出了准备室，在经过莉安身边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顿。
“欧琳阳，很高兴认识你，一起努力吧。”飞快的说完这几乎敷衍般的话之后，她自顾自的走出了准备室。
“和琳阳的青梅竹马一样的姓氏啊……真巧。”巴西女孩拍了拍莉安的肩膀：“自我介绍的话，就放在比赛结束之后再说吧，先去表演了，啊刚才别在意，琳阳表演前就是这样紧张的要命。”
莉安悄悄握住的握拳无声的松开了。
“表演？”他的本能告诉她，这两个字和足球搭不上关系。
“队长你没告诉她吗？我们球队的立队之本，算了没时间了，快点来。”巴西女孩把莉安的手从战晴雪手里接了过去，用力拉住了向外飞快的跑了起来。
刚刚外头还空无一物的球场上突然多了一个舞台。
不对，莉安突然意识到，那是球场的门框，有无数彩带和饰品都缠绕在门框上，让整个门框变成了一个华丽的舞台布景，欧琳阳已经到了舞台背景下，正在满脸笑容的朝着看台上的观众挥手，而那些观众也十分热烈的回应了起来，口号声有组织的响了起来，夸张的大型照片也组合了起来。
现在莉安知道他入场时看见的那些偶像粉丝们是冲着谁来的了。
依旧牵着他的手的偶像球员之一，巴西女孩吉赛尔·达席尔瓦自信满满的说道：“我们‘frya’的立队之本，就是我们本身。”
“我们是超人气偶像球队啊。”
☆、第九章
九、
一波又一波的声浪从球场的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上次他听见这种气势的应援，还是他踢选拔赛的时候一人带球连过五人，最后打进空门进了他全场的第三球，他记得那时候还在下雨，他头发都被淋湿了黏在脖子上，队友把他整个人抬了起来，周围的观众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还有的观众试图冲下观众席，但是被警卫熟练的死死按住，周围的队友和他一起放声大笑。他是天才球员，里昂·舒特是欧罗巴之风，法兰西的金色闪电，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在五个月后理所应当地升为正式球员，然后理所应当地为俱乐部举起大耳朵杯。
现在观众的欢呼同样山呼海啸，但是不再是为了破门而响起。
十个人熟练的跳着一首欢快的舞，裙摆和发梢一起飞扬，比美少女偶像还美少女偶像，周围的观众有节奏的呼喊声简直和事先排练过一样，没有演出服被拉到球员通道等待表演结束的莉安的脑子是懵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正在经历着什么。
“英阁女子足球队的新人？”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通道里，有一整队穿着队服的球员——那是她们这次的对手。
“是。”莉安的眉头皱了皱，看着队长样子的女孩。
“我们是木苏高中的，真风光啊，人气比我们高多了，美少女就是美少女，和我们踢足球的比不了。”队长女孩笑了笑：“你怎么没上？”
“我不会跳舞。”莉安简洁的答道。
“啊？我还以为英阁招人是以跳舞和唱歌为最优先呢？不会跳舞你到英阁去做什么？”
“踢球。”还是很简短的回答。
一个队员噗嗤一声笑了，另外一个猛戳她的肋骨让她快憋住。
“踢球啊……”队长摸了摸下巴，外头的音乐已经开始了第二首，她们会演出三首，“你知道英阁的外号是什么吗？”
“外号？”莉安的手指敲起了胳膊，球场里的外号从来不是最糟糕就是最好，没有中间状态。
队长竖起了一根指头。
“‘十分钟女孩’。”她说：“因为她们的比赛只有十分钟。”
外头的演出声骤然停顿，莉安的眉毛挑了起来。
“因为‘暖场演出组’，开场的暖场演出只有十分钟啊。”
通道里的笑容和欢呼声混在一起轰然爆发。
“……虽然少了一个人，但是我觉得我已经把她的可爱度一起演出来了吧？”
“如果胸部的话，队长倒是快有两个她了。”
“喂！这么多人你在说啥啦！”
“结束了结束了！演出已经结束了！快点去准备比赛了你们！”
“那么，演出到此结束，那个，大家也稍微期待一下我们的比赛吧。”
“真厉害，但是还是直接出道成偶像吧，对大家都好。”她带着笑容说道。
在临出通道的时候，木苏队长突然转过身子。
“告诉你们队长，要是出了d我会去买的。”她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在出门前还是转过了身子，“至于十分钟女孩……算了，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最后的背影消失在了通道尽头，外头的观众们欢呼声再次响起。
如同讥讽的低笑。
确实是十分钟女孩，开场十分钟全线崩盘。
第一个球从门将的右手边擦手而过，而门将的条件反射却是闭眼缩手，任凭那个她扑一下就会打到门框外的足球轻松的和打空门一样飞了进去，而禁区里的两位女孩里，一位倒是敏捷异常，每次对手的冲撞都被她躲开了，同时躲开的还有脚底下的球，另一位活力十足地在大声给所有人鼓劲，手拍的比谁都响，球截的比谁都慢。
第二个球再次被对方轻松破门，这回她真是打空门了——因为所有人都被对方的倒脚吸引了注意力追着球跑，结果被对方的边锋跑出空档横传中路，由木苏的队长顶进空门。
十分钟女孩，十分钟内崩溃是吧，中场休息的空隙里，莉安喘着气，在墙角蹲着，看着战晴雪挨个拥抱鼓励队员，就和一个大姐姐一样温柔体贴。
“演出太累了吧，马上就结束了，再努力一下。”
“结束了去吃好吃的，再努力一会。”
“……”
莉安慢慢的站了起来。
“莉安？”战晴雪摆着手，无奈的笑道：“辛苦你了，比赛完了，一起去吃东西吧。”
战晴雪似乎情绪很高昂的握起拳头。
“好啦大家打起精神继续比赛了！我们的努力不会辜负观众们的啊！”
自从被宣告球员生涯结束之后，莉安……不，里昂·舒特都不记得自己绝望了多久，在那个永远不会被阳光照到的地洞里，那个永远带着食物腐烂的臭气的老鼠窝里，那个男男女女戴着面具衣冠楚楚的的食尸大会里，那个唯一的光芒只有那个破破烂烂的足球的老鼠窝里，他咬着牙连命都赌上了，只是为了继续去球场踢球，就算是被囚禁的夜莺也好，被啃噬的尸体也好，被操纵的木偶也好，赌徒也好，流氓也好骗子也好，只要有足球就什么都能忍受，只有在踢球的时候他的心脏才会再次跳动，看着电视上和他同龄的人在阳光下接受欢呼，他几乎不能抑制胸口里要把自己炸开来般地情感——嫉妒，或者是痛苦，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他没有和某些失意球员去纵欲酗酒逃避麻醉自己，每一天每一天他都在训练自己，只为了自己能够活着一直踢下去。
而他面前这些随时随地都能在阳光下踢球的人。
莉安平静了下来，握住的拳头松开了。
“准备上场吧。”下半场开始后15分钟，frya的女孩们体力也快到达了极限，她们扶着膝盖在场上喘着气，刚才的演出消耗了她们几乎大半的体力，能够在球场上持续奔跑一个时也差不多是极限了。
不过资格赛已经参加了，至少不会直接废队了……
战晴雪仰起脸，视线和旁边累蹲在地上的欧琳阳对上了。
“累了？”她笑了笑，问道。
“嗯，有点。”欧琳阳声回答。
“再坚持一会，快要结束了。”女子足球队队长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腿。
她的目光投向了那个红发跳动着的女孩。
随后又收了回来。
至少球队还会在，不会让大家失望了。
☆、第十章
十、
“果然是送分的队伍，这样不就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了，完全是白拿分啊。”木苏队长把脚下的球飞快的传给了队友，而试图截球的英阁队员动作慢悠悠的就和走路一样。
“人家又不是来踢球的，估计是几个大姐来镀个金，然后美少女出道，不比我们快活多了？”接球的人笑道，一脚横传，另外一个摆脱防守队员的前锋轻松接住，对着球门左侧一脚抽射，英阁的门将几乎又是一动不动地目送着皮球入。
三比零，木苏高中女子足球队的队长吹了声口哨。
“射的不错，继续这么踢。”
“队长你真是……”进球的前锋噗嗤笑出了声：“我要是把人家踢的全员退役了怎么办？”
“退役了就快点出道吧，别在球场上丢人了。”队长讥笑道，对手的门将已经拿起了球，用力丢了出去，球划出了一个高的夸张的曲线，径直向了她们的后方落去。
“手劲挺大的。”队长楞了楞，还是轻松地笑道，让队友把皮球踢回来给英阁中圈开球。
然而在裁判开球哨响之后，她就看到对面那个散步了大半场，一副混点样子的红发前锋趟着皮球，一个人大步流星地攻了过来。木苏队长几乎笑出了声，脑袋一撇，指挥着队友上前要把皮球抢下来。
但是下一秒，红发就如同霹雳一般划过上抢的队员，一个加速就把她们甩在了身后。莉安带球直冲禁区前沿，直到周围五名防守队员把她团团围住才停下冲刺把球护住。
“哎呀新人，体力还不错，加入十分钟女孩感觉怎么样？”有点诧异的木苏队长站在圈外，双手叉腰，也没有立即上抢的意思，“不过已经三比零了，不如快点结束比赛大家都开心啊。”
莉安从手腕解下了发带，披肩的长发被她束了起来，扎了一个长长的侧马尾搭在左肩上，轻轻把足球挑了起来，踢到了空中，然后原地颠起了球。
“十分钟女孩……是吧。”他重复了一遍这个确实有点像偶像的称号，他的十个队友都在自己的半场喘着粗气，体力已经到极限了，门将倒是手足无措的原地左顾右盼。
所幸是女孩，上一次他被这么围住的时候，那五个意大利人的眼神简直就是想把他的护腿板和球一起给抢下来。
“战队长。”他抬头高声喊道，战晴雪一个激灵，也抬头看向了她，透过围住少女的人墙，她所能看见的仅仅是要燃烧起来般的红发，就像是在囚笼里燃烧的烈火，监牢的栅栏也没法拦住热烈的温度。
“比赛的话，果然还是赢比较有意思。”莉安歪头一笑，笑容灿烂地如同烟花绽放，他的心脏再次快活的鼓动了起来，红发飘舞，仿佛烈焰凌空。
“晴雪，当你踢球的时候，你在想什么？脑袋里最渴望的是什么？”
“是……这一场要踢好点。”战晴雪的手指不安的绞动着，校长看了她一眼，她的背后突然一阵发麻。
“是这样吗，真是温柔的孩子，你想要‘踢好点’，想要回应队员，家长，甚至是我对你们的期待。”校长的指头在桌子上敲打着，莉安的档案在桌上摊开。
“是……我们一直在努……”
“但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赢’。”校长打断了她。
“所以我给你找到了她，她和温柔的你们不一样，她比赛只是为了自己，她踢球只是为了赢下这场比赛，她不会回应任何人，不会背负任何东西，不会顾忌任何人的想法，不会思考任何多余的事情，如果对手抢了球就抢回来，对手得了一分就抢回两分，得两分就抢回四分，后卫阻拦的话就把后卫碾过去，门将阻拦的话就把门将也碾过去，除了胜利，其他的都毫无意义，她是个自私到了极点,在球场上只为了自己而生的疯狂怪物。”
“足球是一场战争，你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明白。”
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莉安漂亮的照片，上头女孩的嘴抿着，扬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人们失去了战争，却得到了足球。”
“战场上迷茫的士兵会第一个倒下，球场上迷茫的球员会第一个被换下，她在球场上从不迷茫，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是最想赢的那个，没人可以超越她。”
“自己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你只有一个人吧！”恼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木苏队长也迎了上去，六个人慢慢的再次围起了一个包围圈。
