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本是由【蒂法】整理,小说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文本仅供个人学习和试读,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想看请去支持订阅正版小说,拒绝盗版! 【蒂法】提醒您:合理安排阅读时间,杜绝沉迷网络小说!更多小说尽在【耶路撒冷小说群】——309019526 =============================== =============================== 第一卷 001 酒鬼自个儿就是魔鬼   “噢,亲爱的传教士小姐,你一定是‘教父’派来拯救我的!感谢上帝!我真该死,即使有‘教父’如此完美的计划,我却失手了……求求您,传教士小姐,我被人盯上了!我现在必须逃离这个糟糕的地方!”   男人左顾右盼,视线忽上忽下,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   他身材高大,却身形佝偻,手像龙舌兰的莲座般大且粗糙,眼睛睁得很大,像《迷魂记》的开头,满面憔悴。   “罗伯特先生,请跟我来。”   温妮特悠然着脚步,引着罗伯特走过一条小街,来到摄政运河的边上。   运河边是一条船路,周围停着一连串船屋和驳船,长度几近两百码,远观仿佛一个小村落。   附近仓库、商店齐全,呆在这里的不止是真正的船员,还有不少落魄的艺术家、作家。   “您看上去就像个失意的画家。”   “是吗?我其实是个园艺师,不过以前的确有画家专门来画我的作品。”   “不,这里每个失魂落魄的人,都给人一种诗情画意。一个主与世界一同抛弃的角落,您不这么认为吗?”   罗伯特一怔,心想不愧是‘教父’手下的传教士,说话都这么有艺术范。   没等罗伯特回答,温妮特就带着他来到她的船上。   一艘短小的、船头掉漆的驳船。   灯是煤气灯,外面照着一个彩绘玻璃灯罩,引得如黑丝袜样的暮色流泻一片彩色的剪影。   “罗伯特先生,麻烦您拉一下电缆。”   罗伯特拉了下又长又斑驳的缆绳,发现拽不动,又咬咬牙,结果还是没有半点变化。   “看来逃亡之旅已经让您心力憔悴了。”   温妮特将缆绳轻轻一拽,来电的同时,她又摇起船桨,以驱动这艘没有动力系统的驳船。   罗伯特满脸难以置信。   难道我真的已经怕到手软了?明明才逃亡了半天?   令一个孱弱的女性来划船,这让他感到无地自容,摇摇晃晃坐了几分钟,磨得他屁股生疼,于是他站了起来。   “传教士小姐,由我来代您划吧!”   他得表现得像一位绅士,这样才能稍微挽回一下在“教父”眼中的形象。   “您真是位体贴的绅士。”   温妮特将手中的船桨交给罗伯特,同时起身钻进小屋的布帘里。   光听少女的声音,他就觉得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正面对着一位清冷、沉静、青涩又有气质的女孩。   罗伯特觉得上肢重新涌起了力量。   正他划得越来越顺手、越来越起劲、越来越快时——   “咻!”   罗伯特呼吸一紧,他缓慢松开一只握浆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剧痛袭来,他才清楚自己中枪了。   是狙击!   在他面前,刚才的传教士小姐正从布帘里探出头来。   她摘掉了头巾,银蓝色的长发用黑色的发绳松散地扎着,系着一个同牧师服同色系的风信子发卡,那是她身上唯一的装饰品。   “你……你不是‘教父’的……”   罗伯特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的肺叶已经被击穿了,光是呼吸就已经非常困难。   “不将顾客的消息泄漏给他人,这是父亲大人定下的原则……我想,您大概已经猜到了。”   罗伯特瞪大眼睛:“是沙碧娜!那个贱人!”   水面上邮轮的嘈杂声盖过了罗伯特怨毒的喊声。   温妮特将激动中咽气的罗伯特拖进船内的小屋,继续划船。   圣马丁教堂的钟声敲响。   六点四十分。   夜幕渐渐笼罩水面,留在船只上的些微血迹一同暗淡。   驳船行驶至半途,停到一处偏僻的木质船坞上,已经等待许久的两个蒙眼黑衣人摸了过来,朝着船上的温妮特行了一礼。   “牧师小姐!”   “把这个男人运回教堂,和例行采购的食物一起。”   “是,小姐。”   温妮特坐上破旧的面包车。   等到装车完毕,两个蒙眼黑衣人坐到前座,战战兢兢地问:“小姐,不知道‘教父’何时归来?我们老大希望‘教父’能亲自为他设计一份‘蓝图’。”   “争抢地盘这种事,找我就足够了。前些阵子,我收到了他从美国寄来的明信片,他暂时不会回来。”   温妮特边回答边按压着肩膀,悄然从长袍下的大腿根内侧取下一块黑色的方状物。   她假意整理头发,弄掉发卡,装作寻找的时候,将黑色方状物安插在后排的底座上。   “哈哈,我们会向老大说明的。”   温妮特没有笑,弄得坐在前座的两人脊背有些发冷。她其实在想,这两个人是哪个黑帮的,自从上一次伦敦地下势力洗牌之后,她真没有好好地观察过这点。   有点累了。   算了,反正都会炸上天。   温妮特放弃思考。   上一次收到养父的信件,是在半年以前。温妮特和他设定的固定联络时间是三个月,考虑到信件延后,也不会多出一倍时间。   温妮特猜测,这个老酒鬼估计死在哪个女人的肚皮上。   即使在伦敦街头上,她的养父也会装出一口纽约口音,朝着路过的女士说:“嘿,肉弹妹,多少钱一次?”   比街头的小瘪三还要下作。   伦敦地下犯罪集团的“教父”,令小儿止啼的存在,竟然是这副模样,想必,就连落魄的流浪汉都会啐上一口。   从小到大,温妮特已经啐过无数次。   半小时后,面包车抵达温妮特栖身的小教会。   教会没有名字,她自从被养父捡回来,大部分时间都生活这里。偶尔温妮特会协助当地的住民举行婚礼和葬礼,尽管她年纪尚小,但业务熟练,用蕨草和风信子编织的十字架大受好评,还不收受报酬,颇受附近的居民青睐。   教会后面是一片墓地,这也是温妮特业绩良好的原因之一。   两个黑帮成员已经换成运输业者的打扮,将男人和食材一起运到教会的仓库内,又将男人搬运到祷告厅。   临别前,温妮特冲他们讲了句“愿主保佑你们,我的朋友”。   黑帮成员当做是教会的问候语,一笑置之,回到了车上。   等他们退出后,温妮特作祈祷的姿势,闭目跪坐在主的雕像前,讲道:“请出来吧,沙碧娜小姐。”   侧面的忏悔室内,走出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粗糙的肌肤被浓重的粉底遮掩,厚实的嘴唇颜色像“禁止”的交通标志,叼着一根烟,身上的饰品劈了啪啦,简直是在叨扰主的宁静。   温妮特走到圣坛上,取来礼祭的杯子,倒上鲜红的葡萄酒,又取了面饼。   “我的朋友,享用过圣餐,尝过主恩的滋味,就往祂那里去吧,你便有福了。”温妮特举行弥撒。   等流程进行完,沙碧娜站在一旁出言:“牧师小姐,何必为一个杀人犯祷告?”   她说罢,就将温妮特供奉圣餐中的酒杯取过,饮用“羔羊的鲜血”。   “呵……啊!!”   沙碧娜还未喝完,表情就变得狰狞起来,拼命掐住自己的脖子,发出近乎干呕的声音,但没等她吐出,就像遭遇大风的稻草人径直倒下,变得一动不动了。   “阿门。”   温妮特念完祈祷最后的结束语。   看着倒地的女人,温妮特摇摇头。   “果然,阿丽莎修女说的没错……”   “酒鬼自个儿就是魔鬼。”   ……   ps:新人新书,缺点颇多,各位耶稣,赏作者一口饭吃趴! 002 传教士小姐的日记   “地板有点凉。”   温妮特贴心地将沙碧娜塞进装着罗伯特的木箱内,让两人并排躺下,并把他们的双手拢在一起,用平时的殡葬规格为他们整理仪容。   “啊,十字架又用完了。阿丽莎修女抱怨的果然没错,现在的人根本就不注重花圈、布置和礼仪,只要十字架,越多越好的十字架!唉!”   温妮特叹息一声,花圈和十字架相比压根就是滞销品。   温妮特像小猫似的舔了舔手指的伤口,开始麻利地用蕨草和风信子编织,做好之后,她把盖子阖上,拖着沉重的木箱一路来到教堂后面的墓地上。   这里原本是战后修建的墓地,有一段时间被她的养父拿来当了菜园。后来,殡葬业发展迅猛,它又回归了正途。   业务娴熟的温妮特小姐,举着铲子,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漂亮大坑。   下葬后,又为他们祷告了几句,才疲惫地回到她只有十英尺的小房间,翻开黑色皮质封页,中间绣着十字架的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   【救赎日记】   【任务:阻止罗伯特·乔伊斯的犯罪。】   【备注:园丁罗伯特与女主人沙碧娜·康纳尔私通,受沙碧娜唆使,罗伯特决定杀害男主人戈斯·康纳尔,并向你购置犯罪计划。但是,整件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任务已完成。】   【劝导表现:十分消极(评价降低:B→C)。】   【阻止过程:未阻止(评价降低:C→D)。】   【委托人情况:死亡(评价降低:D→F)。】   【犯罪结果:未成功(评价提升:F→E)。】   【特殊评价1:关系人沙碧娜死亡(评价降低E→F)】   【任务最终评价:F!】   【任务奖励:一袋卡卡杜酸橙。】   【备注:噢,你简直就是魔鬼!】   呜哇,作为一个穿越者居然被金手指辱骂,真是太没有牌面了。   温妮特小姐觉得自己很冤枉。   阿丽莎修女以前还夸她是可爱的小天使,经常给她果冻吃。   ——我可是忠实的信徒,怎么可能是魔鬼呢?   温妮特小姐暗暗叹气,然后又很快地开朗起来——尽管任务的评价很低,但奖励是她最喜欢的柑橘类水果,可以制成美味的橘子酱,光是这一点,温妮特小姐就感觉口水快要留下来了——任务评价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嘛!   温妮特开始在【救赎日记】上书写整起事件的经过。   之前她有测试过,在上面写了一页橘子酱的制法,翻开日记本给阿丽莎修女看,却被对方以为自己是在戏弄她。   换句话说,救赎日记上的内容,除了温妮特自己以外,他人无法看到。   ——简直是理想中的日记本!   简单总结一下,罗伯特委托她制定谋害戈斯·康纳尔的计划,但戈斯早就发现罗伯特和沙碧娜的私通。愤怒的戈斯在罗伯特之后委托她协助谋害沙碧娜。沙碧娜得知事情暴露,害怕罗伯特杀了戈斯之后谋害一事败露,临阵倒戈,找了杀手,并希望她能协助击杀罗伯特。   这就是,因果循环吗?   温妮特小姐感慨罗伯特先生过于没用,至少也要先把戈斯带走啊,否则从头到尾不都被一个坏女人玩弄在手掌心中?   真正的魔鬼明明就是那个叫沙碧娜的女人呐!   罗伯特先生,惨啊!   在将整起时间记录之后,温妮特打了个哈欠,心心念念地望着她铺了三层软垫的木板床,想要和它来一个亲昵的拥抱。   但很不巧,今天她还有一场最后的会面。   温妮特打开她的小秘密抽屉,里面有一大把零钱、橘子皮搭成的小堡垒、一沓不同封皮的信件。   她拿出最上面的一封,取出信件。   一阵淡淡的果香扑进鼻腔。   上面写着一串秀丽、妩媚的字迹:   “亲爱的温妮特·莫里亚蒂小姐   开头我必须转告您一个不幸的消息——布里奇·莫里亚蒂,您的养父两个月前被卷入了美国东海岸的一场地下组织争斗,在波及中不幸身故。我在案发地点寻找了三日,只搜寻到了他烧焦的尸身。尔后,我在他的住处找到了您的照片和邮寄地址,核对了他出行前的服装,并取得残骸的DNA进行了比对,确认是本人无误。我对此表示非常遗憾。   我与布里奇来自相同的组织,为同样的目标奋斗。想必您也从他的口中有过听闻过我们的存在。他曾在闲聊中提及您的存在,并讲道:‘她的残忍、天赋都是我远远不及,她是我的黑暗天使’。   布里奇是领导者备受器重的成员,曾经主导过多次令人惊叹的行动。我得到那一位的指示,特邀请您加入我们的组织,希望我们可以见上一面。   我将于四月十二号的夜晚,前来拜会。   亲爱的Dark Angel。   克丽丝·温亚德。”   “噢,女人!绝对是女人!一个让人疯狂的女人!”   温妮特小姐抓着自己鬓发,使劲翻了个白眼。   对于这封信的内容,她是半个字都不相信。   布里奇被波及致死这点就算了,这个人丧尽天良,得到现世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从一个女人,而且八成还是个漂亮女人的口中出来,温妮特小姐就有把握怀疑他肯定是中了那个女人的陷阱。   虚假的温柔乡!   布里奇就是死在这里,温妮特你可千万不能中计啊!   温妮特小姐知道魔鬼会钻空子,哪里有弱点,他们就往哪里潜入。布里奇的弱点是女人,所以这个叫克丽丝的女人才会盯上他。   但现在她来找自己了!   难道她发现我的弱点也在女人,从布里奇口中得知的?   噢,不!   温妮特小姐喜欢的是美丽、善良、爱她的女人,像年轻时的阿丽莎修女那样的女人。   审美不一样,诱惑布里奇的女人总拿她没办法吧!   如此想着的温妮特,驱散了脑瓜里的橘色魔鬼,高举七支蜡烛的烛台,企图使用耶路撒冷圣殿的圣器驱散邪念。   “虽然我以前是个平平无奇的泛信徒,但终究熬不过精英式的宗教教育呀!”   温妮特突然有点怀念薯片、可乐、手机三位一体的生活。   虽然炸鱼薯条是经常吃没错啦,但是大板砖看不了动画片!   (温妮特小姐明明只想安静地看动画片!)   “说起来,我究竟是穿哪里去了?既不是异世界,又不是日本,甚至不是美国流浪汉……幸好我是新教徒,真成修女就要嫁给主了。”   “不过也好,至少这里没有喰种、阴阳师、咒灵、外星生物、宇宙人、亚人、超能力者、8.0地震、地狱门、死神、吸血鬼、VR游戏、新世界的卡密……”   “比较安全!”   …… 003 贝尔摩德来敲门   “看来就是这里没错了,我很期待哦,Dark Angel。”   停下租来的MG跑车,化名克丽丝·温亚德的贝尔摩德坐在车内点燃一根细长的女士烟,透过车窗打量夜晚宁静中的无名教堂。   瞧见阁楼暗号似闪动的灯火,她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整理了下身上的黑色外套,叼着细烟,打开车门。   “看来真像爱碧丝(Absinthe)说的,是个有趣的女孩。”   半分钟前,阁楼乃至整个教堂都是一片黑暗。   贝尔摩德提了下领口,往教堂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哪一点暴露了我……引擎声,还是从我下机场的一刻起?或者,在收到信的瞬间,她就开始调查我的底细了?”   在距离教堂敞开的大门前十米开外,贝尔摩德停下了脚步。   原本有些浑浊的夜幕,突然被串联的小彩灯荡开,它们缠绕在缆柱和路灯上,以及一棵矮壮的桂树,色彩像酒吧的台灯一样丰富。   贝尔摩德注意到桂树叶上订着一个黄铜钉,钉子上挂着一个手型的黄铜夹子,如同简易的留言板般夹着一张字条——   “南十字座。”   纸条上的字迹偏向圆润,很有少女感。   贝尔摩德抬起头,朝南十字座的方向看去,天空突然亮起了烟火,照亮了被夜色笼罩的跨海大桥。   下一秒,桥身亮起耀眼的火光,一辆正在行驶的车辆发生了剧烈爆炸。由于烟火正在进行中,没有注视大桥的居民不可能发现爆炸事件。   “呵呵,独特的欢迎仪式。”   贝尔摩德立刻理解。   这是女孩的威胁手段。   然后,她看到纸条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好女孩的座右铭是:防患于未然。”   轻声念了一下,贝尔摩德笑道:“天啊,她可真可爱。”   是要我吓到乖乖回去啊,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好了,女孩!   贝尔摩德又开始向前走,一个南瓜气球撑着一个小礼盒浮向天空,镂空的两个眼睛里还有蓝色的火焰。   伴着气球升空,教会的大门也正在缓慢关闭。   见状,贝尔摩德掏出装载消音器的瓦尔特PP手枪,将气球击破,发现气球是一半塞在南瓜里,空气里有磷的气味。   小礼盒掉落在地。   当她捡起礼盒,教会的大门也彻底阖上。   贝尔摩德拆开一看,里面跳出来一个弹簧小丑玩偶,玩偶的肚皮上贴着新的纸条。   “美国,一个有趣的国度。”   贝尔摩德不禁哈哈大笑。   当一个英国人嘴上说有趣,代表不可思议,但少女的意思明显带有地域偏见。   给你美国佬喜欢的欢迎仪式!   “嗯……信的问题么,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Dark Angel。不过坏坏的,确实有这样的感觉呢。”   既然是批评,那就是缺乏内涵,所以——   贝尔摩德扯掉玩偶上的纸条,发现玩偶的肚子里被掏空了,里面塞着一柄钥匙。   贝尔摩德打量了下大门,她发现大门从内侧上了链条锁,便清楚这其实是后门的钥匙。   她从刚才起就一直感觉到被窥伺的视线,看来这个可爱的girl已经在某处监视着她了。   虽然女孩的小伎俩很有趣,但贝尔摩德不打算继续下去。   一直被动,可不是她的个性。   站在教会的后门口,贝尔摩德稍微用钥匙比对了下,然后打开她的翻盖式手机。   大啦啦在门口放起了音乐,是她刚下载的《冬青树与常春藤》。   贝尔摩德微笑着,一点儿一点儿调大音量。   “噢,我的主!你真是不懂礼貌!你这个穿着糟糕的大腿舞舞女!”   鼓着脸颊的温妮特小姐再也无法忍受,气冲冲地打开了后门,与贝尔摩德中门对狙。   温妮特举着一把古董威伯利·斯科特手枪,对准贝尔摩德。   “大腿舞舞女,快把它关了,否则我一枪崩掉你的脑袋!”   温妮特小姐几乎要气炸了!   天惹噜!   居然在别人家教会门口放异教徒的歌曲!   还越放越大!   你这个小异教徒!   竟然还穿着黑色紧身衣!   八成是在舞厅卖弄风情之后,又跑到圣詹姆斯广场旁边的僻静街道上,等待那些低沉的车轮转响声,弄得浑身——   龌龊!   耶和华必用埃及人的疮并痔疮、牛皮癣与疥攻击你,使你不得医治!   温妮特在心中暗自诅咒。   “噢,调皮的女孩。”贝尔摩德关掉音乐,“破获一位女孩心的第一步,定要引起她的注意。”   音落的同时,贝尔摩德同样用枪支对准了温妮特。   温妮特鼓着脸颊,突然间举起双手,将枪支高高举起:“好了,你赢了。半夜跑到人家的教堂,穿着对主不敬的服装,放异教徒的歌曲,还举着枪对一个盲女传教士。哼!大腿舞舞女,我就随你处置好咯!”   被温妮特恶狠狠啐了一口,贝尔摩德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这简直像是在陈列她的罪状一样。   这样的少女心性,真的值得布里奇那么高的评价吗?   等等,盲女?   贝尔摩德端着枪支,更靠近温妮特一点,用枪顶着她的脑袋,端详她的容貌。   凝视温妮特,贝尔摩德觉得少女的身形有些单薄,即使腰身穿上马甲,看起来还是纤细又弱不禁风。   就发育情况来判断,少女的身材以后也不可能像沙漏那样曲线分明,变成十八寸小蛮腰。   不过,她认为服饰很适合少女。   温妮特穿的并非是教会服饰,而是一件黑色长袖的马甲,下面是暗紫色的裙子,有股淡淡的哥特风,绑起来的蓝银色长发非常蓬松,像一条大号的狐狸尾巴。   最后,贝尔摩德看向她的眼睛。   深邃紫的双眸,即使在欧洲,这样的颜色也非常少见,可见少女并非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   一想到布里奇经常满世界到处跑,贝尔摩德就猜了个大概了。   在哪个小国里捡来的孩子。   “你真的看不见吗?”贝尔摩德有些将信将疑,女孩的瞳孔确实缺少焦距,但也有可能同先前的恶作剧手法,是特殊道具包装的。   “你靠过来一点……”温妮特踮起脚尖,冲向贝尔摩德的耳畔。   然后——   “你这个!大腿舞舞女!”   温妮特用超大声在贝尔摩德耳边喊叫,在贝尔摩德耳鸣的瞬间,温妮特击打贝尔摩德的手腕,然后放下手中的枪支,对准贝尔摩德的脑袋。   “这下就逆转了!哼!”   ps:求收藏,求呵护 004 买本牧师得加钱   贝尔摩德攥住吃痛的手腕,并没有因为被温妮特用枪指着而动怒,反倒内心涌出些赞赏。   当她走下车子的一瞬间起,女孩就在刻意给她营造一种爱玩、幼稚的印象。   虽然未必全是装出来的,但多少有刻意利用这点的嫌疑。包括她们两人正面相遇的时候也一样,特地用孩童心性来干扰她的判断,引导她产生轻视的念头。   贝尔摩德轻笑道:“真是败给你了。”   最叫人感到反差的是,看起来弱不禁风、视力障碍的女孩,其实是个近战高手。   为了增加压迫感而逼近,反倒成了最愚蠢的判断。   然而,贝尔摩德的笑容并没有唤起温妮特的笑。   温妮特冷声道:“把我父亲还回来。”   她对这个养父没什么好印象。酗酒,抽烟,还是个高级罪犯,还很自以为是,特地把姓氏改成莫里亚蒂,来自比教授。但他从爆炸案的废墟中救了她,给了她食物和居所,还有教育——虽然是信徒教育。   嗯,多少有一瓶橘子酱的感情。   面对一个可能对自己养父痛下杀手的女人,她还没有心大到和对方谈笑风生。   “很遗憾,黑暗天使。”贝尔摩德把手揣进裤兜。   温妮特见状:“不许动!”   贝尔摩德没有听她的警告,拿出一张焦黑得只剩下边角的照片,上面仅能看见温妮特的半个脑袋。   贝尔摩德细声说:“这是在布里奇遗体旁边找到的。”   温妮特接过残破的照片,这的确是她养父随身携带的东西,她的手微微攥紧,但也仅仅如此。   温妮特把照片收好,抬头看向贝尔摩德:“也有可能是你杀了他,再从他的尸体上取来的。”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我们认识有四十年了,还同属一个组织,我还看过你小时候尿床的照片。”放松下来的贝尔摩德取出一支烟,想点,但看到少女不悦的眼神,便停止了。   温妮特撇撇嘴:“四十年?你以为自己和哈利路亚巨人一样?诵诵经,就能从五十岁变成二十岁?”   “哈利路亚巨人?”贝尔摩德还是头一次听说。   “故事里的一个主的信徒,”温妮特解释道,“他虔诚地祷告,最后从八英尺变成正常人的六英尺三英寸。”   故事归故事,哪怕虔诚到把喉咙念哑了,上帝也没闲工夫管这种事。要说长高还有可能,像身高、年纪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逆生长呢?   你又不是柯……   咦,我想要说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温妮特把枪端正:“五十岁还打扮得像大腿舞舞女一样,你把我当未开化的蛮夷土著吗?”   贝尔摩德用手夹着烟,笑得很大声。   被人夸只有二十岁是很不错没错……   不过——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谈论一位女士的年龄,可不是优雅的行为哦,Dark Angel!”   贝尔摩德在交谈中悄然打开手机的播放设置,紧接着快速拉开距离,将随身携带的手机的扔向一边,这个瞬间,空中抛物线状的手机被温妮特“砰”的一声崩碎。   果然!   贝尔摩德知道自己赌对了,少女之所以对异教徒歌曲如此敏感的原因,是因为她依赖于用声音辩位。   盲女的说法虽是幌子,但并不完全是欺骗。   贝尔摩德注意到,在近距离下,少女的枪支的确牢牢对准了她的要害部位,然而一旦拉开距离,少女就宛若真正的盲女一般。   弱视吗?   她拉开距离的策略已经奏效,说明少女几乎看不见远处的内容物。   可惜了。   贝尔摩德在心中暗叹,即使在难以视物的环境中也能准确命中声音来源的手机,确实如同布里奇所说的,少女拥有极为令人震惊的天赋。   温妮特开枪后,发现四下安静了下来,面露难色:“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点的?难道说,是父亲?是他把我的弱点告诉了你?”   “我想我们没有战斗的理由,”贝尔摩德轻笑着说,“至于我察觉到这点,是因为你过于迅速掌握了我的位置,能听出跑车的引擎声,说明你的听力远超正常人……或者说,上帝为你开放了一扇窗户?”   温妮特放下手枪,不高兴地努努嘴:“小异教徒!”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温妮特心里已经没有继续斗争下去的打算。   对方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再度证实了她的诚意。   “我对你很感兴趣,黑暗天使。”贝尔摩德慢慢靠近温妮特,“怎么样,有兴趣加入我们的组织吗?”   “噢,组织!”温妮特冷哼一声,“就算不是你下的手,也有可能是里面其他的人做的,像你们这样的犯罪集团,处决一两个内部的成员,肯定是家常便饭了。”   闻言,贝尔摩德一想,好像的确是。   在她的印象里,这类事情基本由那位大人交给代号琴酒的男人来做,而她和他每一次见面,都能听到又对方又处置了卧底、叛徒之类的消息。   组织迅速壮大、饱满的坏处就体现出来了,一些人怀揣着特殊目的、或遵从其他组织潜入也会变得更加简单。   不过,爱碧丝从她小时候就一直待在组织内,并且作为那位大人的左膀右臂之一,忠诚性是不容置疑的,被他所收养的女孩最初只是个婴儿,又一直待在他的羽翼——偏远的教堂内,不可能和官方组织有什么联系。   最关键的是——   她很欣赏这位堕入黑暗中的天使。   “如果你想要调查清楚这件事,那就随我到美国去吧,组织会给予你协助。”贝尔摩德许诺,“前提是你愿意加入组织。”   温妮特用她没有焦距的双眼翻了个白眼:“这不就是拐卖?”   看到温妮特一副不满意摩挲手指的模样,贝尔摩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贝尔摩德由随身携带的变装工具箱里,找出一对镶着紫水晶的耳坠,在温妮特面前晃了晃:“这是送你的礼物,黑暗天使。”   温妮特粗鲁地夺到手中,在耳朵上比了比。   “组织的经费很充足,尤其是有代号的成员,另外,你的父亲在组织控制的金库里,给你留下了一大批遗产,嗯……大概值几亿美金?”贝尔摩德心里道了句小葛朗台。   “成交!”   小钱钱!   本牧师来啦!   温妮特小姐高兴得哼起《引路慈光》,像被逮捕的罪犯般伸出双手,束手就擒,一副“快来逮捕我”的期待眼神。   …… 005 汝有圣灵,何需酒精   贝尔摩德差点要从口袋里掏出手铐,给温妮特戴上。   当然,她手里不会有那种东西。就算有,拷在少女的身上也像是在做些什么奇怪的扮演,百分百会被巡警盯上。   又不是在演分级电影里的小桥段。   贝尔摩德看着束手就擒的温妮特,微笑着地走近她,贴在她的耳边轻语:“现在,先好好睡上一觉吧,Dark Angel。”   说着,她将稀释的乙醚手巾盖在温妮特的口鼻,轻轻将她放倒。   然后,将身材瘦小的温妮特抱起来,装进她随身携带的行李箱中,再放上潜水设备的供氧装置。   由于走正规的手续需要耗费的时间过长,贝尔摩德选取了较为取巧的方式。   在和布里奇的谈话中,她得知少女并没有正规的签证,就连身份信息,都是布里奇一手伪造的,出行全靠偷运。   “确实,和拐卖差不多。”贝尔摩德喃喃一声,感觉脸颊有些僵硬。   黑暗天使给了她太多的惊喜,导致大笑的次数有些多,看来这几天得好好保养一下脸颊。   贝尔摩德很贴心地查找了教会里的每一个角落,把少女的私人物品一并打包——内容物少得可怜——空白的日记本,一支钢笔,一串念珠十字架。   “布里奇这是要她过清教徒的生活吗?怪不得对钱有这么大执念。”贝尔摩德喃喃自语,“不过,有需要的东西,也代表着更好控制……虽然大概率她和布里奇一样,单纯只是为了追求刺激吧。”   把小女孩牵扯进来不是贝尔摩德想要的,不过作为组织关键成员的亲属,除了加入组织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她猜测,布里奇也是清楚这点,才会收养这个孩子。   “假如我有小孩,说不定也会像Dark Angel一样可爱吧?”   ……   普林斯顿市,贝斯特韦斯特酒店。   半掩着的深紫色窗帘被金色的灯光照亮,宛若寻常人家客厅般大小的房间中央,放着一张通体暗红色的大床。   温妮特像块宝石嵌在床铺的中央,小手不时抓两下床单。   嗯,软软的?   温妮特梦见被天使的胸压迫的美梦,但她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像是宿醉一样的头痛便侵袭了她。   “唔呀!”   温妮特小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此时的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这不是我的床!   四周环顾下了,温妮特发现是个全然陌生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将身体缩起来,脚趾不安地交织在一起。   发生了什么来着?   头好痛。   嗯,世人一般称呼这种状态为宿醉。   哦,法克,自己该不会是喝了酒然后睡着了吧?   温妮特小姐双膝跪在软垫上,开始忏悔:“阿丽莎修女,您在我心中,宛如圣母玛利亚,字字箴言!”   “酒鬼他自个儿就是魔鬼!我该怎么办,现在它找上了我,还用恶毒的诅咒消去了我的记忆……”   正当温妮特小姐感觉到不知如何是好,要不要给自己主持一场净化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了像晨日金辉一样的光芒,阿丽莎修女的模样仿佛从中浮现。   温妮特喃喃道:   “我,悟了!”   温妮特小姐恍然大悟,她想起了阿丽莎修女教导她的圣歌《汝有圣灵,何需酒精》,她小时候还经常唱给养父听。   就连交响乐团的邻家大姐姐都夸她,有一副被天使亲吻过的嗓子。   阿丽莎修女几乎要把她拐到天主教那边,让她去排唱诗班了!   温妮特自信涌现。   她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唱道:   “噢,有些男人投奔威士忌,有些女人钟爱杜松子!   可不论喝什么~   都比不上~   啜饮圣灵光辉后的狂喜~   还有些男人爱喝啤酒,   还有些女人更爱红酒,   可如果你想要有最美妙的感受~   最美妙的感受~   就该张嘴念诵圣灵光辉~   啊~啊~   还有白兰地苏打、朗姆、裸麦威士忌、可乐~   都比不上~   啜饮圣灵光辉~   让我们一起诵念~   圣、圣、圣~圣灵光辉~”   温妮特刚一唱完,就听到了女人匍匐大笑的声音,还有节拍混乱的掌声。   “噢,Dark Angel!这太美妙了……如果歌词能更潮一点的话。”贝尔摩德咬着唇彩,边拍手边大笑。   当她听见威士忌、琴酒的时候,还以为布里奇把组织的底细透露给少女。   结果,只是虚惊一场,只是一首……嗯,有点怪的圣歌。   如果只是旋律的部分,贝尔摩德觉得它应该是首不错的小曲,就是最后的几个音节过于紧促,和恢弘的宗教歌曲不太相称。   话说回来,女人钟爱琴酒(杜松子酒),这就错了。   贝尔摩德饶有兴致地想。   像琴那样浑身散发着杀气、不懂情趣的男人,只会惹得人惧怕,再者,他眼里对恋爱这种调味品没有半点兴趣,只钟爱于他所追杀的猎物。   面前的少女,和琴有相似的地方——有事物会令她感到热血沸腾。   如同布里奇所描述的,少女体内流着黑色的、偏执的血液,他努力地想要将少女兴奋的源头由愉悦转往拯救,才会实行教士的培养。   但就结果来看,他的做法只能说是成功了一半。   少女的确成长为了一个虔诚的信徒,但是没有爱上帝、敬上帝到狂信的地步,而是受到了布里奇和周围环境更多的影响。   姑且,算是不差的发展。   “真遗憾……里面没有Vemouth,”贝尔摩德坐到床边,打量温妮特,问,“男人和女人,谁更适合味美思呢?”   有点懵的温妮特小姐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贝尔摩德。   “大腿舞舞女……”   “噢,看来,在我们交谈前,我得教教你礼貌,Dark Angel!”   贝尔摩德匍匐着向温妮特靠近。   温妮特小姐的脑袋瓜一滞,由于过近的距离,她看到橘色魔鬼正在自己招手——   它就藏在那条深邃的沟壑里!   温妮特小姐像受惊的小动物缩进角落里,拿起放在床头的红色枕头抵在胸前。   “当然是……是女人更爱它,水果、柑橘的风味。”温妮特见贝尔摩德越来越近,但反馈来的视野却是白花花让她头晕的一片,“你……你想做什么?我、我要叫了!”   “啊呀,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贝尔摩德用一根手指挑起温妮特的下巴,“我们深入地商量一下吧,关于你对我的称呼~”   ……   ps:温妮特小姐给各位上帝唱歌啦!期待.jpg 006 上帝在万事万物之中   方才的光辉似乎是从门外闪进来的灯光,温妮特意识到这是贝尔摩德进来时造成的景象,面颊因为羞耻而泛红。   当然,温妮特的观点并没有改变——   啜饮圣灵光辉远比酒精来得美妙。   不过,前提是自己没有搞错状况。   头一次在不信教的人面前唱歌,温妮特小姐钻进烟道里刮煤灰的心都有了。   贝尔摩德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站在窗台上看着手表。   “时间不早了,黑暗天使,明天我得送你去个地方。”   “大腿……呃,贝尔摩德女士,我要去哪里呢?”   温妮特一时顺口,被窗台上的贝尔摩德用锐利的眼神瞪了一下,然后赶紧改口,并有点惧怕地伸缩起膝盖。   弱小,可怜,又无助。   温妮特小姐现在只是个可爱又可怜的盲女传教士。   “送你去上学,你现在还只有十五岁吧?温妮特小姐。”   “噢,你疯了!学校是孽生地,我不要去。”   温妮特小姐就像大学刚毕业不想要出去找工作的大学生一样,小被子一盖,把脑袋缩进又大又软的枕头里。   贝尔摩德掐掉燃了一半的烟,觉得真像是养个不听话的女儿似的,她解释道:“是大学,神学……你觉得如何?”   “噢,那更糟了。”温妮特小姐拿头撞枕头,“你难道不知道吗,现代神学简直就是异端!”   “你不是新教徒吗?”贝尔摩德有点无奈,她不大能连上少女的思路。   “阿丽莎修女告诉我的,再说,我已经发过十诫、接受过洗礼了。根本没必要去读什么神学,当一个乡下牧师,这就是温妮特小姐的愿望。”   胸无大志温妮特小姐。   贝尔摩德虽然认为这种事征求本人的意见比较好,但专门让温妮特读大学,不是真的要她深造神学,而是藉由这个机会,监视组织的科研人员。另一方面,她也会给温妮特安排相应的训练——直至她成为一位出色的组织成员。   裹着浴袍的贝尔摩德回到房间内,不容温妮特斥驳,就躺在床的另一边。   “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哦,Dark Angel。”   贝尔摩德冲温妮特眨眨眼,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   温妮特感觉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她挪动她的小屁股,和身旁的前凸后翘的贝尔摩德拉开距离。   “任务……”温妮特喃喃一声,“好像听起来蛮有趣的。”   需要潜入大学校园内的,是间谍吗?   老实说,老电视上面的间谍电影,温妮特小姐还是挺喜欢看的。   噢,温妮特·邦德!   看着少女眼神闪动,贝尔摩德猜测她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她转过身,面向少女,用手掌撩动她的刘海,令少女露出光洁的额头。   温妮特感觉到被抚摸,有点紧张地开口道:“你要做什么,贝尔摩德女士?”   “哈哈,称呼我为贝尔摩德就好。我不是说过吗,这是组织里的代号,核心成员都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酒名。当然,Dark Angel你也有。”   温妮特有点疑惑地问:“我也有?可我才刚决定加入吧?”   贝尔摩德的条件令她心动,再说她得为养父象征性地报一下仇,所以才打算加入这个养父几乎从未透露过的组织。   “Absinthe爱碧丝,原本是布里奇的代号,现在它归属于你了。”   贝尔摩德悠然地闭上眼睛,又说:“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的。”   闻言,温妮特咬咬嘴唇。   “难道,组织里都是群酒鬼吗?为什么非要用酒来当代号?”   贝尔摩德一怔,她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提出这种问题。   应该只是那位大人的兴趣吧。   贝尔摩德笑着答道:“是比不上啜饮圣灵光辉。”   温妮特小姐闻言,连耳根都羞红了,不再继续追问了。   ……   普林斯顿大学。   温妮特啧啧称奇。   她面前的贝尔摩德如今换了一副模样,头发变成和她一样的蓝银色,眼眸也换成了紫色,面容也像极了大号般的她。   除了前凸后翘的身材!   要是她还能看得更清楚一点,说不定真的会觉得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母亲。   这简直堪比武侠小说里的易容术啊。   温妮特小姐动用她残念的记忆力,但是想不出任何近似贝尔摩德的存在。   她猜测,或许世界没有她想象得那么普通吧,毕竟她跟着养父练了十年拳法,就已经能打十个了。   有易容术这种奇技淫巧,似乎也不是那么奇怪……个鬼啦!   哪有易容术连肌肤的质感都这么逼真的?   “上帝在万事万物之中,阿门!”   温妮特连忙祷告一句,有这么神奇的技术,很可能向主祷告真的有用。   譬如,温妮特小姐摇身一变,成为屠龙英雄圣乔治!   也不是不可能嘛。   站在她身侧的贝尔摩德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就突然开始祷告了,难道说附近有什么和教会有关的事物?   温妮特瞥了她一眼,幽幽说:“贝尔摩德女士,我有点开始相信,你曾经看过我尿床的照片了。”   “说不定,哈利路亚巨人的故事是真的,还有回归主的异邦人、污秽的清洁工、拜服于荣光的男巫……我也好想得到主恩啊,摇身一变性感、美丽的女性!”   听到温妮特的话,贝尔摩德觉得这种祈求方向绝对哪里有问题。   何况作为一个女孩子,像黑暗天使这样已经足够可爱了,而且还是某些特殊爱好的人趋之若鹜的类型。   贝尔摩德不高兴地提了一句:“你该不会是在想,我之前和你见面的时候都用的是易容后的面容吧?见朋友的女儿,没必要那么做。而且,现在你也是组织的一员了,在你面前露出真容,也没什么问题。比起这些,一会儿的面试,我倒希望你能好好表现。”   温妮特惊讶地眨眨眼:“噢,那就是你整成二十岁时候的样子。”   贝尔摩德用力掐了一下温妮特的脸:“噢,你真是学不乖,女人的年龄可是秘密。”   “偶今年十唔岁,”温妮特说,“拟康,偶旧噗在意。”   贝尔摩德松手,温妮特的脸颊有一小片红鼓鼓的。   “好痛……”   温妮特小姐感觉到了什么叫做职场欺压,来自血汗工厂前辈的“照顾”。   ……   ps:三更,乖巧.jpg 007 对你来说,对抗棍棒刺是艰难的   “既然这样,我的女儿就拜托您照顾了。”   温妮特全程在看贝尔摩德表演,按对方说的,把小嘴巴牢牢闭实。   组织拥有的力量,再一次刷新了温妮特的认知。   伪造出来的假身份是一所名校学生,还是跨级考入的,但姓名没有变化,仍旧是温妮特·莫里亚蒂。   在贝尔摩德的手上,还有着知名教授的推荐信,她还暗中提点对方,说明自己和许多身份要员关系不菲。   还非常碰巧的,正巧有学生不读转出,给她留出了转入的位置。   全程,学校的工作人员面对温妮特,那张粗糙的大脸笑得像个甜瓜一样。   温妮特心里嘀咕。   不止是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还是一个有钱、有势力的女人。   一走出办公楼的建筑,温妮特立马抱住了贝尔摩德的胳膊。   “怎么了,Dark Angel?”贝尔摩德有些疑惑,这丫头昨晚睡觉都离自己远远的,今天是怎么了。   温妮特觉得,总不能直接说想要抱好你的大腿,于是她灵机一动。   “耶稣叫门徒西门、彼得和安德烈跟随他,‘来跟从我,我要叫你们得人如得鱼一样’。”   “我也想活得那么轻松。”   贝尔摩德手上的烟蒂火星闪烁,她撩起自己的额发,下半嘴唇向上扬起:“亲爱的,我们还有任务。”   “不过,你能喜欢,那也是我的荣幸。你总能在我中意的地方,切中我的欢喜。”   这轮到温妮特有点蒙,这话在她耳中听得有些暧昧,住在伦敦的人,总喜欢用这种不明具体的话来暗示一段晨雾般迷蒙的情意。   温妮特扫了眼贝尔摩德身上凸起的部分。   嗯,果然不可能!   温妮特小姐很清楚,她很贫瘠,这种大姐姐只会把她当成小孩看待。   “任务是什么?”   最好是有点意思的内容。   温妮特摸了摸胸口,找到她藏在怀中的犯罪……哦,不对,是救赎日记。   贝尔摩德微笑着走到温妮特的跟前,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首要的是,成长为合格的核心成员。”   温妮特用救赎日记挡住贝尔摩德的脸,说道:“这也太笼统了,要来一盘吊死鬼(猜词)游戏吗?”   贝尔摩德耸肩,这样的说法确实不太好理解。   她又重新解释了一遍:“这里有组织的基地,有射击、对抗、潜入,检验任务……我觉得它们对你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全部通过,没人会在意你的训练过程。”   温妮特思索着点点头,她的眼睛不便,但是靠着声音打移动靶没问题,黑暗的环境中,更是她所擅长的。潜入最重要的是确认路线,她对自己的强大记忆里很有信心,至于搏斗,同样是她所擅长。   别看温妮特小姐瘦小,但她有肌肉!   见到温妮特露出愉悦似的微笑,贝尔摩德也赞许地翘了翘嘴角。   “这里的课程你可以自由选择,一年后,我会借助渠道让你取得这里的毕业证书。”   “在这段期间,你还有一个小任务。帮我看管一个个性别扭的女孩,她要比你小两岁……是个科研天才。”   温妮特听到后有点不高兴。   这算什么任务?   让她过来帮忙带孩子么?   作为小牧师的温妮特小姐,经常遇见把孩子丢在教会里不负责任的父母,她家的教堂有处圣坛,小鬼们就喜欢在上面打滚,弄得温妮特小姐好生困扰,连送熊孩子去见上帝的心都有了。   在温妮特小姐眼中,天才就是熊孩子中最熊的——   恃才傲物!   温妮特想了想,不准备违逆贝尔摩德:“好吧。”   如果是个熊孩子,她就把对方绑在床上,给对方念一晚上圣保罗的训诫,让他好好感受主的恩泽——   对你来说,对抗棍棒刺是艰难的。   贝尔摩德解读不出温妮特的想法,在手续办妥后,她开着不太协调的狂野越野车,携带温妮特来到城市的郊外。接着,度过一段连续起伏的坡地,开进树林内的偏僻土路,约莫一小时后,面前出现了一块空地。   空地的中央,是一座漆皮外卷的废弃工厂。   风干的油漆与刺鼻的腐朽金属气味飘荡在周围。   贝尔摩德将温妮特放下,点了根烟,吸了一口,说道:“这就是你训练的地方。”   这和温妮特期待中的有稍许不同,她觉得应当是更有些科技感的位置,结果虽然有些差强人意,但姑且像是座秘密基地的样子。   温妮特抱着日记本,被贝尔摩德推出车门。   “好了,组织里另一位成员正在里面等待你。”   温妮特踉跄踩到黄土地上,溅起一丝沙尘,有点不舒服地吸了吸鼻子,这里的空气相对干燥,让住惯了伦敦的她有些不舒服。   “你不给我点防身的道具?”   温妮特蹙着眉头问。   “他值得信任,”贝尔摩德发动引擎,在车后扬起一片沙尘,“祝你好运,Dark Angel!”   这可真糟糕!   温妮特盯着面前朦胧的缩影,缓慢向着建筑物移动。   被丢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即使是她,一时间也会无所适从。温妮特不清楚训练是不是从她落地的一瞬间就开始了,她尽量放低移动的声响,由露在工厂外面的残破地带寻找趁手的投掷品。   当没有武器的时候,就要利用身边的一切来战斗。   没有举着枪的敌人,会愚蠢地和你近身对打。   仿佛听见养父的教诲,温妮特忍受着灰尘和机油的气味,全神贯注倾听周围的动静,并缓缓靠近工厂数个入口之一。   突然间,在温妮特的面前出现一片黑色的剪影。   一动不动。   是人?   还是,别的什么?   双眼的毛病,叫温妮特不能准确地判断,因为虚影并没有在呼吸。   当她以为那只是障碍物的时候,虚影突然动了,白的部分和黑色的部分衔接着。这一瞬间,温妮特感觉到对方手里握着某种武器,但只是用手背攻击她。   好快!   动作完全没有多余的成分,这记攻击是为了致自己死亡而发动!   温妮特的呼吸频率开始加快。   一个泥滚地,温妮特以丝毫之差闪过这记挥击,像个土豆在黄土上滚了一圈。   然后,她看到一双深邃、冰冷的眼睛。   像夜蔼中的湖面,无情地流动着。 008 樱桃酒(姬露希)   令人焦虑、恐惧,还有振奋。   温妮特调整呼吸间,慵懒的血液仿若燃烧起来,她柔和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兴奋的笑容。   主啊,圣火啊,请宽恕他们的不义,不再想起他们的罪孽。   温妮特在心中默念。   与此同时,刀刃从她的鼻尖如闪电般挥过。   温妮特压低重心闪躲,左手心朝对方头部位置丢出一阵尘土,尔后尽全力挥舞右手握着的锈金属管。   落空。   对侧的人体态纤长,是位女性,且身法过于敏捷。   温妮特未来得及调整视野观察,女性就以利落的步伐晃动,从她的侧面盲区开始重新接近。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拿出真本事来吧。”女性用缺乏情感的声音提醒道。   温妮特有点分不清对方的标准,准确来说,就连为什么一上来就要交手这点,她都觉得有些混乱。   不过,很有趣。   是那个吧,漫画里常有的情节,突然被丢到陌生的地方,利用手边的道具谋求生存,并和敌人展开激烈的战斗——王道热血逃杀。   在接近战中,模糊不清的视野只会起到反作用。   温妮特仔细聆听,一道迅猛的破空声响起,刀影仿佛要覆盖她的双目,女性反握着匕首,向下突刺。   女性是认真的,这一击命中,切实能够杀死她。   温妮特凝视女性的眼睛,得到还是和之前相同的反馈,完全无法确认对方的意图,和充斥杂欲的居民和委托人不同,对方此刻完全沉浸在“狩猎”当中,更准确描述的话,像是在抛开情感执行一场任务。   什么嘛。   温妮特小姐突然觉得有些没干劲。   不是以自己的意志厮杀,那便不是神圣的。即使被杀之前,杀了这名女性,她也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趣味性,甚至祷告都会变得消极。   连续两次袭击的落空,令女性的出手更为谨慎,她站在原地,呈现架着刀的姿势,身体随着温妮特的移动而改变方向。   这个空隙,温妮特也有机会好好打量对方。   亚洲人的面孔。   这点令温妮特感到有些亲切。   不过——   为什么是短褂?   温妮特的思绪像搅拌机疯狂旋转。   根据穿越前她多年浸淫日系作品的经验,温妮特小姐觉得自己很可能穿越到了某个没听过的日系世界里。   至于原因——   只有日本人脑袋里想象的国人才会穿着短褂、旗袍……   顺带一提,发型绝对是短发、丸子头、马尾三选一,职业绝对是杀手、留学生、武道家,百分之九十会武术,百分百有悲惨过去。   惨啊,在日本人笔下真的惨啊!   温妮特小姐觉得对一个这么惨的女孩下手,实在是太不仁慈了。   义人之舌就该道出正义!   伴随着危险,温妮特将对峙的位置逐渐转向靠近工厂的地方。她的目光从女性身上移开,然后开始搜寻。   温妮特切换手持金属管的角度,几经闪躲后,她找准反射光线的地点。   全力将金属管抛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夹在工厂屋檐上的摄像头的镜头,被金属管敲碎。   在这一瞬间,女性被她意外的举动吸引,敏捷的动作出现了片刻的破绽。   就是现在!   温妮特小姐做出擒拿的姿势,猛然朝着女性冲过去。   她用头部撞击女性的腹部,一手攥着对方持握军刀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对方手臂的发力点。   紧接着,两人一起滚倒在沙土上。   翻滚两圈之后,温妮特的膝盖卡在女性双腿隙间,她借此起身,一把夺过匕首,将匕首插在女性头侧的土地内,并用手肘死死按住倒在地上的女性。   然而,温妮特的重量并不足以压倒女性。   女性一个身体翻转,就转而把温妮特压在地上,并用手扼住她的喉咙。   温妮特的声音变成支支吾吾,心里想,她怎么不守规则啊。   “唔咦径赢了!”   接着,温妮特小姐感觉脸颊一痛。   被扇了一个大比兜!   温妮特小姐保持仰面倒地的姿势,就这样被一记大嘴巴子扇蒙了,半张脸颊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嘴角还粘了沙尘。   温妮特感觉脸颊和眼角都火辣辣的。   她又不是感情骗子,干嘛要这样啊?   难道是因为打架不够认真,被讨厌了?   喂,突然这么少女是怎么回事,温妮特小姐才是受到伤害、想哭的人耶!   温妮特小姐被托着后颈坐起身,近距离下,她所目睹的还是同样乏味的眼神和表情。   脸倒是很好看,就是很无聊。   真的很无聊。   女性等温妮特站起身,正转身要走,突然说道:“姬露希(Kirsch),我的代号。”   被打脸的温妮特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捡起掉落的日记本,小跑地跟到姬露希的身后,不懑地幽幽道了声:“爱碧丝。”   进入废弃工厂,温妮特左顾右盼。   内部看不出曾经生产的痕迹,与其说是厂间,不如说是错综复杂的路线和两侧房间构成的一个小迷宫。   走廊像是黑帮电影里经常枪战的狭小的那种。   姬露希引着温妮特来到其中的一间的房间,内部果然同温妮特想象的,只有斑驳老旧的货架,脏兮兮的床,以及布满灰尘的空气。   温妮特目光放到床铺上,这和教堂里铺了三层软垫的豪华床铺完全没得比,她甚至不大敢坐下,怕染上什么奇怪的皮肤病。   超想回家!   果然!自己被大腿舞舞女骗了!   不仅没拿到什么虚假的遗产,还被流放到这种像是拿小白鼠实验的地方。   不是说有代号的都是核心成员吗!?   怎么跟地里的白薯一样,揪一个连着一个?   温妮特小姐吸了吸鼻子,有点想吃橘子酱,想大被子一盖,呼呼睡大觉。   没过半分钟,温妮特又听见走廊传来硌牙的冰冷响声。   接着,入口处走进来一个戴着和某宝可梦训练师一样的鸭舌帽的全身笼罩在漆黑里的男人,槽点很多但是很酷——   黑帽子,黑墨镜,黑大衣,黑色针织衫,黑色露指手套。   温妮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又来打架的,心情上有点微妙。   大哥你不热吗?   温妮特小姐记得大腿舞舞女来找她的那一天是四月十二日,但今天早上的日期已经是六月份了,夹竹桃和月见草都开花了!   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十五年的温妮特小姐,对日期乱跳这个现象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甚至有点怀疑起七天创世纪,没准这种情况是主特地安排的,就为了能多几个星期日偷懒。   …… 009 秋收已过,夏令已完   出乎温妮特预料的,一身黑大哥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把一套黑色修身服交到她手上。   温妮特怔怔地接过衣服,有点不明所以地和他对视。   被温妮特盯着看,黑大哥似乎有点绷不住脸颊,低沉着声音说道:“我是卡尔瓦多斯,贝尔摩德应该和你提过我了。”   没提过啊……   啊,我懂了!   温妮特拿着手中的黑色制服,突然觉得有些沉重。   作为一个高情商的牧师,这时候就要说——   “嗯,她说你很优秀,精通数种技艺,期待我能从你这里学到本领。”   这个她很熟!   在教会的时候,由于长得娇小可爱,因此没少被大姐姐拉过来聊恋爱问题,偶尔还有几位男性,像是卡尔瓦多斯这种,温妮特小姐见得多了。   自卑!   默默守候!   以为自己多少能在对方心中占据一隅!   结果呢,就是自我欺骗!   这种时候,温妮特小姐就会劝他们唱《你心有空虚向主吗?》,令他们心系耶和华,期待喜爱之人过得幸福,保留这份纯真的情感。   但是,对这位卡尔瓦多斯先生,温妮特感觉不太行得通。   唉,怎么就喜欢那种坏女人呢?是年上控吗?   至少不要戳破他的幻想。   温妮特小姐觉得自己的回答真是机智,在安慰对方之余,还能叫对方铆足了劲教自己些本事。   高情商的温妮特小姐,敏锐地感觉到卡尔瓦多斯先生心情好了不少。   虽然讨好大哥也不代表能天天吃上橘子酱,但姑且能在这种糟糕的地方过得好受一点吧,等她从这里出去之后,一定要把那个大腿舞舞女绑在床上,用鹅毛挠她的脚底板,再拿她用来耍帅的细烟,吐她一脸烟雾!   卡尔瓦多斯靠在墙边,又讲了句:“嗯,贝尔摩德很器重你,要好好表现。”   他从收到的贝尔摩德信息中就能够感受到,贝尔摩德对这个小女孩的喜爱程度。   爱碧丝的代号原来属于组织的一位老人,这代表面前的女孩就是他的继承人。   他想了想,训练不能太严苛,同时也得让这个小女孩拿出相应的成果展现给贝尔摩德。   这样一来,他在贝尔摩德心中的评价也会更高。   刚拿定注意,卡尔瓦多斯就发觉温妮特脸上红色的肿胀,蹙着眉头看向身旁的姬露希,说道:“下手的时候,还是要有分寸一点。”   姬露希恭敬地点头:“我明白了。”   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动的温妮特,则不禁开始脑补起中间的关系,难道姬露希和她一样,是被拐来的?   而且不是大腿舞舞女做的,是面前这个黑大哥?   卡尔瓦多斯冲着姬露希吩咐:“爱碧丝的训练由我来负责,你帮她准备一下用品。记得,对待同伴,不要用失礼的态度。”   温妮特内心翻腾。   偶滴神,大哥你别害我啊!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面前的少女挨骂。   虽然她没分寸是事实没错,但温妮特小姐清楚,大多数人都不会像主教导的那样,被人打了右脸一巴掌,再伸出左脸给人打。   要是姬露希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很大概率会给她穿小鞋的!   说完,卡尔瓦多斯便离开了房间。   温妮特紧张兮兮地望着姬露希,只见姬露希开始整理老旧货架上的纸箱,慢慢翻找,取出新的皮手套、用塑料层包好的布垫、以及一把柯尔特M1911——   看到枪支的瞬间,温妮特小姐把脊背挺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念道:   “主告诉我们:不要与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把左脸也转给他……”   温妮特闭上眼,把左脸贴到姬露希的跟前。   “来吧!”   不明所以的姬露希,完全看不懂温妮特的操作,把拿出来的东西塞进她的怀中说道:“面对想要杀你的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被杀掉前,杀掉对方。”   温妮特茫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不是要喂我吃枪子吗……   好像,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凶残嘛。   温妮特小姐,不由拿贝尔摩德和姬露希进行比较,前者火热性感,后者冷淡死板。   这个组织里,尽是些怪家伙啊!   不不不,可能刚才的黑大哥才能代表组织内的正常人   等等……好像是犯罪组织里的正常人比较不正常?   温妮特小姐得到了结论:“果然,我不太正常。”   姬露希瞄了温妮特一眼,接着帮她把脏兮兮的床铺铺好。   见到对方这么热心,温妮特也不好意思继续像根棍子杵在那,连忙拉住床单的一角,协助姬露希。   墙上、地上、床板的后面都有开裂的地方,将内部的水泥露出了一部分。   温妮特抬头,发现天花板附近有一个小小的半开式窗户,但位置太高,不管是攀爬还是监视都很困难。   就在温妮特环视周围环境的时候,在她身侧的姬露希突然开口:“你为什么要加入组织?”   温妮特被问住了。   虽然她一早就清楚养父所待的组织不会放任她流浪在外而做好善后处理,但也没想过加入组织之后的生活。   严格来说,自己并非是被迫加入的。   突然,温妮特瞄见自己放在陈旧铁桌上的日记本,便说道:“嗯,想要作为主的追随者做点什么吧。”   不过,她对救赎作恶的人并没有什么兴趣。   因为虚无的欲望、崇拜做得惹主发怒的事,理所当然要自己向祂祈求原谅——   温妮特轻念道:“秋收已过,夏令已完,我们还未得救!”   听到这话,姬露希的情绪明显产生了些波动,就好像是简陋吊在屋顶的电灯泡,忽明忽暗,表情看起来非常不稳定:“食物之类的东西,我待会儿给你送过来,卡尔瓦多斯应该会给你一天的适应时间,注意观察工厂的构造。”   温妮特没想到姬露希居然会亲切的提醒她,但正印证了她的猜测,训练的场所就在工厂的内部。   等待姬露希离开,温妮特开始令耳朵适应周围的环境。   静止时微弱的动静。   水泥地板、墙壁反馈的沉闷声响,以及冰冷发麻的触感。   温妮特喃喃一声:“好像,还算有趣。”   …… 010 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   推开嘎吱作响的铁门,温妮特走在工厂的内部。   离开走廊后,来到一处开阔的空间,阳光洋洋洒洒由窗外照进来,但环境仍旧阴暗,黄黑交间的缓冲带印在墙面上,还有用来提示安全的花边牌。   温妮特走近瞧了眼:“高度限制二十英尺……”   空旷并没有减少场地的随机性,有爬梯、斜梯,高约十二英尺的走廊,被弃置的施工物品,以及诸多空掉的汽油罐。   在里面逡巡了两圈,温妮特逐渐熟悉它的环境,她又返回有房间的走廊,找到了停止运行的管道。   能够利用的条件并不多。   温妮特猜测,大概是要进行近身的迂回交手,条件多变的空间,枪械有时候并不能发挥它的作用。   一到傍晚,工厂内部的温度迅速下降。   温妮特也理解了卡尔瓦多斯加厚穿着的理由,将黑色修身外套套在身体外面保暖。   第二天一早,温妮特又见到了姬露希。   昨天听到有引擎发动的声音,温妮特就知道,要住在这里的,只有她一个可可怜怜的小牧师。   她来到工厂门口,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姬露希和卡尔瓦多斯,他们抱着用轻木箱运送的物资。   温妮特以为训练就快要开始,特地热身一番,但卡尔瓦多斯并没有进行停留,而是从远处向姬露希交代了些什么,她隐约能听到任务一类的字眼。   等汽车引擎再度响起,姬露希出现在她的面前。   “先换上这个吧。”   姬露希将无袖贴身运动衫,以及使用发硬材料的短裤交给她。   温妮特稍微环顾了下周围,没有半点可以用作遮挡的地方,难道要在这种前后几十码的空间现场换衣吗?   姬露希见温妮特温温吞吞,问道:“怎么了?”   “就在这里换吗?”   温妮特期待从姬露希口中听到“回房间”之类的字眼。   然而,姬露希只是点点头。   “你感到在意吗?”姬露希问,“在执行任务当中,有许多难以忍受的条件……”   眼瞅着要被说教,温妮特麻利地解身上的衣服,在只剩下内衣的状态下闭着眼睛把运动衫和短裤换好。   作为训练的装束,它的确更教人放松。   根据姬露希的说法,卡尔瓦多斯有任务需要执行,在体能训练这方面交给她来负责。   很快,温妮特小姐就理解了魔鬼训练是如何来的。   当姬露希换上和她相近的服装,温妮特就窥见那隐藏在黑色服饰下面的微微隆起的肌肉。   并非是健美得来的那种吓人的大块头,而是天然矿石般顺滑的线条,柔韧与力量兼具的肌肉。   姬露希演示的期间,肌肉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呈现一种优雅的运动轨迹。   接着,温妮特小姐陷入了和肌肉魔鬼鏖战的状况。   锻炼腹肌、屈伸、俯卧撑、爆发移动……她在姬露希的指导下,反复这些规定好的基础训练,并且持续加量。   每一次,温妮特都觉得眼前都是彩色小星星——她已经气喘吁吁、精疲力竭地仰面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了,甚至是姬露希把她抗在肩膀上带回房间的。   在这种情况下,温妮特小姐逐渐感觉不到橘色魔鬼的存在,甚至没办法将姬露希当成有性别的对象。   极度疲惫下,温妮特多余的念头也被放空。   在肌肉训练后,姬露希非常科学地减少了部分的训练量,增加了障碍跑和围绕工厂的马拉松跑,并设定在午间与夜间,令她亲切感受到什么叫嗓子冒烟、小脸发麻。   爱干净的温妮特小姐连清洁的动力都没了,两三天一次把自己泡在很日式的热水桶里,稍微清理下黏着在一起的头发和风干的汗水。   摊在床上的温妮特小姐由于没有橘子酱吃,每晚都痛苦地梦呓:“噢,肌肉魔鬼!”   卡尔瓦多斯先生,黑大哥,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温妮特有点想念贝尔摩德。   老实说,大腿舞舞女对她还真挺不错的,至少,她八成会给自己些橘子酱吃。   又过去一周,温妮特终于取得姬露希的点头示意,以为苦痛的修炼生活终于要结束的时候——   “那我们展开下一项吧,协调能力、平衡感、反应神经的训练。”姬露希重新宣布道。   “卡尔瓦多斯先生还没有回来吗?”   “嗯。”姬露希回答,“任务似乎比较棘手,我想,枪支运用、地点选择、实战训练,他应该会亲自来。”   闻言,温妮特小姐的脸颊不由抖动。   再这么训练一个月,自己会不会被肌肉魔鬼俯身,变成像詹福妮大婶那样虎背熊腰的劳动妇女呢?   姬露希看出温妮特小姐的小心思,她说道:“重要的是让你的身体记住这些,尽可能弥补来自力量上的弱势,充分锻炼耐力……它们能让你在不利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作为组织的杀手,需要应对诸多的突发情况,能力不足的,随时可能死在任务的中途。   虽然对于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女孩非常苛刻,但她见过太多“次品”在任务当中失败而死亡的例子。   不过,面前的女孩毫无疑问有着天赋。   在突发状况面前,不畏惧、慌乱,做出正确的选择,并且拥有一般人缺乏的关键的毅力与执行力。   “唔……不要为明天忧虑,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温妮特轻声呢喃,“对,不要忧虑。”   站在纤细的绳索上,温妮特小姐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好像马戏团的备选成员,迅速爬梯、从棱状的空隙跳上柱子,再转到梯子,再从钢索上穿过。   温妮特已经屡次从高空摔在地面铺好的垫子上,逐渐对坠落的失重与恐慌习惯,尔后,她觉得自己扮成小丑在彩球上保持平衡也不是难事了。   这后面,还有姬露希指导的实战训练。   和她养父所教导的拳法、近身对抗不同,姬露希只教给她如何快速、准确打击对手的要害,如何有效利用周围的环境躲避、反击。   夜晚在减量后的体能锻炼后,温妮特还要对着一沓杂志和录音带——   日语特训?   为什么是日语!   苦露西!   这不对啊,如果是日系世界的穿越者不该自动获取日语精通的嘛?   苦露西!   换碟!我要听能登麻美子姐姐教我学日语!   呜呜,能登麻美子姐姐,你带我走吧!!!   ps:呜呜,没收藏没票票,阎魔爱姐姐,你带我走趴! 011 手把手贴贴教学   检验切中要害能力的项目是持械战斗。   手持以橡胶为原材料的匕首,在表面涂上红油漆,借以模拟伤口。   温妮特小姐看着碎玻璃片里的血人,艰难地哈了口气:“不可能,我根本不可能赢你!”   姬露希盯着温妮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否认地摇摇头。   “如果你的视力没有缺陷,现在失败的人就是我了。”   温妮特觉得这根本是安慰小孩的说辞,在关键的速度和力量上,无疑都是姬露希占据上风。   感情都一起呆了这么久,还是不对自己说实话吗?   温妮特小姐在紧张疲惫的训练当中,连数日期都忘记了,救赎日记里没再写过半个字。   以这个世界日期的奇怪变动程度,温妮特小姐觉得说不定一年都过去了,毕竟她刚来的时候白天还蛮热的,现在外面已经下起了雪,自己换上了立领贴身毛衣。   温妮特撇撇嘴:“骗人。”   看见温妮特小孩子气的模样,姬露希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点,她将大厅模糊不清的灯光关掉,在那之前,冲温妮特招了招手。   “在黑暗中,胜利的人一定会是你。攻过来吧,你的身体会告诉你,我究竟有没有在说谎。”   “不攻过来吗?那就由我来逼你使出全力吧。”   听见姬露希的声音,温妮特瞬间锁定她的位置。   呜,早知道就不这么说了!   温妮特小姐非常后悔,稳固好平日练的拳法架势,反握匕首下蹲,躲过姬露希直击门面的一击。   尔后,姬露希横挥并一个鞭腿。   温妮特下降重心躲过匕首,并用手肘挡住姬露希的小腿,假意挥出一击短刺,将半截身体移动到工厂支柱的后面。   姬露希紧凑的攻击还在继续,将攻击面大小控制在一定范围的姬露希,逐步掌握到姬露希攻击和呼吸的节奏。在姬露希深吸气的瞬间,温妮特利用身材娇小的优势,冲着姬露希前胸横挥。姬露希则靠着臂长的优势,打算在温妮特的攻击抵达前下挥击打她的肩膀,然而温妮特突然改变攻击的轨迹,将整个身体靠向姬露希的怀中,改手变为由下到斜上挥舞,于姬露希的小腹到前胸留下一道夸张的红印。   被击中的姬露希拉开距离,轻轻说道:“你赢了。”   “我……我赢了?”   在刚才短暂的战斗中,温妮特完全是头脑放空的状态,虽然什么都没有想,大脑却像受到刺激般,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快乐。   自己不会是,有什么奇怪的变态倾向吧?   温妮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滚滚发烫。   “这是你舍弃了自己的优势,”温妮特仍旧不接受,“而且如果是生死搏斗,你完全能以伤换伤。”   姬露希没有反驳,她拍了拍温妮特的肩膀,从她的身侧走过,说道:“作为杀手,在黑暗中行动才是常态,而你的弱点,也能成为令人难以摸透的伪装,关键是,现在的你还是个孩子。”   孩子这个字眼,令温妮特有点不高兴。   按心理年龄来说,她绝对比姬露希大得多,只不过,表现得像个小大人,就一点儿都不可爱了,和大姐姐贴贴的愿望也很难实现。   温妮特看姬露希的样子,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四岁。   你自己也是个小孩啊。   温妮特在原地嘟哝着嘴,不一会儿,姬露希就折返回来,并将一支柯尔特蟒蛇交到她的手上。   温妮特有过短暂的射击经验,她的养父曾经教导过她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她就被禁止使用枪支,只有一支古董威伯利·斯科特用来防身。   枪身大概只有六英寸,但是质感顺滑沉重,给她的感觉还是非常新奇。   在温妮特正想好好把玩一番的时候,姬露希讲道:“你做个样子给我看。”   温妮特按姬露希的吩咐持枪,伸出双手,手指交叉着地用力握住枪把。   她能感觉到,自己与枪把摩擦面接触的皮肤正在微微颤抖,介于紧张与兴奋之间,不安地躁动着。   “对,就是这样。”姬露希跟着举起双手演示,“你的肩膀有些僵硬,记得放松,学会用双臂和握枪的手指用力。照门、准星你应该了解,试着对准目标。”   “对准什么?”温妮特环视了一下四周,什么都没有。   姬露希思考了片刻,带着温妮特来到工厂的外面,由于不久前才下过雪,地面的杂草上覆盖着一片晶莹,踩上去非常湿滑。   姬露希走到一处天然岩石,那附近宛若一个小型垃圾场,堆满了杂物,姬露希从中找出几块砖块,将它们排成一排。   地面不够平整,砖块准确地说是设置在一个小丘陵上。   安排好标靶,姬露希回到温妮特的身边,在她的注视中,走到她的身后,按住她的肩膀。   “你在紧张吗?”姬露希感受到颤动,出口询问。   温妮特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首先作为牧师,她很少和别人有亲密的肢体接触,单是体温就有些叫她无所适从。   其次,由于她体态娇小,姬露希几乎是怀抱着她,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而另一只手端住她的手腕,她的耳朵甚至能感受到姬露希的吐息。   温妮特解释道:“只是一百英尺,我没问题的。”   看到温妮特紧张的样子,姬露希反倒靠得更紧了些。   “但你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色差不明显的话,你难以判断对吧?”姬露希的手指在温妮特的肌肤上抚动,“举枪的时候,右臂要用力向外推,左臂内拉,精神要集中,学会迅速确保枪身的稳定。”   温妮特小姐有点不自在,嘟哝着:“那我觉得自动步枪和散弹枪更适合我。”   姬露希吸了口气,说道:“卡尔多瓦斯把你的训练交给我,代表我有处罚你的权利,即使你拥有代号,在正式得到承认前,也只是普通成员。”   “在暗杀行动中,你不可能搬运它们。是否能进行狙击,还要根据你眼睛的具体情况来判断,通常来说,你这种情况无法……”   说着,姬露希抬了抬温妮特的手腕,稍微调整了方向。   温妮特顺着方向看过去,视野中只有一块砖红色的模糊影子,但只是影子,却也足够了。   姬露希点点头:“需要用力的是手部,你的姿势有待矫正,不过我能感到,你学得很快,你的手臂已经停止颤动了。”   温妮特小姐此时在心里吐槽。   造成我颤动的原因明明就是你呀!   …… 012 让死人去埋葬死人   “很好,轻轻按下扳机。”   温妮特按照姬露希的指导,调整成正确的持枪姿势,扣下扳机。   咚!   巨大的枪声响彻在耳边,温妮特朝着山坡看过去,中间的方型马赛克变成了碎屑马赛克。   首次命中后,姬露希就没有继续矫正温妮特的姿势,而是像教官般站到侧面,说道:“还有五发子弹,继续射击。”   温妮特咽了口口水,调整呼吸,对准下一个砖块。   砰!   砰!   砰!   表现欲令温妮特经过短暂的间隔便继续射击,剩下的五发子弹,她一共命中四发,有一发打在了颜色相近的石块上。   连续射击后,比起命中目标的喜悦,温妮特更先感觉到的是后坐力带来的双手酥麻的感觉。   摊开手心,她看到手心已经被震得通红。   姬露希走近温妮特,赞许地说道:“以初次训练来说,成绩很不错了。不过,这么近的距离,你必须要确保弹无虚发。然后,就是速度……”   说着,姬露希从腰上迅速举起手枪,对准比刚才标靶还要超出二十码的位置,迅速射击。   3.46秒!   温妮特对时间同样敏感,她意识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姬露希就打空了手中的六发子弹。   换成她自己,一秒一发子弹都很困难。   命中率呢?   温妮特朝着山坡上看去,刚才还竖着的模糊马赛克全部不见了——   悉数命中!   莫非,姬露希是组织的王牌杀手不成?   温妮特虽然对组织的情况不怎么了解,但在伦敦没少见到犯罪分子,与姬露希相较,前者简直就是羽毛都没长出来的雏儿,假如两者对上,她丝毫不怀疑姬露希能一个照面击杀十几个没经过训练的罪犯。   这样的存在,居然对那个卡尔瓦多斯低声下气?难不成他比姬露希还技高一筹?   温妮特稍稍在脑袋中换算。   姬露希听卡尔瓦多斯的,卡尔瓦多斯听贝尔摩德的,只要她能让贝尔摩德听她的,岂不是摇身一变,成为组织里炙手可热的存在?   嗯嗯,以后少叫她两声大腿舞舞女好了!   “最开始,在保证命中率的情况下尽可能提升速度,在这之后,就要主动适应枪支震动给你带来的影响,并进行修正。这点靠言语是没办法说明的,你需要大量的练习,贝尔摩德说你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这点的确没错……”   那个女人是这样说的?   老实说,温妮特没有从贝尔摩德身上感受到像姬露希一样的压迫感,换言之,在作为杀手的素质上,贝尔摩德远不如姬露希,但是却好像身居高位,看起来组织内的晋升有它自己的一套理论——杀手,难道只是作为工具吗?   看到姬露希面无表情教导她的模样,温妮特更加感受到这一点。   姬露希没有展现个人应有的思想,从她的面容上,温妮特能共情到的只有一种漫无目的在道路上前进的苦痛。   然而,这种苦痛却令她感到兴奋。   温妮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在笑。   以姬露希的苦痛为燃料,她正在感到兴奋。   温妮特乘着发热活跃的身体,开始组装、拆卸子弹。   尽管射击的次数少的可怜,但她自己一个人待在教堂里的时候,经常拆卸她那把古董枪的子弹,在组装速度上,她很有自信,而这个速度,在这个瞬间再次进步了。   温妮特勾着嘴角,冲着五十码的对象射击,六发子弹这次只用了5.24秒,并且悉数命中。   再来一次,能够进步的空间就变得有限了。   八十码,4.38秒,这是她速度最快的一次,但是精度没有保证,子弹空了两发。   暂时已经是极限了。   这之后的几日,温妮特迅速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进步,闭目在空中近乎没有支点的铁索上旋转身体;像美国猴子似的在架在工厂的铁架上方荡漾;举着枪支在狭隘的铁管内迅速匍匐前行;闭着眼睛,在黑暗的环境命中姬露希丢出的易拉罐;以3.79秒的成绩命中一百码内的六个标靶。   这期间,她原本瘦弱的躯干锻炼出了马甲线,手臂像腋窝般看得出肌肉的轮廓,甚至长高了一点儿。   除了关节的部分稍微红肿。   每天吃营养罐头居然都能长高,温妮特本来还觉得“罐头”和“营养”是完全绝缘的两个词来着。   某一日早上,温妮特被姬露希叫起来。   这时候的姬露希正在换衣服,温妮特从背向的位置看着,不由感觉到有些脸颊发热。   相较于她自己苍白的肌肤,姬露希的白更有光泽,强壮得也更加明显,但并非是壮的那种强壮,而是像机翼一样给人美感的流线型,使人无法从她的身上将目光移开。   黑色的运动款内衣。   温妮特不由心想,组织大家真是对黑色有得偏爱。   不过,她自己的牧师服也是黑色的就是了。   姬露希套上黑色的某种动物绒的绒衣,说道:“基础训练你基本上完成了,可以开始进阶训练……卡尔瓦多斯那边出了问题,他正在那不勒斯执行任务,所以连你的进阶训练一并交于我了,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在开始训练没多久,姬露希就和她住在一个房间里,为的是更方便照顾训练之后像只翻不起身咸鱼的她。   温妮特稍稍挪开视线,穿着漏肚的野战衣,问表情缺乏生息的姬露希:“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空虚吗?”   虽然能一步一个脚印般感觉到自己变强的过程,但是内心的空虚无处填补,这几天温妮特小姐捡起她的日记本,提笔之后完全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尤其这里只有她和姬露希两个人,而姬露希大部分时间都出于“无口少女”的设定。   “你会这样觉得很正常。训练的过程就像是将自己化为利刃,然后不断打磨的过程,感受、思考反倒会令你变得迟钝,这对杀手来说是一样的……好了,快点准备吧。从今天开始,就要展开新的训练了。”   温妮特还想讲点什么,但是她捕捉到了姬露希的不愿多谈的情绪,便开始了每日祷告。   不过,今天的内容有些不一致——   “让死人去埋葬死人吧,不要忧虑,我的朋友。” 013 温妮特小姐非常完美   当温妮特做好准备走出房间的时候,她听到了久违的汽车引擎声。   她左右环顾,平时站在工厂出口的姬露希并没有出现,于是她来到外面的空地,看见一辆经过改装的面包车正在向工厂驶来。   温妮特之所以能够识别,是由于摩擦声和引擎声都很异常。   当车辆开到温妮特的面前,她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辆车简直就是用废铜烂铁拼凑起来的,就连外壳都不是原厂出厂,宛若小说《科学怪人》里的怪物,是用各式各样的零件拼凑起来的——像是电视机里用于危险地带爆炸袭击般的车辆。   驾驶座的窗户处,浮现姬露希的脸颊:“上车吧,我们需要换一个地方训练。”   温妮特得到大概不会回来了的答案,申请了回到房间带走笔记本的时间,顺带确认了阿丽莎修女帮她洗礼时得到的祝福念珠。   “我还以为要在这里再待上不短的时间,没想到结束得这么突然……”   温妮特明白自己的能力与姬露希还有很大的差距,而且身体逐渐习惯了训练的章程。   她坐到副驾驶上,主驾驶的姬露希没有急着开车,而是上下打量着坐在副驾驶上的温妮特:“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温妮特:“?”   姬露希要自己脱,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涩涩的关系,但她一时半而会儿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她盯着姬露希的眼睛瞧,得到的还是无情的反馈。   抿了抿嘴唇,温妮特凑到姬露希的耳边说道:“我喜欢普通一点。”   在这种既颠簸又破破烂烂的车上,根本不会有人觉得舒服嘛。   姬露希理解不到温妮特的意思,她直接动手掀开温妮特的上衣:“你的肩膀红肿得厉害,需要早做处理。”   温妮特扭着头瞧了一眼,的确右肩有些肿大。   由于在之后的训练中,改为使用威力较大的马格南子弹,后坐力的反馈也比以往更强。   温妮特还试射了通体银色、枪身宽大的沙漠之鹰,后坐力大到差点令她脱手。   老实说,后坐力还在她的可承受范围,但是强烈的闪光和震荡的可怕声响,令她难以做到适应,而连续用这种大威力手枪射击也不现实。   可能就是因为这种不熟练的训练,才导致肩膀产生了问题。   “噢,你可真贴心,我都没有注意到。”温妮特往白煮蛋似的肩膀吹了口气。   “把脸转过去。”姬露希拿着药雾喷罐,“和枪支一样,杀手对自己的保养也不能落下,如果你迟迟不做处理,很可能留下后遗症,就算贝尔摩德非常看重你,你也需要时刻保持自己的锋锐。”   温妮特觉得姬露希说得头头是道,但是——   她为什么在看自己的小腹?   她看了看姬露希的目光,里面不像掺了奇怪的颜色废料。   温妮特试着摸了摸手臂,在白皙的皮肤下,她感受到了柔软、纤长的,能够一瞬间爆发出强大力量的肌肉,着实叫她觉得惊异。   这就是训练的成果吗?   尽管这段日子有些脱离现实的感觉,但是又有股无比接近现实的感觉,虽然极为矛盾,但事实上就是这样的——没有金手指之类的帮助——全靠自己。   “非常完美。”姬露希突然说,“贝尔摩德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也会像我这样认为。你的容貌和体型,是不弱于你才能的利器,在杀手这一途上。”   温妮特卷了卷舌头,觉得这应该是夸她的小腹很漂亮吧。   她觉得给姬露希看没什么关系,但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就算了,看她那副模样,显然是男女通吃,而且不知道祸害过多少无知的少年少女——   温妮特小姐觉得自己很危险。   “姬露希在组织内通常执行些什么任务呢?”温妮特随口问道。   姬露希启动车子,把目光放在挡风玻璃上,说道:“没什么值得说的,你应该也猜得到。”   “马上你就会理解我的工作,体会到我的感受。不过,它对于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而你,是个体中比较独特的一个。我要告诉你的,只有一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要留有太多的个人情绪,视情况而定,可能会影响组织人员对你的评价。”   听到这段姬露希的话,温妮特知道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姬露希像是工具一样的活法,总归有令她感到不舒服的地方,但这并非是逃避,而是另外一种背负一切,外人是不容说什么的。   不过,温妮特小姐并不是在意那些的人。   像是散装垃圾一样的吉普车,跑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   颠簸的冲击击打着屁股,车辆行驶的路线,和前往工厂时的并不一致。   经过两个小时的路途,姬露希领着她来到城市的边缘地带。   宛若集装箱般的方形仓库散落在地面上,东面是一片连接着海岸的水面,似乎曾经作为码头被人使用过一段时间,但现在只剩辉煌过后的萧瑟景象。   车停在其中一间仓库前,姬露希拿着古朴的长钥匙,打开大门上的链条锁。   仓库内部空无一物,但是出乎温妮特意外的,里面并没有积压多少灰尘。   温妮特习惯黑暗的环境,像个称职的杀手样,没有多问,安静地跟在姬露希的身后,到她打开像是地窖结构一段的地板,像是通往水塔的生锈梯子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姬露希先将整个身子谈下去,剩头部露在外面,说道:“来,跟上我。”   温妮特点点头,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象,成列的纸箱说明这里的确正在作为仓库使用着。   也对啊,组织不可能把据点选在光明正大的地方。   温妮特踏上梯子,喃喃道:“假如像贝尔摩德说得那样资金充足,拿些高档的酒店、俱乐部作遮掩多好啊……像电影里那样。”   温妮特落到地面,身侧的姬露希手上提着一盏煤气灯,照亮了周边的环境。   一条细长深邃的通道。   她跟随姬露希继续向前,步行约莫五分钟,随之来到一片同仓库空间般大的开阔地带。   两人经过的入口正对侧,是一排武器架,上面载满了温妮特不认识的武器装备,光是看到那些华亮的枪栓表面,就足以理解组织的势力之大。   …… 014 人间残渣温妮特小姐   正靠近武器架观察的温妮特注意到姬露希在摆弄什么,她侧过头,看到一排金属标靶。   标靶被固定在一条像是铁轨的链条上,边上有箱状的不明作用的动力机。   温妮特探了探手,没有去摸那些不适合她的武器,她向姬露希询问:“你正在调整的东西是?”   “射击移动中的目标,这是你要掌握的实战技术。”姬露希简短地回答。   她找到空旷房间内的电闸,用力下拉,一阵沉闷的声响过后,整个房间变得亮堂起来。   温妮特看到天花板上有精细制作的日光灯,成排的小球散发着白色的光,如此,她能分辨的色泽也变得丰富。   她侧过头,广域的地下空间设置着像是瞭望台似的建筑。   一阵强烈的电流声响起,将温妮特的注意力拉回姬露希的身上,此刻,受姬露希摆弄的装置已经开始运行,形状各异的标靶乘着椭圆形的轨道开始运作,给温妮特的感觉,像是一个充满现代气息的靶场。   温妮特向后退,找到像是起跑线似的障碍支架,主动站到后面。   来开距离后,光影的效果变得有些模糊,但她隐约能够判断移动标靶的轨迹,不过它们的速度并非一成不变,而是以一种不规律的方式轻微变动着。   温妮特准备好她训练时使用的柯尔特,熟练地填装子弹,对准正在移动的标靶。   她还未开枪,突然听见姬露希的叮嘱——   “要保证使敌人失去反抗能力或死亡,射击最好养成连续两发的习惯。”   普通子弹即使是二连发,也很难保证击杀目标,温妮特明白姬露希所说的是弹身细长的马格南子弹,于是退掉原来的子弹,重新填装。   或许是平衡杆、动态捕捉的能力经过训练,整个过程比温妮特想象的要顺利的多,在执行射击移动目标后,温妮特看向独立于武器架上面的狙击枪。   姬露希见温妮特对狙击枪有兴趣,说道:“雷明顿m700,配备的子弹是300温彻斯特马格南,穿透车辆没问题,你想要试试吗?”   温妮特摇摇头,以高精度著称的狙击,以她的视力情况很难负担。   姬露希将枪支取下:“通常来说,狙击需要精确的眼力,不过在实战中可以配备眼镜等矫正的工具,视力并不是判断一位狙击手素质的关键标准。”   温妮特以为姬露希要演示给她看,于是走近跟随,在她讶异的目光中,姬露希按动她手中遥控器的按钮,空中的瞭望台底座开始折叠,直至落到两人的面前。   温妮特目瞪口呆。   这么先进的设备,即使放在军事基地内,大概也没有半点问题。   她与姬露希一同站在瞭望台上,伴随着底架伸展来到半空中,此时,姬露希又按下另外的按钮,在白色的光线降下一块幕布。   做完这些,姬露希从瞭望台边角的柜子里拿出两个像是高科技玩具的头盔。   “全息投影技术,这是组织最新研发的训练装置,戴上头盔后能模拟出3d场景,假定狙击任务的目标。”   “厉害,简直就是划时代呀!”   温妮特小姐毫不吝惜地赞赏道。   这种技术拿出去卖,开价十几亿肯定都没问题,但却被组织拿来训练杀手,不可谓不是财大气粗。   “模拟的场景为摩天大楼,需要击杀的目标为大型企业的社长,你可以试着尝试一下。”   “好,我明白了。”   虽然不觉得自己能够命中,但是这就像是逼真的高科技射击游戏,令她完全无法拒绝。   跳过组装的步骤,温妮特架起狙击枪,将左眼靠在倍镜上,缓慢瞄准正在开小型会议的模拟公司社长。   在这期间,姬露希再次提醒:“作为狙击手要全神贯注地观察对象的一举一动,调整最佳的角度,捕捉转瞬即逝的时机,这个过程,会使眼睛感到相当疲劳。”   温妮特嗯了一声,没有着急射击,而是找准姬露希所说的感觉。   她透过目视镜看到人影相当模糊,不能准确校准对方的致命点,由于保证高强度的精神集中,没过三分钟,温妮特的脸上就冒出汗水。   姬露希举着望远镜,对温妮特说:“五百码,西南风向,风级4,偏差值在70密尔上下,对象非移动,但只有一次机会,可以考虑直接射击。”   温妮特:“???”   光靠风级和距离就能判断误差值,你是人形计算机吗?   温妮特有些无语,她问道:“姬露希,你最远的狙击记录是多少码?”   “如果是对人,我的极限距离是1400码,但是无法保证命中,若是移动的目标,700码上下是我相对稳定的水平。如果是采用大口径狙击枪,用以破坏目标点,极限距离在2200码上下……长距离狙击,影响的因素太多,不能保证准确命中目标,但以狙击枪的威力,命中大血管就足以致死目标,”   温妮特对枪支的威力有大致了解,近距离使用手枪射击马格南子弹也是同样的效果,如果是半自动的高精确手枪,威力相较之下就有些不稳定。   调整自己的呼吸,温妮特将瞄准十字东北侧偏移,校准对方的宽阔些的上胸部。   砰!   从全息投影反馈来的景象中,她击中了对象的肩膀。   温妮特感受到,出现这种错误并非是技巧上的因素,而是在射击的瞬间,她的心率有多余的浮动。   扣下扳机的对象,与作为靶子的砖块和标牌不同,是模拟出来的人类,逼真得像是活生生的人类。   尽管精神像是燃烧一样的集中,但在发射子弹的一瞬间,还是感受到了恐惧与压力的挤压,破坏了自己正在找寻的节奏。   就像是感受到内心中残留的唯一一点儿人性的残渣般,指尖传回的触感迟钝了一瞬间。   在旁观察的姬露希发觉温妮特的异常,在这个短暂的间隔,将投影重置。   首次击杀目标,会感到犹豫,对人类来说是理所当然的,这之后还会感觉到后悔、恐惧、悲伤,但很快就没有心力去考虑这些——和自己不相关的人——普世中称不上良善的人。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姬露希正犹豫着说点什么劝导——   砰!   全息投影中的社长他——   脑袋开花了。   温妮特兴奋地抱住姬露希的肩膀:“你看,姬露希,我成功啦!嗯嗯,看来本牧师也是有作为狙击手的资质的嘛。”   把假人当成是虚无的邪祟偶像之后,温妮特小姐简直就是人间残渣一样的屑呢。   ……   ps:人间之屑温妮特小姐管你要票票,你不要不知好歹!(`へ´*)ノ 015 琴酒你是不是割过?   姬露希差点变成了豆豆眼。   难道有信仰的人心理都比较强大吗?   看见温妮特高兴得要跳起来的模样,她总觉得有点拿捏不准对方的个性。   很可能这就是爱碧丝受到贝尔摩德高度关注的原因吧。   顺着温妮特的兴头,姬露希又为她普及了更多射击相关的知识,并将基地里储备的枪支交由她试射。   在这期间,她找到组织的普通人员,专门为温妮特设计了矫正视力的镜片。   然而它只能作为非常规的手段,温妮特戴上它的确能看清更远位置的景物,但长时间使用会令她的双眼感到强烈的疲劳,使得视力进一步下降。   姬露希对温妮特的情况做出判断:“看来你不适合在原地等待猎物的出现,长时间对目标锁定,会对你的视力造成损害,我建议你使用半自动狙击步枪,藉由连射增加容错率,而且枪身较轻,移动射击也比较容易。”   温妮特也觉得自己不是能耐下心性在远处等待敌人出现的性格,虽然看着对手一步步落入圈套令她感到有趣,但举着枪支像追击猎物一样更能让她感觉到兴奋——大脑格外喜欢这种生死之间的感觉。   她取了相对顺手的SVD狙击步枪,在模拟训练中第一发并不直接瞄准要害,而是要确保命中率,以达到削减对方的移动能力的目的。   不过,在遮挡物多的环境中,这样的仿佛就不够适用。   又在新设施内熬过了一周的训练,正当温妮特对下一项训练感到稍许期待的时候——   姬露希:“所有的基础训练都已经完成了,你的进步速度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境地,现在你欠缺的,就只剩下实战经验。”   阿嘞?   听到这个消息后,温妮特连忙左顾右盼了一番,卡尔瓦多斯大哥丫的根本没出现过呀,说什么接手我的训练,根本就是骗人嘛!   心胸狭隘的温妮特小姐,觉得有必要在贝尔摩德的面前提一下这件事。   自己在艰苦训练,那位看上去面容坚毅的大哥竟然全程摸鱼!   温妮特悄悄提了一嘴:“那个……卡尔瓦多斯先生呢?他不是说……”   她话说到一半,姬露希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卡尔瓦多斯被贝尔摩德叫走了,又有新任务的样子。”姬露希解释道,“我也有收到她的联络,从她的态度来看,比较希望我来教导你。”   就算不在眼前,这个大腿舞舞女还要阴本牧师一手!   呜呜,温妮特小姐已经开始幻想有卡尔瓦多斯大哥的训练是多么轻松简洁了。   她看了看自己原本白皙柔嫩的小手,如今多了许多挫伤,茧子也越磨越厚。   姬露希没有解释更多,而是拿起了温妮特小姐头一回见的大板砖手机,冲着对面轻声嗯了几次。   “已经没必要继续呆在这里了,带上你趁手的武器,还有你的私人物品。”说完之后,姬露希先一步回到地面的仓库内。   温妮特紧随其后,当她回到仓库,便感受到一阵刺眼的灯光,卷帘门被打开,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招摇地停在入口处。   贝尔摩德从车窗内探出头来,招手:“哈喽,Dark Angel!”   在兰博基尼的后面还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姬露希拉开兰博基尼的后座坐了上去,而她在贝尔摩德的要求下坐在前座上。   从车的后视镜中,温妮特瞥见坐在后面那辆车上的人,是两个全身笼罩在黑衣内的男人。   开车的戴着墨镜,是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坐在副驾驶上的,是个瘦高的男子,脸颊隐藏在帽檐的下面。   贝尔摩德瞧见温妮特在往后看,问道:“有兴趣?”   温妮特摇摇头:“只是有点好奇,我还没见过除了你、姬露希、卡尔瓦多斯以外的组织人员,他们也是核心成员?”   贝尔摩德瞄了一眼后座的礼帽男,笑着调侃:“Dark Angel,可千万不能对那样的男人产生兴趣,琴……他的眼里只有自己追寻的猎物……”   温妮特小姐一瞬间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她盯着贝尔摩德的脸瞧,但是其中并没有像是感怀过去般的情绪流动,看来和孽情没什么关系。   经常来教会的凯伦女士,就总喜欢提及自己的情史,她把浪漫的部分记录在羊皮纸封皮的本子上,每次谈及,她都讲到晦涩难懂的风味——那个的感觉。   温妮特并没有从贝尔摩德的身上感受到类似的气氛。   难道说,那个高帽檐的割过?   真可怜,阿丽莎修女说过,那种不完整的男人可到不了天堂。   温妮特小姐对男人没有半分兴趣,却也说不上讨厌什么的,只是单纯感到无关紧要。   以前偷偷溜进书店买奇怪的书的时候,温妮特就听书店的男性店员说过——   对异性感到厌恶的同是最低级的同。   大多数与同有关的小说都带有低俗的描写,作家们仿佛心照不宣。   ……   此时,坐在保时捷上的高帽檐琴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温妮特小姐按上了这样的印象。   正在开车的壮硕男子伏特加蹙了下眉头,开口询问:“大哥,贝尔摩德怎么拉这么个小女孩加入组织?”   伏特加很不理解,像这样的小个子女性,显然称不上什么可靠的战斗力,哪怕脑力过人,在没有成绩、年纪较轻的基础上,也很难视为有用的人才。   他不太能理解。   以大哥的个性,怎么会因为贝尔摩德的一句话,就专程过来观看一场无聊的测试。   在伏特加看来,这场实战测试在未开始前,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这时,琴酒咧嘴一笑,取下他叼着的烟捻在烟灰缸里,开口道:“被贝尔摩德看上的家伙,能力多少是有的,但是这次她的判读似乎失误了……认为一个毛都没有长全的小鬼,同时拥有暗杀的才能和少见的领导、组织能力……”   贝尔摩德原话是,那个车上的女孩拥有媲美他的才能。   但从贝尔摩德自傲的神情看,她显然认为那个女孩具备成为核心骨干领导人员的能力。   被拿来和一个小女孩来比较,这让琴酒感到不悦,但同时,他也对这次的新成员产生了一丝兴趣。   琴酒使用车内点烟器又点了一根“JILOISES”香烟,缓缓说道:“轻视永远不是个好习惯,既然舞台已经搭建好了,我们就坐在台下拭目以待,她到底有没有贝尔摩德说的那么优秀……”   …… 016 杀手小姐的毕业课题   温妮特小姐美美地享受了会儿柔软的跑车坐垫,小屁股还没有焐热呼,车辆就一个紧刹,弄得她差点磕到头。   贝尔摩德这女人和她的开车技术一样,真放荡!   温妮特小姐心里苦,有怨言不敢说。   坐在后座的姬露希掏出手机,看了眼荧幕,然后把脸探到前车位来,对贝尔摩德说:“情况有些失控,据说是那位小姐不愿意进行人体实验,不小心把失败品放了出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贝尔摩德叼着细烟,浅浅的眉毛拧在一起。   “好像安保人员半数被控制了,看来是鲍里斯上尉脱困了……他很可能会拿雪莉来和我们谈条件。”   本来还在苦恼的贝尔摩德突然轻轻笑了起来:“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不得不说,时机是刚刚好。”   药物研究所被失败的试验品反过来控制,所属的安保人员被控制,时间正巧又是夜晚,对Dark Angel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现在状况更要合适的舞台了——她必将在今晚大放异彩。   走下车辆的伏特加和琴酒来到兰博基尼旁,琴酒敲了敲前窗玻璃:“贝尔摩德,不要浪费时间。”   “琴,稍微出了点状况。”贝尔摩德放下车窗。   琴酒露出不太高兴的表情,将还未吸完的烟丢在地上,用皮鞋捻了捻。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贝尔摩德。这种小事的安排,也会出现纰漏?”   “是纰漏,不过是雪莉的纰漏。”贝尔摩德打开车门,叫温妮特下车,“好了,Dark Angel,看来你的毕业课题已经没办法更改了。”   温妮特不明所以:“究竟要我做什么?”   看到温妮特准备好手头的枪支,贝尔摩德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让姬露希来训练温妮特是个正确的决定,毕竟她是从炮火连天的战场上活下来的战士。   贝尔摩德走出车门,点燃了香烟,目视面前气派的独栋建筑物,说道:“原本你的对手是这座建筑物里的安保人员,目的是潜入、控制人质——组织的研究员,但是现在任务变更了。被组织送来的失败品,还有前三角洲部队的鲍里斯上尉脱离了控制,目前正躲在这所建筑物中,控制了我们的研究员……Dark Angel,你的任务是清除研究所里的敌人,救出组织的研究人员,难度稍微增加了,你需要保证人质的存活。”   听到贝尔摩德的描述,站在一侧的琴酒开始冷笑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余兴节目。不过,像雪莉这样的天才研究员要再找出来一个,可不是容易的事。贝尔摩德,你应该清楚,如果失败了,就算你与那位大人有联系,也难辞其咎。”   “是共同解决这件麻烦事,还是让这个小鬼独自去送死呢?”   琴酒的表情愉悦起来。   伏特加在一旁冒着汗水,两位核心骨干之间的谈话让他坐立不安。   要是换成一般成员,出现这种纰漏,他的大哥早就把伯莱塔顶在那人的脑袋上了。   而在温妮特小姐眼中,这个割过的礼帽男分明就是在瞧不起她嘛!   呜,温妮特小姐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敌人数量位置,环境状况未知,还有个前三角洲特种部队出身的怪物,要她这么一个弱小、可怜的牧师,独身进去,还要确保人质的安全——   这什么地狱难度啊!   温妮特小姐的双腿都开始打颤了好嘛!   在这个时候,温妮特怀里的日记本开始微微冒烫,她翻开一看。   【任务:拯救组织代号为雪莉的研究员。】   【备注:你所在的组织会招募一些拥有才能的对象,并试着将他们培养成合格的杀手,该过程中,常会出现身心情况出现问题、能力退化的人员,被视作失败品遭到处分。研究所内的失败品共有四人:擅长狙击的加藤圭;极为敏捷的斯坡克;体格超人的萨姆;善于隐藏的威尔逊。此外,被FBI盯上的前三角洲部队成员鲍里斯因暴露与组织的联系,暂时被收押在研究所内,等待试验新式的自白剂。此时,五人皆已脱困,并准备对应组织即将到来的追击!】   【提示:研究所内的警备措施已被解除,预计再次启动需要三十分钟。】   温妮特的情绪逐渐冷却了下来。   临阵脱逃的话,她会被归类到正在研究所内挣扎的失败品们中。不止如此,给她危险感觉的那个礼帽男会在她准备逃离的瞬间,将她击毙。   只有放手一搏了。   赢了暴富变核心成员,输了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了。   温妮特感觉到自己正在缓慢兴奋起来,变成这样的缘由很虚无,和她在祈祷时的感受完全不一致。   呼吸灼热到几近要烫伤嗓子。   这种状态下,就连看到自己的模样,她都会感觉到迷惑。   以往身处在和平国度,在娱乐、工作中深陷的那个人的身影,她已经完全无从分辨。   车窗里倒映出来的——   是谁?   在这个国家里不怎么稀奇的,面无表情的欧洲人,戴着任谁来看都极为鲜明的特征,过着自己曾经视为“异常”的生活。   好奇怪呐——   穿越后的生活不该更轻松才对吗,怎么就变得没有选择了呢?   温妮特给枪支上好子弹,对姬露希说:“手枪,借我用一下好吗?”   “你想要双持?”姬露希露出疑惑的神色,“你没有接受过对应的训练,这只会让你的动作变得迟钝。”   “不,我是怕子弹不够用。”   看到温妮特的神色很认真,姬露希便将随身的半自动手枪交给了温妮特:“活着回来。”   “当然。”温妮特的眼中透露出寒光。   “我们都受罪的捆绑……但稗子和麦子,自然要留下后者。释放罪人是主的权威,那么我要做的,就是送他们去见主。”   即使是失败品,也是手染鲜血的存在,嗯……自己只是在彰显主的权威。   三十分钟吗?   如果不能在三十分钟内突入研究所的核心,救出人质,自己的位置就会在敌人的掌握之下,从而影响到任务的执行。   关键是,如何保证人质的安全。   似乎是觉得温妮特做好了准备,贝尔摩德拿出一个呼讲机:   “上尉,真遗憾,我们已经封闭了可以逃亡的路线。不过,我们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五分钟后,我们会派一名成员进入研究设施追杀你,只要你赢了他,你就可以用研究员的性命来交换逃亡的机会。”   …… 017 独自一人,跨越窄门   温妮特小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贝尔摩德这女人根本就是在拱火!   看她那个像是某麻婆神父一样的愉悦笑容,温妮特小姐荨麻疹都要往外冒了。   这绝对是在报复吧,报复自己叫她“大腿舞舞女”!   五分钟准备时间……   温妮特深吸一口气。   “贝尔摩德,你的玩具好像已经开始害怕了。”   说着,琴酒露出嘲弄的笑容。   “琴,她已经是个优秀的杀手了。”贝尔摩德胸有成竹地答复。   他上下打量温妮特,实在没看出她有哪一点像是个合格的杀手,唯一值得他承认的,只有外表的欺骗性,然而比起杀手,这是更契合潜伏人员的特点。   不过,他确实嗅到了一丝同类的味道,从那双古色无波、淡然的紫瞳中。   他内心并不怀疑贝尔摩德看人的能力,组织成员内,除了朗姆外,唯独贝尔摩德的目光最为挑剔,不过——   “哼,女人!”   在一些事情上,她们总喜欢感性判断,也经常会受到情谊之间的干扰,这是他在贝尔摩德身上感到反感的一点。   呵,只要这个小女孩死在这次的任务中,她应该就能明白自己的举措是多么的愚蠢了。   女人总爱为自己心爱的玩具哭泣。   鲍里斯那个家伙的死亡无非是早晚的事,若他们一拥而上,只会让鲍里斯鱼死网破,无法保证雪莉的安全,而贝尔摩德提出的游戏,无论输赢,都能一定程度上影响鲍里斯的判断,从而令他放弃杀害人质。   在那位大人看重的毒药研发成功之前,天才研究员的生命是不容有失的。   把组织利益放在第一位的琴酒,已经开始规划营救、与追击路线,他对伏特加说道:“准备好直升机在附近待命,一旦贝尔摩德的玩具失败,你就带着卡尔瓦多斯,在空中观察鲍里斯,叫科恩和基安蒂埋伏在附近的码头上,鲍里斯那家伙很可能会选择船只……”   在他音落的一瞬间,温妮特已经抬起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没有那个必要。”   温妮特心里没有装叉的想法,但是她必须向其他成员展示自己的价值……以及,尊严。   看着面前指向自己的黑洞洞枪口,琴酒不怒反笑,抽出一根烟放在嘴上。   “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很好,向我拔枪,你很有胆量,你取代了爱碧丝的代号,是吧?我承认你了,小女孩。的确,用‘玩具’来称呼你不太合适,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一块易碎的玻璃还是一把锋锐的利刃吧!”   话音一落,琴酒的身姿一个抖擞压低重心,朝温妮特持枪的手腕踢去!   温妮特像幽灵似的,不动声色后撤一步,她看出琴酒的动作只是为拔枪而作的障眼法,但她现在不能对作为同僚的琴酒开枪,于是压低手腕,躲过琴酒的踢击,顺带用枪把部分敲击琴酒的小腿,另一只手反手从口袋取出半自动手枪。   这时,琴酒也从怀里掏出了枪,指着温妮特:“受过姬露希的训练……还不错。”   温妮特没理他,默默将携带的枪支收起来。   在这场短暂的交锋中,琴酒理解了,对方确实有作为组织一员的能力,拔枪速度、敏捷程度。   或许是由于没怎么杀过人的关系,琴酒甚至从她的身上感觉不到杀气,实战之中,他很可能因为这点而产生错误的判断。   他同时发觉了温妮特的缺陷,依赖于声音的判断,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防备突袭、判断敌人的位置,但同时也容易受到敌人的诱导,在信息量同等的情况下,很容易陷入不利的局面。   不过,至少不是贝尔摩德那样容易受到感情驱使的女人。   底细也足够干净。   琴酒一并将枪支收起,坐回了他的保时捷内,对伏特加说道:“走,准备善后处理,等雪莉整理好研究资料,就把研究所的痕迹销毁。”   伏特加本来还想问要不要安排船只,但看着琴酒笑着用车上的点烟器点了支烟,便把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看起来,大哥对贝尔摩德的女孩还算满意。   乘着大哥心情好,伏特加二话不说开动了汽车,连忙朝支援人员那里预定了炸弹。   大哥的心思,他明白!   没有人比他更懂大哥!   这点小事,不需要特地叮嘱,伏特加完全清楚该怎么做。   把整个研究所炸上天,再嫁祸给本地的黑道分子,随便杀个小头目,再布置他们交易中转点的假象!   相信,大哥也会他的安排感到满意!   另一边,看着黑色保时捷开走,感觉送走了瘟神的温妮特,刚想松口气又吞了回去。   五分钟差不多要到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   不对,串词了。   吾要独自一人,跨越窄门!   温妮特小姐做好准备,背记下姬露希手机里的建筑图纸,准备潜入研究所。   不,说是潜入已经有些太迟了,听到贝尔摩德的消息,对方没理由不进行防备,如果是前特种部队的军人,这时候一定做好了对我的迎击准备。   贝尔摩德特地注明了,来的是一个人。   温妮特想起姬露希的教导,在追逐战当中,首要的是以对手所处环境的思维来进行思考。   比如,知晓有一个杀手要过来取自己的性命,该怎么做?   逃跑,还有伏击……   据贝尔摩德的描述,受制的鲍里斯处在虚弱状态,在体力不充沛的状况下携带人质逃跑,毫无疑问是愚蠢的举动。   他首要的举动必定是恢复体力,再找到自己擅长的武器,接着设置陷阱等待她自投罗网。   研究所设立在面前这栋中心大楼的内部,平时以公司的名义进行活动,设置在远离市中心的郊区,实际活动的人员只有组织的安保人员以及研究员。   出口一共有三个,正门的旋转入口,降落在地下停车场的安全梯,以及特殊透明直达升降梯。   由于建筑本身是组织科学家试验作——特殊的曲面建筑,内部的构造比设计图要夸张许多,属于相对复杂的环境,被关押的鲍里斯不会比她熟悉太多,这样一来,他的选择必然倾向于稳妥,在一个恰当的埋伏口,等待自己的到来。   …… 018 阿萨姆奶茶与肉弹战车   温妮特刷了从贝尔摩德那里得来的ID卡,谨慎穿过三折棱镜的旋转门,走进一楼的大厅。   贴着墙面,一边缓慢地移动,她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构造。   一楼的大厅涂着奶白色的油漆,墙壁像是经过些微扭曲,另类而模糊,空气中弥漫着像是医院似的淡淡消毒水的气味。   这些都令身处在其中的温妮特感到不快。   卡在差不多九英尺高度的摄像机已经停止运作,月光像是磷粉落在地面上,晶莹地闪着光,一切就如同救赎日记里所说的,内在的安保设备已经停运,架在门口的警备室内空无一人。   温妮特推测,应该是供电停止之后,警备员举着手电筒前往设施内询问情况吧。   组织的设施,不可能没有设置备用电源。   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能够启动它的人已经没有了,另外一种就是懂得相关理论的家伙,对设施进行了提前的破坏,这些工作不可能全由鲍里斯一个人完成。   贝尔摩德呼叫的是主控室,已经被鲍里斯所占领,他可能已经将消息透露给了设施里潜藏的“失败品”。   对组织感到惧怕、憎恶的他们,想必同样不会放过只身进来的追击者,大概率盘踞在设施的某处,等待她的到来。   虽然看似处在被动的状态,但只要对方没有掌握设施的整体构造,从信息量上就是对等的,她无非是扮演了突入的角色。   设施的上方设有架桥,能够观察下方的视野。   温妮特确保自己在视线死角的位置,每次前进,都爆发全身最快的速度,减少被目击的概率。   躲到供流动人员休息的沙发座椅后面,温妮特发现第一层报警装置。   出于谨慎,她还是选择将警报装置无效化,以防离开的时候,受到探测。   电梯绝对不能使用。   一楼的楼梯是涡型螺旋状的,温妮特握好枪支,背贴着墙壁,谨慎缓慢地移动,藉由敏锐的声感来判断是否有埋伏的敌人。   温妮特感觉到了细微的呼吸。   有人在。   温妮特再次确认了下弹夹,从楼梯护手的上沿窥视楼上的光景。   直线到六十度的偏角上,全是空荡荡的一片。   二楼有供人取阅的移动式书架,但是大小上不可能躲藏着人,但温妮特感觉到了,她正在被某个家伙锁定。   坐以待毙下去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温妮特藉由娇小的体型,弓着身体奔跑,一口气窜进书架的后面,然后立即确认鸟头护栏的两侧,然后她见到了安保人员的尸体。   从只有一体来推断,他便是入口处的安保人员。   长长的血痕一直从楼梯间的路口延伸到附近。   不对,这里不是他被杀的现场。   吸引注意力的诱饵!?   温妮特提升警觉,几乎与此同一瞬间,她听见金属曲折的声响。   该死,是上面!   温妮特几乎贴着子弹翻滚到围栏角柱的后面,她未来得及用视线寻找开枪的家伙,刚稳固身形,就听到枪声停止。   从排气扇的通道口,一面宽敞的铁围栏被生生拧断。   里面窜出一个身高两米的壮汉,抱膝翻滚来到她的面前,使用全力挥动警棍,将围栏的护手砸烂一块。   温妮特被碎屑划伤了脸颊。   他吗的比哈利路亚巨人还夸张!   槽点真不是一般的多。   “呵,什么五村械斗啊,这像肉弹战车一样的家伙。”   温妮特靠着身形敏捷,躲开了挥击,然而壮汉另一只手取出乌兹冲锋枪,朝着温妮特开火。   子弹就像飘移的流行轨迹,随着温妮特移动。   温妮特以奔跑的姿势踩到椭圆状的围栏上,浮空跳跃,引导壮汉改变持枪的方向与高度,借此躲避子弹。   与此同时,她在跳跃中朝着壮汉射击。   砰!砰!   身形庞大的壮汉胸口被打入两发子弹。   壮汉应声倒地。   马格南子弹将他的胸口炸出漏水高压管一样的血迹。   但枪械的声响将她的位置暴露。   温妮特顺势躲进曲面的U形长廊——只要不移动——敌人就无法获取视野的位置。   把研究建筑建得这么稀奇古怪,也难怪会遭到反抗敌人的利用。   温妮特并没有将这里当成落脚点与喘息点,因为她听到了更多移动的声音,有复数的人在向这里接近。   温妮特心想:“这个应该就是那个什么体格超人的奶茶阿萨姆,救赎日记告诉我,敌人只有五个……来的是安保人员么?”   利用手头现有的东西,拿来牵制对手,很符合一个杀手的思维。   温妮特贴着U形曲道,确认是一队散乱的脚步。   光是听它的节奏,她就能够肯定,这些人内心的慌张。   叫安保人员乖乖听话、紧张的理由多半是——   性命!   有人在盯着他们的性命,像是在驱赶羊群一样叫他们来到这里。   一场狩猎游戏?   温妮特不觉得这种紧要关头,会有脑子不正常的家伙玩这么一出,虽然组织里的家伙脑回路确实很奇怪,但应该不至于如此——   好吧,温妮特小姐并没有把握。   正常的温妮特小姐怎么会理解疯子的思维?   结合救赎日记的内容,温妮特自然而然想到擅长狙击的加藤圭。   对方很可能在听到动静之后,改变了位置,将整个二楼视为狙击范围,但是受制于视野,他能够瞄准的只有整个二楼一半的空间。   U型通道的内部,正巧是他的死角……   糟糕!   这样一来,那些被胁迫的警卫也会涌进来,然后他只需要守住两面的出口……   也就是,他还有一个帮手,担当驱赶羊群的牧羊人!   意识到这里已经不适合作为躲避地点,温妮特第一时间判断了脚步的位置,从椭圆的右半球到这里,还有约一分钟的距离。   要想控制这些警卫,而不引发骚乱,这个“牧羊人”不可能把他们的行动模式更改为奔跑。   温妮特判断,埋伏中的两人并不清楚她的体格和信息。   于是她主动开枪吸引“牧羊人”的注意,让他放警卫来到曲面走廊探路,不出她的所料,对方果然按照她的思路来行动了。   “抱歉了,愿你在主那里,不再遇见命运的苦难!”   …… 019 我在深渊等你   温妮特一拳刺击在安保人员的喉咙上,在他未发声前,便令他失去意识。   之后,温妮特脱下黑色的外套,将它套在安保人员的身上,并开始解对方的衣服。   这期间,她在入口处打了一发子弹,来震慑接下来被派进来的安保人员,令他们产生恐慌。   温妮特完成变装,已经锻炼得矫健的她,扛着紧巴巴套上黑衣的安保人员,来到狙击手所在一段的出口,她躲在安保人员的背后,像支撑着一个假人般慢慢推进。   砰!   被温妮特伪装的安保人员中了一枪。   她原打算,即使被看穿,也可以拿对方当成掩体突围,不过对方的状态明显要比她紧张得多,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另一方面,对方根本不清楚她是个小个子又是个女人这件事。   贝尔摩德的小花招——“他”这个字眼。   趁着狙击的间隙,她开始迅速地奔跑,枪响的瞬间,她已经依靠听觉确定了狙击手所在的位置。   二楼与三楼间的高度只有七英尺左右,温妮特从护栏上起跳,抓住三楼的护栏的边缘,一个回旋翻身跳上。   而此时狙击失败正打算撤退的加藤圭,正在给楼梯间前的储物室挂上绳索,借此增加与快速出口狭隘通道间的障碍物。   未等他完成。   幽影一般的温妮特就出现在他身后,绞住加藤圭的脖子,用手枪堵住他的嘴巴,令他压在绳索上挣扎。   只有五秒钟左右,加藤圭就断气了。   “第二个……”   温妮特面无表情地呢喃了一声,她将绳索拆卸,再用加藤圭的遗体挡在楼梯间的出口上,再度开始奔跑起来。   她已经注意到了,牧羊人敏捷的身手,然而,对方并没有为狙击手报仇的打算,而是打算躲进安保人员的中间,用他双持的自动手枪顶着安保人员的后背,拿他们当成垫背。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牧羊人语无伦次、歇斯底里的喊声,响彻了整个大厅。   温妮特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绝望,然而一向仁慈的她,心里却没有半点想要放过对方的打算。   她呼着灼热的气,苍白的面色不知道是因为运动还是其他原因变成诱人的桃红色。   就连深邃的紫色双眸,此时都好像泛起了涟漪一般。   仿佛要将这份绝望当成食粮,将此场行动当成飨宴——   自己简直宛若一个魔鬼,一个自己恨不得铲除的可憎面目的魔鬼。   但是——   好兴奋!   更多、更多、再更多地吼叫与求饶吧!   在这夜幕与绝望笼罩的空虚之中,在无慈悲与噩梦弥漫的地狱里,如以赛亚书里的摩押人那般哀嚎,哀嚎着承罪,哀嚎着死去!   温妮特感觉精神上仿佛有妖精在跳舞,然而内心却涌现着一阵怪异。   耳鸣发作!   仿佛有人诵唱圣歌,庄严且悲伤。   主啊,圣火啊,请赐予怜悯!   “I will wait for you in the Abyss!”   口型轻念着,温妮特掏出柯尔特·蟒蛇,由上到下向躲在安保人员中的牧羊人——斯坡克连续射击。   砰!   砰!   砰!   温妮特装填的黄铜弹头、特氟隆加工的KTW穿甲弹,轻松穿透了垫背安保人员的身体,将斯坡克杀死。   此时的温妮特已经清楚,即使她想要放过下面的这些安保人员,组织在收尾的时候还是会出于保密,叫他们永远地闭上嘴。   结局已经注定的情况下,怜悯已是无意义的举动。   就连温妮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般冷血。   她突然有点明白姬露希的劝告了,虽然具体的感受不同,但有一点是极为相似的,就是在这么做了之后,残余下来的、顺着指间往身体内在慢慢攀爬的麻木——选择生存下去,选择活着,作为杀手的人就只能这么做。   但是,如果是行动的策划人,就能大幅度减少击杀旁观者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权力,可真是该死的诱人。   “第三人……”   温妮特的循着脑内快速记忆下来的布局图,拖着有些疲劳的脚步,朝着位于四楼的研究室走去。   握着枪柄的手由于兴奋的汗水感到湿滑。   已经来到这里,温妮特知道,没有再后撤的必要了。   ……   “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贝尔摩德。”琴酒的声音从手机中传递。   与姬露希共同等待的贝尔摩德,站在研究所的楼下观赏,至此为止,枪声已经响过超过五次了。   她的Dark Angel大概已经离终点站不远了。   “无须担心,琴。爱碧丝正在扫清路上的障碍,姬露希的发信器,告诉我她已经出现在四楼。距离节目结束,只剩下一小段时间,耐心等待吧。”贝尔摩德充满自信地回复。   鲍里斯上尉放到三角洲部队内,也只是一般、甚至是偏下的水平,而她的Dark Angel,无论是训练的强度还是天赋都远超对方。   贝尔摩德靠在车门上,问:“姬露希,你猜还需要多少时间?”   “八分钟后,分出胜负。”姬露希回答道,“爱碧丝缺乏充分的经验,结果到底会怎样还很难说。”   她不是不相信温妮特,但学会了杀人,和真正把人杀掉还是有区别的。   她不确定温妮特是否能跨越心理的障碍,规避可能的失误。   毕竟,敌人和作为靶子的砖块不太一样。   贝尔摩德对姬露希的态度感到不愉快,但她仍旧轻松地笑着,在她眼中,结论已经很明显了。   被布里奇视作堕天使的Dark Angel,她的才能早在数年前就有过体现——这是姬露希所不了解的事情。   接着,她打开手机编辑邮件给伏特加,内容上写着:“再过十分钟,开始执行后续收尾,由我启用N方案,现在准备直升机。”   另一边,正坐在驾驶位上的伏特加紧张兮兮看着自家大哥,不知道该不该传达贝尔摩德的意思。   “大哥……”   他尽可能平静地保持语调,但是显得慌张的粗狂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的不安。   琴酒点了支烟,说:“是贝尔摩德那女人的消息吧。”   伏特加点头如捣蒜:“大哥,贝尔摩德要我们派直升机接应,贝尔摩德她已经提前准备了爆破组。”   “要给她看上的女孩开场派对?”琴酒冷哼一声,“这还真是那女人的性子,照做就行了,看来爱碧丝的行动已经接近尾声了。”   …… 020 忏悔是更能打动我的方式   还剩下擅长隐藏的威尔逊,以及前三角洲部队的鲍里斯。   温妮特清楚,刚才战斗的动静,已经被这两人捕捉到,这段时间,对方想必做好了一些准备。   如果自己是对方,一定不会想要暴露自己的动向。   挟持研究员作为人质撤走,要做到这点,一开始必须在不引起组织瞩目的情况下,也就是说,他需要悄然声息地杀掉自己这个追杀者,然后趁着组织没有反应过来的空隙,带研究员开始逃亡,利用不对等的信息,来增加自己存活的概率。   若是离开研究所的瞬间就被组织盯上,或者令组织第一时间得到她死亡的消息,这都会对他的逃亡造成影响。   也就是说,他唯一的胜算,就是利用人质来牵制她,展开游击战。   这样一来的话,白刃战是为最理想化的手段,枪支很可能会引起组织成员的注意。   是会潜藏在室内等自己进入,还是像最开始的大块头一样,躲在必经之路上埋伏她呢?   不……还是不对!   埋伏一个实力不清的追杀者,换任何人来想,也不会开始就玩破釜沉舟的路数。   如果是躲在研究室内埋伏,相当于变相截断了自己的退路,和追杀者在近战上决一死战,这太过愚蠢。   温妮特距研究室不远停下脚步。   换做是她,会选择在关押研究员的房间前,做好伏击准备。   与此同时,预留出一条后路。   这样一来,即使追杀者救出研究员,带着一个累赘的情况下,行动也会受到拖累,变相增加了出手的次数。   能够做到这点的位置是——   “3号实验室……”   温妮特在脑内描绘建筑的布局,层数越向上,建筑弯曲的弧度就越小,同时体现出来的空间也越大,3号实验室就处在这样的一个微型弧度上,整条走廊差不多有二十码,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如果要瞄准这条走廊的话,最佳位置是……   “五层的观景室。”   有着金属制的护栏遮掩,从下方无法窥探到上面的具体情况,至于通往那里的手段,只有电梯和章鱼触手一样的回旋楼梯。   前者无法使用,后者只要在顶部架枪,就能防止对手攀登上来。   但是这样做也有代价,若是被守住出口,一样无法由五层的观景室离开。   他会选择这么做吗?   温妮特思索了下,鲍里斯很可能没想到她能短时间记住内部的构造,从而采取了这样的埋伏方式。   赌一把好了……   因为其实还有第三种抵达鲍里斯身旁的方法,搭成有独立动力系统的直达升降梯,前往顶层,然后藉由顶部像水塔会设置的那种梯子,降落到五楼的观景室。   不过,万一有人埋伏在直达升降梯的出口,她就避无可避了。   如果鲍里斯心思足够缜密,他也有可能会在升降梯的前面设置一个陷阱,但是从时间上看,并不足以让他设置一个足够精妙的陷阱,同样安保人员的装备里没有配备可以爆破用的武器,至于自动发射子弹的装置,容错率又过低。   到这个阶段,已经演变成了心理上的博弈。   温妮特按照她的计划,一路赶往研究所的顶层,从升降梯出来以后,她再度呼吸到了夜晚甘甜的空气。   看来,这场赌博是她胜利了。   不出她的所料,一个身材强壮的欧洲男人正匍匐在围栏边上,手中握着一把M4卡宾,对准下方前往3号实验室的走廊,保持着狙击的姿态。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到敌人会使用危险的升降梯,从上方对他造成打击。   温妮特屏住呼吸,准备在身体落在梯子的一瞬间开枪射击。   距离只有三十码,是她闭着眼睛也能命中的距离。   温妮特用手指摩擦了下扳机,径直跳落,一瞬间激发了柯尔特。   砰!   扣下扳机的瞬间,温妮特就感觉到了不对。   这根梯子有一部分松动了,在她脚踩实之前就发出了声响!   反应过来的鲍里斯抱着枪支,使得温妮特的子弹撞击在了坚硬的枪身上面。   “啧……”   原本肯定自己能一枪爆头的温妮特,只留下了最后一发子弹。   所幸,枪支被集中的鲍里斯因为强烈的冲击,没有调整身形的时间。   温妮特取出从姬露希那里借来的伯莱塔对准了鲍里斯,却见到对方双手举起,把枪支丢在一边,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   “请停下来,听我说!”鲍里斯大声喊道。   按姬露希的教导,这个时候应该要立即开枪,但是温妮特并没有这么做,说实话,她对面前这个将死的敌人会说些什么很感兴趣。   “像你这样的孩子不该加入这种邪恶的犯罪组织……你仔细想想,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们,都在学习、无忧无虑的成长,你应该像他们一样!我认识FBI的人,你知道证人保护计划吗?只要你答应透露这个组织的情报,你就能获得重新来过的权利,作为一个普通人!”   骗人。   温妮特理解了,他还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想要通过这种诱导的方式,让她对普通人的生活产生艳羡,从而愿意听从他愚蠢的建议。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打算,认识FBI什么的也是谎话——他自己就被FBI盯上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将武器出售给组织以外的黑手党,还想要干掉组织派来的联络人。   温妮特觉得甚至没有任何思考的价值,这只是用来凑齐胜利拼图的恶魔的谎言。   只要她一迈入陷阱,对方就会掏枪将她射杀。   “你有亲人吗,女孩?我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妹妹,她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我答应过她,要为她十七岁的生日准备礼物。”   温妮特慢慢放下枪支,就这样在旁看着他卖力的表演。   妹妹?   温妮特就这样听对方讲了个老套的故事,困得眼泪都快留下来了,不过,也正是因为故事老套,极具普遍性,才会让人想要相信。   似乎是认为她放松了戒备,鲍里斯逐渐朝她的位置走来。   这个过程中,温妮特还注意到了某种特殊的声响,是金属和皮肤摩擦的声音,训练中每日都能听到的熟悉的声音。   他在身体的某个部位还藏了武器。   谎言就像细菌,只要出现一个就会无限增殖。   作为牧师,温妮特小姐早见怪不怪了。   “你知道吗?我是个牧师。”温妮特突然说道,“你的故事我在别人口中听了至少有十几遍,他们都能说出一大堆细碎的琐事,丰满又挠人。但是你的故事缺少骨肉,就像一坨干瘪的牛粪。如果你想要打动我,或许忏悔是更有效的方法。”   “不过,我已经没兴趣了。”   “你的忏悔,就留到见上帝的时候说吧。”   …… 021 和我玩套路?弄死你!   砰!   3.58秒,六枪。   在鲍里斯掏出他的备用装备前,温妮特将他打成了筛子。   从他倒下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来,或许是在想为什么一个小女孩能够完全无动于衷吧。   “还有一个,擅长隐藏的威尔逊……”   温妮特喃喃一声,沸腾中的血液迅速冷却了下来。   这个瞬间,她才感到到弥漫在设施内的冷气,身体的毛孔如同门似的被打开,似乎血肉与情绪一同浸在这股寒意当中。   敌人比想象中脆弱的多。   影视剧里经常有的中弹、负伤作战情节并没有出现,也没有临死前爆种、反击的强悍敌人,在精准、高杀伤的武器面前,几乎没有闪躲的可能性。   擅长躲藏的话,说不定早就吓破胆躲在某个地方了。   温妮特叹息一声:“十五分,预计十分钟之后进行爆破吗?算了,就让最后的敌人和这栋大楼一起炸上天好了。”   填装好她擅长使用的柯尔特·蟒蛇,温妮特由回旋式楼梯跳跃向下,来到3号实验室的前面。   她将枪支对准木质门,但想到可能波及需要保护的研究人员,并没有开枪,而是轻轻放下门把,端平握枪的左手,将右手放在藏在腰间的匕首上。   门扉开启的摩擦声。   温妮特屏息左右环顾,三排试验台架设在房间的内部,在左手边还有一个隔间。   她放慢脚步,每经过一排试验台就执行一次瞄准,确认没有人躲在试验台下,她将实验用的气瓶扔到隔间的入口前,啪叽一声碎掉。   没有反馈。   这个间隙,温妮特一个翻滚,然后迅速举枪,接着看见被捆绑起来的四个人。   四个人都穿着白大褂,被蒙上了眼睛。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孩子。   温妮特小姐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心里认为自己已经是个过了保质期的大龄女子,所以看向面前这个大波浪微卷棕发的小女孩,总有些怪异。   组织居然还雇佣童工啊……   话说回来,天才研究员和天才黑客差不多吧,后者被这么叫的,可能也就八岁到十四岁之间?   温妮特确认没有其他危险后,温妮特小姐松了口气,开始给被束缚的小女孩解绑,然后摘下她的眼罩和嘴巴上的胶带。   这个过程中,小女孩自己也在挣扎,畏惧地用她的手臂荡开温妮特的手,等一系列束缚解开、小女孩看见温妮特的样子,被胶带弄得发红的面颊以及眼睛微微颤动。   漂亮的蓝眼睛。   “你……是什么人?”棕发女孩身体朝墙壁拱了拱,像是正在警戒危险的小动物。   被警戒的对象,毫无疑问就是自己。   温妮特由实验室内空白的容器内,看见自己的模糊的影子,尽管只是脸颊上沾了一点儿血迹,却给她自己额外陌生的感受,尤其是眼睛,自己的双眸看起来冰冷又空虚,简直宛若一个被摆在橱窗里的人偶一样。   这样近的距离下,她的特征,在小女孩的双眸中也一清二楚。   “这么说来,组织的天才研究员就是你吗?那样的话,我就是来救你的。”   温妮特简单陈述了缘由,换做是平时作为牧师活跃的她,该是微笑着引导少女,向她讲述有关的主的荣光,不过她现在的并没有那样子的心情。   甚至,平时那点滑头劲都拿不出来。   以任务的角度来说,在把女孩弄出去之前,还是别弄出什么不愉快比较好。   所以,现在还是获取对方的信任。   “是组织让你来救我的?其他的家伙呢?”女孩的眼中透露着灰暗的光芒。   在温妮特的眼里,这就好像是失意灰心后想要求死,但是还有什么东西放不下,劝慰自己再等一下,这样的感觉。   这家伙,和自己不一样,不是自愿加入组织的啊。   温妮特瞬间判断道,这样一来,从组织的层面和她交流,很可能达不到理想的效果。   不想再耗费时间,温妮特没有斟酌言语,说道:“这是我的任务,所以,只有我一个人。不过,造成这种情况的家伙已经被肃清了,你可以放心。”   按着手臂、背靠墙壁的女孩听了她的说辞,有些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温妮特本来准备把她抗在肩上带走的,这样来看,她并非是自己预想中的熊孩子,而是个相当坚强的家伙。   坚强两个字,虽然是正面的词汇,但温妮特始终对它没什么好感——   坚强往往意味着可怜、孤独。   “那,你整理下资料,我们走吧。”温妮特朝女孩伸出手。   但女孩带着困惑的表情,看了眼她,又看向身边被束缚的几人,她不可置信地说:“你就把他们丢在这里吗?他们可以帮助我更快地整理资料,我需要他们的协助。”   女孩中途改口,看样子是猜到了温妮特不打算带上剩下的几人,于是给他们按上了作用的名头。   怪聪明的家伙,难怪是什么天才研究员。   虽然她可以强行带走女孩,但是转移实验数据的阶段,对方很可能会不配合,这样想,果然还是熊孩子没错,需要人情世故的一套毒打。   “好吧。”温妮特轻而易举地答应了,少女面色一怔。   “但是,你要对自己的这个行为负责,对组织,也对你自己。”   温妮特冷淡地留下这句话,开始给其他的研究员松绑,在这个过程中,她突然听见天才研究小女孩的尖叫,于是转过头去,下一秒,刚被她自己解除束缚的研究员从身上拔出了小刀。   “快躲开!”   女孩的提醒不够及时。   温妮特对声音的判断,因为被解救出来的研究员的呼气和得救声受到了干扰。   一名穿着研究员服装的男性,将匕首刺进她左手的肌腱,痛得温妮特手颤抖地松开了枪支。   “最后一个……”   温妮特没想到,对方居然和她玩这种套路。   的确,是个善于隐藏的家伙。把研究员绑得这么密实,也是为了这层伪装进行准备,在需要逃亡的时候能冷静做到把自己捆成粽子,光是这一点,温妮特小姐就不得不感到一丝佩服。   对啊,这样才比较有趣嘛。   温妮特右手抽出伯莱塔,在威尔逊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对准他的脑袋。   砰!砰!   威尔逊睁大眼睛看着温妮特,他的眉间被尖锐的弹头贯穿。   眉心与心脏各一颗。   温妮特还感受到了另一股视线,来自天才研究员的。   她转过头,看到一张惊愕得充满恐惧的俏脸。   …… 022 啊,雪莉!   温妮特疼得额头发汗,当血液蔓延到她的脚下,她才慢吞吞站起来。   倒在血泊里的威尔逊,身体还会微微地颤动,每动一次,地面上的血泊就扩大一部分。   两名研究人员捂住嘴防止发出尖叫,站在不远处的小女孩眼睛瞪得像是发怒的猫,大概完全没有想象到会演变成这样的状况。   看到这样的景象,温妮特也没感到有些什么,对她而言,扣动扳机的触感和面对靶子时并无不同。   温妮特忍着疼痛,向愣神的女孩说道:“可以开始了吗,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整理好资料,立即到屋顶。”   女孩微微一颤,像是找回身体的控制权一样,喃喃道:“你的伤口……”   疼痛在习惯之后,就只剩下一种冷空气涌入的感觉,温妮特面无表情,保持着匕首刺进手臂的状态,像个没事人一样。   “如果你担忧这点的话,就尽快完成我交代的事情。”温妮特心里算了下,已经没有扯家长里短的时间。   女孩脸色惨白,但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好!”   温妮特在一旁看护,目睹几人进入第一研究室,她则是站在门口站岗。   血渐渐从伤口深处,但她不能讲匕首拔出来,否则会让状况更加严重,虽然有被灌输相相关的内容,但温妮特自己并没有实践过,也不打算将自己作为试验品。   正当她感觉到失血速度加快的时候——   研究室里的研究员们出来了,其中的小个子、那个棕发蓝眼的小女孩,手里提着急救设备。   她是打算做什么?   温妮特有点搞不明白,但时间显然不容耽搁,她说:“资料呢,已经转移好了吗?”   “完成了。”女孩说,“比起那个,你的伤需要尽快处理。”   “不用。”温妮特嘴硬道。   毕竟,让一个比她还小一大圈的女孩子给自己做紧急处理,说不定她这条胳膊就废掉了。   天才研究员又不代表是天才临床医师,温妮特小姐没有心大到接受这种暧昧不清的好意,而且,只要到屋顶上,她就能够直接享受医院的豪华待遇了。   “不行!”女孩说,“伤到了大血管,从出血量看,你很难坚持那么长时间!”   坚韧、认真的眼神。   这是由于害自己受伤,因为产生的负罪感驱使下的行为吗?   勉强说得上是善良吧。   另一方面,欧美人的发育速度,的确有点超乎温妮特的想象,虽然这女孩只是个混血,但是单单从气质上,就给人成熟的感觉……她记得贝尔摩德说对方比自己小两岁,十三岁?   我靠,可真刑呀!   温妮特小姐心里翻涌着和冷淡外表完全不同的心理活动,但她可不会承认自己闷骚捏!   老实说,温妮特对爱照顾人、还傲娇的女性完全没有抵抗力的说!   温妮特已经察觉到了强烈的疲惫感,在她犹豫的时候,女孩来到她身边,将身上那件从安保人员人伤拔下来的衣服,给她扒了下来。   因为沾满了血,给温妮特的感觉湿湿黏黏的。   连接手臂的布料部分,被女孩用力撕开,温妮特光滑的少女肌肤露在外面,匕首宛若一个可怕的异物,立在骇人的伤口上。   “麻醉药……”女孩向身后的人吩咐。   温妮特摇摇头,因为在任务完成前她不能陷入昏迷状态,她说道:“不需要,就这样吧,我能够忍受。”   这句话相当于变相接受了女孩的处理。   女孩紧蹙着眉头,最后没有说话,只是生硬地点了点头。   “我要拔出来了,你忍住!”   女孩音落,将卡在温妮特肌腱里的刀子拔出,干脆利落的动作,令温妮特感到惊异。   内心的好奇与兴奋,延缓了疼痛带来的颤抖,不过,温妮特还是发出了拖长的痛吟声。   “……啊啊啊啊啊!”   疼痛难耐的喊声,但在她自己的耳朵里,却像是某种低吟着的蜜语,弄得她无法冷静下来。   然而过程并不止拔出刀刃这么简单,那个瞬间,女孩就已经开始着手止血的动作,让余下的研究员上来帮忙按压。   女孩于心不忍看到温妮特悲恸吼叫似的声音,尽管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动作却没有停止。   “对不起……”   女孩说着,将刺进温妮特身体里的匕首,覆上消毒液,再度靠近她的肌肤,将缠绕血管的组织切开。刀刃宛若放进血液的熔炉,表面产生白色的泡沫,女孩叫另外一名研究人员撑开伤口的表面,利用针线开始缝合作业。   温妮特紧咬着牙关,忍耐着异物进入身体的剧痛。   “没事了,已经不要紧了,你做的很好……”   攥紧拳头的温妮特,指甲在手心内部扣出血来,脸色惨白得宛若一个死人。   她的血淌在放松下来的手臂边上,整个人近乎脱力,朦胧的视野中,她有看到,被组织视为天才研究员的那个女孩正在哭泣。   说是哭泣,但也只是眼泪留下来而已。   和汗水融在一起,什么也看不出来。   天才啊……   温妮特有些难以想象,不过,放在脑洞大开的日系世界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挺着疲惫的身体,慢慢站起身,这时女孩也脱掉了她身上的白大褂,对温妮特说:“防寒用,你的体温太低了。”   清冷、制式的语调,仿佛刚才的眼泪只是一场月光下的错觉。   这个瞬间,温妮特听见了直升机的声音。   “到顶楼去,快点。”温妮特叮咛道。   女孩将她完好右手的臂弯压在她的脖颈上,搀扶着温妮特来到升降梯内,她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爱碧丝。”   “我问的不是代号。”   “你不需要知道,”温妮特回答,“那没意义。”   “我的代号是Sherry。”女孩报上代号,也不问了。   雪莉撑着温妮特来到顶楼,由琴酒驾驶的直升机已经停在楼顶,他看见负伤的温妮特,嗤笑一声:“看来,是我高看你了,爱碧丝。”   这时候雪莉突然插话:“她是为了救我才负的伤。”   雪莉心里对温妮特抱有歉意,但她不能讲出原本的疏漏。   要挽回爱碧丝的评价,她需要一个可靠的藉口,毕竟,对方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受伤。   …… 023 你们感情似乎不错   温妮特目睹琴酒在雪莉的面前吃了瘪,心觉怪异。   这个天才研究员的地位这么高么?   这个不可一世的礼帽男,比贝尔摩德还要嚣张几分,就差脸上写着“老子是核心骨干前辈”,面对雪莉竟然像赌气的小孩子似的切了一声。   琴酒啧了一声,笑道:“那好吧,雪莉。你可别忘了,这次的事件是你的失误造成的,令组织蒙受了不小的损失。如果你不能保证药物研究的进度,提升你在那位大人眼中的评价,那么你姐姐的性命就很难说了,呵。”   头晕乎乎的温妮特也听见了,“姐姐的性命”这几个字眼。   结合方才雪莉的态度来看,温妮特迅速得出结论,雪莉是因为姐姐被控制,才愿意栖身在组织内做研究。   怪不得研究效率得不到提升呀。   换她温妮特小姐来,铁定是一个棒子一个甜枣,恩威并施,研究有突破,就满足雪莉的要求,直至研究出成品。   至于像琴酒现在这样蠢兮兮地威胁着叫嚣,可谓是下下策。   指不定惹得雪莉不愉快了,搞阳奉阴违的那一套。   大家都是组织的骨干,和谐相处,一起迎接光明的未来多好啊!   可惜,这里没她温妮特小姐说话的份,仔细想想,她只是个新人,是这里辈分、资历最低的。   雪莉将手上的储存卡扔给琴酒,说道:“第一阶段的研究已经完成,里面是资料,相信那位大人会感到满意的,这次事故的责任,我会承担,接受组织的处罚,不过……那位大人已经答应了我,让我见到我的姐姐。”   “哼,你最好加快效率。”   琴酒不悦地叨了句,然后掏出伯莱塔对准雪莉身侧的研究员。   砰!   砰!   在雪莉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的枪口冒出烟雾,而两位研究人员也倒在了地面上。   “琴,你在做什么?”雪莉几乎咬着牙问。   琴酒无视她的愤恨,一脸若无其事,仿佛只是点了支烟,他说道:“你的请求被通过了,雪莉。你将被调派回日本继续研究,随行的名单里,没有那两个人。”   “但是……没有必要杀了他们……”   雪莉目光灰暗地强调,可言语里不剩半点气焰。   只是没有利用价值,就可以随便杀掉吗?   那么她还有姐姐……将来也会……   “他们知道药物相关的信息,”琴酒抽出一支烟,“而知道的人,只有你一个就足够了,雪莉。”   温妮特最初不想救他们,也是这个原因。   命令是救出雪莉,里面并没有其他人,打一开始,组织就要抹杀所有和这间研究所相关的人员。   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温妮特瞧见雪莉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温妮特抬了下受伤的手臂,说:“我想我需要处理一下。”   琴酒也不再和雪莉进行争执,坐到直升机的副驾驶位上。   温妮特原想拉雪莉一把,但刚挪过视线,雪莉就已经往直升机的方向走过去,这让温妮特想到莎士比亚的名言——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敢于直视,或许是一个良好的变化。   螺旋桨声响起,经过八分钟左右的航行,他们在一处无人仓库降落,戴墨镜的伏特加在下面迎接,另外,温妮特还看见了贝尔摩德的车。   姬露希和贝尔摩德走过来,后者朝温妮特说道:“你做得很好,爱碧丝。不过,看起来,你需要预定一个医院床位。”   温妮特理解,称呼代号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说明她已经正式成为组织中的一员。   温妮特摇摇头:“处理的已经足够完善了,我只需要随便找个小诊所,我这个样子,如果到医院去,会很显眼的。”   她的特征,还有受伤的时间,两者都是。   贝尔摩德妩媚一笑,把一支手机甩给温妮特。   “上面保存了我的联络方式,至于组织其他人的,我会慢慢地告诉你,Dark Angel。”   温妮特收下不太习惯的大哥大,厚实的感触,有股怀旧的味道。   雪莉在一旁沉寂无言,在琴酒、贝尔摩德两人面前,她似乎半句话都不想要多说。   温妮特猜,隐藏在平静面容下面的,肯定是了不得的怨气。   “接下来,对我有什么安排,贝尔摩德……”温妮特没了继续调侃的心思,直接叫贝尔摩德的代号。   “待机。”贝尔摩德笑着,答道,“也是,你暂时就带着雪莉一起行动吧。这次是突发事件,日本那边的研究所还在构建中,人手也不足,等建成前,就由你来负责照顾她好了,毕竟你们感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感情不错?   有没有搞错?   温妮特沉默以对,她余光中的雪莉的脸色,已经足够难看。   驾驶直升机的琴酒,在把她们丢下后,没有过多停留,就再度飞走,给他开车的伏特加,来到贝尔摩德的面前。   “大哥说,让贝尔摩德你后续处理得干净一点,FBI最近似乎又有新的行动,在调查黑道火拼的事情,这是新据点的钥匙。”   伏特加将一串钥匙交给贝尔摩德,放在她的手心。   作为大哥的左右手,在传话的时候必须保持大哥的威严。   “我明白了。”贝尔摩德将钥匙转了一圈收入口袋,然后告知伏特加,“雪莉的安全暂时就交给爱碧丝来保护,到日本方面准备完成为止,她的联络方式,我已经发给琴了。”   贝尔摩德连续按了几下手机按键,自信笑容地说。   在她看来,她的Dark Angel已经得到了琴酒的认可,这次独自完成困难任务的表现,也会得到那位大人的赏识。   自己虽然对组织内的势力没什么追求,但Dark Angel多少会倾向于自己这边。   至于保护雪莉……只是一个给黑暗天使休假机会的借口,等组织的发展重心重新转移回日本,她的黑暗天使自然而然可以接手一部分的工作,从而掌握一部分日本地区的力量。   伏特加不清楚贝尔摩德的小算盘,得到回复后,他就想着赶紧见到自己的大哥,向他报告。   在那之前,他还需要小小地为这次事件做一个伪装,在大哥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   哼,自己又能在大哥心里提升一点儿评价了!   …… 024 牧师小姐绝不走出舒适区!   雪莉同温妮特一起,坐上贝尔摩德的兰博基尼。   贝尔摩德没有说明目标地点,温妮特也没有问,副驾座上的姬露希同样是无口属性。   雪莉神经紧张着,她虽然拥有代号,知晓组织的许多秘密,但并没有为其他成员所接纳,如同混入狼群的羊,除了用伪装与言语震慑外,她实际上没有半点儿反抗的能力。   除去研究过程外,自己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具备话语权。   坐在后座上,精神高度集中的雪莉,不由用余光观察起温妮特。   对于这位赶来营救自己的成员,雪莉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在这之前,她从未在组织内见过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性,由世俗的角度看,对方根本就还是个孩子。   大概是因为受伤的缘故,爱碧丝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也因此,自己这样显眼的打量才没有被注意到。   漂亮、蓬松的银长发,紫眸,如被上天恩宠的容姿。   身高相差无几,年纪恐怕和自己差不多,欧洲血统,多半还是和自己一样的混血儿。   待在组织内的这些时日,雪莉觉得她自己也正逐渐变得冷血,哪怕朝夕相处的研究员在面前被射杀,仍旧能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光是考虑自己的事情,就已经精疲力竭了,像这样的借口,还有很多。   比如——   会对和自己处境、身世相似的人感到共情。   目光放在爱碧丝身上的时候,就会不自然地想象起她经历的故事,编纂出同自己一般、甚至更加可怜的内容。   譬如,父母是组织的叛徒,被组织培养成缺乏感情的杀手,这种常见到不行的电影情节。   或许是女性本性带来的愚蠢想法,爱碧丝给自己的感觉,确实和组织内其他人不同。   “雪莉……难道说,你……对爱碧丝有兴趣吗?”坐在驾驶位的贝尔摩德,勾着嘴角问道。   “一样吗?”雪莉看向前挡风玻璃,看不出喜怒地问,“她,也是组织的实验品吗?”   贝尔摩德一时间没理解雪莉的用意,重复了声:“实验品?”   然后贝尔摩德由后视镜内看见雪莉右手捏紧左手臂的样子,立刻就明白了。   像试验培养的天才科学家一样,以新的模式训练出来的杀手。   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没有错误,但Dark Angel并非是被迫推入这一切的,所以,多少有着不同。   但是,很有趣!   贝尔摩德有些想看雪莉一厢情愿的感情被温妮特背叛的样子,于是她没有否认。   “也许是那样……但是,你觉得,你和爱碧丝,有选择和回头的空间吗?”   闻言,雪莉攥着左手臂的右手更紧了,褐色的毛衣像贝壳的内部,拧出螺旋的纹路。   然后,雪莉不再说话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姬露希侧目看了雪莉一眼,又把目光挪向仿佛已经熟睡的温妮特。   作为温妮特的教师,姬露希肯定,后座上的温妮特没有睡着。   像运行中的车辆这样嘈杂的环境,对敏感的温妮特而言,压根不是个合适的放松处。   姬露希没有戳破温妮特的伪装,就像她能从温妮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一样,代号为雪莉的成员,恐怕也是相同的感受。   当变得麻木了以后,不论是悲伤还是苦痛的情绪,都只能从镜子中和梦境中感受到了。   到半夜的时候,雨突然下了起来。   温妮特听到雨声,呢喃着“又有权柄统管众水,使水变成血”,然后静默着看着阴寒的雨水冲刷着窗户。   在任务结束后,她的内心当中只留下空虚。   不知不觉中,雨水已经听了,伴随着躁动的发动机一起。   周围像是被雾雨笼罩着的街道,安静得让人觉得在身处庄重的圣堂一样。   温妮特瞧见贝尔摩德把头扭过来的样子,略微抬起清冷、深邃的紫眸,下一秒,一个包裹落在她敞开在膝盖上的手心当中。   “休息好了吗,Dark Angel?”   听见贝尔摩德的问询,温妮特下意识点点了头,自然,她也用余光瞥见了沉默不语的雪莉。   雪莉还留在这里,说明贝尔摩德打算让她和自己一起行动。   虽然是和美少女相处的机会,但是温妮特并没有半分愉快的心思,对左臂受伤的她而言,雪莉只是新的累赘罢了。   保护这两个字眼也乏述可陈,组织的研究员如果被别人盯上,她的任务就不会是保护,而是把对方统统杀光了。   所以,本质上是叫她看管雪莉,不让她逃跑或者做出多余的举动。   “没问题。”温妮特回答,“比起那个,这是?”   “里面有你的驾照和护照,虽然是伪造的,但可以正常使用。还有一张五万美元的存折,你可以自由支配。”   温妮特小姐想着上亿的遗产,说:“这可和说好的不一样。”   “布里奇的资产还在清理中,你只能拿到其中一部分,里面有许多不动产和非法交易冻结的款项……我会帮你在日本制备一些资产,你意下如何?”   温妮特没傻傻继续提要求,她知道,贝尔摩德这是在卖人情给她。   不过,有一点她不打算让步。   “我想要一间教堂。”   温妮特小姐上辈子平平无奇,缺乏核心技能,这辈子从小当信徒,除了牧师和违法犯罪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被信徒簇拥爱戴和给人打工看脸色,温妮特小姐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只要出钱弄个教会法人的头衔,建一座或者修缮一座废弃教会,再申请加入公理会,拥有牧师资格、还是出资者的她自然而然被推选为管理人,然后她温妮特小姐就可以在教堂里混吃等死了!   再把组织的经费拿来做慈善,相信主一定也会宽恕她的罪孽!   嗯,太完美啦!   “嗯,我会帮忙准备的,”贝尔摩德打开车门,“剩下的事,等你下了飞机再说吧。”   贝尔摩德又从车内的储物槽里取出两张机票,递给温妮特。   温妮特环顾一看,她们的位置已经到机场了。   看来,要乘坐的人只有两个。   …… 025 天然克傲娇   乘坐飞机的还有姬露希,不过目标地点是华盛顿。   她和雪莉的机票是往洛杉矶的,考虑到贝尔摩德的个性,估计是要让她提前适应亚洲的环境。   温妮特姑且听说过,洛杉矶是美国最大的亚洲人聚居城市。   她一直居住在伦敦的边缘,贝尔摩德会这样想也不奇怪,但另外一层穿越者的身份,只会叫她有怀念和亲切两种反馈。   “距离航班还有一个小时,”雪莉等贝尔摩德离开后,对温妮特说,“刚才发生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由于自己不够谨慎的行为,导致爱碧丝受伤的事。   雪莉心里清楚,换作是任何一个组织内的成员,当时都不会愿意听她的请求。   但爱碧丝,和他们不一样。   如果由于这件事而遭到爱碧丝的反感,对自己来说,是会让心情变得难过的事。   雪莉察觉到,爱碧丝对待她的态度,比组织的同伴要冷淡得多。   被雪莉道歉,温妮特反倒觉得苦恼,毕竟她理解不了十三岁的少女在想什么事情,这辈子从小到大,她就没和“同龄人”好好交流过。   情商再高,物种不一样也没办法。   妇女之友温妮特小姐,对小孩子这种生物,一筹莫展!   是想要得到安慰吗?   “不,从你的角度来说,那是很普通的事。”温妮特想扮善解人意的牧师,但表情上只有深深的疲惫,“他们的遭遇,也让我觉得非常遗憾,就让我们替他们进行祷告吧。”   这些话在雪莉耳中,显得极端敷衍。   看来爱碧丝对她怀揣芥蒂,没有交流的想法。   自讨没趣,也不是她的性格。   实际上,温妮特小姐很疲惫,大量的失血,让她的精神一直迷迷蒙蒙的,除了与平时相近的苍白脸色,眼眶也在深陷。   不说话的时候,几乎很难分辨温妮特和人偶的差别。   嘛,对一个烦人的监视者,抱有好感才是奇怪的事情吧。   温妮特思考,换做她自己,大概已经考虑怎么做掉监视者,然后逃跑了。   假如有重要的事物……   自己内心空虚的源头,似乎就是由于什么都塞不进去,就连主的教诲也是一样,能理解到,只是徒有其表的内容。   在离开伦敦之后,能回去的地方也不复存在了。   逃亡和加入组织,前者会更好一点儿吗?   怎么可能。   雪莉自言自语地呢喃了句:“信仰真是便利的东西,能轻松谋求到慰藉,就连自我惩罚都能令人得到满足,但是,它真的能填补内心的空缺吗?”   如果温妮特小姐听到,大概会给雪莉按上一个装比犯的名头。   遗憾的是,她这次真的睡着了。   机场内很安静,而且这样的环境令她非常有安全感。   雪莉见状,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爱碧丝这个样子,如果自己想逃跑,也是能办得到的吧,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等到机场的提示声响起,雪莉才碰了碰温妮特的肩膀。   “要登机了。”   温妮特慢慢睁开眼睛,像猫似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揉起眼皮:“怎么了?”   “该登机了,怎么样,站得起来吗?”雪莉准备搀扶温妮特。   温妮特苏醒时的样子,雪莉也看到了。   像小动物似的,高度反差的可爱。   真是可怕,至少在外表的欺骗性上,她还是头一次见。   等两人登上飞机,温妮特又开始睡,雪莉坐在温妮特的身侧,没过一会儿,温妮特像狐狸尾巴的长发,就搭在了雪莉的肩头,挠动着她的侧颈。   雪莉叹息道:“似乎是爱碧丝的年龄大一点儿吧,怎么感觉上就和妹妹一样。说起来,姐姐也给人这样的感觉,总是一副不成熟的样子,不过——”   她很喜欢那样的姐姐。   看着爱碧丝的睡颜,就好像和记忆中姐姐的脸重叠了些许。   然而,两个人的外貌天差地别,共同点更是没有。   经历过被挟持、捆绑,再转变到舒适的环境中,精神一直紧绷着的雪莉,终于也抵不住疲惫,慢慢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发出即将降落的预警。   脸颊下面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雪莉用手捻了捻眼角,看见正垂在她肩头上、像是人偶一样的温妮特。   “你醒了啊。”   “嗯……啊!”雪莉忍不住发出叫声,旋即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从由上往下的俯角看,爱碧丝仿佛一具尸体一样。   一瞬被吓到了。   苍白的面容,缺少焦距的瞳孔,无表情的脸,还有轻轻抵在她肩膀的头部。   “有那么值得惊讶吗?”温妮特不解地歪过头,立直身躯,“不过,谢谢你的肩膀,我睡得很舒服。”   温妮特没说实话,其实脖子是有点痛的。   就算是美少女的肩头,也不会有按摩减压的效果,但也因为是美少女的肩头,整体还算是不错的体验。   雪莉稍稍和温妮特拉开了点距离,嘟囔道:“这样一来,就扯平了。”   当然,这点事并不能还上人情。   闻言,温妮特有点没听懂,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下:“扯平?”   “就是谁也不亏欠谁了。”   这一次,温妮特听懂了——   才不是想给你肩膀靠呢!哼!只是为了把人情还给你而已!没别的意思!   温妮特小姐在脑袋中自动完成了言语转换。   这个她熟!   不就是傲娇嘛!   没少受到日系文化荼毒的温妮特小姐表示,要克制傲娇,就得出动无口天然腹黑!   虽然这些属性由自己来说有些怪,但她的性格好像还蛮天然的,因为过了很久的慢生活嘛。   温妮特微笑着回答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不用觉得过意不去哦,本质上还是我的疏漏。”   如果她当时给每人来一颗枪子,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但美少女的要求多少得听一听。   嗯,象征性的!   温妮特小姐可不是那种看见女人就走不动路的人!   雪莉见了,有点不愉快地撇撇嘴。   就连微笑着吃亏的模样也和姐姐那么像。   这种性格的家伙,真的能当好杀手吗?还是说,爱碧丝是在演戏给我看?   雪莉想了想,对方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即使获取自己的信任,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就在这时,雪莉听见了一阵“咕噜”的怪声,然后瞅见了一脸桃红色白毛一晃一晃的温妮特。   雪莉:“……”   温妮特:“我肚子饿了。”   …… 026 可以汉堡吃到饱吗?   雪莉沉默数秒,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她掏出自己的钱包,取出一张五十美元面额的钞票。   当时整理资料的时候,她没有忘记拿走自己的私人物品,这时候倒派上了用场。   “喏,给你。下飞机之后,想吃点什么自己去买吧。”   温妮特双眼冒光,两只手像端平圣餐似的接过钞票:“雪莉,你好阔绰!”   雪莉看向别处。   刚才用期待目光盯着自己的爱碧丝,看起来就像是在摇尾乞怜的小狐狸。   银色的马尾一甩一甩。   可爱过头了。   雪莉怕自己忍不住上去抓一抓,于是别开脸。   温妮特小姐则是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   嘿嘿,肯德基,本牧师来咯!   五十美元,应该能吃到饱吧!   她上辈子,五十块只能买到两个汉堡!   这辈子,伦敦的餐厅东西又少又贵!   然而,一下飞机,温妮特小姐就变成了豆豆眼。   “为什么……没有肯德基?”   机场的餐厅里没有就算了,当温妮特踩在洛杉矶的街头上,仍旧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雪莉听见温妮特的话一愣。   “肯德基?你是说快餐连锁店,洛杉矶有更多便宜、选择多的餐厅,它没什么竞争力,没有也是正常的。”   虽然她在私人行动上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但姑且在美国生活了很多年,这点事还是清楚的。   那家连锁店,有那么美味吗?   看着温妮特丧气垂头、像奄奄一息的小猫似的模样,雪莉不由产生这样的念头。   温妮特摇摇头:“和想象里不大一样。”   老实说,她根本记不清肯德基是什么味道了,反正就是很馋,还有口口相传的疯狂星期四。   雪莉指着一家店面为“blue cherry”的店面,说道:“我记得,那家店的味道还可以。”   然而,她看见温妮特迫不及待走了进去。   借这个机会,雪莉还确认了一件事——   原来她的双眼并不是不能视物。   这样一想,雪莉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被正眼瞧过,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   餐厅内,温妮特坐在靠窗的一张作为前向她挥手,似乎格外中意这个位置。   雪莉扫了一眼,桌子的桌面上,有一个柔软的樱桃状玩具,可以通过挤压发出改变两端的形状,此刻,它正被温妮特握在手里。   你是小孩子吗?   雪莉突然有种自己正在带小孩的感觉。   自己虽然年纪只有十三,但是完成了到博士为止的全部教育,还在多个领域有所建树,并且像海绵一样汲取着各种知识,这样的自己,心理、举止都要远比同龄人成熟。   大概,爱碧丝现在的模样才该是她那个年龄有的样子。   抱着菜单阅读了一番,温妮特问道:“雪莉,你要点儿什么?”   “和你一样就行。”雪莉随口答道。   毕竟,在这样的快餐厅里购买到营养均衡的食物是不可能的事,特地点餐也没什么意义。   目睹温妮特离席后,雪莉松了口气,旋即,她口袋里的电话发出了声响。   一条短信——   回到日本后,研究重心转移到APTX系列药物。   看到这句话,雪莉理解到了组织幕后之人的紧迫。   逆转时间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呢,投入再多到最后也只会是徒劳罢了。   阖上手机,雪莉靠在木质凳椅的靠背,叹息一声,旋即看见端着托盘的温妮特走过来,上面是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汉堡。   全是汉堡,还有两杯可乐,这……这什么热量地狱啊?   雪莉待在美国这么多年,偶尔也会在外面的快餐厅吃饭,以套餐汉堡的大小,她最多吃一个就是极限了,从身材大小上来看,温妮特和她的食量应该差不多。   拿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吃得完啊……   雪莉目瞪口呆看着温妮特朝她走来,除此以外,她还感觉到了店员和其他客人的注视,至于处在焦点中心的人物完全没有发觉。   雪莉声音发颤地问:“你难道打算全部都吃光吗?”   温妮特坐到雪莉的对侧,把可乐放到她面前,然后剥开包装纸,大咬一口。   “哼嗯!”温妮特发出满意的声音,才有点胆怯地问雪莉,“一次花掉50美元,太多了?”   雪莉用手拖着脸颊,摇摇头,温妮特见状,又撕开一个包装,左右开弓,这边咬一口,那边咬一口。   简直就像只贪心的小松鼠。   雪莉一时间怎么也没办法将面前的女孩和组织的杀手联系起来,要是组织内多几个这样的杀手,整体给人的感觉就不是犯罪集团了,而是托儿所。   望着温妮特开心咬着汉堡的样子,雪莉心想这么容易就可以得到满足的话,根本没有必要专程去做什么杀手,果然——   是被迫的。   打开一个汉堡放进嘴里,雪莉感觉味道还可以,毕竟坐在自己正对面有一个吃得满嘴是油、充满满足感的家伙,似乎食物也变得美味起来。   雪莉想到姐姐常挂着嘴边的话,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才会觉得幸福。   不出她的预料,对侧的温妮特在吃掉第三个汉堡后,面对堆成小山的汉堡感到为难起来。   雪莉喝了口可乐,看着温妮特说:“我就说吧,这么多根本不可能吃完。”   温妮特点点头,她没想到汉堡居然可以这么大。   换成以前吃的那种规格,今天饿鬼附体的温妮特小姐能吃掉十个以上!   今天本来午饭就吃得少,训练结束之后,还被叫去执行地狱级难度的任务,下飞机的时候,温妮特已经感觉前胸贴后背了。   不对,温妮特小姐并不平!   “对了,”雪莉将空掉的可乐杯放下,“现在这种状况下,我再继续称呼你的代号不合适吧?”   “温妮特·莫里亚蒂,叫我温妮特就好。”   知道还要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温妮特干脆性将名字报上。   雪莉在心中肺腑了下。   莫里亚蒂……   你是侦探小说迷么?   等等,莫里亚蒂教授是虚构出来的人物,取这个名字,也就是说,温妮特和姓氏一样是假名吧。   为了不让自己有多余的期待?   雪莉想了想,在这方面和对方较劲未免太小孩子气,放弃取个同样的假名,告诉温妮特说道:“宫野,宫野志保。”   …… 027 日本人的名字很难记啦!   经历过日语特训的温妮特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个日本人名。   果然是日系世界啊!   温妮特稍微在心里念叨了下“宫野志保”这个名字,总觉得有几分熟悉感,不过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难道是哪个动漫、小说、视觉小说里的人物吗?   她想了下,多半是哪个名不经传的冷门系作品,偶尔扫见一眼,就连名字都记不住。   温妮特小姐感到了危机!   美少女游戏加上罪恶元素,会发生什么,用脚底板都能描绘出来,万一不是个剧情向作品——   加入组织果然对了,变成顶尖杀手,丰富自己实力,才有可能在那群猎奇心理的脚本家塑造的世界里活下去呀!   呜呜!   手里的汉堡包顿时不香了。   在雪莉的视角中,温妮特突然变脸,孩子气的笑容转变为警戒的神色。   在组织内生存了这么多年,她也清楚审时度势。   雪莉放低声音,将脸颊靠向温妮特:“难道有人在跟踪我们?”   温妮特摇摇头。   见温妮特否认,雪莉又问道:“那是组织的人跟过来了?”   温妮特听到雪莉接二连三的问题,觉得跟着自己的这个小天才或许有被害妄想症,不过这样一来至少不会像小鬼似的乱跑、迷路,也不会主动钻进暴力团伙驻扎的街道。   她听说,洛杉矶是暴力滋生的重灾区。   “没有,”温妮特再度否认,“这里很安全,至少我没有察觉到任何敌意。”   作为一名杀手的基本素质,便是时刻观察周围,确保背后、行动路线上没有监视者与阻碍者。   目前,周围并没有那样的家伙。   温妮特在雪莉脸色有点绷不住的状态下,跑到前台要了打包用的袋子,将汉堡收进白色的撒塑料袋,之后拿出贝尔摩德交给她的手机,上面提示有新的消息——   我已经叫洛杉矶的待机成员为你准备了住处,在靠近中华街的一间小型加工厂的阁楼。   消息来有一个附件,打开后显示着是地图信息。   温妮特小姐对大板砖的操作恨不熟练,调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   这绝对算不上什么好的住房,不过对于杀手来说确实合适,足够不起眼。   温妮特想到姬露希的教导,对杀手而言,选择临时住处必须要让自己融入环境当中。   以她的外貌特征,居住在那样的地方显然是不合适的,但雪莉具有明显的亚洲特征,再加上她的日语流利,融入附近环境的生活不成问题。   关键在于,两个人究竟伪装成什么样的关系,从旁来看才会显得不突兀?   年纪成为了最大的阻碍。   温妮特边思考边看向雪莉的脸,疑惑着问:“我们看起来像是什么关系?”   “关系……伪装的关系吗?不行吧,怎么看我们都不像是有血缘关系,即使是学校这样的地方,亚洲移民和本土居民也分得很开,朋友倒是还说得通,不过你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个成熟的成年人。”   说完,雪莉从座位站起来,准备离开了。   温妮特觉得雪莉说的很对,不管怎么想,她们都是个略显怪异的组合,说到底,如果不是为了执行任务,也没有必要过度追求合理性。   但是——   “不管怎么看,都是我更像成年人一点吧?”温妮特低声嘟囔了句。   和大多数对亚洲人脸盲的欧洲人不同,温妮特小姐能清晰辨认亚洲人的年纪,她面前的雪莉,堪堪达到“少女”的及格线。   温妮特小姐自己的话,发育还算迅速,脸颊从一年多前就没有变化了。虽然她的个子算矮,但好歹有五英尺三英寸往上,再长一长,成年的时候应该也算是高挑了。   “只有外表长得成熟,可算不上大人,”雪莉瞥了眼温妮特的汉堡袋,挪开视线,“而且,某人的外表也不够成熟。”   听到雪莉的话,温妮特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小孩子气。   常话说得好,有童趣的人才不会显老嘛!   温妮特对待美少女更宽容大方一点,就没计较雪莉的讥讽,角色互换,她自己想必要比雪莉刻薄好几倍。   温妮特伸手拍了拍雪莉的肩膀:“村野志好,贝尔摩德为我们准备了住处,我们现在过去看一看吧!”   雪莉按着太阳穴,险些爆出粗口。   这家伙不止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记住,还拿吃得满手是油的爪子拍她的衣服……   “温妮特,我的名字是宫野志保,请你记好了!”   温妮特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语出歉意地说:“对不起,那个啊……你想,日本人的名字都很难记的不是么……哈哈,啊哈哈……”   “对不起,宫野志保。”   说到后面,温妮特小姐低下头,满脸委屈,企图萌混过关了。   雪莉咬了咬牙,看着愈渐黑暗的天色,说:“温妮特,叫我宫野或者志保都可以,时间太晚了,我们需要早点找到住处。”   现在已经算不上安全的时段。   然后她问道:“所以,我们要去的地点,是哪里?你的视力不太好吧,这么黑能找到路吗?”   “哦,说得也是,那就交给志保你了。”   温妮特将手机交给雪莉。   拿到温妮特的手机,雪莉一眼就瞥见信息的界面,上面虽然只有贝尔摩德传来的消息,但还是让她觉得温妮特太不谨慎。   雪莉打开导航的街面,深呼一口气,吐出沉沉的白雾,找到街道指示牌,在下一个路口改变方向。   红绿灯还未改变,她就听见一声惊叫——   “把包还给我!”   她顺着声音源头看过去,是一位黑人女性被一个年纪不大的小鬼抢走了随身的包。   未等她转过头,就看见身侧的温妮特像一阵幽风冲了出去,迅捷且轻盈,仿佛没有实体的幽灵一样,穿越信号灯,转入无光的小巷。   