莉安单脚挑起了球，足球在阳光下微微的反光，修剪过的天然草皮泛着好闻的气息。
真好啊，又在太阳下踢球了，感觉不错，所以他决定再也不回到那个老鼠窝里。
“十分钟女孩啊，还挺合适我的。”莉安又皱了皱眉毛，随后放松了，补充道：“不对，我想了想，还是叫一刻钟女孩比较好。”
呼啸的第一球——倒钩曲线射门，以一个弯的像柳叶似得下坠弧线从门将慌忙扑救的头顶飞了进去，落回原地，依然被六个人围困住，但是笑容依旧灿烂无比的莉安轻巧的点了点脚尖——这是他进球之后的习惯。
观众席没有一丝声响，这个球突兀的像是没有给任何人打过招呼，就像武侠说里的绝世剑客出剑一样，不懂剑的人只看见出剑收剑，懂的人却觉得出剑刹那杀气四溢收剑瞬间万马齐喑。
“进……进球了？”看见莉安在前场拿了球却被死死困住，刚想撑起身子去接应的欧琳阳有点发愣，她用询问的语气问向了同样已经提起步子，现在却再次放下的战晴雪。
“是……进球了。”看着示意进球有效的裁判，又看着已经开始捡起球跑回自己的位置上站好的对方队员，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在慢慢走回来的红发女孩身上。
莉安慢慢的走到了战晴雪面前，伸出了手，和队长一个击掌，笑的狡黠无比。
“队长，比赛才刚开始呢。”
☆、第十一章
十一、
“球队的真实水平我不知道，但是就她们的平均实力来看，应该不会是这个样子。”看完了档案，开始喝他的第二杯果汁的莉安用指头挠了挠头。
“要是我能解决，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找你了，怎么样？能不能搞定？”坐在对面的黑心校长根本不理他，直接地问道。
“试试看呗，不试怎么知道？”
“准备怎么做？”
莉安咕咚咚的开始朝自己的果汁里吹起了泡泡，那些泡泡从饮料的最底层升起，越过冰块，一直升到了最上头，噗嗤一声炸开来。
“首先……她们要明白，球场上谁都可以赢，只要踢球的愿意。”
“想要赢的念头，在心里只需要一点点就行了。”
莉安靠着他惊人的爆发力断下皮球，随后轻巧地绕过了两名试图堵截她的对手，脚下的球在他跃起来之后，随着他的脚尖一起从地面跃起闪过了第三名对手的滑铲，他的步子迈的就像一只在树梢间跳跃的松鼠，这片禁区是他的树林，那些本来还算敏捷的山猫都只能在地面上狂奔，试图跟上她的脚步。
“给我停下！”木苏队长怒吼着朝他冲了过来，肩膀直挺挺的顶向了他的胸口，看样子是拼着犯规也要把他给拦下来，不过这气势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莉安狡黠一笑，露出一颗俏皮的虎牙，左脚轻踩足球，右脚脚底用力一拉，身子旋转着避开木苏队长的冲撞，对方一个踩空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地上。而后莉安顺势沿着禁区线内切，面对几乎站成一排的木苏防线，看准时机，对着球门的右上角一脚搓射，皮球绕过对面的防守球员向着门框外飞去，连木苏的门将都觉得这球必定打了飞机，而只是象征性地作出扑救动作，谁知那球在空中开始剧烈的内旋直奔球门右上角而去，等门将反应过来飞扑过去皮球早已挂入死角。
连追两球，木苏队似乎也乱了阵脚，一个无谓的非受迫性失误让英阁再次得到球权，界外球又一次毫无悬念地抛到了状态火热的莉安脚下。盘带魔术师的脚法并不是靠人多就能断得下来，直到木苏队长从身后对着莉安的支撑脚用力一别，这个红发的女孩才停止了在她们禁区前的舞蹈——虽然也立即付出一张黄牌和一个任意球的代价，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节奏已经快要脱离木苏的掌控了，即使是犯规也要按下对方已经腾起的势头。
战晴雪把皮球在裁判画好标记的地方放好，莉安两脚岔开好像圆规一样站在球前，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她会直接射门，严阵以待的人墙这么认为，被打了两球身高差的门将这么认为，就连英阁的队员们也这么认为，直接射门可能还能进，传中给她们那就是有去无回了。
“给我咬紧牙关把球挡下来！”木苏的队长指挥着人墙，让她们不要有任何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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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队长，”莉安把手比了比自己肋部的高度，“把球挑到这个高度，我来完成射门。”
脚法虽没有莉安精湛，但这种程度的配合还是打得出来的，战晴雪重重地点了点头，只等裁判哨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莉安的右脚上时，战晴雪将皮球向莉安一侧轻轻挑起。木苏的球员眼见对方没有直接射门，人墙里的几个防守队员立刻想要冲过来上抢，本来纹丝合缝的人墙出现了不的空档，经验丰富的门将已经注意到这个缝隙，移动重心提防着来自人缝的突然袭击。
“传的好。”莉安一脚踩实，一脚弯弓搭箭，身体极尽舒展腾空而起，对着半空中的皮球就是一脚凌空抽射，远超过女高中生脚力踢出的射门直奔门将重心的反方向，失去重心的门将再也无力扑向自己的另一侧，皮球嗖得一下打进球门的内。
“iassis！”莉安对身边看呆了的战晴雪伸出一个大拇指。
“扳平了……”战晴雪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莉安暴风般的姿态震撼到这个踢了将近五年女子足球的英阁队长，比起现在，前面的比赛才更像是在做梦一样。
说不定能赢呢？
这个想法在她的心里突然滋生了起来，尔后这个的念头开始了疯狂的蔓延，周围的队员慢慢的聚拢了起来，英阁高中女子足球队队长的心里突然颤抖了一下，那股颤抖在短暂的停顿后席卷了她的全身。
“能赢吧。”她莫名其妙的朝着在原地跳着的莉安问道。
“你愿意的话。”红发的女孩飞快地回答。
被英阁这种弱旅连进三球，木苏队长的面子再也挂不住了，倾巢出动围攻这支偶像球队的门球，然而莉安早早预判到对方的传球路线，底线附近杀出伸脚将球断下。
“跑啊！欧琳阳！”
呼喊着自家前锋的名字，莉安一个大脚就将皮球送到了前场，被正好形成反越位的欧琳阳伸脚接住，面对出击的门将，欧琳阳慌忙起脚射门，球却直接偏出了门框，木苏的守门员只觉得背后冷汗白冒了……
“呜呜呜呜，对不起踢偏了！！！”欧琳阳趴在地上懊恼地抹着鼻涕眼泪半天没有起来，还害得裁判以为她受伤，中断了比赛为她检查伤势。
坠球开球后，躲过一劫的木苏队没有再贸然全军突击，半场倒脚渗透的同时，也总有两个防守队员负责拖后，英阁再也未能找到刚才那样偷袭的机会。
“要是拖到加时赛或者点球，以英阁的体力储备，我们就输定了。”莉安伸出指头挠挠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不错的判断嘛。”
“对……对不起，要是我刚才能打进一球的话……”欧琳阳的眼圈有点发红，明明是再好不过的单刀得分机会，却被她一脚踢飞。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依然脸上是无畏的笑容的莉安毫不在意的回答道：“别在意，把球夺回来就好，下次别失误啦。”
一听到莉安这下次还要继续传球给她的气势，欧琳阳吓的连连摆手说道：“传给我不如传给队长，队长比我可靠多了，至少不会丢球……”
“没事，丢了球再抢回来就好。”莉安自然而然的回答道。
☆、第十二章
十二、
欧琳阳的手紧了紧，上次是谁对自己这么说来着，是那个每次看见自己带球就在旁边护法似得跟着他的男孩，但是她带着带着就会自己把球弄丢，被对手抢走后那男孩就会飞快的再次把球抢回来，然后再次传给她，她每次说你快射门快射门，男孩就说我累的要命没力气了还是你快点射门，球就会砰的落在她脚底下，然后她抬脚射门，球擦着地面撞进了门将的怀里，她委屈的直吸鼻子，那个无奈的挠着头的男孩就过来拍她脑袋，说没事啦下次再继续。于是她一场比赛能攻五六次门，每次的攻门机会都是男孩给她的，那男孩在她身后永远不会疲惫。
但现在莉安真的累了。
他的心脏开始越来越猛烈的跳动，手脚末端开始了出现了针扎似得细微疼痛。眼前的景物的边缘一阵一阵诡异的晕开，他胸口的那个定时炸弹的鼓噪声喧闹了起来，猛烈的跳动声灌满了他的整个身子。
时间快要到了。
“但是信念不能弥补实力，那么你是想用你的实力碾压对手？”黑心校长问道：“你的身体不允许你这么做。”
“足球不是一个人的比赛。”莉安继续在吹着泡泡，泡沫在冰块的缝隙里穿行着。
“你当时可是说只当她们一天前锋。”校长的笑容有点狡猾。
男孩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泡泡咕咚咕咚的在饮料里不停的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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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要到了，他活动的极限是十五分钟，比赛开始他选择了慢慢的跑动观察情况没有消耗体力确实是正确的选择。一直到第一次破门时他才真正用了力气，但是为了打出震撼性的一球，他刚才的倒挂金钩、天外飞仙实在是自己给自己找死，三球之后他几乎直接昏过去，胸口就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一样，呼吸也迟滞的像是被什么堵的严严实实，他用力喘了好几口气才缓了过来，周围的声音在好几秒后才从隔着一层塑料似得模糊变的逐渐清晰了起来。
但即便如此，他也安慰着失误的欧琳阳，他还有大概三分钟，职业球员的三分钟。但是对手很聪明，她们的三角长传依旧滴水不漏地倒着脚，一点点渗透英阁的防线，一旦莉安凭借速度上抢，皮球马上就会被长传到球场另一侧，以防被这个红发女孩断球反击。一时间英阁的球门前风声鹤唳，好几脚射门都是将将被后卫伸腿挡出，几乎所有的队员都被挤压到禁区线上，被进球看起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莉安也跑不动了吗……”战晴雪看着步伐愈发沉重的红发女孩拼命上抢的背影，鼓起最后一丝力气，对疲于防守的全队大声喊道：“保持逼抢，伤停补时了！跑起来frya！”
战晴雪选择了全队高位逼抢——一个对现在的英阁队员最不可能完成但是也必须完成的打法，每两个队员都盯住皮球的行径路线进行区域逼抢，不断逼迫对方快速的传球转移，赌对方快速出球出现失误或是被莉安伸脚断下。但是木苏也不是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崩盘型球队，一脚又一脚及时而准确的传球终于在英阁的禁区左侧撕开了一个口子，已经打进一球的对方前锋毫不犹豫对着球门远角就是一脚低射。
结束了，连对方都知道英阁门将耿盈盈“摄政王”的外号，目送对方进球，三比四输掉这场比赛，已经是必然。
但是已经射向远角的皮球被盈盈纵身跃起伸手挡住，在对方前锋见射门未果大步上来补射之前，耿盈盈已经把扑入怀中的球死死的抱住。
她死死的抱住球侧躺在地上，脸贴在球上，却害怕得闭上了双眼。尔后，耿盈盈拿着球站起身来，用她力气最大的左手抓住皮球，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你是盈盈对吧。”莉安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我好像没有认全大家的名字……”
“没……没事，不用太在意。”
“刚刚手抛球的时候，你好像力气特别大的样子。”
“稍微，稍微大了一点，没有太大，时候就这样了。”
“这样啊……盈盈你想不想把这场比赛赢下来？”
“想是想…可是我的右手有伤、也许不是伤，反正右侧的球一来我就害怕得不敢伸手。”
“没事，我不会再让球有打你右侧的机会了，你呢，只需要用你最大的力气把球丢给我就好了。”
“这样就能赢了？”
“能赢，我保证。”
赛场上，球高高的飞了起来，划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弧形直接越过了半场，那道来自法兰西的金色闪电——现在是赤色闪电了——无视蔓延开来的刺痛、拨开眼前渐浓的黑暗，莉安比任何人都要快地冲刺到了球的落点，果断胸部停球后，他敏捷的扛住愤怒的上前压上防守的木苏后卫，面对快速回防的木苏队员，他毫不犹豫的单刀突进在木苏看来是一种挑衅。而这确实也是一种挑衅，他冲进对方防区的步伐在他思考之前就已经行动，而现在，踏住球的莉安如同一个碉堡一样立起了进攻的支点。
既然防御不下来，那就攻过去！
“我去接应！琳阳你套边！”战晴雪第一个跟上了莉安的脚步，招呼着队友展开反击，机会只有一次，想要赢球的信念也是至今为止的第一次。
然而木苏的队员准确挡住了战晴雪接应的路线，其他队员也不再在意体力消耗的死死咬住了英阁的其他队员，她们要让拿着球的莉安孤立无援到被迫放弃这次狂妄的进攻。莉安被迫边护球边向边路靠近以摆脱更多回防的对手，一个人，两个人，第三个人也围了上去，他依旧冷静的盘带着避开对方每一次伸脚拦截。
但是莉安眼前的景物开始慢慢模糊了起来，一阵细微但是尖锐的疼痛从他胸口某处开始出现，就像一根穿着线的针在他身体的血管里拖曳着，嗡鸣在他的耳朵里逐渐鼓噪，而呼吸的节奏也无法控制的变得冗长。
时间快到了，不论是比赛还是自己，都已经……
“这边莉安！！”欧琳阳的声音从侧方传来，两眼发黑的莉安脚步踉跄了一下，球差点飞了出去。
☆、第十三章
十三、
还有……抬一次腿的力气！
莉安倚靠住对方贴身防守的后卫，用脚把球高高挑起，单脚起跳，整个身子朝后甩开了一个曲线，左脚像甩动一条长鞭一般狠狠甩了出去，左脚和球接触的瞬间，足球炸出了清脆的爆响，疲惫不堪的剑客还能再甩出全力一剑。
剑客想要挥剑的时候，一剑就够了！
紫电一闪
“欧琳阳！直接射门！”莉安吼道，身子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地摔在了草地上。
球飞快地奔向另一侧的欧琳阳，眼见又是单刀之势，门将也没有弃门而出的时间，这次木苏队长却及时回追到了禁区线，已经做好只要欧琳阳一拿球就伸脚断下的准备，机会转瞬即逝。而这球稳稳的落在了欧琳阳的脚前。
当然精确无误，他给这不会射门丢了球就呜呜哭的傻姑娘喂了多少年的球，每次他把球传过去说快射门快射门，傻姑娘一脚就把球踢飞了，他就嗨呀嗨呀的喘气，每次下场了之后姑娘就软软地说你下次别传我啦我又射不中，男孩就哼了一声说你要是能射中我就不传你咯，姑娘就嗨呀嗨呀的打他说你就知道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男孩说哇欧琳阳姐我们做人凭良心到底谁欺负谁啊。
闹闹腾腾的，我们一起过了多少年。
“马上要辛苦你了。”校长无奈的把吸管从他的杯子里抽了出来，这孩子就和没长大一样，不停的吹着泡泡。
“嗯。”莉安用鼻子出了声，
校长这回是真无奈了，他把吸管重新插回了男孩的杯子里。
“为什么这么认真呢？
男孩吹泡泡的行为总算停下来了。
欧琳阳这回没有再勉强停球调整她的射门姿势，面对这恰到好处的来球，抬脚，射门，皮球应声而出，在对方的横梁上打了个正着，旁边的木苏队长的喘气她几乎都能听见，欧琳阳的嘴唇咬紧了。
又没中。
为什么总是射不中。
要是他在的话……
“晒太阳很舒服，想再多晒会。”
男孩理所应当的回答道，他一口气喝完了所有的饮料，把看完的档案收了回去。
校长把眼镜重新戴上了，又长长的出了口气。
皮球弹到了另一侧，而在那边，在欧琳阳的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前一秒，战晴雪高高的跳了起来，她的额头和足球精确的撞在了一起，木苏门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但是足球在地上弹了起来，从她飞扑过去的手套指尖巧巧蹭过，在球上撞出沙沙的声音。
战晴雪补射破门，英阁四球逆转，裁判的哨声也响了起来。
“挺好的。”校长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随后抬起头。
“服务员，买单。”
“踢球到底有什么好的？”
“你从哪来？”
“里昂·舒特是哪位？我们队长想见见他。”
“你会成为最了不起的家伙，比队长都了不起。”
“我很抱歉……”
“兄弟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里昂，我们出去说。”
“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你不能再踢球了。”
莉安·舒特尖叫一声，从一张活动病床上坐了起来，汗水已经让他的病号服背后湿透了，手背上插着的输液针和贴在胸口的电极让他略微有了一些实在感，窗外的夕阳已经快要完全落下去，将至未至的夜色在夕阳的余晖外盘旋。以为这里是医院病房的莉安定睛一看才发现，窗外就是视野良好的比赛场地，仔细一想才发觉自己是被拖到了球场的vi包厢。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他一个人，仪器单调的滴滴声让这间包厢更显空旷。
他用了一分钟回忆发生了什么，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他记得在他失去意识之前确实把球给传了出去，但是究竟进没进……
这都得看命了，他自嘲的想到，命运一向对他不怎么待见，而他也不怎么待见命运这东西。
“她们赢了，不用担心。”从门口的墙角里，一个懒懒散散的声音说道，黑心校长不知道是出于他永远好不了的中二病或者是单纯不乐意开灯的原因，在墙角猫到了现在一点声音没出，“我让他们把你送到我的包厢里来抢救，还好没有暴露你的身份。”
“赢了就好。”莉安倒在了床上，头在枕头上用力埋了埋，“你的心思可真细。”
“一点都不好，里昂。”校长从墙角走了出来，站到了莉安的床头，“你想在一场校级联赛都算不上的比赛里把命丢了吗？”
莉安耸耸肩，没有回答，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我是让你来踢球，不是给我添麻烦的，里昂。”校长低下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想闹出什么鬼球员过劳死，黑心校长为赚业绩残酷剥削学生的丑闻，我还想再逍遥几年。”“你也不想闹出校球队三年未出预选被迫解散的丑闻吧？”莉安睁开眼睛，仰着脸狡黠的看着皱着眉头的校长，笑的和一只狐狸一样，莉安舔了舔嘴唇，补充道，“再说了，拿到一个冠军之后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了不是？”
男孩挑了挑眉毛，看着黑着脸的校长大人，挑战一样的把舌头吐出一截来用虎牙咬住，但是配上他这一身看上去就很虚弱的病号服实在称不上我见犹怜，顶多算是个闹脾气的臭孩……
黑心校长的眉毛抽动着，迎着狡猾男孩的目光，他终于无奈的妥协了，黑心校长拖了把椅子坐下，说道，“你搞的我好像是什么让弟刀山火海，就自己和妹子聊川端康成的弱智大哥一样……”
莉安突然不接话了，校长也被他的沉默打了个措手不及，沉默逐渐蔓延了整个房间，夜色总算是接管了白昼的全部疆域，漆黑的房间这回真的什么都看不清了，男孩转过脸去看着外面幽暗的夜色。
☆、第十四章
十四、
他之前踢青训赛的时候在酒店也不开灯，球队的兄弟们踢完了比赛呼朋引伴的去下头的酒吧找乐子，根据兄弟们拍回来的照片下头酒吧里妹子确实漂亮，个个都是短裙无袖衬衫还有麦色的皮肤和“深邃无比”的大眼睛，酒吧的音乐放着他们球队的战歌，弟兄们就跳上吧台大声嚎歌，妹子们在下头噼里啪啦的开香槟，笑声叫声音乐声混杂在一起，总之大家赢了球都很开心。
但是他总是有借口不去酒吧，在彻夜的狂欢里他就一个人关上房里的灯，推开窗子，酒店挺豪华的落地窗外头还带个阳台，他就看着外头的夜色和昏昏欲睡的城市发呆，夜风里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这酒店绿化还做的蛮好……
偶尔他能看见星星，大多数时候只能看见月亮，南特巴黎佛罗伦萨伊斯坦布尔马德里的夜色都见过他，这时候他要是心情好还会喝杯红茶助兴，人家说他是球场的独裁暴君法兰西的金色闪电，想来暴君喜欢一个人发呆喝红茶也蛮萌，有种冷冷清清的牛逼感，但是金色闪电就免了，搞的他好像哪个扑街老爹或者是哪个退役星际选手一样……
他除了踢球就喜欢胡思乱想，想哇我现在这么牛逼和谁说说去呢，哇我现在还有点工资了能买点啥好呢，哇我……哇我都不知道干什么好了嘞，然后他就对着一盆半死不活的花说喂我今天赢球了你知道不我踢进去了两个球，对着另一盆花说哇我今天特别牛逼我带球过了好几个人还有一金发大哥一米九二和熊一样我都把他过了你知道不，然后对着第三盆花说琳阳我马上就要去当正式球员了，等我当了正式球员就回国去看你去。
一只夜莺从那盆花后头探了探身子，朝他点了点头，扑啦啦的飞走了，这时候他才有了点放心，哎呀还有一只鸟听我说话哎他会不会之后来变成美少女来见我什么的……
这时候队友咣当就把门推开了，里昂脸马上变的面无表情，转过身去接过队友丢过来的又一灌咖啡嗯了一声，关上窗户开始说下场比赛的战术，队友咂吧嘴说我靠不愧是我们里面最强的那个，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妹子一心足球。
“她们……现在在做什么？”
窗外有几束探照灯闪过，喧闹的人声也逐渐腾起了，莉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破了沉默。
校长总算舒了口气，他摸摸额头说，“估计是在准备演出吧，这次赢了球估计要大演特演一场了，我用你还没醒的借口把她们蒙过去了，不然你估计也得被拖出去。”
“她们这么给面子？”莉安诧异道，“你怎么把她们蒙过去的？”
黑心校长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眼神左顾右盼的扫了几下，随后又对自己的手指甲和下巴的胡茬产生了浓厚无比的兴趣。
“你到底说了什么？”莉安眯着眼睛逼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校长继续对自己的指甲开展深度研究，“……我就说我有一个朋友的女儿想踢球没地方踢，放别的地方又不放心，我就把他女儿接到身边来让她踢球，顺便看好她别让她被人家拐跑了……”
一个枕头砸向了黑心校长，但是被他敏捷的接住了，随之而来的又是两个枕头，校长接住了第二个，但是第三个狠狠的砸在了他脸上。
“你干什么？！”
“我是男的！”
“你有本事对她们说去！”
莉安很识时务的马上服软，转头继续看窗外，被连续三个枕头袭击的校长把枕头丢了回去。
“以后不要再这么拼了，十五分钟打现在这等级的比赛还行，但是……”“我知道。”莉安打断了他，“十五分钟算什么，就算是我超人，十五分钟之后队伍就直接少了个人，现在她们的实力就是满员都不好打，再少个人就可以直接投降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那个前锋给找到了，没有替补的球队太危险了，有替补即使我下场了至少还能打。”
他看了看校长，继续说，“他们的整体实力都太差了，那个替补我认为一时半会到位不了，连去了哪都不知道，我认为还是快点把她们的训练提起来，整体实力太弱了，我不可能一个人打十一个，谁都做不到。”