雪莉等信号灯改变,也迅速跑了过去,和受抢劫的黑人女性一起窜进小巷,发现温妮特用脚踩在小偷的肩膀上,手上拿着女性的包。   温妮特松开脚,小偷立即惊恐着喊着“怪物女”飞速溜窜跑了。   温妮特微微点头,微笑着把包交给黑人女性:“平安予你!”   …… 028 从零开始的同居生活   黑人女性连忙道了谢谢,然后匆匆忙忙走了。   雪莉见状,立即判断出对方是从事特殊行业在下班途中遭到抢劫。   乍看之下是件很普遍的事情,但雪莉清楚这里面的水很深。   通常来说,黑手党都会像凶猛的猎食者标记自己的地盘,像黑人女性从事的行业,几乎都在一个又一个黑手党家族的控制下,松散的犯罪分子一般不会冒着被黑手党标记、找上的风险,来袭击、偷窃他们手底下的员工,除非——   “看起来,这里不久前似乎发生了什么冲突,”雪莉觉得多半是黑手党的地盘争抢,或者是流血冲突,“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如果被当成可疑的家伙就不好了。”   温妮特不太懂雪莉的意思:“冲突?只是一个小孩子犯了点错误,他大概和你差不多大的样子……美国比我想象中还糟欸。”   雪莉耸肩,讲道:“嘛,的确。如果是白人聚居的地方还好点,像洛杉矶这样的移民城市,黑手党还有各种暴力团伙盘踞,警方不作为,在中间充当和事佬,保持表面上的繁华……世界上到处是这样的地方,只不过这里更加恶劣。”   “犯罪的年龄也在逐渐低龄化,就连小学内都有学生组成犯罪团伙,甚至和社会上的坏家伙们有着联系,校方也只会眼睁睁看着他们争抢地盘、混战。”   “除此之外,药物泛滥的问题也得不到解决,可笑的是,即使是这样的国家,世界上还有许多人挤破了脑袋,想得到它的绿卡——哼,一帮被‘自由’洗脑的愚蠢家伙。”   温妮特盯着雪莉的侧脸看,像一个忠实的听众。   说起话来真像个大人。   温妮特对雪莉的印象稍微改观,一个小大人天才科学家,这样的孩子,最讨厌被人当成小孩子。   想到应对方案的温妮特,悄悄拉住雪莉的手。   雪莉察觉到勾住自己的手指的小东西,微微一怔,旋即转过头来看温妮特,结果看到的是浅浅的微笑。   这让她觉得略微违和,和出现在研究所里的冷血杀手相比,现在的温妮特简直就是个性温和、耐心的女性形象。   她略微仰起头,不解地看向温妮特:“怎么了吗?”   温妮特回以一个微笑,浅浅捏了捏雪莉的手指,将手掌重叠在一起。   “雪莉你很可靠啊,我觉得跟着你很快就能找到住处了,嘿嘿……你不会介意的吧?”   雪莉愣了片刻,浅浅答了一个“嗯”。   反差有些过大,这令她接收信息的能力微微滞后,在看到对方期待的表情之后,又不好一脸冷淡地回绝。   和组织的成员如此相处,绝对有哪里有问题。   虽然觉得问题很大,但是身体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雪莉觉得这是对姐姐过分怀念的关系,但从那张笑得愚笨的脸颊上,并没有浮现幼年所见的那张脸颊。   在温妮特身上找姐姐的影子,或许是这样,但又好像不是,毕竟没有半点尊敬之意,相处方法的话,就像……就像是同龄人。   雪莉拉着温妮特的手继续向前,另一只手查看着手机。   从手掌上来传来的触感有两种,柔软和坚硬,仿佛象征着主人的两面——内在与外在。   这样子的多愁善感可不像自己,没有感情的研究机械,在组织的内部,还是这样的形象更适合自己。   不过,这副样子,怎么感觉像是领着迷路的孩子回家一样呢?   从路边镜的倒影中,她能看到温妮特乖巧地跟在她的身后,像是一只大号的人偶娃娃,宝石样的瞳孔,以及重新回归扑克样的表情。   绕过三条街路后,在街道的末尾处,雪莉终于找到贝尔摩德给她们安排的住处。   一眼看上去的感觉,非常糟糕。   楼层是二层式,用的是深棕色的砖石,西洋风格,一层是废弃的小型手工作坊,二层有一扇百叶窗,在外端挂着一盏已经没有在使用的黄铜内凹玫瑰煤气灯。   在正面的小型手工厂边上有一条狭窄的上下通道,通往二层的阁楼。   温妮特被雪莉牵着上楼,中途,雪莉提醒道:“靠左边一点,右侧结了许多蜘蛛网,看来我们有必要好好打扫一下了。”   不喜欢黏糊糊感觉的温妮特连忙切换身位,像蜘蛛网这样的细微的东西,她的确无法判别位置。   成功走位上楼的温妮特嘟囔了一句:“不愧是雪莉,真可靠!”   “你该习惯叫我的名字,如果需要出门,你不可能一直叫我的代号吧?还是说,你打算把我关在这里,一直到任务结束?”雪莉感到脸颊微微发热,不由语调加重了些。   看到雪莉架着手臂,眼神瞧向别处的模样,温妮特在心里道了句果然。   典型的心口不一!   温妮特小姐觉得稍微捉弄一下也挺有趣,不过她还是讲了心里话。   “嗯,虽然我现在日语还不太行,但我会努力的。”温妮特又说道,“把你关起来,不会那么做的,如果我有那个打算,不可能放任你一个人留在路口吧?”   闻言,雪莉不说话了,然后开始检查屋子里有的东西,虽然到处都堆积了许多灰尘,但是水电都没有停,像冰箱、电视这样的电器也配备齐全,基本上,除了很脏这点,住人并没有什么问题。   在她的视线中,温妮特就像个藏东西的小孩子,把剩下的汉堡塞进冰箱里。   看到温妮特的举动,雪莉有点想要抚额。   该不会接下来好几天,她都打算吃汉堡吧?   且不说味道,营养和健康就是个大问题。   她是绝对不会认可这样不健康的生活方式的!   雪莉来回转了转,没找到能够落座的地方,于是来到洗手间浸湿随身携带的手帕,打算将桌椅先擦一擦。   结果她一走出房门,就见到温妮特躺在积灰的床铺上。   雪莉不由又叹了口气,这可真是个让人苦恼的孩子啊!   她走到床边,一手拉住温妮特的手臂,边拽她,边面露疲惫地说道:“和灰尘长时间接触会堵塞你的毛孔,让你变得满脸痘痘,这还是小事,如果你在睡梦中一直吸入它们,长此以往,你的肺部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落下咳病。”   “我知道你很疲倦了,你就暂时坐在那张凳椅上吧,咳……这次先由我来打扫,下回换你。”   …… 029 温妮特小姐赛过柳下惠   作为主的信徒,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位美少女替自己承受打扫卫生的苦难呢?   温妮特小姐才不会承认是因为被雪莉的话吓了一跳捏!   在教会内生活的时候,温妮特小姐几乎都是一个人打扫卫生,所以还算是熟悉,但今晚显然没有把被褥清理、晾晒的机会,况且她受了伤行动不便,还有——   她很困了。   温妮特开口道:“不可以明天再打扫吗,还能顺便到商场买些清扫用的工具。”   见雪莉拿了手帕擦拭,又吃力地想要将被子抬起的样子,温妮特咬咬下嘴唇,从座位上赶过来帮忙,拽住被褥的另一端。   见状,雪莉顿时露出“别添乱”的表情:“你手臂有伤,这样活动伤口也许会裂开。”   “掌握好抖动的频率,单手也可以做得到,问题是……要在哪里?”   雪莉见温妮特执意帮忙,最后只好来到一层的空间,别过脸震荡被褥、抖掉灰尘。   顺带还在工厂里找到了清扫工具,弹掉了盘踞在楼梯内的蜘蛛网,并将除了地板和天花板以外的地方整理了下。   雪莉用衣袖抹去额头的汗水,两人都没有携带行李,自然而然换洗的衣服也没有。   突然,她听见了水声。   温妮特从浴室里探出头来,然后微笑着冲雪莉说道:“看来可以洗澡的样子,刚才被灰尘盖了一身,真是够呛欸!”   “呃……”闻言,雪莉一愣。   她看向浴室的方向,发现温妮特像小学生似的大啦啦地剥了个精光,手臂上裹着的白布内部,还能隐约瞧见受伤时的血迹。   眼睛有点不知道何处安放。   但只是须臾间,很快,雪莉就像往常一样没事地望向温妮特。   在学习的过程中,别说是动物了,就连人类她都亲自动手解剖过,猎奇、恐怖的各种文化,也都接触过,并且坐到熟视无睹,区区……   区区身体……   没什么大不了的!   雪莉将双眸定格在温妮特身上:“你啊,到底清不清楚,你的情况是没办法洗澡的?伤口接触到水,非常容易恶化。”   温妮特听见雪莉的劝告,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问:“志保,你可不可以……帮我擦擦身体?那个,我的眼睛不太方便。”   这倒不是温妮特刻意弄出来的诡计,她浑身湿湿黏黏的,汗水和灰尘都弄得她痒痒的,想清理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而且,浴室的设施有些老化,喷洒的轨迹像暗流般让人摸不清规律。   以往,在布道会之类的集体活动时,她也会和教会的姐妹们一起清洗身体。   嗯,温妮特小姐保证半点邪念都没有哦!   雪莉叹息一声,走向浴室。   “好吧,正好,我也觉得很不舒服,干脆就一起洗好了。”   “果然,不管是清洁用品还是洗发水之类的全都过了使用期限,地面也脏兮兮的,先放水冲洗一会儿吧!”   看到雪莉丝毫不在意地走了进来,温妮特小姐有点慌慌张张。   不行啊,温妮特,十三岁,这可是犯罪呀!   你可不能心志不坚,满眼是淫的颜色呀!   哼哼,只是个小鬼而已嘛,温妮特小姐咬咬下嘴唇,然后挺了挺胸膛。   虽然雪莉不清楚此刻温妮特的想法,但是看到温妮特挺胸的样子,她感觉到有被冒犯到,她瞥了一眼,心想,果然欧洲人发育就是快啊。   反正衰老的速度也要更快。   而且也就这两年能这么嘚瑟一阵。   将污秽的土渣用打扫工具推到一边,雪莉将水温调高。   手边有酒店供给的那类一次性用具,里面包括牙刷和毛巾。   雪莉将毛巾用热水浸湿,吸了口气:“靠过来一点,你躲得那么远,让我怎么擦?脱衣服的时候很果断,现在反倒犹豫起来了?”   温妮特小姐靠过来一点。   雪莉招手。   温妮特小姐又靠过来一点。   雪莉的耐心消弭殆尽,直接走到温妮特缩着的角落里,吓得温妮特将后背贴到墙壁上。   她一只手撑在墙壁上,做出壁咚的态势,说道:“别玩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也不想折腾到半夜没办法入睡吧?”   温妮特小姐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温妮特啄米似的点头:“嗯……”   “那就从前面开始好了……别动。”雪莉说完开始温妮特擦洗身体。   温妮特感觉身体异常僵硬,训练时的轻快像是被奇怪的法术封印了般。   不到一英尺的距离,即使是她也能把眼前的景象看得差不多请,以亚洲人来说十分腻滑、宛若象牙般白皙的肌肤。   然而,吸引温妮特的并非是外在。   似乎是待在信仰的国度太久,她本身也对精神层面有着另类的追求,面对她这样残忍、狠厉的杀手,眼前的雪莉似乎没有半分惧怕的想法。   有可能是待在组织内久了,对像她这样的混蛋感到习惯,但是从雪莉对其他人的态度来看,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出于愧疚的照顾?   温妮特觉得也不对。   总之,雪莉的性格叫她着迷,认真表情的侧脸,此时面对的目标是她,不是那种女性倾诉母性的态势、也不是单纯当成工作的那种感觉——   非凡、清冷却娴静。   温妮特不想谈论有关美色的事,因为她的眼睛不好,但她清楚漂亮的女人靠得不全是外在,她们有各自令人无法忽视的、像是低声吟唱的美之特质,拨动着其他人的心弦。   抛开年龄,以雪莉的阅历和学识,想必无法令人将其当成孩童看待。   似乎是受到毛巾上的温度影响,温妮特感觉到体温也在缓慢地升高,像是被扔在烧水壶中,汗渍渗入伤口,有股沙沙的疼痛感。   温妮特所幸闭上眼睛,黑暗的世界是她所更熟悉的,外在的世界像是黑洞中的微光,她总能透过黑暗分辨外界的变化,今天,这种直感似乎进化了。   她面前的雪莉似乎格外清晰。   雪莉擦拭到温妮特的手臂部位,问:“疼吗?”   温妮特摇摇头。   “这种程度的处理果然还是有隐患,”雪莉思考了下,又说道:“虽然洛杉矶不缺私人的黑诊馆,但医生的能力和卫生条件都令人堪忧,我看不如买些医疗备品,让我来帮你清创、重新包扎好了……你信任我吗?”   雪莉向上抬了抬眼睛,发现温妮特闭上了眼睛。   居然——   “站着睡着了?”   …… 030 亲,你要的贴贴!   雪莉继续擦拭,由碰触反馈回来柔软的感觉,似乎肌肤的表面有一层柔软的脂肪层,再向内按压,就能感觉到坚实的肌肉和骨骼,这些都是肉眼难以辨别的内容。   切换到容貌、体态的话题,她面前的温妮特身姿容貌无可挑剔。   身段欣长,略显纤弱,骨立的弧线同样优美。   和杂志上的模特有所区别,并非是性感、狂野、活泼的美,而是融合古典规范带有异色的美,让人不由怜惜的美。   现在这副安详的样子,更加凸显了这股气质,夏日微风般细弱的吐息,不仔细聆听就可能忽略掉,就好似奇幻故事里关在高塔内的柔弱女性。   “真奇怪……”雪莉忍不住嘟哝了句。   她捡起温妮特纤长洁白的手,摁在手心,擦拭着背部,不久,手的主人就清醒过来,迷糊美丽的脸庞用力得发皱。   见状,雪莉透了下毛巾,将毛巾堵在温妮特苍白的额顶、顺着左右鬓角柔和的轮廓,一直擦拭到富有光泽、浓密、蓬松像风信子似的银发边缘,然后故意捏了下线条高挺的鼻子,再经由光滑细腻的脸颊,落到带有丝柔、性感睡意的嘴唇上。   温妮特的小脸像被绑架犯捂住,一拧一松:“唔……呜,擦脸我自己也可以来……”   “哦,是吗?”雪莉转而向下面探过去。   温妮特觉得这样好奇怪,于是用没受伤的右手握住雪莉的手腕,对她说:“主要是后面啦,前面我自己来就可以,不过……还是要麻烦你帮忙透一下水。”   因为浴室里连个像样的盆都没有,温妮特可不像透水的时候被喷洒溅一身,然后重新开始擦拭。   雪莉笑了笑:“啊啦,和女人一起都会觉得慌张,要是组织让你用美色诱惑某个大人物进行暗杀,岂不是一上来就失败啦?”   温妮特小姐面色一僵。   哇,这人嘴巴好毒啊!   温妮特小姐被激起了对抗心理,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可不需要利用、利用美色什么的……”   雪莉没管温妮特的请求继续擦拭。   她边擦边说:“你想,电影里有蛮多那样的桥段吧,扮成女仆或者演员潜入现场,又或者作为上门小姐到男人的房间里,以杀手的准则来看,你不可能放过这些机会的吧?就算没有实质的进展,像这样被我抚摸身体的事很可能出现,你还是趁现在习惯比较好吧?”   “你觉得呢,爱碧丝?”   “还是说,你已经发誓将自己的身体献给神了呢?”   在俯下的视角中,温妮特总觉得雪莉笑的弧度越来越大了,就连言语中都能捕捉到一点笑意。   “在他那么做之前,我会一拳把他的脸打得稀巴烂的!”   温妮特小姐做了个八极拳的架势,这是她养父年轻时求艺学来教给她的,在近身战上,似乎是受到了主恩,她几乎没输给过任何人。   雪莉微笑着看着温妮特绷紧身体的模样。   “比起考虑那些事情,”雪莉捏了下温妮特的左小臂,“现在不要让伤口裂开,才是最主要的的吧?”   “好了,正面几乎已经差不多了,隐私的地方留给你自己来好了,转过身,快点!等下我洗完澡,也要睡觉了,真是糟糕的一天!”   被雪莉督促和推攘着,温妮特将后背暴露在雪莉面前。   背部传来的触感,有点不太真实。不管作为牧师时,还是现在的杀手生活,她都不喜欢把后背留给其他人。   如果雪莉没有“姐姐”这个影响她的要素,现在会不会拿武器从身后刺过来,杀掉自己再逃跑呢?   谈笑话说不定也有刺探她能力的可能性,但温妮特感觉很累了,懒得想有的没的,被湿润温暖包裹着的感觉,令她飘飘然的。   这时候,她感觉到屁股被拍了一下。   “咦,虽然看起来很瘪平,但是意外的有弹性呢……”温妮特听见雪莉的声音。   呃,这已经到了骚扰的地步了吧?   这是做什么,要试探她温妮特小姐的底线吗?   温妮特小姐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也不好突然发作什么,而且,今天的事情受伤的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   她侧眼瞄了下雪莉。   身体受伤和内心受伤,哪一方比较好?   事实上,都是会互相影响的,不过,后者对前者的影响更剧烈吧。   她静静等待整个过程的结束,然后听见水声击打在肌肤上的声音,她转眼一看,雪莉已经迈步到喷洒覆盖的地方,微微垂着头,棕发像长势不好的向日葵垂着,没在不规律的水流中,让人猜不透她正在想什么。   温妮特一边瞧,一边擦干身体。   换洗的衣服并不存在,温妮特只套上了一件背心。   正当她准备走出浴室的门,就听见喷洒停掉的声音和雪莉的呼声。   “帮我拿一下毛巾,就在洗手台边上。”   温妮特有些疑惑地照做,交给雪莉后,她问:“你不再多洗一会儿吗?”   “既然没有换洗的衣服,洗太久容易感冒。我又不像你一样战斗了那么久,稍微冲一下身体就好了。”   雪莉擦拭着头发,转身看向温妮特,笑着说:“怎么,你想把擦拭身体时的样子看回来?”   被雪莉这么一刺激,温妮特立即转过头去,回到阁楼的房间。   房间的空间虽然很大,但是并不像普通居室那样划分出多个房间,只有里侧的空间摆放了两张床铺。   “即使是这么寒酸的地方,也很大啊……美国,好像什么弄得很大……”   温妮特盯着空荡荡的床铺看了一会儿,正犹豫着要选哪一张的时候,雪莉赤条条地走了进来。   见状,温妮特有点傻眼。   自己姑且还穿了件背心,虽然之前穿的衣服可能不太干净,但是和陌生人在一起多少注意下吧?   就算同居的对象是女性,但也不能肯定对方完全不对女孩子感兴趣不是吗?   温妮特小姐表示,这不是在影射她自己。   雪莉找到之前借给温妮特的白大褂,抖了抖,坐到其中一张床上,抬眼瞧了下温妮特,说:“就算你愣在那儿,床自己也不会变干净的,如果你不想盖那种经人无数的被子,就过来吧。”   雪莉躺到床褥上,掀开白大褂的一角,拍了拍。   “过来……”温妮特有点迟钝,“是指?”   雪莉翻了个身,幽幽说道:“你是傻瓜吗?我当然是说一起睡,正好还能起到点保暖效果,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是不会强求的。”   ……   ps:小哀当然是傲娇腹黑毒舌攻啦! 031 叛逆的雪莉   温妮特小姐有何不敢?   正巧穿一件背心还冷呢!   哼哼,小样,温妮特小姐今天就要当体温掠夺者!   温妮特二话不说,掀开白大褂的一角钻了进去。   两个人的体型都不大,就连后背都贴不到一起,但是明显能由后背感觉到来自另一侧逸散的体温。   这股温热弄得温妮特有些心猿意马,闭上眼睛又睁开,没多久,她就听见平稳的喘息。   透过声音,温妮特精准判断,身后的雪莉已经睡着了,正当她也想要入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像是啜泣的声音。   梦呓吗?   由于声音很模糊,温妮特听得也不真切,隐约能辨别出来“姐姐”、“对不起”、“我受够了”之类的只言片语。   大概是不知道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吧。   以前存留下来的无根漂浮的记忆,对她而言,只有深藏心底这一种方式,好在她并没有梦呓的习惯。   既然雪莉注意不到这点,说明她一直都孤零零的一个人吧,某种程度上,比独身侍奉主的阿丽莎修女还让人怜惜,毕竟她就连神都没有,只有一个不知道是否存活着的姐姐。   但既然组织安排她们见面,说明雪莉的姐姐应该还活着,甚至活得不算差。   这对雪莉来说,应当是个慰藉吧,支撑她一路走来的慰藉。   对我自己而言,这样的对象又是什么呢?   只有主的教诲,对自己就足够了,自己是那么容易满足的家伙吗?   温妮特在胡思乱想中渐渐困倦,当她恢复意识时,发现身上格外温暖,空气中还迷蒙着淡淡的香气。   脑袋昏昏沉沉的,温妮特坐起身,发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了一张小小的毛毯。   这显然不是这栋房子里该有的东西,看到正端坐在桌前的雪莉,她很快反应过来,在她昏睡的这段期间,雪莉出门购置了商品。   独自拿着那么多东西,一个东洋人特征的小女孩,想必会惹人注意吧,希望不要被什么烦人的家伙盯上才好……   揉了揉眼角,温妮特不由从危机感方面分析了一下现状。   旋即,她嗅到很香的味道。   看到温妮特醒来,雪莉也托着脸颊敲了敲桌子,说道:“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看你睡得很香,我就没有叫你。”   温妮特先确认了下自己的手机,它还放在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的位置,上面有贝尔摩德新传来的邮件,要她到指定位置收取包裹。   瞧见温妮特的动作,雪莉笑得很灿烂。   温妮特感觉到怪异,一时没能扭转之前形成的固有印象。   在下个瞬间,温妮特目睹雪莉从背后掏出了手枪。   只见过图鉴的枪支。   意大利产的MATEBA,是一款气缸设置在底部,以减轻后坐力为射击理念的枪支。   如果这是贝尔摩德在包裹里准备的武器,所使用的子弹应该是她顺手的0.357马格南子弹。   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温妮特蹙起眉头。   室内空荡,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手边的东西也会被轻易刺穿。   睡得像头叫不醒的死猪,这对她而言过于异常了。   安眠药吗?   看来是昨晚打扫过后喝的水里,被雪莉动了些手脚,难怪在擦拭身体的过程中自己也几度昏昏欲睡。   直接性地相信某个人,对杀手来说,是很致命的事情。   现在,温妮特小姐亲身体验到了这一点。   不过——   温妮特没有半分紧张,慢慢将双脚落在地面上。   “就算拿着那样的钢铁家伙,你真的有胆量射击吗?”   说着,温妮特缓慢站起来,看着枪口一并向上抬起。   雪莉挂着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你以为,我待在组织里多少年了?枪支的使用方法,我早就烂熟于心,至于开枪……看过那么多人死在我的面前,你觉得我会害怕这些吗?”   “比起替我担忧,为你自己担忧一下如何?爱碧丝,你比我想象中要愚蠢的多,竟然如此放任我,现在,我就让你体会你不作为带来的后果!”   温妮特在音落的瞬间,呈现Z形朝雪莉冲去。   雪莉左右摇摆枪身,试图瞄准,但温妮特的速度超出她的预想,下一秒,她就从凳子上跌落,和地面来了个沉重的接触。   温妮特的膝盖顶在她的喉咙上,用捡起来的马特巴抵住雪莉的头。   不过拿到枪支之后,温妮特就感觉到重量不对,她拆开转轮一看,里面根本连一发弹药都没有。   她用不理解的目光看着雪莉,问道:“你这样激怒我,有什么意义?”   雪莉挪开视线:“不是激怒,只是在评估而已,比如自己逃跑成功的概率,嗯……只要和你保持足够的距离,应该还是蛮高的,缺乏戒心的温妮特小姐。”   重新抬眼与温妮特对视,雪莉看到温妮特松开膝盖、放下枪支的模样,又笑了出来。   她干咳了两声,坐起来说:“你下手可真重,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我只看到了有个连状况都搞不清楚的小女孩,在挑衅监管者。”温妮特把凳子扶起来,“这次我可以原谅你,下一次……”   说着,温妮特拿起桌面的水果刀。   看着拿起刀具的她,雪莉没有半分慌张的神色,只是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   雪莉反问道:“什么?是要一枪崩了我,还是把我装进水泥桶,扔进海里?”   “反正你不可能那么做的,只要我在组织里还有利用价值。”   见雪莉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温妮特小姐很生气。   这是吃准了她脾气好、慈悲为怀嘛,岂可修,但凡换一个组织的成员,雪莉又怎么敢调戏对方!   虽然不能做什么危及雪莉人身安全的事情,但是把她剥光了狠狠羞辱一番,这种程度应当还没有问题。   “你信不信……”   正当温妮特小姐即将被愤怒冲昏头脑时,她心中又有灵光一闪,于是改口劝诫自己:“你们要除掉一切苦毒、暴怒、愤怒、喧嚷、毁谤,以及一切的恶毒。”   雪莉笑着落座,她侧眼看着温妮特:“啊呀,你可真是像个圣人一样,不过在看不见的地方藏污纳垢,也是‘圣人’所擅长的吧?”   温妮特小姐忍住呀!   她闭上眼睛,无视雪莉的话语,深吸气。   “耶和华在怒气、愤怒、大恼恨中将他们从本地拔出来,扔在别的地上,像今日一样。”   ……· 032 来做橘子酱吧   当温妮特重新睁开眼,看到面前放着一盘冒着热气的奶油炖菜,还有两块全麦面包。   雪莉正在脱隔热手套。   “好了,这就当成是我小小的赔礼吧。”   “看你的模样也知道,几乎没吃过什么像样的食物吧?毕竟英国可是有名饮食文化沙漠。”   嗅着超乎想象的香气,温妮特小姐没出息地咽了咽唾液。   “英国……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住在英国?”   雪莉勾起嘴角。   她把汤匙放到温妮特的盘里,开口道:“你坐着的样子总是很拘谨,背挺得很直,英式口音,虽然用手来吃汉堡,但是总在注意不要发出声音……而且,你对美国不是很了解,这么一来,很简单就能推断出来吧?”   温妮特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关键的还是欧洲人的面貌吧。”   温妮特的说法让雪莉觉得有点奇怪,然后她离席从橱柜里拿出筷子,看着温妮特。   “因为是移民区,也有卖这种餐具,你要试一试吗?”   “那我就不客气了,要是我用得不好,还请不要笑我。”温妮特说。   尽管数年间都没有使用过,但是握住的瞬间,还是很快掌握了感觉,在雪莉不解的神色中,温妮特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嘴里。   雪莉轻哼了一声。   她还以为自己把温妮特差不多摸透了。   看这副熟练的样子,是在亚洲的某个国家待过,还是经常到中餐厅用餐呢?   温妮特瞪大眼睛:“美味……有餐厅的水准了。”   “英国的餐厅吗?”雪莉轻笑一声,“开个玩笑,我只是精准用量,按照菜谱做出来的,这对我而言就和做化学实验一样,没什么难的。”   温妮特差点噎住。   化学实验……   果然好吃的料理里有感情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咳咳,这次就原谅你了,以后要出去,必须先知会我一声。”   温妮特闭眼享受着美食,睁开一只眼偷瞄雪莉。   雪莉抿了口咖啡,打了个哈欠,然后托着脸颊看着温妮特。   “这么自由啊,万一我要逃跑你怎么办?”   温妮特肯定地答复:“不会,在没见到你的姐姐之前,你不会那样做。”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又喝了一口咖啡,雪莉深吸一口气,拿了一本时尚杂志来看。   “嘛,对你来说,这就像是休假一样的任务吧,为什么不放松一点?”她问。   温妮特放下汤匙,呼出一口气,离开座位,朝着放置着纸箱的那块地面走去。   她稍微检查了一下,里面还有她常用的柯尔特·蟒蛇,还有一支拆解的H&K G3/SG-1 Sniper Rifle狙击步枪,弹药的配置是竞技比赛级的Lake-city match m852子弹。   正在阅读杂志的雪莉也瞧见温妮特的举动,再度出口问道:“看来那个女人也不是很宠你的样子,是打算让你负伤执行任务?”   温妮特摇摇头:“贝尔摩德不会给我指令。”   既然贝尔摩德给的是洛杉矶的机票,那么致使她养父死亡的组织,百分百就在洛杉矶的某个角落。   温妮特开始还觉得奇怪,明明是东海岸的事故,贝尔摩德却给她订了洛杉矶的机票。   雪莉闻言,迅速理解了温妮特的意思,她叹了声:“啊啦,是吗……”   也就是说,并非是任务,而是要以自己的意志杀人。   这么简单的推理,她还是做得出来,当然,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对面前的温妮特劝阻。   神或许是一个正在劝阻对方的对象,但是神可劝不住一个恶魔、一个堕落天使。   雪莉合上杂志,轻轻诵念了句:“明亮之星,黎明之子,你何竟从天坠落?”   温妮特迅速将手边的枪支、弹药进行组装,然后开口道:“偶尔不要那么尖锐如何?太聪明的女人可是叫人喜欢不起来的,容貌和知识,择其一吧。”   “那我就当成是夸奖好了。”雪莉得意笑着,“美貌与智慧兼得的女子,受人崇拜,可惜莎士比亚见不到,这个女性也能收获事业的时代了。”   温妮特装填好转轮,吐槽道:“你还真是一点儿不谦逊啊!”   “你又如何呢?”雪莉合上杂志,“或者,你在用莎士比亚的话,影射我和你,都是悲剧的聚集体?把别人看得可怜,那又和自视甚高、堕落的黎明之子有何分别?”   温妮特将拿着左轮的手高高举起,无奈道:“好了,我认输,有没有说过,你比起科学家更像是新闻研究家?”   既毒舌,又一针见血。   见温妮特服输,雪莉笑着打了个哈欠,来到温妮特先前躺着的留有余温的床铺。   “既然你认输了,就好好承担起打扫、整理家务的工作吧,我先小睡一会儿。”   温妮特:“……”   “对了,帮我把塑料袋里的布丁放进冰箱里,我睡醒的时候习惯补充一些糖分。”   温妮特小姐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供人差遣的女仆似的。   “啊呀,如果你喜欢当女仆,我是不反对的哦!”   “你会读心术?”温妮特拳头都攥紧了。   “只是猜测你会那样想,”雪莉微微翻了个身,“那么,晚安!”   温妮特有股无处使力的感觉。   她只好拿着长杆拖,一只手控制着它来拖地,整理地面天花板上的积灰。   尔后,她又简单检查了一下雪莉购置的物品,除了厨具和清洁工具之外,还买了些生鲜以及杯子、洗漱用品类的日常用品。   考虑之周到,让温妮特不禁感慨雪莉在生活能力上远超孩童。   “至少重复往返几次,虽然是早上,但还是很容易被人记住样子,希望没什么问题才好……”   打扫完毕的温妮特见雪莉睡得非常安稳,把自己盖的毛毯轻轻放到她的身上。   单单只是靠近,温妮特就感受到无比浓烈的存在感——长时间一个人生活不曾有过的。   雪莉穿着男孩样式的条纹睡衣,散发着睡眠的气味,没整理的床、毛毯绒毛上淡淡的尘土味、没洗的头发的气味——美妙而温暖的感觉,温妮特轻轻闭上双目,顿足了片刻,走到厨房边上。   “嘛,机会难得,来做橘子酱好了。”   …… 033 温妮特小姐嗷嗷待哺   温妮特打开救赎日记,极为神奇的,一袋卡卡杜酸橙凭空出现在桌前。   金手指真是便利,正当她感慨的时候,救赎日记很成熟地自己往下书写。   【救赎日记】   【任务:拯救组织代号为雪莉的研究员。】   【任务已完成。】   【任务用时:18分35秒(评价降低:B→C)。】   【个人状态:负伤(评价降低:C→D)。】   【任务对象:存活(评价提升:D→B)。】   【误杀人数:5人(评价降低:B→D)。】   【特殊评价1:成功杀死鲍里斯上尉(评价提升D→B)】   【特殊评价2:悉数清除脱困的组织实验品(评价提升B→S)】   【任务最终评价:S!】   【任务奖励:启示(技能)】   【启示(技能):当你面临抉择时,祈祷吧,祂会降予你启示,无需质疑,你受神宠爱。】   【备注:你清楚的,邪神也是神,撒旦教会也有它的神,具体是哪个神,我不好说,噢!这可太异教徒啦!】   气得温妮特小姐想要把写着备注那一栏的纸给撕下来。   任务相关的评价,还真是严厉啊,她以为自己已经发挥得不错了,但还是积攒了一堆扣分项。   扣了这么多分还有S,最高级是什么,EX吗?   将日记本阖上,温妮特把到手的酸橙清洗干净,剥皮后取果肉与三分之一的果皮,再用包裹里的匕首将它们切成丝状,用盐水浸泡。然后,她在锅里烧水,把橙子皮煮开留下苦味,倒掉水,再将果肉放进锅里,加入大量冰糖,倒入果皮继续煮,最后拿雪莉买回来的柠檬挤汁,边搅动边等糖纸变得浓稠。   温妮特小姐还不忘倒上一些蜂蜜和淡奶油提升风味。   最关键的来了,把熬制好的橘子酱装瓶,然后塞进冰箱里。   对着冰箱站了好一会儿,温妮特小姐才从立即打开品尝的念头中脱离出来。   这时,温妮特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她转过身,看到一边打哈气一边揉脸的雪莉。   “你在拿我准备好的食材做什么?”她问。   “美味的橘子酱,我相信你也会爱上它的!”   “爱?我,我想我不爱。”雪莉不高兴地说,“你把厨房弄得一团乱,既然这样,你就吃昨天带回来的汉堡吧,反正你这么瘦,添点脂肪也没关系。”   她倒不是在意温妮特动用厨房的事,只是没想到面前的少女还有这样的一面——太矛盾了,就像她的所作所为和对神的信仰一般,到处充斥着不协调。   温妮特咬了咬下嘴唇:“吃不到你的料理,真可惜。”   她吐字清晰,又念叨了一遍:“吃过今天早上的美味之后,我觉得自己在冰箱里囤积了一堆垃圾!”   听了这些挠人的话,雪莉也难以无动于衷。   她擤了擤鼻子:“不愧是牧师,讲话就是好听。”   雪莉开始着手午饭,她翻开一本《西式家常菜谱》,里面写着调味料到毫克为止的用量。   温妮特瞧见了,感觉这本书的作者有够病态,不过她还是感恩戴德,毕竟只有这样的菜谱,才能令面前的天才科学家大展身手,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不是吗?   作为嗷嗷待哺的白嫖党,温妮特小姐暂时是什么话都会听的!   “把你冷冻起来的汉堡拿出来几个。”   “知道了!”   “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以煎炸为主的英餐,简单一点好了,培根、香肠还有黄油、柠檬……好吧,我忘记买奶酪了,你不会介意吧?”   “完全不介意!”   温妮特小姐心里其实觉得有些可惜,换做平常,奶酪可是她偶尔才能尝上一尝的高级品。   糖分什么的,最棒了!   如果有橘子酱,将会是绝杀!   温妮特小姐全程沦为打下手的工具人,像只乖巧的小狐狸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并且满脸期待地看着锅里冒出黄油香气的午餐。   雪莉拍了一把身旁碍事晃荡的银色小尾巴,问:“烤番茄和烤香菇,你喜欢哪个?”   “番茄!”   这是温妮特小姐除了橘子之外的最爱,不管是烤番茄、番茄炒蛋,还是番茄焗豆,都是她喜爱的食物,另外,香菇就沦落到讨厌的范畴内了。   切番茄的时候,温妮特还偷偷往嘴巴里塞了一小块生番茄。   雪莉将煎好的培根装盘,瞥见旁边正在乖巧等待的温妮特,心里不由感慨,究竟谁才是年幼的那一个。   她猜想,如果温妮特有耳朵和尾巴,它们早就开始一晃一晃了。   作为牧师的庄重还有娴静都跑到哪里去了呢?   不愧是五十美元就能轻易收买的杀手。   雪莉端着自己的那一份来到餐桌,发现温妮特没有用餐,而是正在等她,看她落座之后,这位自称“牧师”的杀手小姐开始进行例行祷告。   简而言之,就是感谢上帝赐予她食物。   虽然可以拆台,不过没那个必要。   毕竟真正烹饪这些食物的人就是她,某种程度上,她在对方的心里已经上升到和上帝一个高度。   “我说,你是不是该讲点什么?”雪莉给自己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我的事情在你眼中不算秘密,而你的事情,我却一无所知。”   温妮特有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雪莉突然提起这个来。   她原本想要说点含糊其辞的话来搪塞,但看到那双微眯着的锐利眼眸,便觉得说谎也会被看穿。   毕竟,她对说谎不擅长,在主的注视下,只有避免某些尴尬的时候,她才会那么做,比如有人问起她身世的事。   好像现在雪莉正打听的,就是同一种。   “好吧,那我就来讲讲自己的事情吧。”温妮特习惯讲故事的方法,当然,里面还是要有隐藏,她不可能谈及任何有关前世的事情——让它们永远沉寂心灵之海——提起也没有半分意义。   然而,坐在对侧的雪莉,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欺骗的准备。   因为如果事情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她恐怕就很难继续保持和温妮特这样的相处方式,人类交往的本质就是区别对待,就像把药剂塞进不同的盒子里。   而印象决定的,便是把对方塞在哪一边,是亲近的,亦或者是憎恨的、需要疏离的。   但是也说不定,其实自己心里已经并不在意那些了。   温妮特若是骗子,她便已经收获成功了,雪莉心想,自己恐怕成为了她的拥戴者——无法以憎恶的面貌来面对她。   …… 034 她好会呀!   “那就请主作证,我向你讲的全是真话,”温妮特微笑着做了个发誓的手势,“我是被组织成员捡回去的孩子——曾经的家被火烧得一干二净。我在伦敦边上长大,接受的是信徒教育,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因为把我捡回来的养父身份是神甫。”   雪莉觉得温妮特的样子不太寻常——虽然不像是在撒谎,却也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难以启齿、犹豫,只讲形而非具体内容,若是这样,她还能理解——她宁愿听点含糊其辞、半呑半吐、要温妮特自己斟酌的内容。   这样轻松的态度,反倒让自述变得站不稳脚,像是有什么绝对不可告人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加入组织的?”雪莉试着提问。   “大概是今年?”温妮特对奇怪的时间变动,始终摸不清规律,“我对日期的感觉很模糊。”   “哦,这么短。”   “因为我的养父死了,因此我才会被贝尔摩德找上。”   温妮特的声音严肃且冰冷,似乎是对亲属的死亡感到痛心。   雪莉无从判断温妮特到底是怎样的心情,不过,她整理枪支的目的,多少能猜到。   复仇永远是人类难以越过的主题。   “后来就像你见到的,我被迫答应贝尔摩德的邀请,来到美国,之后在某个组织的据点里接受训练。真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真的存在,系统性的杀手训练方法。贝尔摩德和教官都说我极具天赋,但是我未曾这么觉得。用钢琴弹点简单的曲子也好,对着田野百合花作一幅油画也好,都经常半途而废,仿佛对我而言,所有一切的都只是为了消遣而已,当我的指导者,阿丽莎修女去世后,我心中的空虚越来越沉重,在接手养父一些事物的同时,我总想要忘掉点什么,让我心存芥蒂的一些往事。”   雪莉听着感觉很不是滋味,因为她的话缺乏一股重量。   陈腐的措辞,就像是老套木偶剧的剧本,以至于在她脑袋里生成的形象,就像是一个被生活追逐着、渐渐走投无路的家伙。   然而,事实上绝对不是那样。   雪莉深有体会,一旦把什么事情说得云淡风轻,就代表着内部存在一个沉重的内核,在其他人无法理解的地方。   “夺去性命不是难事,雪莉。没什么比人命更脆弱了,我深以为然,不过,即使我参与了一些地下势力、犯罪集团的事,我却还是像得到了祝福般,命足够坚挺。我以为组织里会更危险,结果我好像很强的样子,轻松就从要命的训练中挺了过来……老实说,那段时间让我感到非常轻松,什么都不需要思考,光是完成训练就已经筋疲力竭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只身走进研究所时还怀揣着恐惧,但是当我亲手灭杀我的敌人,恐惧也不再,反倒令我有股自己正存活着的感觉,很异常吧?”   讲到“异常”两个字,温妮特的声音仍旧没有起伏。   这在雪莉听来有些刺耳,淡然且冷清的声音,似乎不属于那个与她短暂相处的温妮特,而是属于别的什么人。   或许,想要打听点什么,这个举动本身就是错误的,她对于人心、想法的敏锐程度,远没有自己预料的那么高。   知道了,又能怎么办?   如果别人问起有关自己姐姐的事情,就算告诉对方了,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就像现在这样,即使知道了温妮特的过往,也没有任何意义。   除非……   温妮特慢慢扬起嘴角,微笑道:“讲了听起来相当无聊的故事。”   “我觉得用有趣与否来评价并不正确,”雪莉觉得口舌干涩,抿了口咖啡,“不过,里面还是有隐藏的部分吧?”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温妮特学着贝尔摩德的样子,悠哉讲出这句话,但下一刻,她的脸颊就被雪莉用手重重掐了一下。   “唔……”   果然,少女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装模作样的态度,让我很不爽。”   雪莉松开手指,在温妮特脸颊上留下绯红的痕迹,然后抬着下巴开始用餐,“我现在又不想听了,你就像现在这样,这样就挺好的。”   温妮特轻轻抿了抿嘴唇,继续把食物送进嘴巴里,呜咽着发出美味的声音。   虽然有失优雅,但对制作食物的人来说是最好的夸奖。   “女孩还真是阴晴不定,让人猜不透……”   温妮特悠悠吐槽了一句,然后说道:“多谢款待,我吃饱了。”   雪莉瞄着温妮特离席收拾餐具的背影,表情有几分阴郁。   尽管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她能够感觉到,温妮特身上正在弥漫着的黑色特质。   她有朝一日,也会变成琴酒那种冷酷、无情的杀手吗?   雪莉吞下一块烤番茄,咸味中包裹着酸甜,似乎正站在洗手台的温妮特也成了一块番茄,酸涩里包裹着果核坏掉的苦味——她不喜欢的味道。   早知道就不问那么多了,真是影响食欲。   雪莉没有吃多少东西,她对追根究底的自己感到厌烦,为了这样的目的招待温妮特,未免显得别有目的。   她猜,温妮特一定是想要保持先前和她相处的状态,以一种异想天开的态度,端着盘子走到温妮特身边的功夫,她又开始后悔,后悔亲手撕开对方的创口。   雪莉没说话走到温妮特的身侧,距离越近,温妮特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带来的感触就越鲜明——虚伪的、用于遮掩的。   “我来就好了,毕竟料理的时候我没有帮上什么忙。”   温妮特有点不好意思,明明自己年纪比较大,却有种被照顾的感觉。   虽然她并不是完全不会料理,但是只有圣餐准备的面饼说得上得心应手,以前阿丽莎修女还会缠着她教给她料理,但是都被她以“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给拒绝掉了。   仔细想想,比起自己努力学习料理,不如找一个料理美味的女友轻松吧?   前世残余的惰性思维还在好好发挥作用,温妮特小姐觉得有够讽刺。   雪莉见温妮特主动揽过工作,也没有说什么,转而从橱柜里拿出橡胶手套,递给温妮特。   “那么漂亮、柔软的手,”雪莉笑着,“要是变粗糙了,岂不是很可惜?”   温妮特:“……”   自己这是被撩了?   她好会呀。   …… 035 狐狸尾巴被揪住了   有些呆愣地换上橡胶手套,温妮特小姐继续洗盘子的工作。   令她觉得意外的是,雪莉仍待在一旁,像个督工般盯着她。   难道是吃饭的时候,脸上沾到了什么吗?   温妮特在心里摇头,以雪莉的性格,是不会用委婉的方式提醒她的。   “还有什么吩咐吗?”她弱气地嘀咕一声。   “要不你干脆换上女仆装好了,这样我们也可以换个更好的房子。”雪莉将手掌放到鼻尖,又打了个哈欠,“一个有钱的东洋人,带着像是宠物的西洋少女,这样的组合,反倒很平常吧?”   温妮特小姐闻言,肩膀一哆嗦。   太魔鬼了!   她已经可以想象出自己穿着英伦风格的女仆装,颈上拴着项圈,被雪莉牵着脖子走的模样了。   这可不行!   她温妮特小姐可是自爱、有尊严的好女孩!   唉!   温妮特悄悄叹息,现在的小女孩都看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啊,这明显是在开颜色腔了,自己看上去那么像被人圈养的玩物咩?   好吧,不穿牧师服的时候,确实经常有不长眼的上来调戏她就是了。   遇上这种情况,温妮特小姐从来都是亲切地劝导对方,倘若对方不看上帝的面子,温妮特小姐只好手动消除对方上天堂的资格——帮他解决欲念缠身的苦恼。   温妮特拼命摇头,脑后的狐狸尾巴一甩一甩,“那样,不太好吧?”   “玩笑。”   雪莉念叨了一下,就返回用餐的桌子,换了另一本杂志来看。   温妮特用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方才明显不是用来开玩笑的腔调,她怕雪莉真的向组织反馈,万一高层是贝尔摩德那样的乐子人,说不定自己真的就得给雪莉当小女仆了。   自己都没有享受过女仆的杀必死,却要给其他人服务,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很不是滋味。   这个话题很快告一段落,见雪莉投入到宝石类的杂志后,温妮特也开始着手出行的准备。   “你要到哪里去?”雪莉提了一嘴。   “试试看贝尔摩德给的存折能不能取到钱,”温妮特回答,“顺便买一些必需品。”   “是吗……”   “在我出门的这段时间,你不许擅自行动,包括离开阁楼,有人敲门也不要应声。”   温妮特叮嘱到一半,雪莉就出言打断,“我又不是孩童,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带我一起去。”   “呃……”   见温妮特犹豫,雪莉出言讽刺,“看来果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温妮特小姐感到苦恼,明明真的只是打算买点东西,却有一股子在外偷吃被女朋友发现的怪异感觉。   她在心里赞同起阿丽莎修女对年轻女子的评价——总把事情往感情、亲密关系上靠。   “我想我需要一把乐器,”她说,“还有几件合适的衣服。”   “看起来,你不是很想在我身上花费什么。”雪莉放下杂志,揶揄道。   “不是……好吧,我们一起去。你应该清楚,我不愿那么做的原因,我们两个并排行走,那太显眼了。”   雪莉没理会温妮特,她自然清楚,但就算只有温妮特一个人,走在街上也照样显眼。虽然不是没有欧洲人走在街上,但年纪又轻又美的女孩,绝对比公共汽车牌要显眼的多。   “穿上这个。”雪莉把一件兜帽衫丢给温妮特。   她自己也穿上了同样的衣服,用兜帽把头发和脸遮盖起来。   温妮特见状,清楚雪莉也有她自己的考量,于是脱掉身上的背心,正准备套上它的时候——   “这可真糟!我买的是夏季款式。”雪莉用掌心按住额头,挡住一只眼睛,“你需要一件内衣,把你可爱的身体围起来,否则会被当成正在寻找主顾的高级商品……还是说,你打算挺着这性感的模样走在大街上,虽然我倒是不在意……”   虽然在同性面前赤着也不是很在意,但被雪莉这样盯着就是另一回事。   由于她不够丰满,姬露希那种露出肚子、有弹性的训练服对她而言有点松垮,之前穿着的背心上也有干涸的血迹,温妮特思索了下,用匕首将背心撕裂,用取下的部分在胸前缠绕了两圈,将绳结藏在腋下,再把雪莉给的衣服套在外面。   “这样如何?”温妮特戴上帽子,问。   “这条狐狸尾巴,”雪莉走到温妮特身后,解开那条变得脏兮兮的发圈,“坐到座位上。”   呃,狐狸尾巴?   温妮特想到自己放任打理的蓬松头发,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像,但是总有股被人指认成狐狸精的怪异感,她听雪莉的话,坐到餐桌前的凳子上。   “这是要做什么?”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不过头发上的触感代为回答,她能感觉到,雪莉的手穿梭在她的发丝间,轻柔的、谨慎的,就像在抚慰恋人的头发。   一个女人耐心细致地对待她的头发,上次这样的体验,还是源自阿丽莎修女。   听凭雪莉的手指像梳弄似的轻轻划过发丝,短暂收束,又缓慢分开一段距离。   温妮特感觉有几分坐立不安,口水分泌还有呼吸节奏都有些混乱,顺着雪莉指间的压力改变脑袋的位置,体会头发正在变成某个固定的形状。   “完成了。”雪莉宣布道。   她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面小镜子,温妮特从镜面中瞧见自己的模样,平日松散绑着的头发扎成了辫子,且进一步变成了丸子头。   在她自己看来,有几分可爱。   而像读透了她的心,雪莉摩挲着下巴,“感觉起了反效果,有点可爱。”   之后,雪莉将兜帽盖在她的脑袋上,从镜子里的反馈来看,至少起到了遮掩作用。   温妮特还从镜子里捕捉到了,雪莉开心笑着的表情,到雪莉放下镜子为止,她都盯着镜中有些模糊的雪莉。   本该让雪莉笑着的,应该是日本有她姐姐所在的温馨的房间,而不是一个同冷血杀手的、积满灰尘、空荡的阁楼。   还是不要牵扯太深了。   等雪莉准备出门的这段时间,她突然讨厌起自己,因为她就和这个城市一样,混乱、恶意滋生、没有半点浪漫的因素。   假如说雪莉有朝一日可以脱离组织的话,那么她可以作为一个普通女孩生活下去。   至于自己,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性了。   …… 036 雪莉:我随时奉陪   她们用餐的时间偏晚,出门时已近下午三点。   有雪莉的建议,温妮特在银行取了五百美元,拿走一沓空白的支票,等她们来到附近的商业大楼,太阳开始西下,空中浮着一个鲸鱼状的防空气球,在阳光中闪烁着刺目的银色亮光。   温妮特和雪莉一起走在街上,很快就感觉到周围充满刺人的目光,正当她疑惑街上为什么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们的时候——   雪莉将头上的兜帽放了下来,“因为身上穿着便宜的衣服,而且又打扮得严严实实的,外加上出入商场这种场所,就和穿着捡来的旧衣服没什么差别,会被人当成流浪儿或者小偷,也不奇怪,这里可不像伦敦,没有讲究绅士风度的店员。”   “嘛,就算这样,你也没有其他可以穿的衣服。”   雪莉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以及店员露骨的警戒,拉着温妮特走进一家售卖衣物的专店。   “所以,在你购买其他东西前,先买几身合适的衣服吧。”   雪莉本来以为温妮特作为女性多少对买新衣服有兴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走在路上落落大方的温妮特突然扭捏起来。   “怎么了?”雪莉问,“难道不喜欢这家店铺的风格?”   “不,倒不是不喜欢……”温妮特摇摇头。   虽然在小时候可能穿过各式各样的童装,但大概是六岁以后她就换上了阿丽莎修女为她准备的见习修女服饰,不过她本人和养父都不希望她作为一名修女,后来又改穿牧师服。因为只上过一阵主日学校,所以她的衣柜里只有几件款式完全一致改小的牧师服,基本没穿过所谓的流行服饰。   由于时间太久,她已经完全不清楚什么样的衣服适合她了。   “那是?”   雪莉不解地看着她。   “来这样大的商店买衣服,我还是第一次……”   闻言,雪莉有点难以置信按按太阳穴。   你是乡下来的村姑吗?   由于温妮特的反应非常有趣,雪莉心想自己就受累帮她选选衣服好了,然后她冲温妮特伸出手,说道:“钱给我。”   温妮特可怜巴巴地取出五六张二十美元的钞票,恋恋不舍地交到雪莉的手上。   对面前的小守财奴感到无语,雪莉直接掏兜,把温妮特所有的现金抢到手里,接着又受不了那小动物般的委屈目光,连忙说:“那女人不是给你了五万美金?这么一点钱,就不要婆婆妈妈的了。”   “唔……”   温妮特小姐焐都没焐热呼,就痛失五百美元。   虽然迫于形式点了点头,但温妮特小姐心里很受伤,那可是五百个汉堡欸!   雪莉实在看不下去温妮特这副模样,她讲道:“你以后可以天天吃大餐,穿新的鞋子和新的衣服,如果这里有你看上的东西,也可以很阔绰地买走。”   “但是……”温妮特转了转脑瓜,“我果然还是习惯那套牧师装。”   “这里可买不到,而且你现在也不能做那副打扮吧?”   雪莉无奈地叹息一声,拽着温妮特走到琳琅满目的衣物柜架前,“好了,你喜欢什么款式的?休闲、可爱或者性感?嗯……最后一个不太合适。”   她随手拿了一件米白色的外套,放到温妮特的胸前比对,衬衫肚脐的部分印着一个骷髅头,觉得很不合适,雪莉又换了一件印着卡通动物图案的衣服。   就温妮特迄今以来给她的印象而言,这样有点幼稚的风格刚刚好。   雪莉略微抬眼,发现温妮特压根没有往柜架的方向看,而是瞅着远处的外套货架,她走到那边,随手取了一件藻绿色的外套,递给温妮特,“你要试试看吗?”   “呃……我还没有想好。”   温妮特拿着衣服,目光还是犹犹豫豫的。   具体的话,与其说是犹豫,还不如说是完全丧失了主见,温妮特从来没想过选择衣服竟然是这样让人苦恼的事情。   尽管不是为了光鲜亮丽而挑三拣四,可想找到朴素、贴身的衣物又不是那么容易,也不知道下一次来这种地方会是多久之后,种种需要考虑的因素之下,她已经没办法得出结论。   如果是选择武器的话就简单了,标准只有精准、威力、稳定性几项。   “对这家店的风格不满意吗?要么我们换一家华丽一点儿的,你的话,的确适合穿那样的衣服。”   雪莉随口提议。   在她眼里,若是温妮特真的细心打扮一番,但以容貌、气质来看,恐怕会让人觉得是哪个小国溜出来玩的公主也说不定。   杀手的特质难道不该是不起眼么,雪莉悱腹,温妮特这么显眼的特征,别人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   这样看来,伪装确实有好好准备的必要,也就是说,温妮特正在为如何看起来不起眼而进行思考,自己提的建议未免有些偏离正题。   “不……我还是相信雪莉你的眼光的。”温妮特把衣服套在身上,试了下,“就是,突然让我选择的话,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它们都很不错……”   雪莉站在温妮特的面前,帮她拽了下领口,舒平褶皱。   “我懂了。”雪莉说着随手拿了数件,“你是觉得,要是选了这件,就要放弃那件对吧?你啊,真的很幼稚,既然有的想要的东西,我们下次再来不就好了吗?果断才是你该有的特质吧,像这样一个简单的选择就把你难住,若是任务中呢?”   会死。   这点温妮特还是理解的。   不过——   “下次?”她不由问出口。   雪莉把衣服塞给温妮特,然后自己选了件高领针织衫,在身前比对,“你会跟我一起去日本的吧,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何况,就算只有你一个人,来商场买东西,也只是日常的一环罢了。”   温妮特抱着衣服,“还是一起更好。”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也许是害怕重新回到一个人孤零零守着教堂过日子的状态吧。   “也罢……”   雪莉又挑了长裤和外套,慢悠悠地走向试衣间,接着回头看了一眼温妮特。   “如果你愿意为我买单,我随时奉陪。”   …… 037 绝对音感   好不浪漫。   温妮特抓着手里的衣服,幽幽地想。   作为曾经的少女,温妮特当然也有过浪漫的设想,不过比起空怀浪漫的想法,一些小细节更能够打动她,譬如有人为生病的孩子编花环、祈祷,偷偷叫她帮忙写信、邀约久别重逢的恋人,这也是她维持长久以来教会生活的调味剂。   她还有段难以启齿的经历,那时候有不少人追她,给她送花、写浪漫的情书——用法文——现代法国电影里学来的伎俩。   但是,她并无法沉溺在美好亦或者美感当中,仿佛骨子里存在寻求刺激的因子,令美感的光环黯然失色,平静而安稳的岁月,就好像英国广播公司根据狄更斯作品改变电视剧里的朦胧镜头一样,对体会不到内核的她而言,只剩枯燥和倦意。   “果然在一个环境中待久了,许多用不上的能力就会产生退化,譬如挑选……”   其实本质上还是不清楚自己究竟需要什么、怎样的,随波逐流太久,以至于像驳船般找不到靠岸的地方。   她把手上的衣服拿到柜台,在店员感到麻烦的表情中,取出银行拿来的那一栏空支票,拿起柜台上拴着的签字笔,开始填写,在金额那一栏留白,告诉店员等她的朋友选好衣服,一起支付。   店员起初愣了片刻,但看到温妮特泰然自若的样子,于是态度转为热情,缓缓点了点头。   她走回试衣间的前面,不一会儿,雪莉就从里面走出来,咖啡色的针织衫搭配卡其色的五分裤,外加一顶黑色棉麻的棒球帽。   酷酷的打扮!   温妮特看了,回忆起之前看过的那个慵懒气质的雪莉,完全无法和面前的少女重叠起来,一身衣服就能造成如此大的印象差,对她而言,感觉有些奇妙。   不过,之所以自己这样认为,也有和雪莉相处一段时间的关系——   一个聪明、可靠、讲话很成熟、外型很酷的女孩。   “怎么样?”雪莉问。   “嗯,像是去运动场游玩的潮流女孩,很适合你。”   “这样中肯的表扬,只会让女性觉得自己打扮还不够好,”雪莉把帽子摘下来,“不过,你也不是那种讲敷衍话的性格,我就坦然接受好了。”   “学到了。”   温妮特小姐喃喃,看来她需要更肯定、高度的赞赏措辞,这样才能收获女孩子的好感。   就和念及主的教诲时一样,要带着喜悦、真诚。   雪莉又随手挑了几件衣服,和温妮特一同来到柜台,有些吃惊于像葛朗台的温妮特采取支票支付,等结算清楚,她抽了一张五美元的钞票,给服务业者当做是小费。   温妮特双手拎着沉沉的袋子,同雪莉说明了还需要的物品——乐器(主要是盒子),润滑油(保养枪支)。   “我帮你拿一些吧。”雪莉说。   至少在从外表上,面前的这位杀手小姐和强壮扯不上半分关系。   她决定至少自己对待温妮特的态度上,不要挂上“杀手”、“组织成员”等标签,只是把对方当成年纪相近的女孩来看。   温妮特虽然有些忸怩,但还是接受了雪莉的提案,有雪莉的帮忙,她很快找到了售卖需要物品的店面,购买的乐器是一把吉他,由雪莉挑选的。   “你还会乐器,”温妮特感觉雪莉简直全能,在天才中也是传说中最高的一档,“我真的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雪莉拨弄了两下琴弦,是英国的乡村民调。   “偶尔经过村庄的吟游诗人也喜欢弹,但感觉没有你专业。”温妮特评价道。   在乡下,稍微会两首曲子的青年都喜欢自称吟游诗人,教堂也欢迎他们,偶尔他们会和圣歌会的管弦乐队合奏,举办活动,因为有免费的馅饼可以吃,温妮特小姐经常光顾。   “我没怎么刻意练习过……你该不会是为了讨好我才这么说的吧?”   就算只是奉承,还是让人有点高兴的。   雪莉觉得,她就像是在没见过世面的少女面前摆弄,理论上应该挺无聊的事情,但对象是温妮特,似乎就有些不一样,她乐于听见对方敬服的声音。   “我虽然不会弹琴,但是经常唱歌,”温妮特说,“圣歌会的维娜小姐经常邀请我参加演出,她说我的唱音、节拍都很准,姑且,我的耳朵也算灵敏。”   “那恐怕是绝对音感。”雪莉分析道。   她揣测,温妮特所拥有的能力,大概比一般的绝对音感更强大,她不止能够靠音感准确地分析各种事声音,还能准确定位、判断出相应的事物,这是高度听觉灵敏、外加上长时间依赖形成的特殊情况。   雪莉很清楚温妮特的弱视问题的严重程度,平常而论,她根本不具备成为一名杀手的素质,但是超常的听觉弥补了这一缺陷,甚至,为她提供了比眼睛更强有力的武器。   贝尔摩德那个女人,说不定就是看准了这点,才会把温妮特拉进组织内。   “哦,我听说过。”温妮特说。   厕纸文学里很常见,不管什么东西,前面加了绝对两个字,哔格就瞬间提升许多,包括一些技能名里,也喜欢用之类的词汇。   她倒是不希望,这个世界有类似超自然的东西,“绝对音感”应该触及不到那个范畴。   “既然这样,那看来我的音乐水平还不错。”   雪莉傲然地点点头,把吉他收进琴盒内部。   温妮特逐渐习惯雪莉不谦逊的个性,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若有时突然想要吟唱圣歌,或许还能找雪莉伴奏——虽然只是不切实际的设想。   或许她们会一起前往日本,但组织不可能长时间把自己安置在一位研究员的身边,现在的情况就像雪莉刚才弹奏的——短暂的旋律。   购置好预定的物品,时间已经过了五点,太阳开始西下,空中飘荡的防空气球泛着橘红色,火烧云在人们的脸颊上留下一抹粉红,伴着暮色渐合,色彩格外鲜艳。   雪莉和温妮特沿着回程的街路,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用了晚餐,三明治和咖啡。温妮特不喜欢带酸味的咖啡,于是买了茶,并在里面加了五六勺糖。温度的变化,令窗户上浮现斑斑点点的水蒸气。雪莉咬着三明治,悄然打量温妮特的状态——迷蒙的茫然——没有交谈的时候,她总觉得对方有种呆然的感觉。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温妮特不解地歪歪头。   “美乃滋,”雪莉抽了一张纸,在温妮特嘴角抹了一把,“好了。”   她当然不可能承认,温妮特脸上什么都没有这种事。   …… 038 时尚达人温妮特   温妮特呆呆点点头,“谢谢。”   敏锐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脸上应该没有沾到酱料才对,但雪莉这么一说,她又有点不确信起来,比起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其实更愿意相信友善的人,当然里面并不含括骗子和魔鬼,   温妮特小姐的特技之一,就是能分辨怀揣恶意的谎言——源于她对任何陌生事物都抱有怀疑态度的个性。   “你啊……温妮特,你一安静下来就好像在想什么事情的样子,热衷于思考是好事,但是偶尔也要让大脑得到休息,紧绷着的线容易断掉。有些事情,不管怎么思考,都不可能得到结论,世上尽是模棱两可的事情,对不对?”   “是的。”   “我还有些羡慕你呢,有限的自由。”   雪莉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唇,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带着倦意,过了几秒钟,她换了一种轻松的语调,说道:“轻松一点如何,你们不总念叨着‘若活着为主而活,若死了为主而死’,看到你的模样,弄得我都没什么食欲。”   温妮特有些不明所以,难道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沉重吗?   她想了下,的确以前糖果店的老婆婆讲过相近的话,大家也喜欢逗她笑,对此,她经常能拿到一些免费的糖果、小玩具。   温妮特冲热茶吹了口气。   “可是你把三明治吃完了啊……”   “那只是形容而已,较真可是会被人讨厌的。”   温妮特觉得自己的嘴这辈子恐怕都斗不过对方,实力的差距不是一点的大,而且,与人争辩不是好的事情,她也不喜欢那样。   用完餐,雪莉叫了出租车。   有雪莉熟练的对话、给小费技巧,省了温妮特不少麻烦事,她查看起收到信息的手机,上面的内容是贝尔摩德发来的,除了有关当地黑手党的信息以外,她还给了她另外一位成员的联络的方式——接头暗号——赫密斯牌的女士手表,以及那双她从贝尔摩德身上得来的紫水晶耳坠。   回到阁楼内,温妮特开始着手准备。   在雪莉的眼里,温妮特仿佛变了一个人,和自己说话时的那稍显夸张的呆然和纯真消失了,转眼变得利落、干练、警醒,她坐在桌前,盯着温妮特的动作——检查枪支的零件,将狙击枪拆卸塞进琴盒里。   雪莉开始还以为她要进行例行保养,后面看到温妮特戴上手表,又手拿两块水晶耳坠的时候,终于感觉到问题,在这之前,她从未见温妮特佩戴过任何饰品。   “你打算戴上它?”雪莉问。   “嗯,”温妮特有点苦恼地看着它们,“老实说,我没有这样的经验。”   不管之前还是现在,温妮特小姐从来都与时尚两字无缘。如果只是显眼的特征,有外表就差不多——不需要它们也没什么关系,但贝尔摩德指定的会面地点是酒吧,要是什么准备都不做,她这副样子光是出现在那里就足够显眼。尽管驾照上的她已经成年,但是光从外表来看,最多不超过二十岁,还是脸长得很嫩的那种。   “你是要打扮得时尚一点?”雪莉叹了口气,“那你早点说不好吗?现在我们已经错过了一次挑选的机会。”   听见时尚两个字,温妮特还有点不自然,她内心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但雪莉听见之后似乎饶有兴致,连一直倦怠的脸色都打起了几分精神。   温妮特感到紧张。   她目睹雪莉拿出一张商场赠送的粗略地图,然后在纸上涂涂写写,几分钟后,放松结束的雪莉又换上了出行装束,戴上遮挡面容的鸭舌帽,“不是挺好的吗?我也想看看,你好好打扮之后的样子,自信一点如何?”   温妮特小姐觉得这不是自信与否的问题。   你只是单纯想玩一玩吧?   然而她似乎丧失了发言权,只是被动地跟着雪莉的节奏走,虽然想要反驳点什么,但是每次话到了嘴边,就像是被一片长满经荆棘的玫瑰丛拦下,又咽回了嗓子眼里。   将柯尔特和匕首塞进购置的小包里,温妮特跟着雪莉,走在天色已经黑了的街道上,向着南面夜晚繁华的街道走去。   这条街路上布满了时尚、夜生活场所,不过现在还没有进入燃烧激情的时间点上。温妮特被雪莉领着到了一家美容店,原本显得蓬松的头发,经过一番在温妮特看起来像是魔法的处理之后变得柔亮顺滑,好像洗发水广告里出现的那种效果,犹如绸缎包裹住她的后颈。之后,她又被雪莉领着打了耳洞,后续是出自雪莉个人的喜好,她只戴上了一只。   在前往商场的路上,有许多小旅馆,有一些看起来很好,但也有非常差的,就像电影里特殊行业女性常用的那种,甚至有像难民似的人聚集的场所,附近的治安不是很好的样子,在温妮特打量环境的空档,她又被雪莉拉近一间名牌衣服专卖店。   看着雪莉饶有兴致的样子,温妮特小姐觉得,自己只是这些时尚衣服的附庸品,偶尔被雪莉当成换装人偶比对一下。   店内散发着一股染色剂以及积尘的地毯味,不过前台的服务人员很热情,大概是场所之间高低档差距大的关系,温妮特小姐对这样的市侩态度嗤之以鼻,心想,为什么不是热情招待自己,而是雪莉?   好吧,自己或许看上去不是那么土,但和雪莉小姐的时尚浓度一比,完全掉进下风口,落得个无人问津的路人角色地步。   “我觉得它很适合你。”雪莉说。   温妮特看过去,是一件简洁修身的黑色连衣裙。   虽然得到的视觉影像不太清晰,但是反馈来的感觉告诉她,这身衣服有着多处微妙的不对称,整体是网格镂空的风格,腰身的位置有浅浅的荷叶边,总之,在她的眼中,这是一件相当花里胡哨的衣服,尽管颜色、格调的统一令它看上去还算简洁。   “呃……”   “好了,”雪莉又拿出一件极为柔顺的黑色斗篷外套,“你可以把它套在外面,那样也会显得酷一点,虽然我觉得你更适合花哨一点的裙子,不过廓形硬朗的中性风也很不错。”   温妮特小姐的意见无关紧要吗?   她只好按着雪莉说的做,在换衣间里将衣服换上,然后她往镜子前贴了贴,“额,镜子里的人,是我?”   说不定是有人把模特的海报贴镜子上了。   温妮特对镜子做了个鬼脸。   镜子里的模特也对她做了个鬼脸。   “唔……不会吧,真是我?”   …… 039 你要对我的女人出手?   她痴愣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倒不是出于自恋的心思,而是这种强烈的变化使得她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接受她是这样一位时尚风情的酷倩女子。   过了一会儿,她走出换衣间,“志保……我觉得镜子里的是另外一个人,而不是我。”   雪莉坐在等候的长板凳上,手里把玩着一顶荷叶边女士帽。   “嗯,挺不错。”   她踮脚把女士帽扣在温妮特的头上,像是时尚节目的评委一样左手摩挲着下巴点头。   她想,果然是个美人胚子,现在的温妮特若是走在街上,百分百会被星探和男人纠缠,就像美味的饵食,引得那群愚蠢的沙丁鱼蜂拥直上。   雪莉觉得自己需要一台相机,把温妮特现在的模样记录下来——她现在的美丽会令人感到时光匆匆——片晌后就无法将其把握,若是走进酒吧那样的场所,正在周旋的男男女女们,必定会转头看向温妮特,探讨她是不是某个出现在荧幕上过的明星。   “你大概会被挖掘去拍恐怖片,”她笑着调侃,“那些导演最喜欢的,就是拥有极致美貌的、花瓶一样的女孩。”   温妮特小姐并没有傻乎乎相信雪莉的话,这对她而言,就像是一场夸赞女士的现场教学课,虽然是有些锋锐的夸赞。   她成长的那段时间,没少经历他人的夸奖,但大抵是长得纯真、可爱,是上帝的宠儿,唯独没人赞许她的美貌,或许一些夸张的情书里会提到,但是以夸张为前提,便不需要相信。她自己只能看到模糊的五官轮廓,不过以光是面容白净这点,大概划分不到丑的范畴。   眼睛像紫水晶,身材虽不高挑但显纤长,这些倒是她经常能听到的。   “谢谢,”温妮特道了声谢,又问,“现在的我,看起来有成熟一点吗?”   雪莉微微错开视线,从另一侧的半身镜里观看温妮特现在的模样,她不喜欢被从表情上察觉到什么,虽然不太愿意坦率地夸赞,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这家伙漂亮到根本不适合做杀手这份工作,或者说,该是电影里噱头——美人杀手。   真是荒谬。   雪莉不想把自己归类到那群分不清影视剧和现实的人类当中,但是在艺术之外,还有像极了艺术的意外。   就在她的面前。   “成熟……说不上,但是不会显得很幼稚。”雪莉说道。   尔后,她又担忧像温妮特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傻姑娘被男人或者心怀不轨的人骗,又提醒道,“可别被男人拐到旅馆里。”   “当然,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温妮特直率地说。   这话在雪莉耳中听来稍稍变味,什么叫对男人不感兴趣,难道不是忠实于上帝吗?   她稍作回忆,温妮特确实没提过自己是修女这点,八成并非是天主教徒,而是新教,这样一来,婚姻并不是受到制止的项目,虽然多半会对另一半要求是教徒,但不用遵守一些繁杂的戒律。   雪莉不由将这句话深入解读了下,在同性电影的盛行期内,她很难不联想到温妮特性别取向的问题,或许,这句话还在透露一个别的信息——只对女人感兴趣。   一察觉到自己竟然生出这样的臆想,雪莉不由耳朵泛红。   “我是说流氓还有恶棍,你就算被劣迹的男人迷上了,也不关我任何事,只要别触怒了你的上帝就好。”   “放心,不会的!”温妮特肯定地回答。   虽然听起来有几分火药味,但是慢慢习惯雪莉说话方式的温妮特,理解这都是关心的话语。   以往对她说些话的,只有阿丽莎修女,圣歌队的芙兰小姐,医院的莫多拉护士,还有经常来礼拜的蒙克夫人,且大多是寒暄用的语句。   头一次被年龄相近的人关心,这对温妮特来说,是有些新奇的体验,即使是上辈子的经历,个性算得上孤僻的她也总是一个人。   与时尚无缘的家伙,自然也掌握不到引人兴趣的探讨话题,一个人不够风趣又没什么独特的能力,性格又不够活跃,变得孤零零一个人才比较正常,正是想要改变这一点,温妮特小姐这一辈子才活得格外努力。   只不过,努力的终点,有些讽刺——又全部化为零了。   “你的保证让人感觉不到说服力,简直和叫嚷着‘我一定会回来,请等我’的家伙一样。”   “你是说,即将分割两地的恋人?哈哈……我们又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啦……”   “你可真不懂风趣。”   雪莉摇摇头。   不止风趣,情趣也不懂。   和这样蠢笨的家伙打交道,就像是被体育比赛的好胜心揪住,激情总优于理智,后来又觉得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真的是这样?   雪莉随手挑了几件还算合身的衣服,一同算进购物栏中,交由温妮特来付款。   有了白天的经历,温妮特小姐填支票的动作也愈发轻快,雪莉瞧见上面圆体优美的字迹,不由抬了抬眉毛——又把温妮特高看一点。   她们走出店门,响起一声短促的风铃,雪莉叫来了出租车,她知道这之后温妮特还有事,讨厌纠缠不清的她,决定先一步离开。   温妮特微笑着目送雪莉,举起手臂轻挥。   “那是你的朋友,”司机恰巧是位年轻的女性,“可以把她的联络方式给我吗?我从没见过,她那么独特、美丽的女孩。”   雪莉瘪着嘴,双臂架着,用余光看了眼打扮得有几分假小子风格的司机,便心觉更不高兴了。   她将后脑靠在背椅上,侧眼瞄了对方一眼,“你要对我的女人出手?”   司机开口大笑,“哦,酷女孩儿。我没想到,居然载了一个同好!不过,像她这么美丽的女士,你可要看好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轻易放弃,无孔不入的饿狼——不少姐妹都擅长那么做,要吸引小女孩对她们可不是难事,你这副模样,她得等你多久?三年、五年?”   雪莉耸肩,“上床和恋爱我都能给她,用粗鄙的话来讲,恋爱和战争中什么手段都可以耍不是吗?想得到她,至少得玩得过我,也许我该给我的对手上一杯雪莉酒,配上淡奶油和蓖麻油,你觉得如何?”   “哈哈哈哈!不愧是七十年代的小孩!”   尽管只是一时口嗨,但是争强好胜的感觉还算不错。   她对司机念叨的情况并不担忧,再饥渴的女人也会害怕一颗即将打进额头的漆黑子弹。   …… 040 黑手党爱尔兰威士忌   离开雪莉之后,温妮特的表情回归冷淡,她按了下肩上的挎包,感受到里面放置的武器的触感。   在用手机确定接头场所的位置后,温妮特又叫来一辆出租车,她无视司机的时不时传来的视线,在一间名叫莉莉娅的酒吧下车。   她推开了门,门内响着阵阵低沉的交谈声,男男女女的声音交汇。   温妮特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她这辈子从没来过类似的地方,虽然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感觉到生疏,但她并没有露怯,直接坐到吧台的角落里——容易被发现又不是很起眼的地方。   随后,她意识到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有雪莉的装扮,现在的她大概非常显眼,在朝酒保点了一杯尝都没尝过的雪莉酒之后,她便想事情般地留在吧台上,像是感情失利的女子。没过半分钟,就有人上来冲她搭讪,温妮特每次都礼貌的拒绝,这在他人眼中,就是另外一种高标准的信号。   没过多久,门又开了,几个穿着皮大衣的男人走了进来,温妮特觉得他们打扮得像屠夫,再者就是暴力不法分子,在这个有几分维多利亚风情的酒吧里有些突兀,但结果上似乎只是单纯来喝酒的,啤酒和鸡尾酒。   “你绝对没戏的!”一个声音喊道。   温妮特略微侧眼,看见一个正冲她走过来的面向凶狠的男人。   光靠面相就能将其和违法犯罪联系到一起的人不多,温妮特觉得,这个男人可以算作其一。   “小姐,你的耳环真美。”那男人坐到她旁边的台位上,说道。   上来的关注点是耳环,这点叫温妮特稍稍提升了警觉。在贝尔摩德的描述中,虽然没有外貌凶狠这种特点,但年纪看上去快三十岁,金发,鹰爪似的眉毛,都完全符合,再结合时间地点来看,应该就是这个人没错。   至于为什么不双向发送短信,直接约一个见面地点,温妮特猜想,对方应该处在某种难以单独行动的状态下,并且是一个容易遭受到怀疑的状态。   某种意义上,这和特工接头也差不了太多。   温妮特装作有些惊讶,实际上只是稍微挑动了眉毛,表示不悦。她假意想要站起来,但对方示意她坐下,并且包下所有酒水的费用,又摇了摇啤酒杯,想要和她共饮。   “先生,请自重。”   温妮特不会破坏建立起的人设,当然也不会接受对方的邀请,之后对方很豪迈的将自己的酒杯灌下,在这个关头,温妮特注意到了对方非常隐秘的动作,将啤酒杯杯垫进行了替换,上面有字——埃姆斯。   光看这个单词,没办法理解其中的含义,不过温妮特很快反应过来,那是地点。   在之前的缩略地图上,温妮特有见过,一间埃姆斯货运公司。   不过,理所当然,地点指的并非是公司,而是位置极近的码头。   那么,时间呢?   温妮特注意到他的头上抹了厚重的发油,头发梳得齐整,嘴唇苍白无力,但是没有蓄胡子,双眼像猫头鹰般锐利。   微眯着的眼睛,是冲着酒杯。   在透明的杯底,似乎有刻上什么,但视力不佳的温妮特难以断定。   “喝一点如何,半杯就好,女士。”对方说道。   半杯是代表半点吗?   未等温妮特开口,他又朝酒保要了一杯酒,“一杯爱尔兰威士忌,谢谢。”   温妮特对酒文化并不了解,也不认为对方是想用酒名来代表时间,恐怕只是在向她说明自己的代号与身份。   没等她讲点什么,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女人就来到代号爱尔兰威士忌的跟前,妩媚地瞧了她一眼。   “你对小女孩感兴趣,布伦纳先生?”   化名为布伦纳的爱尔兰笑着,在温妮特面前,用手抹了一把女人的胸前。   夹在红色布料中间的那块雪白敞露着,可以窥见半个球形,女人看起来很年轻,估计不到三十岁,是个妩媚、高挑的人,有一双泛着笑意的魅惑眼眸。   “小姑娘,”女人拿着她的酒杯,摇晃了下,“你真的成年了吗?”   温妮特并未理会女人,在她看来,这是既粗鲁又张扬的行径,她没有说话,只是默然将吧台上的酒饮下。   由于经常举行圣餐仪式,她对于怎样拿酒杯略有讲究,虽然内容物是由葡萄汁替换的葡萄酒。   当雪莉酒入喉,有股醇厚浓郁的香味,味道还算甜,温妮特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适,或许她对酒精的耐性远超自己曾经认为的界限,饮酒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像是晕乎乎一类的感觉,回想文艺作品里的描述,她觉得可能过一会儿酒劲才会上来。   “艾维莉娜,”爱尔兰口气严厉地说,“别这样,我没那个想法。”   “看起来可不像,你知道的,我们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办!”   温妮特听着,已经能在脑袋里构想出一出颜色大戏,不过以目前爱尔兰的状态来看,这件正事可能真的是“正事”,和自己追逐的黑手党有关的事情。   贝尔摩德的文件上简述,爱尔兰正在一个新兴的黑手党组织里做头目,名头是“厄拜琉斯”,和温妮特了解传统黑手党比起来,它的名头内并没有家族之类的字眼,某种程度上,相当于议会制,作为头目之一的爱尔兰说不定也有发言权。   温妮特虽然对台面上的斗争并不了解,但也清楚这种制度的弊端,就是势力内部会彼此制衡。一旦黑手党不作为族长的一言堂,那么内部势必会产生矛盾,一旦矛盾激化,没有底蕴的新兴黑手党必定会迅速解离,如此一来,爱尔兰卧底的目的就很耐人寻味。   由贝尔摩德搜集的信息,以及市面上的报道来看,当时把她养父卷进事件的黑手党其中一方是颇有威名的罗德里克家族,一个有意大利、波兰背景的黑手党,然而在前不久,罗德里克利用战乱国家的渠道,透过和银行合作,在证券交易所讲大面值的票面做战乱国抵押契据的生意,又委托代理人收购战乱国内有价值的艺术品,大赚了一笔,然而他们仍旧不满足,把目光投向小国的某个药物原料生产田,之后将原材料运输到美国国内进行加工,作为伪装的是一处小镇和一大片农场。   当时她养父下榻的酒店,就在小镇上,爆发了枪战,以及令人瞠目结舌的燃烧弹投放事件。   …… 041 准备与雅克   温妮特之前想事情,也是在研究整个事件的发展,但想要完全理清经过需要知道更多细节,只有通过爱尔兰的协助才有可能,若投放燃烧弹是黑手党厄拜琉斯的手笔,能看出其是个相当激进的新兴组织,不久前罗德里克家族销声匿迹的状况,可以简单推定为是势力被厄拜琉斯接收。   作为黑手党内有一定地位人士的爱尔兰,如今被监视的理由,想必是他还有整个组织都处在一个相当敏感的状态,才不会允许成员有私自行动,恐怕光是单独离开宅邸这样的举动,都能作为被怀疑的证据——对时常动乱的黑手党而言。   地下犯罪组织的结构,温妮特还算了解,如果今夜有行动的话,依照他们的个性的确会群居、饮酒壮胆,如果首脑足够冷静,或许不会允许那样的事,但对一个各自为帅的议会组织而言,严格的纪律性很难出现。   缺点存在的同时,相对的,优点是壮大的速度非常快,血性也要远超那些老牌组织。   “正事,”爱尔兰咧嘴笑着,“当然,宝贝,正是为了正事我们才出现在这里。”   温妮特也看出,他有意把话题投向相反的方向。   于是,在这个空档,她举着杯子离开,朝调酒师要了一杯低酒精度的鸡尾酒,饮下之后她就来到旁边一条人工河的矮坝上放松吸气。约莫半个小时,爱尔兰带着叫艾维莉娜的女人走出酒吧,两人上了一辆酒红色的帕加尼,跑车马达发动的轰鸣声响,勾起温妮特观看街头炸爆米花的回忆。   她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九点三十一分。   若是指代的为半点,一小时后显得太为仓促,如果日期是今天没错,那么他们预定的时间很可能是十一点半。   “码头的话,和交易有关,炸毁其他家族的药品基地,是防止市场因新流入而进行洗牌,同时,从罗德里克手上抢来的一批药品使得他们现有的市场饱和,急需要拓宽海外市场,所以……”   是药品交易,温妮特得出结论。   如果单纯是交易环节,就算叫她一个人过去也是无济于事。   这件事里有组织的手笔,不会错。   温妮特直觉地猜想道,自己身处的跨国犯罪组织,九成九是熟悉黑吃黑的套路,而且内部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就比如说,贝尔摩德没有提前得到相关的信息,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来自爱尔兰的信号,在今晚才会传递给那些在阴影中等候、翘首以盼的成员。   剩下的这段时间,来实地勘察一下好了。   温妮特做出决定后,没有急着奔赴码头,而是返回自己的住处,当她推开门,就看到正坐在客厅餐桌上的雪莉。   雪莉正打着哈欠看一本关于细菌专业性很强的刊物,见温妮特走进来,她往座背上一靠。   “事情结束了?”她以毫不在意的样子问。   温妮特答道:“还没有,我觉得,它在今晚可能会派上用场。”   温妮特举着琴盒背在背上,里面装的是狙击枪,还有子弹。   雪莉没有发表意见,慵懒地站了起来,“我困了,回来的时候记得轻声一点。”   “好。”   温妮特本以为能得到一两句像是“活着回来”之类的话,但似乎是她有些多情,雪莉的表情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她感受到背上沉甸甸的重量,冲镜子里的自己瞧了一眼,觉得玩音乐的装扮就是她这个感觉。   啊,美国可真是个混乱的地方,我可真想回伦敦去!   自由自在!安安全全!   说起来日本应该也算安全吧,毕竟没听说有什么恐怖活动。   温妮特没有乘计程车,路上她被巡视的警探问话,因为酒气还有年轻的脸。   她微笑着把驾照递过去,生着一副海象胡子的警探扫了一眼,便将驾照还给了她,还说要护送她回去,当然,这也被她无视掉了。   即使附近发生了一场冲突,也不会有人会把黑手党和一个小女孩联系到一起,她的身侧还走过一位衣冠楚楚的青年和她的女友,还没过巷口,对方就激情地热吻在了一起,这时候,温妮特的手机又来了消息。   发信人仍旧是贝尔摩德,告知她今夜适当进行掩护行动,明示夜晚会爆发一场枪战。   老实说,以余留勘探地点的时间来看,这有够匆忙,大概率对组织来说,这场行动也是临时起意,并没有充沛的准备。   不一会儿,温妮特到了指定的码头,和之前所见的废弃码头不同,这附近的仓库正在使用,还有警戒的人员在巡逻,不过经过这段距离后,她就发现临近的码头的集装箱附近并没有人影,狭隘集装箱组成的缝隙,并非是好的藏身的地点,从视野和逃脱路线来考虑,她必须要在三百码以外的集装箱上方,藉由电线杆的遮掩,俯身支援。   然而,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比起火力支援,还是突入那样的行动她更加擅长。   温妮特没有擅自行动,她养父最先交给她,就是不能鲁莽,要让事态处在游刃有余的状态,才会有持续回旋的余地。   