校长嘿嘿笑了起来，说，“我还以为你能够一直有自信无双过去呢。”
莉安摇了摇头，自嘲似得说道，“足球不是一个人就能无双全场的东西，就是简也……”
他突然止住了话头，似乎是不想再和这个话题多做纠缠。
窗外的灯光更加明亮了起来，更加剧烈的人声逐渐有了规律，似乎所有的声音都在呼喊着同一个东西。
“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解释解释这帮大姐们的课外扩展。”莉安的脸色十分平静。
“就是一点兴趣活动……”校长咳嗽道。
“兴趣活动到人家到球场来不是看球的是来看演出和握手券还有打all的？”莉安的语气逐渐冷厉了起来，“这倒是把球场充分利用了。”
“莉安。”校长叹了口气，他发现莉安还是不肯面对着他，“你觉得球队是为什么存在的？”
“为了赢存在的。”莉安冷冷的答道，“不赢就解散，没用就退役，踢球的人不都应该有这种觉悟吗？”
校长又叹了口气，他走到了窗户前，探照灯已经开始四处扫射了，从这里能够远远看见球场上女孩的身影，她们每个人都穿着用球服改的演出服，在球场的正中央跳起着她们第一次为了庆祝获胜的舞，探照灯四处扫射，周围的观众欢声如雷。
“战晴雪是温柔的好孩子，把球队和偶像表演两方面的全部责任都扛了起来，而且做的很好，但是连拒绝都做不到的人要是被谁期待，就会加倍的辛苦。”校长轻声说道，“而且当一个人温柔过头的时候，反而会伤害到自己和别人。”
“而且无可挽回。”
☆、第十五章
十五、
在演出队伍最中间的r位的战晴雪喘了口气，r位就是这样，要第一个面对所有的观众，第一个迎接所有的目光，背后的所有人都在看着r的步伐调整自己，r必须也只能是最优秀的哪一个，没有任何错误的机会留给战晴雪。
不能犯错。
左脚在下一个拍子到来的时候向前迈出一步，笑，自然一点。
转身，让后头的盈盈换上来，盈盈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好的，没有错。
不能犯错。
要是犯错的话，大家都会伤心。
不要再辜负任何人的……期待。
“打左中后卫沙珺雅在初中是学体操的，我看过她的资料，很优秀，也很骄傲，她也为骄傲付出了代价，她所在的体操队在全国选拔赛里失败了，原因是她出现的绝对不该出现的失误。”校长开始介绍起每一个球员。
“所以她逃跑了？”莉安毫不留情的说道。
“所以她离开了。”校长宽容的说道，“在离开之后，她加入了球队，在球队的成绩也一直很平庸，甚至很差劲。”
“那为何这一次没有离开？”莉安问道。
“谁知道呢？”校长笑了笑，“总之她没有离开球队，而且还更加努力，虽然还不太敢往前传球，但现在已经很可靠了。”
第一支曲子快要进入中段了，沙珺雅大踏步的走向前，她做的十分完美，步伐没有出任何差错，战晴雪绕到了她的侧面，但是她知道队长在看着她。
做好一切，她想，不要再像之前一样。
“右后卫的沈亚楠是个很普通的孩子，家庭一般般，成绩一般般，没有任何爱好也没有任何缺点，开始进球队，我想也只是来玩玩吧，但是一直踢下去了，和大家的磨合都不错。”
“或者是想要让自己不再那么普通下去，但是想要在球队里把自己变特别。”莉安说，“有点难。”
“但是她还在努力，没有人能责怪一个努力的孩子。”
台下的观众让沈亚楠有点畏缩，但是这并没有打乱她的步伐，仅仅是让她的眼神有点飘忽而已。
舞台的聚光灯让沈亚楠的头有些眩晕——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者出于什么。
音乐突然骤变，本来前奏温柔平和的曲子掀开了它的伪装，就像披着袍子的舞女亮出自己的匕首，妖艳之下的凛然杀气陡然爆溢，变换的灯光和节奏让观众再次尖叫出声。
女孩们的前后排交换了。
“你还没有介绍其他的，要介绍就介绍完。”莉安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问题球队配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倒霉蛋，哈哈……”
“其实要我说，如果是队长的话，连茗如是更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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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自嗨过头的中后卫？但是她不是，为什么？”莉安冷冷的打断了他。
“因为她明确的和我说，不想担任何的责任。”校长扶住了窗台，说道，“她只想为自己而活。”
“一般有这种想法的人做的都往往相反。”莉安接话，“这条后防线可是够糟糕的。”校长看了他一眼，没接着回答他。
连茗如在擦过战晴雪的身边时，对她眨了眨眼睛，和她一同换到前方的人都穿着十分叛逆的皮夹克。
音乐的鼓点急促了起来，仿佛刀剑相加，乱舞里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他们都在看我。
连茗如伸出手，握拳。
属于她的表演开始了。
“左后卫吴霜泷和右边前卫赫连秋，她们永远没有停下来的一天，一个是东牧山里头吴家的次女，时候跟着师傅学了一身武术，一个是那个大作家赫连酬的千金闺女，一武一文，这两个人只要是遇见了就吵个没完，从来没有静下来过，还好她们两方的家里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不希望她们踢球。”
“吴家……赫连家……”莉安翘了翘嘴，“两个我都不知道。”
赫连秋和吴霜泷的步子刚好相反，她们的中间是正在sl的连茗如，正巧把她们隔了开来。
她怎么又在看我，烦死了。
她们两个的心里这么想到。
“中前卫，慕容莫，还用我说吗？”校长朝着莉安笑了笑。
“慕容家的千金大姐，”就算是旅居法国多年，莉安也对这个慕容家颇为熟悉，“她爹是慕容华，她两个哥哥一个慕容千帆一个慕容圭，还有一个超模姐姐慕容荼，标准的大姐，和其他人太不搭调了。”
“这个球队里哪有什么搭调的，当初慕容大姐来加入球队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校董会的那帮老东西又想什么阴招来整我。”
慕容莫从队友的最后走了出来，她的下巴微微的昂了起来，扫视底下的观众。
她理应是全场的焦点，只能她是全场的焦点。
在别住她头发的那根发卡上，一颗灰白色的纽扣被死死缝在了上面。
这是一个约定。
“耿盈盈你已经知道了，右手受过伤，当初晴雪告诉我她要这个队员的时候我还很奇怪。”
“她胆子很。”莉安说。
“但是她很勇敢。”校长回答道。
这么多人还是有点害怕啊。
耿盈盈吞了口口水，手有点发抖，她不自然的不停把眼睛往战晴雪所在的位置上瞟，似乎战晴雪能够给她一点安全感。
队长还在，没问题没问题，她安慰自己。
“吉赛尔·达席尔瓦是交换生，上一场打的是左边前卫，其实她的实力很不错，能包办左边一条路，但是依然和其他人保持一个水平，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校长问道。
“不想太过突出，足球这种个人英雄主义严重的东西，多一个明星就多一个炮灰，而且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明星是谁，下一个炮灰是谁，她在害怕，而且……”莉安回答道，他根本不用思考就能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他又张嘴想要补充，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还想说不想太过被期待是吧。”校长笑了笑，“吉赛尔的心思哪里藏的住，她不想被任何人期待，也包括她自己，所有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踢球。”
“只是单纯的不想离开是不是？”莉安接过了话头，语气有点微微的嘲讽。frya人设立绘将陆续放出。
☆、第十六章
巴西的热力妹子正在爆裂的音乐里sl，在一段快速的舞步之后音乐全熄，只有一支孤独的提琴的声音夹杂着沙锤声慢慢响起。
吉赛尔·达席尔瓦的步子依旧跟得上节奏，提琴声就像是蜿蜒过沙漠的一条蛇，沙锤则是在砂砾间渗析着的月光，下一秒月光骤然爆碎，蛇尾扬起砂砾，甩起了一个圆弧。
女孩朝着观众伸出手，微微的喘着气，身子随着她的呼吸一阵阵的轻微颤抖。
“至于欧琳阳。”校长关上了窗户，声音平静，他转头看向莉安，目光直直刺向了躺着的男孩。
“我还需要说什么吗？”他微笑着补充道。
欧琳阳的目光越过了观众席，看向了更加远的夜空里，她看了两秒，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是她预料之内的。
这一曲结束了。
“你说的好像这支球队是什么问题儿童收容所一样。”莉安卷着自己的头发，他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开始慢慢的换起了衣服。
“不然你以为这支球队是什么？”校长倒是实诚无比的回答，“别扭的孩子能有个地方去，总是好的。”
“你这是在暗示我也是别扭的问题儿童是不是。”莉安尖锐地说道。
校长没有回答他，只是把目光一直望向地下仍旧在演出的球场，球场上灯光四溢，盛大的演出才刚刚开始，一套一套的衣服正在女孩身上轮换着，下头的观众的呼声已经接近声嘶力竭。
“之前战晴雪和我说，球队的资金来源是一个属于女孩的秘密。”莉安换好了衣服，开始盘自己的头发，他的手法已经很熟练了，“看来他们的资金来源就是偶像演出，校董会知道吗？”
“知道？”校长摇头，“他们何止知道，当初连输两年一点成绩没出的时候校董会的老东西差点冲过来掐死我，拍着我桌子说要是再弄不成就解散重组拉倒，我就和战晴雪说你要找个另外的路子不然球队就要解散了，这孩子怎么可能想出其他的招来，就是不停的和我说大家都很努力。”校长离开了窗户边，但是仍旧没有开灯。
“努力不是失败的借口，要是对学校成绩或者数据没有帮助的话，再努力也只能球队解散。”校长无奈的笑道，“这玩意你比我清楚。”
“之前我就和晴雪说，不然你们就成立个偶像战队吧，和开战斗机似的前头踢球后头唱歌。这玩意没人做过说不定靠谱，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但是晴雪就上心了，过了一年球队实力还是那样，但是邀请比赛的却越来越多了，学校数据一路往上走，报到校董会之后校董会还特批了一笔资金支援球队，对外打出的名号我就不说了，你都知道，后来的你也看到了，就是这么一个状况，这群孩子成了偶像巨星，一堆星探都过来和我说要签走她们，广告走学校的渠道也接了一批，基本都是和足球有关的，也算是当红的偶像组合了，其实要我说这帮孩子也是不忘本心，还是一心只想踢球。”
说完话的校长似乎自己也有点头疼，揉着头补充，“之后就出了那么个事，球员走了一个，只能让你顶上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莉安轻微的撇了撇嘴，坐在床上低头发了会呆，随后轻巧地说道。
“本末倒置，不如快点解散吧。”
舞台后台。
矿泉水瓶子散乱的塞在箱子里，现在是吉赛尔在外面sl，一波一波的欢呼声依然没有任何疲惫的迹象，战晴雪闭着眼睛坐在地上，腿部的酸疼更剧烈了一些，她用力揉着腿，随后握拳轻轻的锤了锤，依然没有缓解的迹象，在比赛结束之后，和胜利的喜悦一起来的是身心共有的疲惫，战晴雪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在她漆黑的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红色的模糊身影。