她找了些破塑料袋、碎布、反光金属片之类的垃圾,放置在码头前不远有棱角的集装箱上。   当邮轮的灯光照射过来,她就能确认目标点的风向,并确认自己和目标点之间的距离。   微小的准备就绪,温妮特打算回到选定的狙击点,假设枪支时,她的耳朵捕捉到了除自己以外的声响,并且正朝着这里而来。   温妮特取出随身携带的柯尔特·蟒蛇,半蹲下来,藉由月光观察地面,片晌,一个举着双手的女人来到她的面前。   “举着那种家伙可真瘆人,初次见面,受贝尔摩德喜爱的女孩儿!”站在下方的女性会心笑了笑,然后开始整理她拿着的大包裹。   温妮特无法确认她的目的,但既然说得上贝尔摩德的名字,大概率也是组织的一员。   一位漂亮的女士。   身材窈窕、娇小、头发乌黑发亮,椭圆脸型,眼睛很大。   “我是雅克,”女性自我介绍道,“组织在西班牙情报部门的卧底,目前正在休假中。”   “姑且,它是美国中情局在西欧的同盟,总思考者对付东欧的假想敌,为此,我也经常能接触到美国的一些的消息,虽然,这些和今天的任务没什么关系。”   …… 042 组织的计划   雅克的大包裹里是一批炸弹,数量多到需要堆积在一起,袋子的重量可想而知。她将其中一枚炸弹放在温妮特的正下方,眼睛流露出狡黠的神情。   雅克毕恭毕敬向温妮特问好,然后打了通电话,她对着另外一个赶到的、全身笼罩在黑衣中的部下,像个老相识一般搂搂肩膀,把整个包裹交给那个人,这让温妮特有些不解,她冲温妮特讲了个老套的伦敦笑话,当她检查好炸弹的计时装置,表情又变得欢快起来:“爱碧丝小姐,还请你原谅我突然找上你的举动,我猜想,一位娴熟的杀手很可能会选择这附近作为狙击点。因为我有个朋友,她也爱这么做,也许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她的代号是基安蒂,总是垮了个臭脸,不过个性还算豪爽。”   “我有听说过,”温妮特答道,“代号琴酒的男人提到过,看来,你的朋友是位优秀的狙击手。”   温妮特从集装箱上跳下来,手上还握着柯尔特,她走到雅克的身边,没有放松平时的警戒,她询问道:“这么说,你对这次的任务已经有眉目了。可不可以向我介绍一下,实话说,我刚加入组织,除了和贝尔摩德熟络一点,对其他人还不怎么了解。”   “琴啊,”雅克耸耸肩,“我有点同情你了,爱碧丝,竟然要和那种疯狂的家伙一起共事!放心,既然你已经取得代号,在任务中,我们彼此就是可靠的伙伴,但是你还是要小心,琴那家伙的疑心很重,如果被他怀疑,我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说不定会被当成卧底沉进海里——开玩笑,至少你比我底细干净太多了,这个世界真的太疯狂了!”   温妮特对雅克的印象又发生变化,对方还是个话很多的女人。   温妮特小姐对这种状况还算熟悉,这是平时积攒了许多压力的结果,在可以说真话的人面前,就不由化身为话痨,就好像积攒了对粗鲁客人不满的服务业者在忏悔室里所做的。   “任务……”温妮特又提了下这个字眼。   端着炸弹的雅克才恍然大悟,用解答的语气说道:“爱碧丝,你只需要在这里援助我们,这枚炸弹留给你做妨害手段,只要按一下这个银色的按钮,计时器就会自动变成三十秒。在后方五十码有一间堆积易燃物的仓库,今晚我们弄得越热闹越好,你知道的,美国人就喜欢热闹……还有自由,他们八成会喜欢我们自由的焰火,嗯……像东洋国家的祭典那样?”   温妮特心里忍不住想要吐槽。   她没见过哪个国家发生流血冲突之后,放焰火的,诞生之日结束祭吗?   这进一步增进了她对组织成员的印象,果然正常的才是少数人,她面前的雅克,多半已经被世界疯狂的潮流逼疯了。   自己说不定也会,而且是说改就改!说做就做!   马上,她耳边又传来雅克的声音:“唉,亲爱的!你真是太美了,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间谍的工作,要不,你和组织说明一下,我们一道干吧,我们的工作一定会很美满!”   温妮特摇头,“但我接受的是杀手训练,短时间内,我也不可能具备一名作为间谍的素质。雅克,你又忘了告诉我,今晚的事。”   “我对此表示遗憾,迷人的马德里显然胜过暴力频发的洛杉矶,虽然我不久也将调离现在的岗位,追溯到佛朗哥时期的协议即将结束,这也不再是冷战时期,我能为组织做的,只是监察一下美国中情局的动向,但是这个项目即将结束,似乎上面有意将发展重心转移向东洋——弹丸大小的岛国,近期内我们需要筹备资金,琴酒和基安蒂他们正在为这个目标做准备,今天晚上也是……”   也就是有现金交易?温妮特差不多理解了,组织要吞掉药物交易的钱,这和她要捣毁致死养父的黑手党的目标非常契合。   “你们准备怎么做?”   温妮特接过手上的定时炸弹,她的手平稳地将其端平。   “像组织平时做的那样,干净不留痕迹。”雅克答道。   她很快又说道:“对新兴黑手党厄拜琉斯感到不满的老牌家族有许多,但是碍于它们像疯狗一样的执行力。这个时间点,我们送出去的情报也差不多到了,相信胆量没有磨平的猎犬还是会过来闻一闻味道,不管来多少,我们都准备把他们炸上天。”   刚才袋子里的炸弹数量,的确办得到,温妮特也不怀疑雅克的话。   雅克眨眨眼,“这样一来,厄拜琉斯也不可能清楚究竟是谁抢走了交易资金……对了,还有一件事,和厄拜琉斯进行交易的对象,是来自日本的黑帮,一个叫作泥参会的组织,由于任务内有提到它,所以我猜想大概是组织在日本渗透受到了它的影响。那位大人不会叫我们去做没意义的事情,这种零散的信息对你有帮助吗,爱碧丝?”   “很完美,雅克。但我还有一件想弄懂的事,按理说,这件任务不需要我来做。”   “你真机警,”雅克摊开手,朝温妮特走了一步,俯身在她耳边,“我也不清楚具体的状况,但从爱尔兰那得到的消息来看,厄拜琉斯有一支暗杀队伍,私下里威胁了不少议员以及黑手党家族。当然,我不相信它的人能和组织内的精英比较,但有爱碧丝你在,多少能减少他们的影响吧?”   “雅克,感谢你的情报。”   温妮特对着乌黑发亮头发、一双欢快眼睛的雅克说:“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留几个泥参会的人,再演一出戏。”   “戏?”雅克来了兴致,“不知道是什么戏,希望不要像用餐之后的莎士比亚戏剧那样,我想我会睡着的。”   “不是那么复杂的内容,”温妮特思考了下,对不了解厄拜琉斯构成的她而言,对象就只有一个。   温妮特判断酒吧里的那女人比爱尔兰的地位还高处一档,她便说道:“只要让他们相信,这次袭击事件里,有‘艾维莉娜’这个名字的手笔,就足够了。”   雅克一瞬间反应过来,她记得爱尔兰就在这女人手下做事,这是要利用不信任来制造内部矛盾,对组织结构松散的厄拜琉斯正好不过。   她妩媚的笑着:“哦,爱碧丝,你可真坏!看来,你已经掌握了一名间谍的精髓,甚至对于敌人的心理也掌握得非常完美,吓破胆的、来自风平浪静国家的日本人,一定只愿意听见他们相信的声音,嗯,还需要点调味料,像塔落夫人炖菜里的樱桃酱,我想你会为他们准备好的,对吗?”   …… 043 逐渐愉悦的温妮特   温妮特深吸一口气,然后露出纵览全局的笑容,“这是当然的,雅克。我想,我们的行动差不多要开始了。”   就在这个时候,海面上传来的细微的动静,海风与波浪声响的变化,令温妮特瞬间判断出有船只正在接近,明白温妮特意思的雅克,也开始做伏击准备,没过三分钟,就有数个身着黑衣的组织成员,举着枪,前来集合,俨然像一群早有准备的突击部队。   温妮特并不担心任务失败的可能性,单单从装备、火力上,他们已经完全碾压了即将交易的黑手党,接下来,就是怎样以最小的代价来抢夺资金和货物——这些便不在她需要在意的范畴内。   雅克攥在手里的发信器亮了一下红光,判断那是爱尔兰的信号,温妮特重新回到选定的狙击地点,打量起沿岸的局势。   伴着一辆通体白色的邮轮驶入,被橙黄色灯光照亮的码头,拉开这次焰火的序幕。   温妮特透过瞄准镜看到,交货一方的厄拜琉斯并没有前来多少人,只有六七个人外加上爱尔兰,当时她在酒吧看见的那个女人也不在。   这种情形,佐证了温妮特对于那女人身份的判断——她是一个还算高层的人物,或许和爱尔兰保持着私密关系,但也只是将他作为一颗棋子使用。爱尔兰出现在交易现场在,这就是最好的证据,除此之外——   “一定还会有多手准备。”温妮特细声呢喃。   雅克提到的暗杀部队令温妮特感到在意,如果是维护交易现场的秩序,对方很可能使用这股力量作为看守及潜在支援。   但以集装箱作为栖身地来进行狙击,还是太过于明显了,也很难保证退路,尤其是无法在短时间内造成大量杀伤,来保证自身的利益不受侵害。她觉得,多半会在距离交易现场不到一百码的距离,架设了轻机枪和ak47这样的突击步枪,来应对远渡重洋的泥参会,作为一道保险。   当然,也很有可能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厄拜琉斯打一开始就对泥参会有足够的诚意,准备在远东开辟新的市场。   这样一来,就是预防搅局的人了。   温妮特露出了小白牙,兴奋地勾起嘴角,“说不定被盯上的人,正是我自己。而这个敌人,正在某个地方窥视,等待我开枪的那一刻……”   真是太不谨慎,如果换做她来的话,早就在这附近进行了标记,整理出可能伏击、进行火力掩护的地点。不过,这也不能怪厄拜琉斯的人,某种意义上,双方的情报量并不是对等的,在厄拜琉斯眼中,洛杉矶可能已经不存在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势力,对组织这道潜伏在阴影中的致命利刃,完全没有察觉。   “果然,贝尔摩德和组织的管理者有着密切的联系,不然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为了给我和过世的养父一个说法。”   在温妮特的视野中,这场焰火表演拉开了序幕。   泥参会的几十个混混有不少拿着黑色猪皮箱,至于爱尔兰那边,也聚集了一批人,其中有一个人正在操控者吊车,打算即将将堆积在码头上货物搬运到邮轮的上面。   温妮特在伦敦也没少见这样的交易方式,在普通货物里夹杂着贵重品,只不过在这次的交易中替换成了药物,从体量来看,大概是以吨为单位计数了,难怪是三千万美元。   唯一叫温妮特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日本真有这么大的市场缺口么?   按理说九十年代的末期,日本的治安已经达到近乎现代的水准,像这样大宗输入,一旦出现纰漏,恐怕瞬间演变成国际大案。   如果是平行世界,那么一切也皆有可能……   温妮特深吸气,将狙击点逐渐挪向驾驶吊车的人身上。   微向上偏转的角度,比起下方更容易命中,她将第一目标视为驾驶吊车的人,第二目标则放在泥参会头目身旁的戴眼镜男人的身上。   那个男人给温妮特的感觉是,像是辅佐官一样的智囊角色,解决他,接下来她准备进行的挑拨计划成功率就会变得更高。   当交易出现问题时,通常会怀疑另一方哪里出现纰漏,尤其是对黑手党这种团体而言,他们急需一个发泄口。   温妮特盯着瞄准镜,每过三十秒,她就需要放松一下眼睛。   狙击手使用的搜查法,需要频繁切换视线焦距,看完远处再看近处,每次都得切换焦点,尽管温妮特与敌人距离仅有三百多码,给与眼睛的压力也说不上轻松,这也是姬露希判断她不适合成为狙击手的主要原因,以她的视力情况,要从视线最左端一点一点间隔确认、再切换水平高度搜索,用不了几分钟就会造成眼睛的严重疲劳,长此以往,她还有会失明的风险。   温妮特找准交易现场,她从敞开的猪皮箱里看到塞得满满的美金。   与此同时,交易正在进行的时刻,组织提前准备的人手正在等待爱尔兰的信号。   ……   一个月前,泥参会的头目大桐和一收到会长的命令,与美国洛杉矶的厄拜琉斯黑手党联手,鲸吞日本的违法药物市场,主持第一批交易的进行。   他提前来到美国,与厄拜琉斯打好照面,整个交易由厄拜琉斯头目之一的锡德里克对接,但是在半个月前,锡德里克死在百克诺大酒店十一层的房间里,原因是他叫了个客房小姐来服务,脑袋和胸口各中了一枪。这件事叫厄拜琉斯感到羞耻与气愤,总头领邓普斯派人彻查事情的原委,同时指派厄拜琉斯唯一的女性头目——艾维莉娜来接手。   有关锡德里克死亡事件的调查进展,指向另一个老牌黑手党家族,一个星期前,原属于锡德里克势力的人在博力亚大道与对方发生冲突,隔日,就播报了老牌黑手党家族重要干部接连被暗杀的新闻,对方雷厉风行的态势令大桐和一不敢轻视,这次的交易除了预定的资金外,还有作为合作方的一些见面礼。   在他下榻的酒店里,新的对接人艾维莉娜过来找他,以妩媚、荡漾的姿态,要求他私下里和她达成同盟——将双方的合作绑定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大桐和一虽年近四十,但是没有抵制住诱惑,愿意私自转售一些枪支和炸弹与艾维莉娜,同时他能拿到高于交易基准几个点的报酬。   十一点十五分,一辆黑色克里斯勒老牌汽车出现在码头边上,爱尔兰从车上走下来,他穿着一件像上班族似的黑色西服,挂着金色的袖口和领带别针。大桐和一打量爱尔兰,知道他是跟在艾维莉娜身旁的人,还知道两人经常过夜的传闻,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得意和傲然,事实上,他对抢夺他人的女人没什么兴趣,但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不太一样,他试着说几句场面话来缓和紧张气氛:“今晚真是风平浪静,看来我们之间的合作,定会一帆风顺。”   站在保险杠旁的爱尔兰笑着递出手:“是啊,‘我们’的计划一定会顺利进行!”   …… 044 打上花火   大桐和一对爱尔兰的态度还算满意,至于长着一张凶狠、坏人般的脸——他觉得这样的家伙反倒比较可靠,像是充满作态、打扮得不起眼或者黄毛混混那种家伙,每十个就有一个条子和地下情报贩子,个性、特征鲜明、张扬的家伙,才让人觉得有问题。   他命令部下打开装满美金的猪皮箱,拿到爱尔兰的面前确认,“诚意,永远是合作的基础。”   爱尔兰随手拿了一捆,像洗扑克牌般浏览了,就放回原处。他用转头示意身后的手下,手下又做了个下降的手势,早就准备好装卸货物的人,开始起步运作。   大桐和一抬眼了下晾在架梯上的粉红灯光,露出满意的神色。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是的,目前为止一切顺利进行。”   在一旁静静观看着的爱尔兰,则在心里悱腹。   确实,一切都在顺利进行。   附近待机的厄拜琉斯的武装队伍完全被欺瞒了过去,不过厄拜琉斯训练的猎犬们,应该已经嗅到了火药的气味,正在排除应有的威胁吧。   但是,现在这么做已经晚了。   爱尔兰瞄了一眼手表,时间秒针正巧停在十二的上面,时钟一同变动。   遥远的海面上,乘着无人驾驶快艇的定时炸弹,放出嘹亮的火光与噪声,就在它们将所有人注意力勾过去的那一刻,堆积在码头边上、像是因迷失方向而停在原地的集装箱发出了动静,破开箱口后,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宛若乘着夜雾般,像幽灵队伍一样涌出现场。   这也代表着任务开始的信号,下一秒——   砰!   正在操控装卸吊车的人员,脑浆和血液溅在碎玻璃上。   温妮特退掉弹壳,迅速改变视线焦点,将枪口对准站在大桐和一身侧的眼镜男。   砰!   砰!   两发连射。   整齐摆放的集装箱并不是个好的遮挡物,对暴露视野的黑道成员,要移动过去有不短的距离。   温妮特第一枪穿透了眼镜男的肚子,但是为了确保致死,她又在对方脑侧补了一发,然后她开始深呼吸,面对惊恐举枪乱射的黑手党和泥参会的人员。她再度调整枪口。   击毙一名抬起步枪的泥参会成员,温妮特开始更换弹夹。   为了保证威力,她使用的是大口径、五发容量的弹夹,留作备用的弹夹还有两个,她并不打算全部打光——至少预留一个。   而涌入的组织小队,也开始收网。   总共派遣的人数大约在十二名左右,算上爱尔兰、雅克和她,还有隐藏在暗地里的情报人员,估算有二十名,突入的组织成员大部分配备有机关枪。   这种大杀伤性的武器一经使用,没来得及寻找掩体的黑手党、泥参会成员,片刻间就被打成筛子。   在黑暗中摸寻温妮特位置的家伙,也倒在了血泊中。   “好无聊的任务……”   温妮特轻轻吐槽了句,她手上的马特巴左轮有七发子弹,加上包里备用的子弹,足够把现场所有人杀死了。   以那些没经过系统训练的混混来说,在黑暗中遭到射击也只会胡乱反击,根本没有威胁到她的可能性——就如同他们在同样水平一般的组织人员的机枪下迅速丧命般——由她一个人来做也一样,就是浪费些时间。   “有动静……”   温妮特见现场只剩下血泊,迅速将狙击枪拆解装盒,放在一侧。   要被着它行动太过于笨重,温妮特手握着马特巴,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压低身体,慢慢从集装箱上下落。   此刻,集装箱集配所内又恢复了宁静,温妮特没有感应到人的气息。   有点意思。   她默不作声着压着脚步前进。   如果是对厄拜琉斯相当重要的暗杀集团而言,多半会提前找好退路,然而她到来的路上、与雅克碰面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到类似的迹象,可能性就只剩下——   “集装箱集配所内的停船厂……打算乘坐游艇离开。”   见识到中途杀入的组织成员配备机枪这种大杀器,来自厄拜琉斯的支援、掩护部队,会直接放弃交易的成员也很正常。   温妮特把注意放在高处水塔和货梯台,要进行阻击,高地是合理的位置,她躲在其中一条集装箱的后面,等待风向流动的改变。   另一边,雅克已经完成了温妮特叮嘱的准备。   她刻意在杀掉大桐和一之前玩了一会儿,用她的后脚跟狠狠慰藉了一下对方,然后开玩笑地看向爱尔兰,“这家伙,可是玩了你的女人,你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生气啊?”   “生气?”爱尔兰拉动洛洛克19的枪栓,将枪口对准大桐和一,“饶了我吧,我对那种拿身体当筹码的女人可没兴趣,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被那种女人握在手掌心中是怎么一回事。”   “也对,多亏了那个女人提供的情报,我们才能钱货两收。”   雅克刻意引导了下,将话说给藏在尸体中还活着的泥参会成员听,“挑拨泥参会和厄拜琉斯的关系,对那女人有什么好处?”   爱尔兰愣了一下,雅克的话让他一时间有点蒙。   但仅经过片刻,他就立刻反应过来,知道组织打算用艾维莉娜那个女人做些文章,“犯罪组织需要的不是议会,而是领袖。”   爱尔兰心知肚明,笼络自己的那个女人的确有那样的野心。   砰!   大桐和一额头多了一个窟窿。   “好了,今夜的事情必须告一段落。”雅克边移步边朝爱尔兰说道,“我们新来的小猫咪恐怕已经和厄拜琉斯的支援小队撞上了,既然搞了厄拜琉斯,就把它的有生力量一并剪除吧!贝尔摩德对新爱碧丝很中意,我们还是不要让她出什么差错为好。”   “艾维莉娜恐怕会恨死你,因为负责支援的暗杀小队,是她名义下唯一能支配的力量……不过,继承代号,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   “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皮斯科在任务中牺牲,而你再年轻个十几岁,说不定也会是同样的结果……嘛,现在开始,你的卧底任务也正式结束了,而我们的对头——头脑发热的美国中情局先生,正在疯了似的到处找我,弄得我打算去法国避避难,我的瑞典护照已经准备好了。你的话应该会调回日本吧?毕竟,以你和皮斯科的关系,接手的速度也会更快。哦,对了!还有我们的爱碧丝,她可真漂亮!要我说,贝尔摩德那张脸已经过气了,现在流行天然感的纯粹美!”   …… 045 猎手和兔子   雅克冲爱尔兰使了个眼色,“听说贝尔摩德要她也到日本,看来你们共事的可能性不小。”   “你真该改改这话痨的毛病,”   爱尔兰感觉脑壳痛,他可不觉得现在是该说笑的场景,他拿着提前准备好的油桶,在血泊边上淋了一圈,问:“你刚才那么做,是为了什么,我可不想让厄拜琉斯的家伙们知道我还活着,因为那很麻烦。”   雅克给爱尔兰一个安心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她说:“按理说,我们可以直接收手,但爱碧丝还想玩一玩,她的样子是个天使,但心灵可不一定,厄拜琉斯有的好受了。”   作为打入官方的卧底,雅克的脑子非常好使——这几乎是她最擅长的工作,挑拨自己的敌人,就像是双十字做的——将敌人的间谍策反,转而为自己服务,就结论上来说有些不一样,但利用错误的信息叫敌人猜忌,不管任何行动都是通用的手段。   想到雅克的工作性质,爱尔兰也能猜到爱碧丝的打算。他对前任爱碧丝的死也有所耳闻,虽然觉得这可能只是个假消息,但组织上与贝尔摩德的安排,不由让他增加些对厄拜琉斯的想法——它是真的很会触霉头。   爱尔兰盯着雅克手里的计时器,“炸弹已经准备好了吧?”   “是,包括邮轮,我们的人早就安排好了。”雅克边说边坐上她的摩托车,将头盔抛给爱尔兰,“我们还得露个面,省得亲爱的爱碧丝在这之前,就把支援小队杀光了。”   爱尔兰比较想自己开,但是看雅克这个疯女人想要释放情绪,便只好坐在后座上。   引擎一响,爱尔兰就感觉到不对劲,“你在这种地方开引擎改装车,不要命了?”   嗡嗡的轰鸣直接夺去码头上的寂静,驾驶摩托车冲出去的雅克哈哈大笑,“你一个大男人,这么胆小可成不了大事!”   雅克身材高挑,她从轻便的夏季外套下面取出一把司登冲锋枪,穿过狭隘的集装箱夹起来的道路,与正在撤离的组织成员汇合,“目标增加了,清理正在集装箱集配所伏击的敌人。”   正潜藏在集装箱后的温妮特,也展开了行动。   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并不明智,然而温妮特没有半点和敌人浪费时间的打算,她把雅克交给她的定时炸点,清空计时,放置在西北方的高脚货架下方。   同一时间,温妮特开始朝着南面奔跑。   二十秒后——   咚!   一声轰鸣的巨响传来。   被炸毁支柱的高脚货架开始倾斜、倒塌,搭在东南面的水塔上面,扬起一阵尘土。   趁着敌人分散注意的时机,温妮特跳上集装箱,敏捷翻越到架在高空的承重桥上,在约为1.5英寸宽的狭窄桥面压低身形奔跑。   她站在桥身上,透过半空中粉红色的警示灯,瞧见在上方架设机关枪的敌人。   装备的不利,需要用战术来弥补。   姬露希教给她的内容,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温妮特如同夜晚当中的一道虚幻的光影,她在纤细的桥身进行一个翻滚,连续射击两枪,击毙守在高处的机枪手。   射击的同一时间,她的位置就暴露在未知的埋伏人员眼中。   温妮特单手支撑在承重桥上,像体操运动员那样,以单手为支点荡漾,跳到一排集装箱的上方,紧接着一个翻滚,她来到与集装箱部分重叠的、向上延伸的观察台的正下方,以遮蔽来自敌人的窥探。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对手。   下方集装箱遮挡物形成的四面体中,出现了一个举着自动手枪寻找目标的家伙。   看样子,是被她刚才的枪声吸引过来的。   温妮特整个身体趴在集装箱上,平握马特巴,在对方由集装箱缝隙中露头的瞬间射击。   砰!   正在搜寻她的男人半张脸爆出血花。   几乎同一时刻,以男人周边为目标的扫射开始进行。   “诱饵吗……”温妮特吸气。   在枪支的轰鸣中,她变得十分警觉,心跳跳得很快,身上的肌肉紧缩着,随时准备投入行动。   尽管有一股在持续刺激着她的兴奋,但并没有使温妮特的脑袋发热,她现在的脑袋里的血液就好像是冰水一样,缓慢流动,她观望着对方射击的方向,冷静超然地估算着对方潜藏地点的可能。   以火力的覆盖来判断,机枪在两挺到三铤之间,一定有狙击手短暂目击到了她的身影。   其中一个机枪手躲在水塔下面的铁栏杆后面。   显然,她的敌人要比她对地形熟悉的多。   不过,终究只是外行的家伙。   短时间内,对她没有什么威胁。   虽然她很想要确认一下狙击手是在什么地方,但是这也会暴露她的位置,但是继续傻乎乎待在原地也只会被找到射杀。   在她喘息的片刻,来自码头边上轰隆的枪声已经停止——这代表主战场的突击告一段落,然而这名狙击手并没有改向、撤离,发出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动静。   难道已经放弃了支援打算?   虽然这是明智的举动,但并没有相对应的、对通往停船处干道的火力压制,从时间上判断,组织的支援也该到了。   “一开始就打算逃走……还是准备绕过来偷袭我?”   温妮特微微拱起身体。   如果对方的打算如同她所预料的,现在被锁定范围的自己处在不利的一方。   持续这样下去,输家就会是自己。   温妮特下定决心,必须提前行动,她像猎豹一样从躲藏的高架下窜出来,跳到下方的遮挡物的后面。   砰!   一声枪响,在温妮特的脚边溅起火花。   温妮特得感谢,这是在海边,如果不是风向已经和最初不同,刚才的射击恐怕已经命中她的肩膀。   自己的行动,居然被看穿了?   温妮特头一次感觉到棘手。   这意味着对方根本没有移动,冒着被正面突入的组织成员包围的危险,一直锁定着她。   温妮特尽管靠着敏锐的听觉判断了大致的方向,但是刚才的枪击来自她的视觉死角,没有确认到任何的光影效果。   如此一来,她能依靠的就只有脚力和速度,干扰对方的命中率。   …… 046 俗套的戏剧发展   温妮特并不担忧自己会被暗地里的狙击手命中。   由高处向低处射击,还是有众多掩体的地方,射击难度可以说是一等一。   没接触过的人大概会觉得高处射击比较有利,虽然高处射击获得的视野确实更开阔,但如果射击的位置太高,朝下方射击时,重力对弹道的影响会比普通射击大很多,短距离还可以忽略,中长距离必定会产生不可预计的误差。   想要一两击命中,除非是上帝亲吻了狙击手的手背。   然而,温妮特小姐相信自己才是受到眷顾的那个人。   她不断改变自己的移动方向,一边朝着下一个遮挡物直冲。   在这期间,她又听见了两次枪击。   这意味着,对方使用的枪支并非是可以连射的类型,以最初的射击来看,使用的也并非是大口径的狙击枪。   大型手枪吗?   她的迅捷起了作用,经由两次枪击,她已经确认了敌人的位置,对方也已经放弃高处,躲在刷着红漆的货物吊架的下方。   再往右边一点儿,就是集配所的停船厂,上面停着数量游艇,但是没有一辆有准备离开的样子。   甚者,已经有尸体倒在了那附近。   是内讧吗?   在这个时间点上?   突然,枪声重新打破了集配所的宁静。在入口不远的那边,想起了冲锋枪密集的声响,以及大动力马达生成的音爆,极为刺耳。   躲在吊架支柱下的敌人终于露出了身影。   是个男人。   他有着一头和自己一模一样颜色的头发,但眼睛是绿色的,在夜色里,就好像狼的眼珠一样散发着光线。   他从枪套里拔出手枪,但是对准的位置并不是温妮特。   在温妮特的身后,出现了一名同样隶属于厄拜琉斯的男人,砰的一声,枪弹打在了他的脑门上。   男人像一块石头一样跌落在地上,温妮特心中涌现出几分疑惑,因为对方的举动,并非是要枪击她,而是打算从背后赶来的人手中保护她。   男人以一种极为悲恸的语调说道:“西格莉德,我终于找到你了。”   西格莉德,那是谁?   虽然温妮特想要问一下指的是谁,但现场没有除了她以外的第三个人。   男人全然放弃防备,像是缴械投降的敌人般走向她,温妮特听着他的呼吸声,便能从中感觉到他内心的喜悦。   “你是?”温妮特问。   “我是蕾娜塔……而你,西格莉德,我的妹妹!”   他就这样走过来了,垂着举枪的手,毫无防备。   温妮特则是感到混乱,一个敌人突然跑出来和自己认亲,实在有够疯狂。   她没有三四岁以前的记忆,意识到穿越也是在被收养之后,所以她也不能肯定自己这辈子的家人都已经上了天堂。   见温妮特面露疑惑,蕾娜塔解释道:“你不记得我也是理所当然,那时候你还太小。”他走向温妮特,“那一天,恶徒闯进我们的家,杀了父亲和母亲,烧了我们的房子。我当时和学校的朋友在一起,才逃过一劫……那之后,我在树林里看见了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的恶徒,事实上我已经找到他、成功杀了他!也为我们报仇了,西格莉德!我本来打算去伦敦接你,可你却出现在这里,甚至为一个可疑的犯罪组织服务!”   他说着,来到温妮特的面前。   这时候,温妮特才发现,对方并非是一个男人,只是一个头发剪得很短、裹得很严实、声音很沙哑的女性。   “是你……杀了布里奇?”   温妮特逐渐理解到事情的全貌,在她不了解、不知晓的某处,发生了一件极具戏剧性的悲剧,像是神赐予的苦难出现在她的身上。   绝望吗?   她实际并没有那样的感受,如果布里奇被面前自称是她姐姐的人杀死,也只能说是出自于布里奇自己的意愿——如此说来,布里奇或许的确是导致她家破人亡的凶嫌——始终以一股疏远放任的态度来面对她。   刚开始,她还觉得是自己的个性不讨人喜欢,但结论,或许就是如同她想象的那样——愚蠢的布里奇·莫里亚蒂突然良心发现,放了她这个襁褓中的婴儿一码。   这算什么呢?   没有直接被杀死,自己恐怕还是需要感谢布里奇,然而,她对面前这个自称是她姐姐、有着血缘关系的女人,并没有半点好感。   “是的,你也该仇视他,他就是一个恶魔。现在好了,我们的仇报了,也可以远离这种危险的生活,快!和我一起到游艇上,我在加拿大留了后手,我们逃到那里之后,可以乘船到远东,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国家……”   蕾娜塔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站在她正面的、内心心心念念的妹妹,对她举起了枪支。   “真遗憾,我也和魔鬼一样,跨越不了那间窄门了。”   温妮特敏锐的听觉,已经辨认出从即将冲出路口的摩托车引擎,以及寻找架设点的组织成员。靠近停船处的小型广场已经被火力覆盖,就算她让面前的蕾娜塔逃跑也办不到。   虽然她可以放过蕾娜塔,让她乘坐游艇离开,但是这会影响她在组织的评价。   在亲生姐姐和组织内的地位之间,她反倒愿意选择后者。   温妮特自己都觉得,她真是有够冷血与无情。   蕾娜塔则是完全怔住了。   她想不通自己一直寻找的妹妹为何会将枪口对准她。   洗脑?   还是别的原因?   还有别的可能,但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向那个方向靠近。   如果她如此思考了,那么她迄今为止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将因为一个错误的目标化为泡影。   自身的坚持,也将变成一件可笑的事。   该死!   该死的犯罪组织!   居然把我的西格莉德……   蕾娜塔感觉身上的血液冻结,脚底就像被黏在地面上一样,她感受到一阵绝望,一股最终还是失败了的痛苦。   这股绝望伴随温妮特的枪口抬起,逐渐涌上她的喉咙。   温妮特还是犹豫了。   她无法将憎恨、感激、重逢的喜悦之类的情感,与面前的女子交织在一起。   她感觉到喉咙、嘴唇发干,因为她清楚自己不能留下蕾娜塔的性命,然而却没能像个真正的魔鬼般,弑杀亲人。   她想到约翰书里提倡爱自己兄弟姊妹的言语。   温妮特一个迅速闪身,将枪栓的部分狠狠撞击在蕾娜塔的颈部,配合手刀将其击晕,然后夺去她手上的FN勃朗宁1906,然后反手对准自己的肩膀。   砰!   是9毫米的Luger弹。   她很庆幸自己的手臂还有救。   子弹落在她脚边的地面上,温妮特听见机车靠近的声音,她又冲着地面连开三发。   第一发子弹打在石质地面上,崩开了一块碎片,第二、三发子弹打在蕾娜塔的防弹衣上。   ……   ps:luger弹的中文居然是敏感词 047 目光如炬爱尔兰   尽管是后坐力低的半自动手枪,开枪的瞬间,温妮特还是感觉到掌心发麻。   这振动或许来自并非是手枪,而是她的胸口。   冲出拐口的雅克和爱尔兰也目睹了温妮特枪击的一瞬间,两人在温妮特身侧停下机车,雅克摘掉了防护用的头盔。   “哦,这可真是……”雅克一脸的难以置信,“爱碧丝,你太乱来了,明明只要等我们过来就好。”   雅克瞧见温妮特受伤,注意力自然没放在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爱尔兰则是出于就酒吧的尴尬事,不想和温妮特对话,对十几岁的小姑娘的搭讪,他可没那种嗜好,虽然到了该组建家庭的年纪,但是作为组织的成员,他显然不能带给家人足够的保障。   温妮特见状,说道:“所有厄拜琉斯的人都解决掉了,这些快艇要怎么处理?”   “检查一下,如果没有炸弹之类的东西,我们就可以接手厄拜琉斯的遗产,正巧原定撤离路线没那么充足的保障。”   雅克笑着说,然后派身后追上来的组织成员检查快艇,之后她又问:“爱碧丝,你的伤势没什么问题吧?”   “只是肩膀,把子弹取出来休息一阵就没有大碍了。”温妮特面无表情地回复。   雅克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她看来,眼前这个小天使着实恐怖,单枪匹马将十几个配备足够火力的敌对人员干掉,恐怕就是琴酒来了也不行。   能做到这种事的,整个组织里,除了她眼前的小天使,也就是曾经在中东战场上活下来的姬露希。   当然,雅克并不清楚,一半的敌人都是被躺在地上的蕾娜塔反水干掉的。   她招呼手下检查快艇在,尔后把爱尔兰赶下车,招呼温妮特上来。   虽然这两步道没什么影响,但是不想被察觉出什么问题,温妮特还是点头接受了雅克的建议,她的余光中,爱尔兰瞥了眼地上的蕾娜塔,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没看出来吗?   温妮特觉得弄一滩血看起来更真实,然而即使这样也不可能完全消去蕾娜塔的生命体征。   温妮特不确定,爱尔兰是否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幸运的是,对方并没有讲任何话,也没有尝试确认倒在地上的蕾娜塔的状态,而是跟在雅克的后面沉默来到快艇旁。   总共停泊着四艘。   温妮特猜测,这是以防万一,移动到邮轮上暂时保全安全的手段,然而,邮轮早就被组织的人所渗透,在船体结构安置了炸弹。   不止在欧美,在日本的势力同样强大,温妮特确实感觉到了来自背靠的庞大组织的压力。   雅克似乎不想舍弃她的摩托,拒绝了使用快艇的方案,在同爱尔兰讨论逃离路线后,她重新乘上摩托车、戴上头盔,潇洒地给温妮特等人一个飞吻,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爱尔兰,突然露出个可怕的笑容,“随那个疯女人去吧。”   温妮特小姐觉得这笑,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邪恶,放到荧幕上,妥妥是个不小的反派头目,现实中长着这样一张脸,恐怕没少被人误会——事实上他的确是犯罪组织的头目——有代号的酒。   温妮特小姐抖了抖肩膀,点头如捣蒜。   这让爱尔兰反倒笑得更欢,他开始发动快艇,“虽然这张脸很恐怖,但我其实还挺受欢迎的。”   她没料到爱尔兰突然讲起来笑话,不过,吓人并不代表长得丑。   爱尔兰驾驶着快艇,海面上的冷风扑在温妮特的脸颊上,他调整了下移动的方位,“你的肩膀开始渗血了,虽然你有避开要害,但是处理不及时还是留下不小的影响。”   温妮特闻言,抽出自己的柯尔特·蟒蛇,由后方瞄准了爱尔兰。   她清楚,自己所做的伪装要骗过内行人来说还是太过于困难,只字不谈也是出自于侥幸心理。   爱尔兰不慌不忙对温妮特说:“放心,这不是大问题。”   他拐了个弯,把快艇停在一处丛林边上,旋即离开码头、航行了一段时间的邮轮船体爆发出强烈的火光。   将船锚抛下,爱尔兰又说道:“你拜托雅克那么做的时候,我们同样放走了一些小喽喽,对组织而言,这些黑手党家族的小角色,根本无关紧要,只要你没有出卖组织、与那些情报局的人有来往,组织是不会对你不利的。”   “你如何断定?”温妮特怀疑地问,“我可是亲手放走了敌人,被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和我虚与委蛇?”   她抓住爱尔兰的衬衫前襟,使出一股令爱尔兰出奇的力量将他抬了起来,枪口对准他的脑门。   爱尔兰感觉到双脚离地,这让他觉得世界有够荒谬,毕竟眼前的少女看起来是如此纤细。   至于他,差不多有九十公斤。   突然,温妮特松手,落在地面上的爱尔兰一时还没有从惊讶的表情中恢复过来,他想,难怪是能单枪匹马击杀十几个配备武器、训练有素敌人的新晋成员。   毫无疑问,他面前的少女有资格继承爱碧丝代号的资格。   他估计不止是在战斗能力上,在头脑上,面前的少女也是同样强大,就像前任爱碧丝——那个比他敬重、视为父亲的男人地位还要高的元老成员。   片刻之后,爱尔兰缓过神开口:“你可以把它当成我结交你的手段,即使是组织的内部,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在不久后,我也将同你一样前往日本,为组织做事,我希望我们可以建立起友谊和信任。”   结交一个新晋成员?   温妮特觉得爱尔兰的提案过于荒谬,想不到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或者是盯上了她和贝尔摩德的关系?   虽然贝尔摩德对她还算亲切,但两个人间实际没什么过深的交情,基本是对方对自己单方面的拉拢。   “你啊……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   尽管不愿意这么想,但温妮特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何况还有酒吧那一档事。   “哈哈哈,我可没那个想法,再说,你啊……对男人根本没兴趣吧?”   “你怎么知道?”   “小姐,你在酒吧的时候,可是一直盯着那位女调酒师看,”爱尔兰失笑地说,“我甚至听见她和同事聊天,说有个美得夸张的女孩好像对她感兴趣,她还表示不介意有一晚美妙的回忆。”   胡说!   温妮特小姐才没有那么露骨!   她只是因为紧张不知道看哪里,才会变成那样,说到底,自己完全没有必要饥不择食,以自己的条件……   呜!   真的有人要吗?   ……   ps:票票,呜,票票,牧师小姐等待好心人募捐中.jpg 048 一只可怜的小狐狸   “好吧,爱碧丝,玩笑开到这里为止,我必须向你坦白。”爱尔兰说,“想必你见过琴酒那个危险的男人了,他在组织里,宛若一个恐怖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负责处置叛徒。有时候,不止是叛徒,一些被视为失去利用价值的成员,也会被那家伙处置。”   “他的恐怖行为,让人觉得他根本是凭着地位乱来,我的前搭档,就是死在他的手里,在昆拓克山的山沟里,我只找到一辆被烧得不成样子的阿尔维斯牌旧车和一副无法辨认的尸体,而我没有得到应有的解释,从此之后,我对这个男人就不存在信任可言。”   爱尔兰情真意切地解释:“作为爱碧丝继承人的你,很容易被那位大人赋予重任,尤其,你还有贝尔摩德的一层关系在,不知道这个说法,能否打动你。”   温妮特没能从爱尔兰的口中找到任何谎言的成分,在她看来,无论是对琴酒的厌恶,还是和她结交的意图,都没有太大的破绽。   看样子,搭档死掉一事,使得爱尔兰本人也陷入遭受怀疑的旋涡。   如果是利用自己来降低被琴酒盯上的可能性,这样还勉强说得通。   温妮特叹息一声。   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即使组织知道她今日的所作所为,经过调查,最多也只能得到蕾娜塔和她有血缘关系的结论,至于像雪莉那样——组织应该没那么天真。   温妮特放下手中的手枪,露出危险的笑容:“好吧,爱尔兰威士忌,事实上我也需要可靠的帮手,既然琴酒也有伏特加那样的司机,要是我成为骨干,手底下有几个有代号的人,也不为过吧?”   爱尔兰跟着笑了,他走到岸上,来到稀疏的丛林边上。   温妮特跟过去,她虽然放下枪,但没有完全信任对方。“你在做什么?”   爱尔兰跳进一片矮丛,里面是一辆雪佛莱汽车,他回答说:“你受伤了,我在这备了辆车,我送你到诊馆。”   他打开车门,顺带将后座打开,让温妮特坐进去。   温妮特没有急着拒绝,由于左臂的伤口没有痊愈,她用来遮掩的射击似乎将伤口震裂,新伤和旧伤一并发作,疼得她开始流汗,不过从黑色的风衣表面来看,效果并不明显。   她坐到车上,看见后座上有急救箱,说道:“把它借我,可以吗?”   正在发动汽车的爱尔兰感到诧异,暂时性的止血包扎急救箱是足够了,然而枪伤处理没那么简单,必须开展手术取出子弹。   他友善地叮咛,“爱碧丝,我没有做手术的能力。”   温妮特再度坚持,她边摇头边说,“我不需要到诊所去,载我到蒙特利公园附近。”   “好吧,”爱尔兰没再反驳,他看得出温妮特有自己的打算,“今晚后,我的任务算是结束了,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随时联络我。”   爱尔兰改变路线,踩了油门,稍许加快速度。   接近凌晨两点,爱尔兰载着温妮特来到蒙特利公园,“要不要我再送送你,这里应该离你的住处有不短的距离。”   “不用,我也有任务在身,那件事暂时需要保密。”温妮特咬着牙说道。   雪莉的所在,她不能透露给别人。   她们的住所,贝尔摩德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琴酒,如贝尔摩德所说,这是那位大人交代她的。   “那你可别耽误了。”爱尔兰将联络方式和纸巾丢给温妮特,他看到她额头被汗水浸湿。   温妮特拿了纸条,擦掉汗:“我马上就需要你的协助了。”   她深吸着气,按压血管附近的位置,阻止进一步渗血,不巧的是,她发现自己被流浪汉跟踪,只好反手一击把对方送进街边的垃圾桶里。这个过程,她感觉伤口又裂开了些,不由发出微弱的痛哼,十五分钟后,她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温妮特蹑手蹑脚,放轻步调,悄悄打开厨房那一侧的灯光。   正当她准备脱下被血弄得黏糊糊的黑色风衣,突然,客厅另一侧的灯光也被打开了。   “真是晚呢。”雪莉靠着墙说道。   “你没睡吗?”   “出去散步的猫咪半夜还没有回来,”雪莉答道,“主人会感觉到担忧是理所当然的吧?”   自己看起来有那么像动物嘛。   温妮特小姐表示不理解。   雪莉看到温妮特的站立方式有点不对,她穿着一件棉布睡衣走过来,身板挺直,蹙起眉头。   “温妮特!”她边说边去抓温妮特的手,“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一点儿小伤。”温妮特逞强地说。   “瞧,一只可怜的小狐狸!”雪莉轻轻掠去温妮特额头上的一缕头发,看到已经被汗水浸湿的额头。   她看到桌上的急救箱:“好吧,我现在不问这是从哪来的,你想要自己来处理?还是抱着让我处理的想法,回来的?”   其实这个问题没必要问,要是温妮特真想让她处理,就不会像只小老鼠似的偷偷溜进来,雪莉猜,温妮特只是想让自己明天早上看到她。   “我……”温妮特感觉如鲠在喉。   当瞧见雪莉的时候,她好像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奇怪。   雪莉抬起温妮特的胳膊,弄得温妮特痛哼一声,“新的枪伤,还有,旧的伤口也裂开了……你知不知道,如果处理的不好会引发后遗症,还有可能因为伤口感染而死掉的风险?”   “真是个蠢家伙,坐到床上去。”雪莉说着,开始烧热水。   然后她将急救箱检查了一下,像是消毒用具、包扎用具都有。   等水烧开之后,雪莉开始着手准备。   子弹并没有贯穿,而是留在体内,从渗血的程度来看,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她仔细看温妮特的脸色,并没有继续问话,因为坐在床上的温妮特,已经不由用另一只胳膊支撑身体,脸色很苍白,呼吸也说不得顺畅。   雪莉找到温妮特随身携带的克里斯里夫直柄刀,用热水和消毒液进行处理。   “好了,把衣服脱掉。”   “呃……”   “犹豫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 049 懒狐狸,给我起来!   温妮特只好慌慌张张动了手,她有点把握不准自己对雪莉的态度。   她在心里嘟囔了句,我不是萝莉控。   她虽然想要靠自己把衣服脱下来,但是已经血块差不多凝住了,而且左臂一动就会牵动伤口,弄得她生疼。   最终她还是在雪莉的帮助下,将结痂的部分扯开,然后才把上衣给弄下来。   温妮特感觉到肌肤上有一只光滑的手在游动,不由绷紧了身体。   “还好,不是什么严重的位置……”雪莉看到伤口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不代表她感到安心,对于温妮特这种对身体不负责的态度,雪莉依然感觉生气。   因为白净的肌肤上留下像是被异物入侵了一样、极为狰狞的伤口。   令雪莉觉得担忧的,倒不是开始缓慢结痂的新伤口,反倒是因为活动与紧绷着裂开的旧伤,虽然重新进行止血、包扎,但伴着疼痛的使力,效果不是很理想。   她拿来毛巾,冲温妮特交代了句:“疼的话就用力咬,手臂尽可能保持放松。”   然后雪莉开始作业,剖开结痂的伤口。   “幸好,子弹嵌入的并不深……”   雪莉用衣袖抹了把汗水,将手臂内的子弹取出,“再稍微坚持一下就好。”   尽管在实验中没少做类似的事情,但拿活生生的人做手术,目前的对象只有面前的少女一个人。   和最初突发情况做出的决定相较,这一次,她不由感觉手腕有些颤抖。   她在忧虑,害怕失败和别的后果。   雪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得软弱——难道是不再将温妮特看做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杀手,而是……   雪莉见伤口缝合成功,松了一口气,“还好吗?”   温妮特咬住的毛巾被松开,上面留下一排狰狞的牙印。   “没事,只是这种程度而已……上帝还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叫我到祂的身边。”   雪莉把毛巾重新塞回温妮特的嘴里。   牙口倒好,就是不太会说话。   自己真是白操心一阵,像个傻瓜一样。   “那下次,我就目送你回归上帝算了。”雪莉搓了搓手上血水结的痂,不满地说。   咬着团状毛巾的温妮特发出唔唔唔的声音,鼻额因为用力而褶皱,雪莉见状把毛巾取下,温妮特露出委屈的神色。   “多亏有你在,雪莉。”温妮特说,“真的,太感谢了。”   雪莉换了个坐姿,卸下染上血色的外套,说:“我对嘴巴上的感谢不感兴趣,也许你该来点实际的?”   温妮特面色苍白,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有提示吗?”   “你喜欢惊喜吗?”   “嗯。”   “那很巧,我也是一样。”   雪莉耸了下肩膀,端着用来垫血迹的被单走到盥洗室,把匕首、医用工具都清理了下,等她回到客厅,看见温妮特并没有躺下休息,而是正歪着头,像是思考的模样。   她瞧见温妮特还算不那么没心没肺,就把新的小绵褥丢给温妮特。   “如果你没有频繁翻身的习惯,现在还是睡一下比较好。”她朝温妮特的鼻子刮了下,“有汗水,要我帮你擦一下吗?”   温妮特闻言,有点害怕又被要求什么惊喜,正襟危坐摇摇头。   因为她对雪莉的喜好半点不了解,就算用心挑选礼物,也容易失败。   “那正好,你以为我愿意为你服务?每次都受伤的蹩脚杀手小姐。”雪莉转头就走。   “那个,真是抱歉……哎呀,别生气了!”温妮特抓住雪莉的手臂,露出讨好的笑容,“我会准备好赔礼的。”   雪莉说:“就只有这个?你难道不该保证,下次别在舔着伤口出现在我面前吗?”   温妮特有失落地垂下头,慢慢松开了手掌,低语道:“知道了,下次我会处理好再悄悄回来,不会打扰到你的。”   雪莉听了,感觉更郁闷了。   这家伙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的理解不到她的用意?   带着点无奈和纠结的头痛,雪莉作弹弓的手指弹了下温妮特的脑门。就在温妮特吃痛的时候,她已经摊开五指、从下巴的位置掐住温妮特的脸颊。   温妮特的脸因此变得肉嘟嘟的,睫毛颤动,面颊上显现出疑惑。   “我是说,要你别总受伤,懂吗?”雪莉字字重咬,强调了一遍。   尽管不清楚为什么雪莉那么大反应,温妮特还是立即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她还多知晓了两件事:首先,自己对雪莉而言并不像路边的小草一样无关紧要,其次,雪莉讲的话总是迂回的,自己要往好的方面想。   “明白了就好。”雪莉松开手,拿温妮特咬过的毛巾给她粗鲁地擦了擦汗,“明白了,就赶紧睡。”   温妮特小姐安安静静,大气都不敢喘。   当她闭上眼,又开始想,为什么自己要像羔羊一样温顺。   然而,一想到雪莉发火的模样,她又在心里叮咛自己:不要与人争辩!   隐隐作痛的伤口,和前不久还算刺激的行动,令温妮特一时半会儿没有睡衣,她紧闭了会儿眼睛,不由又睁开,看见雪莉坐在餐桌上,面前放着一个冒着烟的杯子。   “你不睡觉吗?”温妮特问。   “夜晚,我反倒比较精神,”雪莉说,“宁静且独自一人,做研究也会有灵感,就像某些作家一样。”   “但是,昼夜颠倒不健康吧?”   “只是熬夜,再说,是谁害的?”雪莉侧过身,露出睥睨的目光。   “对不起……”温妮特呢喃,“你也要早点睡呀。”   温妮特再度闭目,这次心想怎么也不要睁开了。她有点畏惧和雪莉交流,就像畏惧主日学校孩子们的热情、以及畏惧糖果店老婆婆的热情一样,对待善意或情感,她总像踩在深坑边缘般谨慎——这样一来又睡不着觉了。   她开始数羊,想象中的羊跑着跑着开始跳火圈,像今晚的爆炸,又像久远记忆中的大火。   如同“最终的审判”,在火焰中,她反倒安宁了下来,   然后,她感觉自己听见了声音。   好像是雪莉的呼唤——   “懒狐狸,给我起来!”   …… 050 雪莲花发卡   懒、懒狐狸!?   温妮特小姐如何能容下如此的诽谤,她啪的一声,很快就来了个鲤鱼打挺,结果——   “噢,好疼!”   一下子把伤口扯动了,疼得她瞪大眼,“哪里、哪里有什么懒狐狸!”   “那是什么,睡美人吗?那你就可以永远不用醒来了。”   温妮特眨眨眼,太阳日上三竿,时间的确不早了。   对待伤患态度能不能友好一点啊?   “哈哈……有一点儿睡过头了。”   “受伤之后一直睡着对身体不好,适当活动下,促进血液循环,也会愈合得更快。”雪莉退开一小步,柔声说,“早餐也要凉了。”   “早餐……”温妮特下意识重复了声。   旋即,她嗅到很香的气味,心中顿时充满感激之意。   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哼哼!   她顿时觉得伤口都不痛了,被食物牢牢抓住了心。   温妮特刚想飞扑向餐桌,就瞥见雪莉蹙眉头的表情,转而溜进盥洗室,草草打理了一番。   她主持教堂时候如果没有活动,平时也不会弄得光洁可人,毕竟在乡下也没什么可打扮的。刚洗完手,她又想到雪莉“狐狸尾巴”的称号,于是她拿起梳子。   “上面有雪莉的头发啊……果然,熬夜是会掉头发的!她才十三岁啊!不过,女性秃头还是比较少见的吧?”   她有些吃力用右手梳了梳头,又想到住在伦敦城市里的那些大人,他们即使没有恋人,也总喜欢搭伙过日子,用以慰藉单身生活,尽管温妮特觉得这很不检点、不够圣洁,但现在稍微理解了,有个人搭伙生活,的确要比一个人要好。   增加了稍许期待和积极。   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营业笑容,温妮特小姐跨着像螃蟹的横步走出盥洗室。   “什么,那个恶心的笑容。”   雪莉有点不高兴地讲,她一眼就看出这笑容假的不行。   “恶心……是这样吗?”温妮特歪歪头。   “骗骗拘谨的家伙还行,就像我们将要到的那个国家的人……嘛,能快速适应那里也不算坏吧。”   雪莉朝温妮特招招手。   “呃……”   温妮特觉得这像是在宠物大赛上招呼小狗女士的手势,自己这么没有地位的嘛。   她可是监管者欸,组织钦定的啊!   违逆我有什么后果,雪莉你也不想见到的吧?   温妮特小姐的想象非常美好,但是真到嘴巴上就干瘪了起来,像是冻在冰箱里的干奶酪——嘴唇都掰不开了。   她走到雪莉的面前,然后轻轻闭上眼睛。   “什么啊,觉得我会欺负你?”雪莉说,“还是,怕了我?”   温妮特说不上来究竟是哪一种感觉,或许不想伤害面前这个女孩的心思占了大多数,数年的生活,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使时间过去再久,人类这种生物也不一定会成长,会仍然坚持外人看起来有些可笑的事。   她心里也有,显得可笑的坚持。   “没有啊。”她眨眨眼,掩饰自己的害羞。   老实说,她虽然觉得雪莉嘴巴毒了点,但体贴和细心是一点儿不少。   有一点感动,大概半瓶橘子酱的程度。   对了,橘子酱!   “你看,”雪莉抬起一面小镜子,“怎么样?”   从镜子里的影像中,温妮特瞧见自己的头发上多了一个发卡,和普通的发卡有点不一样,外面使用的是一个模具壳。   她稍微转动头部,能瞧见透明模具里装的一朵枯萎花朵,绿色花茎上有一个漂亮的三角形。   雪莉说:“我自己做的,是以前制作的雪莲花标本。”   “好漂亮!”温妮特微微勾起嘴角,她碰了碰嵌在外壳里的小白花,“是你亲手摘的吗?”   “因为要收集制作药物的材料,偶然间瞧见的东西,后来就贴身放在包里……你喜欢最好不过。”   温妮特看出雪莉掩藏的羞涩,某种程度上,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不擅长表达情感的对象,她想象雪莉蹲下身去摘花,将花朵装进采集盒,生怕被组织成员瞧见的模样。   忽然间,她的心就雀跃起来,仿佛要胀出胸腔。   至于感动到哭出来,那对温妮特小姐而言根本不可能,毕竟,哭多傻啊,既没有意义,又让别人有多余的担忧。   在为雪莉挑选礼物上下点心思吧。   温妮特找准努力的方向,然而忘记了自己根本不擅长这种事,并且经常性地搞砸。   她在主日学校的时候,送给学生一张申命记里记载不洁之物的绘图,上面有许多里面记载的鸟兽,或许是画得太吓人,甚至有女孩子哭了出来。   “嗯,我会好好珍惜的。”   “与其珍惜这样的物件,还不如好好珍惜一下你的性命。”   “我会一起珍惜的。”   雪莉捂住嘴唇,打了个哈欠,“喊太大声了,去吃早餐吧,我困了,先睡一会儿。”   雪莉躺到床铺上,翻过身,裹上被褥。   温妮特多瞧了两眼,听见雪莉呼吸平稳,于是放低声音的动作。   左臂持续受伤的缘故,让她的动作有些笨拙,右手把玩发卡,不小心弄歪了,之后又戳到了头皮,别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弄好。   “橘子酱……”   温妮特细声呢喃给自己听,越过桌面上的土司,来到冰箱里取出自己特制的橘子酱,发现盖子上少了一点。   “唔,雪莉偷吃了?”   温妮特“很大度”地在心里原谅了雪莉,如果只是这么一点,给雪莉吃些也没关系。   她舔了舔瓶盖,酸涩到脸颊和鼻子发颤,身体用力抖了抖,之后小脸上露出仿佛置身于天国一样的幸福感。   “真美味,”她不由念叨,“金手指果然是穿越者最强的依仗!”   温妮特小姐用炽热的目光扫了眼自己的救赎日记,在她的眼中,它已经成为了一个高品质柑橘类水果生产商。   她在土司上抹好橘子酱,陪着米粥和香肠美美饱餐了一顿。   温妮特不由掰起手指,还有五年,雪莉才会成年欸!   这么贤惠的女子要是被其他人抢了去,自己该怎么活啊!   温妮特小姐也想要人给自己煮饭吃!   “果然,还是东方人比较符合我的审美,听说日本风俗业挺发达,就算找不到女朋友,歌舞伎町怎么也能光顾一下吧!”   “嗯,这是正经生意事,和淫念半点不沾!没错,就是这样!”   ……   ps:看到有人问我就提一下,贝尔摩德这个代号是日语音译,酒名是味美思,有一段时期也被称为苦艾酒,主角的酒名才是真的苦艾酒,贴合原著用了音译爱碧丝,实际上音译更难听一点,嗯,艺术美化,艺术美化。 051 温妮特的离间计   温妮特饱餐一顿后,取出她放置一天的手机,上面新增爱尔兰的联络方式,以及贝尔摩德的联络。   还有,据点位置。   用来补充武器消耗、以及提供训练物资的库存点。   尽管在接受了姬露希一系列的训练,但她清楚自己还有不少缺陷,需要透过长期的练习来补足。   左手的伤势影响了这一过程,但负伤战斗也是实战中的一环,何况,就像雪莉说的,适当活动也有利于身体的恢复。   在太阳达到最高处前,温妮特换上之前购置的不起眼的服装,留下张告知雪莉的纸条,离开阁楼。   混在平时出行的人群中,温妮特打车离开市区,来到贝尔摩德指示的小镇。   昨夜的行动过后,她没有回收放置在集装箱顶的器材,现在她需要一支新的狙击枪,   温妮特转过街角,看见一个关着门的面包店门前停着两辆面包车,引擎全部发动着,其中一辆是锈迹斑斑的雷诺,另一辆货车有一个褪色的标志,看起来像是“塔比尔酒店”,过了几秒钟,一个浑身黑衣的女人从车辆上下来。   碰巧的是,那人正是昨晚行动的指挥者——雅克。   黑色虽然很时尚,但在这个时间点上给人的感觉有些怪异,温妮特觉得,很可能会遭人注意,她不懂组织的人为什么都喜欢穿一席纯黑的服装,搞得像是制服似的。   她暴露自己的身形,走向雅克,说道:“准备营业吗,我想买点菠萝面包。”   然后,她走向雷诺车。   雅克看见来者,露出灿烂得像女星的笑容,说:“当然,欢迎你。”   她翻转门口“CLOSE”的牌子,打开门走了进去,在后院的地方,和隔壁的洗车场是互通的,来到空旷的车间只需要一分钟,就和之前温妮特拜访的基地一样,洗车场下面同样有一个不小的地下室,用来保管武器。   “爱碧丝,”雅克问,“你需要点什么?最近应该没什么人过来,大概率有些好东西。”   温妮特没客气:“我需要一个大家伙,最好能提升些狙击距离。”   她的计划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不过她接下来打算联络爱尔兰,搞到一些有关厄拜琉斯的信息。   在黑手党内部潜伏的爱尔兰,有不少情报源,除他以外,肯定还有普通的组织成员作为内应,想要得知厄拜琉斯的现状不是难事。   不过,既然知道了造成布里奇死亡的人是自己的姐姐,继续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吗?   以她那晚的状况,定然心灰意冷,不会再返回那种刀口舔血的生活了。   温妮特告诉自己:布里奇不是寻死的性格,她的姐姐多半是单方面认为布里奇死在自己手中,其实他还活着,最终丧命在燃烧弹的覆盖下,不然贝尔摩德会告诉她更多的信息,得到的结论也不会是被卷入斗争,而是“被人杀死”。   愚蠢的女人。   她悱腹了蕾娜塔一句。   雅克瞧了眼温妮特的肩膀,带有几分忧虑道:“以你现在的状态,使用那种东西的话,会很不妙吧?”   两个人从爬梯落进地下室。   “这你不用担心,不一定需要我亲自动手。”温妮特答道。   雅克虽然搞不清楚温妮特的想法,但不妨碍她卖人情。在组织里,想要活得长一点,和其他成员建立良好关系,是一道有力的保障。   自加入组织后,她负责的工作大多是渗透性的,一旦被敌对的阵营发现,想要脱身就需要依赖于组织成员的协助,关键时刻,还是人情这种东西最为管用。   她径直走向摆放武器的枪架,将一个沉甸甸的大家伙卸了下来:“军用巴雷特M82A1,算是获取难度较高的枪支了,使用的是大口径12.7×99 NATO弹药,弹夹是十发,瞄准镜是组织自行研发的光学望远镜,这里还配备了分离式枪托和橡胶肩托,可以减少一定的后坐力。”   “在反器材狙击枪里,这玩意算是精准、后坐力小的了。”   温妮特之前也看过它的图鉴,甚至在某些电子游戏里也常常看见它的身影,然而在现实里,则是个沉甸甸的冰冷大家伙,单单要拿起它,就必须一只手提起位于枪身上方的托把。   要想像游戏里那样举起来射击,基本是不可能的。   “这可让人太惊喜了,雅克!”   “看样子,你很喜欢。”雅克微笑,一个好印象是跑不了了,“那我把它塞进车里,帮你运走吧。”   “那就麻烦你了。”   温妮特说着同时从雅克手上要来M82A1,将其迅速拆分为上机匣、下机匣和枪机框三部分,收纳好脚架和底板,由于使用的是高碳钢材料,整个枪支看起来非常有现代的感觉,相比之下,她常使用的左轮就有点复古。   她顺带补充了些0.357马格南子弹,余光瞥见雅克取了一支伯莱塔BU9 Nano手枪,枪支只有成人拳头般大小。   之后,雅克又取了像是高尔夫球袋似的黑色装袋,帮忙收纳了温妮特拆解的M82A1。   “对了,爱碧丝,”雅克拿起收纳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不是得到boss青睐的骨干人员,是无法与boss直接对话的,像是这样在当地的匿藏点,只有接手当地事物时,才会被管理物资的人告知。   “贝尔摩德告诉我的。”温妮特坦诚回答。   借势这点,她还懂的。   不过,作为怀抱感恩之心的牧师,光是索取可不行。   温妮特心里想:偶尔帮大腿舞舞女做两个任务好了,嗯,就这样!   雅克听了,恍然大悟。   果然!   雅克再次在心里增加了爱碧丝的分量,贝尔摩德是受boss宠爱的女人,而她看重的爱碧丝,成长空间一定也比寻常人员更加宽阔,贝尔摩德恐怕也是通过boss的渠道,再将详细的信息告诉爱碧丝。   “爱碧丝,我近期听到了一个消息。”雅克接着说,“组织正准备在日本接纳一批新成员,并甄选出新的、具有代号的成员。”   “还在那边为组织服务的,要么是些力不从心的老人,要么就是琴这种整天满世界跑的。你不是要去日本吗,说不定能接手一些事物。”   温妮特一听就懂,她微笑道:“感谢你的建议,雅克。”   “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不用客气,我也会帮你的。”   …… 052 城堡与刑讯室   温妮特简单给出言语上的承诺。   因为雅克的个性还算符合她的喜好,相处起来也不会产生不愉快,执行任务的话,和相性不错的组织成员一起,能够避免许多麻烦的事。   将装有M82A1的球袋装载在破旧的雷诺上,温妮特坐到雅克的副驾驶位。   正巧雅克要到训练场熟悉新到手的武器,不熟悉的武器要立刻上手是很困难的,这点对温妮特也是一样,不过,现在她无法试射。   尽管M82A1具备降低后坐力的设计,但对肩膀、手臂受伤的她来说还是太过勉强,强烈的后坐力很容易就会使伤口开裂。   她昨晚行动时,早在肩膀中弹前,伤口就因为马特巴的后坐力持续作痛。   若是使用平时顺手的柯尔特·蟒蛇,恐怕在射击第一发时,伤口就被震裂,要单手激发后坐力强的枪支,身体再强壮也难以保证命中率。   温妮特原以为她们要到一个郊外的荒凉工厂,然而目的地却是一座名义上的私人城堡。   奢华的程度让温妮特不由眨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没睡醒瞧见了幻觉。   瞄到温妮特的小眼神,雅克解释说道:“这里是组织的资产,原来属于一位富豪,仿照欧洲古城堡的建筑。”   温妮特再一次被组织的财大气粗刷新了认知,这么大的城堡,就算地理位置不怎么好,值个千万估计也不成问题。   雅克带着温妮特上了台阶,穿过庄严的入口进入宽敞的大厅。   大厅里的景象令温妮特惊叹,粉红色的大理石地面,高大的窗户带着精美的窗帘,有股怀旧、历史感的石灰墙壁上印着伊特鲁里亚花纹,在粉色与绿色的尘霾中若隐若现,天花板上雕刻着一个褪色的天使,让温妮特觉得,原主人是个教徒。   温妮特想,过去这里大概摆满富丽堂皇的家具,大镜子与梳妆台,还有镶嵌金边的餐具柜、镀金椅子、油画、大型花瓶,大理石做的小雕像,像英国广播公司的制作的古典剧那般奢华。   而现在,这里空荡荡的,还拉许多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电缆。   “姑且设置了些安保系统,”雅克说,“用人力来管理太麻烦了,虽然有成员上门定期维护,但防御措施主要还是以报警器和小陷阱为主。”   雅克站在一扇玻璃门边,那里摆放了一台复杂的像是操控台的机械,待她输入指令后,又戴上耳机和送话器,留言一通加密的留言。   温妮特猜测,应该是比较传统的,使用密码本破译的暗号,的确很有雅克的职业特色。   “爱碧丝,”雅克用礼貌的口吻,改用法语说,“女士,需要喝点什么吗?”   温妮特自然是听得懂的,虽然要讲法语有些不通畅,但是不妨碍基础交流,老实说,她没什么语言天赋,法语还是阿丽莎修女看着她学的。   而现在,没有姬露希督促,日语的学习进度几乎是完全停摆的状态,不过她现在有一个新老师的人选,就是不确定对方会不会耐心教导她一下。   毕竟,白天犯困的女人脾气都很差,小女孩也是一样。   温妮特小姐很配合,学着影视剧的腔调说:“那我要一杯白兰地,女士。”   “哈哈,这里可没有白兰地,你啊,才十几岁吧,到了能喝酒的年龄了吗?”   和上次见面相比,眼前的爱碧丝打扮恢复了稚嫩,这张白嫩得过头的脸颊,只可能属于十几岁的少女。   强烈的少女感。   雅克明白,她自己也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一眼就能看得出,爱碧丝的年纪在十六岁上下,和那些长相老成、高挑的高中生比较,就算说爱碧丝是哪里的童星,她都不会感到惊讶。   如果爱碧丝强烈要求,就算白兰地她也会拿出来,与组织的行动比较,喝酒这点事真的微不足道。   “开玩笑的,我觉得,那样也许比较有氛围?譬如德国人、法国人受惊的时候,都喜欢来上这么一句‘来一杯白兰地’。”   “哈哈,爱碧丝,你可真幽默,那我给你冲一杯咖啡?”   “加糖。”温妮特强调,“至少四个糖包,我很怕苦。”   “好!”   雅克拍了拍温妮特的肩膀,然后将温妮特留在大厅。她穿过双层门走进南侧翼。城堡内部原来由多个会客室拼凑,有点像凡尔赛宫。   屋子内部摆着几张交换台,并没有在使用,电缆被整齐的橡胶护套捆扎,穿过地板,窗户盖着厚重的窗帘。   雅克走进尽头的楼梯间,沿着楼梯走下去,楼梯底部设置了一道铁门,边上立着桌椅,不过已经没有警卫在看守,她打开铁们,走了进去。   内部的环境与地面主层不同,有厨房、储藏室和住处,是为曾经的为城堡服务的庸人设计的,屋顶很低,墙面没有粉刷,正中央放置着一台发电机和几个巨大电池,其余的是组织设置的一些设施,包括照相室,用来窃听敌对视力的无线监听室。   还有几个以前设置的牢房,房门装设了窥视孔,甚至有防弹处理。   雅克走向厨房,将水烧热,之后来到位于另一侧的审讯室。   只有审讯室的墙面刷成了白色,光线亮得晃眼,里面配置很简单,便宜的桌子、几把硬邦邦的椅子,还有烟灰缸,内室截然相反,十分昏暗,墙是转砌的,屋内有残余着黑色血迹的梁柱,还有用来捆人的钩子,放着木棍铁棒的伞架,以及一张医用床。   医用床当然不是救治使用的,上面带有头夹和捆绑手腕、脚腕的皮带,电击器,放着药剂、注射器的柜子。   一间用来处置叛徒的刑讯室。   雅克稍微在里面待一会,深吸了口气。   虽然布置上确实有让人反胃的地方,但对间谍来说,这就是终点之一,对于潜入组织内搜集情报的人员同样也是,她精通于此类的工作。尽管折磨一个人并不能叫她感觉到愉快,但进行这样的过程,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体感也与身处敌营中时刻保持的高度紧张一致。   她稍微做了准备,然后回到牢房的位置,将关押着的人带进刑讯室内。   面向眼前失魂落魄的女人,雅克没有半点审问的心思:“你差不多该振作起来了,如果你还想见到爱碧丝的话,如果你愿意把事情都告诉我们,爱碧丝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反之,你可能会害死她,就像那些波及亲人的嫌犯,你说呢?”   ……   ps:py   综漫穿越橘子文,目前斩赤,主角艾斯艾德妹妹,预计有魔圆、宝石之国、鬼灭等世界,嗯,很好看……圆焰涩涩谁不爱呢!    053 雅克女士的剧本   “果然,我没有足够的力量完全按理智办事。”蕾娜塔叹息道。   当时,她的西格莉德已经给了她机会,像个失败者灰头土脸、鼠窜般地逃跑,但她没有这么选择,而是站在爆炸的火光中,呆愣望着远处,望着只存在于妄想当中的、与自己重逢后感到喜悦的姐妹。   她总算理解了拉罗什富科公爵的不幸——为何要写下那些有关人生的悲观箴言——告诉人们无论事情在表面上看上去有多糟,但实质上比想象还要糟糕的多。   一回忆自己的生涯,蕾娜塔就发现这些箴言简直是自己的缩影,经历了一连串接踵而来的噩耗,在家破人亡之后,成为流浪儿,背负仇恨,被黑手党挖掘,经受杀手训练,终于追查到当年的事,手刃自己的仇人之后,一直寻找的妹妹却刀刃相向,人生的追求顿时崩塌;以至于面前这个女人来到她眼前时,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   “现在还来得及,我并没有将你的事情上报。”雅克说,然后坐到刑讯的那张桌子前。   “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妹妹,西格莉德成了杀手,成了一个魔鬼!”   蕾娜塔还想说点什么,但堆彻相同的字句压根没有意义,留给她的,只有一次会面后深刻的印象,根本支撑不起一个完整的形象。   “但你不也是,在做危险的工作?对其他人抱有过头期待,你把自己当成神甫么,还感化别人。”   “你说的对,我没有资格要求……”   只是一个新的希望破灭了,原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在这些年,她经历过无数这个流程,但是,她没有下一个期望了。   生活的意义丧失,就像天主赐下的田野百合花被大火烧了个尽。   “既然如此,何不干脆加入组织?这样一来,你也拥有接近爱碧丝的机会,说不定,能稍微像你理想中的,将她感化也不一定。”   雅克轻松笑着,她预见这对爱碧丝而言是个大人情,只要自己顺水推舟做个介绍人,再缄口一番,如果爱碧丝犯了罪责,她也不介意落井下石,在组织内生存的要点,她确信自己已经完全掌握。   若是面前蕾娜塔争点气,取得代号,那么她可靠的盟友又多了一个。   啊,一个多么真诚、值得感激的女人。   雅克已经为自己编排好了剧本。   至于检举爱碧丝,她可没有那么蠢,且不说没有什么奖励,还会招人怨恨,留下这样的履历,也会让组织内其他人对自己产生不信任,除非彻底掌握对方就是卧底的证据。   爱碧丝是卧底?   别傻了!   组织里现在谁还不知道她是元老“前爱碧丝”的养女,就连没什么关联的、受BOSS宠爱的贝尔摩德都力挺她,外加上出色的个人能力,搞不好过个几年,她就做得和琴酒一样大了,到时候,她雅克还想在对方手下谋个活计,找点安全的事做。   当卧底哪有在自己人手下做事有安全感!   她没少见因为暴露而坐上刑讯室的间谍,虽然出于人道,现在大家不喜欢用刑,但不反水就等着被秘密收押,最后弄成疯子或者傻子。   反水的话,本来当卧底就够不容易了,再来双面、三面,谁受得了啊!   简直就是十倍速俄罗斯方块,随时翻车!   雅克女士表示自己受够了。   “这是劝降?”蕾娜塔问,“对你们而言有什么意义?”   “啊,没意义……可对你,难道不是最佳提案?”   “确实,拿亲人当成威胁的手段,往往是最佳手段。”   雅克眉毛抽了下。   姐姐啊,你别搞事情啊!   “天哪,我可没那个意思。爱碧丝是以自己意愿加入的,和我们没啥关系,你快点做决定好不好?我还得去泡咖啡,有时间和你磨,我为什么不去享受晚餐、舞会呢?”   雅克几乎不耐烦了,“还是你比较喜欢传统点的、盖世太保式的——欢迎来到地狱!别傻了!”   蕾娜塔的眼中恢复些许生气,她活动下僵硬的颈部,态度仍旧狐疑,“你是说,导致我妹妹变成这样的,不是犯罪组织?”   雅克的表情就好像是束手无策的小学教师。   她翘了个二郎腿,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我不清楚,”雅克说,“但她加入组织最多不过一年,昨晚说不定就是她的第一个任务,这样想,你会好受点吗?”   “那个死掉的混蛋!一定是他,把我的西格莉德变成这样!”   “对,就是那样!你知道该怎么做!”雅克破罐破摔。   说服一个傻女人的关键,就是永远不要反抗她所相信的。   “我该怎么做?”   “这很简单,蕾娜塔,”雅克和她讲明流程,“你就将除了和爱碧丝的有关的履历写下来,然后我向组织推荐你,你再完成几个组织指派的任务,表现好也许就能得到那位大人的赏识,得到代号。”   “你最好别骗我,”蕾娜塔绷紧身体,“我知道,加入你的组织意味什么。”   “你用不着想太多,我告诉你个消息好了。”   雅克抛出决定性的诱饵,她不想再和蕾娜塔争论下去。“爱碧丝很快会到日本去,而那里的势力也将进入发展期,如果你能从把我身上的技术学去,申请到日本当卧底也不是难事,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和平国度,我想这对你来说同样是好事。”   “你的话太诱人了。”   “我也这么觉得,答案呢?”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别,我可承受不住。只要你念我一点儿好,再在爱碧丝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让我安安静静执行我的的任务就好。现在,爱碧丝就在上面,等待我的咖啡……现在不是个见面的好时机,你认为呢?”   “是的,我还需要冷静一下,”蕾娜塔悲伤地说,“她没杀我,说明我们还有余地。”   雅克站起身,她见惯了类似的事,把空间留给蕾娜塔。   她返回厨房,端着加了大量糖的咖啡,沿返至温妮特所在的房间,将杯子放置在廉价的桌面上。   “怎么样,对这里还算满意吗?”雅克问。   “简直是个度假的好地方,后院还有靶场,可真奢侈极了。”   温妮特小姐也想要这么一座迷人的大房子,但觉得城堡太招摇了,别墅就好,如果旁边还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大教堂,那她可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   ps:居然维护了,呜!间贴、评论、票票,可爱的读者,不要离开我!没有你们我可怎么活呀! 054 矛盾激化   在靶场那边,雅克用新武器试射,温妮特则稍微活动身体,像雪莉提到的,做些热身运动,活跃血液。   期间,她取了把轻便的格洛克19式手枪。和需要双持的柯尔特·蟒蛇不同,格洛克19单手射击也不会影响精度,在经过几轮射击后,温妮特逐渐掌握了它的手感。   之后,温妮特坐上雅克的车,叫她载自己到蒙特利公园附近,破旧的雷诺基本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和贝尔摩德一样,你也是秘密主义者?”雅克见温妮特一路上沉默不语,问道。   “没啊,”温妮特解释,“等一下,我还打算叫爱尔兰来,帮我做件事。”   雅克朝后座扫了一眼。   温妮特睁着眼睛,目光炯炯,嘴角挂着乖巧的笑容。   雅克懂了,这个小魔鬼又有什么坏主意,也就不再多言。她倒不反感爱尔兰这个男人,谨慎又不胆怯,是个不错的合作者。   “哈哈哈,那我陪你等一会儿好了。”雅克说道。   “我已经给他发了信息。”   温妮特叫爱尔兰过来,这里也是他们上次分别的地方。   在此之前,她已经由爱尔兰那边收到联络,了解到博力亚大道发生冲突的,正是厄拜琉斯与一伙不知底细的人。   整个事件令厄拜琉斯内部非常紧张,除了死掉的干部锡德里克外,场地还涉及到厄拜琉斯的另外一个干部,他的部下死了不少,手底下的营生也受到严重的影响,由于杀死锡德里克的杀手是位女性,他自然而然怀疑到艾维莉娜的头上——蕾娜塔原先是她的底牌之一。   而港口的事件,将这股矛盾再次激化了。   艾维莉娜自然不可能破坏自己到手的生意,将事件怀疑到她的对头身上也是理所当然。然而在内部矛盾爆发前,厄拜琉斯需要先面对他们的交易对象——泥参会。   而泥参会的谈判代表,正居住在厄拜琉斯特地安排的高档旅馆,今天下午就是正式会谈的时刻,地点安排在赛博力大道的一间写字楼——主会议室内。   这样一想,泥参会的家伙也是急性子。   温妮特上辈子对黑帮没什么研究,但多少对日系文化有涉及,听都没听过,大概是某个名不经传、消失在历史河流当中的小黑帮。   雅克稍微打开车窗,有点拘谨地问:“爱碧丝,不介意我点根烟吧?”   “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美利坚还忽悠不了我,不过放松手段,总是需要的。”   “确实,愿上帝庇佑你。”   雅克点了火,细长的女士烟夹在指间,接触的位置微微泛黄。   按照通知的,爱尔兰威士忌在十分钟后开着一辆雪佛莱出现在路边,距公园绿地约五十码的地方。   温妮特礼貌地和雅克告别,单手提着沉重的袋子,走到雪佛莱前,看到爱尔兰放下车窗。   “你的伤口已经没问题了吗?”爱尔兰寒暄。   “当然不,”温妮特回答道,“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否则,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可真是半点儿都不谦逊。”   爱尔兰不由吐槽了一句,这和初见印象有不小反差,包括装扮也是,和那晚酒吧里的倩影难以联系到一起。他的思绪不停运转,觉得这样的一个同伴反倒比较可靠,对自己没有足够自信的人,出现在身边也只会成为累赘。   温妮特不清楚他的所想,只是重复了下目标地点,此刻,距离会议正式开始还有四个小时。   在这期间,她需要做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准备——每个狙击手都会提前做的——用来确认视点与风向的标记。   基本上复刻那日晚上的工作,但具体目标有着差别。   这一次,温妮特并没有通过狙击击毙某人的想法。厄拜琉斯与泥参会间的猜忌已经产生,她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催化的举动,一声打响反目的号角,如同启示录中天使的吹号,宣布新篇章的翻开。   如果真的追查到组织的蛛丝马迹,双方有可能会调转枪口,一致合作。但不信任的种子已经埋下,泥参会方面定然会向厄拜琉斯追讨一个说法——前提是能够弥补他们的损失。   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温妮特不认为组织会把吞下去的钱货再吐出来。   她也不会让类似的风险出现。   “对于百分百会成功的手段,我向来没有谦虚的习惯。”温妮特将她养父常挂在口头的话讲了一遍。   爱尔兰威士忌由后视镜瞄了她一眼,看到那胜券在握的神情,便不再多言。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靠近赛博力大道旁的另一条街。爱尔兰在一个围着高高铁丝围栏的低矮厂房旁边停下车,新世界与旧世界相连的景象——富贵与贫穷——它同样是美国的特色之一。   正值正午,是太阳最为刺眼的时候。   温妮特觉得还算不错,至少很容易确认太阳即将的偏向、来调整狙击的角度,避免出现反光——暴露自己的状况。   车辆熄火,爱尔兰主动担任提“行李”的工作,他的脸上戴了副墨镜,掩盖住凶狠的面相。温妮特若是打扮得华丽些,在他人看来,爱尔兰就变成了专职司机的角色。   爱尔兰感受到手中的重量:“可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大家伙。”   温妮特咬着下嘴唇,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靠得太近,撤退会困难,”她解释道,“厄拜琉斯不可能一点儿安排都没有,所以我们不能落入常规的方式。”   她虽然不清楚厄拜琉斯豢养的狙击手射程,但绝对不可能超过七百码。她不相信,黑手党内部有媲美姬露希的角色,要是真有,那天晚上组织来的那几个人,根本就是送快递的。   她和爱尔兰一同走下车。   爱尔兰指了指工厂后面的一条小巷。   温妮特跟在爱尔兰的后面,看他的手势,她就清楚,在这之前,爱尔兰就来这边踩过点了。   他们向前走,爱尔兰打开墙上的一扇门,这里是一个不大的公寓楼后院,住户似乎白天并不呆在的里面,两人穿过院子,从后门走进了楼内。   …… 055 酒鬼爱尔兰   他们所在的是一幢九层楼公寓,没有电梯,爱尔兰租借的房子在顶楼。   上楼的过程中,很幸运,他们没有遇到任何人,两人越过的顶层的房间来到屋顶上。   温妮特四下看了看。这附近能作为狙击点的地方很多,爱尔兰选定的这里,如果是刻意针对某个目标,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有不到六百码的距离,与写字楼间有一幢市立建筑作为遮挡、缓冲带,对应的街道上也鲜有人行动,被提前发现的概率不高。   重要的是,爱尔兰租借的屋子就在顶层,没有谁会无缘无故上来窥探,待在天台上几乎没有被发现的风险。   爱尔兰拿出一个望远镜,递给温妮特,然后开始分析写字楼的结构。   “会议室在十一层,九点钟方向,玻璃经过防弹处理,从昨天开始,就陆续有厄拜琉斯的人在附近侦查……某种程度上,对方也打算将会议当成诱饵,期待潜在的敌人动手。”爱尔兰说着,准备打开袋子架设。   “这里虽然不错,但是还不够理想,”温妮特决断地说,“我们还是走正常流程,在写字楼附近逛一逛,那边似乎有街头表演,有免费的气球可以拿。”   免费的气球?   爱尔兰闻言一愣。   现在不是讨论狙击的事情么,难不成你要像小朋友一样找玩偶装角色要气球么?   “我不理解,”爱尔兰说,“我觉得这里是个不错的地点,通行路线也能够得到保障。”   温妮特点点头,她并不否认爱尔兰的判断,但是有一个因素对方忽视了。“爱尔兰,如果是你,在知道敌人可能派出狙击手的情况下,会做什么样的准备?”   “呃……我不擅长这个。”   爱尔兰暗自叹了口气。他又不像温妮特一样,接受了全盘的杀手训练,如果只是打靶射击什么的,他还略懂一二,至于狙击,他就算不上是专业人士。   “反狙击,”温妮特肯定地给出答案,“如果敌人与我们还有目标点呈现三角的态势,很可能在我们打出第一发子弹前,对方就会找到我们的位置,然后喂我们一颗变异的巨大花生米。”   如果她是防备的人员,一定会提前筛选可疑的狙击地点。   厄拜琉斯不可能为此兴师动众,最多是派几个有狙击经验的人来调查,筛选可能的狙击点。   若是她踩点的时间再早一些,设置的风标就可能会被找到,然后进一步锁定自己可能进行的狙击范围。   临时起意,或者是出其不意,老实说,她不太喜欢这样准备不够万全的行动,但偶发性的举动也有其好处,就是他人很难提前预料,就像是某些突发奇想的罪犯,即使是最优秀的侦探,也不可能短时间找出他们的手法。   “好吧,都听你的,在这方面,你才是专家。”在他人擅长的领域,不去干涉是最好的结果,这是爱尔兰在多次行动中得出的结论。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不短时间,我们就重头开始找吧,不过你的样子太显眼了,最好做点伪装。”温妮特提议,爱尔兰的面向实在是太明显了,而且厄拜琉斯内部应该有不少人都认识他。   “嗯,也许醉汉适合我?”   两人来到爱尔兰租借的房间里,空间不大,厨房在起居室的一角。爱尔兰打开碗橱,里面塞着一瓶英国产的苏格兰威士忌。温妮特有点好奇,毕竟英国广播公司的影视剧里,英国特工总是随身带着威士忌,自己喝或者和他的同志们分享。   碗橱里还有半瓶葡萄酒,爱尔兰把它们拿出来,倒了杯威士忌,然后又拿出来一个杯子,问温妮特:“要来点吗?”   