这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英阁女子高中足球队的队长战晴雪第一次有了某种奇怪的感觉——她已经习惯了作为r和队长而生活，而这种生活最先让她体会到的是被剥夺的安全感。习惯了背负所有人的期待生活却没有人能够依靠，怀疑和恐惧都必须压在心底的最深处，让人窒息的重压，让战晴雪几乎喘不过气来。
也许她也是看透了战晴雪压根不可靠才离开的？战晴雪拧开瓶盖，用力的把矿泉水灌进嘴里，再用力把这些念头驱赶出去，以此来掩盖住在心头逐渐腾起的不安，但是她知道这不安不可能被消除，她仅仅是逃避而已，逃避这种毫无安全感的重压和所有人的期待。
而现在她有了某种诡异的安全感，在赛场上她终于把之前自己永远只能质问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能赢吧？”
“你愿意的话。”莉安给他的回答笃定而毫不犹豫，似乎这红发女孩知道自己上场就大局已定。
是什么给她的这种毫不迟疑的自信，真羡慕，战队长这么想道。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之前还想去看看她，可是却被校长赶了出来，她隐约觉得莉安倒下并不是体力透支这么简单的理由。
“队长队长，马上就要到你了。”喘着气的沙珺雅蹲到战晴雪前面打断了她的思维，声说道，女孩的脸上有掩盖不住的笑意，战晴雪伸出手指捏了捏她的鼻子。
“看你这傻样，不就赢了一场吗？”她笑着叹了口气，沙珺雅依旧傻笑着用力揉着她的腿。
“大家都很开心啊，队长你把球顶进去的时候我都要哭了，吉赛尔都尖叫出声了，我就知道队长果然最强了。”沙珺雅夸张的挥着手，战晴雪伸出手去又揪住了她的脸。
“给我稍微靠谱一点，已经准备好了？”战晴雪一下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沙珺雅伸出胳膊搂住了她，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了过来，从沙珺雅的脸上能知道她确实十分开心。
今晚的演出，再闹一点也没关系吧，她抓着沙珺雅的手，不由自主的想。
要是莉安在就好了。
☆、第十七章莉安走出vi包厢大门的步子很急很生气，他是万万么没想到黑心校长是真是脸厚心黑，他说完那句快解散之后，校长脸色都没变一下就接者说哦对了你也要去演出记得准备一下。
他好歹也是个专业选手，当年两只腿把球踢遍西班牙，承蒙西班牙道上的弟兄们抬举送外号球场上的独裁暴君，法国的兄弟们更给面子直接叫法兰西的闪电，最后两边统一意见送了个道上诨号欧罗巴之风，听着就像绝世高手。虽然经常被裁判揪着领子怒吼说这是谁让女队踢男足的，还有跟着一帮人出入酒吧的时候没有姐姐搭讪全是一水的猛男壮汉，上来起手就是今夜夜色真美姐你眼睛很深邃，这种里昂一般不搭理，还有一种抓着里昂的手就说今天我的心只属于你，对于这种里昂应对方式也很简单，扯起嗓子大喊有人非礼，十几个弟兄就把这不知好歹的团团围住，一群平均身高一八七体重一七八的猛男围住你，你不怂也得怂，之后里昂就冷着脸继续喝果汁，偶尔运气最好的时候就是有看上去就很酷的大姐姐过来悄悄摸摸地摸他手，说几句类似哇妹妹你身轻体柔要不要和姐姐出去玩玩啊的话，可惜里昂把上衣往桌上一拍大姐姐就肯定收手了。这么搞了两次，他就再也不去酒吧了。
但是说到底他还是踢球的，上场踢球的时候，他面对的不是咬牙切齿想把他和球一起拆了的大汉，就是每一脚都奔着他支撑脚去的狠角色，虽然他没什么职业球员的猛男气势，但是说他有多胆那太扯了，赢球之后被激进球迷威胁找事这种破事也没少经历。
至于这帮女孩，不仅没气势还没意识，踢球又不是开战斗机，前头打的噼里啪啦后头唱歌还能加个嗜血是怎么的？还不如在准备室里多准备几套战术来得实惠。
不知不觉他就逛到了比赛场地，一阵热烈的欢呼声硬是把他从胡思乱想里拽了出来，他能看见场地上头到处乱扫的聚光灯，从场地里传出来的歌声也隐约能够听见。
果然是在演出，他想，想来他之前知道的演出就是之前有群人踢球之前一定要跳一段战舞，但是他能够记住的就是跳战舞的动作最频繁的是展示自己的胸大肌……
让他意外也意料之中的是，现在的人比看比赛的人还多，估计晚上来的人是真冲着演出来的吧。
莉安扯了扯自己的短袖，女式的无袖上衣和热裤让他实在有点不习惯，更加不习惯的是周围的人投过来的目光，不过要是他这两个都习惯了，那才是彻底完蛋。他加快了步伐，快速的穿过了人群。
他要看看这帮业余球员们到底在演出什么。
一进场莉安彻底震惊了，黑压压的人群以球门为圆心展开了一个巨大的扇形，最前头穿着应援服的粉丝劲头十足，个个挥舞荧光棒的劲头宛如在挥舞屠龙刀。
而球门也被装饰成了一个简易的舞台，预制板竖起来还搭了一个简单的舞台后台，想必演出的间隙就是在这里休息。
“……真是辛苦大家了，看了这么久的演出，总算是能看一场庆祝获胜的了，大家辛苦了！。”赫连秋举起了手，下头的应援团们一阵欢呼。
“你就别说话吧，词典就在要有词典的样子不要擅自加台词。”吴霜泷卷着短发，翻着白眼说道，一阵笑声爆发了出来。
吉赛尔二话不说作势就要撸袖子，被沙珺雅和沈亚楠联手抱住了胳膊，“啥啊想打架吗你这犯规狂！下次要不要试试一脚把球踢到观众席上去啊！”
“我已经这么做过了，倒是你能不能把球踢到门里去呢？”
“你这家伙！我……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哈，要是你能的话，我就能把球从我们的门踢到对面的门了。”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笨蛋给我适可而止……”战晴雪在中间拿着话筒哭笑不得，捂着额头挡在他们中间，曲起手指，在两人额头上一人敲了一下。
“今天进了反败为胜的一个球都是托了莉安的福！”随后她扶住额头，声自言自语道，“距离上一次进球大概有一年多了吧，这是不是就叫铁树开花？哈哈哈哈~”下面的观众又是一阵笑声，战晴雪咳嗽了一声，对着话筒又开口道，“今天的比赛还是要托莉安的福，就是我们的新队员，她实力超厉害的，有看比赛的话应该都知道吧？”
“不过赢球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啊，这事情到今天才明白是不是有点迟了呢？”战晴雪叹了口，旋即又笑了起来，“不过让大家都笑起来才是更不容易的事情啊，演出和足球，都是我们认为很开心才做的，所以拜托大家要开心一点啊，不然我们不就白白辛苦了吗？”后头的吴霜泷依旧在和赫连秋对着做鬼脸，沙珺雅捂着额头摇头叹气，沈亚楠在和欧琳阳说悄悄话，慕容莫和耿盈盈则在一起抓着连茗如，让吉赛尔挠她的痒，而连茗如则哈哈大笑着连连求饶，下头的观众也哈哈大笑着看着他们折腾。
莉安站在人群里，看着闹腾的舞台，他的心里居然还有一点点羡慕，这样傻兮兮的笑感觉其实也蛮好的……但是他飞快的把这可怕的念头从脑海里剔了出去——出于他的一种本能，他沉默着，目光冷厉如剑，这种甜甜的氛围让他有点不太习惯，因为他从来没有习惯过这种氛围，要说为什么，因为绝世大侠也许用剑降妖除魔断过江，但是绝世大侠要是有一天举剑去砍棉花糖，想必肯定会懵的不行，一剑下去只能让棉花糖更好下口。
“我们踢球也踢不好，演出也不太好看，是一群怎么样都不太行的笨蛋，但是要是能够让看我们比赛和演出的大家笑出来的话，我们也会很开心了。”
战晴雪把话筒伸到到最前面的支架上固定好，后面的队员也嘻嘻哈哈的排好了站开。
她轻声道。
“那么，最后一首歌，琳阳的《笨蛋》，献给各位一直看我们比赛的朋友们，还有我们的新队友莉安！”
灯光骤暗，音乐在几秒后才慢慢的响了起来。
唯一的一盏聚光灯照住了欧琳阳，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地响起。
到现在我还没有方案
要怎么别总问怎么办
总会退后缩手闭眼不看
怕错怕不敢
最后总是弄的脸难看
我也没学会怎么成长
也没变成我想要模样
总是期待谁会帮我来扛
什么都不管
怕你和我有一天遗忘
我一个人睡也一个人住
笨蛋想退出又想要被谁保护
想你又过度我已经好久没再哭
过了多久我都有记住
现在我总算学会模仿
笑脸做出却总是很僵
想要发呆整天躺在床上
什么都不想
合影我还是放在身旁
我一个人睡也一个人住
笨蛋想退出又想要被谁保护
想你又过度我已经好久没再哭
过了多久我都有记住
我一个人睡也一个人住
笨蛋想退出又想要被谁保护
想你已过度我学会自己不再哭
陪我多久我都有记住
☆、第十八章
散场之后的会场，才渐渐显出了它的空旷，观众们都自觉地带走了自己的垃圾，所以球场上也不怎么脏乱，队友们总算能够脱下麻烦的演出服，就穿着恤，在球场上爬上爬下地开始收拾了起来，战晴雪在下面挥着手要她们把衣服披上免得着凉了，但是没有人听她的，反而嘻嘻哈哈的声音更大了，其余的电线线路都撤了，只留下了几颗灯泡提供一点点光亮，温和的油黄色灯光照在女孩们的皮肤上，让她们的皮肤颜色看起来更深了，耿盈盈在灯泡前偷偷做手影玩，被上头正在扯幕布的沙珺雅看见了，后者噗嗤的一声笑让耿盈盈的脸刷的红透了，一下子抱起一大堆衣服朝休息室里冲了过去。
莉安慢慢地从漆黑的球场里走了出来，手习惯性的揣在裤兜里，看起来没有一点威慑性，反倒是有点叛逆型的可爱感。
“呀，莉安，你没事了？”战晴雪看见了她来，大声招呼道。
“啊没事，就是累到了，去吊了瓶葡萄糖就好了。”莉安笑了笑，随意应付了过去，战晴雪也回应了一个笑容。
之后两人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让莉安简直窒息的尴尬又出现了，他几乎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聊天一定聊死或者自带冷场光环的天赋……
“歌……很好听。”他咳嗽了一声，决定用她们的演出打开话题。
“是琳阳自己写的。”战晴雪搬了个箱子推给莉安，莉安摆摆手，直接坐在了草坪上，战晴雪苦笑了一下，自己坐到了箱子上。
欧琳阳正在努力整理着杂乱的线团，她很又耐心的慢慢的把线都团在一个轴上，她周围已经放了很多的轴，她坐在原地慢慢的进行着她的工作。
“她自己写的？”
“断断续续，写了几个月吧，说是要写好了唱好了，唱给他青梅竹马听，她说之前还和那青梅竹马打电话，然后有一天莫名其妙就断了联系。”战晴雪扶着下巴，看着欧琳阳的背影说，“然后这傻丫头的青梅竹马就一直没出现，所以她只能唱给她自己听了，这青梅竹马是什么渣男，这么多年了也没给琳阳电话，信也不给一个。”战晴雪似乎很不爽的摆摆手，做出了一个蔑视的眼神，丝毫不掩饰对于这个负心汉的轻蔑。而已经被定性成了负心汉渣男青梅竹马的莉安只能以苦笑应对，当初他觉得自己成正式队员十拿九稳，几乎天天和欧琳阳打电话汇报工作，队友面前他是冷面杀神打电话的时候就成了个唠唠叨叨的男生，到今天吃了一家无敌好吃的牛肉肠里面卖的可丽饼还夹松子，大到今天又进了几个球被人要签名了都和欧琳阳说，欧琳阳也嘿嘿笑着听他絮叨，说我都记着呢记着呢回来我给你看我做的手帐。
可是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他也没想到一个晴天霹雳给他足球生涯直接宣判死刑，不过他心态蛮好的没自杀没闹腾，就是什么都没带自己偷偷跑了，丢在西班牙的东西里包括他的电话，所以他再也没有机会联系欧琳阳了。
但是他确实也没有想要联系过欧琳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好嘞……总算收拾好了，莉安要是你早点来就可以上台表演了。”战晴雪朝着远处抱着东西离开的队友们用力挥了挥手，朝着莉安说道，莉安心里苦笑，心说我还不如接着再去睡会儿。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的土，也准备离开了，但是战晴雪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着手里拿着还没关掉的灯，正准备离开的欧琳阳招呼了一声。
“哎琳阳，你住的地方是不是和莉安挨着？”
欧琳阳也楞了一下，歪着头想了想，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好像……是挨着。”
“那你们两个一起回去吧，都这么晚了，莉安路上一个人走不安全，琳阳你去保护一下她，免得莉安被坏蛋欺负了。”战晴雪指指莉安，在欧琳阳手里唯一一盏微弱的灯光的掩映下，莉安的身形确实有点瘦，战晴雪都比他高大一些。
欧琳阳晃了晃手里的灯，朝着战晴雪吐了吐舌头，走到了莉安身边，毫不生疏的搂住了莉安的胳膊，半个身子都贴了上去。
“好嘞，队长的命令。”欧琳阳拉拉还在原地不动的莉安，“走啦走啦，我来保护你。”
莉安背后汗如雨下，他有一种爷今天就要栽在这里的感觉，心里已经把黑心校长亲切而不失礼节的深深问候了一遍。
“行那你们回家吧，我也回去了。”
“队长你一个人回家不危险吗，不然……”莉安马上抓住机会准备跑路。
“队长哪里会有危险，队长一个打三个都没问题，走啦走啦别害怕，姐姐保护你。”欧琳阳毫不留情的掐断了他的生路，大大咧咧的把他胳膊搂的更紧了。
莉安痛苦的认了命。
“莉安你离我这么远干嘛？”
欧琳阳又往和她保持距离的莉安身边靠了靠，莉安马上挪开了身子，继续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欧琳阳鼓着嘴大踏步的走了过去，一下子再次搂住了莉安的胳膊，后者条件反射的抽胳膊就想跑。
“干嘛！踢完球了我有去洗澡好不好！”欧琳阳这回把莉安的整只胳膊都抱住了，把手背直直凑到莉安鼻子下面，微末的香皂味和汗味混合在一起直直朝着莉安鼻子里钻。
“没……我就是不习惯和人靠这么近……”莉安有点局促的又想缩手。
“啊……”欧琳阳的眼睛眯了起来，一把抓住莉安又想抽出去的手，这回是把他的手指全扣住了，“……你是在害羞吗？”
“没……没有，我没害羞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但是你手心都出了好多汗。”
“因为走路走太远了！”
“手在发抖哟。”
“穿太少了冷了！”
“脸也很红的的样子。”
“我……”
零距离。
欧琳阳的脸凑到了莉安面前，两人几乎是零距离面对面，莉安就算怎么再骗自己心如止水也是扯的。
☆、第十九章
“我还以为你和踢球的时候一样超冷酷的呢。”欧琳阳后退了一步，手还是牵着莉安的手，大步的向前继续走了起来，“踢球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害羞过呢？抢球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害怕，我就不行，有人抢我的球的时候我就很害怕，眼睛都不敢睁开。”
哇踢球害羞大姐你真是太觉得我纯洁无害了，踢球的时候人家要拆你的腿大部分时候你只能和他对拆，害羞是万万要不得的这都是要命的活计……
“踢球的时候……是踢球。”莉安憋出来了这么一句废话。
欧琳阳没有接话，似乎她对足球这一话题并不怎么在意。
又冷场了，莉安觉得一定是自己的体质有什么问题……
“那个，歌很好听。”莉安踌躇了一下，决定继续用同样的方式进行同样的突破。
欧琳阳背对着莉安蹦蹦跳跳地向前走，脚步顿了下来，莉安背后一冷，心说难道赌错了？
“很好听的对吧，我想了好久才写好这一首。”欧琳阳转过头嘿嘿笑道，“我还是偷偷瞒着他写的，准备等他回来之后就唱给他一个人听。”她又开始向前走了。
“他……是……”莉安只能强行接话。
“我喜欢的一个男孩子。”欧琳阳十分直接，莉安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还好他职业球员的素质让他稳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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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他马上就要当正式球员了，啊他去国外踢球了，是不是超厉害的，他说他当了正式球员就请我去欧洲玩，还要带我偷偷去球员室一个一个要签名。”欧琳阳松开了牵着莉安的手，鞋子踢打着地面的石头，路灯在她头顶上闪着昏黄的光，这路段供电一直电压不稳，路灯的灯泡都疲惫的眨着眼睛，欧琳阳背对着莉安，又踢走了一块石头，“然后他莫名其妙就再也不给我打电话了，我打过去他也不接，我歌都写好了练好了，他生日的时候我还录了首发给他了，他还是没联系我。”
又是一脚，一块石头砰的一声飞了出去，在墙上弹跳了几下落在了地上，后头的莉安看的脊背发凉，心说要是我行迹败露估摸着就有如此石了……
“不联系就不联系呗，等我找到他我就先把他打一顿再也不理他了，反正他不敢还手。”欧琳阳哼哼的说。
必须要说点什么，被面前青梅竹马要诛杀自己的气势震慑到的莉安意识到必须接话，他顺着嘴就开口道。
“他为什么突然……不联系你了？”
这是真实的说出口就后悔的话，莉安再次认识到自己在足球之外的智商确实在平均线以下。
“可能就是不喜欢我了吧……还能是什么。”
欧琳阳的回答当真果决又迅速，和之前说这是我喜欢的男孩子一样，思考都没思考过，欧琳阳嗨呀一声跳到了花坛的边上，短裙的边角微微的扬了起来，上头穿着的被塞进裙子里的无袖恤胸部被绷的紧紧的，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随后用力撑住了莉安的手，保持住了平衡。
“他之前发我照片里我看见好多漂亮妹子，比我高比我身材好比我哪哪都好，我还听说职业球员的女朋友都换的挺勤快的。”欧琳阳松开了莉安的手，自顾自的张开胳膊在花坛的边栏上保持着平衡，脚交替踏前，漆黑的短裙和深蓝色的恤都隐没在了夜色里，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猫在夜色里无声的悄咪咪地前进。
莉安觉得自己的形象似乎微妙的转变成了陈世美，但是现在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为自己辩解，而且职业球员的女朋友换的勤不勤他还真不清楚，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法国哥每周都要订花送到一个新地址去……
“开玩笑的啦，他病啦，很严重的病，其实要是能选，我觉得他不喜欢我了还好一点，至少不用生病了。”欧琳阳无聊的踢着地面，但是她也没有踢到石头。
“他其实比我大一点点啦，但是除了踢球他什么都不会，不踢球的时候胆子的要命，打针都不敢看，然后上学的时候不是选校队主力吗，他踢的比所有人都好但是就是没选上，他很伤心的和我说是不是他踢的太烂了，我说没啊你踢的比所有人都厉害。”欧琳阳的步子蹦蹦跳跳的顿住了，她张开胳膊摇摇晃晃地走在花坛的边上，裙摆一跳一跳的，“我和他说那你不然去国外吧，国外的球队好像都挺厉害的，然后他就去国外了，他不联系我的第二天我就求我爸爸去问他在西班牙的朋友了，我爸说只听说有一个球员被检查出心脏病被迫退役，但是已经失踪了，我知道就是他。”
他们刚刚路过的路灯又闪烁了几下，滋滋的电流声转瞬即逝，一盏一盏昏黄的路灯沉默地伫立在道路两边，路灯杆上头的广告被胡乱地用油漆盖住，最薄的地方还能看见重金求子或者诚信借贷，广告一层盖一层，油漆也一层盖一层，就像一颗慢慢长大的树，年轮一轮盖住一轮，路灯肯定看过无数男孩女孩路过，他们哭着笑着牵着手，也许还会拥抱，最后还是松开手，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要是我那时候没让他去国外，那他说不定就不会不见啦，生病了我也能去看他，心脏病不能踢足球了那我去陪他一起玩呗，在国外一个人他肯定超害怕，不踢球的时候他胆子超，啊我是不是说过了。”
离这些路灯崭新出厂刚刚竖起来过了多久呢，莉安莫名其妙的想到。
欧琳阳停下了脚步，提高声音道，“那首歌我其实刚刚写好，还准备等他回来唱给他听的。”
她从花坛上跳了下来，皮鞋在地上发出了轻巧的啪嗒一声，她转身看向莉安，指了指旁边英阁高中学生宿舍楼的门牌。
“到啦，我住的还有比这个稍微远一点要往前走一段。”欧琳阳又向前指了指，“我们认识才没多久，谢谢你能听我唠叨这么久……”
欧琳阳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思索一个严肃的问题，她摸着下巴说，“莉安，为什么我总觉得在哪和你见过面呢，有种很……”她皱着眉头寻找着词汇，过了好久才找到，她一拍手，龇牙笑着说道，“……有种很亲近的感觉！特别是你传球给我的时候！”莉安连忙跑进大门，走了几步之后，他察觉到什么似的转过了头，看见了依旧在看着他的欧琳阳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晚安啦，明天见。”女孩朝她用力挥了挥手，随后飞快的跑开了。
☆、第二十章
莉安用力拍了拍脸，打开了灯坐在了桌子前，夜色渗透进了屋里，沉默无声，只有一盏灯亮着，他开始把每个队友的资料都拿出来放在桌上，抽出了笔筒里的红色记号笔，开始详细地阅读了起来，时不时的他还会做上一个标记。
他突然有了干劲，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大约是因为莉安被欧琳阳的话触动了——或者是被她的歌声触动了。但是从莉安努力说服自己自言自语来看，这大约只是出于他对于足球的热爱和对这支球队的纯洁性担心罢了。他是职业球员，仅仅是因为看不惯有人踢足球踢的这么烂还不自知这一可怕的现实，没有丝毫因为个人感情而导致的任何因素。虽然这种被他强烈排斥的个人感情——我们之前早已见过的——是驱使他来到这支球队的原动力。
好的莉安，让我们来看看首先需要面对的问题。
实力，当然，这是最急需解决的问题，这支球队的每个队员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仅仅是追着足球跑而已，这并不能让这支球队有任何实质性的战斗力，解决方法？有，需要修改她们的训练计划，但是女子足球队对于男子足球队的训练接受力有多少，莉安不得而知，但是他在法国和西班牙教练的训斥里听过最常的一句话是——“在球场上，先行动，再思考。”
下一个问题是球员，他们没有任何替补球员，这实在太可怕了，职业球赛里球员的伤病再所难免，假如没有任何替补球员，这支球队一旦有球员伤退就会陷入球员空缺状态，以少打多的胜率一向不高，所以他要快点找到一些替补球员，比如那个离队的前锋。
最后一个问题让他犹豫了起来，莉安捂着额头倒在了床上，资料已经被他详细了看过了一遍，这支球队的大致战斗力他大概有了解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一个最为严峻，无可避免的问题，他尚不知道如何能解决这个问题，或者这问题压根无解。
莉安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个时，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在梦里又断断续续的听见了欧琳阳的那首歌，但是最清晰的却只有最后两句，他又在浅层睡眠中度过了两个时，才慢慢的真正沉睡了过去。
西班牙，马德里。
“我们不可能为一个不能踢球的孩子耗费这么多精力。”金色短发的男人端坐在椅子上，他的球服都被肌肉绷了起来，果然是一等一的猛男，他对面坐着的法国人则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很明显是被他的手揉乱的。
“但是他……”
“巴斯蒂安，不要再说了。”男人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我们是足球队，不是福利院。”