温妮特想到昨晚在酒吧饮酒的经历,虽然当时没什么感觉,但在之后执行任务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些亢奋,睡得也要比平时更沉,若是酒精浓度高一点的酒,或许她就和影视剧里的女人一样,喝得不省人事了——她觉得阿丽莎修女禁酒是正确的——它们会让人更容易被魔鬼所诱惑。   她摇头,“不了,还有,现在可不是品酒的时候。”   “教会里,举行圣餐仪式的时候,也会使用葡萄酒的吧?”爱尔兰提了一嘴,然后把威士忌灌进喉咙,“我的酒力还可以,不过很容易上脸,很快红得像美国猴子的屁股,那可真是滑稽,不过,这样一来演个醉鬼也比较容易。”   “我都是喝葡萄果汁的。”温妮特小姐辩解了声。   然后,她看到爱尔兰从他的储物柜里翻出黏在下巴的胡子道具,弱性胶水,油彩之类的。在她的面前,爱尔兰贴上胡子,把头发弄得一团乱,又用了点发胶塑形,最后戴上一顶破旧的针织帽,在脸上涂了点像机油的油彩。   一个颓废的酒鬼,短时间内就诞生了。   温妮特觉得,爱尔兰才是和雅克一道干的,这变装水平,不做卧底和间谍是可惜了。   她扫了眼屋里的摆设,这就像个女孩儿的房间,干净且整洁,墙上还挂着几张浪漫伤感的廉价仿画,以及一摞旧杂志。她重新看向爱尔兰,这时候他的脸已经开始红了,尤其是他原本面色就苍白,看起来就像个纵欲过度的三沾君子,“你平时是不是也很爱喝?”   “不,那会影响正常的任务。”   “你的外貌,像被酒色掏空,愿耶和华向你仰脸,赐你平安。”   爱尔兰有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这听起来有点像是在咒他。“并没有,只是我年纪不小了,老态有点显重。”   温妮特点点头,她站起身。“我们走吧,时间不太充裕。”   “也对,选择的标准是什么?”   “我们不需要靠得太近,为此,我才借来了这个大家伙。”这和狙击的距离有关,这次的关键是破坏,运气好的前提下,还能击毙一两个。温妮特对自己的狙击技术都没太大的自信,何况她一开始就打算瞄准后让爱尔兰待为开枪——至少在深蓝色映着天空的玻璃上开一个大洞。   ……   ps:解封,好耶! 056 不如送他到天堂享乐   温妮特预想当中的行动开始了,在博力亚大道旁边的街路上,她装作是路过的游客,摘掉兜帽,很是好奇地观察周围的景色。实际上,她虽然竭力与周围的环境相处和谐,但真正的目的是高空,在太阳高度改变太多前,找到一个合适的高空的建筑。   她和周边那些几岁的孩童一样,热衷于街头魔术和玩偶表演,在北极熊玩偶手中拿到一个粉红色的气球。   伦敦虽然偶尔有杂技团演出,但温妮特几乎没看过,她对这些有几分兴致,拿着气球,她来到目标大楼旁边的市政厅办公楼前转悠了下,选定一家综合性的商场,最高层有餐厅和观景台,供客人享用和参观。   这正符合她的需要,在小店买了冰淇淋,温妮特感受舌尖冷冰冰的触感,趁着工作人员没注意,直接乘坐直达电梯,通往顶楼,将气球绑在一个显眼的位置——瞭望台的扶手上。   它可能很快被清理,也可能不会。   温妮特计算角度,又将事前准备的玻璃晶片用口香糖黏在护栏。   此外,她又选择了数个围绕目标建筑的地点,使用缺口的塑料袋等小物件,挂在风口的位置。   在城市内射击,必须要考虑到建筑之间巷口流入的风,风力与风向,都会对狙击产生不小的影响,尤其是她正打算挑战超长距离的狙击,任何因素都不能忽略。   至少,她需要将误差的范畴锁定在一定区间内。若是她亲自射击,把握还更高一些,但这一次,她打算锁定视野后,交给爱尔兰来——新生狙击菜鸟。她必须要考虑到所有的细枝末节,像制定精密的犯罪计划那样。   温妮特从她的小包里取出纸笔,开始在模拟场地的地图,在训练时,姬露希着重训练了她这一点,缩略地图可以用于标记和确认逃生路线,对杀手而言,迅速击杀对象固然是好,但不论成功与否,第一击失败后就需要迅速撤离,再次寻找机会。   如果内心不够冷静,就会在任务当中产生各式各样的差错,从而导致自己丧命。   在将东西南三个防卫的建筑标记个遍后,距离会议开始的时间,只有将近四十分钟。   手机振动了下,温妮特打开消息。   ——准备就绪。   温妮特离开博力亚大道的街口,回复爱尔兰消息,“在N-H-13汇合。”   离开敌人的警戒范围后,重新戴上兜帽的温妮特开始奔跑,代号使用的是对方向、标志物、距离的缩写,来到北侧博莱多利医院附近,有个送奶工正从爱尔兰身边经过,他还是那副糟糕的打扮,让人不禁产生远离他的心思。   但这里已经退出厄拜琉斯的“危险范围”,温妮特认定对方不可能像预料军事行动般,把附近撒网个遍,也就没有多在意,走向爱尔兰。   她做了个手势,往西北向去。爱尔兰理解她的用意,像是随处可见的潜在犯罪人员,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一直走过整个街道。   当看不到行人后,爱尔兰终于忍耐不住。   “我们已经走了有一公里。”爱尔兰说。   他匪夷所思的嗓音并不能令温妮特动容,这在她看来,是任务的差错。如果更加严格一点,爱尔兰并不该跟着她,而是单独前往,毕竟这副景色还是有些不寻常——被目击后说不定会产生额外效应。   也许厄拜琉斯的人没有那种办案的能力,但在福尔摩斯侦探小说正狂热流行的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对侦探这个敏感字眼眼热,还有许多愣头青效仿,开一家侦探社或是接受私人委托。   “是的,我们需要的狙击点,就在前方不远。”温妮特话里有话地说,“在我们到达或是我给出消息前,我们都该是陌生人。”   爱尔兰清楚自己犯了错误,但是让他一时间向一个小丫头服输,显然不可能没有半点气焰的那样做。“你不觉得,那太远了吗?”   “是很远。”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认为没有额外的风险出现,便将手指指向面前的高档公寓,它是远离闹市的,足够宽敞,符合美国人生活的习惯。“我们要到顶层,然后瞄准厄拜琉斯会议的大楼。综合判断,两者间障碍物是最少的,视野也够空旷,尤其是东南角的那块大广告牌,正好挡住与目标点间的三角地带。”   爱尔兰看着温妮特分析。他虽然不太理解选定的标准,但见温妮特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不由相信了。   迄今为止,他从未在组织里见过真正平庸的人,每个人都是身怀绝技,就像他之前死掉的搭档,曾经在一家飞机修理厂工作了六年,并在喷气式飞机竞标赛里取得过冠军,在空中花式上,即使职业飞行员也不是他的对手。   “好吧,我承认我的疏漏。”爱尔兰还是有点不够情愿,至少目前,他和面前的少女平级,都是具备代号的成员。如果爱碧丝在此前做出过重大成就,他还会另眼相看,但目前还没有。把实绩当做能力的证实,同样是他的准则之一。   “相信这次我们建立信任关系后,以后就不会有这种事了。”爱尔兰不再多言,“只要你证明自己的实力。”他加快了速度,跟着温妮特进了公寓楼。   老实说,温妮特不在意爱尔兰的怀疑,她还没有自傲到以自我为中心的地步,在违反一般认知的状态下,关系不够亲昵的人,不相信也是理所当然。   她向爱尔兰使了个眼色,示意从管理员身上取得钥匙。   “打扰一下,”爱尔兰走向一楼的单间,“有个女孩迷路了,她说自己的地址住在这,你认识她吗?”   “哦,我想你可能有个更好的借口,或者让你的同伴打扮得更贵气一些,”西装革履的管理员不客气地答道,“如果你不立刻离开,我只能请保安送你。”   “我立刻就走,真抱歉……”   爱尔兰用夸张的语调说到一半,一个手刀打在对方的脖子上。   力道之重,令温妮特小姐怀疑管理员以后还能不能再站起来。   不过,刚才明显是在讲她寒酸。   温妮特小姐虽然更认同“凡说俗语的必用俗语攻击你”的教诲,但见对方被爱尔兰击倒也很解压。   “这样未免太残忍了,如果他将来会瘫痪,受尽折磨,还不如现在就送他到天堂享乐。”温妮特说。   “我下次会考虑的。”   爱尔兰一脸懵地回答。   …… 057 是男人就给他来上一炮   从管理员身上搞到钥匙,他们没有继续磨蹭,温妮特按了顶层的电梯说道:“等一会儿,由你来射击,办得到吧,爱尔兰威士忌?”   她没有等爱尔兰回复,将放置在地面的黑袋子打开,用受伤的左臂固定零件,再用另一只手组装。温妮特专心致志,如魔法般在电梯抵达前弄出一支完美无瑕的枪身,爱尔兰盯着瞧,看到温妮特的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便认为她不是在开玩笑。   自己来开枪,这太荒谬了!   爱尔兰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虽然在射击场里碰过狙击枪,但超过五百码,准头就开始像喝醉酒般乱晃,想要打轿车,却打在正在行驶的公共汽车轮胎上。他在心里估算了下,这里和目标点少说有2000码,蹩脚射手根本不可能办得到,简直就像是板球比赛将希望聚焦在一个瘦小的呆子身上。   “你认为我有可能办得到吗?天啊,上帝,我从来没有射击过超过五百码的目标,你不如找雅克,那家伙运气一向不错!”他几乎大声喊了出来。   “爱尔兰,你只要负责开枪就好,剩下的我来考虑。”温妮特慢慢抬起她受伤的胳膊,给爱尔兰看,“我暂时无法承受它的后坐力,放心,瞄准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但温妮特的保证并没有令爱尔兰感到放心,他的表情变得凝重,命中在他心中化为了一个不可能的未来。如果是几个正面持枪的人,他能对付,就像他在西西里岛和意大利黑帮打游击战的时候,这种正面对抗,他多少有经验,然而远距离狙击,他从未尝试过,几乎等同于将一个孩童丢进大学殿堂考试——真正的天才或许有可能成功。   很显然,他不具备这个本领。   “你不需要紧张。”温妮特单手提着巴雷特的握把,“不过是,进行射击罢了,在激发子弹的瞬间,需要考虑的只有握枪的平稳,命中与否,不要想那些,也许,诵念耶和华的圣名能让你冷静下来?”   这是电梯的门打开了,爱尔兰不得不跟着温妮特走楼梯来到顶层,感受到阵阵凉风,似乎他的心也被吹得动荡。   “风的干扰很严重。”爱尔兰细声细气地说道,声音好像是从烟雾腾腾中透出来的,“我又不得不开始质疑了,你的判断。”   不过,温妮特没有回答他,她已经开始寻找枪支的摆位。   将巨大广告牌作为屏障,需要卡好角度,反复尝试几次之后,温妮特确定地点,然后像幼儿一般蜷着身体,匍匐在巨大的枪支面前。   爱尔兰目睹这一切,他再度感到不可思议。   这份集中力仿佛能令人进入深入睡眠一般。   温妮特调整呼吸,频繁切换视野,寻找她提前做好的标识物,以不规则的三角形,逐渐确认目标地点的所在。   接下来,是楼层。   她此刻的表情显得无垢,长长的两对睫毛翘起,无意识张开的嘴唇发出宛若睡眠当中轻微而富有节奏的呼吸。   她的右手护着枪身,左手指间扣在扳机上面,旁边的爱尔兰几乎以为她马上就要射击了。   爱尔兰的视线追随温妮特望向枪口对准的方向,只能看见刺目的阳光和汇聚的层云,再向前的部分,肉眼捕捉的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即使带望远镜来,他也不认为能够迅速找到目标点——无异于大海捞针。   在无尽的蓝天之下与一位美少女独处。   爱尔兰觉得有几分荒谬,更荒谬的是,他马上要进行一场超过两千码的狙击。   “找到了。”   温妮特的嘴唇微微张开,在捕捉到标记物后,她的三角形的内部很快锁定了这次狙击的核心目标。   “这……可真叫人惊讶。”   爱尔兰诧异地跟了上来,有点后悔没有准备高倍率的望远镜,他匍匐到温妮特的一侧,有点紧张地将口水咽进喉咙里,提心吊胆地逐步取代温妮特的位置,生怕微小的举动使得对准的目标产生意外。   “看不到人影,这真的是那栋会议室吗?”   爱尔兰不由怀疑,因为从镜中看,不管是怎样的大楼玻璃都差不多,由于距离过长、玻璃厚度等关系,几乎看不到会议室的内部。   “这是会议室上面的一层,从西北角的射击,会受到目标大楼附近环状带的气流影响,外加风速4级。现在我们的位置略低,需要提高仰角。再进一步精细的计算需要用到计算机,我预估的误差大概在3码到5码之间。”   温妮特解释。   尽管已经尽可能将误差控制,但实际上多半会有好几米的差距,这便是超长距离狙击的问题,子弹在飞行中降速,超过一定距离之后,受到重力、风速影响会越来越严重,以至于瞄准和射击到的压根是两个地方。   不过,她并不是要精准的击杀某人,只要让会议现场变得一团糟就好。   “找准感觉,将瞄准的目标锁定在我交给你前的那里,然后做好稳定后坐力的准备。”温妮特叮嘱道。   爱尔兰抱着巴雷特迟迟没有射击,仍然处在集中精神的阶段。   温妮特小姐知道自己还得加点猛料,她将增加摩擦的单只手套脱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在爱尔兰的背后说道:“他吗的,别婆婆妈妈的,是男的就给他赶紧来上一炮!”   砰!   经温妮特粗口一刺激,爱尔兰扣下扳机,枪身犹如软材的弹簧装置般晃动,枪口缓缓拨开波浪板的烟雾,激发的巨响与烟雾一同抬往澄澈蓝天之中。   爱尔兰深呼吸,露出被挡在枪身后面的半张脸的时候,子弹已经突破厄拜琉斯会议室的防弹玻璃,将泥参会一名随行人员的脑袋崩得不知道哪里去了。   见状,温妮特不客气地又嘟哝了一句。“一次就虚了可不行,再来一次!”   爱尔兰紧咬牙关,由于长时间的观察,他对温妮特最先选定那片区域的景象已经十分熟悉,半晌后,他又激发一枪。   砰!   虽然爱尔兰一句话没说,但心里早开始嘀咕,小姑娘家的,又是脏话又是颜色笑话,哪个混蛋教的?   他开枪的同时,不由低语问候了那家伙一番。   爱尔兰感觉到手掌发麻,正当他想要起身的时候——   “趴下!”   砰!   枪身前不远的护栏上被崩碎一块。   …… 058 泥参会公安卧底   大楼内部,会议桌被强烈的冲击拦腰摧毁。   此前坐在会议桌中部的一名干部,整个头颅消失,红白颜色溅射,在墙壁上留下可怖的印记。   负责主持的厄拜琉斯最大头目帕特里克,失掉他以往的风度,额头拧得像放置久了的百香果般,他此前向泥参会保证这次的会谈不会出现问题,这让他颜面尽失。   “这是怎么回事,艾维莉娜?”帕特里克发难,“你不是向我保证,这次的会谈不会出现问题吗?”   “非常抱歉。”   风韵成熟的女人躬下身。   “这次的会议只有内部人员知晓,”艾维莉娜看向干部哈里曼,带着一种转移矛盾的口吻说,“毫无疑问,我们内部出现了叛徒,不止将交易的信息透露给了敌人,还想要藉由这次会议进行再一次挑拨。”   带着极力压制愤怒的表情,早就损失了许多部下的哈里曼,咬牙说道:“你的意思是我透露了消息?”他转而看向帕特里克,“恐怕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女人自导自演,袭击我的地盘,还有今天的这档事。”   “我不想听关于你们内部的问题,这就是你们待客之道吗,厄拜琉斯的诸位?”   匍匐身体,在一旁观看这场闹剧的栖原和希插话道。   这次的交易令泥参会损失严重,他必须有一个能够上报老大的说法,况且,现在他们所有人的生命都处在不安定的情况——某个狙击手还在继续盯着他们。   栖原和希抬起左手,示意他的部下举枪。   “看样子,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他开口说。   “请不要着急,”艾维莉娜出言劝阻,“我已经提前在周围布置了反狙击人员,这时大概已经追逐到了敌人的尾巴,我向诸位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射击。”   说罢,艾维莉娜率先毫无防备站在被击碎的玻璃窗口前。   栖原和希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他刚这么做,担任他随身护卫的相泽真一就收到了消息,在交易过程中,残存下来的泥参会人员听见了“艾维莉娜”这个名字。   相泽真一举着散弹枪,将脸颊贴到栖原和希的耳边,将事情添油加醋了一番。   他将艾维莉娜设置成导致整起时间的幕后黑手,末了不忘告诉栖原和希当日前往交易的人手正是艾维莉娜的部下。   相泽真一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的真实身份是日本公安警察,本名为诸伏景光,被上头命令潜伏入国内的犯罪组织泥参会,监视其动向和犯罪行为。   由于其本身的负责范围内包括协助处理国际犯罪,他便主动向负责海外事项的栖原和希靠拢,用不到一年时间成为对方的左右手,辅佐其处理各种事项。   原本,他打算在国内的港口进行收网行动,然而突如其来的意外干扰了他计划,使得整个事态变得不可控起来。   “几乎可以确认,”他对栖原和希说,“这件事和那个女人有关,但这里是厄拜琉斯的地盘,对我们很不利。”   栖原和希是个急性子,在听到诸伏景光的消息后,几乎急的要当堂对峙,但经景光这么一提醒,他只得暂时收敛自己的怨气,尽管他的样子仍旧是怒目圆睁,但并没有彻底掀桌,只是叮咛艾维莉娜:“最多三天,我们要见到制造整起事件的家伙,还有我们支付的货款,不然我们只得和贵集团鱼死网破。”   栖原和希一招手,示意他的部下和他一同离去。   在这个间隙,诸伏景光将早已准备好的监听器装在桌子的底部,继续监听厄拜琉斯内部人员的交谈。   “艾维莉娜,你的猎犬抓住狙击的目标了吗?”帕特里克问她 。   查看手机消息的艾维莉娜不由蹙眉,她一早推测敌人会趁这个节点,进行破坏活动,但具体状况还是超出了她的掌握;她共派遣两名有经验的狙击手埋伏执行反狙击,并且安排人员混入人流当中监察可能有问题的人员——这些都化为徒劳。   这主要是敌人简直天马行空和疯狂,由她部下的推断来看,对方完全无视复杂的地理环境和气流变化,在超过两公里外的高楼、使用反器材武器进行超距狙击。这在她看来,和赌博完全没什么两样,如果狙击手不够出色,甚至无法命中会议室所在的楼层,自己的敌人简直像一个幽灵,仿佛长着羽毛和翅膀,踪迹无从辨别。   事实上,她位于其中一个狙击点的部下,进行了反狙击的射击,但距离超过八百码,在调整过角度之后,还是没能捕捉到对方的身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中。   “很遗憾,敌人似乎搞到了美国军方的武器。”艾维莉娜解释,“在超越我预料的距离,开展了超乎我想象的行动,也许,敌人和FBI或者其他势力强大的组织有联系。”   帕特里克显得没有耐心,“你知道的,艾维莉娜。我要听的不是这些,而是你要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艾维莉娜在一众人员惊愕的目光当中,掏出柯尔特M1911A1对准哈里曼,扣动了扳机。   砰!   砰!   她一连射了好几枪,血液溅射到帕特里克的脸颊上。   “我需要一个解释。”帕特里克的忍耐显然快到了极限。   “哈里曼的势力被渗透的很严重,我已经派人找到了他私下和华盛顿无政府主义者往来的证据,以及拍下了他的部下私自和其他势力来往的照片,包括此前假装和他产生分歧加入我势力的布伦曼,很可能在交易当日出卖了我们的信息。”   “恐怕,就是上次的流血冲突,也是哈里曼一手布置的表演。”   “我暂时相信你,”帕特里克说,“把你收集到的所有东西,送到我的住处,然后搞定泥参会那边的人,区区一个弹丸岛国的黑帮,也敢和我们较劲,如果处理不了这件事,就把他们一并处理了,否则,被处理的人,就是你自己。”   “是!”   艾维莉娜在一众成员的瞩目下,离开了会议室。   ……   ps:读者大大们追一下吧,这是我头一次出了点成绩,一定会好好写,不会切的! 059 潜入   温妮特在听见枪声的一瞬间,便拉着爱尔兰准备离开现场。   尽管是安全距离,但若不第一时间撤退,还是有被拦截的可能性。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爱尔兰在电梯上问。   “先撤退,”温妮特回答,“然后迂回到泥参会一行人住的酒店,再重复一次行动。”   “但这样他们一定会有警戒。”   “栖原和希的侄子栖原凉介,他喜欢找乐子,瞧准这点,不是难事。”温妮特想到雪莉举的例子,心里有几分犹豫。   如果她扮成从事特殊行业的女性,一定会被雪莉瞧不起、碎碎念的!   或许扮成服务员也行,不……还是在自己被碰到一根手指前,直接替他祈福,这件事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即使这样,”爱尔兰反驳,“栖原和希也不一定会为了这么个不学无术的侄子生气。”   “你不是说过,他是个急性子。”温妮特说,“我们最初的布置应该起效果了,等待厄拜琉斯和泥参会的,只有火拼这一条路,否则那个有野心的女人——艾维莉娜将成为牺牲品,她不可能甘愿为厄拜琉斯殒命。”   温妮特下一步的行动就敲定了,他们没有逃窜似的离开,而是返回到现场附近。   追踪的人显然不会认为拉开两千码距离的狙击手会返回到现场,他们压根没遇上什么阻碍,就返回了那辆雪佛莱轿车。   爱尔兰威士忌坐上车,整理了下仪容,驾车返回他租借的临时住处。   在夜晚到来前,他修剪了头发、整理了假胡子,又买了一顶好帽子,穿了一件制作精良的淡蓝灰色夏装,扣眼里别了一朵淡黄色的花朵,这让他看起来不再像个醉鬼,而是一位优雅的男士。   “你是要去约会吗?”温妮特小姐吹了个口哨。   爱尔兰解释:“在那之前,我或许有幸请招待一下爱碧丝小姐?”   “不了不了!”温妮特直截了当拒绝。   依雪莉的敏锐程度,搞不好一个照面就被看出端倪。   再被锋锐的言语扎一遍,和全搞砸也没什么差别。温妮特小姐暗自叫苦,她可不想挨骂,也不想做那类给人留出想象空间的事。   尽管清者自清,但温妮特小姐对名誉很看重,也不想在雪莉的印象中落了下乘。   说不定,自己居住的破败阁楼里,已经有烹饪食物的香气在回荡。   早点完事,回阁楼里吃好吃的,多好!   爱尔兰威士忌圆滑地说:“看来我对年轻女孩没什么吸引力啊。”   温妮特露出尴尬的微笑,她不能随便透露雪莉的存在,自然也不能周到地解释。不过她也并不想在任务开始前进行放松。   “战斗即将到来,”她开门见山地说,“一开始的时刻是最危险的时刻,难道不是吗?”   温妮特想,自己会这样提及“危险时刻”字眼很不寻常。   她的习惯和养父一样,喜欢把一切都说成简简单单、轻而易举,至少在结果上,她总是成功的一方,遇到危难,也是兴奋中化险为夷,她非常享受那种像用指尖抠着悬崖的危难感,让她有一种切实活着的实感,但现在,又有了新的一种,就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生活——与雪莉共同生活的时间。   “是这样吗?”爱尔兰不禁疑问。   在他看来,温妮特不像是将任务严峻以待的人,更多的是在享受那种感觉。   “当然,我们每个不注意,都将成为敌人的好机会。就好像他们穿着长靴子,在我们拽住‘成功’绳索的手上猛踩。”   温妮特发表自欺欺人的激动演说,毕竟对手实在不是什么实力雄厚的对象——它的结果在被组织盯上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然而,这不代表一定不会出现失误,但温妮特觉得不论怎样都可以轻松弥补。   “饱腹也会延缓身体的反应,减少偶发性,是杀手应该具备的素质。”   爱尔兰迟疑了一下,跟着点点头。“你的话总能令人信服,”他说,“那么,接下来我需要做些什么?”   “等待。”   夜色仍旧是行动最好的掩护,也是掩盖疯狂最好的面纱。   傍晚,温妮特乘着爱尔兰的雪佛兰来到高档宾馆的附近。   当她潜入夜幕下的小巷时,她有一种踏入全新领域的奇特感;这不仅仅是像电影般扮演某个角色潜入,还有一股细致入微的紧张——浑身细胞迈入未知领域的恐惧。   赤条条的月亮悬荡在赤条条的天空,闪亮与饱满的月,看起来宛若一个稍弱小的太阳,它给人的感觉仿佛不是明亮的月光,而是死气沉沉的白昼。   在霓虹灯闪耀的酒店附近,光辉似乎反常地变色,仿佛即将要散发出凄惨的薄暮之光,印证一个可悲的命运。   温妮特的本能告诉她,今晚的行动将会顺利。留下爱尔兰在路线畅通的路口接应,她走到酒店的侧面,一扇供员工通行的小门前。经常会有流浪汉去翻酒店的垃圾,即使有人靠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服务人员会叼着根烟,边休息边斥责翻垃圾箱的人。   温妮特将双手缩在口袋里,伪装成一个路人,在经过侍者旁边时,腿打滑一下,将一张二十美元遗落在地上,发出咦的声音。   面对金钱,仍旧当个蜡像的人不多,有绅士风度的就更少了。   侍者只瞧见一张白皙、尊贵而精致的脸,之后双眼就变得空洞起来。   温妮特从他的腰间取得几柄钥匙,整理下忧郁而漂亮的脸,做出一个营业性质的、使人惊异的笑容。   理智地讲,这样转瞬变化的笑有几分渗人。很多人喜欢摆出这样扭曲的笑,玩神经质的把戏,这也使得他们看上去更有魅力。   温妮特小姐处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把被剥光了的服务员装在垃圾桶内,转眼间,天空晦暗了几分,掉落下了雨点。   雨水滴在她的侧颊,以及脚下的大石阶上,营造出一阵湿淋淋的孤独,她确定将头发掩在帽中,低着头迈入酒店的内部。   …… 060 刺杀行动   由爱尔兰给出的情报,温妮特能确认泥参会的人住在七层到十层间,这座酒店的贵宾房间。   由于酒店有着外国风情,在某些方面具有欧洲大陆风格,在房间外活动的住客不在少数。酒店的对侧,有一间空旷的广场,雕像与萨拉森式的轮廓,让它看起来有几分法国或者西班牙特色,延伸出的观景台,上面罩着一个摩尔式的穹顶,墙壁上有法式窗户,一层在某种程度上有些与咖啡店相似。   她需要避开那些正在侃侃而谈的男士和女士,保证不被其他的琐事逮到,不然她很难解释自己的伦敦口音,还有女性的身份。   她取了停在角落的推车,把空箱子放在上面,趁着走廊空置穿入电梯,他将目标楼层设置在七层,但中途,又有人按了新的楼层。   一位后背像大山一样的男性步入电梯。   温妮特瞧见他,第一时间确认对方是泥参会的一员——他有一副来自亚洲人的面孔,而选定的楼层在九层。   而且与一般成员不同,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止身高高得不正常,而且胖得离奇,就像上帝给人类设计的尺寸被放大一圈。   温妮特看见他,第一个想法是他的本职是相扑选手,不过他并没有那种肉层。把男人放到黑帮这种危险的环境中,她猜,对方逃不开一个肉垫的命运——被拿来保护地位重要的人。   对温妮特来说,要杀的人不管是栖原和希还是他的侄子,都没什么区别,压抑到极限的泥参会都将向厄拜琉斯反扑,只是一个早晚的问题。   她默不作声靠在边上,实际上,电梯就因为这么一位男士而变得拥挤,万幸的是电梯没有因为对方的体重出现故障。   于是她重新将目标锁定在九层。   在即刻行动和等待两者间,温妮特暂时性选择了后者,因为脑内充斥着一阵倾向性,有别于理智对大脑的折磨,是一股近乎亢奋类剂产生的诡异效果,这让她想到之前救赎日记给出的奖励,觉得自己在抉择当中,总是受到上帝宠爱的一方,这阵极为惨烈的直觉,像洪流般吞噬她活跃的才智。   等待使她变得幸运,也许有只乌鸦在鸣叫,提前为她指引了道路。   当她再度按下电梯,一位装扮艳丽的美国女子正准备前往九楼。   然后,温妮特一瞬间经过了数种判断。露背的装束、廉价而充满挑逗的香水、遮掩瑕疵的打扮,这些都令她看起来更加美丽,却也在告诉温妮特,她到这里来的目的。   不论在何种组织、设施的控制下,赚的都不可能有外派多。   温妮特虽然认为这是一种畸形的现象,但这种情况为她提供了便利。   她甚至不需要乔装打扮,只需像个普通的工作人员一般,在房间门即将开启前,抢先一步进入房间,达成她的目的。   一切就如同她所预料的。   女性按下房间的门铃,在经过数秒后,房间内走出一个男人,温妮特瞧见过他的照片,里面的人正是栖原和希的侄子。   只是一瞬间,温妮特就找好了角度,将藏在衣服下的消音枪支,由缝隙进行射击,连续两发打在栖原和希侄子的胸口,并在女人反应过来、放声尖叫前,一击令其进入昏厥。   就在温妮特认为自己已经得手的时候,走廊拐角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   她不认为自己短暂的动作,招致泥参会内部人员的注意,于是她浮现一种猜想。在泥参会的内部,有人预料到她在将矛盾引发至爆裂前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对方有一定聪明才智,想到这些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除非被盯上的人与自己关系密切,否则只会整理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一个黑帮型的社团组织,如何能有官方那样的组织力与安全措施呢?   虽然被发现,温妮特也并未产生精神上输给敌人的念头,她向来不会采取脆弱的念头,两人之间的距离有超过十二码,哪怕她慢悠悠走进电梯,对方也来不及追逐。   温妮特端举起手枪,对准男人所在的方向,进行掩护射击。   令温妮特感到疑惑的是,男人似乎并没有执着于她的念头,然而也不像是被子弹吓傻的样子,总之,缺乏一种信念与决意,仿佛是在刻意放走她一般,这种感觉令温妮特小姐很不舒服,由于她的眼睛不好,也不可能将男人的相貌记录下来。   这样一来,就仿佛有颗钉子落在心头似的。   “是艾维莉娜的人?”诸伏景光躲避子弹,目睹杀手温妮特小姐乘电梯离开,“总之把事情报告,再通知栖原和希,这就和警察厅警备局下达的命令一样,消耗泥参会的力量……”   就在他准备前往通知栖原和希时,一封邮件寄到他的账户上,里面涵盖了一个在国际上屡屡犯罪的跨国大型神秘组织的相关信息。他越看越心惊,包括日本国内一些列没有眉目的悬案,也在指向这个神秘组织。   “以酒名为代号的跨国犯罪集团……”他小声且不安地念叨了句,“而且在日本境内多次开展行动,被列为首要目标,尝试接触么?”   诸伏景光转动脑筋,透过情报部门给予的消息来看,这个跨国犯罪集团在日本境内多处和泥参会发生冲突,前不久似乎是因为药物输入而产生了巨大的矛盾,一瞬间隶属泥参会的几个空头制药公司都被炸毁。   他想到这次袭击泥参会和厄拜琉斯交易的敌人,对方同样是使用爆破和悉数歼灭的手段,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简直和情报上描述的跨国犯罪集团如出一辙。   再一结合刚才杀手干脆利落的动作,诸伏景光感觉浑身紧张得颤抖。   来自警校训练的时光,令他锻炼出了足够的危机意识,刚才那名疑似女性的杀手,极具压迫感,不管是开枪的速度还是精度。   子弹就打在他的脚下,骇人的是,当时那名杀手根本没抬眼看他,仿佛只是听见动静就能准确捕捉到目标一般,个人能力简直和处在想象当中的临界点理论一般,不可复刻。   诸伏景光不由将这名杀手与自己的同僚对比,事实上,即使是他们同期中最优秀的公安警察,也做不到对方那种程度。   一个恐怖的庞然大物,他如此认定。   “如果真的是他们,这或许是我接近这个组织的机会……”   …… 061 宝石“圣露西娅”   撤离时温妮特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她听着大厅愉快的手风琴曲,想到家乡了的乐队,每个人都很和善,坚守礼度和基督徒的善举。   她感到残余在自己身上的特质一点点消失,阴影当中的杀手正在取代自己,不再以欢快的赞美歌参与唤醒善良的圣战,而是逐渐将自己提升到一个超乎周围恶人之上的高度,无论是体力还是智力,都在以诡异的速度提升,仿佛这里才是她的领域——闪着邪恶星光的天穹。   温妮特感受到一种无意识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让她凌驾于众多犯罪者之上,她无需断定行为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那会令她变得软弱,所有一切都被包含在一个终极的确然内,那就是,没有单纯的非黑即白,不论情感还是道理都是混沌的,每个人都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就像《罗兰之歌》中那叫人无法反驳的话语——异教徒是错误的,而基督徒是正确的。   她决定不再思考,理性的思考、纯粹的思考,它们会叫人变得痛苦。   就好似不在她面前的雪莉,每当她沉静下来,面容就无可避免流露出悲伤的色泽,就像莱因哈特梦中茵梦湖流淌的雾霭。   现在,她该去见雪莉了。   温妮特第一时间赶到集合点,乘上了爱尔兰的车。   “看样子,你成功了。”爱尔兰发动发动机,“时间还早,我们要不要稍微庆祝一下?每次任务都与死亡相隔不远,适当的放松,有利于缓解心情。”   温妮特觉得自己的心情应需要的不是缓解,而是宁静。“很抱歉,爱尔兰。你还是和其他的同僚庆祝吧,我想,现在有人在等我。”   “哦?”   爱尔兰哑然一声,她竟然有眷恋,现在他看出来了。面前的女孩并不是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这点让他有些慰藉。但她显然缺少经验,因此他打算稍作提醒,毕竟共事一场:“你最好准备点什么,女性不希望你见她的时候两手空空。”   “噢,爱尔兰先生,有没有人说你很烦人?”   温妮特小姐疑似被戳中心思,变得有几分恼羞成怒。   但她很快就像个皮球一样泄气了,打算虚心请教。他可能比自己更懂讨好女性,她想,天啊,自己居然要请教一个男人该怎么攻略?不对,攻略这词用在雪莉身上可不合适,她也总算明白,单靠自己贫瘠的心思,很难令雪莉感到高兴。   “看来你潜在是那样认为的,否则不会因为我讲这句话而这么大反应。”   爱尔兰笑了,这是他头次在交谈中占据上风。   这回轮到她吃瘪了,温妮特想,什么心思,绝对没有那回事,对小孩子出手可是罪过,她可是个好女孩。   “总之不是那么一回事!”她辩解,却还是从心请教,“那你说一说,我该带点什么东西去见她?”   听见“她”这个字眼,爱尔兰就更确信了。   “约见的时候,你或许需要一束漂亮的花,不过现在不太合适。”他说,“她对什么比较关注,说说看,爱碧丝。”   没等温妮特回话,爱尔兰接着说,“让我猜猜——时尚杂志,珠宝期刊,艺术报刊,对不对?”   “的确是。”   温妮特想了下,的确,雪莉有空的时候,就喜欢看各式各类的刊物,除了爱尔兰说的这些,还有医药、材料等领域的学术刊,以及一些作者死了至少五十年的文学作品。   “这就好办了。”爱尔兰信誓旦旦,“我敢说,法国时装、新潮的珠宝、意大利艺术品,这些都是她无法拒绝的礼物,虽然价值有些高昂,但对我们来说,这根本不成问题。”   温妮特觉得问题很大,如果她要取出一大笔钱或者写一张大额支票,很可能会被征信核实信息,导致伪造身份上出现问题。   再说,用钱买来的东西,怎么看都缺了点心意吧?   村姑温妮特小姐表示,虽然收到钱也会很开心,但她还是更喜欢阿丽莎修女亲手做的念珠。   呜呜,自己在心灵手巧上只占了一半——做不出什么美丽的东西。   “好吧,我想要的是更具体点的建议。”   “包在我身上好了,”爱尔兰说,“这样,在我送你回去前,跟我到物资点去一趟,那里有许多没来得及处理的赃物,里面有不少年轻女孩喜欢的东西。”   温妮特觉得这样会被雪莉瞬间察觉,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好暂时相信军师爱尔兰的话,调转路线。   她显然没预料到这个物资点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当停下车,温妮特还以为自己来到什么高档会所,侍者给了他们两人假面——就好像举办某种邪恶舞会佩戴的那种。   爱尔兰解释这里是地下拍卖场,他显然认识内部人员,和一个小负责人接头交耳了片刻,两人就往地下走去,在他们面前有一道像是银行金库一样的椭圆门,当爱尔兰用指纹将它打开,她又觉得怪起来了。   这个世界的科技点绝对有哪里出现了问题!   温妮特小姐跟着走进去,里面是一排排的收纳柜,像是博物馆一般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物件,贴在玻璃罩上还有关于物品的鉴定信息。   温妮特眯着眼打量这些安置在橱柜里的东西,她只能瞧见个模糊的模型,索性就盯着闪闪发光的内容物开始寻找,然后她停在一处散发着淡淡红光的物件前。   “眼光真不错啊,爱碧丝!”   “过奖了。”   毕竟温妮特小姐就和天上的乌鸦一样,简简单单被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不,没有那回事。这可是个高级品,叫圣露西娅的宝石,据说价格过亿,但这种东西到手后一时间也不可能迅速处理,往往需要经过几年的沉淀,才会在大型的地下行当拍卖。”   宝石欸!   温妮特仿佛能看见雪莉喜悦的样子,不知怎的,她的脸颊也微微泛红,似乎正在为想象中的结果而感到高兴。   “那就它好了!”   深知自己有选择困难症的温妮特,这次非常果决。   “哈哈,没问题!”   爱尔兰情绪高涨地笑道。虽然宝石的价值很高,但作为享有知名度的物件,短时间无法销赃,对他和组织来说只是个无用的石头,送给爱碧丝,对方说不定将来念他几分好,在任务中捞自己一把。   …… 062 双重”惊喜“   宝石是以戒指的形式放在橱窗内,到手后,温妮特小姐并没有多想,因为她本来就对珠宝的价值和含义一窍不通。   见今天的行程平安结束,身上半个伤口都没有,又拿到了大概率符合雪莉的礼物,温妮特小姐不由感慨自己的完美。坐在车上,就已经开始妄想雪莉收到礼物的样子,可能会羞涩地垂下头,也可能会高兴得扑过来。   温妮特小姐突然打了个激灵。   她发现自己想象中的雪莉,已经和现实中的雪莉形象重合不起来了。   也对啦,她怎么可能那么坦率。   估计就是一脸别扭地说“嘛,还算马马虎虎”,要不然就是收下之后一声不吭,之后给自己做美味的食物。   “放心吧爱碧丝,她一定会喜欢的。”   爱尔兰不由安抚一句,因为他感觉到后座已经在晃了,明明进行任务的时候没感觉到她有半分紧张,居然在恋爱这种事上如此忐忑,果然,还是个小女孩啊。   温妮特还是振奋地想象着,完全没有把爱尔兰的劝告听进去,手里攥着用戒指盒放的宝石,她在思考该怎么交给雪莉比较好。   “到蒙特利公园了。”爱尔兰猜她听不见,又像出租车司机般喊,“小姐,到地方了!”   “哦哦。今天真是麻烦你了,爱尔兰威士忌,下次我请你吃饭。”   “那我就先期待一下了。”   爱尔兰露出宽心的笑容,降下车窗点了根烟。   他目睹温妮特跳下车,有点惴惴不安乘着夜色的身影,然后吐出一圈烟雾。各个方面都鲜明得厉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概括这名杀手少女。   温妮特感觉时间过得比平时还快,一阵惶惶然,她就到了阁楼的楼下。   她瞧了眼天空,因为附近很是安静,就好像是被无尽的寂静与无限的夜空围绕,阁楼上还能看到用铁罩罩盖着的煤气灯光线,温妮特慢慢走上楼。   雪莉喜欢安静的氛围,这是她在生活中察觉到的一点。   温妮特不由思考造就此种情况的源头,安静也许代表着安全,没有组织成员的到来,代表一种能够集中精神的状态。   她没有收敛脚步声,以雪莉的敏锐估摸着已经发觉。   打开阁楼的门,她一走进屋,就瞧见雪莉坐在正对入口的一把椅子上。   温妮特盯着雪莉——她的棕发由于潮湿贴在裸露的白颈上,穿着栗色的睡衣和一双可爱的拖鞋。   雪莉瞧见她,只是用毛巾盖在头发上,甚至没有抬眼,这让温妮特有点失落,尤其是房间里也没有浓郁的菜香,她又觉得肚子饿了。   “什么,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雪莉瞥了眼温妮特,开始说日语。   她们在一起的时候都说英语,一直都是这样。   今天突然变化,让温妮特有点不适应。   温妮特觉得自己正像个小孩子般置气,可她就是开心不起来,假装的也是。“没有,一切都很顺利,如果天天都像今天一样,我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雪莉轻轻将头发向后拢去:“闹别扭的小孩,待人真诚,难道不是你所遵从的美德么?”   “是。”温妮特叹了口气,幽幽走到桌前,“可上帝也会累,我也是,有时候不太想被束缚。”   “这可是异教徒的发言哦!”   她摇摇头说:“没有人会那样宣布,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一位名叫温妮特的牧师,只有杀手爱碧丝。”   “不,温妮特牧师还是存在的,就在我的眼前。”雪莉微微勾动嘴角,一瞬间从手上变出一朵花来,在温妮特眼前晃了晃。她知道温妮特的小心思,将玫瑰花递到温妮特手中,她指了指冰箱的位置。“里面有下午剩的餐点,要来点吗?”她问。   温妮特小姐被雪莉的一番操作弄呆了,频频眨眨眼。   “嗯,我从中午到现在什么也没吃。”   “你啊,稍微对自己好点如何?”雪莉幽幽道了句,用食指戳了戳温妮特的脸颊。   “因为我觉得回来可能会有东西吃。”温妮特小姐直白地回答,“现在我更确信了。”   这次轮到雪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区间内,温妮特也动了小心思。瞧见雪莉变魔术的时,她也想到养父泡妞的技巧——老套的魔术表演,她也跟着偷学了一点,虽然心不是很灵,但她手还是蛮巧的。   把左手悄悄藏进口袋,灵活翻动一番,将戒指从盒内弄出来,再用手掌的肌肉夹住戒指,让人从视觉上无法发觉它的存在。   温妮特小姐,在雪莉眼皮底下,将玫瑰变没了。   “没想到,你对魔术也有研究,看来是我班门弄斧了。”她呛了温妮特一句。她有点失落,这样一来,就称不上是什么惊喜,就算是戏弄下对方,也没有取得应有的成果。   温妮特微笑着看着雪莉,决定不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那可能会破坏这愉快的氛围——但还是不忍瞧见雪莉失落的神色。   “看我变!”她拉长语调开口,像小剧院里的魔术表演那样,“完成了!”   刚才从雪莉手中收到的玫瑰,又被温妮特变了出来。   雪莉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她拿住玫瑰的茎干:“有什么不同吗?”   温妮特小姐打了个响指,心里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此刻很帅,不过在雪莉看来,这就是个沾沾自喜的傻姑娘。   然后,雪莉瞧见玫瑰中央有绢丝状的闪光,她将手指探过去,摸到一块坚硬的物体,总算发觉了这是块红宝石,“哪来的?”   温妮特小姐认定雪莉会很喜欢,于是挺直胸膛,大方说道:“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怎么样?”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应该会很高兴。”   “啊?”   雪莉把戒指往手指上比对了下,“看。”   “呃……”   戒指框要比雪莉的中指大出一圈。   温妮特小姐觉得这枚戒指的环已经够纤细了,但她还是忽略了雪莉的年纪,十三岁的手指,纤细得超乎她想象。   她不禁开始闪躲雪莉的眼睛。“我只是没有提前测量你的尺寸。”她喃喃说。   但话有点不利落。   “就算是这样,但这颗宝石可是半年前失去踪迹,有名的圣露西娅红宝石,杂志上刊登过它的图片,不管是尺寸,还是形状都是一模一样。”   “还是说,它是仿造品?”   雪莉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温妮特抿着嘴偏过头。   露……   露馅了!   …… 063 那我可是会哭的!   温妮特小姐紧张得屁股绷直,这基本宣告她的惊喜作战以失败告终。   果然和实打实的战斗不同,抛开个人实力的情况下,情报差和准备不充足的后果极为迅速地显露了出来。   她僵着脸微笑,她也许可以承认这次的失败,再朝雪莉做一次保证。送礼这种事,她只做过装饰用的花环,还有就是手工的小零嘴,像是精心准备、为了某个人的特别礼物,她压根就没这样的经验。   由功利的角度来做,温妮特不喜欢那样,想着下次手工做点什么。   “抱歉,雪莉。我说谎了。”   雪莉脸上佯装的怒气散了,一脸很无奈的样子说:“我倒是不讨厌善意的谎言哦,反正,你把它带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当礼物送给我吧?”   她按住温妮特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这里。有点不明所以的温妮特,仍旧像被拉直的电线紧绷着,看起来简直和快要哭出来没什么两样。   在温妮特傻眼的目光中,雪莉把头放在她的胸口上方,拨撩起她的额发,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又抚摸她的头发。   “我很喜欢你的礼物。”雪莉说。   “这是真的?”   温妮特小姐觉得,也许是她疯了,面前的场景是她不切实际的妄想。   在她印象里的雪莉,哪里是那么容易敷衍的女孩,态度就像拜占庭重骑兵的矛一样锋锐,每句话都如同圣保罗的训诫一般,如雷贯耳。   “我骗你做什么?”   雪莉稍微拉开面颊间的距离,将宝石抬起,欣赏绢丝似的瑰丽光晕。   要说起宝石对女性的吸引,可是众多事物中头档之一,她们就和小动物般,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雪莉同样不会拒绝能增添魅力的宝石,但比起宝石还有更真切的,来自温妮特的心意。最开始,她只是随口讲句玩笑话,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上心,找来如此昂贵的宝石。   “也是啦,”温妮特还没从刚才的场面回过神。   她记得,美国人见面的习惯是吻脸颊,怎么到她这里,就变成吻额头了呢?   难道是自己被当成小孩了?   温妮特小姐感觉很委屈,明明是自己年龄和个头大,而且临时地位也更高,怎么就半点威严都没有呢。   她呆若木鸡地望着雪莉,在紧挨着餐桌与空荡荡的橱窗旁,她怔怔地站着。   雪莉把玩了一下,然后抬起温妮特的手掌。“现在它比较适合你,就寄放在你这里好了。”   她对温妮特说,这颗璀璨的宝石放在她这里也不能被即刻佩戴,放在身上既显眼又麻烦,即使想要偶尔拿出来戴在手上,也还是有点不协调,等她再长大一点,这些都不是问题。   不用猜雪莉就清楚,面前这个看似聪明的少女,在某些方面意外的迟钝和蠢笨。   譬如这颗宝石的来历,她没有事前了解,不止这样,包括这颗宝石被人类赋予的寓意,她也完全不知,否则结果就不可能是这样顺利地交到自己手中。   圣露西娅红宝石的寓意是,矢志不渝、永恒、热烈似火的爱情,尤其是它被以戒指的形式嵌入,更满足了人们对爱情的向往,拿它当做送给某个人,即使没有类似的想法也一定会被曲解,就像现在这样。   雪莉可不觉得,面前的温妮特对自己有什么爱情可言。   天真女孩的梦,不适合她这样的人来做,就连现在的电影都不那么烂漫了,同性的爱,往往以有始无终作结。   她简单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把戒指戴在温妮特的右手无名指上。虽然自己没有与她结伴而行的能力,但随随便便被人抢了去,还是会觉得很不甘心,于是在小小的细节上动了些手脚。   雪莉闭上了眼睛,感到微妙的寂静沉入内心深处,那是不完整的体会与暂时的满足,有些时候,她也会梦见,和姐姐一起过着普通的生活,如果温妮特也在那个梦中,这件事还可以另当别论。   被戴上戒指的温妮特,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一种委婉的拒绝。   就像每个人英国人都喜欢做的那样,温妮特理所当然这样认为。她该寻找些更符合雪莉爱好的东西,再交给她,既然这枚戒指是雪莉为她戴上的,那么还是不要轻易将它摘掉比较好。   在她看着手指的时候,雪莉打了个哈欠,走到冰箱旁边,把碟子取出来。   里面有许多火腿片,几个面包卷,还有土豆沙拉和番茄焗豆。   “用锅子就能轻松加热了,”雪莉说,“你自己也办得到吧?”   “嗯,我在教会的时候也经常做料理的。”温妮特自信地说,尽管只是少数的几种,但不妨碍她小小地吹嘘一下。   “那下次该轮到你做了,就和合租一样,你总要负担点什么。”雪莉重新落座,有点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温妮特有点失落。她还是更喜欢雪莉的料理,每次都是不一样的,就算是详细按照配料表做出来的,仿佛经过雪莉的手,就变得有点不一样。   也可能是,她吃惯了自己做的料理,早就没了新鲜劲。   温妮特自告奋勇:“我可以承担全部的打扫!”   “也行。”   温妮特一甩失落,“太好了!”   见温妮特犹如拿到糖果的小孩子般雀跃,雪莉也不由微笑了下,“不止是打扫,还有日常的采买,这些你都得负责,当然,在有任务的时候另当别论。”   温妮特小姐觉得有点吃亏,但好歹还在能接受的范畴内,她其实对口腹之欲也没太大追求,不过提升生活品质并不影响自律的延续。   雪莉接着说:“总待在这里,我会闷坏的。”   “也许是,可我要做的事很危险,”温妮特了解雪莉的意思,“如果只是出门逛逛,只要你表现得安分,我会同意的。”   “我需要你的同意吗?我如果要逃,你见到的就是一间冰冷的屋子。在威胁人前,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如何?放跑了重要的研究者,组织会怎样对你呢?”   雪莉挑起温妮特的下巴,露出看似邪恶的笑。   “那我……”   温妮特想到什么,笑得更灿烂了些。“那我可是会哭的!”   俗话说的好,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力量差距就是脸皮的厚度。   温妮特小姐表示,只要自己脸皮够厚,雪莉就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 064 喝“假酒”的雪莉   “呼,你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雪莉感叹道,像这样幼稚的举措,温妮特可没少做。   她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等她的年岁再成长些,面前的温妮特也会变得成熟些,到时候,她们之间就没有那么多沟壑。   当她这么想,她又觉得自己可真傻。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像这样相处的时间还剩多久?理应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感觉到一阵麻木,眼神也不再能像刚才那样直视对方,平和的时光总是短暂,这一点确凿无疑,当组织下达下一个指令后,她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再次见到温妮特的机会。   就如同,这近十年来,她不曾和姐姐亲眼相见,如出一辙。   “你也有幼稚的一面啊,”温妮特晃了晃发尾,走到电磁炉前,“如果不是感到亲切的人,又如何会把这样的一面告知对方呢?你就承认了吧,有那么一点儿喜欢我。”   “住口,你这个自恋狂。”   “自恋狂?我、我哪有?”   温妮特小姐又觉得委屈,把吃食放进电磁炉里加热,沉闷的声音听得她心情也郁闷了起来。   “只是说不上讨厌罢了,”雪莉说,“因为你和组织里其他人不太一样,带着股稚气,脑袋也不是很灵光。虽然不是什么好家伙,但至少不会无缘无故做出遭人恨恶的事,我也知道,要是换个人,他早就拿枪顶着我的脑袋了。”   “脑袋不灵光可是诽谤!”   温妮特小姐很激动。   这换句话说,不就是傻吗?   她可半点不傻,拿别人的宽容当蠢笨可太坏了。   雪莉你不懂人心!   哼!   让她温妮特小姐来,分分钟就能策划一次犯罪行动,就算雪莉想在东京塔上看烟花,她也能保证节目效果,虽然手工是略差了一点,但只是技巧性的东西,还是难不倒她的!   “你要是真聪明,就该和我保持距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和聪明可没关系吧。我只要愿意那样做,结果就必须要符合我的期待,不管是组织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不认为它能够阻止我。就像上帝也无法阻止黎明之子,你不是那样说过吗?还是说,你忘记了?我讨厌把事情说得很复杂,总之,和你相处让我感到愉快,只要有这样一个理由就够了。”   “天真。”   “因为,我最喜欢甜味了。”   “一点儿也不好笑,你的日语不是不好吗?”   “但你在用它和我说话,我会偷偷练习,也很正常吧?”   “轻浮,和你拌嘴可真疲惫。”   雪莉嘴上这样说,但还是露着微笑,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哼着好像在蔑视温妮特一般的鼻歌,一边从冰箱里拿出果汁放在桌上。   这是温妮特没瞧见过的样子。如果在心中给见过最多变的东西打一个评分,雪莉毫无争议能夺到第一名——她总有她不了解的一面。温妮特取出蒸汽腾腾的碟子,坐到雪莉的对侧,她瞧见雪莉就好像下班专门跑到酒吧喝杯啤酒的大叔,豪爽地拉开果汁的盖子。   “傻瓜,笨蛋,温妮特你可蠢死了!”   雪莉发出歇斯底里的骂声,有点萎靡不振地趴在桌面上,仿佛她喝的并不是果汁,而是白兰地一样。   被骂的温妮特小姐有点蒙地把香肠送进口中。   “你喝的是果汁吗?”   “关你屁事,傻瓜。我才不听你这种卑鄙小人说的话。”   雪莉喝的虽然不是酒类,但她也有些陶醉了,觉得想得太多的自己像一只在笼子内挣扎的鸟,结果单纯是让自己受伤,变得痛苦不堪。但温妮特的话,却打破她的自怨,直接戳破那层用来遮掩难堪的帷幕,这让她觉得非常不甘心。   在自己面前的温妮特,分明就不是她平时的样子。   难怪贝尔摩德那个女人笑得那么阴险,她对自己可是厌恶极了,所以想到自己会被温妮特耍的团团转,才特地来了这么一出。   “卑鄙小人?我怎么就卑鄙了?”   轮到温妮特摸不到头脑。   “当然卑鄙了。明明救我的时候还保持这一副冷血杀手的模样,任务一结束就装作是人畜无害的样子,堂而皇之地接近我,说什么组织也无所谓,那不就是说,你不把我当成‘研究员’雪莉看?这算什么,其实你从开始就打算骗我,对不对?”   “没,我没骗你啊。”   “你要我相信,我怎么相信?在我面前的是组织里的杀手爱碧丝,还是像小动物一样人畜无害的温妮特?你能告诉我吗?”   那些都是她,温妮特想,要拆分开来根本不可能,但是让雪莉接受一个杀人如麻的坏蛋,果然是困难的。   生性异常,她还没迟钝到察觉不到。作恶并非目的,而是手段,对普通人下手,她没有那样的嗜好,只有丑恶的、罪恶的、需要救赎的、可怖的、带给她压迫感的,才是最需要救赎的对象,她想踩在他们身上蹂躏,让他们见到自己所该待的深渊。   她由衷享受这个过程。   然后,让他们在深渊的最高处,瞥见自己的身影。   “你要的答案我给不了。”   听到温妮特的回答,雪莉仰起头咕咚咕咚把果汁灌下肚。   虽然不是酒,但她觉得似乎有了酒的效果,像现在这样的混乱与不堪,总需要有一个藉口,而世人最喜欢的,便是醉酒。   “雪莉,该不会真是酒吧?”   雪莉没有回答。   以为真是如此的温妮特意图抢夺罐子,但似乎里面已经一滴不剩了。   “咳咳。”   “你可不到喝那种东西的年纪,这可是很危险的。”   “少啰嗦,你不是也一样?你就比年长那么一点儿,就别装稳重的人了。”   雪莉按着指甲盖表示大的程度,用气愤的眼神瞪着温妮特。   温妮特也终于意识到了,她只是需要发泄一下,好似被丢进新环境累积太多压力那般。   “可是有三岁哦。”   “别瞎说了,最多两年。”   雪莉悱腹,心理年龄上甚至不如她,一个彻头彻尾的感情白痴。   “那也比你大。”   “任性的模样和小鬼一模一样。”   “你自己不也是?”   “怎么,你还想要吵架吗?你这蠢狐狸!”   …… 上架感言+悬赏   明天这本书就要上架了,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我的心中还是充满了忐忑和不安,以及挥之不去的小期待。   在这本书前,我在猫站也有三次上架的经历,点开我的作者页面就能看到,其中只有一本终将同人完本了。   读者大大们也许会质疑我的坑品。   理所当然的,我也觉得完本才对得起付费的读者大大们。   早期写的罚抄同人是一时突发奇想,源于对田中罗密欧(田中神)的崇拜,可能有读者发现了,我的作者名就是田中萝蜜欧嘛(拙劣仿制,只想写橘子),由于经验不足,导致了许多问题(虐主,节奏差,剧情崩),虽然后来填了一小段时间,但由于水平和精力,最后还是放弃了。   终将成为你AnotherWorld这本书,也是因为对入间人间(某知名橘子作家)的崇拜和不满,才提笔写的。   不满主要体现在给佐伯女士安排的对象枝元阳形象太过单薄(篇幅受限),虽然觉得自己还算用心,然而没文青的水平却犯了文青病,全程日常,使得它对许多读者产生了劝退,连载至百万,均订只有两百。   由于我受日系作品影响比较严重,第三本书原想要按轻小说的写法,写一本属于自己的原创作品,像虫之歌那样的日式校园奇幻,但那个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处在待业的情况。   当上架只有500收藏,首订20的情况下,我确实退缩了,甚至原本流畅的设想也变得痛苦起来。   虽然一直都是透明小扑街,但环境的变化带来的影响,比我预料中要大得多。   迄今为止,我也没有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   想要待在家靠写作谋生,然而几乎没挣到过钱,就连亲戚的关心听起来也像是冷嘲热讽。   我也成了标准负面教材(笑)。   哈哈……负能量的话就不多说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本书,是我有史以来成绩最好的一本,对我来说,就像这几天高考一样的转折点,所以必须要把握住。   我也不讲虚伪的话,是真的想恰钱,想恰得不行。   所以恳请读者大大们相信我一次,这本绝不会太监,并且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它好好写。   希望读者大大们支持一下,尤其是首订,让我有一个蹬梯子一般的盼头。   欣欣向上。   贪得无厌的我,还想要摩多摩多的间贴和评论,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帮助,会让我的码字效率提升许多。   乐得屁颠屁颠地刷间贴,和读者大大们的评论,可以说是我最大的娱乐了。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读者大大,真是太感谢了,你们就是我的耶和华呀(热泪盈眶)。   因为我这个人个性比较软弱,容易受到影响,也许行文里能稍微看出一点儿?   (笑)。   老实说,明明我已经写了超过300万字的东西,速度却还是很慢,经常一个小时只能写出千字,想要把让自己满意的内容呈现出来,所以每日更新4k并不是很轻松,但是一想到有了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我就觉得还能在电脑前坐得久一点。   聊一下关于这本书的内容吧。   柯南这个题材,向原著靠拢其实很容易太水,所以我选择在时间线之前开写,尽可能增添属于自己这本书的内容,包括剧情开始之后,我也打算尽我所能来魔改一下案件(主角介入的情况下),甚至是写一些原著里原本没有的内容。   因为都取名莫里亚蒂了嘛!   不过,对我来说,剧情是薄弱项,如果哪里有问题,还希望读者大大能指教一下,因为我没写过、也很少看侦探、推理小说。   虽然大家都说柯南是恋爱番(笑),但里面还是有挺多机关挺巧妙的(就是不太好实现)。   顺带一提。   主角不洗白,不变小,本质混乱中立,可善可恶,只要顺遂她的心意和美学,前期不知道柯南身份(主角那个视力,就算给柯南亲自喂药,也瞧不出他变小,再加上声音变化),预定像朗姆一样,只不过在米花教堂营业(笑)。   温妮特小姐今天也想拯救米花町呢!   就把罪恶集中在她的身上趴(笑)。   时不时出来吓一下原主角团,和柯南打个对手戏(案件可以破,人必须见上帝)。   女主只有雪莉,贝姐像亲妈一样的存在。   如果还符合读者大大们的期待,希望资持一下下!   感谢我的美少女桂圆编辑,给我这种扑街小透明这么多推荐,如果大家想写书也可以找美少女哦,美少女下众生平等,为美少女打call!   最后,说一下悬赏的事。   我想要首月成绩稍微好看一点,说不准月入1k(不敢想)。   按理说我这样的萌新,标准应该定得低一些,但我的码字速度实在不够快,所以还是定高一点(想偷懒哈哈)。   这本书也没什么热度,只能说挨到了及格线,估计也欠不了几章,设上限也没什么意义。   也许一章都不欠呢(笑)。   规则:   100月票加一更。   10000饼干加一更。   100刀片加一更。   3000推荐票加一更。   我知道不可能有黄金宝箱,假如有,我就欠20更。   时间截止到6月17号晚12:00。   由于我本人没什么存稿,所以不可能一次性还清,在每日4k的基础上加更,每天加一更到两更。   当然以前的数据也算在里面,目前总计欠三更(目前213月票,4355推荐票,打赏5240,刀片96)。   只要4个刀片,我就会加一更哦,你还在等什么?(笑)   如果读者大大们可以一直追订,那就更好了(✪ω✪)。   明示小贴士:《自动订阅》在《章节目录》里的《章节下载》,点开就可以让刺猬猫帮你订阅了哦!   读者大大们可怜下温妮特小姐趴。   她的募捐箱里空空如也捏。   她会为各位上帝祈福哒!   …… 065 鲨鱼吃狐狸(求首订呀)   温妮特忽略掉“蠢”的字眼,心想狐狸就狐狸吧,狡猾某种意义上也是优点。如果手段不够狡猾,很容易留下线索和把柄,对犯罪者、对杀手而言,狡猾都是必备的特质。   现在默不作声,同样是狡猾的一种体现。   片刻喘息之后,雪莉离开座位爬到了生硬的床板上。刚躺下大约半分钟后,她就像被晒干的枝干般缓缓蜷缩起身体,发出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温妮特觉得嘴巴里不是滋味,本来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按常理来说,之后该是个叫人愉快的夜晚。她微微抬起头,看到窗台上开始淌起细密的水珠,雨下得毫无征兆,雪莉浑身笼罩在窗帘的阴影当中,她听着声响,觉得雪莉说不定在哭泣。   吃过晚餐后,温妮特用一块橡皮布毯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待了片刻,她又翻滚几下,最后跑到雪莉的床上。   距离靠近后,温妮特感知到雪莉颤颤巍巍的身子和暧昧的双肩每一次变动,每一个含糊的变化和惊慌的停顿,似乎都在反映雪莉对她的挨近是觉得讶异的。   雪莉一点点地移动,边和温妮特拉开距离,边发出谨慎的喘息。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温妮特小姐的厚脸皮程度。   温妮特扭动身体,追着她靠近。   演变成一场愚蠢、孩子气的追逐。   雪莉终于有点忍受不住,再朝里侧,她酸楚的鼻尖就要撞上墙壁,变得更加难堪,像只兔子躲进洞穴。   她有一个模糊的念头,那就是她一旦在温妮特的面前露怯,迄今为止的相处方式就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变化,如同脱离控制的车轮,不知滚向何处。摒弃孱弱的心性,一直以来,她都是如此做的,在阴暗冰冷的深海中来去自如的只有鲨鱼,既凶狠又强大。   如鲨鱼般的,一颗被冰封起来的无情的心,这才是她能继续在组织内存活下去的关键。   没错,无论如何都不能变回软弱的小女孩,阳光照耀下的水面,是有别于她所生活的世界。   坚定了这个念头,雪莉猛然转过身,将面颊对准温妮特,露出自信、悠然的表情。   “啊呀,有个怕黑的孩子跟过来了。”雪莉用手把温妮特发丝挽到耳后,“怎么,想要和我一起睡吗?”   温妮特被近在咫尺的雪莉面颊吓了一跳,由于她视觉的模糊,可以说视野兀然一下子被一张白净的脸填满。她早就不依赖外表来判断一个人是怎样的,但是如此近的状态下,她还是能看出雪莉原本的容貌,仿佛观摩圣人雕塑时,在脑内刻画出一个集合了所有美的形象。   她咬了一下下嘴唇,雪莉是除了阿丽莎修女外,头一个如此贴近她的女性,而前者,对她来说,就仿若是母亲一般,并且拥有着寻常生母没有一种圣洁感。   那么雪莉呢?   她对雪莉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态度?   就如同窗外迅速变动雨,她的心绪也在以不规则的状态变动,雪莉在她的瞳孔中变成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淡金色的微明,就像置身海底时瞧见的微光。   而她自己则处在一阵压抑且阴沉的落日之中,展现出烟雾般的邪恶色彩。或许是病态的绿色,也许是乌黑可怕的红色,又或者是腐朽的青铜与橙锈,雪莉就像雪的纯白色照亮自己。   明明她对颜色一向不怎么敏感,此刻眼中却映衬着各式各样的色彩,像一片凌乱的万花筒,又像一张画框,她试着将从前见过的景象填充进去,结果却不理想,最后只剩下教堂衬着的银色圆顶和十字架,只有这些能让她安宁下来。   除此之外,似乎雪莉也成为让她安宁的一部分,像一道光,把沉降中的她的邪恶的影子驱散。   温妮特哽咽了一下,慢吞吞挪了挪屁股,不自然朝后撞去,她不自然的身躯躲进偏暗、晦涩的月光内,不禁让她想起爱伦坡营造的恐怖哥特氛围,她突然觉得身体没办法活动,就算回答雪莉都做不到,就像送上警局门前的犯罪者,被拷住、押解。   “怎么,脸色这么可怕,被我吓到了?”   无论雪莉怎样预设,她都不希望温妮特因为今晚的事情对她感到恐惧,或许她们没办法变得更加亲密,但至少不要让陌生、悲伤的剪影留在两人之间。   “吓到?”温妮特逐渐回过神来,“我是有感到意外啦,因为我觉得你至少三天不会和我说话。”   “别把我想得和你一样幼稚。”   雪莉不想再做出任何丑态,“你啊,是不是对我有点太依恋了?该不会,你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吧?”   “没有啦,我就是、就是觉得闹得这么僵不太好,让我们和平共处不好吗?”温妮特小姐显得有点激动,她只是喜欢女性,又不是喜欢年下,“我是想要和你道歉,嗯……因为这样才跟过来的,一想到惹你生气了,我就有点睡不着。”   雪莉带着不以为然的笑容摇了摇头,这在温妮特眼中掺了些意味,她强调了下,“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这样再三强调反倒变得不可信,”雪莉笑道,他抓着温妮特的脸颊,微微用力地掐了一下,“你再靠过来一点。”   温妮特感觉自己听错了,但不可能,如果听觉会欺骗她,她根本活不到今天。   她挪动脸颊,觉得心脏都要凝固了,但她的脸色没变。   然而,雪莉吸了吸鼻子。   “虽然是狐狸,但是却没有臭味呢。”   温妮特脸颊唰的变红。瞧瞧,这是小孩子该做的、说的话吗?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的她,突然在意起身上的味道,毕竟她可是在阳光下奔走了一天,而且进行了不少体育活动。甚者,回来之后她没有洗澡,还大吃特吃,嘴巴里估计也全是味道。   她连辩驳都不敢了,怕一个吐息熏到雪莉。   “既然你都主动靠过来了,那就没什么好害羞的不是么?”雪莉反问,伸出手臂拢住温妮特的后脑,将她的脸颊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当视线错开,雪莉的神色柔软了一点。   “需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   ps:上架啦,今天陆续爆更六章左右吧(上架爆更不算欠的),求订阅! 066 芬芳却不见底   “不需要!”温妮特答道,但没有挣扎的意思。   “爱撒娇的家伙,”雪莉嘟哝了一句,尔后不再讲话。   温妮特也不说话,在雪莉的肩头轻轻闭上双眼,连双耳一并放松,仿佛感知此时此刻就等同于犯了罪过。   承认对身前温暖的雪莉抱有任何情感,就如同是在挑战上帝一样。   这让她想到卡琳·博耶的诗歌——   我们沉入那芬芳而不见底的深渊,夜幕当前,却没有丝毫烦忧。   放空心神后,她很快就入睡了,尽管温暖,但收获的并不是一个美梦,她发觉自己被道道墙壁挤压,紧逼得喘不过气,好似肉饼一样被压瘪,然后,她一下子醒了,发觉自己待在雪莉怀中,嗅着残余的洗发水气味和一股她讲不清来源的清香。   她蹑手蹑脚,不敢乱动,无声无息地躺在雪莉身旁,呼吸中散发着喉咙干涩产生的怪异甜味,因为她的脸距雪莉的下巴只有咫尺。   出乎她预料的是,身旁的少女还要早她一步醒来。   “你醒了啊,”雪莉在温妮特耳畔低语,“我还以为你会像之前那样,安静躺到太阳卓盛。难道,今天还有不得不进行的任务?当然,你不会跟我讲,我知道也没有用,但我今天想要出门走走,待在这样充满灰尘的房子里,就是老鼠也会迟早病死。”   温妮特没有回答,她静静地看着窗前,端详着城市萧条的一面,然后,她轻轻点点头,来同意雪莉的话语。   自己现在在想些什么?   虽然没有什么称得上繁杂的思绪,但仍旧感觉到一股涓流般的悲伤在流动着。没办法展露笑容,生命宛若被剪去一段,刺激、炫目、活跃的部分。   过往。   她回想起居住在教会的日子。   与此时似乎并不不同,都是同等缺乏期待、缺乏情绪。   出门走走大概是个正确的选择。   温妮特通常是早起散步,跑去摘藤蔓与花,然后编织或者洗衣服,等待信徒上门,偶尔会做些小东西,送给周围的邻里,即使在接受她养父的工作后,她的生活仍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古朴无波。在小镇上,不会有一个窥伺她、期待与她正面交会的女孩,也不会有人理解她。   也许,她对爱情有着独特的渴望,认为那是一段有别于其他的密切关系,因为它不受任何条件的阻隔——虽然是那样——可道德与美德为它挂上枷锁。   和雪莉相处时的情感,她不知该如何分类,若将爱情寄托在一个小女孩身上,总让她觉得有些违和和恶心——对自己的存在感到厌恶。   某种程度上,她能感觉到雪莉的眼神是聪颖并充满理解的,这份理解总让她有些惧怕,以至于感到一阵内心的抗拒。   因为那使得她情不自禁往“错误”的方向思考,逐渐挖掘出一股彻底迸发出的渴望。   “啊,是的,确实是!”温妮特睁大眼睛,“时间还早,再过一会儿吧。”   雪莉又轻轻闭上眼。   她非常清楚,温妮特并不只是高兴旁边有人作伴而已,而是对她抱有一定的其他情感,或许是某种共鸣,或者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如果只是单纯想找个人交谈、做朋友,不如找一间教会,那里的人,与温妮特更合得来。   她能够想象到,温妮特伪装出来的样子,既开朗又沉静,会主动应上各种活动,短时间就在教会内广受欢迎,行事作风散发出一股如邻家女孩的温情。   那张柔和、美丽的脸庞与黯淡无光的紫眸,仿佛天生惹人怜爱的少女气质,单看外表,确实会被当成是宠物猫或者是海豚那般个性温和的对象。   说实话,她反倒希望温妮特能那样活下去。   生命以教会为核心,被熟人和朋友簇拥,虽然需要顶着面具和束缚生活,但却没有任何不幸发生,也不沾染任何罪孽。   在她作思考的时候,听见斯哈的吸气声。   一个打喷嚏的前兆。   温妮特侧身坐起来,朝着床边的一侧“阿嚏”一声。   雪莉这才发现,昨晚忘了把身上的毛毯分给温妮特一点。   她不该如此粗心,恐怕是因为当时的情绪太过于不稳定,那般歇斯底里、像影视剧里疯女人般的状态,并不适合她。   她将手心贴在温妮特的额头上。   “也是,作为身体强健的杀手,哪里有那么容易发烧。”她感觉到淡淡的暖意,“昨晚下了雨,应该只是着凉的程度,身体怎么样,有哪里不太舒服吗?”   温妮特小姐有些无所适从。   因为雪莉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友善、亲切,还没有经过岁月洗礼的口吻,外加讲话的有条不紊与成熟,仿佛不是个小孩子,而是名和蔼可亲的医生。   尤其是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气恼或者愠怒,这让温妮特不由想要相信,雪莉已经没有在动怒,也原谅了她昨晚送礼失败的事情。   毕竟,雪莉的态度总是爱答不理,对事总有股果决气质,让旁人不禁相信她是对的。   “胳膊有些凉意,除此之外没什么。”   “伤口愈合的速度没那么快,你最好还是注意一点。”说道这里,雪莉面带迟疑,因为某种程度上,是她害温妮特冻在外面,当时她或许该把对方拥抱得更紧密一些。   反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关系。   雪莉站起身来,仍旧冷着面孔,但心里已经揣着些微的歉意。言谈间,她走下床,越过温妮特,来到开放式厨房旁的冰箱里,打算做碗姜汤。   她不知道合不合温妮特的口味,转念一想,反正也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孩,苦辣一点也没关系。   她点起火,然后就听见尾随而至的小尾巴,她把水倒进小锅内,“什么,笑得那么呆。”   这就轮到温妮特讶异了,雪莉分明没有转头看她呀!   “你的傻笑已经映在锅里的水面上了。”   “呃……”   她的笑容真的有那么傻气吗?   温妮特小姐回忆了一下,圣歌会的维娜小姐经常夸她的笑容很治愈,不过,那是十二岁之前的时候。   她的视力还没有这么差的时候,也曾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非常可爱,嗯,更小一点,约莫五六岁的时候。   ……   ps:第二更。   py   脑叶公司橘子文,作者文笔很棒,没玩过脑叶公司也不影响观看哦。 067 壁咚?   虽然记忆里是那样没错,但她总觉得,长大后会长偏不是个例。   可能小时候天真可爱,稍微大一点就变成歪瓜裂枣,笑容可能也是,小时候无邪,长大后就傻里傻气。   这么一想,温妮特小姐心里不自信了。   光顾教会的居民很可能是见她可怜,才刻意安慰她的。   呜呜!   雪莉你就不能骗骗我嘛!   果然一走出舒适区,迎来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问题。   温妮特小姐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重回教堂,在侧室给自己修一个温暖的小窝,然后在祷告厅等待迷途的羔羊们。   “你又在想什么?”雪莉烧上水,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   “我的脸其实很明显吗?”温妮特喃喃问,“一下子就能被瞧出在想什么?”   “就说你笨,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呢?”   雪莉心想,好歹相处了一段时间,能窥见一点儿端倪也很正常,尤其是在建立一定的了解之后,换做素未谋面的人,她也不会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她幽幽叹息。   可惜,面前的笨狐狸是不可能察觉到这一点的。   她稍微想一下,就能理解,因为眼睛不好使的关系,察言观色根本是和温妮特无缘的东西。   所以有些话语、有些事情,根据状态、语调的不同,会使得她曲解,甚者,一些显而易见的情感,对她也是朦朦胧胧的,好像伦敦的大雾一般。   不,在雾中,她反倒是最为通透的一个吧。   雪莉拿刀切姜的碎片,边切边想,可能就是因为眼睛看不清,心才格外灵敏,轻易就戳中了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简直就像一个误打误撞的闯入者,让人很难对这个冒失的女孩发怒。   “姜汤?”   “你知道啊,”雪莉喃喃,“或许你更喜欢姜汁可乐?”   温妮特小姐连忙摇头。   开玩笑,雪莉肯帮她准备姜汤就已经值得感恩上帝了,她哪里还敢有什么多余的要求,要是再惹得雪莉不高兴了,昨晚的罪就白糟了。她讨厌那种产生间隙后极度不自在的感受,如果是陌生人就算了,但雪莉……   雪莉……   雪莉对自己来说……   她就只想到这里。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责难她缺乏热忱,对圣经的、对他人的。   对她来说,没有必要性的,可以不需要思考。   她该考虑的,应该是实际遭遇到的困难,考虑跨越每一场上帝赐予她的试炼,想到阿丽莎修女与教会所有家庭提供给她的援助,那些物质资源和精神鼓舞,她完全没有理由逃避任何困难!   “怎么?你在逃避我?”   她刚一扭头,就听到了雪莉仿佛深入灵魂的质问。   仿若浮士德在面向魔鬼时的自我怀疑,温妮特此刻也开始质疑她所相信的,在什么上面一直纠结,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样的体验了,干脆说,打出生起就没有的体会。   宛若在生死的危难间,浑身压力、局促不安。   “没有啦,就是怕你凶我。”   摄于雪莉迄今已来的态度,温妮特大气都喘着不顺,但她绝对没有屈服,像雪莉这种瘦瘦弱弱的女孩,她只要一根手指,就能压得她动弹不了。   嗯,就是这样。   “又要我念叨你笨吗,怎么会有那种事。无缘无故的恼怒,就算搁在以色列人里,也没那样的说法吧。”   温妮特小姐觉得她应该把《圣经》的小册子藏起来,若让雪莉看了去,以后指不定又突然冒出哪句话呛她。   她不禁想,若雪莉去了学校那种孽生地百分百会被欺负,被扯裙子、恶作剧,就像她被迫接受义务教育,天天被坏心眼的小鬼欺负一样。   因为眼睛不好,每天都会被人把书包和教科书藏起来。   要不是打人会被阿丽莎修女训斥,她早就把他们干趴下,拿他们的“尸体”堆一座山了。   想必,那就是耶稣和魔鬼对话的山。   “唔……”   瞧见温妮特吃瘪的样子,雪莉笑起来,“怎么,你还想要我引述其中一段内容吗?”   温妮特摇头。   她非常清楚雪莉的可怖之处,就连半年前的杂志内容都记得那么清楚,论记忆力,恐怕已经是人类的天花板,要是雪莉天天引据经典,她还不如干脆把自己的耳朵堵住算了。   她不禁想,要是雪莉去参加教会的聚会,大概一瞬间就能背下来传道与执行任务的教区地图,到日本以后,要是雪莉有空的话,她还想要雪莉帮忙进行指引,单靠自己写观察心得和笔记,很容易事事不顺。   话说回来,日本那边信神道教的比较多吧,任务可能不会怎么顺利。   温妮特小姐想要摆烂。   反正她打算当个独立派,最多参加一下同宗会议。   她想干脆把什么“救赎任务”丢到一旁,不当那见鬼的传教士。   什么拯救人民于大洪水中,引领他们登上代表救赎的诺亚方舟,到耶和华的王国啦,将这些视为使命未免太拖沓了。   想想看,就算是仁慈的耶和华,也收纳不了那么多的难民吧。   天堂不是想上就能上的。   对某些生性染上罪恶的家伙而言,更是触碰都无法触摸的存在,他们会被挡在门外,由深渊的最底层,燃烧憎恶的双眸——直至疯狂与灭亡。   “不要了,千万不要!”   温妮特缩了下脖子,发出呜咽的声音,就好像小孩子在撒娇一样。   雪莉把弄了下手上的料理,然后大踏步向前逼近了和温妮特之间的距离。她有突发奇想,将自己的样子刻在那双澄澈的紫眸间,但结果逼得温妮特层层后退,扭着身体撞在了墙壁上,雪莉从下方按住她的手腕。   温妮特变得有些急促的吐息,落在雪莉的脸颊上。   雪莉仰面直视着温妮特,然后在温妮特的肩膀那边,把一根掉落下来的头发拾起。放在手心里轻轻一吹。   “什么?”雪莉嗤笑,“反应这么大?”   温妮特左手撑在墙壁上,右手刚刚被雪莉放开。尽管昨晚也有贴近的一刻,但与此刻的感触完全不同。   她印象里的雪莉,又一次被颠覆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面前的雪莉,即使靠得很近,能看到的也是模糊的不完整的面貌,然而眼睛深处却像寄托着感情似的,仿佛在深处呼唤着对方的名字一样,怪异且深刻,令她不禁侧开视线。   ……   ps:三更,晚上继续。 068 威严满满温妮特(四更)   “哪有,这很普通啊。”   隐藏住在体内回荡的心声,温妮特用尽可能平缓的语调讲出这句话。   雪莉依旧盯着温妮特的面容,“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不擅长说谎?”   她搁下这句话,然后旋动身体,跑到厨房前观望正在沸腾的水。   温妮特听着水沸的声响,觉得仿佛就是自己的心脏一样,她低下头,感觉五官稍微有些别扭,肩膀似乎还没从刚才的一幕缓过来,微微发颤着。   见没有再想打喷嚏的征兆,温妮特躲进厕所里,原本想扒了裤子蹲在马桶上待会儿,但她感到脑袋有点昏沉,于是打开水龙头,准备洗个澡冷静一下。   当然,在受伤的状态下,直接进去淋水是不行的。   温妮特把毛巾塞进盆里,放在水龙头的下面,浸湿毛巾之后,脱掉外衣开始擦拭身体。尽管左手在使用上仍有不便,但痛感已经削弱许多,像擦拭后背这种事情也能做得到。   她伫立在水池边,摘下戒指和发圈,将盛满热水的水盆扣在头上,用洗发水来清洁。   水滴流在眼眶附近,令她的视野变得更加模糊,从模糊镜子中窥见的倒影,五官和容貌扭曲得一塌糊涂。   她不得已得出了个糟糕的结论,难道自己在难过,想要呜咽和哭泣吗?   “你可真傻,”她对自己说,“雪莉唯独这点说的对。”   有点粗暴地对自己整理了一番,温妮特披上衣服走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雪莉瞧见了直蹙眉。   在接近感冒的状态下这么搞,可谓是愚蠢了。   她将姜汤端到温妮特的面前,得到一个有些清冷的微笑,就好像本人也因为冷而微微发抖做出的勉强笑容,看着面前的温妮特,她想到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的童话。   长相很童话化,这样的形容,放在温妮特的身上,一点儿不为过。   雪莉坐到温妮特的身边,“喏,把它喝了。”   “如果你这么随便地对待你自己,”雪莉说,“那你对待其他人的时候也会变成那样,据我所知,只有恶棍和流氓才会肆意放任自己的标准。”   “我看上去像哪一种?”   “像歇斯底里之后自暴自弃、一个人躲在厕所里拿刀划自己的蠢女人。”她不高兴地讲,“你想要听到这样的答案吗?”   “也许像,我有点迷茫。”温妮特说。   两人尚未相遇、尚未相识时,她不曾有这样的感受。   突然间,她觉得加入组织是一个让她感到既快乐又苦闷的抉择,胸腔中的缺憾,以一种未曾预料、若有似无的状态被填满,仿佛只有潜意识能洞悉,自己的生命尚未完满、仍在追寻着什么的事情。   难道,追寻的目标之一,正是雪莉么?   还是说,像雪莉一样的对象?   到底谁是穿越者啊,温妮特在这个有点潮湿的阴天感到一阵郁闷,雪莉是个不像小孩的小孩,是她前所未见的类型,以一种剖开常识的状态,在她面前彰显着强烈的存在感。   如果是漫画,那么她一定会是主角的吧。   温妮特喝下姜汤,感觉暖意流进身体,被雪莉看着,她甚至觉得有些闷热。   面对拖着一半脸颊、用余光打量自己的雪莉,她感到很不自在,并强烈意识到自己是个独立的个体,被特殊化地关切着。   “咳咳!”   “次数多到我懒得说,感觉好像是你的监护人似的。”   雪莉有些颓然的模样,令她觉得嘴角放根烟挺合适,当然只是外观层面——她不喜欢烟味。   她拘谨地笑了下,在这个小阁楼生活短暂时间,的确受到了雪莉不少的照顾,也就没什么可反驳的,若是只有她一个人,生活品质恐怕只会维持在底线的程度。   雪莉慵懒地趴在桌上,嘟哝说:   “看来今天不太适合出门。”   “没有那回事,我已经没事了。”   温妮特放下盛着姜汤的碗的同时,桌子仿佛震动了那么一下,她觉得那是她的心在颤动,她想把生来欠缺的积极性投注到雪莉的身上。   不论是何种情感,想得复杂都会出现谬误。   就好像精心准备的犯罪计划,若是在过程中顾虑太多,也会出现纰漏。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棉絮一样轻飘飘的女孩,但你的状态怎么也说不上好。”   雪莉走到电炉旁煮起晚餐,撕了些蔬菜做成沙拉,加了点牛奶搅拌,又弄了煮鸡蛋和面包,准备了清淡口味的食物。   温妮特坐在餐桌旁,过了片响,她找到可可粉,给雪莉冲了一杯可可,在她看来,总喝咖啡对身体不好,尤其还是成长中的身体。   用餐时,雪莉问她最近在做什么,有没有跑去做危险的事,组织里的工作哪有绝对安全的,她只有含糊其辞,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雪莉这次没戳破,也没作罢,而是好奇地问了些细节,也许是准备从细节来拼凑起事件的全貌吧。   温妮特清楚,雪莉心里明白她不可能把真正关乎组织的事告诉她。   尽管不太想承认,雪莉应该已经了解她的一部分个性。   说到尴尬的地方,温妮特转了转眼睛,想扮鬼脸逗逗雪莉,结果看到是“你是笨蛋吗”的熟悉表情,那张脸像是在讲“你真无可救药了”。   温妮特只好自己尴尬笑了几声。   她觉得这世上有本事逗得雪莉咯咯笑的人还没出生,难度实在太高了。   “不过,挺可爱的。”   说着,雪莉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温妮特最不喜欢的就是雪莉露出那样的笑容。她会觉得自己身上的秘密全部被洞穿了,她总是游刃有余,也许她在谋略上更有天赋,只是把这份天赋用在其他地方。   每当这个笑容出现,她都隐约感到一种暧昧,并非露骨的挑逗,而是有点紧迫盯人,好像两个人人生产生了额外的联系,有可能,是由于两人都作为这个短暂家庭的一份子。   哼,什么可爱啊!   分明就是嘲笑她不是嘛。   也就她脾气好、有耐心啦。   “哼哼,今天我就要带你去个好地方!你想拒绝也没用哒!”   温妮特小姐觉得有必要树立起自己威严的形象。   …… 069 牵手(五更求订阅)   看到温妮特坚持的样子,雪莉松了口,“好吧,你要带我到哪去?”   “嗯,暂时是秘密,”她说,“当做是惊喜好了。”   以她贫瘠的心绪,能想到的只有组织名义下的城堡,那附近的风景很不错,适合当成出游、野餐的地点。   “嘛,我反正也不是很感兴趣。”   温妮特小姐在脑内翻译了下。   哼,不说就不说。   这样一变换,她就觉得雪莉足够像小孩子一样可爱了。   相处的模式一如往常,但她感觉有哪里变了,决定性的变化。   戴上兜帽、穿上不起眼的衣服,两个人走到石质的街路上,上了年纪的路灯表面看起来黏糊糊的,破损的海报贴在上面,画着竞选的头像,但少了半个脑袋。   昨晚下了雨,路面较平时还要萧条,几乎看不到人。   温妮特把手伸进袖口中,呼出白色的雾气,在心里吐槽世界的日期、天气变化无常,这个时候,她察觉到有个小东西偷偷摸摸猫了过来,轻轻抓住她弓曲的四个指节。   温妮特耳朵动了一下。   她感觉双腿突然有力了,相对的,嘴巴闭得更紧了,不知道这副样子在他人眼中是什么模样。   天气变得稍微寒冷,或许握手取暖也没有什么,她清楚有些自欺欺人,如果两个女人在街上牵着手,一定会引来淫邪的猜想,被认定为魔鬼附身。   要是有偏激一点儿的神甫,恐怕已经追着要举行驱魔仪式了。   不过,雪莉的样子还是个小女孩,这样做可能只是为了不让人怀疑彼此间的关系,以亲戚这一层作为掩饰。   但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在外观上,她们就像短毛猫和长毛猫——半点儿血缘关系都没。   温妮特小姐内心忐忑。   她脑中突然想到一句话:“我是一头自愿受屠宰的公牛。”   仿佛两个人调换了身份。   雪莉变成了撒旦。   而他为刀俎上的鱼肉,任其宰割一样。   见雪莉没有说话,温妮特在心里借着祷告,把顾虑和烦忧寄放到上帝那里,希望祂可以赋予自己内心的宁静,消除她谬误、不洁的欲念。   她想,也有可能是单纯想多了。那天采购的时候,她们并没有准备御寒的衣物,像毛线帽、手套、围巾、口罩,一件也没有,穿着也很随便,棉麻材质的长衫,套在身上不够温暖,雪莉可能在怕冷,这个可能性也不小。   由于手头没有交通工具,温妮特打算乘坐地铁,选择靠近目的地的站点下车。地铁站旁的商业街也要更繁荣,买到需要的物品,不像她们居住的地方,治安一般,经常有朋克装扮的人聚集。   她们在一处广场下车,广场中央矗立着雕像,像是随随便便雕的,希腊、北欧神话都有,阿尼多斯和树神挤在一起,像个小型的故事会。   她茫然着寻找着商场的位置,但由于没来过这附近,对路线不是很明朗,只准确记下了城堡的方向。   接着,她感觉到雪莉拽了她的衣袖,于是快速侧过头回望。   温妮特看不透雪莉的表情,只有在她微笑或者蹙眉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面颊的变动,除此之外,她对那张俊俏的脸缺乏一个系统的认知,她看着雪莉,顺着她面朝的方向和手指望去。   “那边有家手套店。”雪莉说。   碰到温妮特手掌的瞬间,雪莉就动了念头。她感觉到,温妮特的手心很冰,在这之前,她就感觉到温妮特的体温偏低,难以想象她能作为一名杀手活动,当她跑动起来,简直像幽灵乘着迅猛的风穿过,即使眼力不行的状态下,她也几乎完全没有顾虑。   她心想,这大概是总把自己弄伤的原因。   当一个人对事情缺乏恐惧,便很容易在不知不觉中弄伤自己,遍体鳞伤仍不自知。   不过,反倒会在琳琅的商店中迷了眼啊。   “也对呐,你的手应该很冷吧。”温妮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她一时冲动,没有考虑太多就把雪莉带出来了。   “不,”雪莉深吸气,“是你的手太冷了,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温妮特被这突然的蜜语冲撞呆了,等同于要为她买手套吗,她不禁浮想翩翩,虽然她更喜欢手工的可爱东西,但这可是雪莉要买给她的啊,谁有那个本事,让雪莉送礼物给她啊?   有吗?必不可能!   这么一对比,温妮特小姐突然有点幸福的感觉。   她被雪莉拉着,抿着嘴来到手套店前。和伦敦的手套店不同,门前没有郁金香的花坛和优雅体面的装潢,不含那种仿佛只有贵妇人能进去的、多年沉淀下来的气质,更加富含生活气息,橱窗里摆满了样品,隔了层玻璃,对她而言很模糊。   “你喜欢什么款式?”雪莉问。   接着她看到温妮特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问也是白问,在一副寻找和挑选之后,找到一双棉质可爱花纹的手套。   虽然觉得复古一点儿的欧式风格也很适合温妮特,但她觉得还是单纯、可可爱爱一点比较好,她对交际花类型的女性缺乏好感。付款时,她又为自己挑了一副黑手套,至于钱,就是从温妮特手里夺来的二十元美钞。   在戴上手套后,温妮特伸展手指,宝贵地盯着它瞧。   雪莉觉得生活再怎么寒酸,也不至于没见过手套,未免太容易满足了点,好哄过头了,这种傻姑娘,迟早得被别有用心的家伙骗了。   等走出店门,雪莉低声带着些微野蛮的声调说道:   “除了侍奉主,你该有其他的追求,或者说是爱好。不要把组织的恶行当做是常态,那对你半点好处也没有,就算是最凶恶的杀人犯,也需要其他内容来调节——怪癖或者喜好。比如这双手套或者是其他的物品,能赋予你新鲜感的事物。”   温妮特抓握了下手掌,感觉暖暖的,但她没懂雪莉的意思。   “你说得对。”她将雪莉视为诸多新鲜感的来源。   “接触更多的东西,你就明白,一双手套没什么特别。”雪莉说着,自己也戴上手套。   她决定改变下温妮特陈旧、狭隘的视野。   “嗯?重点不在于手套啊。”温妮特宽厚而困惑地问,“是因为这是雪莉你送我的礼物,不过,我更喜欢手工制品一点。”   瞧见温妮特的笑容,雪莉想要伸手抚额。   果然是笨蛋一个啊!   ……   ps:建了个小群,在评论区哦,欢迎催更 070 那我载你(六更)   温妮特有点忐忑,但还是主动握了雪莉的手。   当一件事有了开头,她便觉得不再是件困难的事,即使先前看得比登天还要难。   与雪莉变得亲近,对她来说,就是件难比登天的事。   将柔软的布料重叠,她并未感受到半点抗拒的力道,她微微侧过头,看见雪莉勾着嘴角,露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该不会是嘲笑自己吧?   温妮特红了脸,一声不吭往前走,步调加剧,当雪莉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她才回过神来。   冻在空气中的脸颊更僵硬了,她心间也流窜着尴尬,意外的是,雪莉没有用言语呛她。   “接下来要到哪里去?”雪莉问。   “呃,买些食物?”温妮特小姐感觉舌头捋不直,讲话磕磕绊绊,“因为打算到市区外面。”   雪莉闻言叹息一声。她就知道温妮特弄不出什么准备万全的计划,也许战术、谋划上还行,但约会方面完全就是外行。   不过,是外行也好。   她心想,要是温妮特善于此道,她反倒会觉得不愉快,太过熟稔的女人总让人觉得她有过去,迷人与否,每个人的看待、想法都不同。   或许是对自己保持着厌恶,她也不喜欢和自己个性相似的人。   嘛,估计也没什么会喜欢浑身带刺、讲话苛刻的女人。   雪莉在心中自嘲。   也就是面前这样的笨蛋能接纳她了。   她说:“那要准备午餐的吧?”   温妮特的头部逡巡了一会儿。她知道,雪莉明察秋毫。   雪莉没有等温妮特回答,便稍微拿出指甲盖大小的干劲语气纠正她。   “温妮特,再往前走就是电器街了。”雪莉略有无奈地轻轻哼了一声,拉着温妮特手臂,往另一边走,“既然想要野餐,那还是买现成的熟食比较好。你不介意三明治和果汁吧?”   “不介意。”   雪莉见温妮特像怕生似的表情,便朝街角的咖啡厅走去。   手心里的那只手微微颤抖。   这瞒不过她明亮的双眼,温妮特在紧张,她不太懂,有什么可紧张的,比她还小一截的小鬼都堂而皇之在街上接吻,跑到某个丛中、街路的角落,就那样做起来。   虽然不是什么普遍现象,但面前的傻姑娘未免纯情过头。   雪莉买了三明治和果汁,整齐地装在纸袋中。   她瞧见出神望着玻璃窗的温妮特,不由朝那方向看过去,路过了几个像帮派分子的人,拐入小巷里消失了。   她知道,两人的世界并不重叠。   但她不知道,她们将会以怎样的模式继续相处下去。   同性恋者,一个被打上标记的名词。   她是否喜欢温妮特,对温妮特的喜欢是出于哪种,未来又是怎样思考的,这些问题暂时性都浮不出来一个答案。   她觉得自己并非是传统意义上对同性抱有好感的人,况且目前生理状态也没到成熟的时候,大概只是长时间一个人惯了,才会对面前的温妮特产生奇怪的感情。   光是同性恋者这个头衔,就代表着难以理解。   即使在目前,许多国家还将同性恋列为疾病,在大学内的心理学中,它始终作为一个热门证题,许多心理学界都将其形容成一种缺陷,把有这种倾向的人形容成可怜虫,用弗洛伊德的理论将以诠释,表示他们还停留在原始的快乐中,被形容成悲剧。   每种观点都有与之相悖的一方存在,或者是出于善意,或许只是想要引发争论。就连同性恋被贴上疾病的标签,也是德国十九末、二十世纪初率先争取同性恋者权利运动人士的推论及活动导致的,包括现在也是,他们在行为上被视为一种生物性缺陷,在宗教上更是罪孽。   如果天性是罪孽和病态,那也正好适合她,在所有反叛的条目中,同性恋者根本算不上什么。   只是,这对温妮特而言是毫无疑问是罪孽的一种。   不止如此,在她所看过的书籍里,与其挂钩的字眼全是“不正常”、“病态”、“脱轨”、“堕落”、“异常”、“恶心”一类,在寻常观念里,他们也被和暴露狂、炼铜、跨种媾合的人污蔑在一起,如果一个画家、或者音乐家是同性恋者,也会被人视作可悲。   雪莉晃晃头,把类似头绪甩出去,扫了眼温妮特。   嘛,依她的状况来看,恐怕就连手指都没和别人触碰过吧,牵个手就紧张地发抖了。   作为在西方生活久了的东方人,雪莉还是清楚的,即使在同性之间,人们鲜有肢体接触,美国算是相当开放的地方之一了。   “在看什么?”雪莉拿着纸袋准备出门。   “啊,”温妮特摇摇头,“好像听见了枪声,但应该和我们无关。”   “枪声……”   雪莉喃喃一声,她完全没有发觉,心想,温妮特的耳朵真就像狐狸一样灵敏。   “怎么,”她问,“你要跟过去看一看吗?”   “不,今天我不想参与那些。”   听到温妮特的回复,雪莉不由弯了弯嘴角。   像面前这只笨狐狸,在感情上不会有半点心机,这句话等同于在说,比起激起她在意的琐事,她更愿意和自己待在一起,共同度过今天。   “那我们走吧,要去的地方有多远?”   “大约要步行一个小时?”温妮特换算了下,乘车虽然只需要十分钟左右,但开的速度很快,雪莉的脚程也是问题,所以有点稍稍超出预计。   “呼,交通工具果然还是必要的啊。”雪莉说。   “的确,”温妮特赞同道,她也有想过要辆代步的工具,但光靠听觉来判断,很难确认自己和周围车辆的速度。   这是个经验问题,但显然没有一个地方给她这样眼睛不好使的人累积。   “堂堂有代号的成员,怎么连一辆车都没有?”   雪莉狡黠地踮脚到温妮特耳边,悄然吹了口气。   温妮特小姐瞬间脸红了,她又不是买不起汽车,只是没办法驾驶而已。   气死了,等她发达了一定要找个像伏特加一样全能的司机,不管汽车、坦克还是飞机,全能开!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   “那我载你去好了。”   “欸?”   ……   ps:推书: 方舟橘子文,正剧向,作者超可爱,还会表演漫才! 071 鬼火萝莉(七更求首订呜)   温妮特又开始怀疑自己听错,这两天,她这样的怀疑格外的多,且都集中在雪莉身上,犹如被靡靡之音包裹,导致判断力下降得厉害。   十三岁的孩子不会有驾照,一个最显而易见的常识。   但天才并不是那么容易受到限制的,理应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事实上,她按照经验来对雪莉揣测大抵有着谬误,因此才总会被雪莉弄得非常狼狈。   这时候,雪莉松开了她的手,走向店门外。   她急忙追了过去,但雪莉并没有逃跑,而是悠哉地把纸袋塞进她的怀中,然后走向卖家庭用具的那条街,她慢慢跟上去,看到一处摆满摩托车的橱窗,上面印着朋克乐队的海报,她很少听流行音乐,所以不清楚那是哪个乐队。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雪莉走进店门内。在她怔住的空隙间,雪莉又折返回来,带着一脸“你愣在那里做什么”似的嗔怪表情。   她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雪莉拽进去了。   然后小大人似的雪莉摩挲着下巴思量,眼神在像各个造型夸张的机车间来回,温妮特尴尬地微笑了下,她瞧见老板是个莫西干头兼飞机,有几分不适,虽然人的审美是自由的,但不太符合她的美学。   雪莉似乎完全不在意金属朋克风,找到一辆机车就坐了上去,好像热衷于旋转木马的孩子,这让她感到意外。   不过,意外归意外,鬼火萝莉可行不通啊!   温妮特小姐前世就听说种种鬼火少年的惨烈事迹,内心早已视摩托车于洪水猛兽,就连走路都是躲着走,在她心里,骑摩托已经与危险的极限运动挂上等号。   “你不是想要送给我礼物吗,”雪莉满意地从摩托上跳下来,“就它了如何?”   温妮特向雪莉指的方向看去,一辆像是大号黑色甲虫的摩托车摆放在那里,光是造型就给她一种不妙感,尤其是嵌在车身上面那两个粗壮的气管,简直就和飞机的双翼似的,她已经能够想象到,这东西在无人的直线路面上掀起风暴的样子。   但是。   但是……   但是这可是雪莉头一次对她提出像样的请求,她瞬间陷入了纠结,甚至开始希望朋克老板用鼻音威吓一下雪莉,让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萌生退意,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这个面相很凶的老板,就好像十几岁谈到兴趣的小伙子般和雪莉聊了起来,尽是她不懂的内容,什么排气、缸体、骑乘模式、标准配置,听得她晕头转向,但雪莉却和老板越聊越兴奋、越深入,这让她突然有点儿不是滋味。   从结论上看,年龄似乎并没有成为阻碍。   在这家店面的后面就是一个小型的试驾场,温妮特小姐真想搬出耶和华的名号质问对方,告诉她这是对小孩子的不利诱惑,但雪莉已经推着车走到了场地内。   “她说以小姐你的名义购买,现在正好有折扣活动,保险费用经过法案修正也降低了……”   温妮特在心里叹息,但还是乖乖拿出驾照付了金额,办了一连串手续,最后才听到老板的叮嘱,说不要让雪莉骑着上路。   问题是,她哪里管得了雪莉啊,但是这种丢人现眼的话也不能对外人讲。   莫西干头吹了个口哨,温妮特跟着朝试驾场看过去,雪莉正在斜侧驾驶着摩托绕小圈,像一个黑色的大型陀螺,给她一种随时可能翻车的感觉。   这下,她是真的有点慌了。   她心想在雪莉被甩出去的瞬间接住她,于是跑到场地内,观察雪莉的变动。   雪莉也瞧见了走过来的温妮特,她改变原有的行驶轨迹,进行了一个U形状的飘移,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响令温妮特想到电锯的发动声。   雪莉驾着摩托,宛若一条黑色的巨蟒,一个甩尾停在她的面前,之后摘下有些大的黑色头盔。   雪莉吹了个轻浮的口哨:“亲爱的,不上来吗?”   温妮特怀疑这是某个电影里的场景和台词,就如同雪莉平时喜欢引据经典那样,如果她在这个时候露怯,那就太丢人现眼了。   她害怕雪莉两眼一翻,哼一声,然后浑身上下散发出对她的不屑。   但是,要她坐上这种冒鬼火的载具——   也太吓人了吧!   安全措施只有一个头盔欸!   汽车的话撞得再惨烈也有活下来的机会,但是鬼火摩托搞不好一下子就彻底失去意识了!   “嗯,这不太好。你还没有取得驾照吧,以你的年纪,开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是说,我们可以先把它搁置一段时间,我只是……”   “你在害怕吧?”   温妮特小姐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怎么会害怕,就算机枪在我面前扫射,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她嗫嚅着。   雪莉从车上跳下来,把另一个头盔套在温妮特脑袋上,拽着她过来。   “你该相信我,”雪莉说,“偶尔的假日兜个风也是不错的体验,何况这能让我们更快抵达目的地,不是吗?”   瞧见温妮特那副模样,雪莉不禁想要窃笑,这比以前还要呆愣好几倍。   “虽然是,可是……”   “好了,可爱的小姐,没有可是,我们没时间了,还剩三个小时就到中午了。”   雪莉打断温妮特的话,让她在想说话又讲不出来的状态下坐上摩托车,然后在老板的目送下从试驾场冲了出去。   温妮特小姐闭上眼睛,手里紧紧抱着她们的午饭,觉得守护住它们仿佛是一项困难的使命。   “走哪边?”   “向南,那里有座小镇。”   非常现实的,街上的巡警一下子就把雪莉给盯上了。   温妮特想说话,但高速行驶下什么也听不清,狂躁的风声令她感到不安,不由将左手扶在雪莉的身上。   然而等待她的是一个急加速。   又变得捉摸不透的雪莉,仿佛解开了什么封印一般,发出畅快的声音,把企图追上她的巡警全部甩得没影。   温妮特虽然见过雅克开摩托,但和雪莉比起来,雅克简直谨慎太多了。   等到乡土道路上,雪莉放慢了速度,对温妮特说道:“怎么样,体验还算愉快吧?”   “嗯……”   像雏鸟般缩着脖子的温妮特轻声嗯了一下。   其实她的真心话是——   这辈子她都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 072 你愿意爱我?   “沉闷的点头,代表迁就。不过,也不赖。”   雪莉轻哼了一声,宛若把什么沉重负担卸下而发出的轻松声响。   温妮特挺直后背,不禁怔怔望着身前那缕缕被阳光穿透的金色发丝。   太阳出现,情绪似乎也由阴转晴。   “迁就,这说法太勉强了,”温妮特喃喃说道,“我是觉得和待在一块儿很开心,虽然我讨厌这么暴力的载具。”   “暴力载具,”雪莉愉快地揶揄,“我很高兴从你口中听到这个词汇,如果你能把它作为哲学辞令加入你看待面前事物的角度,我想就算是组织派你做那些可憎的任务,你也能保持自己原本的那颗心。”   “是吗,我倒觉得其实没什么区别。”   “我可不是对你说教,这只是表达我的期望。简单说,我不想你变成我讨厌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讲了有点让人难为情的话,雪莉重新发动机车,一个略显仓促的加速,让被太阳照耀过的凉风荡在身上。   被惊吓到的温妮特,一下子揽柱了雪莉的腰身。   温妮特觉得难为情,于是决定不讲话。道路中途,路变得不太好走,路面湿掉的时候被踩出烂泥坑磕磕绊绊,有时候能看到晃眼的晶莹,那是反射太阳光的闪亮水洼。   雪莉保持着较快的速度,避开所有陷阱,这令温妮特也没有了初坐上后座时的晕眩。   她渐渐习惯,也尝试着像身前的雪莉放松。   她所听见的雪莉鼻息,就好像是一个解放天性的信号。   “到哪里?”雪莉问。   “就在前面,”温妮特答道,“栽着天堂鸟的那片绿地,在那更前面的城堡。”   “城堡。”雪莉不禁疑惑,“该不会是组织掩人耳目的据点吧?”   “啊!”温妮特失声道,“其实是的,不过风景很棒,环境也不错。”   思来想去,温妮特还是决定说实话。她虽不爱说谎,却也不介意借谎言达到某些目的,只是在雪莉面前,她不认为说谎来掩饰尴尬是个好主意,哪怕结果会有些不愉快,哪怕雪莉会想着戏弄她,她也不想摘掉真诚的部分。   说着雪莉就朝着城堡的方向驶去,由于下雨的关系,那附近多了一处洒着点点光斑的河岸,越过河岸,是一处绿茵,茁长繁茂的草地将她们包裹,一直到城堡前面的空地为止,都是副变动的美妙景色。   “那么,”雪莉停下机车,“我们就在庭院里坐一坐吧。毕竟,组织基地内也没什么好欣赏的不是吗?”   说完,她就拉着刚拆下头盔的温妮特穿过中庭,越过自由生长的杂草丛,来到后院内大概一个原来被当成是小花园的地方,有一个倾角不大的小土坡和一道矮墙,矮墙的砖瓦破损得严重,像是战后破碎的乡村的一部分,有股荒野的感觉。   温妮特认同雪莉的话,城堡内部的确没什么值得观赏的,几乎是空荡荡一片,里面说不定还有不妙的设施,又不是孩童探险,压根没什么值得观赏的地方。   接着,雪莉在她面前纵身一跃,踩了下矮墙的凹凸处,跳到上面,然后朝着下方的温妮特递出手。开始温妮特还以为是雪莉要拉她上去,结果只是怀中的纸袋被抱了上去,有点尴尬地红了脸颊,这几天害羞的次数仿佛比她这辈子都要多。   根深蒂固的泰然处事,在与雪莉的相处中似乎完全没有作用的余地,此刻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表达,她对待雪莉与其他人之间的天差地别,用数学来举例,恐怕是个很夸张的倍数,要欺骗自己什么都没有,便显得好像是自我催眠般愚蠢。   她敏捷地翻越到矮墙上,坐在雪莉身侧,她们之间隔着一个半纸袋的距离。   上面的空气既潮湿又凉爽,雪莉望着花草,给温妮特讲起阿芙洛狄忒的故事,从巫术、宗教方面开始讲起。虽然是有些异教徒的内容,但雪莉喜欢走科学的角度,也不剩巫蛊之术的神秘,她悠闲而详细地演讲,让温妮特觉得这就像一段平常的老友对话。   尽管她认识中的雪莉并非健谈的个性,但或许是心情好的关系,她半句扫兴的话也没有提。   “在艺术观点上我们有差异,”雪莉说,“你仿佛是圣西门那样的空想家,但我是半个现实主义者,剩下半个是悲观主义,不是对我自己悲观,对你我,对事物,你理解吗?”   “我听不懂你的话。”温妮特说。   “虽然听不懂,”温妮特重复道,“但是你不该把一切想得太坏,就算我们待在不那么美好的环境里,但是没什么可怕的,你还有可以期待的,不是吗?”   “你马上就能见到你的姐姐,我也会陪伴在你身边,在一个平和的岛国重新开始生活,一切都会变好,耶和华会善待良善与心理正直的人。”   “那看来我不会得到善待。”雪莉自嘲讲了句。   “爱人总不会虚假。”   “爱人?你愿意爱我?”雪莉问。   她心里清楚,字眼中的爱,并非是狭隘的爱。   温妮特觉得嘴巴干涩,脸颊外冷内热,却还是硬着头皮讲道,“我当然愿意,如果你不介意有我在身侧叨扰。”   谁会介意一只可爱的小狐狸呢?   雪莉笑了。   她又不是满脑子辩驳的哲学家,怎样的言语与交流都不会让她陷入理解障碍的墙壁间。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不再像一个人窝在研究室里那般浮躁,也不需要掩藏积累的厌恶,更不需要扮演某个形象。   现在的她,如果手上有画具,就会想要画一幅肖像或者漫画,如果她是名演员,就会想哄面前这个姑娘露出忍俊的表情,好像方才那样疯了似的驾驶摩托车般,肆意一番。   她感觉这就好像是场梦,从和这个姑娘碰面的那天起,组织的全貌仿佛被虚化,在温妮特身上被赋予了全新的特质,留给她的不再完全是愤怒与恶毒的诅咒,多了敏锐与真诚,就好像绿野仙踪中的角色,为了填补自身缺少的内含物而踏上旅途。   雪莉掏了掏纸袋,把三明治送到温妮特脸颊旁,“你早就想偷吃了吧?”   “偷吃?”温妮特辩解,“哪有啦。”   虽然她肚子确实有点饿……   作为靠手艺谋生的杀手,需要补充大量能量也是理所当然嘛!   ……   ps:收藏与首订比20:1,收订30:1,看大家都说10:1以下是垃圾书,有点失落(;´༎ຶД༎ຶ`)。 073 新的指令   用过午餐,睡意很快上涌,她们跳下矮墙,抹干花园长椅上的泥泞,坐在上面休息。   在宁静的自然环境当中,温妮特更困了,她总在精神高度紧张和紧张两者间切换,而在雪莉的身边,她有了第三种感觉,犹如身处圣域般的宁静。   恍然间,她的下巴与眼皮一点一点,慢慢入睡了。   雪莉没有出声,与温妮特依偎在一起,轻缓地闭上眼睛,最初的心防瓦解得一点儿不剩了。   当她们醒来,时间已经是下午。   雪莉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又一次发现歪着头睁着双眼的温妮特,她知道温妮特先醒来了,但却不想要打扰她。   一个可以轻易夺走其他人性命的人,此时却在为此等细微之事作考虑,这让她有那么丝窃喜。   “接下来怎么做?”   “呃……”温妮特动用她贫瘠的知识,“还没有想好。”   “那干脆回去就好了,今天我已经很高兴了。我可以说,这是我这些年最快乐的一天。”雪莉自顾自地说着,选择忽略温妮特的表情,起身离开长椅。   温妮特失了倚靠,身形晃动了下。   雪莉的话似乎代表了一个含义,她今天做的事并不是毫无意义。她感觉自己就像个贪心的海盗,急忙想要策划下一次这样活动,再让那个女孩振奋一些。但她又想,若是天天这样,她们可能会丧失激情,就一对熟络的夫妇。   这只是个不恰当的比喻,她默念,然后跟上雪莉主动坐到摩托的后座。   这次的速度显得体贴,只是稀疏平常,一直到回到市区为止。等到了市区,又一场追逐战,弄得温妮特冒出冷汗,但被抓住也不行,被请到警局后可是个巨大的麻烦。   若是让组织知道了,也难免会给她一个“看管不力”的评价。   回到阁楼后,雪莉泡了杯咖啡,模样有点疲倦。相处的这些时日,温妮特也清楚,雪莉有着近似蝙蝠的夜行性,有时候会半夜起来点灯看书刊、杂志。   休闲的生活只进行到这里。   温妮特收到爱尔兰的消息,泥参会又弄来了第二只船,预计在今晚登录。   由于艾维莉娜那个女人的谨慎,厄拜琉斯内部没有泄露出任何消息,他推测,今晚双方打算延续交易——艾维莉娜大概是要将原定的货物交付。   但泥参会大概率不会那么想,经过前两次的事件,以及与艾维莉娜有关的误导信息,今晚必定会产生一场混战。   此外,她还收到了贝尔摩德的消息,要她打扫战场,将这次的交易一并破坏掉。   贝尔摩德转述的是BOSS的意思。   她也理解贝尔摩德在组织内拥有地位的原因,一个能够直接和BOSS对话、安排任务的女人,在组织内享有自由的女人,谁又能无视她?   贝尔摩德大概朝BOSS汇报了有关她的行动,于是将反过来要求她介入。   能拿到这样的消息,说明组织在泥参会的内部也安插了暗线。   雪莉瞧见温妮特表情的变化,她放下手中的杂志,顺带将咖啡杯倒满。“又有任务了吗?”   “嗯,今晚要出去一下,大概用不了多久。”温妮特没有否认。   “是吗……”   雪莉没有过问,保持目前的距离,对两个人都好,而且,就算她知道温妮特要做什么,也给予不了任何的协助,就像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等待。   不过,即使等待再久,她也不可能会习惯。   晚七点整。   夜幕刚刚落下,引诱年轻人的危险街路也才刚刚开始营业。   温妮特带上格洛克19式和备用弹夹,离开阁楼,到蒙特利广场的边缘等待。   十分钟后,爱尔兰开着雪佛莱前来接她,等温妮特坐上车,他说道:“有点荒谬,那位大人的意思是只交给我们几个做,药物毁掉也没关系。”   “因为能兜售的市场并不多,还会引来额外的麻烦。”温妮特了解那些,小宗交易还能换一笔钱,货量太多短期内则不可能消化,除非卖到国外。   “地点呢?”   “他们学聪明了,这次不在港口进行交易。”爱尔兰答道,“改到泥参会指定的地点,一处被废弃的原工厂,他们到现在都执著的认为,是厄拜琉斯泄露了所有的消息。”   “周围的环境如何?”   温妮特继续问,在她看来,没什么不可思议,生活在和平国度的日本人根本不可能意识到,他们早就被神秘的国际犯罪组织渗透。   “糟透了,几乎没有遮挡物。”爱尔兰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温妮特知道他要说什么,“好消息是不会有狙击手,坏消息是开车过去会被打成筛子。”   这又和上次不一样了,组织并没有分配突入作战的人手,实际上,要是明面进攻,很容易被轻机枪和自动步枪盯上,产生惨重伤亡。   小股潜入是正确选择,然而做了更改,变成她一个人的单兵行动。   爱尔兰深呼吸,无奈地摆摆头,“好了,你都提前知道了。那么要怎么做,等他们打到两败俱伤,我们再冲进去?”   “我觉得这不是个好玩笑。”温妮特说。   爱尔兰觉得自己没再开玩笑,他猜到温妮特有主意,便想听听她怎么说。   “夜晚,是理想的保护色。”   温妮特露出笑容。   “只要乘着夜色潜到他们面前,等人死得差不多再出手就可以了。”   爱尔兰嘴角一抽,虽然有料到,但真听见还是有种胡扯的感觉。   “双方加起来至少有三十个以上的人,大多数都配备了手枪和冲锋枪,泥参会要是准备得充分点,说不定还有重武器。”   温妮特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工厂是个地形复杂的环境,他们要么聚集在一处,要么分开值守。只要有破绽,我就能完成任务。”   爱尔兰笑不出来,这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说真的,这太荒谬了,就算特种部队也不敢这么玩。”   “我杀过一个,”温妮特拍拍爱尔兰的肩膀,“特种部队的,他不是个有血性的家伙。来自黑帮和黑手党的小角色,数量再多也是坨垃圾,没什么好担忧的。”   温妮特倒不是狂妄,环境、能力她都占尽优势,她只需要蚕食瓦解对方的守备力量,再做一个收尾工作就好。   即使是危难关头,她还有一手祷告,博取正确的抉择。   关键是,有人在等她啊,得快一点搞定。   …… 074 面具杀手   “好吧,你需要什么样的准备?”爱尔兰在黯淡无光的小巷前停下车子,声音有些畏惧,“你总不会就带着一把比玩具强那么一点儿的半自动手枪和黑手党火拼吧?”   温妮特理解他的畏惧和紧张,她本能用听觉搜索一番,确认周围没有巡逻的警察,才缓缓启唇。   她左思右想,不确认自己能像可怖的魔鬼一样迅速、精确地夺走每个敌人的性命。她需要一个小小的伪装,需要撤离的时候,它就能派上用场。   温妮特深思熟虑后说道:“我需要一个面具。”   爱尔兰以为自己听错了,面具有什么用?他觉得比起隐瞒长相,还是在任务当中安全无恙更加重要。爱尔兰没有拒绝,他有收藏的习惯,也有假面模具——未经任何加工的白色面具,除此外,还有些便携的枪支。   “还有吗?比如说口径大一点儿的武器?”他问。   “不用,那会影响潜入作战,匕首我带在身上了,有它和手枪就足够。”   爱尔兰放弃劝说,他载温妮特来到他的临时居所,取出一沓像是流水线印出来的白色面具,它们在橙黄色的灯光下略显诡异,爱尔兰将一张交给温妮特,“有些时候要遮掩面容。”   温妮特接过面具,有股怪异的感觉,上辈子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它。   她不由想要吐槽——   怎么面具这么日式?   这像极了某机甲片里的过场面具,另外,在许多动画里都能瞧见它的影子。   温妮特将面具拿到手中,四处寻觅了下,瞧见正巧有红色的颜料,于是在嘴巴的位置划上长长的一道,顺带在额头的位置,抽象地描绘了些血迹,至于眼睛的部分,本来就是镂空的,没有精加工的必要。   然后,她来到一面半身镜前,打量了一下,槽点更多了。   要不干脆她也给自己取个“黑之死神”的诨号?   不过,她的头发色调偏白,叫“白色恶魔”更合适些。   雪莉酱,吃我SLB辣!   温妮特小姐觉得不妥,虽然很带感,但不管哪个都太异教徒了,不过对杀手爱碧丝应该没什么影响,就算是撒旦挡路,她也不会有半分恐惧。   “怎么样?”温妮特转向爱尔兰,打算问问他的感想。   这给爱尔兰整不会了。   要是女性精装打扮,他还能稍微夸赞两句,这诡异幽灵一样的风格,他到底该不该实话实说?   “咳咳,很独特,也很有威慑力。”爱尔兰硬着头皮答道。   温妮特:“我是温妮特,请多指教。”   爱尔兰:“什么意思?”   “没什么,”温妮特小姐中二之心有点爆棚,她干咳了声,“这是我很喜欢的一句台词,只是想要讲一遍罢了。”   “原来有和你同名的电影主角啊。”爱尔兰感慨一句,没有多想。   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的确会对各式各样的电影有兴趣,尤其是法式浪漫。   当他们重新上车,想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事情。温妮特小姐在想该给自己套个怎样的马甲,而爱尔兰则是烦忧今天晚上的行动。   他在近郊的地方停下车,一处离铁道不太远的树丛内。   这次的交易时间比预料中要晚,或许是打算黎明前撤离,泥参会给出的时间是半夜两点。   向爱尔兰确认更多相关信息后,温妮特要求对方在原地等待她。   “我可以为你提供协助。”爱尔兰不希望他显得太过没用,正面战斗上,他姑且算是个好手。   “很遗憾,这是我的主场。”   温妮特表现得非常冷静与自信,爱尔兰看不出她有半点顾虑的地方,却也不像狂热赴死的疯子;她将面具绑在脸上,右手贴着身体,保持一种能随时抽刀战斗的姿态,左臂则放在距枪栓不远的位置。   令爱尔兰更加觉得难以置信的是,他能明显感觉到面前女孩气势的变化,像一个幽影的恐怖杀手,又像一位亡灵,他处在一种完全无法确认对方气息的诡异状况中。   仿佛融入夜幕,温妮特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奔跑,只有微弱的树丛沙沙声间断响起。她主选在树丛内穿梭,因为在工厂附近有漫长且弯曲的铁道线,所以周围空出一块荒地,但在工厂的后方是一片田地,种植着变种小麦,高度约有两米左右。   在教会生活的温妮特有一定农业常识,如此高的麦秆几乎没什么产量,基本只能作为观赏用的作物。稍微一推敲,就能猜到工厂需要遮遮掩掩的大概——小国许多药物工厂都需要这样的伪装。   尽管已经是废弃的状态,它还是给温妮特提供了不小的便利,这意味着接近工厂将不再是个难题,她整个人都被麦秆所遮挡。   云集的麦海就像是夜幕中模糊的海平面般。   找准方向,温妮特快速穿梭,沿着麦秆的外围游动,她取出匕首,收割那些碍于行动的长杆,匍匐着探出麦丛,确认工厂的位置以及她与工厂间的距离。   她来得有些早,厄拜琉斯的人还没有抵达。   如果艾维莉娜是个聪明人,她就不可能毫无准备地前来这里,甚者,根本不会亲自过来,而是叫几个没什么作战能力的替死鬼。   这意味着,泥参会一方也许不会产生太大的损失,从而增加她的作战强度。但还有另一种可能,艾维莉娜有把握将泥参会“踢下船”,做足了准备。   温妮特耐心潜伏,约莫过去三十分钟,源自卡车的噪声窜入她的耳中。运输药物和士兵,卡车都是合理的选择,温妮特知道自己看不清状况,干脆闭上眼,静下心来捕捉脚步,判断人数和具体位置。   她很快感受到光线的交错,对方持着手电筒走进工厂。光线使得她对模糊事物的边缘判断产生误差,等待光源消失后,温妮特深呼吸集中精神,令脑袋保持如玻璃般的清晰,迅速离开麦秆丛,绕到工厂的后边缘。   如她预料的那样,泥参会在周围布置了巡逻的人员,用来防范厄拜琉斯的手段。   温妮特享受这种将自己化为阴影中锐剑的感受,逐渐演变成一股病态的、亢奋的状态,这样的状态甚至提升了她的体能与爆发力。   确认其中一组人员以Z字形为路线搜索时,温妮特动了。   她没有抽枪,银色的匕首躲在月光的暗面。   她的攻击迅猛而致命,右拳钝击转角经过人员的喉咙,使得一名泥参会的人员当场死亡。   与他结伴的那人也没有幸免,温妮特压低身形,犹如影子般穿到他的身后,左手将匕首通入他的喉咙,右手捂住对方的嘴巴,一个照面消灭两人。   将他们的尸体藏匿到麦秆内,温妮特喃喃一声:“争取在后半夜回去好了。”   ……   ps:温妮特小姐想让大家帮忙起个称号。 075 怎么还有个自己人   温妮特并没有冒进,她深深理解剪除羽翼的重要性,一早标记巡逻人员的活动路线,于是她开始在交叉路线的连接点前进行埋伏。   原本她打算乔装一番,将死掉的泥参会喽喽衣服扒掉,但温妮特小姐实在忍受不了那股像她养父臭靴子似的味道,便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埋伏在偏前的线路,在队伍汇合前分批将泥参会的人做掉。   尽管工厂的面积不小,但巡逻人手并不充裕,外围只有八个人。   温妮特没有耗费多少体能,就将他们悉数歼灭,由于搬运尸体的过程太繁琐,她干脆放弃稳妥的做法,直接选择工厂三个出入口之一的安全出口进去。   她确信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而且隔了有一道墙壁,当她走进快速出口,漆黑的楼梯空无一人。她推测,泥参会的人就在她要经过的那扇门后面摸鱼,悄然靠近门扉后,温妮特藏在门后,安静等待。   时间流逝让温妮特感到心烦意乱,她更担忧被雪莉数落,而非眼前的任务。一帮只会胡乱而无力射击,对突发状况应对能力几乎为零的菜鸟,对她而言就好像日式RPG里的新手史莱姆没什么区别。   等不及的温妮特捡了块石头,往楼梯下面丢去,发出回荡的清脆声响。   “谁?”那人在门后面问道,“有人在那里吗?”   温妮特当然不可能回应他,为保险起见,她稍微远离了门,毕竟换她来,肯定会先对着门射击一番。只不过,泥参会的纪律性和警戒性都不足,门后的人堂而皇之打开门,结果就是被温妮特的匕尖刺进喉咙,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现在,温妮特面具上的红色已经并非全是颜料,还有敌人喷出的浓厚血液。   手掌扼住的敌人,比她想象中生命力还要活跃,她又似疯狂般多刺了几下,抽回时将血甩干净。   一下子,温妮特最初的兴奋转化为了沮丧。这帮人比被逼急了的普通人还要没用,尽管有她突袭在前的状况,但应变能力未免太差了。   哪怕她的生命脆弱得像纸张,这些人也没有能留下划痕的能力,再说,她的生命肯定受到了神圣的庇佑,还得到了雪莉的救治。   温妮特觉得,她自己给自己制造的精神恐惧远比她的敌人所象征的要强大的多,她渴望能有一个精神紊乱的妖精,或者一个不知疼痛的恶魔站在她的面前,为她增添一些乐趣。   匕首一击就被带走的脆弱敌人,只要不一次性蜂拥而上,来多少都毫无意义。   他们既不是鲜活善良的人,也不是正义的捍卫者,甚至远远抵达不了恶魔的境地,他们唯一能超越撒旦的事情——只有死亡。   温妮特带着举行一场无聊净化仪式的心态,穿越这道门,继续用她的双耳捕捉细微的动静。一到工厂的内部,守备就要松懈的多,仿佛一道巴黎街头用鲜花搭起来的拱门——欢迎着她的到来。   她的思绪不再高涨,也失去作为奔向天堂的教徒的奋斗之心。   攀上像当初训练基地一样的铁梯,她以近乎诡异的平衡攀上了空中的吊桥,姬露希教导她的全部内容都已经被她烂熟于心消化——这印证了贝尔摩德和姬露希的天赋说——她确实有杀人的天赋。   温妮特后眺翻转,降落在一名喽喽肩上,一刺,至此,几乎所有的障碍都被扫清了。   她隐藏在高处,一条用绳索吊着的铁架侧后,将下方泥参会与厄拜琉斯的双方对峙尽收眼底。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栖原和希愤怒地咆哮,似乎要用嗓音逼迫对手服从,“艾维莉娜那个女人呢,叫她过来!”   “很遗憾。”代替艾维莉娜参与这场交易的头目皮特曼一边摇头,一边回答,“艾维莉娜已经提前逃窜了,她提交给帕特里克先生的证据根本是一坨废纸。”   “那你们调查清楚了吗?杀了我侄子的家伙!”   栖原和希再次大声问询,朝皮特曼要一个解释。   “这大概也是艾维莉娜做的,”脸色有点苍白的皮特曼说,“我们已经出动人手抓捕她,调查了出港的船只和飞机,用不了太久时间,我们就会将她带到你们的面前,给你们一个说法。”   栖原和希带着一种阴狠的脸色将手中的枪支举起。   皮特曼慌了。“你不能这样!”他说,“你难道想要开战吗?”   他看到栖原和希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被震慑,他继续朝栖原和希说,“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们泥参会已经负担不起如先前一样巨大的损失,如果你杀了我,你们也会被厄拜琉斯当成肥料埋进这片土地!”   “事到如今你们还在威胁我们?”栖原和希恼火道,“来吧,来吧,皮特曼先生。谁不知道这是你们厄拜琉斯惯用的伎俩,你以为把罪责推到一个女人的身上,我们就会傻兮兮地相信你。既然你这么相信厄拜琉斯会为你报仇,那么我们就在地狱见面!”   栖原和希带着狠厉的笑容,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   剩下的泥参会人员也纷纷举枪。   皮特曼捂着胸口,他身后的部下却没有死战的意思,而是边举枪边向后退。   温妮特扫视了一圈,发现泥参会并没有准备机枪那样的大杀器,她揣测,皮特曼多半是犯了错误,才会被厄拜琉斯丢过来送人头。   温妮特产生了一种黑手党与黑帮之间玩过家家的诡异感——既没什么帮助,又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就好像政客互斥借此引发讨论度般——演给不知情的人看。对现状一知半解的她没有着急,看着下方的枪战进行。   栖原和希明显被逼急了,他要求手下不放过厄拜琉斯的人。皮特曼捂着胸口,他想要举枪,脑袋又挨了栖原和希的花生米。   温妮特还以为他算个狠角色,结果也只是让手下顶在前面,自己在安全的人墙后面看戏。   眼见厄拜琉斯的人就要被全歼,温妮特一个错身,单手抓在吊着的金属块上,向下跳跃的过程中连续射击。   由于枪支的威力逊色平时一筹,她落地后,忽左忽右地迅速移动,同时不忘瞄准泥参会人员的要害。   在她射击的同时,跟在栖原和希身后的一个打扮不起眼的年轻人举枪。   砰!   栖原和希脑袋开花。   轮到温妮特有点傻眼,难道是组织觉得单靠她负伤作战有点勉强,还送了个卧底进去?   怎么里面还有个自己人?   …… 076 交涉   一时间温妮特有点不知道该不该把那男人打死,但见他似乎没有盯上她的想法,便调转枪口,继续击杀调头、陷入混乱的泥参会成员。   另一边,刚将栖原和希爆头的诸伏景光也傻眼了。   从快将近五米的地方跳下来,还能在空中开枪翻滚的神秘人闯入战场,像一道幻影短短三四秒,就打翻一串泥参会的手下,甚至游刃有余,简直难以用常理来进行理解。   “这样啊,”温妮特朝着疑似存活的喽喽补了两枪,然后朝懵了的诸伏景光说,“看来你不光是来充当帮手的,还是来监视我的行动的。”   温妮特猜测,贝尔摩德和琴酒没那么对付,是琴派人来监视她的行动。除了一个兼职处置叛徒、监管人员的行动派外,她不认为会有人这么闲来专程看她的演出。   很有可能,琴要面前的这个男人对她进行评价——源自贝尔摩德外的多方评价。   然而,温妮特并不清楚她此刻在对方双眸中的形象。   一个可怖的、浑身染血的幽影。   诸伏景光故弄玄虚地抬起双手,示意他没有战斗的意思。在这场行动开展前,日本公安已经和FBI搭上线,他本来想要假借泥参会会长的名头处置栖原和希,再等FBI的支援小队抵达,将目前的任务告一段落,没想到突然出了这档事。   至于面前这个像是女性的幽影是FBI……根本没那种可能。   他除非是得了脑软化症,否则不可能做出这么荒谬的判断。上来跳过劝降直接开杀,只身前往,见鬼的单独作战能力,根本不可能是官方人员。   一瞬间,诸伏景光就联想到警备局传输给他的信息,想到那个神秘的国际犯罪组织。   这时候他突然不觉得奇怪了,无论是码头的袭击,还是大楼上的狙击,包括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可怖的、强大的、幽灵似的突入者,都是来自这个神秘组织的策划。   没有什么状况比这更糟糕了。   诸伏景光在心里暗道,在这里碰上面,他想要潜入这个组织将会变得更加困难。   现在面前的敌人把他当成了那个组织的一员,如果他承认,那么他就将是个一戳就破的冒牌货遭到追杀,如果他否认,会死。   他不是没有和面前这个疯狂家伙殊死一搏的信念,但勇气不代表鲁莽,与她开战,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半点胜算,尤其是他已经被枪口牢牢锁定。只要他有半点异动,子弹就会打进他的手腕。   “别这么紧张,”温妮特叫道,“是琴叫你来的?”   “这我无法告诉你。”诸伏景光坚定地说道,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神秘组织的信息,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认知。   不过,这在温妮特听来是普通的回答。屈服于琴酒的淫威,很正常,就连她们家的雪莉都怕那个冷笑男,爱尔兰口头上憎恶他,真要见了面,他还是得像条蛇盘着。   反抗他等同于违抗BOSS的意思,几乎等同于坐实“背叛”的名头,另外就是,正面违抗也不一定是琴酒的对手。   温妮特小姐也想稍微安分点,少触他的霉头。   “好吧,我该怎么称呼你?”温妮特问,“烧酒,清酒,日本威士忌?”   她瞧了瞧诸伏景光的模样,属于是半点其他血统没有,八成是完完全全的大和民族,不过混在日本人里的也可能是棒子。   不过棒子有他们自己的酒吗?   诸伏景光一时间有些紧张,万一他报出的酒名和其他人重复,那他可就岌岌可危。   “我知道了,”温妮特小姐挽了个枪花,“你还没有代号对吧?在琴手下做事可真够呛。”   “任务告一段落了,”诸伏景光急中生智,他说,“我来帮你收尾。”   “我想没必要了。”温妮特说道,因为皮特曼明显是个替死鬼,卡车上运的不是泥巴就是沙子,放火也点不明白。   诸伏景光很快明白温妮特的意思,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等对方安然离去虽然是个好办法,但如果能够借此接触到这个神秘组织,他就能为警备庁提供消息。   “实际上,我不知道你口中的琴是谁,”诸伏景光坦白道,经过对话,他认为面前可怖的杀手有交涉的可能性。   甚者,对方已经将枪支放下了。   “我和倒下的那个男人有仇,为此,我才加入的泥参会。在看到你的瞬间,我已经怕得发颤,老实说,我刚才一直在思考要怎么活下去……但我还想要将这个该死的黑帮消灭,我可以告诉你艾维莉娜那个女人的下落,只要你愿意饶我一命。”   她要那个女人的下落有什么用?   温妮特小姐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她在这个人面前提了琴的代号,某种程度上算是泄露了组织的信息,单就这一点来看,直接杀人灭口才是正确的选择。   不过……   “你是日本人?”温妮特转而用日语问。   “是,”诸伏景光快速答道,他已经听出对方是位女性,希望她没有那么心狠手辣,“我叫相泽真一。”   说着,他将随身携带的护照丢了出去。   温妮特接住护照,摩挲了一下,是股相当厚实的手感,制作相当精细,扉页上有日本国和绽开花朵的图案。   她打开护照扫了一眼,上面印着面前这个男人的头像,里面的照片还没有胡子、脸颊也要更年轻一点。就内部的脏淤来看,这本护照办理的时间恐怕已经有个两三年,八成并非是伪造的。   温妮特想到她即将和雪莉启程前往日本,那么留着这家伙说不定有用,但是对方的行迹着实可疑,尤其是心态,未免太良好了一点,即使他表现出真实的愤恨,但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对方并没有表现出大仇得报的畅快,如果他能更癫狂一点,她大概会更加相信他。   秉持着一副怀疑的态度,温妮特虽然没有就地枪决对方,但仍旧怀揣着戒备。   事实上,拥有酒名的干部可以提拔基层人员,但会那么做的人并不多,主要以组织内负责提供资金者和行动策划者为主。   前者以培养经济、政治上的内应为主,后者则是发展下线、辅助任务的执行。   两者表现出色均有可能被赋予代号。   但她自己只是一介新人,也没有得到BOSS的器重,招揽对方并不是个好选择。   等到了日本,日本人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果然,还是一枪崩了吧。   …… 077 BOSS的指示   “好吧,”温妮特把护照丢还给对方,但她已经起了杀心,“这里不是个谈话的好地点,走吧,向东面,我会在你的后面。”   她不可能把后背交给这个身份尚不明朗的男人,之所以留着她的性命,是因为他口中提到了艾维莉娜。   尽管温妮特对那个女人没有兴趣,但既然他说知道对方的下落,就意味着两者间有过通话交流。如果他的目的确实是除掉栖原和希,那么把栖原和希的打算泄露给艾维莉娜也很正常。   栖原和希死后,艾维莉娜再将真正的货品交到他的手上,泥参会那边将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新的交接人选。   他的地位将水涨船高,而艾维莉娜也能得到泥参会的靠山,寻得一条退路。   温妮特认为这是最为合理的推断,因此身前的这个男人才能毫不犹豫地出卖艾维莉娜,意图得到她的原谅。但她不是轻而易举承认交易的个性,在套出情报后,这个日本人自然没有作用了,失去与艾维莉娜的交易,他在泥参会也不会再有半点价值。   她虽然不介意有两面三刀的合伙人,但前提是,这个人得有足够的价值和能力。   到目前为止,她觉得对方除了冷静以外,并没有什么出众的特点。   “接下来往哪里走?”诸伏景光紧张地问,“再往前就是麦田了。”   “我们穿过去。”温妮特答道。   她听到了车辆的动静,但那不可能是爱尔兰,不是厄拜琉斯的人就是某种意外的来客——准备殊死一搏的泥参会早将全部人手集中在这里。   诸伏景光感到脚底冰冷,走这条隐蔽的路,FBI不可能有任何发现他的机会,最终只会找到一辆空荡荡的卡车与一群尸体。   “不要想着逃跑,”温妮特说,“我的枪就指在你的胸口,当然你也可以尝试,我不介意和你玩一场追逐游戏。”   她并不依赖视力,只要有与植物摩擦的声响,她就能迅速掌握对方的方向。   面颊上的这张面具,隐藏了她关键的弱点——视力缺陷的事实。   温妮特记得方向和道路,她的敏锐之处在于能在头脑中准确模拟出粗略的地图,姬露希也专门训练过她这方面的能力,包括工厂在内的缩略位置,她都了熟于心,并且在与丛林交界的地方用匕首做了标记。   约莫二十分钟,她带着诸伏景光来到爱尔兰的座驾前。   “你没带上手机,”爱尔兰从树丛里走出,“感谢上帝,你没有出事。看你的样子,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这个男人是谁?你竟然把他活着带回来了。”   “他在向我求饶。”温妮特说道,她不打算在真诚美德破灭前变得粗俗。“一个可怜的家伙,他杀了泥参会的头目,还和艾维莉娜搭上了线,并祈求用那女人的消息换取他的生命。”   “光听你的说法,他倒不是个废物。”爱尔兰扫了诸伏景光一眼。   由于他的老师皮斯科酒是日本人,他倒也没有对面前这个让他觉得瘦弱的男人产生轻视,只是让诸伏景光把武器交出来。   “等下让你坐在后座上,你最好安分一点儿。”温妮特冷淡地叮嘱。   对待这些游走在暴力与罪恶边缘的家伙,她可没有半点好心气,尤其是还不同阵营的情况下,温妮特小姐看谁都像是在看犯了原罪的虫豸。   她在爱尔兰车上找到了自己放置的手机,邮箱的图标有了新的提示,她打开看,发信地址令她感到陌生。   只有一段命令式的话语——   协助艾维莉娜接手厄拜琉斯。   温妮特小姐哪还能不懂,这分明是BOSS来电,相当于老板亲自给员工下达要求。   虽然温妮特小姐不喜欢高强度、缺乏假期的工作,但只要她把这件事办好了,说不定之后就能和琴酒那家伙平起平坐,到时候哪里还需要看别人脸色,想找雪莉就找雪莉,再招几个手下,把小任务都推给他们。   她就可以摸鱼哒!   美滋滋!   看到内容,温妮特小姐了然。   组织收容了艾维莉娜,准备扶持她成为厄拜琉斯的首领,然后为组织提供便利。   从组织对人才的要求来看,BOSS大概懒得追究成员的人际关系和势力,只要确保为组织服务、没有背叛的心思就足够,否则等待的就是被其他成员肃清。   虽然这样的结构没有太大的弊端,但她觉得这会让间谍的混入变得简单,不过成员间的联系并不密切,间谍能获取的情报极为有限。   不受器重的正式成员也不可能获得和BOSS直接对话的权利,能知晓的,最多也只有当下任务的内容。   用敌人精心培养的能力出众的间谍,为组织做事也不赖。   她感慨BOSS不愧是BOSS,御下一套一套的。   温妮特放弃了杀诸伏景光的心思,在泥参会这条线上,他还有点儿用。   “好了,放轻松一点,你已经安全了,只要你配合我们,你之前的欺骗就能得到赦免。”温妮特把枪支收好,让诸伏景光坐到后座的另一侧。   “在我说出艾维莉娜的消息前,我希望得到安全的保障。”诸伏景光仍旧不安。   “我懂你的想法,”温妮特低声道,“但没那个必要了,艾维莉娜已经变成了我们的人,你只要像之前一样做事,联络泥参会的人,想办法让交易达成就行。”   “至于泥参会被抢夺的资金,我们也会还给你,你可以编个故事,比如你在一个恐怖、混乱的黑暗帝国里把资金抢了回来?开个玩笑,总之,你现在除了配合我们、加入我们,没有第二条出路了。”   温妮特清楚,哪怕这个面前这个男人别有用心,他也只能按照组织的要求乖乖行事,否则等待他的就是组织的杀手。   嗯,清理叛徒这种事还是丢给琴酒吧。   她温妮特小姐可是在负伤出战欸,申请个假期不过分吧?延长看管雪莉的责任不过分吧?   诸伏景光闻言,知道这是个和神秘组织搭上线的好机会,他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会配合的。”   “现在将艾维莉娜的位置告诉我们。”温妮特说。   “我需要和她联络,”诸伏景光解释,“届时我们会确定会面的场所。”   “已经不需要了,”正在开车的爱尔兰插嘴,“我收到联络,琴酒的部下和艾维莉娜搭上了线,她人正躲在一间地下赌场内。”   温妮特小姐连忙说道,“我可不要去见那个妖媚的女人,今晚我要回去了。她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有需要再联络我。”   …… 078 雪莉:不知廉耻   温妮特还是在老地方下车,当她赶回阁楼已经是下半夜。她像潜入任务般那样放轻脚步,悄然来到阁楼,但开门不可能毫无动静,她尽可能矫正会产生声音的姿势。   走进房门,灯是关闭的,不过窗户并没有拉下。   温妮特不认为雪莉会那样粗心,答案就只有雪莉在两个小时或者更短时间前,还试图从这面窗户窥探她返回的身影,因为她一句“很快”的形容。   正如阿丽莎修女所说,所有女孩都是敏感的,她们总看细微之处,又想得过多,温度、湿度、脏淤、揣摩后的想法,就像一瓶红酒般需要呵护。   温妮特放弃润湿干燥的嗓子,她走到床边,却发现雪莉躺在她的床上,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坠入睡梦中的雪莉,带给她的感受又有变化,仿佛梦中缺少防备、蜷缩着的雪莉才是真正的雪莉,身上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一股自然感。   或许自然是本质之一,却同时也是虚假的,她想。   没有任何压力,才能感受到真切的自由与自然,反之,把自己聚拢成刺猬、包装成凶猛的食肉生物,再在腰间配一把剑,才是好的抉择。但雪莉已经被组织缴械,她佯装出的刻薄,无法扳倒任何一名成员,做出的伪装并没有掩盖什么,而是暴露了她内在空虚的事实。   她站在床边,不由讨论起那些她不愿意思考的内容,当她站了有十秒后,睡梦中的雪莉呼吸骤变,慌张地坐起身,用一种对待可怕敌人的眼神望向她。   雪莉惊吓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瞬间,她藉由月光确认面前的人是温妮特后,绵长地做了个深呼吸。   雪莉跳下床铺,抓住温妮特的前襟,然后压紧了嘴唇说道:“半夜搞这种恶作剧,你想挨揍吗?”   温妮特也没想到雪莉居然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按理说,她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是尽可能压低,熟睡中的人理应察觉不到。这可能意味着雪莉的睡眠质量不高,并且忧心很重。   “对不起,因为……”   温妮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她用手指对准床铺。   雪莉回头扫视了一眼,也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在心里感慨自己居然这么没神经,疲倦得在这上面睡着了,于是放开温妮特,好似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拍了拍手。   “你不是说很快就会回来吗?”雪莉又换了个话题,“如果做不到,就不要随随便便讲那种话。”   她的目光在温妮特身上打量,似乎并没有新的伤口产生,但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由于接受过医学课程,雪莉对这点非常敏感。   “这个嘛,虽然收到了联络,不过任务开始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远要晚,我已经尽力在十五分钟内结束行动了,但一不小心还是拖到这么晚。没有履行自己说的话,非常抱歉,我愿意接受惩罚!”   听到温妮特的话,雪莉眨了眨不满的眼睛,“给你惩罚?我又不是上帝,哪有资格这么做啊?就算是组织内的杀手爱碧丝,也不是我一介小小的研究员可以指使的。”   雪莉云淡风轻地讲出呛人的话,但温妮特觉得自己半点办法也没有,总不能掐着雪莉的脖子,警告她不要再生气了吧。   还是安静地等待一会儿吧。   对于眼下这种情况,温妮特理解到自己的粗心处,她在共情层面还做不到太过细致,或许她能在静默中精准地捕捉到昆虫的嗡嗡声和远处的鸟鸣,但她无法抓住雪莉的心声。   雪莉吸了吸鼻子,“把身上清洁一下,再安稳地睡个觉。我不觉得,现在是个谈话的好时间。”   温妮特也能清晰察觉到血的气味,她没有拒绝,走到厕所换了衣服,像往日那样擦拭,当她走出门,客厅的灯照亮了,雪莉打着哈气摆弄厨房。   温妮特赤条条走出厕所,她原想直接躺下睡了,但瞧见雪莉的动作,又折返回客厅内。   雪莉听到动静转过头,然后按了按太阳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屋子里不穿衣服那是独居者的权利,在她印象里,牧师也是最为保守的一类人。   她感觉到呼吸有些窒碍,然后阴沉着脸、毫不宽容地转身,朝向温妮特,用尖锐的嗓音说道:   “你这个放荡的家伙,没看见我买的浴巾吗?”   “浴巾……”温妮特想了下,里面似乎确实有挂在墙上的布,“但那是雪莉你用的吧,不会在意吗?”   雪莉捏着平底锅把手,手掌因为用力而发颤。   比起一个不穿衣服的人在眼前晃荡,那点事可不是无关紧要?   她想要狠厉地斥责一番温妮特,但对方显然是副没神经的样子,半点不觉得这副姿态有什么奇怪的,明明最初让她擦拭身体的时候还懂得害羞,这让她不由想,难道那副笨拙、青涩的模样也是装出来的。   “你该明白我的意思,”雪莉说,“你该看看镜子,里面是怎样一副不知廉耻的姿态。”   她该看着温妮特讲话,目光却是错开的,她又板正脑袋,盯着温妮特的模样。   “啊,这个啊。”温妮特小姐有点意外。   老实说,她没想到雪莉会在意这种事,毕竟不论是在治疗还是擦拭身体的时候,雪莉都摆出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甚至有点不耐烦的感觉。   温妮特小姐自己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所以对这种事不是很在意,况且她也根本感觉到不到身体的妙曼与美丽之处,只能隐约感受到轮廓、骨头的形状——她有自己评价的一套标准。   虽然穿越前也看过美丽女子的照片,但记忆是会随着时间劣化的,通常只有模糊的虚影。   大概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能将这种虚影套在喜欢的人身上,再经过想象的美化,所以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在组织基地训练的时候也是,她和姬露希都对这种事半点不在意,她也不是色中饿鬼,不会见到一个女人赤着就盯着别人看。   况且,就算对着镜子,她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啊。   最后,雪莉还只是个小女孩。   “好了,总之等下随便弄点东西把自己罩起来,别这副姿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雪莉说着,随后继续煎起培根。   ……   ps:感谢Noire大法好大佬打赏的白银箱子,感谢读者大大们的鼓励和支持,我会努力的。顺带一提,还在悬赏当中哦,到星期五晚截止,目前欠16更,等悬赏结束,我马上开还。读者大大们还请酌情打赏,经济富裕的情况下多吃两顿肉,有闲钱再考虑投喂作者(跟着咬口肉),不过我还是想要免费的刀片和票票就是啦! 079 谎话精只配吃水煮麦片   难道雪莉在害羞吗?   温妮特小姐摇摇头,驱逐了这个愚笨的想法。在她看来,雪莉和青春期这种阶段是绝缘的,也不是扭捏的个性,顶多算是有点爱斤斤计较,不过这也是她的可爱之处。   她磨蹭片晌,等身上干得差不多,再套上新的衣服。   堆积起来的、该洗的衣服,让温妮特小姐总有挂念,但她已经挺累了,最终还是没能战胜“拖延”这个强大的敌人。   温妮特知道现在坐在餐桌上有些厚颜无耻,但雪莉做的东西分明不是一人份的。她个人认为,里面有她的一份吃食,主要是雪莉做的食物味道美味,外观、摆放也很精致、讨喜。她觉得浪费食物是罪恶,所以想帮雪莉减轻罪行。   对她来说,这算是个不错的夜晚,至少雪莉没有对她反感和驱赶。   温妮特小姐偷偷摸摸打开电视机,抱着右腿膝盖坐在椅子上,看到正在播放的新闻节目重播,正是前两天他们突击港口的内容,报道将它当做是日本黑帮和本地黑手党的冲突,里面没有半点儿组织的影子存在。听到厨房熄火的声音,温妮特切换了频道——正在播放唐老鸭的节目。   这下温妮特小姐才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虽然过惯了像是清教徒一样的生活,逐渐习惯没有动画和电影追的状况,但她却半点没有瞧见上辈子那些日本动画的影子。包括阿童木、哆唻a梦、一休、花仙子、樱桃小丸子、足球小将、七龙珠这些,她都未见过,电视上播出的尽是些讽刺动画。   除了动物农场这样的经典外,她就连邮递员派特叔叔和托马斯小火车都没得看。   不对劲。   很不对劲。   温妮特小姐思考了下,这应该是文抄模板,像二十一世纪的网络小说那般。可惜的是,她的救赎日记不会写小说,她自己也是,写作勉强能写,动画是真的一窍不通。   “什么,你已经幼稚到看动画片了吗?”   雪莉端着盘子来到座位,但是并没有分给温妮特,而是坐在侧面。   “额,称为童趣比较合适。对了,雪莉,你看过花仙子吗?”温妮特挑了个女孩子可能爱看的动画。   “花仙子?”雪莉疑惑了下,说道,“听起来像是个儿童文学,你说的电影,最近刚出的?”   温妮特小姐摇摇头,她觉得,雪莉在这种生活环境里,没看过动画片也是很正常的,所以问她并不能得到标准答案,可惜这栋阁楼里没有装电脑,不然她还可以网络搜索一下。   “是日本的动画片,你没看过吗?”   “没听说过。如果是日本的动画,我应该会有点印象,要说道近年来在儿童中火热的,大概是假面超人吧。”   “假面超人!?”   温妮特小姐傻眼了,如果是假面骑士她还听说过,据说变身台词很中二,但那也是特摄剧啊,和动漫差太多了。   “对,假面超人。除了动画,还有特摄剧、电影、周边,怎么,你对这些感兴趣?”   雪莉开口询问,在她看来,温妮特没有脱离孩童心性,有可能和某些模型爱好者一样,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温妮特刚开口的时候,她还觉得对方是想要邀请自己去看电影,果然还是把她想得太成熟了一点,乡下的笨狐狸懂什么浪漫呢?   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艾舍斯特,而温妮特是农村姑娘梅根了,只要她许诺点甜言蜜语,这傻姑娘就会对她死心塌地。   听到雪莉的阐述,温妮特像个孩子般被吓呆了,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奇怪的世界?在她逼迫自己感觉到幻觉和迷茫前,她决定不再想这件事,平行世界会奇怪一点儿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就像生活在平和环境突然被丢入战乱中一样——认知会迅速发生变化。   “没有啦,我就是很好奇。看啦,我们不久后就要到日本吧,提前做一些了解也没什么吧?”   温妮特打着哈哈,看向雪莉面前的盘子。只有一个盘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要给她吃的样子,温妮特小姐眼神可怜巴巴,像只乞食的小狗一晃一晃。   “像你这样讲话没准的谎话精,只配吃水煮麦片。”   雪莉把盘子护住,甚至连色彩和香气都不想和温妮特分享。   “啊,那可不可以多加两勺糖啊,我还想要个鸡蛋。”   温妮特小姐以前也吃不上太好的东西,所以她干脆退而求其次,水煮麦片也是标配早餐,没什么可嫌弃的,但她超想吃甜食的。   雪莉突然觉得和这个笨蛋怄气太幼稚了,“自己去取盘子。”   “知道了!”   温妮特小姐高兴地翻橱捣柜,找到盘子,然后把座椅搬到雪莉的面前,将刀叉一并交给雪莉。   雪莉把大部分食物塞进温妮特的盘子里,她自己的食量不大,况且这对她来说早餐,只要适当补充能量就足够了。她和面前这个略显骨感、肌肉紧致、身姿荡漾的笨蛋狐狸不同,不会没事做日常锻炼和出去执行任务。   “这么多没问题吗?”温妮特瞧见雪莉的盘子差不多空了。   雪莉拍拍手,“不许浪费食物。”   她觉得温妮特那么爱吃糖也胖不起来,肯定和乡下经常劳作有关,但那双手只是有层薄薄的茧,仍旧漂亮,像是贵族小姐的手。如果温妮特不开口,她会觉得温妮特温文有礼。个头适中,皮肤青白却富有光泽,那双眼眸虽缺乏神采,偶尔也会转动,就好像米洛斯手下的维纳斯,透露着摄人心魂的魅力,以及一种缺憾美。   在用餐时,温妮特就和所有的神职人员一样,注重礼仪和姿态,光看外表,他人是完全无法理解她平时那副脱线的模样。   雪莉觉得,或许温妮特只会对亲近的人表露出这一面,但这样的推定,未免有些沾沾自喜。   温妮特用完餐,用纸巾擦了擦嘴唇,“真是美味,我觉得已经有开店的水准了。”   “我可不需要讨好的称赞。”   “没有啦,我是真这么觉得。”   “偶尔为了摄取足够的营养,我也会自己做做料理,不过只有我自己吃,所以也无法判断效果怎么样,你喜欢就好。”   雪莉坦言道。   当然,如果温妮特敢讲难吃,以后就不会有她那份了。   ……   …… 080 鲨鱼面具   雪莉端着盘子离开座位,返回的时候瞧见温妮特放置在角落里的装备,包括那一张沾染鲜血的面具,在灯光的照耀下,它显得分外可怖。   这下,她更清楚温妮特身上血腥味的来源。有数个敌人死在温妮特的手中,并且是以近身搏杀的形式。   她有点难以想象那一幕,将正坐在桌上有些困乏的温妮特代入到一个可怖的杀人魔身上。还有更荒唐的,她即使知道这些,也仍旧难以对温妮特产生恐惧和厌恶,甚至开始觉得,她只是不得已,和自己一样,是不得已才会这么做。   她的状态摆明是接纳了以往避之不及的深邃黑暗,当她想要由这片深渊中逃离、精疲力竭时,一处有别于过往认知的幽影缠上了她,幽影理解她、愿意爱她,结果,她变得不愿意撇下这片黑暗了。甚至,就连与姐姐的约定——远离组织、远离罪恶,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这点也被颠覆了。   雪莉觉得她的价值观正在产生变化,用温妮特的话来说,这样的价值观就是撒旦的价值观。   她拿起那张面具。   手指触碰到干涸的血块。   这副景色在温妮特眼中有些怪异,她想到雪莉身边去,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站起来,上上下下,起伏不定,但她又不知道该讲什么话好。总不能把今晚发生的所有血腥事都如实诉说一遍。她突然有点畏惧,畏惧雪莉的看法。   被他人中伤、批判,她都不会觉得有所谓,但倘若雪莉为此大惊小怪,对她感到厌恶和不信任,她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就好像再加一团杂乱无章的故事中间,逐步迷失到地狱的边缘。   魔鬼从未离她远去。   她原本的故事就像时钟上的时间,只是时针在钟盘上转动——按照时间顺序发展缺乏故事紧凑性,却令她感到放心的结构。这种生活单调、平稳,却也无懈可击,如果她更加平常,或许这种无懈可击的模式会一直延续下去。   然而,她因欲望把这些舍弃,也因欲望把雪莉牵扯涉及在她的故事中,却没有想过任何矛盾的发生,显然,欲望从来不会导致冲突发生,矛盾的解决也是只是临时服用压制病情的药物,打一开始,她与雪莉间的矛盾就是隐秘而又剧烈的,她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不管是从前,还是这辈子,温妮特都缺少表达自由和观点的机会,正如她接受教徒的生活,接手养父的工作,到现在的加入组织,她始终夹带着迷惘,携着一股轻飘飘的错觉。   温妮特咽了下口水,等待雪莉先开口。   她喜欢阿丽莎修女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人,必须做抉择。   简单又诚实的答案,才是值得相信的。   现在,就像等待某种宣判般,她静静看着拿起面具的雪莉。   她不料,雪莉把面具戴在了她自己的脸上,由于面具既有些大又显得黑暗,戴在小女孩的脸上极为不协调,像是恐怖片里夸张片段所显现的。   雪莉只戴了片刻,就将它摘下来,走到水台的地方,将面具表面的血污冲洗。   温妮特望着这一幕,雪莉转身、经过、拿出红色的记号笔,在面具上涂画。   她惊觉过来,等雪莉重新将这具面具戴在脸上,她见到一排像小孩涂鸦似的尖排锯齿。是鲨鱼,温妮特断定。   雪莉将面具向上托起,盖在刘海的上方,回望她的眼神里,只有一抹置若罔闻的笑意。   她不由站起来,来到雪莉的面前,伸出手。   本想着抚摸下雪莉的脸颊,但最后她还是摸了摸白色面具的边缘,不,现在该称它为鲨鱼面具。   “这样子比较适合我,你觉得呢?”雪莉轻柔地问。   温妮特感到嗓子在发颤,“这可是我的面具啊。”   雪莉点点头,踮起脚尖抚摸温妮特的头发和脸颊。   “现在它归我了。你不情愿?”   温妮特摇摇头,按住雪莉抚摸她的手掌,微微用力。   这副样子看起来有点儿滑稽,明明她才是身高较高的一方,然而却像子女被父母抚摸那样安慰,这让她想到自己这辈子小时候,每次,阿丽莎修女也这么做。   她最初不适应难以视物的状态时,常常跌倒,虽然她没有哭,但阿丽莎修女也总这样安慰她。   这让她觉得非常难为情,像摘一片树叶般,拿下雪莉的手掌。   “可是,你要它做什么呢,既不可爱又不时尚。”温妮特还是不理解。   雪莉心里有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她不打算说出口。   语言有时候很浪漫,但有时候会破坏浪漫,同样,有时候也会让人格外难为情,直白讲出来,不可能一笑置之,万一没能达到心中期待的效果,也很显得非常愚蠢。   她戴上这面面具,意味着她接受这张面具下的温妮特,也意味着愿意与她共同承担所谓的“罪孽”。   雪莉不相信鬼神,科学才是解释一切的源头,但她没有把这种观念强加给别人的想法,世界上有的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所以她也没有动摇温妮特信仰的想法。   即使有报应存在,她也愿意和面前这个人一同承受。   “别把我和那些天真女孩混在一起。”雪莉摇摇手,从温妮特身边走过。   见雪莉不想回答,温妮特开始进行猜测。她想到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雪莉想要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如果是戴上面具再做些伪装,带她过去也并不困难。   然而,这很危险。   她有自信穿越危险与试炼,可雪莉不一样,她只是研究人员,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关键是,她也不愿意让雪莉遭受到风险。   温妮特忐忑,她不禁问,“你要跟上我瞧那些事吗?”   “如果你答应,我当然愿意。”雪莉一怔,旋即她就反应过来,笨狐狸想错方向了,但她还是肯定应答,“我手上既没有精密的研究仪器,也没有一台可靠的电脑分析资料。你一离开,我就只能看杂志上那些脑袋发霉老头的妄想理论了。”   她又拿起那张面具,“放心,我不会参与危险的事,何况,还有它在不是吗?”   …… 081 冷眼排练   温妮特心想,实在不行还可以用监管的藉口。   把雪莉带在身边,这点不成问题,问题是,她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没有余力照料对方,任由雪莉和其他成员相处,她着实无法放心,若是雪莉发挥毒舌的本领,搞不到就有人恼羞成怒,对她不利。   他们或许不会伤害雪莉,但除此之外会做些什么,温妮特无法估量。   “傻瓜,”雪莉掐了下温妮特的脸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蠢货才会导致的后果,别把我和你心目中愚笨的形象结合到一起,我清楚我该做什么。”   “嗯,我相信你。”   “不对!你该像这样,把脸拉得长一点,摆出副坏脸色。”雪莉伸出两只手掌揉捏温妮特的脸蛋,把她有些怔的面孔,塑造成冰冷且厌恶的。   温妮特觉得脸颊干巴巴的,有些别扭,因为她一向以微笑示人,如果她板正臭脸、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家伙对骂,阿丽莎修女就会惩罚她,用藤条抽打她的手心。   “你该用冷眼瞧我,这样才会让他们觉得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雪莉说。   什么都没有,又能有什么呢?   温妮特虽然理解雪莉的用意,但她又有些捉摸不定,况且,对她来说,向雪莉表达厌恶是件困难的事情。   “就算不这样,他们也不会怎么认为。”温妮特觉得她在人前也是笑脸温和的模样,至少在显露杀机前,都是那样。   “可有人会多想,琴还有贝尔摩德。因为你是女人,普世对女人的偏见,那就是她们永远多愁善感、怀抱一颗愚蠢的同情心,接着做出难以理解的行为。”   一听这话,温妮特窃笑了一番。“好像也没有错,雪莉小朋友。”她一边说,一边抓住雪莉捏在她脸上的手,“就像现在这样,其实,你是在担心我对吧。”   “担心你?”雪莉说,“别误会了,我只是怕受到牵连。”   “心口不一呀。”   “啰嗦的家伙,你再不睡,天马上就要亮了。”   “知道了,多愁善感的雪莉;放心,我一定表演得够冷酷,让他们绝对想不到我和你关系不错。你也可以装得厌恶我一点,这样我的演出也会更加逼真。”   雪莉表情阴沉起来,她走到床边,坐下,用看垃圾的嫌弃表情注视温妮特,随手将透着微弱街灯的窗户关上,拉上窗帘。   “呵!”雪莉唾弃道,“我还需要装吗?某个可怜的笨蛋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惹人嫌!”   她不慌不忙地转身盖上毛毯,完全不理温妮特了。   这下温妮特也觉得玩笑开的有点过头,不过遇到这种情况,雪莉一笑置之的时候比较多,难道是她触碰了什么雷区吗?   女孩子的心思真是难猜,如果她也是那种让人捉摸不定的女孩,也许就能知晓雪莉想的一二了。   草草收拾一番,温妮特躺到自己的床铺上,背部还传来淡淡的温热,一想到这是雪莉留下的痕迹,她就躁动地翻了个身。但她灵敏的鼻子又嗅到雪莉身上的气息,就好像这里被打上了一个氤氲的标记。   她辗转反侧,睡得也比平时要慢,质量也因此下降,仿佛在这场床上睡眠的人并不止她一个。   她在睡梦中还瞧见另一个存在;两只翻出被子的手,略显凌乱的头发,还有从被单下面伸出一只脚,以及蜷缩的身子。   这个梦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她就清醒了过来,灵敏的耳朵比头脑更先探查环境。   她看到雪莉蹲在她的床边,手里还拿着她的手机。   “你有联络了。”雪莉转身坐到她身侧,若无其事地讲道。   “这样啊……几点了?”她抓住厚重的大哥大。   “还很早,对假日而言。不过,你大概享受不到了。”雪莉横着躺下,“准备下吧,你该带我一起过去。”   温妮特看了手机上的消息,歼灭厄拜琉斯头目并不是个小行动,姬露希和贝尔摩德,甚至是科恩和基安蒂都会过来。   “有很多成员会来,雪莉。”她想摸下雪莉的脸颊,像触碰可爱的玩偶那样,不过还是收回了手,“我希望你不要来,因为这并不安全。”   “安全?”雪莉问,“你又在说傻话,哪里又称得上绝对安全?有组织的人保护,反倒安全些吧?”   准确的说,是不想你被组织其他的人欺负。   温妮特在心里拆解话语,她能察觉到贝尔摩德不喜欢雪莉,而这种不喜欢,恐怕代表组织内绝大多人的态度。   即便他们不会伤害雪莉,也绝不会让她觉得好过。   温妮特了解接触撒旦之人的心理,到处充满扭曲的地方,仿佛蜂巢一般的千疮百孔,但凝聚并非是蜂蜜那样的甘甜的内含物,而是一种可怖的幼虫,密密麻麻,无孔不入。每当欲望发酵,幼虫就会钻入更深处,食髓知味,演变成吞噬人心的怪物,嫉妒、憎恶、偏见、恶毒将是最好的养料。   即使是纯洁如天使的人也会受到魔鬼的诱惑,至于魔鬼,它恨不得赶快拥抱它的大家族,坠入更深的深渊。   面对温妮特表露的不安,雪莉把她的头发从额头上拨开,抚平。   当温妮特的眼皮渐渐静止,雪莉在胸中逐渐酝酿出一阵情感,它猛烈得有点不寻常。在它逐渐蔓延,把思维带向同样不寻常的地点前,她站起身,拿温妮特的肩膀当扶手,走到她这些时日积攒的小书架前。   “醒了就早做准备吧。”雪莉叮咛一句。   温妮特镇定了下心神,走下床,她隐约感觉到雪莉脸颊色泽的变化。那可能是脸红,她想。   她只是简单打理了下自己,让她看起来不像一个难民一样邋遢,再把枪支和刀具收纳好,做好出行的准备。   这次没有人专门来接她,至于坐雪莉的摩托,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要真的在街上放气缸的噪声,警察一定会竭尽心思追随她们到集合的地点。   想一下就觉得恐怕,变成组织和FBI的火拼,一场好似巷战的火力交锋。   昨晚的食物仍有余力,她走出盥洗室,瞧见雪莉也做好出行准备。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夹克衫和棕榈色长裤,头顶一个偏大的鸭舌帽。这让雪莉看起来个像个瘦弱的男孩。   “什么?有哪里不对吗?”雪莉见温妮特盯着她,便问。   “没,我们走吧。”   …… 082 千面魔女   交通方式敲定为地铁后,她们结伴出行。由于时间不早,地铁内比两人想象得拥挤,温妮特原想说防止失散,抓住雪莉的手,但却先一步被雪莉攥住。   她今天没有戴手套,因为不想脏了雪莉赠送的礼物,她的心思微微一沉,感受到掌心的温热,在拥挤的站内度过一阵惬意的时光,就好像一个踏青的早晨。   雪莉可真可爱!温妮特突然意识到,她从组织这个黑暗的深坑跳出来看。   当清晨的阳光像聚光灯般照耀在雪莉身上,在一身平常又有点酷的服装的衬托下,她白皙稚嫩的脸蛋、深色的睫毛、整洁而直的眉越发显得美丽夺目。头发被束进鸭舌帽内,优美的脸颊轮廓和颈部印在温妮特眼中。她双唇微抿,总挂着一副睥睨世间的面孔,但是,即使是那样也很可爱。   因为那并非是瑕疵,而是特色,它神奇地赋予了雪莉比俊俏面容更加深度的魅力。   难怪,温妮特想,心绪纷乱复杂,像蛛丝纠缠——难怪她没办法无视这个孩子。   倘若雪莉再长大些,她看待的角度必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已经有预兆了,像是异端占星学解读星盘的理论——有些事从最初开始就已经有预兆了。   在组织内的生活让雪莉的个性变得有些别扭,虽然雪莉不是那种开放、随和、平易近人的形象,但她仍怀有助人、善良之意,同时裹挟一种奇异的神秘感。   这股神秘感和魅力,一开始就存在,当贝尔摩德提及“天才”这个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凝聚了。   当她们下车后,雪莉问她:“然后呢,我们要到哪里去汇合?”   “一个地下赌场。”温妮特有点尴尬起来,老实说,那种地方不适合小孩子去。   “那可真是糟糕,希望你不要染上什么恶习才好。”   “呃,该被担心的人是我吗?”   温妮特尴尬地说着,雪莉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   雪莉看着她得意笑了,好像俗世的恶习完全沾染不到她一样。   温妮特顺着暗号的路标寻找,结果在经过干道和商场后,来到一个叫蒂卡特的游乐园前面,从游乐园外侧可以看到一座前不久翻新的观景塔,有几十米高,附近有游乐设施的轨道,沿着轨道的终点望去,是一条比较新的街道,街上有一家俱乐部开张,那就是她们要到地方。   温妮特注意到雪莉被游乐园吸引走视线,心想,她果然还没有跳脱出孩童的范畴。但她自己同样也是,游乐园的确对她有吸引力,不过粘性不强。   有机会的话,她想要带雪莉到游乐园玩一次。   在她的印象里,日本是游乐园发展相当迅速、成熟的地方,并非难以实现。   