“队长，但是你也看到了他的实力了，他……”
男人打断了法国人的话，冷声道，“但是他踢不了球，是不是？”
“被队长赶出来了？”在墙边靠着的熊一样的经纪人起身，朝着捂着额头的法国人迎了过去，“他肯定不同意我们去找里昂对不对？”
“当然，他差点把我揍了一顿。”法国人颓丧的坐在了椅子上，又烦躁的用力揉着自己的头发，“他到底去哪了？”
经纪人摇了摇头，他的神情已经十分无奈，他沉默了半晌，说道，“我们连他是不是活着都不知道。”
法国人深吸了口气，期望用这种动作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他透过窗子能看见下面的绿茵场，球队的日常训练还在继续，玩着抢球游戏的球员们嘻嘻哈哈。不过那子第一次来青训的时候完全没这种情况，和其他对一线队球星行注目礼的青训球员不一样，他好像只是象征性的看了他们一眼就去球场上熟悉场地了，金色的头发被他胡乱扎起成了个马尾，球服据说是找不到合适他穿的，所以只能穿了一套宽松的，在场地最中央垂着眼睛背着手一个人颠球玩。法国人还以为里昂是哪位球员带进来参观的美少女，二话不说就以标准的法国人式的热情当场就示了爱，里昂等他说完之后，礼貌并且包含歉意的表示自己是男生。
妈的说来他和其他球员好像就是不一样，踢球的时候，他就像是一台被注满了机油的发动机，冲天的气势能震慑住包括队友在内的所有人，没有人胆敢质疑他，也没有人能够质疑他做出的每一个动作，他是球场上独裁的暴君，任何胆敢忤逆他的人都会被当场碾碎。在看过他训练之后，光头主教练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要大厨给他加特别营养餐，医生在场边随时盯着他。但是在球场之下，一切都变的十分诡异，在球场上被人叫做独裁暴君的猛男球员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还十分害羞，一个劲的往身高最高的队友身后躲，死活都不愿意让人拍正脸。兄弟们一起去酒吧庆祝的时候他只点果汁，窝在吧台上一窝一整夜，兄弟们还得时不时的帮他搞定一波又一波醉汉们的骚扰，搞定之后他就轻轻的说谢谢啊他们烦死了，声音软软糯糯的和姑娘一样。有一次一兄弟彻底喝高了醉倒在酒吧的沙发上，里昂就找酒保讨了条毛巾帮这兄弟擦呕吐物还不知道从哪弄了瓶牛奶，一兄弟说你拿牛奶做什么，里昂受惊似的说我我我我家那边有人说喝多了伤胃会胃疼喝牛奶能缓缓，旁边的兄弟们都惊了，只觉得自己一颗粗糙的心被击的粉碎，从此只要有人敢碰球场下的里昂一根头发，众猛男就会一拥而上把那人丢出去，球场上就不用管了，那个人会自己跪下。
“他一定还活着。”简·巴斯蒂安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兄弟，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与此同时，莉安的寝室
现在活着的莉安觉得其实跳楼也没什么太大不了的。
桌子上摊开的是书是那本著名的《好想变成女孩子》，他阴沉着脸正在处理自己的睫毛，顺便把唇彩心翼翼的抹在嘴唇上，古人说少女之姿弱身扶柳垂发习风，眉剪弦月唇抿朱砂，但是镜子里半闭双眼的少女好似刚刚睡醒，头发凌乱的看起来不是习的春风是习的龙卷风……
他的确就是刚刚睡醒。
一个哈欠让他手里的修眉刀差点一抖，莉安连忙定住心神，他正在把自己锋利的两道眉毛剪的稍微细碎一点，而胡茬则更加严肃的一根一根拔掉，眼线浅浅的画一道就行了，再画下去要是手艺一滑被人问起来穿了帮反而完蛋。
抹胸是一定要穿的，在剧烈的跑动里敢戴假胸就一定会出现跑着跑着胸部罩杯从d变成a的灵异事件，这太可怕了，还不如做一个立派的平胸少女，这是莉安做出的专业判断。
头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的金色长发在去地下球场的时候就染红了。
果然是职业球员做什么都秉承专业精神都专业无比……
专业个鬼嘞！我到底在干啥啊！
莉安哀叹道，但是手里的活计还是没停下。
莉安·舒特是一个高中生，自然是和一个高中生一样上学的。
☆、第二十一章 姐姐的温柔
一个纸团精确的砸在了莉安的额头上，战晴雪看着他脸色严肃的狠狠指了指黑板。
“……我们讲到了那个，啊……量子力学的诞生……”
到底是什么高中会开量子力学这门课啊！数学常年五十分，一百分是五十分，一百五十分也是五十分的莉安的脸已经黑了，但是看各位同学们的表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战晴雪还在草稿纸上一只手奋笔疾书一只手撑着头看黑板，表情轻松随意，黑心校长说这是所精英学院的时候他还将信将疑，现在他是真相信了。
“莉安，你之前的高中没有开过这样的课吗？”放学之后，收拾好书包的战晴雪看着莉安一脸受折磨后的迷茫趴在桌子上，坐到他对面说道。
莉安没敢把自己初中上一半跑去外面踢球，所以其实压根没正经上学的事实说出来，犹豫了一会之后，他在脸上堆满了“十分无奈”的苦笑。
“之前……一直在踢球，文化课没有怎么上。”莉安揉了揉眼睛坐直了，他胳膊下头压着的草稿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战晴雪隐约能看见训练，体能等等零碎的字眼。
是在上课的时候做训练计划吗？她看着匆忙收拾东西的莉安想，真是个认真的孩子。
莉安看到了她的目光，眨眨眼说道，“上课的时候稍微计划了一下，放学之后不就要开始训练了吗？”过了一会他才补充道，“……早点训练总是好的。”
回答他的是一个被战晴雪猛地丢在桌子上的大包，鼓鼓囊囊的似乎塞了很多东西。
“这……”
“这是你的演出服，你身材和琳阳差不多，演出服就先按着她的尺寸做了一套。”战晴雪说完，不怀好意的扫视了一下莉安十分平坦，而且也确实不得不平坦的胸部，“……不过部分尺寸应该……有点差距吧？”
战晴雪班长大人的手径直放在了莉安的胸口，曲起指头，随后她的手指在莉安的胸口猛烈的揉了起来，莉安被这一行为震惊在了原地，过了几秒才做出了反应。
莉安的手都在哆嗦，倒不是真的对胸部尺寸或者班长的袭胸行为有所介意，实际上是被这一突然袭击吓的，他结结巴巴的分辩道，“我……我这里的尺寸就这样啦！踢球……踢球也方便……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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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那意思是我踢球的时候会很不方便咯？”拥有傲人胸围的战晴雪更加大力地戳弄起来。
“不是啦！不行不行不行！呀……”越到后面他声音越，到最后几乎跟女生一样娇喘出来的莉安，鼓起勇气用力向两边扒开拍下班长大人的咸猪手之后，班长大人嗨呀一声张开双臂。
“莉安的反应真有趣~”战晴雪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两只胳膊做出饿虎扑食的动作，看起来已经准备好了按倒莉安好好调教，她还顺便刻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压倒性优势，莉安脸红的速度和他带球的速度有一拼，他站起来就想跑路。
“要……我要去训练了！”
班长大人也猛地站起来，身子越过桌子抱住了莉安，脸凑到了莉安耳边，悄悄的说道。
“要踢球的话……你要不要我帮你做一下……热身活动呀？”
莉安职业球员的速度在此刻展露无遗，他抄起袋子以禁区突破的气势调头就跑，他在被三个一米八七的法国人在球场上咆哮着追杀的时候都没这么快。
“喂！等会在球场集合啦！”战晴雪对着莉安的背影大声喊道，而莉安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转角了。
“队长，他真的没问题吗？”把书包甩在肩上，校服脱下来用两只袖子系在腰上的沙珺雅靠着门说道，她的语气里有种毫不掩饰的不信任感。
“人家刚到球队，实力你也看见了不是？”战晴雪托着下巴看着莉安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沙珺雅仍然抱着胳膊站在原地，对她招手说道，“珺雅，怎么了？”
沙珺雅气鼓鼓地走过来坐在了战晴雪对面，趴在了桌上。
“我就是不相信她，她来的时间也太巧了。”沙珺雅咕哝着扭过了头，把头埋在胳膊里，说话声音也瓮声瓮气的，“刚巧在红走了之后她就来了，红走了连两个星期都没有。”
战晴雪轻轻的锤了一下她的脑袋，后者十分配合的捂着头做出哭脸。
“别瞎说，是我去找的她。”
“那她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来我们这？”沙珺雅还是不服，噘着嘴继续问，“她这水平不说国家队，进省队不是轻松愉快，进我们这不是屈才了吗？肯定是冲着什么来的对吧？”
“我们有什么能给她的吗？你是不是傻？”战晴雪苦笑道，她们确实什么都不能给莉安。
“说不定她是觊觎队长的美貌准备把队长给……”
于是她又挨了轻轻一锤，战晴雪揪着她的脸颊，佯装生气的说，“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你再说我就揍你。”
“队长欺负我！队长又欺负我！”沙珺雅站起身来就作势想跑，战晴雪站起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拽回来按在了椅子里，还没等沙珺雅有下一个反应，战晴雪微微弯下腰把沙珺雅搂进了怀里，下巴靠在沙珺雅的头上，沙珺雅的手放松的垂了下去，但是手掌却用力的按在了椅子上。
“你是在担心我对吧。”战晴雪轻声道，“……明明是队长，却被队友看见哭泣的样子，是不是太丢脸了点呢？”
沙珺雅身子一抖刚想说什么，战晴雪却把她搂的更紧了一些，沙珺雅只能在她的怀里用摇头表示自己没这么想过，但是随后又把身子往战晴雪怀中靠了一些。
“在我作为队长失职的时候，辛苦你了。”
“已经没事了。”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就像是自言自语，随后她就像是想要止住沙珺雅身子的颤抖一样，更加用力了抱紧了怀中努力咬住嘴唇才不会哭出来的少女。
“我会保护所有人的。”
战晴雪这么想道。
☆、第二十二章 掠过蔚蓝的天心
“没有人能够保护所有人。”莉安冷冷的对背对着他坐着的季校长说道，“就算是我没心脏病，也不可能一个人踢十一个。”
黑心校长没有说话。
“帮我找到那个替补，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她的资料，这种借口你拿去骗鬼去吧。”莉安步步紧逼，“这个鬼球队什么都没有只能让我接着踢球而已，我还不想我刚踢过几个星期，这个队伍就因为成员悟到了偶像比球员更好做而解散。”
“放心吧，她们还是想要踢球的，这是你想找的安以红。”校长把一份文件丢在了桌上，“在校队里她是前锋，也是绝对的主力，她离队的没有任何征兆，我找过她几次谈话，但是没用，不愿意回来。”
“要是换了我在这种没有希望的队里踢这么久，我也会离队的毫无征兆而且压根不想回来，回来是准备出道吗？这一点参考性都没有。”莉安毫不留情的说道，他拿起文件开始翻了起来。
但是他很快发现了异常。“什么意思？在离队之后她没有参加任何一支球队？”莉安摇摇头，“你的情报多久没有更新了？说不定人家现在已经找好队伍准备踢比赛了。”
“这文件是你来之前半个时送来的，她确实没有参加任何队伍。”
“那她会去哪去？要是再不找队伍那今年的比赛她就别想参加了。”莉安把这份毫无参考意义的文件丢到了桌上。
“一个只够她踢球的地方。”校长揉着太阳穴说道，“一个可以只让她踢球的地方，别骗自己了，说的你好像不知道一样。”
“不可能。”莉安摇摇头，“她不可能在那种地方，那不是正规球员随便就能去的。”