尽管步行没有多远,但她们两个跑到一家会员制的俱乐部多少有些显眼。光是挂在上面的漆牌都用金漆来装饰,外面的装潢有几分酒店的特色,在细节之处,还有像是英国老街路灯般的玫瑰纹路,可见它是个相对奢华的场所。   即使是地下赌场,也不是开放给穷人和烂赌鬼的。   她们还未靠近那里,面前就出现了一辆轿车,上面走下来一位男士。温妮特打量这名男士,因为对方明显是冲着她们两人过来的,他的容貌凶狠且沧桑,身形却不高大,在鼻弯附近有一道延伸到嘴角的伤疤,像是刚服刑结束出狱的凶恶罪犯,让人不禁敬而远之。   温妮特没见过这么一号人,也许和组织有关,又也许无关。   “我们走吧。”温妮特对雪莉说。   雪莉明显带有些警戒,但看到温妮特打开车门、毫无惧意,她也跟了上去,坐到车的后座上。   “你发现了啊。”男人坐到驾驶位上,说道。   “嗯。”温妮特点头,见过一次非常状况的前提下,下次自然而然会如此联想,“贝尔摩德,戴着头套不会很热吗?”   雪莉闻言,马上又瞧见贝尔摩德将头套摘掉的样子,玻璃的前挡风镜,将贝尔摩德的身姿映入她的脸孔。   她看到贝尔摩德露出一副像是追赶猎物的自傲神色,注意到她穿着衬衣,最上方的扣子别着一颗黑色圆形玛瑙,扁平的玛瑙仿佛鲨鱼的眼睛。   与上次不同,她今日见到的贝尔摩德把头发整齐地往后梳起,扎在后脑,显得有些庄重,可见其本人很注重外表。   刚才的变装她完全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无论是动作还是压迫感,都像一个粗狂的男人。   雪莉心想,不愧是组织里传闻的千面魔女。   这种完美变装成为另一个人的特技,简直是防不胜防,如果她扮成温妮特的话,自己有办法肯定地识别出来吗?   她无法肯定。   因为,她清楚,温妮特在与她见面前便与贝尔摩德相识。   有这个前提,贝尔摩德对温妮特的了解程度未必比她低,如果她扮成她的姐姐,她同样无法辨认。   不过,那个女人应该不会对她感什么兴趣才对,就连透过镜面打量她的眼神,也是像看脏东西一样不爽。   “还可以,今天是个凉爽的日子。我以为你会把那个拖油瓶锁在笼子里的,没想到你竟然把她带了过来。”   贝尔摩德点了只烟,以讽刺的口吻说道。   “我不像被饲养的狮子一样听话,还真是抱歉。”   没等温妮特说话,雪莉先出声了。贝尔摩德这个女人各种地方都让她觉得很不爽,态度、随性和放荡,还有对温妮特那种假惺惺的态度。   “你认为自己是狮子?虽然我不讨厌桀骜不驯的女孩,但你很特别。”   “啊啦,是吗?我理解的,上了年纪之后敏觉会变差,看谁都觉得很特别。”   雪莉打了个哈欠,以一副不经意的样子说着,顺带身子往前坐了坐,以一种半躺下的状态待在车内。   温妮特觉得很不妙,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比两个女人吵架更可怕的事情了。不讲道理与歇斯底里,就目的来看,根本就是要分个胜负。出于不想让事态进一步发酵的心思,温妮特取出她的配枪,抵在雪莉的额头上。   “雪莉,你闹够了没有?”她冷着脸问。   雪莉觉得温妮特的演技尬极了,但贝尔摩德的表情并没有变,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大概是之前的印象导致的——反差过于强烈了。   “啊呀,有本事就开枪打死我。”   雪莉不屑一笑。   …… 083 本色出演?   贝尔摩德透过视镜看后座上的表演,她觉得她的Dark Angel有些粗暴,又有点刻意。   有那一位的命令在,除非雪莉失去利用价值,不然就算是她,也不会没事威胁对方——这只会增多雪莉提条件的可能。   因此,她觉得这是一场戏。   但为等她出言劝阻,车后的温妮特就开了枪,即使经过消音处理,还是有不小的动静,玻璃上留下蛛网似的弹痕,枪口的高温灼伤了雪莉的额发。   硝烟在车内缓缓弥漫。   “有些过火了,爱碧丝。”贝尔摩德从镜中瞧见雪莉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劝道,“她现在还是组织内器重的科学家。”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略作警示。”温妮特用缺乏感情的口吻说。   雪莉连呼吸也变得滞后,尽管表现中很大一部分源自她的表演,却也不完全是,当温妮特展露出冷血、残酷的一面,她还是不禁产生怀疑。两人间的纽带不够牢靠,她所见到的温妮特同样不够完全。   外表愣住的时候,她心里就在思考这件事,即使理性地思考,什么时候也不能对任何事情做出公平、客观的判断。   人与人间,没有绝对的标准答案。   “你这个杀人犯!”   雪莉憎恶地斥责道。   作为刚才那一枪的回击正好。   她选择相信温妮特,此刻她希望温妮特能同样相信她,因为言辞并非是完美的符号,她们应当有跨越这座桥梁的默契。   “我只是在替他们救赎,”温妮特趁机用力掐按雪莉的笑脸,威胁道,“如果你不想变得和那些倒在泥泞当中的肉块一样,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好了,爱碧丝。”   贝尔摩德拿取她的手机,查看信息后,又从车上的收纳槽里抓起笔记本、钢笔和盒式录音机,好像密探的配备,然后打开车门。   她先一步打开后车门,以一种微妙的礼节叫雪莉下车,面颊上略带讽刺之色。   等温妮特一并下车,贝尔摩德阖上车门。“这是街巷里设置的隐秘通路,”她取出钥匙打开铝门上的锁链,“你们这副样子,走正门可太显眼了。”   “连贝尔摩德你都来了,有这么棘手吗?”   贝尔摩德领着一言不发的雪莉和温妮特走进小屋,打开像是地窖的盖子,里面有条地下通路。“只是追求效率,”贝尔摩德解释,“掌握厄拜琉斯的同时,顺便在泥参会的内部打上颗钉子,拓宽我们的药物输送渠道,来给某个小女孩做研究提供支持。”   温妮特听了贝尔摩德的解释,发觉雪莉远比她想象中更受到器重。一堆组织成员聚在一起,只是为了保证雪莉研发药物的材料。这让她不禁猜想,雪莉到底研究的是什么药物,让组织不惜如此大费周章。   得知这个消息,温妮特多少有些放心。   这意味着组织暂时不能失去雪莉,她的价值无可估量。   阶梯总共没有多少,地下赌场在距地面不远的位置。她们穿越一条朦胧灯光包裹的隧道,氛围昏昏然的,等贝尔摩德拉开一扇门,立刻有嘈杂的声音卷入当中,球类的碰撞,塑料块的挥洒,以及有节奏的旁观者闲聊声。   温妮特对这种场所了解不多,幸亏她们只是穿过,不然她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怪异机器发出的低沉嗡嗡声弄得疯掉。   医生以前对她说过,她有微弱的听觉过敏症状。   然而走到一半,她便发现那不是最糟糕的,在中央的一处舞台上,有真正的大腿舞舞女正在跳惹人面红耳赤、心脏怦怦跳的舞蹈,她不由扫了贝尔摩德一眼。   “啊呀,”贝尔摩德见状笑了起来,“如果是为了你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贝尔摩德调笑道,尽管这样的舞蹈有够羞人,但在一个小丫头面前跳也没什么,以她做了那么多年明星的底子,这样的舞蹈还难不倒她。   当然,这不是她真的想跳,偶尔调戏下她的Dark Angel,是个不错的调味剂。   温妮特觉得锋芒在背,仿佛是被雪莉盯上一般,于是连忙摇摇头,假正经地说,“反正你又在拿我寻乐,再说,那太不洁了!”   贝尔摩德一笑置否,按圣经里的教条,每个人都逃不过审判。   她从墙壁上摘了面面具,戴在温妮特的脸上,当她想在雪莉脸颊上重复这个过程时,露出意外的神色。   雪莉已经戴上了面具,一种和这里风格格格不入的,像是小孩子涂鸦画过的面具。   锯齿的红色涂鸦。   “你的喜好很特别,女孩。”贝尔摩德说。   “面具就和艺术一样,反映不了戴上它的人具体的特征,”雪莉说,“无论选择哪一种都是自由,没有任何高低之差。”   “有点超现实主义的味道。”贝尔摩德吐槽道。   温妮特小姐决定不说多余的话,以免防止树立起来的人设崩塌。要像姬露希那般无趣,对她而言有些困难,但是冰冷彻骨、将自我拆离的那种感觉,却是她熟悉的,不需要任何表演天赋,她就可以重现。   即使她所表现出来的,和贝尔摩德相处时有很大差别,但对方似乎没有半点起疑。   她不知道,贝尔摩德没有起疑的关键,在于贝尔摩德从布里奇口中了解的她,就是一头潜伏在阳光明媚中的黑暗天使——堕入黑暗就是觉醒之刻。   贝尔摩德领着她们来到一个像是休息室的房间,但是更加粗糙。   温妮特可以肯定,这并非是给客人用的,而且有股死人的味道。   贝尔摩德又打开一扇门,里面传来明显的血腥味。   一个不大的房间,里面放着深绿色的冰箱,白色的瓷砖台,溅着油污的电炉,生锈的水龙头,以及一块红白相间的漆布。   不,温妮特注意到那并非是红白相间。   漆布中间被干涸的血迹条条分开。   “雅克,你还是那么恶趣味。”贝尔摩德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掏出一支女士烟,“看来,人已经到齐了。”   …… 084 雅克的冷笑话   心脏在胸口剧跳,雪莉找到空余的座位坐下。   幸好的是,有温妮特坐在她的身边,这让她觉得没有那么紧张。   她能看得出来,前不久有个人被绑在这张长条状的餐桌上,接受某种恶毒的拷问,也许还活着,也许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即使在学习的过程中她没少见过,任何时候也没有使得她感觉到放松——这总是可怕的——习惯只能减轻它的影响。   在她的眼中,温妮特无视血液鲜明且令人讨厌的特性,面对红褐色的糊状物镇定自若,在一众组织成员当中,除了面貌有些不协调外,几乎没有受到半分影响,仿佛早就对死亡司空见惯,甚至是罪魁祸首的那种邪恶的余裕。   坐在这张长桌上的总计有十个人。   温妮特,贝尔摩德,科恩,基安蒂,姬露希,以及雪莉从未见过的雅克、爱尔兰威士忌、卡尔瓦多斯、没有代号的艾维莉娜。   姬露希用目光与温妮特打了个招呼,接着,贝尔摩德宣布道:“那么我们开始吧,考虑下怎么弄得干净利落一点。”   艾维莉娜站起来,掀开一块白布,上面有一张场地的缩略图。   “这是聚会场地的地图。”艾维莉娜看着爱尔兰和温妮特的眼神有些复杂,显然认出了他们,但她并没有吱声,“一场老牌黑手党们的聚会,这一次邀请了厄拜琉斯,为的就是试试这个新兴组织的态度,我以我的渠道拿到了邀请函,如果要将干部们一网打尽,这是最好的场所。”   温妮特一眼就看出对方居心不良,哪里是单除掉厄拜琉斯的干部们啊,分明是让他们连那些巨头一块做掉,好给她接下来的计划铺路。   虽然觉得被利用有些不爽,但温妮特并没有现场发作。   “一网打尽?”   左眼有凤尾蝶图案纹身并且常画很重的眼影,代号为基安蒂的女人冷笑一声。   “分明是为了你自己的盘算吧?”基安蒂说,“做那么危险的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这有利于我迅速接手厄拜琉斯,从而掌控整个西海岸的药材渠道。”艾维莉娜解释道。   艾维莉娜的态度激怒了个性激进的基安蒂,她打算拔枪,坐在她身侧的、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及圆镜片黑色护目镜,代号为科恩男人按住她的手臂。   “她还有用。”   他说了简短的一句话,旋即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贝尔摩德。   这场行动,由BOSS交给贝尔摩德指挥,尽管她并非是行动组的一员,但作为“受BOSS宠爱的女人”,得到指挥的权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了,只要你给出的承诺让组织足够满意,这点事,就交给我们吧。”   贝尔摩德露出自信的笑容,仿佛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   坐在靠后的基安蒂不满地啐了一口,以表示她对贝尔摩德的不满。雅克则是笑嘻嘻地望着基安蒂,她今天戴着有点宽大的眼镜,总喜欢用手指将滑落的眼镜推到鼻梁上。   好像中学生无意义的重复动作。   爱尔兰威士忌出来打圆场,“具体要怎么做?”   “啊呀,我也没什么好主意呢。”   贝尔摩德旋转椅子,翘起腿,露出一副独傲的姿态,“艾维莉娜,你先为我们分析一番吧,势力构成,还有场地的状况。”   “出席的人都是黑暗面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高尔斯沃西等多个老牌黑手党家族,主办者是艾塞亚·马克西,他的家族以经营着许多赌场和歌剧院。”艾维莉娜提交一份列举的清单,交给贝尔摩德。然后,她又解释道,“厄拜琉斯在许多家族地盘上扩展药物渠道,这件事让他很不舒服,想要亲自‘谈谈’。”   贝尔摩德将手上的文件随手丢在桌上,看也没有看一眼。   “聚会是为庆祝艾塞亚·马克西的五十岁生日,一场开放性质的交流会。这次邀请的人数量非常多,不止是黑手党家族的人,预计厄拜琉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   艾维莉娜详细讲了场地的状况,以及宾客可能的布局与地点。之后,她又列举出撤退路线,用字母标号,可以看出本人做了相当程度的调查。   “爱碧丝,你觉得呢?”贝尔摩德听了之后没有发表观点,而是把话题引给温妮特。   温妮特小姐中途就开始神思远游,被贝尔摩德提点了下,敏锐的感官才开始苏醒。   大腿舞舞女搞什么,现在推她出去不是众矢之的嘛?   温妮特小姐感觉到基安蒂不爽的视线,肚子都疼了起来。   这女人好可怕啊!   你要讨厌大腿舞舞女就讨厌呗,干嘛要牵连我啊?   温妮特小姐觉得很冤枉,她和贝尔摩德又不是沾亲带故,平白无故被重金属女盯上,简直太槽糕了。   不止重金属女,寡言男和艾维莉娜也盯着她瞧,以不是那么友善的视线,剩下的人倒还好,都是老熟人了。   温妮特小姐不禁想,组织的那些底层人员呢?怎么干什么都召集一堆干部啊,这么多人,把一个城市搞得天翻地覆都是小事了。   温妮特小姐打了个寒颤。   因为她感觉到了雪莉的目光,不只是表演出的厌恶,里面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蕴意,让她脊背有些发冷。   “我觉得……”   “贝尔摩德,”基安蒂突然插话,“干嘛要为难你的小姑娘?如果你没有能力主持这个计划,那就禀告那一位,重新筛选合适的人。”   温妮特小姐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不过,挑战就挑战吧,她才懒得参与到女人的斗争当中。嗯,不与人争辩,不与人争辩。   “还是说,她是你的私生女不成?”   基安蒂又添了一把火。   温妮特小姐的脑子就像启示录中干涸的大地,恼怒得冒烟了。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在脑海中营造一片圣灵光辉,摈弃这种繁杂的心绪。   看看别人吧,温妮特!   安稳坐在座位上的贝尔摩德没有半分动怒的模样,还是同样的悠然自在,仿佛对嘴臭的基安蒂习以为常,根本不把基安蒂放在眼中。   温妮特小姐觉得,这很有学习价值!   “好了好了,基安蒂。也许你需要一杯威士忌,稍微冷静一下?”雅克笑眯眯地拿了酒瓶和酒杯,把它们摆在散发着铜味的乌黑血块旁,“要不要再来点根考手指,刚过一个小时,应该还挺新鲜……哈哈哈,当然在开玩笑的,冰箱里有冷雉肉,要来一点吗?”   “嗯,冷雉肉配勃艮第更合适,不过勃艮第他不在这里,哈哈哈!”   温妮特小姐:好冷!   …… 085 犯罪计划   看见雅克一连串缓和气氛的做法,基安蒂摇了下矮酒杯,有些不高兴地说:“雅克,你有必要讨好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吗?”   雅克仍旧一副笑眯眯不生气的样子,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她动怒。她又把酒杯分给其他人,之后也没有回避基安蒂的问题。   “基安蒂,我们现在可是一场行动中的伙伴,个人恩怨是负面因素。你知道,干我这行的,最怕这种事。”雅克和颜悦色地说。   基安蒂冷哼了声不再出言。   贝尔摩德瞪着温妮特,又问了一遍:“爱碧丝,你有什么好主意吗?我们需要一个满足艾维莉娜女士的方案。”   贝尔摩德好奇地打量着温妮特,如当初两人初见时一样,目光当中携有几分审视。   温妮特小姐估摸着贝尔摩德从她养父那里听了什么奇怪的话,才会有在这方面提点她的做法,她回忆艾维莉娜讲述的内容,在脑海中建立模糊的模型。接着,她模拟了下逃生路线,认为地下停车场是不二的选择。   只有一个人是不够的,否则也不需要出动这么多组织的成员。   “有个简单有效的计划,”她自信说道,“艾维莉娜小姐,既然你的消息这么灵通,你肯定也收到了艾塞亚·马克西的邀请,对吗?”   “但厄拜琉斯正在找我,”艾维莉娜理解温妮特的意思,她有些抗拒地说,“如果我出现差错,也会给组织留下一个烂摊子。”   狡猾的女人!   这态度摆明不想担任诱饵,温妮特小姐觉得这个位置也不是非艾维莉娜不可,但她不可能抛下雪莉跑去经营什么黑帮,要是她干得太好,被留在美国可怎么办?   她稍微顾虑了下,决定让艾维莉娜活着好好替组织、替雪莉打工,要是雪莉研究的后勤哪里出了问题,这老女人就半点儿用没有了。   “但你不可能置身事外,”温妮特气势轩昂地说道,“放心,我并不是要以不灭之火威胁你涉险,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对你来说,现在也只有把赌注下载我们的身上,不是吗?”   “对一个空有野望、走投无路的女人来说,的确。”艾维莉娜松口。   “我是一名牧师,不会随便讲戏言,”温妮特说,“你只需要在聚会上露面,让厄拜琉斯的人发现你,然后偷偷跑进地下的停车场就好了。”   “厄拜琉斯的人不会预料到你敢这么做,所以不会在宴会中做好杀你的准备。会场距离地下车库只有不到三十米,你只要跑到地下车库,厄拜琉斯的头目就一定会跟上来,届时,我们的人会杀死对方,然后保证你的安全。就是这么简单的计划。”   艾维莉娜听了表示理解,但她要的战果不止这些,“帕特里克会派他的手下跟来,但要如何把剩下的目标解决?”   “这些就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温妮特以夸张甚至无礼的态度回应,脸上扭出邪性的微笑(她自认为),之后她微笑着冲雅克女士要了纸笔,开始干起她的老本行——制定犯罪计划书。   搬出艾维莉娜,目的很单纯,就是让这个女人成为诱饵。以厄拜琉斯重视尊严的状况来看,必定不会放弃追击艾维莉娜。   但把艾维莉娜推入险境对她来说并不是好的决断。所以,当她看到贝尔摩德出神入化的易容技巧,有了新的计策。   这道谋划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单纯需要分工的一件小事。   计划总共分为三个简要阶段。   第一阶段,艾维莉娜出现在现场,吸引厄拜琉斯注意,逃逸到地下停车场,正在那里等待的姬露希击杀追击人员;让贝尔摩德将姬露希变装成艾维莉娜的样子,取代艾维莉娜开车出逃,叉开厄拜琉斯的人手。   第二阶段,派遣雅克潜入现场,经由贝尔摩德的变装,替代接待人员,在现场发放的纪念胸章上动手脚,在发给特定目标的胸章上涂抹荧光材料;再由爱尔兰引发短路造成短暂断电,而她便在黑暗中快速击杀标记的目标,然后前往场地外与贝尔摩德汇合。   第三阶段,姬露希引诱目标到视野开阔的公路上,科恩与基安蒂埋伏在线路上,狙击追击者。另一方面,离开现场的她与贝尔摩德扫清后续赶来的敌人;与此同时,由卡尔瓦多斯带着基层人员肃清艾维莉娜名单上的忠党。   具体的规划上还需要一些细节,这些就是需要各自成员调查的事。   “看来你有方案了。”贝尔摩德满脸笑容转向温妮特说,并缓缓站起身,来到艾维莉娜的跟前,“你只要听她说的做就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说到这儿,艾维莉娜数次点了点她那狡兔般的头颅,“我明白。”   说着,她退出房间。当厚实的门扉沉重敲动,温妮特自信地开始逐步讲解计划的构成。说到一半,她被嘴臭的基安蒂打断了,理由是雪莉也在席位上,温妮特为彰显自己的尊严,为这个插曲恼火了一下。但是,她马上又恢复了游刃有余的状态。“基安蒂,如果你认为一个小鬼能出卖你,”她说,像绞刑法官般冷漠地摇了摇头,又说道,“那需要被怀疑能力的人,是你自己,只有惧怕失败的家伙才会频频寻找借口。”   “你说什么?”基安蒂扯着嘴唇站起来,这句话,分明是看不起她。   “我说了,强者不会到处找理由,”温妮特不愠不怒地说,“你的切入点显得可笑,现在任务已经在进行中。”   基安蒂刚要举枪。   砰!   基安蒂惊呆了,迟钝了一会儿而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   温妮特在基安蒂举枪前,以更迅速、更精确的状态射击,从拔枪到射击不到一秒,并且准确将子弹打在基安蒂正在举起的枪身上。漆黑的枪身出现一处掉漆的凹痕,并由基安蒂手中飞了出去,撞击在陈旧的水管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见状,端着威士忌的雅克吹了个口哨:“酷呀,爱碧丝!能再表演一次吗,那个像鬼影似的拔枪动作?我发誓,你要跑去拍电影,女孩儿们肯定会疯狂的!”   一向无口的姬露希也举了杯子,不过她杯子里的是果汁。   “她有很可怕的才能,在杀手里,也是最优秀的。”她古色无波地说。“基安蒂,还是听她的安排好了,在行动规划上,她一样优秀。”   “的确是个简单有效的计划。”科恩温和地说。   ……   ps:距离悬赏结束还剩下不到15分钟,应该不会有变化了。目前月票487,推荐票8043,打赏14.61w,刀片359。我算得没错的话,应该欠23更,尽量在下个月中旬前还完٩(๑◡๑)۶ 。 086 化妆舞会(一)   基安蒂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这意味着她也认同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温妮特则是觉得很麻烦,结果上基安蒂就是个老傲娇,但是形象这么重金属不符合她的审美,所以她对此半点儿好感都没有。她站起身,接手艾维莉娜的位子,并向贝尔摩德寻求帮助——协助她在地图上描绘具体的线路与集合点,顺带征集可能的突发状况与解决方法。   卡尔瓦多斯用眼镜框夹住镜片,低声粗哑地说:“我不需要到现场提供协助吗?你一个人在会场中若是出了问题,后续任务执行也会出现问题。”   温妮特轻笑着摊开双手,表示那点儿事自己就能轻松搞定。   “这样一来,我的工作量就大幅增加了,爱碧丝。”贝尔摩德抱怨道,她的声音有点高,有几分发泄的味道。   “一场有趣的化装晚会,不是吗?”温妮特反问,同时把她的娃娃脸凑到贝尔摩德的面前。“有你的神奇化妆术,再困难的任务也会变得简单起来,麻烦你受累了。”   “啊呀,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向我这样请求吧?”贝尔摩德笑着,用一根手指轻轻挑起温妮特的下巴。   “别这样,太不洁了。”温妮特像受惊的鸟类缩了下脖子,“这次任务多亏你的协助才能迅速、高效地完成,BOSS也会认可的。”   贝尔摩德收回手掌,用余光瞧了眼自闭喝果汁的雪莉,她用高傲的语气说:“好吧,爱碧丝,如你所愿。不过,要不要在这场舞会上和我共舞一曲?”   一时间温妮特感到脊背发冷,有可能是因为有魔鬼在窥伺着她的灵魂。温妮特小姐觉得自己的舌头就像干瘪的豌豆似的,换做平时她肯定迅速答应了,但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她感觉到一阵厄运待在她的头顶,因此为这个邀请而感觉到难堪。   温妮特犹豫了一下,但觉得在这个时候表露出少女心性不够庄严。   “可以哟,”温妮特思虑了下,舞台正好是个宽旷且视线极佳的地方,“如果你不怕被我卷入危险当中的话。”   贝尔摩德并没有直接就这个问题进行回答,而是说:“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爱碧丝?”   雅克坐着无聊嗑起了瓜子,雪莉又冲她要了杯果汁,基安蒂彻底不说话了,科恩和卡尔瓦多斯交流起枪械的事情,姬露希像个人偶似的挺直脊背坐着,爱尔兰威士忌孤单地喝着威士忌。   温妮特感觉这就像是公司员工团建似的,一点儿不像个恐怖组织该有的氛围。   “呐,来点?”活跃分子雅克扒开姬露希的手,塞了一把瓜子,把大桶果汁推到雪莉面前,又和爱尔兰干杯,还不忘调戏一句基安蒂。   惹得贝尔摩德轻声磕了两下。   “舞会在明晚开始,今晚我们就做好各自准备好了。”贝尔摩德维持了下现场的氛围,叫姬露希和温妮特还有雪莉留下,其余人先一步离开。   “姬露希应该很熟悉了,”贝尔摩德搬了凳子,坐到温妮特的面前,“爱碧丝你有到过那种场合么,穿着华丽的服装,站在桌列间,等待主持者发言……那样的经历?”   雪莉又倒了杯果汁,她心里想,怎么可能有呢,一个乡下来的笨蛋牧师。   虽然今日的整个过程都让她感觉到非常不爽,但看起来,她对温妮特的了解,应该是组织内最多的人了。   “啊呀,你们可真有情调。”雪莉微笑着幽默地说,并且走到贝尔摩德的面前。“我对你的化妆术也很有兴趣呢。”雪莉说。   “需要变装的只有姬露希,”贝尔摩德平静地回答,“到时候我会提前准备好,很遗憾,你恐怕没时间看我的秀场,毕竟要完全扮装成另外一个人需要不少时间。所以,女孩,你在做什么?报告上说你缺少好奇心,看来或许需要重新评估了。”   “噢,没必要受她干扰,一只笼中的金丝雀,能做的只有哀嚎——逞口舌之快。”温妮特刻意嘲笑雪莉说道。   贝尔摩德叫温妮特起身,双手靠在后面。“也对,让我看下你的尺寸。”她说,“出席舞会你要有个完美的造型,你的胚子很好,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妆点。那些黑手党的蠢货们,只会认为你是那个家族的大小姐,不了解的状况下根本不会上来找你搭话——这和他们在街巷里找小姐可不同,弄不好就会掉脑袋,当然,爱碧丝你也是。我想你没有多余的空闲听他们的忏悔。”   “我会听的,”温妮特半反驳,“但他们不可能忏悔,没有人引导,他们不会意识到他们需要那些,他们只会为了一个简单的目标,延续他们恶俗的艺术——事关欲望的犯罪。”   贝尔摩德以让温妮特有点不自在的眼神审视,接着用纸笔在笔记本上记录。   只用眼睛就能测定三维,这对温妮特而言,就和贝尔摩德的乔装技术一样,是难以达成的特技。   雪莉装作不满地样子来回走动,瞥见笔记本上内容。她确认那就是温妮特的尺寸,只有的上半身的某个部位水平普通,剩下都可以说是美女的范畴,就算不考虑这些,光是那张脸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就在这时,姬露希走到雪莉的身后。毫无察觉的雪莉侧身的瞬间差点儿被吓到。   “你简直和爱碧丝一样,像个幽灵。”雪莉掩饰虚惊。   “哦,”姬露希打量了雪莉一眼,“没什么奇怪的。我是她曾经的教官,但现在她恐怕已经超越我了,我不清楚她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天才都是那样,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这些话在雪莉耳中仿佛别有用意,她观察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组织成员,但是完全没办法从扑克脸上读出些什么,仿佛温妮特的成长和才能,在她看来自然到不值得惊讶,也没有半分妒忌。   “贝尔摩德,玩够了就该离开了。我们还要找到合适的目标。”   姬露希指的是她们潜入会场所需要伪装的对象,如果对方能安然前来,当她们出现在舞会现场的片刻,便会暴露。   “姬露希,不急。”贝尔摩德阖上笔记本,“让我们先送两位姑娘回去,再去不迟。”   …… 087 雪球,砰!   贝尔摩德携两人走出地下赌场,开着一辆宾利载着温妮特来到她住的阁楼。   温妮特本着演戏做全套的心思,对待雪莉,显得有些没耐心和粗鲁,即使这无法瞒过贝尔摩德的眼睛,也能让贝尔摩德知晓她这么做的用意——让人认为她与雪莉关系很差。   只有这个前提成立,在进行某些事情的时候,才不会惹得组织内其他人觉得她别有用心,并放心把有关雪莉的任务交给她这个冷血、粗鲁的监管者。虽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被这临时起意的角色欺骗,但只要形成固有印象,事实就会变成那么一回事。   因为一个待在黑暗当中的人,理应与青春、活力等词无缘。   一贯追求享乐,追求猎杀猎物的快感,创意变得越来越疯狂,行动愈发极端,这才是一个不容易受到怀疑的人设。能做到这些的,即便不是真正的恶人,至少也是一个疯狂的人,一个无法用常理来度量的人,面对这样的对象,哪怕是像琴酒那样警惕的家伙都会放宽监管的想法。   “明晚见,Dark Angel。”   贝尔摩德发动车子告别,当汽车行驶出一段距离,贝尔摩德问姬露希:“你觉得,她们两个相处得怎么样?”   “爱碧丝在生活中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我是这样认为的。”姬露希说。   “如果你再有个性一点儿就好了。”   贝尔摩德说着加速了,夹在手指上的细烟被她掐灭。   她对温妮特和雪莉有怎样的交集并不感兴趣,甚者关系亲密些也无所谓,对她来说,重要的是雪莉研究药物的成败。宛若传说中不死药般的、能够让人返老还童的神药,她不认为能够诞生于这个世界上,但有一个她服用过的前例药物在,令她不由不相信的确有极其微弱的可能性成功,而雪莉恰恰是一个超越了她父母的卓越天才研究者。   贝尔摩德拿到聚会的名单,将目标订在不受人瞩目的舞台表演上,尽管里面有个名气不是很大的喜剧演员在,但后勤和没什么知名度的小演员更加合适。在她看来,姬露希伪装成沉默寡言的后勤人员混入正好,至于她自己,则是选了一位黑手党家族的家眷。   另一边,科恩与基安蒂在指定道路边缘选择狙击点;雅克则前往“说服”酒店的工作人员,让她来代班,爱尔兰也用同样的手法渗透入安保人员。尽管是很容易排查的手段,但成功之后,这层身份便可以舍弃。卡尔瓦多斯也踩点,调查厄拜琉斯忠诚党羽出没的地点。   温妮特回到阁楼,刚走进门内,正思索如何对雪莉启齿时,就瞧见雪莉快速卸下外套和鞋子,将面具放到餐桌上。   “在门口傻愣着做什么,还在对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温妮特讪讪一笑。   “还是说,准备在玄关处瞄准我的脑袋再射一枪?”雪莉不高兴地问道。   温妮特不知道如何是好地望着雪莉。她笨拙在鞋堆里寻找,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室内鞋。然后,抬头便看见雪莉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情。   “什么?我说的话惹你不高兴了?”   温妮特小姐甩甩脑袋。耶和华在上,她哪里敢啊?   温妮特小姐深知和雪莉吵架赢不了,连忙绽出营业笑容,走进屋子内,如影随形跟在雪莉的旁边,旁敲侧击是哪里又惹得雪莉不愉快了。   “没有,就连阿丽莎修女都夸我的脾性很好。”温妮特小姐像喜剧演员般浮夸地讲道。   雪莉没有理她,换上一件能罩住整个身体的外衣,再穿上刚才的鞋子,准备走出阁楼大门。温妮特小姐这回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鞋子,准备跟上去。当走出楼梯,来到室外,发现天气较之前温暖了些。温妮特看到,雪莉停下脚步,凝视天空。   额,居然下雪了?   虽然日期天气反复无常,但像这样突兀的变化,温妮特还是头一次遇见。   不过,她看雪莉似乎并没有多么吃惊,就没有开口。   说不定,是上帝觉得她冤枉,特地下一场雪来证明她温妮特小姐的清白呢!   温妮特跟着雪莉的目光望去,天空中一片紫色,像是柳絮般大小的雪花,在空气中缓缓飘舞,这一幕看起来非常壮观。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两边所有住户都点上了灯座。她跟着雪莉往前走了一阵,地面肉眼可见地铺上一层薄薄的雪白。   “你跟过来做什么?”雪莉边说边顿了顿脚步。   温妮特小姐感觉很委屈。   “姑且我还是看管者吧,再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雪莉看到温妮特那副郁闷的模样,心里倒畅快了一点。她早就知道温妮特并不是真心那般凶恶地对她。但今晚的事情,果然还是让她觉得很不爽。   “如果你不跟来,我会骑上摩托车。”雪莉解释了一下,然后看见前面是个岔道口。   雪莉左右张望,她倒不是分辨不清方向或地理位置,只是想要找一家便利商店。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她们住的地方其实一点儿也不方便。   附近只有一条金工街。   她找到开着橱窗灯光的店家,踏上人行道,如果她没记错,过了前面的街区有一条大街,有面包店营业。那样的话,便利店也在不远的地方。   温妮特跟在雪莉身旁,没问她要往哪里走。如果是散步,本该有个聊天的调味剂,只是一个劲走着,她愈发感到焦躁不安。   “你在生我的气吗?”   来到闪着交通信号灯的路口,温妮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整条街道上只有一个男人,他正牵着一只颈上挂着项圈的棕色狗。路上没有车辆,但她们仍旧在等待红路灯。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我心胸很狭隘吗?”雪莉反问,她马上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切换成故作轻松的语调。来回瞧着道路两侧,像是要搞明白到底该往哪边走。   温妮特无法靠视觉捕捉雪莉的表情,但她还是从雪莉身上感觉到一种漫不经心,仿佛无忧无虑。   “雪下得好大啊。”她转移话题,偌大的雪花钻进她衣服与脖子的缝隙,有一股透凉的感觉。   “嗯,确实。”   雪莉应声的同时,从地面抓了一把雪,冲温妮特丢过去。   砰!   反应过来的温妮特第一时间闭上了眼,雪花以她的鼻子为中心绽开。   然后,她从模糊的雪水见,瞧见雪莉活泼的笑容。   “这下,就扯平了。”   …… 088 十指相扣   这下,温妮特感觉到如释重负,笑出声来。   “被动挨打不是我的性格。”   雪莉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掌,做出投降动作:“那我认输。”   和温妮特打雪仗只会一边倒,就算温妮特放水也很无聊。   雪莉走到温妮特的面前,轻轻踮起脚尖,用手指刮取温妮特脸颊上的雪花,然后将额头贴到温妮特的鼻尖上。   “说起来,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雪莉提了一句。   “是吗?”温妮特没什么实感,因为日期总像车轮转个不停,不知道何时停下来。   雪莉单脚旋身,跨着大步走到马路上,整个身影淹没在雪中。   雪好像下得越来越大了。   温妮特怕雪莉在这雪中失去踪迹,她不由向前伸出手掌,足弓蓄满力气,奔跑起来,只是短短三秒钟,雪莉又重新出现了。尽管她听得见、听得见雪莉的动静,但似乎只要雪莉从她朦胧得像雾夜的双眸中离开,她就感觉到一股不安。   一种尚未体验过的,无比孤独,无依无靠。   在逐渐漫过脚面的雪地间,城市一片死寂,遛狗的男人也走开了,飘雪将滴滴答的信号声响隔开,仿若自己与世隔绝,被丢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雪莉……”   温妮特的声音有些发颤。   “嗯?你还在介意我生气的事么,那是假的。”雪莉微笑说道。   “嗯。”温妮特抓住雪莉的手臂,缩了下脸颊,“可真是冷呢。”   “我都说了,你不要跟出来。”   雪莉又笑了。“我只是打算去趟便利店,难道你认为我打算抛下你逃走吗?”   突然,温妮特面露微笑,这对她来说,是想要的答案。   雪莉愿意留在她的身边。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温妮特握住雪莉的手。   她青白色的掌心感到一阵温暖,来自薄薄手套下面的小小掌心。   温妮特仍旧贪心。   她们走着,缓慢的,十指相扣。   雪仍在下着。   朦胧的雪花逐渐被灼眼的灯光和人群取代。   经过人行横道,她们往宽广的购物大街走去,两人并肩而行,但温妮特总觉得雪莉走在前头,牵引着视力不佳的她。   她心想,要是没有人领着她,她一定软弱得无法踏出一步。她总是这样,除非有人引导她,不然她只会在一个环境当中越陷越深,就好像尝到甜头的小偷,继续浸淫盗窃一途,容易沉溺,容易迷失。   有雪莉走在身侧,就算不知道朝哪儿走、往何处去,她都觉得,那绝对是场崭新的开始。   来到商业街上,雪莉没往便利店的方向去,她知道,身旁的女孩早就被空气中的甘甜气味吸引。   在商量计划的途中,两人都没有用餐。雪莉领着温妮特来到面包房,基本只剩下特价处理的类型了,不过温妮特并不在意,反倒开心得露出齐整、白净的牙齿。   她抱着纸袋,有种投喂实验用的小动物的感觉,看到温妮特面颊吃得像小松鼠般鼓鼓的。   雪莉不禁想,要是组织里的人瞧见他们认识的爱碧丝是这副模样,应该会大跌眼镜吧。   和制定计划时严肃、认真的表情不同,现在的温妮特看上去无忧无虑。雪莉更喜欢温妮特这样,让她感觉,面对的是个感情活跃的女孩。   购置了些常备品,两人回到阁楼内。   由于下雪,气温比往常还要低许多。她们只有一张还算厚的毛毯,是雪莉有些吃力抱回来的。当温妮特准备走到她自己的床上时,雪莉拉住她。   “过来一起睡吧,这里实在说不上温暖。”   雪莉抛开介意的部分,拉着温妮特过来,钻在一个被窝内也会更温暖。有时,她也会想象自己身边有人陪伴,所以当温妮特安静得像玩偶躺在身侧,让她有股奇妙的安心感。   顺带的,也能欣赏下年轻妙曼的身体,瞧瞧那嫩白柔软肌肤在月光下的瑰丽色泽……雪莉的眼神仍在活跃着,以睡眠来论,时间对她而言尚早,而温妮特早就闭上双眼,平稳喘息,仿佛来到了梦境的理想乡,没有值得警戒的敌人和灾难。   杀手爱碧丝摘除掉戒心,雪莉轻轻将温妮特的发帘撩到脑后,望着她的侧脸慢慢入睡。   第二天仿若无事发生。   昨晚发生的事仿若一件生活当中可有可无的插曲,没有人旧事重提,一切都像往常一样正常进行,生活的气息盖过了这种诡异关系塑造的怪异局面,让雪莉时有不现实感,她心想,如果能和姐姐团聚,或许也是像现在似的生活,平和得让人大脑迟缓。   不过,还是有些不同。   看着来回走动、收拾餐具的温妮特,她觉得自己才是扮演姐姐那一方的角色。   直至一天平稳的时间结束,一位不速之客上门造访。   一个年纪约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少妇,她梳着一头金色短发,脸上的化妆十分巧妙,看上去给人一种精明强干、谙通世故的印象,有着丰腴的体态。   这女人的样子一下就引起雪莉的警觉。   雪莉的声音清冷又夹杂讽刺:“贝尔摩德,你何必扮得这么风骚?”   少妇醇厚的声线变化——贝尔摩德用她的本音说道:“你该说欢迎光临,女孩,这样会显得你比较有素养。爱碧丝,看起来你们的生活挺有情调……比我想象得好得多。”   “没必要亏待自己不是吗?”温妮特打断贝尔摩德的话,“如果不是住得这么破烂,就更好了。”   温妮特抱怨贝尔摩德的选址。   即使不是高级别墅,来栋不错的公寓也行。她用眼神表达这点,实际上,她对住的怎么样没有要求,或者说,这个标准已经完全改变了。   住在雪莉的附近,这才是她更想要的结果。   “这点等到了日本再弥补吧,现在,我们该开展行动了。”贝尔摩德扫了眼雪莉,看向温妮特,“她怎么办?”   “很简单,带上我一起去就行了。”雪莉抢答。   “你?”贝尔摩德瞪着雪莉,然后坐下,“嘛,我不介意哦。如果你在行动中被波及致死,那就更好了。如果你不在乎,不怕见不到你的姐妹,我又有什么理由阻止你呢,女孩。”   “我不同意,没必要带上个累赘。”温妮特说。   “我可不是累赘。”雪莉否认,“相反,恰恰相反,我能代替贝尔摩德完成驾车的任务。”   贝尔摩德笑得更灿烂了:“爱碧丝,我才是行动的负责人。嘛,就让她试试看好了,我也想看看,所谓的天才究竟是什么样的。”   …… 089 化妆舞会(二)   行动需要使用到不同的枪支。   温妮特和雪莉搭上贝尔摩德的车后,前往的位置并非宴会现场,而是类似她和雪莉居所的一处地点。在那里,贝尔摩德提前准备了武器,藏在足够大的包裹当中。   意思是要她现场挑选武器,因为这次任务和之前不同,她需要用到复数的武器来执行。   舞台当中,需要使用填弹数多的手枪,威力也要合适。   这些日子,温妮特感觉自己左臂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她再度选择了惯用的柯尔特·蟒蛇,填装数的不足,就需要用一击致命来补足。   准备不够完全,但正是有缺陷的做法才有挑战性。只是为了确保任务的成功,足量的炸弹可能是更好的选择,但若是引发惹眼的社会现象,后续要应对的麻烦也更多。   温妮特会给自己设置挑战,达成一种和失败失之交臂的紧张感。   刺杀使用的手枪,以及追逐战中需要的步枪与冲锋枪,它们都是今夜的必需品,她不能使任何一把枪出现差错。   这些精密的仪器,宛若一项严谨的学科,根据种类的不同,需要仔细维护的地方、容易损耗的地方也不一样,故障的检查是首要工作,需要将意外因素提前扼杀。   将故障筛查完毕,温妮特把它们分别装在手提包内。   任务的一阶段,序曲的开幕,她只需要用到它的老朋友——柯尔特·蟒蛇。   “看来你已经选择好了,”贝尔摩德见温妮特准备完毕,拉着她来到像是化妆台的地方,“现在我们该来妆点你的美丽,虽然它似乎是个有点多余的举动,但可以放大你的魅力,让你光彩照人。”   光彩照人?   温妮特小姐晃了晃脑袋,她可不信这些安慰傻姑娘的句子,到大庭广众下被注视,且不说被人评头论足,太过惹眼也会导致瞬间被发觉。   “这是必要的环节,你拒绝也无用,爱碧丝。”贝尔摩德按住温妮特的肩膀。   这让她甚至想要向在一侧观看着的雪莉求救,然而等待她的,却是雪莉同样饶有兴致的表情——为她打扮时的模样。   尽管温妮特小姐反感取悦他人的装扮,但既然雪莉也有所期待,她就勉为其难接受这一次。   当犹如龙胆花色泽的礼服套在她的身上,珊瑚装饰的发钗固定住她的头发,紫罗兰色的花饰戴在她的额侧,她感觉到一股向自然探索的清凉,一种部分躯干与冷空气接触的不适感,一阵松散发丝受到束缚和制约的感受,仿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不协调。   雪莉在旁注视,连温妮特换装的过程一并看了。   既然本人都不怎么在意,她也就不再避讳,再者,这份装扮后的美丽本就是供人欣赏。雪莉相信,就是她要温妮特打扮成这样,只给她一个人看,温妮特也会照做。   尽管贝尔摩德的存在让她有些不舒服,但她仍欣赏贝尔摩德的化妆技术,也能感受到正凝聚的那份专注。   现在站在温妮特侧面的贝尔摩德,像是个将所有热情灌注到艺术品当中的艺术家。雪莉盯着这一过程看,又坚定了她的想法,只要安静地坐着,温妮特的美就难以使用语言来表达,就好像受到了神的特殊对待——在精雕细琢中被创造出来,宁静、安然的模样,甚至让人没有攀比和嫉妒的余地,而是被这份美丽引得入迷。   温妮特垂在背上的银蓝色长发被扎好,那双深邃的紫水晶样的双眸完全露在外面,中心对应紫水晶晦暗的部分,有股沉寂的明亮;被修饰过的长长睫毛拢在上方,使得双眸变成一条不可思议的、会变化颜色的河川,注视它的时候,不会有被回盯上的感受,而是像是要被这个美丽女孩的眼睛吸入——脆弱虚幻的美丽。   还有更多值得说道的地方,但雪莉不是诗人也不是日日沐浴在文学中的小说家,她打量着温妮特逐渐呈现出既清纯又有些魅惑的曲线,尽管大部分被渐变蓝色的礼服包裹住,雅致地收容在宽敞舒适的布料中,但肩膀和后背敞露在外边;礼服和肌肤的交界处,像是点缀星光的银河,上面一片白洞,展现着这个女孩奇妙的、不可思议的魅力。   雪莉觉得,要是她走进宴会中央,恐怕会有人看她看得入迷,然后撞上侍者和桌子,弄得红酒泼溅一身,或者在走阶梯的时候一个踉跄。   很快,她又有种奇怪的不爽。   “你把她扮成这样,是为了色诱,还是暗杀?”雪莉幽声问道。   现在的温妮特走向会场,只会让人猜测她是哪个家族或者政治家的千金,而不是一个乡下姑娘。   “一时兴起,但你不觉得,这副样子更适合爱碧丝她吗?”   “适合?哪里适合?”   “配得上她美貌的合适装扮。”   “一个瑰丽的花瓶?”   “啊呀,被她的外表迷惑的家伙,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这只会增加任务的难度吧?”   “你怎么这么在意这件事?这可不像你,雪莉。以前,即使你碰上这种事,也不会多说什么。甚至,恨不得组织里的人在行动中死无全尸吧?”   “你们要是失败了,我的行程不也会受到耽搁?”雪莉讥讽道,“和你一样,我同样追求效率,不想因为你无聊的兴致受到影响。”   “爱碧丝会解决的,”贝尔摩德说道,“对今夜的‘化装舞会’来说,这才是不招怀疑的装扮。爱碧丝卸妆,你有信心瞬间将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吗?”   当然能。   雪莉有信心在人群中一眼注意到温妮特。   那股不可思议、那份矛盾、那份不协调的感觉,如今,都烙印在她心的一隅。   “打扮得有些太浮夸了。”温妮特沉思着说道,“身上这件衣服不太暖和,鞋子也很不舒服。”   “我有为你准备披肩,”贝尔摩德早就预料到一般说道,“鞋子的话,作为一名美丽的女士,你迟早需要习惯。”   “不,我想我习惯不了。”温妮特说着叹了口气。   若说习惯,她更喜欢待在教会里,自由自在。不过,她已经逐渐习惯了艰苦的冒险,舒适的经历发生断层,仿佛只有与雪莉同道时,她的心脏才会放松且柔软。   “也许我该为你准备一本圣经?好吧,是我疏忽了。但我们该出发了,为让今夜的戏剧落幕。”   ……   ps:上章发太快忘记说,感谢悲潮涌歌大佬的银箱子。欠更因此从23章涨到28。88章是今天的第三更,这章是第四更,所以28→26啦!目前还欠26章,正在努力码字中! 090 化妆舞会(三)   宴会在城市中心新设立不久的大厦举行。   除庆祝艾塞亚·马克西的生日外,这场宴会还有另外一个意味。大大小小的黑手党家族参与新城区规划事项,并且取得相当程度的成果,某种程度上,这场宴会也是切割这块新蛋糕的仪式。   一层的装修布置着混合工业时代和巴洛克的风格,又具备一定的现代感,是个开阔的空间。   宴会相当于从前的大舞会,现场并没有准备凳子。   墙面上装饰着意大利名画的复制品,天花板上垂着花哨的大吊灯,在主台的边缘清理出一个大舞池,复杂的光影设备架设在上方。餐厅的墙壁周围挂上丝绒帷幕,拱门状的玻璃窗犹如一面面半身镜排列。   作为主办者的艾塞亚·马克西在台上发表讲话,并向前来的主宾们一一交谈与敬酒。   艾维莉娜举着蓝色玻璃杯,观察周围的人。在开幕不久后,她就被厄拜琉斯的人发觉。然而,厄拜琉斯的大头目帕德里克并没有上前举酒搭话,而是叫来亲信进行耳语,当艾塞亚·马克西走向帕德里克,艾维莉娜放下酒杯,快步离开会场,前往距离相隔不远的地下停车场。   正在交谈中的帕德里克也注意到了,但他不能在艾塞亚·马克西的面前表现得太过失态,因为他们彼此间是合作伙伴。   当厄拜琉斯的猎犬开始行动,温妮特佯装拿起酒杯,实则使用小型无线通话设备告知已经前往地下车库等待的姬露希。   “目标开始移动。”   报告结束的时候,宴会开始进入第二阶段。   计划当中有变动的是,场地内的人们开始邀请女眷和前来的女士们共舞,盛装的温妮特自然也不在例外。   她的面前出现一位相貌英俊、穿着黑色套装的男士。   西服的下面,是一件灰黑色的高园翻领套衫,领下的扣子令温妮特感到熟悉,她瞬间明白对方是贝尔摩德所伪装的。   温妮特内心混乱,她还以为贝尔摩德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贝尔摩德真的打算让雪莉来负责驾车的工作。   这可不是旅游,而是一场枪战。   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怎么能出现在当中?   “你这会儿想的该是‘见鬼,没必要打扮成这样,全都是惹人不快的视线’,对吗?”站在温妮特跟前的贝尔摩德问道。   “我其实在琢磨为什么桌上放着一簇花,还有四套刀叉。”温妮特随口回答。   她本来还想在开杀之前吃点东西,头一次来这么气派的宴会,空肚而归真是太可惜了。   “你肚子饿了?任务结束后,我可以带你到高级餐厅吃一顿。”贝尔摩德说。   听见高级餐厅这几个字,温妮特小姐的社恐症就犯了,她觉得在那里吃饭的人都喜欢用鼻孔来看人。觉得自己生来穷命的温妮特小姐,和那种地方格格不入。   一些花里胡哨、量只有一个布丁大小的菜肴,哪里是用来填饱肚子的?   现实的温妮特小姐表示,格调和氛围这种东西,可没办法让她吃饱。   甚至不如汉堡包,和雪莉亲手做的料理就更是天差地别了。   “饶了我吧,我不喜欢那样的地方。”   温妮特小姐不是在客气,打扮成这副糟糕的模样,一直站在他人的视线下,可让她难受坏了。如果是穿着牧师服还好,这说明人们愿意听她温和地传教,但这番赤条地站在灯光下,简直如同一种另类的过敏症状——她都想送所有盯着看她的人一副十字架和一朵花圈——让他们去见上帝了。   “好,我尊重你的想法。不过,时间还来得及,要不要和我在舞池上共舞一曲?我想那些男士们会把我嫉妒坏了,你说呢?”   贝尔摩德满脸调皮的神情,这放在一位男士身上也许能讨一些女性的欢心,但对知道伪装下的人是贝尔摩德的温妮特来说,总有些怪异。   “还是不要了吧,我得赶快和雪莉会和。”温妮特说。   “啊呀,比起和我共舞,你更想要和那个小丫头共处一室吗?那种毛都没长出来的小姑娘到底有哪里好?”   其他的客人陆续找到舞伴,舞池的灯光亮了起来,侍者开始准备晚宴。温妮特困扰一笑,贝尔摩德的话到最后完全是调笑了,一个坏心眼的玩笑,把这样的戏言放在心上未免显得愚蠢。尽管温妮特学着影视剧内的女性角色将手搭在贝尔摩德的手上,但并没有上台跳舞的心思。   “舞蹈总被和祭祀联系到一起,很异教徒。”   “拒绝的方式很委婉,你似乎很担忧雪莉?”   “我干吗要担忧她呢?”   “啊呀,你还是宁愿再乱扯一通。无论你说天气或者氛围,都难掩盖你的心思。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可没那么多愁善感,对个女孩来说,这样的可能性只有两种,愚蠢的同情心和恋爱。后者可以排除的状态下,我也只有这么想了。我是为了你好,不要和雪莉走得太近。”   “同情心谁都会有,但我不是受那种东西左右的人。”   “是吗?”   “是,一点也不。”   “真是位冷酷的杀手。不过,我倒是认为每个女孩都该或多或少爱上浪漫。爱碧丝,你相信有真挚情感、或者说爱情这回事吗?”   温妮特指间一颤。   这难道是在暗示什么?   不,这肯定是贝尔摩德一时突发奇想的胡说八道。爱情是性感的女人总喜欢讨论的话题,并非是针对特别的目标。遑论她和雪莉之间,又怎可能有突破友谊的情感呢?她不认为自己是耐不住独身生活的人,即使什么人都不见,一个人也能把生活安排得好好的。   害怕看不到雪莉这点,恐怕有更深的层次——代表人生的危机。若是雪莉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脱离了组织,能够面对阳光下的人生,她觉得自己不在也没什么关系。   “难不成你被大男子主义影响了?肯定爱情什么的……如果不是阿丽莎修女不愿收我,我大概也会终身选择侍奉主吧。”   温妮特说罢,又嘟囔了句:“可我不够虔诚,阿丽莎修女也看出来了。她说,如果我待在教会里,永远无法真正面对人生。”   ……   ps:第五更,目前负债25章。 091 化妆舞会(四)   温妮特抛下这句话,走向落地窗边缘的窗帘,她在那后面藏了一个手提包,装着刺杀行动需要的枪支和面具,还有一件外套。   当她动身,走到窗前,所有的灯光一瞬间熄灭了。陷入黑暗池沼当中,舞会现场的人们变得嘈杂与混乱。这个档口,温妮特拆下身上多余的装饰,裁断妨碍的裙身,举着柯尔特·蟒蛇冲向所有胸前印有荧光标记的对象。   荧光标记五颜六色,对她来说都是偏向于敏感的光源,即使模糊不清,也能瞬间找准位置。   砰!   砰!   温妮特连续开枪,枪声没有经过消音器的处理,爆发二次混乱;佩戴涂有荧光材料胸章的对象逐渐反应过来,但他们没有温妮特迅速,她像只蝴蝶穿梭在混乱、踩踏频发的人群,如幽灵般掠过每个被她列为目标的对象,携着子弹的暴风,发出刺耳的尖啸,将恐怖平等地降临在每个人身上。   目的不在于悉数歼灭,杀死绝大多数,就已经达成目的。   须臾之间,舞会现场的灯光已经恢复。戴着面具的温妮特击碎落地窗的玻璃,纵身越下,在迅速的奔跑中,她扯下身上华丽、碍事的礼服,将内里贴身的作战服露在外面,迅捷飞奔向提前说好的地点。   循着准备好的气球标志物,温妮特翻越围栏,翻滚到车的侧面。这时,车窗降下,她瞧见坐在驾驶位上的雪莉容貌。   一个生动的表情。   温妮特感觉,那像是热恋中的人出于醋意猜想的脸。   没等她愣神,车门就已经打开,雪莉尖锐的双眸圆溜溜打转,双手按在方向盘上、怀揣着一丝紧张。   很明显,雪莉并非一个熟稔的老司机,至少绝不可能有追逐枪战的经历。   “还愣着做什么,我们的时间没有那么充裕吧?”雪莉开口问。   温妮特点头,找到后座放置的大号手提袋,从里面拿出曾经使用过的G3 SG/1狙击步枪。她原本还想取司登给雪莉,然而她突然性的、否认雪莉杀害他人的可能性——这本就是孩童不该参与的事情。   然而,对于温妮特慢吞吞的举动,雪莉已然猜到温妮特的想法。   她没有用任何委婉的暗示,只是短促而粗暴地说:“爱碧丝,把枪给我。”   “那不相衬。”温妮特坐上副驾驶,轻轻讲了句。   “你不要把天真的想法强塞给我,”雪莉冰冷地说,“我练习过射击。”   “这和熟练与否没有关系。”   “你要我两手空空?”雪莉发动车子,“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心情,但看来,你把我想象得太过孱弱。”   雪莉粗暴地发动车子,似乎想用涡轮转动的声响代替抱怨。   温妮特则听到了细微的手机声响。   “停下。”她说,然后冲了出去。   她之前翻越过来的时候,确认周围没有动静,但敌人不一定会发出声响昭示存在。对于黑手党的人而言,有小弟在车场附近守卫也很正常。   温妮特迅速锁定目标的位置,如幽影般摸到对方的身后,将匕首斜侧刺进正在讲电话的男人喉咙中。   在这之前,她已经知晓自己模样显露的事实。但这不重要,她原本就只有这么一次出场机会,也没有任何设备拍下她真实的面孔。打扫过对象之后,她回到雪莉的车内,面无表情,满脸是血,蓝银色的额发也因为浓稠的血液黏在一起。   坐在主驾驶的雪莉没有慌张,她甚至觉得,温妮特是刻意弄成这副样子来吓她,让她为之感到恐惧。   “气味很难闻。”雪莉提了句,发动车子。   车子像驾驶者一样轻巧、敏捷。温妮特认为贝尔摩德特地进行过调整,就算这样,让雪莉来驾车,仍旧是件不可思议到让人觉得诡异的事。她收到姬露希的联络,艾维莉娜已经安全,她正往预设的视野开阔的大道上行驶。   “安全带。”雪莉随口叮咛一声。   但温妮特没有放在心上,系安全带反倒影响灵活性,也更难调整身体的角度。不过,她很快发现雪莉这样建议的缘由。   亮如白昼的车灯撕破夜色,在面前照射出一条长长的弯路。这并非路面是蜿蜒的缘故,而是车身在摇晃,因为剧烈加速和微小转向。体感上越来越颠簸、越来越快,不久后,弯道出现,在雪莉的飙车下,路面变得模糊。就好像有关穹顶的宗教故事——她们以螺旋式向上攀上——近乎飞跃到三车道的宽敞公路上。   旋即,新的风景映入眼帘,一层层公寓房仿佛端坐在光线化作的石台上,俯瞰着这个城市。   在设置好的公路舞台上,受到吸引的不仅是厄拜琉斯的追击者,还有隶属于黑手党家族的车队。   砰!   枪声骤然响起。   一阵密集的交火,这在温妮特听来,是毫无章法的乱射。   “雪莉,情况。”温妮特镇静地问。   “除姬露希和追击的车辆外,还有一支黑色桥车的车队,以及几辆跟在后面不远处的杂牌车。从枪声响起后,他们还没有停止行驶来看,不像是被卷入的路人。”急速驾驶的雪莉回答道。   “过程总伴随意外,”温妮特说,“不知道是哪位朋友参与了进来。他们很幸运,我原本的计划没有赶尽杀绝这点。”   温妮特打开小型无线通话设备,“可以进行收尾了。”   接到联络的姬露希在直线道上减速,打开车窗,轻巧地越过保险杠,跳到发动机罩上,举着她一早准备好的改装AK-47,俯下身进行连射、干扰。   与此同时,车辆来到科恩与基安蒂设伏的路段。   狙击枪的子弹精准穿透侧窗,没入正在驾驶中的追击者的脑袋,滑落的身体改变方向盘的转向,车辆撞在公路的护栏上,导致后续车辆的受到阻碍。基安蒂又补射一枪,命中车辆的油箱,爆炸的火光遮挡了视线。   姬露希趁着这个空隙,从车辆的发动机罩上纵身一跃。   “啊呀,看来是我比较快一点!”   贝尔摩德驾驶着她的哈雷V-Rod,一个回旋停车,摘下头盔甩了甩长发,朝姬露希露出笑容。   …… 092 化妆舞会(五)   夜幕很快地降临,这是FBI调查员赤井秀一的好机会。   他们得到日本公安提供的消息,今夜,在国际上来去无踪的神秘犯罪组织会涉入黑帮的争斗,在洛杉矶的舞台上。   五年前,赤井秀一为调查父亲赤井务武的死因,由日本奔赴美国,最终得以加入FBI。同时,他掌握了消息,赤井务武的失踪与这个神秘的组织有关。   “秀一,驾驶头部车辆的女人弃车了。”同为FBI调查员的茱蒂·斯泰林联络道。   正在公路上进行追赶的FBI一行人,当宴会发生枪战的一刻,就迅速反应了过来。驾车跟在驶出的追击车队后面,尽量不打开车灯。后来演变成公路上的追逐战,这个瞬间,赤井秀一就警觉判断敌人布置有狙击手,于是开始分头行动,找到这一带能提供观察有利条件的建筑。   原本他打算开展反狙击行动,但他接到联络,那个黑暗组织的人目标是追击的黑手党角色。   他的上司詹姆斯·布莱克阐明,只要是不涉及到一般人的黑手党斗争,他们可以不进行干涉,这源自FBI与黑手党间的对峙——他们乐于见到敌人的力量遭到削弱。   赤井秀一潜伏在大楼上,透过前两次的狙击,他确认来自黑暗组织的狙击手就在距他两百码左右的楼层上。   但即使联络FBI,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建立一个可靠的包围圈。   他将注意力放到下方车辆呼啸而过的大道上。   “小孩子?”他眉头一皱。   赤井秀一发现驾驶座上是个个头很矮的卷发女孩,把座位调整到最靠前,动作还是显得有些勉强。   难道是个侏儒?   他将注意力放到副驾驶座上,也是个女人。但比起性别这个特征,更加惹眼的是她身上已经干涸的血液以及手上提着的狙击步枪。   如果黑暗组织想要剿灭黑手党的追击者,后方的车辆里应该有组织的人。他仔细筛选了最可疑的对象,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这辆车上。   这让赤井秀一几乎肯定了,这两个人肯定和神秘的黑暗组织脱不开关系。   他瞄准车轮。   砰!   温妮特双手握紧枪把,“雪莉趴下!”   在子弹抵达之前,她清晰听见了破空声,这意味着是远距离狙击,子弹经过好几轮降速。   “什么?”   温妮特恨不得代替雪莉的位置,然而她的速度不可能超越子弹,无法保护坐在主驾驶位上的雪莉。这个瞬间,她怀揣着一种软弱的侥幸,把希望寄托给上帝,像个抛掷硬币的赌徒,徘徊在胜利与绝望之间。她把雪莉紧紧搂在怀里,当车辆开始不自然地转动,她知道幸运女神垂怜于她——目标不是雪莉。   尔后,温妮特发觉自己呼吸的不顺,气管像是被阻塞般,宛若火山喷发前嘈杂的振动,这预示着她的怒气一阵阵地爆发,不受控制,也没有回缩的可能性;宽恕的大地,将不再属于她,取而代之的是铿锵刺耳的悲叹与哀鸣,不绝如缕,她誓要让射击者惨烈的声音回荡,让他绝望的呜咽拉长到他生命的尽头。   在魔鬼的幻象完全支配她前,她将身子前倾,用怀抱淹没雪莉,防止她在不规则的晃动和撞击之中受到伤害。   “温妮特?温妮特!”   雪莉的声音失去冷静,就像在狂风暴雨中海上遇难者的呼救声,但她为的却是另一个人。   “你没事吗!?”   温妮特感觉五脏翻涌,但是没有破裂、剧痛的那种负担。雪莉的声音顺利落入她的耳中,似乎里面藏着令人心醉的迷恋,几乎使她跳过了所有痛苦的部分。   怀中的女孩,就好像是一个使她神魂颠倒的幻象,拉长、截断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总觉得,自己想错了。   温妮特勾起嘴角。   守规矩的傻瓜,打从一开始,她就不是那样的傻姑娘啊!   同性也好,小孩子也好,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人这样深深地爱过她。   温妮特突然觉得,戏剧舞台上出现的海誓山盟、流亡、命运、希望、悲怆,再到一对情人坟上的鲜花,没有什么不好的。   碰撞后的车辆停了下来,温妮特没有回答雪莉,用力一脚踹开变形的车门,单手拿着枪,另一只手环抱着雪莉,防止狙击手的二次射击。   “为什么?”雪莉问道,“为什么要这么护着我?”   “啊……谁知道?我只是觉得,该这么做,所以就做了。上帝总会给我这样愚钝的家伙启示。”   温妮特笑着答道,血液从她的额头上流下。   “好,我不问,你受伤了。”雪莉又说。   “没关系,只是蹭破了点儿皮。对我而言,分分钟就可以痊愈了。”   她说着,朝远离车辆的方向推了一把雪莉,端举起手上的狙击步枪,对准方才子弹来源的方向。模模糊糊的镜面当中,有一个黑影正站在那里,与此同时,也对准了她。   如果是已经发射了的子弹确实没办法,但只是枪口对准的话,她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回避。   她的身体,就好像一个精密的探测仪器,知觉宛若进一步得到提升进化为了小说中直觉般怪异的本领。温妮特确切感受到,她被瞄准了,但对准的部分不是头或胸部,而是肩膀。   想让我失去战斗力吗?   这不是黑手党的手段,他们更愿意从尸体上扒出消息,何况,她的汽车已经损毁了。   这么一来——   “FBI吗……”   温妮特再三思考,只能得到这个结论。如果说是提前锁定了这场黑手党家族们的宴会,布防在周围,抑或是观察打入黑手党卧底的动向,还算说得过去。   她做了个简单的判断,目标所在的大楼并非是最佳的几个狙击地点,可以看得出对方非常匆忙,像是闻到气味才赶来的猎犬,并非早就匍匐等待。如此一来,组织内部有卧底的可能性就大幅降低,说明大概率是个预料之外的事故。   真不知道运气是差还是好了。   砰!   赤井秀一再度开枪。   这次,他不得不感到讶异。   “居然预判了我的射击意图,这个戴面具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 093 化妆舞会(落幕)   精度很高……   温妮特粗略判断,距离快要超过七百码,能做到这个水平的,大抵是精英中的精英,且水平不亚于姬露希。像这样水准的敌人,她还是头一次碰到。   这般长的距离,她没办法瞬移到对方身边,用枪抵住他的脑袋。   这么一想,温妮特就更生气了,怒火得不到宽恕,迅速朝着黑色的深渊蔓延。   首先,保证雪莉的安全。   温妮特不顾正目光炯炯盯着她的雪莉,开始降低重心迅速奔跑。一辆高级黑色轿车朝她撞过来,在临近的一瞬间,她藉由保险杠一个翻身,宛若镜像之后的跳水运动员般落在,轿车的车顶。   驾车的黑手党成员见了,满脸惶恐,接着左右摇晃方向盘,试图将车顶的温妮特甩下去。   然而,他的做法完全是徒劳的。   温妮特将身体固定在车顶,掏出柯尔特,弯曲手肘,倒着持枪射击。   砰!   砰!   砰!   三连射。   连续发射的子弹集中在一点上,饶是防弹性能极佳的前窗玻璃也无法阻挡。   子弹穿透玻璃,贯穿了驾驶者的头颅。   温妮特一个旋身,蹬踢击碎侧面的玻璃,跃进正在行驶的汽车内,一脚踢掉副驾驶座上男人举着的手枪,出拳直击他的喉咙。   压在尸体上的温妮特快速旋动方向盘,在公路上来了一个U形飘移,待车辆停下后,她把两具尸体踹出车子,转而奔向雪莉的方向。   那名盯上她们的狙击手,此刻也早脱离了原处,   她把车停在雪莉身侧。   “快上车!”她说。   雪莉接住温妮特的手臂,被拉到驾驶位上。   接着,雪莉叹了一口气说:   “你真是疯了……失败了你会死!”   “我不会死。”温妮特答道。   “是的,你总这样认为;但事实就是,你受伤了。”雪莉发动车子。   “不要再说了,我们先离开。这里马上要被包围了。”   “擦一下眼睛。”   她把手帕丢给温妮特,白净额头渗出的血已经渗透面具流进了眼睛里。   这时,摩托车的引擎声传入温妮特耳中。她看到载着姬露希的贝尔摩德,在雪莉驾驶的汽车旁停下。   “你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任务结束了,我们撤退!FBI的猎犬摸了过来,他们少有这么迅速的时候。”   雪莉听了贝尔摩德的话,调转了车子的方向,不过由于座位调整不到合适的角度,她开起车来十分生涩;姬露希瞧见,从摩托后座上跳了下来,拉开汽车的门,让雪莉带着温妮特到后座上去。   “我来开,”姬露希低声说,“你照顾她……”   温妮特做了一个满不在乎的恣意姿势,提起她手里的枪,“我没事,姬露希,只有看起来吓人。”   姬露希抽刀,一瞬间将它架在温妮特的侧颈上。   “你已经开始迟钝了。”姬露希面无表情地说,把刀抽回来,“雪莉是对的,你需要休息。”   “不要紧!你想想吧,我是知道你不会杀我,才懒得躲的……”   然后她又对转到后座上的雪莉说:“我非常清醒,只是皮外伤,你应该看得出来。”   温妮特又强调这一点,她并非抱持逞强的心思,这样的伤势还不至于影响到她的行动,她不想雪莉过于纠结这点,在她看来,这是试炼上的一个小波折,如同羔羊被划开皮毛——就是这般微不足道。她是个成熟的杀手,尽量少做涉险的事,即使涉险,她也能靠着神的启示规避最糟的结果。   她从未萌生死志,也不会随便舍己为人。   “姬露希,枪借我用一下。”   她夺过姬露希携带的AK,检查了填弹数,然后降下车窗,朝着窗外架好。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停在公路上的黑手党成员死活不再重要。他们会被FBI的人逮捕,服刑数年,而捞他们出来的人也已经不在,掌管厄拜琉斯的人将发生变化;温妮特盯着那辆试图并行的奔驰,当它进入射击角度内,温妮特直接射穿轮胎和油箱。   四五秒后,刺耳的爆炸声响起。   温妮特发觉雪莉总在用余光打量这一切,对着这片火焰铸就的地狱,还有燃烧罪恶的不灭之火。她想到雪莉的可能产生的变化,一时间有些发怔,雪莉纯净的笑重现在她的心头,纯洁如百合。这种感情缓慢地变得浓烈,保护欲站了上风。   在她思虑的时候,贝尔摩德与姬露希并驾齐驱,按照计划的撤退路线远离现场,前往厄拜琉斯的总部。   这时已经是深夜。   贝尔摩德收到艾维莉娜的联络,几人来到她原本的别墅,瞥见一副被翻得凌乱的景象。   “事情解决了。”贝尔摩德说道。   这对艾维莉娜是个好兆头,她热情地招待了她们几个,不久后,科恩、基安蒂、雅克和爱尔兰也跟着过来汇合,相当于余兴的放松环节。   艾维莉娜拿出她珍藏的酒,分给组织的成员。   不过没有果汁,温妮特小姐给雪莉倒了杯水。   一栋大得夸张的别墅。   温妮特还是保持之前的观点,美国不管什么东西都造得很大、很宽敞,弄出一副空虚的华丽感,即使是普通居民,房子也建在市区的边缘上,如同独栋的小别墅。温妮特有点狼狈的样子被基安蒂呛了下,本人则是毫不在意,甚至喝了口低度数的利口酒。   温妮特小姐不喜欢酒精,那会让她的感觉变得迟钝,但是迟钝也有迟钝的好处,像现在的这个时刻,迟钝是好的。既没有城市的喧嚣,也摒弃掉这个令她不是很自在的环境。   雪莉坐在远处,没有看向温妮特。   她虽然想要帮温妮特处理一下,但这个场合,她如果那么要求了,任谁都会联想到她们两人间建立了什么关系。   既然本人都坚称无事,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就只是相信对方。   雪莉忍耐的时候,贝尔摩德突然对艾维莉娜讲道,“有处理伤口的东西吗?”   “是我疏忽了。”艾维莉娜说,“请跟我来。”   “雪莉,”贝尔摩德挑眉,“帮爱碧丝稍微处理一下。”   “我是研究员,不是医生。”雪莉假意拒绝。   “那好吧……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贝尔摩德一瞬间捕捉到雪莉动摇的目光,笑眯眯举起她的袖珍手枪,“你最好听话一点。”   “好吧,看在这杯水的份上。”   …… 094 你爱我   贝尔摩德跟在后面,等待艾维莉娜找到医疗用具,把爱碧丝和雪莉单独留在房间内;她以交谈为由引艾维莉娜离开房间,在临近泳池与落地窗位置,点了一根细烟。   “我们不管收尾工作,想要待在组织里,你必须展现你的能力,”贝尔摩德说,“发展势力、敛财,或者是别的野心,那都不重要。除了和泥参会的接洽外,协助组织运输药材,包括南美上的一些半军事驻地,你需要组建一个海上贸易公司,和组织的药品公司进行贸易协作。这些事,有人会来协助你,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当然,我会证明我的价值。”   “证明?不!你需要的是,不能出半点儿差错。”贝尔摩德接着说,然后移步。   艾维莉娜想到刚才的状况,不由问了句:“放任那个研究员自己没关系吗?看起来,她对组织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她不敢做什么。”   贝尔摩德叼着烟,没有再吸,说完这句话,转过头去。   雪莉拿了医药箱,给温妮特的伤口清创。除了背部磕得有点严重,其他伤口只是层破了点皮,把表皮的血泡拭去过后,再简单放上一块纱布,清理的过程就差不多了;这比她预想当中的伤轻太多,因为当时温妮特替她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冲击,恐怕是心伤大于实际。   房间和别墅整体比,显得特别小,两人靠得很近,仿佛寂寞的心也靠得更紧。温妮特到现在也没有更换一件合适的衣服,黑色的塑身罩衫和比内衣强不了太多的短裤,裙子几乎完全损毁了,她坐在一把矮小的安乐椅上;在她的背后,黄色的墙纸衬托着金色背景;镜子里照出她被纱布叉开的像蝴蝶状的银蓝色发丝,耳尖露在鬓发之下。   “安静下来后,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雪莉说,“你不应该老是弄伤自己,像刚才的状况,我一同承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雪莉讨厌这种单方面拯救的做法,为了把一个人拉进光明,而独自坠落深渊,世上没什么更加愚蠢的事了,甚至不如两人都能得救的天真。   尽管事态不像她心里想的那么严重,但似乎已经印证了,当面临更大的危机、后果更严峻的状况,温妮特恐怕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这么做。   “也对,但我一个人承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温妮特说,“如果你想和我一同承受……”   温妮特由座位上坐了起来,翻动抽屉,外露式梳洗台的水管,窗户,各种地方。   期间她破坏了一个针孔摄像头,和一个录音器。   “那么就快一点长大吧。”这么做了之后,温妮特温和地说道。   “怎么,你还把我当成小孩看待?”   “用看待来说不准确,”温尼特接着说,同时抬头看向天花板,眨了眨眼,“即使心灵不成熟,年纪一到,也就不是小孩子。我早承认,你与幼稚无关了。”   “哎!还不是一样?是教士爱说的陈词滥调呢!我在你的面前,又何必拿别人的标准来判断,是你自己在纠缠不休地烦恼吧。与那已做了禁忌事,却还在告诫自己是错误,又为自己寻找借口的教士们,又有什么不同呢?还是说,你到现在都不承认……”   温妮特有点声音颤抖:“我没有。”   雪莉转过头去,免得温妮特看到她嘴唇上的微笑,她感觉到温妮特完全落入自欺欺人的境地,觉得笑意无法按捺住了。   “说再多也是徒劳的,你在用‘虔诚的灵魂’欺骗自己。崇拜并热爱上帝,那真的是你的目标吗?如果耶和华真的有赋予你使命,定然是让你从迷眼的黑夜中走出。”   温妮特颤动着嘴唇,似乎打定主意终止雪莉的话,但却找不到合适的打岔言语。   雪莉又在隐喻什么?她把我比作神甫,又把她比作热特律德吗?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和雪莉间不是那样不对等的关系,她也没有刻意要将信仰带进雪莉生活的意思。   如此一来。   是在影射她已经动心了吗?   纪德的《田园交响曲》对教士来说,不是个好读物。温妮特感到脸颊如火烧,又感到一股被地狱之火灼烧的痛楚,伴随在她身边的橘色恶魔再一次成长了,因为她无法否认。   温妮特感觉自己也仿佛听见了那声祈祷文——   上帝啊,我要感谢你,你向聪明人掩饰的,却揭示给卑贱者!   可对聪明人来说,他们都心知肚明,却遮遮掩掩。雪莉虽总说她笨,可雪莉清楚,她很精明,能理解一切含沙射影的言语。它们就像是一袭箭雨,将她渴望遮掩的帷幕撕裂。   幸福的人以爱的辐射,向周围撒播幸福,而她们两个的周围,并不是光芒或者田野百合花那般美好的东西;她的灵魂藏匿着黑光,雪莉则是打开了黑色的匣子,要把她拴住的部分释放出来,又有哪里好呢?她完全不理解,雪莉为何朝这深渊迈步。   “你爱我。”   雪莉说。   “可是,不止是你,我也爱世上心灵纯净的人。”   雪莉才不上这个当,她又说:   “不,不是。你在撒谎,你真有爱过别的?你只是被教会了去爱那些,可你不爱。”   “至少我怀揣怜爱,我……”温妮特辩解道,但声音不坚定,声调也越来越小,“可你还……”   “呵!你总在找这个那个的藉口。”她颇为不耐烦地说道,把温妮特放在摇椅的手掌扣住,“但是,你其实比谁都清楚,你背德的心思。我知道,有许多事情你不想让我接触,怕我被更多沾染,组织的黑暗或者其他。你想带我到日本那个平和过度,让我和姐姐团聚……”   雪莉的声音贯彻一贯的低沉和冷静,但温妮特听出了微弱的颤动,像一口气想要说完太多的话而缺少气力般。   温妮特不敢看雪莉的眼睛,她说:“即使没有我……”   “结果谁知道?”雪莉用大拇指滑动温妮特的眼角,那里出现了一颗晶莹的水珠,“但你不要把我的幸福建立在虚假的平和墙壁和无知上。”   “我……”   …… 095 告白   “别打断,让我说下去。我不需要你建立一个舒适的襁褓,我不是非得‘幸福’不可。我情愿到你的身边去,了解你的罪恶,分担你的苦痛,你不是一个人,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相处的这些日子,我思虑了许久。呐,我不害怕充斥着黑暗的环境。温妮特,别把你沐浴过的阳光投影在我身上,好吗?”   “但是,远离这些总归是好的。”   温妮特感到一阵心慌意乱,这段话宛若一道思想的奔流,让她把持不住,产生畏惧。雪莉从未如此鲜明地倾诉她的心绪,每个音词,都如含羞的花瓣收拢着,而这次,仿佛季节一到绽开争艳的花朵,不做半分遮掩。正是这般反差过后的话语,才有神枪般的穿透力。   “远离,”雪莉说道,“好啊,你得伴我一起,不管是逃跑,还是增添罪恶。”   温妮特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时候也许装傻糊弄过去才是正确的选择,像现代玩梗、转移话题,可场面是这么严肃,这比在圣堂前说胡话还要困难。她恐惧说出什么奇怪的话语,颤动彼此间的关系。她一想到自己用这双沾染罪恶的手触碰雪莉,内心就荡起一片恐慌。   “你在颤抖,”雪莉抱着坐着的温妮特,角度上,她好像才是大人的一方,“若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想我不会高兴。”   毫无疑问,雪莉拿出了勇气。换做她平常,无论言语和态度都会更委婉、晦涩,但温妮特卡在烦忧中,像一艘摇摇欲坠的船只,哪怕只是看起来,不安就在她胸腔中回荡。   “你只是没有看见阳光下的美好。”   “那就不看,”雪莉回答,“很简单的问题。人类可以在阳光下快乐的生活,恶魔不一定,你如何能肯定我不是后者?”   雪莉微笑着。   温妮特本想说点什么反驳她的观点,但是勇气像灰尘一样聚集不到一处,她笨拙地辩解:   “你不是,我肯定你不是。”   “你又在讲这种话,牧师小姐。我可不是那种爱晒太阳的小猫,鲨鱼可是有攻击性的。”   “人类的法律、道德,上帝的法则都不……”   允许两个字未能通畅地吐出口,温妮特小姐瞪大了眼睛,她的目光当中夹杂着哀求,面前的一幕究竟是否为她所祈求的结果,仿佛已经成为一个没有答案的论证。她感到呼吸、恼怒、心跳、思考一致放慢,所有的拐弯抹角都变成一种徒然,变得毫无意义。   近乎灼伤嗓子的吐息。   温妮特的表情如同默片定格的画面。   她觉得只有灵魂出窍才能形容。   当触感逐渐远离,思维的传导才姗姗来迟。   “雪莉……你认为我的爱有罪吗?”   “如果你不是在念小说的句子,那我该纠正你……是我们的爱。”   “那么,该怎么样呢?”   温妮特突然发觉,她的声音有些滞涩,像是染料遇上油,无法渗透出喉咙。   “只要你无法割舍,其余的,再怎么想也没意义。”   一字一句都像是钻进她的心坎内。她的犹豫、她的畏惧、她的不安,如破损的墙面被刷上新漆,彻底被掩盖下去。她的双臂朝下,眼睛朝下,嘴唇也往下抿,仿佛为了挽留那迷醉、短暂的感觉。   她瞧见华丽鞋子上的玫瑰花结,瞧见自己的脚趾在缎鞋里不安地微动,到底,她叹了一口气。   义务和道德的话此刻都显得虚伪,默默无闻的奉献精神也不在考虑范畴,她再言其他,只会像海潮般盖住雪莉的这片赤诚。   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弄明白了自己,”她说,“我会顾及你的心情。”   雪莉没有再多说话,只是长时间紧紧搂着温妮特,温妮特一点儿抵制的动作也没有,她就如幽深、美妙的黑夜般静置;两人间没有再多的动作,等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两个人分开,雪莉转过身吹口气,像是要吹落手臂上粘着的头发。   温妮特则看向窗外,空气清冷,月光照进敞开的窗户,她不由开始回忆和雪莉相处的时间,她们相处的时间总是夜晚,浮现一种氤氲的联想。   “我该走了,你就留下休息吧。”雪莉说。   留下温妮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激情总伴随着冷静,如同音调的起伏,一阶一阶变化,她的浮想联翩也一样,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经过无神论的熏陶,她的信仰并非坚若磐石,不过罪孽的概念放到俗世当中同样是共通的,它们作为约束力伴随每一个人,包括爱,一并受到了局限。   然而她不能将这份沾染了罪孽的爱从胸腔的这颗心拔出去,如果要这么做,就只能将这颗心一并拔出。她一直以为时间的沙漏才是沉淀爱的唯一途径,可事实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和雪莉相处的时间有多久呢?无疑是短暂的,不论她出于怜悯、共情还是其他,事实就是她爱上了雪莉,背离所有“正确的”,站在深邃的黑暗中眺望。   有那么一个时刻,她真将希望寄托于主,希望祂能引导她、认可她……认可她的爱是神圣的。   “走投无路的傻瓜才会信教嘛……真是胡话,糊涂极了。”温妮特嘟囔了句。   她无心休息,稍微活动了下身体,就回到人员齐聚的大厅。不过,享乐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当她回到大厅不久,差不多就到了撤离的时间。她看得出所有人对艾维莉娜的不信任,这个结果也是理所当然,但是——   回去的话,岂不是和雪莉单独相处?   她不禁抿了下嘴唇。   然后,她立即用牙齿咬了一下,用疼痛驱散无端的浮想。   “坐我的车回去,”贝尔摩德提议,“怎么样?”   “摩托车,可是……”   温妮特面露难色,还有雪莉需要考虑,除此之外,她对摩托车实在有些排斥。   “雪莉,你也一并来吧。我有话对你们说。”   贝尔摩德没等温妮特说话,走进别墅的车库,开出一辆亮黄色的德托马索跑车;期间,温妮特和雪莉站在并排上,她的心不由收紧。   “上车吧。”   ……   ps:还欠24章。 096 要我来温暖你吗   跑车的座位只有两个,惹得温妮特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啊呀,让她坐在你腿上不就好了,”贝尔摩德笑道,“毕竟只是个小不点。”   温妮特被动坐到副驾驶上,她心里忐忑着;雪莉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压在温妮特的怀中。尽管夜晚清冷,温妮特却还有股在业火中焚烧的感觉,鼻尖渗出汗水,然而,与躯壳相较,她的思想陷入躁动奇想之中。   温妮特以有些神经质的节奏颤动着手指,悄然的。   “贝尔摩德,你打算说什么?”她问。   “怎么,不叫我大腿舞舞女了?”贝尔摩德戴上墨镜,露出别有意味的笑容,“这是加入组织后的‘成长’吗?”   “那你呢?不是不想被我如此称呼?”温妮特反问,   “嗯,我倒是很想要和你亲昵交谈一番。”贝尔摩德点烟,烟雾像航迹云般向着后方流逝,“毕竟马上就很难有那样的机会了。”   “你们前往日本的时日定下了,十二月二十六日傍晚。”   “你和雪莉将会乘坐一位组织成员的轮船前往日本,他的代号为勃艮第,是船的持有者。这些等你们上了船,就会知道,等到了日本那边,琴会过来招呼你们。”   “啊,那个高帽男!该死的!”温妮特小姐冒了句英国国粹。   她对琴酒可谓是半点儿好印象都没有,且不说站在被监管者的立场,光是上次雪莉受他欺负的事,就足够温妮特小姐把他记在小本本上了。   “你还是好好和他相处比较好,”贝尔摩德提醒道,“被那种男人盯上可是够呛的。”   “我明白了。”   温妮特小姐深得阳奉阴违的精神,就算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也不妨碍她诅咒那个高帽男。   “那么……我的出场时间就到此为止了,熬夜可是女人的大敌。”   贝尔摩德在距阁楼一段距离的地方放下她们两个人;温妮特抬起手掌告别,转头就听见雪莉含有鼻音的笑声。   “怎么了吗?”   “没事,”雪莉说,“就是不知道,特地选在圣诞节之后有什么用意呢。”   “圣诞节嘛……”   由于对时间和节日的感知很混乱,所有的节日,她几乎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见预兆的。每逢圣诞节,她会做枫糖饼送给其他人,还有稍微做点小装饰。   阿丽莎修女是古板的个性,没有布置圣诞树之类的心思,在圣诞节狂欢不是值得提倡的事情。如果是稍微极端一点的,像“耶和华见证人”他们,甚至完全不庆祝圣诞节。   美国是怎样的习惯呢?   吃火鸡?   不,就算雪莉生活在美国,恐怕也不会专门庆祝节日。   “不过,总算可以平息一阵了,不是吗?”雪莉说道。   接着,她又靠近温妮特一点,相互握手。   “嗯,马上可以离开这里了。”   温妮特原想要说“马上可以见到你的姐姐了”,但在出口前改变了话语,她不知道自己出于怎样的心思,妒意?不安?万一过程不如想象中顺利,给予雪莉太多期望也不是好事。   “不需要重复,温妮特;你最近总心不在焉,只不过看上去比以前更加坦率就是了。”   