“对一个女孩说不可能，你肯定没谈过恋爱。”校长挥了挥手，莉安被他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补充倒是气的够呛，没见过这么损的……
“好，那你给我批个假，我马上杀回去把这个宝贝前锋给带回来。”莉安彻底释放了自我，一脸白赖的往椅子上倒了下去，仅仅穿着一条运动短裤的两条大白腿径直搁在了校长的办公桌上，一副死皮赖脸要老爸给自己买零食的任性女生模样，他越来越入戏了。
“你不能去。”校长拿文件夹轻轻拍了拍他的脚，见他没动，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抽在莉安的腿上瞪了他一眼，后者这才瘪着嘴把腿收了回去，盘着腿坐在了宽大的沙发椅上。
“资格赛打完了才是开始，地下球员不是什么好名声，之前你没人认识，现在要是有人能传你一个正式队员去踢地下足球，那隔天球队不是把你开了就是自动解散，而且这个阶段这两个还都是一个意思。”校长摇摇头，说道。
“反正我没什么好名声，无所谓，能踢球就行。”莉安卷着自己的头发说道，语气懒散的像是在说闲话。
“你就是被吊在钟楼顶上我都不心疼，我是心疼那帮踢球的孩子，你给我自己掂量好了，别乱折腾。”校长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
“那怎么办，你一不让我去带人回来，二不给我找新替补。”莉安扯扯他依然还是觉得太短的运动短裤，“我现在离队回去踢地下足球还来得及吗？”
“来记得，当然来得及，你赶紧走。”
校长朝着他猛挥手，一脸胃疼的示意他赶紧走，莉安也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三步并作两步的出了门，临出门前莉安突然站住了脚步。
“要是嫌麻烦的话，不如我戴面具去踢，把人给你带回来之后我主动曝光，然后死皮赖脸的在球队里呆着怎么样？一切都是我的锅，和球队一点关系没有。”
校长抄起文件夹作势就要丢过去，莉安的身子一闪便出了门，他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校长看着关上的门，站起来拉起了窗帘，让这间办公室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没必要搞那么神秘，人走了，出来吧，把这孩子资料甩我脸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怕见人？”校长对着角落里说道，角落里没有任何回应，校长咂了咂嘴。
“话也不说一声，这么多年了我酒都白请你了。”他翻着白眼说道，“你再不说话就滚蛋。”
“他怎么样了？”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是被刻意的变声过，交叠的数个声线让说话的人有一股莫名的反派气息。
“还是那样，能踢球什么都愿意做。”校长摇了摇头，“这病不是我能治的，离了足球他就活不下去了。”
“但是他必须离开足球能活下去。”嘶哑的声音迅速的接到，这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又说道，“足球对他来说，不应该是这个意义。”
“亲手让他知道足球对自己是什么意义的人还真好意思说。”校长嘲弄的笑道，“要是几年前你知道会这样，不是要亲手把他腿打断都不让他踢球。”
那个声音又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他才说了最后一句话。
“是我错了。”
到球场之后的莉安才觉得，似乎自己对训练的理解和其他人对训练的理解并不一样，他穿着的球员训练服和其他队员的衣服对比十分明显，除了他之外，其他的球员一律穿着暗红的短裙，束身的方格子衬衫也以暗红为主，还别着英阁学院的校徽。
战晴雪的衣服的上身看来是定制过，屈服于身材尺寸，她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用靛蓝色的缎带系起来的头发被汗水黏在了脖子上，她靠着球门正在半闭着眼睛无奈的用手向脖子里扇着风，对着站在她对面正在原地跺脚的沙珺雅无奈的不断点头，在一边的吉赛尔似乎并没有受到炎热的影响，衬衫被她敞开来系在腰间，露出了里面穿着的黑色吊带背心，她的头左右看着似乎在找什么，赫连秋把衬衫脱下来垫在胳膊底下，正在专心的看一本很厚的书，她里面穿着的恤写着大大的“大茶饭”。吴霜泷在一边无聊的抱着胳膊，一脸冷漠的看着蹲在她旁边的赫连秋，她的短发被剪到了仅仅盖住耳朵的部位，衬衫也被改成了无袖款，扣子全都一丝不苟的扣好了，慕容莫的短裙实在不能说是短裙了，本来的裙子上被她改的花团锦簇，而衬衫上更是怎么华丽怎么来，缎带胸针流苏一应俱全，看起来还是被专门设计过的，在一边的耿盈盈则心翼翼的用手捏着慕容莫裙边的一条缎带想细细看看，而慕容莫则拍掉了她的手，一下子捏着她的脸颊揉来揉去。
欧琳阳坐在地上，正在拈着一根草转来转去，她的眼神充分表达了她正在发呆这一事实。
“莉安，怎么没换衣服？”战晴雪注意到了拎着包的莉安，朝着她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沙珺雅的眼神朝着莉安扫视了一会，但是旋即挪开了。
“我……我换了……”莉安一身堪称英姿飒爽的球衣背着一个足球，头发更是直接盘在了脑后，和繁花似锦的十位姐姐们对比起来好比是一只流浪猫误入了高级宠物店……
“换错啦！好啦过来，我帮你换。”还没等莉安反应过来就被战晴雪拉住了胳膊重新拖进了更衣室。
☆、第二十三章 队长的职责
在莉安的拼死力争下，她还是放弃了亲手给莉安换衣服，还有顺便了解一下新队友身体结构的机会，莉安自己去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坐着让战晴雪梳头发，战晴雪解开莉安盘起来头发的手法很是熟练。
“好嘞，完成了。”战晴雪把莉安的头发重新盘了起来，从自己的头发上取下一个发夹夹了上去，又用手轻轻摁了摁确定夹好了，就在莉安准备起身赶紧离开这危险的近距离接触之前，她突然说道，“其实你不喜欢我们这支球队对吧？”
莉安背上一冷，但是战晴雪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按着他的肩膀让他重新坐了下来，背后的女孩叹气般的笑了笑。
被看穿了，这女孩在我见到她的第一时刻就知道了我在想什么，她是怎么看穿的？天赋？观察？还是我说漏了嘴，莉安心中翻江倒海，他把遇见战晴雪之后他所有的行为倒带般的全部回忆了一遍，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可能的漏洞，他明明……
“果然是孩子。”足球队长的笑更无奈了一些，“下次讨厌一个人又不想让那个人发现的时候，眼睛不要到处看哪。”
莉安踌躇着，半晌之后才无声的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战晴雪开始收拾莉安两鬓的细碎的头发，她的手指慢慢的滑过了莉安的耳后，顺着她的鬓角慢慢的摸着。
“时候……没人照顾你对吧？”战晴雪突然说道，她把莉安的几缕碎发捋到了她耳朵后面。
时候确实老爹老妈出去跑生意没怎么管我，但是她是怎么知道的？随后战晴雪一连串的话让他连思索这个的精力都没了。
“要是父母细心一点，怎么会让一个女孩子的头发这么乱啦，一看就知道是时候没怎么管过的，下次梳头发的时候点力气，力气大了越不好梳，你头发这么长要是打结了就更麻烦了。”
“护肤品不要用忘了用了，上次去看你的时候看见你根本没什么护肤品，用完了的话记得买啊，又不是男生用肥皂就好了，我那边还有多的先借给你，脸上都粗糙成这样了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我知道踢球很累，但是不要老是喝功能饮料什么的，那又不会补水，你嘴唇都裂口子了，你自己没感觉不会疼的吗？”
“手指甲也没有好好剪过，没有用指甲刀后面好好磨过对吧？剪过就不管了说不定会弄伤手心的，下次记得好好的磨一下。”
怒涛般的教训让莉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点头连声说是我知道了，战晴雪继续用梳子的尾端打理着他的头发，嘴里的絮叨还没有停下，莉安有了一种诡异的感觉——他已经像是被一个温柔的姐姐完全看穿了的闯祸孩，只能蹲在椅子上埋头听着姐姐的训斥。而且他对此毫无办法，就像孩子从来骗不过家长任何事情一样，战晴雪的气势确实也宛如一个严厉至极又心疼辈的姐姐，温柔和教训一起砸下来让莉安只能用鼻子发出嗯嗯的声音。
战晴雪又叹了口气，从椅子后面绕到了莉安前面，眯着眼睛蹲在了她面前，战晴雪的身高比莉安还高一点，蹲在地上稍微仰起脸就能和始终低头的莉安视线相对，但是莉安飞快的挪开了目光，他的脸已经开始红了，他过去二十四个时接触的女性差不多比他过去三个月接触的还多。她站起来凑到了莉安面前，一只腿支在了莉安两腿之间，两只手则撑在了椅子两边，她慢慢地把脸靠的离莉安的脸越来越近,呼出的气息让莉安的脸更加红了，战晴雪衣服上些许还未散尽的洗衣液味被她温和的体温驱赶着，直直扑到了莉安的鼻子前，而她垂下来的头发更是搭在了莉安的脸颊上，让他感觉痒痒的——但是他却不怎么想躲开，只是把头压的更低了，这样的亲近让他感觉有点……微妙的想要再进一步。但是他的理智很快压制住了自己，她把身体向后蹭了蹭，而战晴雪却直接向前挪了一大步，两只撑在一椅子两边的手抬起来轻轻环住了莉安的上身，她慢慢把额头靠在了莉安的额头上，同时闭上了眼睛。
“嗯，让我看看你在想什么呢……”战晴雪闭着眼睛沉默了好一会才装模作样地开口说道，“你在想……这支球队真是不正经啊，不好好踢球，非要去做偶像。”
什……
装神弄鬼这四个字刚刚在他脑子里还没显示完，被说了个正中的莉安的浑身就是一哆嗦，鬓角已经慢慢的有汗往下淌了，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被看穿的，他事先想过无数种情况和应对方法，但是就是没想到被这个队长截杀在了这里。
“踢球技术太差劲了，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们稍微鼓起干劲，踢赢比赛呢？”战晴雪自顾自的说道，莉安的手刚刚抬起来就被她按住了，手指在他手背上示威似得用力挠了挠，轻声道，“……不要不乖。”
“……不了解队员到底有什么长处也不知道怎么排阵的话……”
“不然……我就用我的实力来直接打赢比赛吧……还有……”战晴雪慢慢的说道，莉安觉得自己心脏病已经要犯了，他出门没看黄历撞到了这尊神仙。他早该知道这种队伍到现在仍然没有解散，一定有一个灵魂人物，校长之前提过沙珺雅刚刚入队时的心理障碍，他还和校长说过沙珺雅有一个救星，他早该知道能够让沙珺雅重新振作的人只可能在球队里，而球队里唯一一个能够拯救她的人只有……
“……战晴雪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战晴雪。
莉安只能强压住自己即将表现在身体上的惊惧，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人，在巴黎没遇见过，在巴塞罗那没遇见过，在冰岛瑞典意大利那都没遇见过。
战晴雪直起了身子，拍了拍莉安垂下去掩饰自己和充血没什么区别的脸颊。
“好啦，你之前不是问我这支球队的资金是从哪来的吗？走吧，刚好可以让你看看。”
莉安没有起身，他仍然被刚才的惊惧震慑在了原地，他已经不想再问这支球队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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