听到这话,温妮特笑逐颜开,她若是闷闷不乐,情绪也会传递到其他人身上。按她的幸福理论,幸福终归是传递的东西。“是的,亲爱的雪莉。”她说着打招呼的话语,但里面还隐藏了其他的心情。   “这一次,我得好好准备惊喜才行。所以,上次的失败就忘记它吧。”   温妮特小姐搓了搓手指,兴高采烈地嚷道:“我来下厨好了!你肯定想不到,我的厨艺有多么精湛!”   “精湛?”雪莉摸了摸后颈,“确实想不到。”   “我会吓你一跳的。”   “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等着瞧吧,亲爱的雪莉;这次我定要扭转你的偏见,让你高兴得合不拢嘴。合格的杀手,总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底牌。”   雪莉打了个哈欠;她牵着温妮特的手走在路上,心想多半尽是些甜食。不过她的牙齿并没有什么问题,偶尔吃些高甜的食物也没关系;她放慢步调,盯着自顾自鼓起干劲的温妮特,深深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你的服装很奇怪吧,”雪莉说,“就这么走在大街上很惹眼,而且很冷吧?”   温妮特还穿着露出肚子和膝盖的作战服,她笑着说,“反正街上没什么人。”   “有一个在意的人,就在你的面前。”   闻言,温妮特动作霎时有点扭捏。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石砖铺成的陈旧街道上。再走过半条街,就到了她们居住的阁楼,街上多了些她们离开时没有的东西,彩色的小电灯装饰在街灯和各个角落,盖过月光的存在。连那些从住户窗户爬出来的藤萝,都闪亮亮的,街道仿佛变成一片电子花园。   “那……毛毯借我?”温妮特俏皮眨了下眼睛。   “啊呀,是要我来温暖温暖你吗?”   雪莉笑着揶揄她。   温妮特小姐哪里经受过如此露骨的词句,脸刷刷的变了色,本来在寒风中白皙的脸孔,萃出一抹的淡淡的红粉,在灯光下额外显眼;雪莉看见,不止是脸,就连耳根、肩膀都泛起淡淡的桃红,在有些昏暗的光芒内显得妩媚和诱惑。   咦,这算暗示吗?   温妮特小姐两眼呆呆,忘记眨了,只有步子在机械地变动。   “这有什么吗?之前,好像次数还挺多的?”雪莉用手指按压温妮特的指沟。   “嗯,好像是……”   她应着,除此之外说不出其他的话。不过至少知道没有敏感的意味,她真想给自己浇一盆冷水——低温的空气都没办法终止她烦忧的思绪;再稍微瞥向雪莉,正亭亭玉立地走在她身侧,之前把她当小孩子看的时候,就完全没有这般感受。   怪极了。   温妮特把视线纠回正前,压着眉弯。   “你还是赶紧换一身衣服吧,如果发烧就不好了。”雪莉说,“不过,日本倒有‘笨蛋不会感冒’的说法。”   谁是笨蛋啊!   …… 097 乱言醉吻   温妮特小姐为了不被当成笨蛋,一回到阁楼就换了身温暖的衣服。   带有茸毛的连帽衫套在外面,作战服就当做内衣来穿。   捎带清理了下沾有泥土的身体,之前的行动中,她变得有些灰头土脸。但她一想到雪莉对那样的她做了那样的事,就抓起头发,把脸浸泡在冷水当中。寒夜的冷水还算给力,温妮特小姐觉得整张脸麻掉了,对欲望的需求也在急剧下降。   但是,她的脑袋还是不太清晰,也许是酒的缘故。   她走出盥洗室,瞧见雪莉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报道”新闻台的男主播读着头条标题,是FBI逮捕知名黑手党人物的事件,人脸虽然没有出现在摄像头上,但温妮特清楚就是今夜中的某个家伙。   “看来袭击我们的人也许不是黑手党,FBI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雪莉看到温妮特走过来,随口问道。   “据FBI透露,黑手党因利益分配不均而产生混战。目前,位于三号公路上的黑手党成员均遭到逮捕,没有发现市民伤亡,现在我们连线采访的记者……”   电视机内继续发出主播的声音,雪莉开了一罐罐装咖啡,喝了一口。   “总喝这种东西不好,今晚你会睡不着觉的。”   “没有它我也一样精神,在夜晚的时候,何况今晚发生了许多事情。不过,软绵绵的狐狸玩偶也许有助于睡眠。”雪莉拿着迷你抱枕,慵懒地讲道。   温妮特的头从电视机前抬了一下,咕哝着走到雪莉的身侧,一下子把她手上的咖啡罐抢到手里,然后一大口灌进喉咙;雪莉怔住,她不知道温妮特要来哪一出,“这样你不也睡不着了?”。   和自己冲泡的咖啡相较,罐装咖啡的浓度要高得多,对雪莉来说,摄入咖啡只是习惯,她平时有注重保养健康。   “嗯,在别墅里的时候,就已经睡不着了。”   雪莉瞧见温妮特的脸颊红通通的,咬着嘴唇的模样就好像闹别扭的小孩子。这让雪莉想到街上圣诞老人的装饰品,脸蛋也总是红红的,有时候甚至还会手上拿了一个酒瓶;真是个笨酒鬼,她嗅到温妮特口齿间刺鼻的酒味和利口酒的柠檬香,用爱怜不已的手势抚摸她的头发,让温妮特坐在她与沙发的扶手中间。   雪莉有意挤压温妮特的活动空间,“啊呀,什么原因呢?”   “原因……啊,原因,可太难为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了……”   温妮特的声音有些激动,说话声音少有变高,最后的音节非常嘶哑;雪莉的手臂绕过温妮特的后面,环着雪白的颈部,把温妮特向她的怀中靠拢。随后,她看到温妮特闭上双眼,仿佛在自言自语一样:   “雪莉……”   怪不得在回来的路上,温妮特仿佛情绪很高昂,说了不少话。现在她想起来,那个时候酒劲可能就上来了。   贝尔摩德究竟给她喝了什么啊?   雪莉有点头痛。   且不说十五六岁不到喝酒的年龄,她面前的温妮特显然没有醉酒的自觉。   “好好,我在。”雪莉用安抚的语气,把斜侧着身的温妮特放在她的肩膀上。   尽管体态上温妮特大了她一圈,但脸颊还是非常孩子气,有点儿婴儿肥,她自己则是面部轮廓非常明显,再过个一年半载,她有信心看起来比温妮特成熟。   “为什么?”   她听见温妮特的呢喃。   “因为……”   再把难为情的话语讲一遍,有点困难了。雪莉想,反正温妮特一早醒来就会什么都忘了。   “因为我爱你呀!”   雪莉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的口吻就像个浪荡子。她斜着眼睛看温妮特的脸,在橙黄色的灯光下,氛围是到了。   她的脸好像是夕阳火烧着的天空,闪动的双眸仿佛白日最后的一抹光亮。   雪莉盯着。   温妮特晕乎乎地回答了:“我想早就是那样了……”   她以为温妮特还会谈论些什么,但只是闭上双眼,显得宽大的拖鞋被纤长、白皙的脚面甩掉;温妮特反转了身体,白色的散发毛茸茸披在肩膀和后背上,一只腿藏在另一只的后面,形成油画常见的裸画姿势,她一只手按在雪莉的跨间,匍匐着向上瞅着雪莉的脸颊。   雪莉不由咽声。   “你也会有羞涩的一面呀!”   “你醉得厉害。”   “醉?没有,酒精可是魔鬼!你知道吗?我常常看见酒鬼在农场上大肆喧闹,他们清醒的时候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一碰酒精,就像被爱伤了的姑娘,寻死觅活……要是真出了意外,他们就得葬在教会,有亲人的还好,没有的……”   “开始说胡话了。”雪莉抓着额发,很是苦恼。   温妮特却用嘴唇吻她的手,然后,深吸一口气:   “有股神秘的力量,把我的生命变成了你的俘虏。你知道吗,你有多矛盾?外表是小孩子,想法却是透彻且富饶,还天真过头,狠不下心对待我这个监管者。”   “我知道,”雪莉说,“可能我们有点像。”   “只是共感的错觉,我们一点儿都不一样。就好像你在走上台阶,而我在走下台阶;你爱鲜艳火热的颜色,而我却在蓝色中寻找蓝色;你并没有逃跑或者反抗,我却身不由己地跟着你走了。然而我每时每刻,都越来越感受到自己其实在做愚蠢的事,并且享受那些愚蠢的事。”   “面对你,我怕靠得太紧,结果也舍不得离你太远;我走进这间休息用的地点,你就在房间里等我,甚至愿意为我准备食物,在知道我是去做什么的状况下;我就像个遇难者,被你的旋涡卷入了……从前没有法律,我就那么活着;后来有了戒律,罪孽便复活……”   “潜藏在我心中的那个我,却是死了。”   雪莉听得耳根都软了,这简直和肉麻的告白没什么两样;这么滑头的温妮特,是被酒精掉包了吗?   在温妮特的手掌开始抚摸她的脸颊前,雪莉俯身,攥住温妮特的腿部,用力一掀。   温妮特的小腿压在她自己的肩膀上,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态;雪莉扣着温妮特的踝骨,感受到细嫩皮肤下的凹凸不平——骨头的形状美丽极了。她微微用力,使得腰身和腹部几乎重叠了。她的眼中,是一个纤瘦,迷人、柔韧的女子,惑人的外表始终流露着一种令人迷醉的纯净,细长而柔软的睫毛垂着,脸上细嫩的肌肤红透了。   即使不是出于欲念,也会让人难以控制想要吻她的脸颊。   但雪莉只好转过身去,缓缓放下温妮特的脚踝——   “上帝对你说,时间已经不早了。”   ……   备注:去掉三无,加点恶堕,加点邪魅,自行脑补   温妮特.jpg   ps:想看吗?未成年(指角色)达咩! 098 圣诞夜   “居然这副样子,真是怪透了。”   雪莉揉了下胸口,心脏一直躁动个不停,她深深吸一口气,倒了一杯盐水。   躺在沙发的温妮特有些不省人事,雪莉找了根饮品附带的吸管喂她,因为咸味,温妮特微微皱起眉头。   雪莉喂温妮特喝下盐水,又拉起她的胳膊撑起她,想把她带到床上去。   “比我想象中还要轻,谁知道她能一拳打晕一个壮汉呢?”   雪莉感觉到温妮特的不安分,她几乎要亲吻她的下巴。   “别闹……”雪莉嘟哝了句,旋即又懒得说了,“和醉鬼交流,太愚蠢了。”   “圣诞节……惊喜……”   “居然还想着这个。真是个傻姑娘,这种日子过不过根本就没差别,惊喜的话,还有比今天更大的惊喜吗?”   雪莉喃喃自语着,把温妮特丢到床上,再给她盖上毛毯。   微笑着看了一会儿温妮特的睡脸,雪莉把电灯关上,指间捏着一根用法语印着“爱情”的小火柴盒,把煤油灯点亮,读了一会儿书后,她掀开毛毯的一角,钻了进去。   隔日,雪莉是被吵醒的。   当她睁开眼,阁楼内已经变得亮堂堂的,只有她躺下的位置窗帘被拉上。她打着哈欠坐起身,发现毛毯以她为中心盖着,转头一看,瞧见温妮特聚精会神地为阁楼摆上圣诞节装饰,包装用的塑料袋弄得满地都是。   像橱柜边缘,还有餐桌等显眼的地方,她都摆放上许多不同形状的圣诞老人。   基督徒和圣诞老人……   雪莉稍微感觉怪异,还有一点让她在意的,昨晚醉成那样的温妮特,起的比她早,看上去也比她精神。   她瞅了眼阁楼原装的破旧钟表,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   踩着有些宽大的拖鞋落地,雪莉悄声走到客厅,瞧见墙面布置了小小的雪中森林布景,白绿相间的松树,在温妮特的装饰下有些折皱。   毕竟凭她的视力很难分辨得出来。   “怎么样,雪莉!”温妮特拿着带天使光环的唱诗班人偶,走向她。   雪莉看到温妮特对布置圣诞夜兴致这么高昂,自然不好说丧气话,“挺不错的。”   在她看起来,温妮特就好像是跑过来寻求夸奖的白色狗狗。   “你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温妮特微微歪了下头。   “我一直都这样,”雪莉说,“和我相处就要习惯这种事。你该告诉我了,还有什么准备工作没做?”   通过交谈,她知晓温妮特没买圣诞树,而是用圣诞球和亮片装饰了个小盆栽。要是真的搬一株树回来,太显眼,她们也没有容纳它的院子。   零食非常丰富,牛轧糖、薄荷巧克力、考好的蛋糕胚、芬兰巧克力球、太妃糖、水果软糖。   雪莉惊了片刻,马上就反应过来,家里面有个极端的甜食份子,连冰箱里的橘子酱也得到了全新的包装。   “今天交给我来就好了。”温妮特说。   “重要的是,参与感。”雪莉把围裙给温妮特系上。   “呃……”温妮特缩着脖子,安静等待。   锅里的油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一阵烟雾。   “温妮特,有一件事,我希望你明确回答。”   “什么事?”   温妮特像害怕热着的油锅似的,双手紧巴巴握着把柄,雪莉以这种口吻开头,在她看来是件罕见事。   “你昨晚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温妮特手抖了一下。   “昨晚……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额,该不会又惹你生气了,我道歉,那时候我晕晕的……”   刚说到这儿,她忽然惊叫一声,雪莉从后面抱住了她。   “没有,”雪莉搂抱温妮特,“高兴还来不及。”   雪莉感觉到温妮特胸口扑通扑通地跳动,心满意足之后又返回餐桌上拼盘。   “喔,喔……这么一回事啊。”   锅里的香肠糊了温妮特也没有想起来,只是讲着没意义的话,试图遮盖自己的尴尬,和漫出的小心思。   雪莉把所有的窗帘拉上,点燃了温妮特买回来的蜡烛,放置在每个角落。   仿佛从氤氲的烛光中能瞧见昨晚温妮特红透的脸。   “还没好吗?”   雪莉走到温妮特跟前,温妮特正要转身,差一点撞了个满怀。   “啊,雪莉……已经好了。”   “你还弄了个烤箱回来?”雪莉听见提示声,才注意到。   “嗯,说了我要露一手!”温妮特戴着隔热手套,从烤箱里拿出枫糖饼。   “香是很香。我想,该不会甜过头吧?”   “我有斟酌用量。”温妮特摆好拼盘,又拿了一叠餐巾放在旁边,像是等待评委打分似的坐在对侧。   “嘛,当做早餐的话,甜饼确实很合适。”雪莉说,她瞧了眼餐具,“你还买了筷子回来,还是两双,你不用刀叉么,还是说你已经吃过了?”   “哼哼,这可难不倒我。”温妮特甩了一句,然后流畅地用筷子夹断一块糖饼送进嘴里。   “啊呀,果然以前有用过。”   “呃……”   “被猜中心思的表情。”   雪莉微笑着又夹了一块,送到温妮特嘴边。温妮特开始有点不明所以,扭捏了下,一口吞了下去。   用过餐后,温妮特又掏出一卷录影带。虽然电视机老旧,但功能搭载得很齐全。   看到温妮特把录影带装好,雪莉抱着热可可问:“什么电影?”   “应该是讲爱情的,老板跟我推荐的。”   “爱情片……不会太无聊了点?”   “呃,年轻的女孩不都爱看这个?”温妮特缩了缩双腿,按下遥控器。   “你爱看吗?”   温妮特摇摇头。   “我也没什么兴趣,嘛,如果是文艺到神经质的程度,我说不定会稍微欣赏下。”雪莉悠然说道,然后靠在温妮特的双膝之间,神情自然地闭上眼。   “雪莉,你……”   “反正屋子里很冷,这样不也挺好的?”   “但是……”   “嘘,电影开始了。”   温妮特缄口不语,她看电影几乎靠想象来复刻场景,以听声音为主。   雪莉打了个哈欠。   “与其说是爱情片,更像是家庭伦理剧吧?像是上了年纪的无聊女人热衷坐上一整天看的东西,你确定不是被耍了?”   “啊这。”   “一生收藏了五个戒指,可真是风流。”雪莉讽刺道。   电影讲了女性歌手的风流韵事,因为种种情况和初恋分开,每次对方都会送她一个戒指,但到最好却无缘再见,而女性歌手又有了好几次新的恋情,进而怀念的故事。   “你想学她吗?”雪莉又问。   “上帝教我们要忠贞。”   温妮特小姐信誓旦旦。   …… 099 进击的雪莉   电影看到傍晚时分。   雪莉能感觉到两个人都不擅长娱乐活动,大抵是宅在室内的个性,如果她不主动讲话,温妮特就总闷头闷脑。   她估计,即使作为一个牧师,温妮特也只是习惯与人打交道、而不是乐于打交道。   “你啊,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做点什么呢?”   “我么,照顾花草?”   温妮特说话有些不确信。   放到上辈子还能看看动画、玩玩游戏,但居住在教会的这辈子与它们几乎无缘,对流行音乐的审美也转到了赞美歌上,非天主教徒,她却也爱听万福玛利亚,偶尔也有听弥赛亚之类的清唱剧。   “还有就是读书和锻炼吧。”   温妮特小姐觉得这是很健康的生活。   没有太值得细说的内容,她想,雪莉的生活一定也是枯燥无味。不是在学习,就是待在充满药品气味的实验室,对着刺鼻的气体打喷嚏,要是不时刻紧绷着神经,或许还有组织的人从旁敲打,拿粗鲁的事来威胁她。   九成九没有过过像样的节日,内心总是孤独凄凉。如果她再不细心一点,雪莉肯定会微微一笑,所有事就略过去了。   “太乏味了,”雪莉像看穿了温妮特的心思,“我和你可不一样,我会骑车出行,也会采购想要的时尚物品。”   温妮特就当是这么一回事。她的忙碌并没有停下来,晚餐是她最考究的准备,虽然她不清楚雪莉的生日,但觉得她肯定是在个寒冷的日子出生的。   因为总是无表情和冷笑。   她在烤出来的蛋糕上涂上红莓果酱,绘出一片红色玫瑰,又妆点了十来个草莓。又做了琳琅满目的食物,切好的火腿和抽象画似的色拉,以及一只在肚子里塞了香料的烤火鸡。   一早嗅到香味的雪莉,感觉非常不可思议,如果温妮特有这样的手艺,对她料理的夸赞就很耐人寻味。   “温妮特,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谦虚和藏拙?简直像个顽固的东方人。”   雪莉帮忙摆盘,看着色香味具备的食物,她不由蹙眉,当温妮特准备完善后向她走来,又闻见一阵柠檬的清香。   在烤肉的边缘,还特地加上了柠檬片。雪莉拿了一个草莓放进口中。   “肉有点烤焦了……不是谦虚,在刀工和装饰上我还算擅长,味道就不好说了,修女总训斥我这点。”   “你该不会别有企图吧?总让我给你准备餐点。”   如果是料理苦手也就算了,明显温妮特很擅长做饭。雪莉又尝了口沙拉,她觉得,这里面应该有心意什么的。   “嗯,企图已经很明显了。”温妮特看向蛋糕。   雪莉也注意到了,“拿玫瑰画一个爱心,真是少女呢。”   雪莉觉得时间真是个磨人的东西,趁着温妮特没有防备、半夜三更刺激她、吻她很有趣,因为平时就那般容易羞涩了。   温妮特不知道雪莉在想什么,她嫌弃餐刀太钝,直接用匕首给火鸡进行了迅速解体。   总量对两个人来说太多,坐在烛光的下面,氛围有点像是人们常说的“烛光晚餐”,只不过并非刻意营造出来的浪漫气息。温妮特觉得,雪莉似乎不喜欢墨守成规的浪漫,就和她性格一般,只有出其不意能让她莞尔一笑。   但被出其不意的人,却总是她自己。   譬如,刚才雪莉将她嘴角的奶油吃掉,似乎正在拿调戏她当做乐趣。   温妮特小姐觉得这不是个好习惯,但又拿雪莉无可奈何。在那些惹人羞怯的事情上,雪莉总显得自然、无所顾忌,仿佛“打破常规”对她来说才是常规,俗世的观念完全无法束缚到她一样,仿佛她的背后有一双自由自在的双翼。   一而再,再而三,次数变多总有习惯的时候。当雪莉靠在她的怀中,她的身体也不像雕塑那般紧绷。她会轻轻触碰雪莉的发丝,露出柔和的表情。她记得,每当季节变换,红叶、落雪、蝉鸣、池塘里的荷花绽开,坐在院落里的她就会露出相似的表情。然而一方是短暂的,另一方却是长久,并想让其变作永远。   当温妮特想要进一步轻抚。雪莉反身把按住温妮特的手腕,她身子一抖,衣领露出白里透青的肌肤。雪莉就好像要悄声耳语般,在温妮特耳边吹了口气。   温妮特一个激灵,身体抖动,颈部一甩一甩,但她被雪莉压住,动弹不得。   柔嫩的胳膊宛若一条锁链压着温妮特的锁骨。紧接着,那双清冷的晶蓝眼眸由上而下俯视着她。雪莉半推半就,双手撑着布面,把她的视野全部占据。   她的身体感受到切肤的震撼,如同被瀑布冲击一样,体会到了短暂的、激情的爆发。   但只是短短的瞬间。   她知道,雪莉虽然从不按常理出牌,但却不会做有悖于原则的事情。她见过很多那样的人,他们的态度越是随便,对准则的要求就越病态。   “你知道吗?你的动作简直就在引诱我。”雪莉用手指滑动温妮特的侧颊,面颊上挂着侵略的笑容。   “我有琢磨分寸。”   “我也是,不然你可惨了。”   “惨?”   “我对人体的结构可是了如指掌。”   “咳咳……”   温妮特干咳两声,她的腿被雪莉举起,脚踝就压在雪莉的肩膀上,再加上感觉自己的样子不成体统,她干脆把脸扭转过去。   “我觉得你穿洋装非常合适。”雪莉说。   温妮特感觉话题有些跳跃,尤其是从刚才的过程扭转到现在的情况,她连忙收束身体,重新坐起来,惹来雪莉不高兴的一瞥。   这让她觉得,雪莉清冷的目光中夹带着进攻性。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流露,温妮特觉得雪莉也像明月升起一样光艳照人,不过尚处于一个不完整的阶段,距她成长到饱满还有不短的时间。忽略到还不成熟的部分,光是略含忧伤的眼神就令人感觉心荡神迷。   “我、我去洗澡。”   “要我再帮你擦身体吗?”   “不、不用了!”   …… 100 登船   温妮特在浴室里捶胸顿足,平息好一阵才洗完。   她还未换衣服,雪莉就走进来,如视作惯例,毫不慌张,顺便把浴巾丢给她。   夜晚一阵平稳,温妮特原本还因为雪莉睡在旁边而多想,但雪莉很快就睡着了,往她怀里钻了钻。   圣诞夜结束,第二天她们醒来时间已经很晚,把昨日剩下的食物稍微加工一下,时间就一点一点儿地过去。到傍晚的时候,温妮特收到邮件,打开一看是张讲究的卡片,上面用花体字写着邀请的内容——乘坐豪华邮轮前往日本,参加一场名画展出。   请帖上注明了可以带朋友、亲戚一同参加,另外还附带了一封信。   信是以格莱斯顿·爱德华的名义写的,他自称是杜兰特集团的总裁。对她的称呼是董事的继承人,意思是说布里奇持有整个杜兰特集团绝大部分的股份,作为董事长一样的存在;这来自于布里奇的另一个身份,尽管他没有改新的名字,但这对一位神甫来说是有损形象的。   温妮特很快理解到,爱德华就是贝尔摩德提到的勃艮第,而她的设定是布里奇的亲生女儿。   但凡瞧一眼他的照片,就会认为是天方夜谭,尽管布里奇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但他是那种方正、严肃的美,不了解他的人,甚至会觉得他稍有些粗犷,她不止一次听到居民们说。两个人长相大相径庭。不过没有人会无聊地调查这种事,甚者信中还有一张法国的身份证,上面有她的照片,不知道贝尔摩德什么时候弄的。   温妮特会说法语,阿丽莎修女在世的时候总用法语和她对话,口音上没有大问题,不过细节的地方还是很容易出现纰漏,所以她仍然是乡下的牧师——设定上如此。   法国人姓莫里亚蒂也显得奇怪,于是又有了新的设定,移民。   温妮特懒得感怀这一圈套一圈的操作,之所以乘坐轮船而非飞机,也是一个提前坐实她身份的举动,哪怕她表现得粗俗且贫贱,只要有股份继承人这一层身份,就跻身进富豪的圈子。   杀手难道不是越不起眼越好吗?   温妮特搞不明白贝尔摩德的用意,她想要的只有一个栖身的小教会罢了。   傍晚时分,她的手机又响起。雪莉正在百无聊赖喝着已经变温的咖啡,她最近喜欢喝速溶咖啡,说淡薄的香气很不错;圣诞夜的时候有许多安排,到了节日当日,两个人只是非常慵懒地度过。   平淡温馨是最难得的。   “我去拿些东西,明天上午十点我们要去乘船,有需要携带的物品,最好提前准备一下。”   温妮特叮咛了声,顺手拿了把伞骨弯折的旧伞。   快到白日的时候才突然下起雪,之后就一直下个不停,细小的雪花缓缓铺成一层银纱。温妮特不喜欢下雪,尤其是白天的雪,雪的漫反射让她的视力雪上加霜,碰到湿滑的地带还可能摔倒。   这属于经验无法判别的内容,她再敏锐也难以捕捉到。   她找到贝尔摩德在置物柜存放的包裹,里面有件英伦风格的服装,风格上宛若学生的制服般,白衬衣搭配马甲格子裙,领口下面有一朵蓝黑色的花饰,形式上很正式。甚者,贝尔摩德还为雪莉准备了衬衣和外穿的墨色长裙,这让温妮特觉得很是疑惑。因为贝尔摩德不止一次表态,对雪莉的不喜。   里面还有一把方便携带的袖珍手枪。   贝尔摩德的贴心让温妮特感到不好意思。给雪莉弄一身合适的衣服,这该是她来准备的事情,现在反倒令她有股坐享其成的怪异感觉。回去的路上,她左思右想,值得携带的,除了救赎日记,就只有红宝石和阿丽莎修女留给她的念珠;阁楼里虽然还有许多与两个人有关的回忆,但要带上几乎是不可能的。   返回的路上,她买了一块蛋糕。到阁楼的时候已经过了饭餐的时间,但两个人用餐比平时要晚,所以都不是很饿。   温妮特在小蛋糕上插了蜡烛。   “这是哪个婴儿的生日啊?”   雪莉惯例吐槽了一句。   “对了,雪莉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答案是十二月一日,这和她心里打趣重叠。果然,雪莉生在一个不那么温暖的日子。   “你呢?”   “不清楚,不过每逢圣诞,修女会给我小小庆祝一下。”   “难怪你那么有干劲。”   温妮特认为,她有干劲的原因,并不是自己想要过生日。   由于第二天要出门,夜晚显得格外安稳。她们准备好为数不多的行李,在附近的咖啡店吃了早餐。似乎是因为服装的正式,咖啡店的侍者格外拘谨。雪莉也夸赞了她一声,说她就像英国广播公司近代剧里的角色,温妮特则觉得雪莉像个千金小姐,毕竟气场太过于强烈。   仿佛不管穿着什么,本人都能够驾驭自如。   用过餐,她们散步了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便乘坐出租车来到港口附近。   邮轮的模样比温妮特想象中还要气派,个头大到视野无法完全收纳。临近时间,等待登船的人数量却不是很多,和她印象中总挤得满当当的客运船不同,队伍排得松松散散,每个人都盛装打扮,俨然流露着一股“上流社会”的氛围。   这对生活清贫的温妮特小姐来说,完全是另一个领域,顺带还激发了她的仇富心理,和买了顶遮阳帽、态度自然的雪莉不同,等待中途,她就开始神游天外。   “祝两位女士旅程愉快。”   不止有帮忙提行李的船员,在入口舱的位置,还有专门设置的柜台,就连装饰都精雕细琢。   在拿到带有号码牌的舱室钥匙,温妮特与雪莉跟着提行李的船员,经过宽阔的左舷甲板,下到位于二层的豪华船舱。   空间和装潢如同豪华的酒店,雪莉把行李塞进前柜里,坐到丝绒的床铺上拍了拍。   “你还傻站在门口做什么?”雪莉打了个哈气,然后走到电视旁的置物柜前,拿起白色的信封。   温妮特才跟着走过来。   “傍晚六点的晚宴邀请,上面注明了你的名字,看来你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考虑到温妮特眼睛不好,雪莉说道。   …… 101 电影研究社   船舱内设有冰箱,饮品可以随意取用,还配备了棋类游戏。   温妮特与雪莉下西洋棋打发时间,结果让雪莉倍感意外。这让她知道温妮特是个棋类高手,换了围棋还是以她的失败为告终,发现怎么也无法战胜温妮特之后,雪莉抛下残局。   “怎么也赢不了你。”雪莉喝着她的罐装咖啡,“温妮特,你闷不做声是想看我出糗吗?”   “没有啊。”   “在进行对抗类游戏前,你该说明一下自己的水平,这令我没有半分博弈的乐趣,仿佛被你抓在掌心里玩弄一样。”说完,雪莉走向盥洗室。   温妮特其实不是擅长棋类,只是擅长揣摩别人的心理,棋类是其中的一种体现。依她对雪莉的了解,看出雪莉是偏向步步为营、蓄积进攻性的路数,并且喜欢孤注一掷。   她想,现实中的雪莉可能没有相应的决心。   越是和雪莉变得亲密,她就越能察觉到那覆在坚强外表的柔软和脆弱。   雪莉独到的敏锐,恰恰说明她的情绪活跃。   雪莉洗了一把脸,坐到温妮特的身侧,探出身子近距离打量她,“你好像不开心?”雪莉又补充,“明明少有地赢了我?”   雪莉倒不是胜负欲强烈,倘若她不挑起上下起伏的话题,温妮特就显得有些无趣,她想让她打起精神来。   “谁都有擅长的内容,还有不擅长的。”   “那看来,你对肌肤之亲很不擅长呢。”   说着,雪莉抬起温妮特的下巴。   “不要再戏弄我了。就傍晚的事,我已经感到很头痛,什么晚宴,估计又是一直站在桌边,像听市长讲话一样难受。任务中也是,到食物端上来,足足站了半个小时,我还没吃上一口,就得把目标一个个崩了。如果没有什么参与感,走个过场还好,要是真有人端着酒杯来找我,那我可糗坏了,我参加过最大的集会,就是小镇居民在室外举行的圣诞派对。”   “你的忧虑,有些多余。”雪莉又把手指向上抬了抬。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温妮特的样貌都是如主角般出彩,只要她出现在集会中,不明所以的人多半会猜测是哪个影视剧的杀青仪式。   “我绝对适应不了,光是呼吸都不顺畅。”   “有我在身边,会不会好一点?”   “啊……我想会吧。”温妮特不由自主地瞄了眼雪莉。她的目光与雪莉炯炯有神的蓝眼睛相遇时,一种疑似心虚的感觉弄得她心头扑通乱跳。   雪莉泰然自若送来重视的目光,那眼眸甚至携着安慰,像一只慵懒的白猫。   雪莉的毫不掩饰总让她感到慌张,她更习惯应对委婉的内容,就好像解谜游戏,蜿蜒而循序的过程。温妮特缩了缩身体,雪莉的身形又迫近一些,把手臂搭在她的肩上。   举动只停留在暧昧的阶段,雪莉谨慎的个性,令她从不冒进。温妮特在床上绕动,不一会儿,放在床头柜前的内线电话响了。   雪莉接了电话,里面传来工作人员午餐准备完毕的消息。   她和雪莉往餐车的位置走去。   “没什么好紧张的不是吗,那边,有好几个和你差不多的家伙在喔。”   “确实是蛮奇怪的组合。”温妮特朝雪莉指的方向看去,有几名年轻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坐下。   温妮特猜测是因为有送餐服务,所以不少人选择在自己的舱房内用餐,才使得整个餐厅有股空荡的感觉。   餐厅的装修风格是混合着巴洛克的现代风格,有几分向法国风情靠拢的感觉,是常规的那种宴会厅,晚宴也是在相同的位置举办。天花板上有个大吊灯,平台上有一排小吊顶灯,每个餐桌上都摆放着玻璃杯。   雪莉找了个双人位坐下,举着菜单,招呼侍者点单。   温妮特对复杂的料理名了解甚少,每当雪莉报出一个名字,她就觉得云里雾里,像什么玫瑰色杏仁塔,她很难形成具体的印象,换她来的话,要么硬着头皮点,要么就得问到底是个什么菜。   当侍者离去,温妮特想要放松舒一口气的时候,又有新的客人造访。   是刚才围着一桌的年轻人。   走在前头的是位面相和蔼亲切的年轻女性,约莫十八岁上下,走路的姿势、以及步调,都给温妮特一种非常得体的感觉,她瞧见雪莉也抬了头,往女性那看去。   女性走到她们的桌前。   “冒昧打扰,十分不好意思。”   “有什么事吗?”雪莉用日语加反问回答。   “是这样的。”听见雪莉用日语,女性也改为用日语交谈,“我叫铃木绫子。”女性又看向她的同伴,“我们是同一所大学电影研究社的部员,打算在船上拍摄一段短片,但是演出的人数不足,于是上来询问,想知道两位对拍摄短片有没有兴趣。”   雪莉没有回答,而是使用法语对温妮特讲:“看吧,你的模样把别人引来了。”   温妮特虽然不清楚雪莉的用意,但她还是装出一副对日语不熟练的样子。她用法语回答:“我觉得冲着你来的可能性更高,我相信你在镜头前面也一样出彩。”   雪莉可不这么认为,就像西方人对东方很感兴趣,反过来也是一样。一个漂亮过头的西方人,光是把她拍下来,就是个好噱头了。   她伸了伸后背。   “她说她很感兴趣,把她借给你们用好了。”   铃木绫子并不是听不懂刚才的法语对话,正因为听得懂,她才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讪讪笑着看向温妮特。至于她身后的其他人就了解不到这一层用意。一名戴眼镜的女性和一个看起来轻浮的男性,已经开始高兴,说他们的剧本一定会获得成功。   温妮特自然听到了雪莉的话,也看到了雪莉眼神中小小的报复之意。和年轻人打交道,对温妮特小姐来说有些陌生,但是平常也有与陌生人交流的习惯,除了她从来没拍过任何东西这点以外,其他都算不上是大问题。   “真的可以吗?”铃木绫子又用法语确认了一下。   “out of question,lady.”   温妮特小姐又改口说回英语。   …… 102 真假骑士(一)   “小姐你的视力……”   铃木绫子见温妮特的双眸缺少焦距,态度上仍旧拘谨。   对方这一行人应该有发现温妮特的视力不好。然而下意识忽略这点,又讨论起剧本的话题。这虽然能让人感觉到他们的活力,但却很失礼。也只是学生罢了,换成大人也不一定说话办事都能周全得体。   雪莉饶有兴致,没有表现出平时那副对喧闹厌烦的样子,莫不是很想看她在镜头前面笨拙地表演的样子?   温妮特心里打鼓,表面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敷衍了句:“没问题,我早习惯了,行动上和健康的人没差,无须在意。”   “绫子,她本人都这么说啦!”留长发的男人笑着靠近温妮特,用蹩脚的英语搭讪,“我叫太田胜,美丽的小姐,可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我是温妮特·莫里亚蒂,愿主与你同在。”   “真是个美妙的名字,有幸与您共进午餐吗?”   “很抱歉,”温妮特看着雪莉的侧面,“我和我的好友有约在前。这不是宴会,我想,你的朋友也会更喜欢轻松的氛围。”   温妮特礼仪式的微笑,表露歉意。   在教会居住的时候,祈祷、施舍、安慰伤心的人,种植园地,节俭,热情接待,克己为人,公益活动、锻炼、读书、学习充满了她生命的每一天。   尽管她已经脱离了这种充实的生活,但早已铭刻在她的记忆,成为她的一部分。   不过,她在组织、在雪莉面前,不爱用类似的方式与人相处,事实上善良的语言和行为,并不一定会影响出一个善良的念头。   温妮特对她的生活抱持一种怀疑,但面对陌生人,以往的习惯仍旧是最稳妥的。   站在中心的干练女性出来打圆场。“好了,太田,我们本来就已经打扰别人了,不要再留个糟糕的印象。”旋即,她看向温妮特,转而说道,“你好,我是池田知佳子,电影研究社的社长,感谢你愿意接受我们的邀请,用过餐后,我们可以到旁边的酒吧谈一谈吗?”和太田胜比,她的英语更加流利。   “好的,女士。”   “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铃木绫子表露歉意,他们一行人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温妮特轻轻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雪莉。但还没等她说话,雪莉抢先说道:“我说过的吧,你人畜无害的外表就会吸引那种别有所图的轻浮男人。”说完,雪莉拿起侍者送来的葡萄汁,倒在高脚杯里。   温妮特透过杯里和她眼眸相似的酒红色,注视雪莉。心想,还不是你把我卖出去的?   她有一点儿小抱怨。   雪莉摇晃着杯子,像是醒葡萄酒似的。“老实说,我后悔了。要是刚才的那个男人演你的恋人,我想,我会偷走你的手枪,然后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把他踹进海里。”   “呃,这会不会太过火了?”   “的确,前提是他不碰你……怎么说呢?那种态度轻浮的家伙,填在水泥里沉海应该是最好的归宿了吧。”   可怕。   “那……你来演主角?”   “这虽然是个不错的提议,但我的影像可不能流露在外,和你不同,我只得待在阴影当中。若让他们拍了去,刚才的死法可能会成真也不一定。”   “我就没关系吗,被他们拍了……”   “没关系,你自己也知道。有这样的安排,本身就是为你寻得一层明面上的身份。虽然你是个优秀的杀手,但日本那种和平国度,狙击枪射杀一击脱离才是最好的选择。比起你作为杀手的实力,组织更看重的……”   雪莉抛给温妮特一个眼神,像是要把问题一同抛给她。   更看重的是,策划能力与执行能力。   “唉,那可真遗憾。我很想看雪莉你的演出。”   “别傻了。这点自觉我还是有的,像我这样个性阴暗的家伙,站在聚光灯下也不可能成为焦点。何况,我不喜欢取悦他人的感觉。”   “如何说是取悦呢?人们会欣赏你,还有为你激动的人。”   “啊呀,单独为你一个人的话,我稍微牺牲下也没关系。”   “雪莉……”温妮特满脸无奈,觉得要说教雪莉完全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过去许久,侍者带着餐点摆在桌上,分量对于两个人很多,甚至有道菜需要在她们面前燃烧白兰地和樱桃;温妮特被卡尔森汤给折服了,说是里面有龟肉、淡奶油和雪莉酒。   “你的食量可真惊人,”雪莉看着空置的盘子,“医学已经无法用作解释了——肚子没有鼓起来。如果你不控制下,三十岁以后一定会变胖。”   “保持足量的运动,也许不会?”   温妮特看到雪莉的斥责眼神,感到有些心虚,很快下定决心要控制食量。“好吧,但这是偶然状况,它们有些过于美味。”   雪莉点头,“地道的法国厨师和德国厨师,外加上这艘巨大华丽的轮船,拥有者在世界也算顶尖的富豪了。”   温妮特小姐闻言,又把自己是股权继承人这点结合来看,某种程度上,她也是个身价过亿的女人。即使没有这一层,组织给的行动经费,也足够挥霍了。虽然这算是她养父的财产,但某种程度上也归属于组织,侧面体现了组织财力的恐怖。   她不禁猜测,组织拥有如此巨大的财力和武力,目的是为了什么。既然组织对雪莉那么看重,是不是说明雪莉研究的药物,非常重要,也许是用来治疗某种绝症?在故事里这算是个普遍情节,她认为这种可能性很高。   温妮特没有问。   雪莉从未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她以此推断,认为研究企划是组织的绝密之一,恐怕只有BOSS以及亲信能够得知。   温妮特原本还想要支票付款,却被告知一切是免费的,尤其是在听到她的名字之后,工作人员显得更为恭敬了,似乎勃艮第提前就打过招呼。   “那伙人已经往酒吧去了。”雪莉提醒了句。   “说起来……雪莉你为什么答应他们的请求?”温妮特认为雪莉从来不会做一时冲动的事情。   “那里面明显有个日本富豪的大小姐,现在是日本学校的寒假,八成是带她的同学来旅行的,而现在是返程。这艘船既然是通往日本的,代表极有可能有贸易往来。你在日本富豪上层圈子有认识的人,多露脸两次,你的表面身份就会更加夺目,给人强烈的印象,也利于你的伪装。刚才的女人叫铃木绫子,而铃木集团是日本数一数二的财团,理解了吗?”   …… 103 真假骑士(二)   自小就带到美国的雪莉如何对日本的事了如指掌?果然还是有在想念祖国,以及待在那个国度的姐姐。   尽量护住她姐姐的安全,温妮特暗下决心,她实在不想看到雪莉悲伤的样子。   离开餐厅,雪莉抓着温妮特的手,带她来到船上的酒吧。先前在任务中,温妮特来过酒吧一次,两者在布置上没有差太多,除了那些维多利亚的装饰以及亮堂堂的部分。与餐厅一样,酒吧也很开阔,不过,待在酒吧内的人反倒更多,许多人选择拿了酒到甲板上的露天座位上,边喝酒边吹海风。   内部的装饰朴实无华,整体为暗色调,半个长方形的吧台,以及分散在酒吧各处的座位。   餐厅碰见的电影社五人组,选择了一张围绕单桌的沙发型座位,特意空出来一侧。位置偏向于角落,是个不错的谈话地点。   其中戴眼镜的腼腆女性和自称社长的池田知佳子,对着纸本商量。   “你们来了。”瞧见温妮特和雪莉,池田知佳子打了个招呼。   她和雪莉坐在一侧,之后池田又向她们介绍,“我旁边的这位是上川敦子,和我一同负责剧本。比较敦厚的那位是高桥良一,负责道具和灯光。有点沉默寡言、温和的是角谷弘树,负责摄影。太田一般担任我们的男主角,女主角的话,我们本来想交给绫子,但她怎么说也不肯出演,让我们很苦恼。”   “因为我不擅长演戏,”铃木绫子解释道,“是单纯喜欢看电影而加入,所以帮不上什么忙。”   “没有那回事啦,铃木帮了我们很多。”   高桥良一鼓舞了一句,又看向温妮特和雪莉,“你们喝什么饮料吗?”   “两杯橙汁,谢谢。”雪莉主动说道。   “那我们先商量一下演出的事情吧。”   池田知佳子将两份文案交到她们的手上。   雪莉读了,微笑着对温妮特说,“这不是挺好的,几乎没什么对话和感情戏。”   “是啊,所以我们原来才想让绫子来演出,但她的个性比较腼腆、温吞,缺少那种身处在危机当中的感觉。”   “的确是。”雪莉赞同道。   “一个不错的逃生剧本,”温妮特总结,“这样的话对道具和拍摄都是很严峻的考验吧,还有后期的处理工作。”   温妮特看了剧本,讲的是很传统的逃杀故事,一群人从船上的豪华房间醒来。在迷茫的状态下,然后船上充斥着陷阱和武器,中间还有背叛的人选。   “虽然剧本大致上已经完成,但我们并不准备完整的拍摄下来,而是拍摄前半部分。”池田知佳子说。   尔后,她解释了原因,包括特效制作上的不现实,以及道具很大一部分都是借助铃木绫子的关系。这个短片也是为了展现她们电影研究社的实力,为今后的活动铺垫的阶段性成果。   池田知佳子和上川敦子都以剧本家为目标,角谷弘树是摄影爱好者,铃木绫子就有点大小姐的玩票性质。   温妮特清楚,如果没有绫子的帮助,这个短片根本没有拍摄的可能性,如此豪华的邮轮,真要用来拍电影,也是一笔巨额的支出,普通大学生根本没这个机会。   “那你就努力扮演好‘悲情女主角’吧。”   雪莉调笑道。因为温妮特的角色是被追杀的对象,一开始为保护恋人牺牲的男主角是幕后黑手,后来穿上船只上的仿制铠甲,开始进行追逐战。故事没什么内核,以复仇为主旋律,主要的特色在于氛围的营造。男主角的恋人由池田知佳子自己担任,这点也不用担忧。   “小妹妹,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么?”雪莉轻笑,“是旁边这位大小姐的仆人。”   什么大小姐,什么仆人,雪莉怎么这般折煞她啊?温妮特感到脊背发冷,然后她看到铃木绫子“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莫里亚蒂小姐,你就是爱德华先生提到的义女对吗?”   义女?看来无聊的设定又增加了。温妮特硬着头皮点头,她必须迅速接受现在的身份,更具体的内容,日后再来掌控也不迟。   “是。”   “他说在今晚的宴会上,会向我们介绍你。”   “不过我想,比起台面上的友谊,我们此刻建立的交流更加有意义。”温妮特回答说,“你觉得呢?”   “当然!”铃木绫子也觉得非常高兴,不以身份地位为前提的交往是她所向往的,而她面前的外国女孩同属于一个圈子。   “别把我想象成大小姐。”温妮特拿出阿丽莎修女送给她的念珠,轻声祷告,随后对铃木绫子说,“前不久,我还在一座乡下的小教堂里担任牧师。等到了日本,我还会从事同样的活动。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友谊,就需要你偶尔来看我才能维系。如果有苦恼,我会很欢迎你的倾诉。”   “我一定会前往的。”铃木绫子微笑着说。   这时,高桥良一拿着饮料回来。太田点了酒水,在几人的谈话中,温妮特了解到,他们刚刚二十岁。   日本的法律和美国一样,都限定饮酒年龄在二十岁以后,后者甚至是二十一岁。   她不禁想象了下雪莉喝酒的模样,之后会不会卸下无懈可击的伪装、流露出柔情的一面呢?温妮特觉得,等雪莉到了二十岁,她们可以好好庆祝一下,就像圣诞节那样。一联想到雪莉的年龄,温妮特才突然觉得时间还真是漫长,过惯了慢生活,对时间的体感也会变得模糊。   又讨论了一阵,她们定下拍摄的时间,就在今晚的晚宴之后。   温妮特也担保,她会向素未谋面的勃艮第请求,将船只上的房间借给他们来拍摄;另一方面,她也得知了,铃木财团和杜兰特一直有良好的合作关系,在日本有不少的项目,包括这艘船,也将会留在日本,进行活动。   结束对谈后,距离晚宴还有三个小时。   “我们先回去了。”雪莉喝光杯子里的柳橙汁,拉着温妮特走出酒吧,打了个哈气,“怎么,你还念念不舍,想要再体验一次醉宿的感觉?”   雪莉一提到那件事,温妮特便觉得脸颊发热。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有薄弱的印象,酒精真是个糟糕的东西,“不,我不碰了。”   “最好这样,你对酒精过敏。”   经由那夜温妮特的状态,雪莉分析道。   …… 104 真假骑士(三)   回到房间后,雪莉表示要休息一会儿。   温妮特没有困意,等雪莉睡下,她离开了舱室,准备到甲板上吹吹海风。正值下午,气温比较温暖,是个不错的时间点。   她拿了瓶矿泉水,来到分层、宽阔的甲板上,一路走到人少的边缘处。入眼处均是一片蔚蓝,即使看不清具体的线条,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一片震撼。   在她看海面的时候,有脚步的声音临近。   来者不是雪莉,是个中等个头的男人。她听见三脚架落地的声音,对方大概是摄影师。这里有什么可拍的吗?如果是为了海景,避开旁人才是更好的欣赏方式。   “打扰你的雅兴了,女士。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照几张您的照片?”   “我很想拒绝,先生。”   她侧过头,面前就是一处镜头,但这个中个头的男人没有拍摄,而是在征求她的同意。面对一个足够有礼貌、尊重的绅士,教士通常不会拒绝他们的小要求。   但温妮特不希望自己的相貌被多人知晓,尤其是面前这个男人足够专业的状况下。   男人把相机换了个角度,边调试边说,“女士,我猜你在担忧自己的照片被肆意传播。不过请放心,我不会那么做,如果您实在介意,我只拍背影也可以。这艘船上有许多庸俗的人,我们和他们合不来,对吗?”   男人以一种激发共感的口吻说道,他穿着一件紧身的白线衫,上面绣了一个像是纹章的东西,眉眼非常坚毅,年龄在三十岁上下。他的表情与语态,都阐明不是非这件事不可,整个人显得相当的温和。   温妮特又拒绝道:“很抱歉,先生。”   他将摄影机向上架设,“好吧,女士。我是奥狄斯,一个正准备到日本进行拍摄的自由记者。或许我们可以聊聊,排遣一下晚宴前的时间。”   奥狄斯等待答复。   温妮特同意了他的请求。她想,这或许让她对这艘船以及参与宴会的人有个简单的概念,不至于在晚宴上毫无准备。   奥狄斯微笑着,弓起身子,向高空捕捉移动的海鸟。   “奥狄斯先生,我认为爱德华叔叔不会让一位记者登船。这是一场很私人的旅行,不是吗?”温妮特率先说道。   奥狄斯笑了笑,按下快门键。   “我并不是以记者的身份登船。富豪们喜欢秘密,偷偷摸摸的记者会被他们当成是窃取隐私的老鼠。”奥狄斯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要是我为了钱,就不会跑去做这份工作了……我想拍的是风景和人文,两个月前我还在非洲的战乱国,但那里太残酷了,我在拍摄结束后只好灰溜溜窜到美国来。”   “上帝护你平安归来,先生。”   “感谢上帝,不过非洲人不信祂,也不会因为我是信徒而区别对待。好吧,女士,我是个恰好继承了遗产的幸运儿,我的叔父死在美国,他不仅是个富豪,膝下还没有子嗣。”   “我也是一样,先生。今晚,爱德华叔叔会重新介绍我。”   “哦,天呐!”奥狄斯笑了下,“我刚才还以为你是哪个小国的公主。你就和在空中翱翔的白鸟一样美丽,让一个老男人乱了分寸。”   “但我是个乡下牧师,先生。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感觉到惶恐,你能同我说一说吗?”温妮特把话题引到她想问的事情上。   “当然,女士。出现在这艘船上的,几乎都是杜兰特集团的股东以及合作伙伴,他们被允许携带朋友前来,享受不长不短的假期。”奥狄斯掏他的随身笔记本,从中间取出一张叠好的纸张,他把它交给温妮特,“这是宴会的邀请名单,我在股东的名字上做了标记。”   温妮特把名单贴到面前,在极近的状况下阅读。她确认了下来宾的名字,除去做了记号的股东姓名外,上面还有铃木董事长铃木史郎的名字,还有一些日本公司的实权者。“我很好奇,您为什么把他们的名字做上标记呢?”   奥狄斯注意到温妮特的眼睛。   “是我疏忽了,我该念给你听才对。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我决定放弃股东资格,但杜兰特集团禁止我向外人出售股份,所以我只能在集团股东里寻找转让对象。”奥狄斯解释道,“所以干脆拿这份目录当成名单,在里面寻得一个好买家。”   “原来是这样。”   “算是一种投机,卖得更好的价格,我今后的日子也会轻松很多。”   “祝你顺利,先生。”   “谢谢你,女士。”奥狄斯又提了一句,“那里面有几个不好相与的家伙,包括年轻人。他们原本都做起了股份重组的梦,可女士你突然降临了。那些不成熟的小鬼,可能不会很友善。名单里还有几个怪异的家伙,比如亚尔曼男爵,见鬼,我可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人。”   “我会注意的。感谢您的解惑。”温妮特礼貌道谢,“那我先告辞了。”   温妮特对时间的感觉还算敏锐,依她对雪莉的了解,这时候雪莉差不多醒了。   “和股东打交道,只希望他们不要惹了雪莉。”温妮特不了解有钱人的世界构成,可能有的彬彬有礼,可能还有继承了家业、孩童心性或者傲慢的人。这些不是她今后要打交道的人,显得无关紧要。   但是,雪莉不是吃亏的性格。   温妮特悄声打开房间,正巧碰见雪莉从浴室出来。   白色的水雾伴着身影掠过她的面前,视野吐出一个雪白无垢,再过个一两年,挂以纯洁美丽也不过分,就好像是上帝的田野百合花。温妮特不止一次听修女宣扬过的美丽。   “什么?”雪莉问。   “没什么。”   “我们没带浴袍那种东西,有点失策。”雪莉叹息一声,“按这艘船的速度,到日本大概要十天左右。”   “时间很久啊。”温妮特有点不好意思,如果没有她这档事,乘飞机可能一天抵达了。   “现代的船只普遍追求速度,这艘船明显刚建造不久,以杜兰特集团的财力,想必各种规格也是远航客运里的顶尖了。嘛,就当做是假期好了。”   雪莉不着片缕,从冷藏室里拿出牛奶。温妮特对这个场面还算熟悉,日漫里时有类似的情节。   …… 105 让我的公主完美亮相   “温妮特,帮我拿一下置物柜上的手提包。”   温妮特的动作明显拘谨,她远远地把包递给雪莉,仿佛前面是什么不可视领域般。对雪莉区别对待后,她就很难再转变为刚遇见时的轻松态度。   温妮特小姐觉得自己或许是个情绪很重的人。   “怎么那么大反应?”雪莉失笑,在她看来,温妮特有些拘谨过头,和古板的东方人没什么两样,像是从家教严格的天主教家庭里出来的。   “非礼勿视。”   “哦,孔子。你还涉猎真广。”雪莉有点惊讶。   “嗯,看书的兴趣很广泛。”温妮特随便扯谎,总不能把上辈子的事搬出来说。   “但是,你不管看谁,都和看商店里的假人模特一样吧?只有模模糊糊的白色,就算专门给你看,你也欣赏不到妙处。”   专门给我看?温妮特傻眼,感到口喉干涩,遑论还有“妙处”这个惹人遐想的词。她觉得雪莉哪里都好,就是说话总带刺,还有总调戏别人这点,需要改改,不然很容易引发记恨。   对待她倒是无所谓了。   性格保守些的温妮特,觉得雪莉总说这些话不太好,她又不是圣人,总会有些夹杂罪责的心思。   “那怎么一样啊?”温妮特反驳道,“看见不感兴趣的对象,顶多欣赏一眼,可要是喜欢的人,感触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是大白天说喜欢我咯,你真不害臊!”   温妮特哑口无言。   雪莉打开随身的手提包,从里面取出橄榄油涂抹在脸上。这么小就开始保养皮肤?温妮特在心里嘀咕,某个村姑小姐从小就是糙着长大的,爬树、打架样样都行,有段时间阿丽莎修女还抱怨,说她被布里奇养成了美国猴子。   但或许是天生丽质,她暂时还没有皮肤上的烦恼。   雪莉在脸颊上涂上橄榄油,更显得柔嫩腴润。   “比起盯着我看,你也许该考虑下用护肤品。”雪莉说,“嘛,我是觉得化妆品用不着了,你就保持这种气质挺好。”   哪种气质?温妮特小姐有些疑惑,不过她本来就对化妆兴致缺缺,牧师也鲜有那么做的,除非是大场合,可能稍微画些淡妆,让皮肤看起来更亮、有光泽些。   可雪莉才十三岁吧?温妮特觉得早熟是个双刃剑,小孩子就该有可爱的地方。雪莉对她的小心思不了解。   “你最好也整理一下哦,晚上不是要出席宴会?”   “嗯。”   温妮特走进了浴室,里面比阁楼豪华太多,有能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的浴缸。等下,两个人?温妮特小姐甩了甩头,她瞧见边上有未开封的指甲刷,于是一边泡热水澡一边修指甲。   等她熄了水,用毛巾擦拭身体的时候,门被推开。   “穿今天的衣服,还是这件?”雪莉进来催促。   温妮特瞧见一件轻飘飘的洋装,通体纯白,不由反问:“呃……它哪来的?”   “我买给你的礼物,怎么样?”雪莉侧举着,露出她的笑容。   “很好看,但是……”   “那就这一件好了,本来就只有两三件,也没什么可挑的。”雪莉直接帮温妮特敲定结果。   “那好吧。”   温妮特心里嘀咕。她没穿过这类的衣服,它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天主教唱诗班里的白袍,然而是战损版本。   “呼,我来帮你吧。”雪莉走到温妮特身后。   “呃。”温妮特不自然地缩了肩膀。   “这儿有一根白头发。”雪莉把温妮特的白发拔下来,冰凉的手指碰着脖颈。   温妮特感觉自己像是要冒鸡皮疙瘩。   “怎么分辨出白头发的?我的头发颜色难道不是白的?”温妮特说。   “只是你分辨不清楚,其实是偏亮的银蓝色……不过,不仔细看确实容易忽略。”   “银和白原来有区别么。”温妮特原本以为自己患有什么白头的病,看来是只是世界特色。   某个存在感很低的日记本,还好好待在箱子里,今天打开瞧瞧好了。她心想。   “怎么能一样,后者多半是病理性因素导致的。”   雪莉回答着,让后要温妮特坐在梳妆镜前的凳子上。她本来想要遮掩下前面,但镜子中倒映的雪莉眼睛通明。   这让她觉得,仿佛她们对类似情况已经习惯了,就好像和那些久伴的夫妻般,多了亲缘。可是,夫妻?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羞,尤其是雪莉就在她的背后,意识到那视线,便更不自在了。   雪莉一声不吭,伸手为温妮特梳头。然后又在她的脸颊上涂了些什么,温妮特也不知道,只是任其摆布。   “嗯,很完美。”   “唔。”温妮特对镜子里的发型感到陌生,“公主辫?”   “今天晚上,你难道不是主角吗?”雪莉反问。   把喜欢的人打扮得漂漂亮亮也有股成就感。这股奇异的感觉让雪莉感到陌生,老实说,以前她懒得思考生活的事情,购买商品更像是一种泄愤行为,打发时间做的,缺少一种主动性。雪莉觉得那样的生活方式太无趣,所以也想要积极改变一下。   至少,让温妮特感受到她的情绪。她看着镜中的人,觉得真有了荧幕上贵族小姐的感觉,尽管考虑相貌有些肤浅,但毫无疑问,她的温妮特处在顶尖的水准。   “虽然是,但是……”   “我想让我的公主完美亮相。”   温妮特被雪莉的话堵住了口。亮相什么的,怎么想对组织的成员也不合适,这让温妮特小姐有股担任间谍的怪异感,或许她该找雅克好好学习一下。但既然雪莉有所期待,她也要做出回应才可以,即使是复仇和犯罪,也得看到对象悲惨的样子才能愉快。回应相当重要,温妮特想。   “保持这个样子呆一会。”   温妮特听从雪莉的叮咛,等身上干得差不多,换上了雪莉准备的轻飘飘的裙子;面料温暖但单薄,仿佛没有重量,让她觉得不自在。但瞧见雪莉把她推到半身镜前感兴趣的模样,慢慢打消了顾虑。   还有对宴会的怯弱和踌躇。   这时候距离宴会不剩多久,过了一会儿,雪莉做好准备。   温妮特已经到门口等着雪莉。   …… 106 真假骑士(四)   她们前往宴会举办的餐厅。路上,温妮特不由偷瞄了两眼雪莉,由于就站在极近的身侧,她也能瞧清楚。修身的深蓝衬衣外加上黑色的长裙,使得雪莉更加成熟。有了印象的加成,雪莉的一举一动愈发成熟,散发着一股神秘感。   等到了大厅,她们找了处空闲的桌子,站在旁边,等待宴会的开始。   餐厅的氛围和白天截然不同,暖色的灯光与充满食物的麦香,以及淡淡的酒水气味,每个人都打扮得非常正式,一丝不苟地等待。这个过程中,有举着酒杯到处攀谈的人,也有孤僻一个人等待的。   “你们也来啦。”   电影研究社的太田胜上前搭话,后面跟着一众电影研究社的人,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男性和一位身材高挑、妆容华丽的女性。   女性走上前,温妮特得以窥见她的全貌;表情的轮廓有些傲慢,尽管画了成熟的妆容,但无法掩盖她年纪尚轻的事实。温妮特推断,她的年纪和铃木绫子差不多大。   “你好。”女性朝温妮特伸出手。   温妮特与女性握手。   这个过程,女性的表情发生了些微变化,仿佛有些嫌弃。   “你或许该保养一下它,它给我的感觉,好像一位男士。”女性低声提醒。   温妮特对此并不在意。单纯靠感觉,很难判断她的手是经过什么原因而生茧的;射击只是一方面,持握冷兵器,微小挫伤,还有在教堂里干活的影响。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小姐,自然也不会在意这点。   “谢谢你的建议,我是温妮特·莫里亚蒂。”   “叫我索菲亚就好。”索菲亚又说,“我们将来很可能是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看来是她误解了,温妮特并不打算把重心放在经营企业问题上。但她转念一想,索薇娅大概是被放到杜兰特日本分公司的人选。   不止拥有股份,还想要成为实权派,是个个性好强的女人。温妮特对她先前的举动也保持理解。   “握了这么久可以了吧?”雪莉用德语说道,见温妮特听不懂,她又换了中文。   这次温妮特听懂了,不过她的中文变得有些生疏,主要体现在口音上,“你到底会多少门语言呀?”   “谁知道?”雪莉耸肩。   她们两个人的对话让剩下的人感觉到云里雾里。温妮特知道,在这个时间点上,国际上对于学习中文还没有那么热衷,即使是日本人,除了攻读汉语言学的,大概也就能听得懂“你好”、“谢谢”、“小笼包”。   “是中文吗?”金发碧眼的男性很兴奋,顺带做了个李小龙的招牌动作。   看到他的表演,温妮特顿时生出种人畜无害的印象。   “你好,”他用蹩脚的中文说,又换回英语,“我是克莱德,两位美丽的女士。”   铃木绫子上前解释道,“这两位也愿意加入我们的拍摄中。”   八成是电影社的成员要求的。以铃木绫子的个性,可能不会提出这么唐突的请求。温妮特依次与她们问候,她瞥见雪莉拿起桌上的饮料,倒进杯子。   “镜头又要增加了,没有问题吗?”   铃木绫子露出歉意的微笑,把详情解释了一番:“社长说没有问题,只是增加了新镜头,人数增多,表现力也会增加。”   克莱德热衷于讨论有关电影的事情。期间,新加入的两人做了更加详细的自我介绍,他们都是即将成立的日本分公司的管理层。她一旦继承股份,就相当于杜兰特集团的董事长,温妮特觉得,很可能是他们得知自己参与了短片的拍摄才会那么爽快地答应下来。   在晚宴开始前,她们一直在商讨拍摄的内容和问题。   直到灯光发生变化,格莱斯顿·爱德华才走上台,他身边年迈的老者穿着管家服,帮他调试麦克风。   一个年纪大约在五十岁上下的瘦高老人,两颊有些削瘦,有股干练、铁血的感觉,小胡子修整得一丝不苟。   爱德华向来宾敬礼,一段简洁的开场白后,他用符合基督徒的方式,祝福所有的人。“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今天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我的好友,也就是布里奇·莫里亚蒂,杜兰特集团的最大股东。他在半年多以前不幸过世;他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在多年以前,他便将遗嘱托付于我,将其悉数财产交予他寄养在教会的女儿继承,也就是温妮特·莫里亚蒂小姐。不过,她目前只有十七岁,距离正式继承股份还有一段时间。”   “在此次晚宴上,我将向诸位介绍她。”爱德华一下子找到台下的温妮特,“请上来吧,莫里亚蒂小姐。”   就像小时候有把观众当成萝卜的解压法,温妮特小姐觉得反正也看不真切,就把所有人都当成是棉花糖;学着在教会里锻炼出来的端庄仪姿,温妮特走上台。   她首先用目光确认了雪莉的位置,再向来宾做教会的礼仪。   在这个档口,整个宴会场的灯光突然熄灭,引发了一阵骚乱。温妮特也不由产生了些担忧,万一雪莉被那些慌了手脚的人弄伤,就糟糕了。   骚动只持续了片刻,很快有人拉开餐厅窗户前的厚窗帘,让外面微弱的光线照射进来;爱德华对他的老管家说,让他联系船员,检查电力室。   紧接着,会场内传出干呕的声音。   旋即,一声惨叫声响彻了会场。   约莫十五六秒后,船只重新恢复了电力,宴会厅也恢复了亮堂的模样。温妮特再度往雪莉的位置看过去,确认雪莉模糊的身影,才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现场。   和刚才一致的女声喊道:“死人了!”   位置在餐厅靠近门一侧的角落,距离出口非常近。人群围绕着尸体散开。   爱德华(勃艮第)紧蹙眉头,他没想到自己就连这么一个小任务都出现差错。他要是惹得爱碧丝不快,处理上再有问题,说不准还会被按上一个办事不力的名头。   “卡特,你赶紧联络加拿大的警察,让他们派直升机过来。”   说罢,他又主动劝说乘客离开现场,到还未开放的休闲室等待;桌边的雪莉没有动,几个年轻人也留了下来,还有几个中年人。温妮特走下台,来到死者的附近。   “没有明显外伤,是中毒吗?”   温妮特正巧听到下午在甲板上遇见的奥狄斯的声音。   ……   ps:欠23章 107 真假骑士(五)   奥狄斯拿起一块白色手帕,捡起地面上的杯子碎片查看又放下,然后站起身来。   温妮特瞧见了,觉得奇怪。“难道您还是一名侦探,奥狄斯先生?”   “不,不过我觉得搞清他的死因,对我们的安全也有帮助。”他解释道,“作为一个常年环球旅行的记者,我偶尔也能遇见类似的事件,累积了些经验。况且,记者是好奇心旺盛的群体。”   这个时候,雪莉拿着装饰用的银餐具走过来,用叉子接触地面还没有干涸的葡萄酒。   “看来不是硫化物类的毒药。”雪莉吸了吸鼻子,判断道。   “没有杏仁味,氰化物的可能性也不高。”   “小姑娘,这很危险。”奥狄斯提醒了句。   这时,爱德华也跟着走了过来,他让管家卡特把周围的座椅移开,但奥狄斯反驳了他。   “爱德华先生,我们应该保持现场的完整性。”   “奥狄斯,你也来了。”他打了个招呼,制止卡特,“我已经联络了加拿大的警察,但他们说明日早上才能过来。哦,史丹尼真是个可怜的家伙,他以前和你父亲的关系不错……我已经不忍心看他痛苦的惨状。”   死者的身份已经明朗,叫作瓦格纳·史丹尼,是杜兰特集团的股东之一,但只是小股东,和奥狄斯的父亲一样,曾经他们还是不错的朋友。   奥狄斯露出悲恸的表情。   两人寒暄了几句,爱德华朝着在场人员说道:“你们赶紧也到休闲室,也可以回到自己的舱房,最好不要出门也不要和陌生人有联系,明日一早,加拿大的警方就会抵达。”   “不,爱德华先生。”奥狄斯再度反驳道,“我们应该先弄清楚这位先生的死因,以及推断出凶手的动机,这样才能保证其他的乘客不受侵害。”   “这……”   “目前可以判断是,酒杯里并没有常规性的毒药。”雪莉插嘴说道,“但无法肯定不是神经毒素。如果是,说明凶手早有预谋、准备充分。”   “从死者的表现来看,瞳孔明显扩大,死前有恐慌状态。双肩向里侧靠拢,很有可能是心跳过速,或许他还有心脏病史。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他死前恐怕还有痉挛症状。”   说完这些,雪莉云淡风轻补充了句:“我的志愿是医学,了解过许多知识。”   虽然不是多么深奥的知识,但现在互联网还不是非常普及,所以周围的人都表现出非常惊讶的模样。因为雪莉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小孩。   气场果然好强烈啊,温妮特心里想。   奥狄斯拿着手帕去掏死者的口袋,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奢侈品打火机和一包香烟。   他一边就这些物品放回原处,一边询问爱尔华:“请问,史丹尼先生的舱室是多少号?”   “卡特。”爱德华叫他的管家。   “史丹尼先生的话,住在207号房间。他并没有携带亲眷前来。”卡特回复道。   “没有携带亲眷,对吗?”温妮特确认道。   “是的,大小姐。”卡特清楚温妮特的地位,爱德华在先前就嘱咐他,让他把温妮特当成是爱德华的女儿来对待。   “这样的乘客还有几位?”   “没有携亲眷的,除了史丹尼先生。还有多塔克先生、亚尔曼男爵以及您面前的索菲亚小姐和克劳德先生两位。”卡特说完又补充道,“还有奥狄斯先生。”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该不会因为这点,就觉得我们可能和杀人案有关系吧?”索菲亚不高兴地讲道。   温妮特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这趟旅程本身是度假。的确会有一个人前往的旅客,但邀请函上特地注明了可以携亲戚、朋友前来,这会使追求体面的先生产生额外的心理倾向;使得独自前来的先生,要么是实在没有邀请的对象,要么是有特殊情况,还有一种就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   这只是广泛的猜想。   温妮特从犯罪者的角度考虑,如果凶手是个极为自信的人,他极有可能是独身前来;特地选在宴会上作为杀人场景,这个行为侧面反应了凶手的信心,不止如此,特地让他死在公共的视线下,如果不是手法的需要,有六成以上的可能性是复仇。   或者是,向所有人宣布,这只是个开始。   “我并没有这么说。”温妮特解释,“不过,一个一早就准备好杀人的凶手,带着亲戚朋友来船上的可能性很低,当然,他也有可能特地带了不知情的人,以作掩饰。”   “我和克莱德准备是准备到日本的公司赴任,所以没有邀请亲友。”索菲亚提了一句。   “我的话,是想要在船上谈妥股份的出售事宜。”奥狄斯也跟着说道。   爱德华也为卡特提到的多塔克先生进行解释:“多塔克前不久才离婚,被前妻敲诈了一大笔钱。他的子女在澳洲上学,这次跟我来是专门放松心情的。据我所知,他和史丹尼并没有私人恩怨。”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一位亚尔曼男爵。”奥狄斯提到。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爱德华不禁蹙了下眉头。他叫来卡特,在他的耳边低声耳语,弄得一行人把注意力放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亚尔曼男爵上星期去世了,继承他爵位是他的小儿子。我刚才向卡特确认了,来宾里确实有人使用了亚尔曼男爵的请帖,我想,那应该是他的继承人。”   温妮特也向爱德华说了声悄悄话,“你见过那位继承人吗?”   爱德华摇头。   温妮特隐约觉得亚尔曼男爵和这件事有联系,一个谁都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具体印象的人上了这艘船。   但她并没有明说,而是赞同了奥狄斯的观点。   “我们的确该到史丹尼的房间查看一番,或许能够找到什么线索。”   “但我认为,这些事该由警察来做。”   爱德华反驳了温妮特,“我们随意取证也有破坏现场的可能性。而且,酒杯里面没有明显的毒物,史丹尼又有心脏病史,也可能他突然发病,猝死。”   奥狄斯像一个侦探般,对着尸体沉思着。   “对了,爱德华先生。电力室是因为什么缘故出现了故障?”   “应该只是小故障,”爱德华解释道,“在此之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可能是迷糊的电工接错了线,船上有备用的电力系统,所以不太需要担忧。”   …… 108 真假骑士(六)   温妮特捕捉到细节,停电之前也发生过,很有可能是凶嫌的演练。   不过,凶手要如何才能将史丹尼的死亡时间确定在十几秒以内?   温妮特不具备仔细检查尸体的条件,但在奥狄斯的口中,尸体表面没有明显伤痕;听到雪莉的判断,她认为史丹尼的死因并非是毒酒,因为能做到这么迅速致死的,恐怕只有几种氰化物。   神经性毒物,发作的速度要慢上许多,除非死者是通过注射,很难短短一两分钟内造成暴毙。   “也许停电只是意外。”卡特补充道,“登船的所有宾客,都到场了,只有亚尔曼男爵因为身体不适,通过内线电话告知工作人员,他会晚些到场。”   亚尔曼这个名字被三番五次提到。爱德华也有些疑虑。他叫卡特到休闲室确认亚尔曼男爵是否在场,然后决定到亚尔曼的房间亲自去一趟。   “爱德华先生,请允许我们到史丹尼先生的舱室检查一下。”奥狄斯再次请求。   “如果能调查出什么内容来,相信也会减少乘客们的恐慌。”   温妮特表达了一同调查的想法。她对这个犯案凶手很感兴趣,一场游戏,被追逐者已经站在舞台上,那么也需要一个侦探或者正义警察来追逐。   晚宴上的杀人案,在温妮特看来,像是一种挑衅的宣告,如同舒伯特魔王的前奏般。   只是个开始。她认为凶手是想要表达这个。   爱德华看了眼温妮特。他觉得如果爱碧丝真像贝尔摩德所说,拥有敏锐的直觉与缜密的心思,破获这场杀人案应该并非难事。他自己也很好奇,这个继承爱碧丝称号的小女孩,有没有前任爱碧丝的水平。   “好吧。”   爱德华打算领路,他必须亲自参与、解决这件事,来维护他身为东道主的名誉。   “请问,我们也可以跟着去吗?”池田知佳子说道。   铃木绫子一副想要阻止她的表情,但她已经脱口而出;平时一副轻浮样的太田胜,则是面露惧色,不想去的模样。   “我也想看看这位‘临时’的‘侦探先生’,能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金发碧眼的克莱德有几分讽刺地说,他对别人就没有这种态度。   奥狄斯显然和克莱德相识。他问:“小克莱德,你的兄长还好吗?”   “当你背叛他的梦想时,我们就已经是陌生人了。”   这里面似乎有一段不愉快的回忆,众人没有在这件事上深入讨论,而是挪步向史丹尼的房间。   路上,雪莉走在温妮特侧面,细声轻语。   “怎么了,你要转行当侦探么?”   “不,”温妮特兴起地回答,“我只是对凶手感兴趣。很明显,凶手是刻意让他死在宴会上。”   “这么危险事,有什么可高兴的。算了,只要你别死了就好。”   雪莉戳了下温妮特的侧肋,表情慵懒。她虽然反感温妮特主动涉及危机的事,但这次无伤大雅。她能肯定,凶手一定会被温妮特的外貌所迷惑,哪怕用刀或枪指着温妮特,也会一个照面被反制。   谁能想到一个视力缺陷,相貌温顺、柔美的女性其实是个强得变态的杀手?   雪莉已经觉得凶手是个倒霉蛋了。   不过,温妮特未必会将凶手绳之以法。她觉得,按温妮特的个性,和凶手同流合污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由于爱德华将来宾安置在休闲室的关系,船舱内异常安静,只有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   抵达207的门前,爱德华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他让正巧回来报告的卡特找出钥匙串,将门打开。   之后,卡特管家说没有找见亚尔曼男爵。   奥狄斯走在前面。“房间内很整齐。”   他脱掉鞋子,走进宽敞的房间内部,其他人跟着效仿,站在房间内矮桌与电视机的中间。   温妮特看着奥狄斯检查起屋内的物品,他先是橱柜和桌子角落一带的地方。在确认没有异状后,他转而看向明面上摆放的物品。   其中,有一个药瓶一早就吸引了雪莉的注意力。   奥狄斯拿起药瓶。“这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治疗心脏病的胶囊。”雪莉提醒道,“但是我们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现救心丸一类的药物。要么是他认为自己近期的健康状况不错,要么是有什么外在因素,让他没能随身携带。”   奥狄斯闻言点点头,然后开始翻找史丹尼的行李。   他找到一个小药盒,主动拿给雪莉看。   不愧是天才研究员啊。温妮特看到雪莉优异的表现,心里感觉到一阵满足,马上又认为这种心情有点太小女生,她又把目光转移到案件上。   她相信雪莉和奥狄斯也发现了,药瓶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就在矮桌靠近沙发地方,再结合奥狄斯轻松将药瓶打开这点来看,在前往宴会前不久,史丹尼就服用过治疗心脏病的胶囊。   药盒安置在行李中,也就印证了雪莉所说的,史丹尼认为近期情况不错,而没有随身携带药物。   “确实是救心丸常用的样式,放在这样的小盒子里也容易随身携带,八九不离十了。”   温妮特跟着做出推断:“看来,因为疾病发作而身亡,这点可以排除了。”   “这样一来,”雪莉眯起眼睛,“大概率是那个人吃的胶囊有问题。胶囊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释放内部的物质,只要知道那个人平时服用药物的习惯,要他死在宴会上也不是难事。”   爱德华闻言,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麻烦把胶囊给我一粒,”他对爱德华说,转而看向管家卡特,“把它拿去检查一下……等等,我记得船上有活的食材,卡特拿兔子试试这个药。”   管家拿了胶囊,旋即离开众人。   得到“很可能是药物导致”这个结论后,跟在后面的年轻人们松了一口气。   “是不是有人调换了他的药呢?”躲在铃木绫子身后的上川敦子发出疑问。   “看来是这样没错了,”高桥良一附和道,“而且应该是近期不久调换的,否则没办法保证他会下午服用这个药物,而不是更早。”   索菲亚撇开关系,说道:“那么,就该找出和史丹尼在今天见过面的人吧?我可没和他说过话。”   “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先去拜访休息中的亚尔曼男爵吧。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温妮特见事情有了推论,便把矛头引向了那个神秘的男爵。   …… 109 真假骑士(无头尸体)   爱德华赞同地点头。“的确有必要向亚尔曼男爵确认一下。”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到休闲室集合吧。”太田胜舒了口气,他看向铃木绫子,“刚才铃木叔叔也非常担忧的样子,我们还是带着铃木回去好了。”   “那我们也走吧,看来是哪个和史丹尼有仇的家伙做的。”索菲亚抓着克莱德,后者讪讪笑了笑。   只有温妮特、雪莉、奥狄斯还有爱德华四个人留了下俩。   雪莉瞄了眼温妮特的表情,觉得她仿佛早有预料。   “你是觉得那个男爵有问题吗?”   “可能有,所以才要过去看看。”   雪莉揉了揉鼻子,说:“尽主动卷入这种麻烦事。”   “不过,他搞砸了你为我准备的亮相不是吗?”温妮特侧过脸,笑眯眯看着雪莉。   雪莉垫起脚尖,俯到温妮特耳边:“啊呀,现在开始会讲甜言蜜语了。”   “啊。”   “我可不是那么简单被迷惑的女人。”   明明就只是个女孩子,温妮特在心里暗道。   他们来到同一层的215号房间,爱德华拿着管家交给他的钥匙串,先敲了敲舱室的门。   “亚尔曼先生!亚尔曼先生,您在吗?”   爱德华一连喊了好几声,但始终没有回应和动静。他冲三人点点头,然后找到对应的房间钥匙。   “看来,你的直觉中了。有股血氧化后的味道。”雪莉吸了吸鼻子。   咔嚓一声。   门开了。   看到室内的景象,爱德华一脸惊恐。   温妮特下意识捂住雪莉的眼睛。雪莉稍用力把温妮特的手摘掉,像是在说“她不是那种会被恐怖景象吓得尖叫的女孩”。   房间与史丹尼那间布局不同,床边放了一张大桌子,靠墙摆放着一张沙发床,中间没有长桌,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无头尸体。   “这可真惨烈。”雪莉见状也吃了一惊。   血液像断头台执刑的现场般呈现波澜般的溅射,甚至溅到了小圆桌上摆放的砂糖罐和咖啡杯上。   奥狄斯一时间也怔在那里,似乎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吼叫,但从大喘气的状态,就能看出他其实只是强忍着。   爱德华见多了场面,对此只是蹙眉头更深。   温妮特率先走进去,匍匐着到处看了看。然后她对三人摇头,“似乎头不在这里。”   奥狄斯见了,终于冷静下来。“教士小姐,你好像并不害怕?”   “因为我看得没有你那般真切。”温妮特找了个藉口搪塞。   尽管是第一次走进这样的房间,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她却没有半点恐惧心理,同样都是死人,唯一不同的,便是这具尸体缺少了首级。   “究竟是什么人做出这么残忍的事?”爱德华颤声。   温妮特没有回答,她暂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走进室内后,她一度打量这具尸体,它给她的感觉有些奇怪。   首先是他的着装过于正式和华丽。   挂着星星与月亮的装饰品,色调是偏暗的蓝色,有几分波旁王朝的风格。   一个执着于男爵名头家族走出来的子弟,的确可能如此打扮,前提是约见客人。放任一个客人在自己面前舞蹈弄剑,而且多半还是个不怎么友好的客人,谁会心大到这种地步呢?   太不合理了。温妮特又仔细看了颈部的断面。   “断面有些太过于齐整了。”   “齐整?真的,简直就像是一瞬间被切断一样。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呢?太荒谬了!”   奥狄斯仔细端详切口的断面,得出结论。   爱德华也跟着上前打量,他的想法比奥狄斯更加全面,甚至摇晃身体,站在尸体的一侧,做出挥舞的利刃的动作。   爱德华模拟了一次,之后蹙着眉头说:“这太困难了!”   奥狄斯见状,也雷厉风行地检查了尸体的状况。   雪莉也跟过来。   但温妮特不想她跟来,这样残酷的景象,她不想给雪莉看,但雪莉也不会管他人有什么要说的,即使是她的话,也很难让雪莉回心转意。   “看来我们能知道的,只有亚尔曼先生死在这件舱室。门是自动锁,凶手可能是敲门之后,亚尔曼男爵给他开门,再被逼到沙发的边缘,然后才被枭首。”   雪莉瞧了眼,很快斥驳了他。   “先生,你未免有些异想天开。像这样割断一个人的喉咙,你觉得需要多大力气?”   造成这种状况的话……温妮特估计,就算是她,在没有趁手工具的状态下,也不可能做得到。   “也许,凶手只需要一把足够锋利的匕首就能做得到?”   “一个两百斤的壮汉,也没办法用匕首砍掉人的脑袋,先生。如果是慢慢割下来还有可能,那样现场就不可能是这样。”雪莉几乎露出鄙视的表情。   雪莉可不会顾及大男子主义的自尊性,而是一视同仁给予鄙视。原本心里担忧的温妮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奥狄斯先生,”温妮特接着雪莉的话询问,“你是否想过,凶手可能使用什么东西做的?”   “我难以想象。”   “如果是现代的兵器,我觉得几乎没有可能性。”爱德华接过话题,“砍断脖子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断面这么齐整,恐怕只有断头台能做得到。不过,如果是擅长冷兵器的人,使用沉重的战斧或者双刃剑也能做到,但是我的船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从血迹的状况来看,”雪莉跟着说道,“也不会是死后才砍下来的,除非凶手把人固定住,然后再用兵器砍掉他的头。”   “如果是这样,凶手未免太拖沓了。”温妮特觉得凶手不可能这么做,“提着大型冷兵器到处走动,肯定会第一时间被人发觉。两个房间中间的舱室,都有人在住。很容易被目击到。”   “那我们该到休闲室问问,”奥狄斯说,“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   爱德华制止了他要走出门的举动。“这不行,”他语调严肃地说,“这可不是毒杀,而是可怕的枭首,凶手多半还在这艘船上,如果捅出去,一定会引发骚乱。在警方到达前,我不能审问我的客人们。奥狄斯,你不是职业侦探,就算真的有目击证人,我们也未必能追查到。何况,现在已经是夜晚了。”   “爱德华叔叔说的对,何况我们还不清楚凶器是什么。”   温妮特依旧平静地说道。   …… 110 真假骑士(七)   保留现场的状况,他们慢慢退出房间。   这时,管家卡尔匆忙地跑了过来。卡尔惧声喊道:“老爷,兔子死了!它先是发狂地撞击笼子,之后又向上跳跃,最后一动不动了,简直像得了失心疯。”管家卡尔拿出一支手机,把兔子的图片放给爱德华。   “让我看一下。”雪莉夺过手机,查看兔子的图片,然后露出蹙眉思考的神色,她说道,“兔子和人对药物的耐受程度有差别,但临床症状差不了太多。按照管家的说辞来看,这很可能是种危险的神经毒素,具有致幻的效果。”   在她讲话的档口,奥狄斯表现得有些失态。   “一整瓶都是?”奥狄斯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凶手要么拥有惊人的财力,要么是拥有配置这种毒药的知识。”   再加上凶手能将一个人干脆利落地枭首,简直像一个手眼通天的可怕敌人。奥狄斯瞪大眼睛,长着嘴巴呆呆地看着雪莉。   “我想起来了,”他好不容易才恢复说话的能力,“白天在甲板上的时候,我好像瞧见了这位亚尔曼先生。他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因为上面的挂饰在太阳底下很闪眼睛。”   “你在白天见过这个人?”   “是的,他当时正在和人交谈。但我只是经过,因为我去了船头拍波浪的景象。”   “那大概是几点?”雪莉问,“你在几点见到他的?”   “大约是登船不久后,当时我准备拍摄海浪击打岸边的照片。对了,亚尔曼男爵当时好像正在和什么人对话。”   “死亡时间在中午左右吗?”雪莉自言自语一声。   比起先前的冷静镇定,这次雪莉对自己的推断有些不自信。   “有这个可能哦,也许凶手伪装成了送餐的人员。把武器藏在餐车的内部,就不容易引人注目了吧?这样一来,进入亚尔曼的房间,也变得理所当然,再在趁他不注意的瞬间,将他枭首。”温妮特做了个简短的推断,“说不定有这个可能。”   “的确,现场没有残余招待客人的痕迹。”雪莉望向室内,咖啡杯只有一个,内部也没有生活气息,“就房间的状况来看,亚尔曼死前并没有待在这个屋子很久。”   “从尸体的僵直程度来看,时间超过五六个小时是合理的。”   “也就是说,这里是现场没错。”爱德华补充,“但是凶手杀了人之后,如何把头颅运走,又怎么处理凶器?”   “丢进海里。”奥狄斯说。   从这里跑到甲板上是段不短的距离,一路上必定会遇上其他人。来到甲板上的出口临近船体的中心,左舷和右舷其实并不互通,要由边缘绕行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经过高层的甲板,再往下面经过,所以视野显得非常开阔。   拿着能装载人头的皮包,可以说是相当惹眼。   “这又绕回凶手击杀亚尔曼这件事上,和枭首一样,拿着包裹丢进海里,同样惹眼。这不是公共船舱,没必要随身携带贵重物品。”温妮特说。   爱德华明白了再继续讨论下去也是无用功。   “还是得查验目击者……”   的确,是这样。雪莉侧眼瞄了眼温妮特,看她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就令人有些着急。   优秀的传教士游刃有余没有问题……   温妮特到底想不想找出案件的凶手?真让人觉得着急。   “看来只好等待警察前来了。”温妮特说道。   爱德华表示赞同:“嗯,是该这么做。”   他再三嘱托不要将枭首案公布,他们前往船上的休闲室。   休闲室比餐厅要豪华得多,给人一种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的感觉。装满初版、典藏版书籍的书柜,中心的一个小吧台,飞镖靶场,小型温室,游动热带鱼的大水箱。   其中最吸引温妮特的,还是装饰在角落里的,中世纪的战甲,这些盔甲手上还持握着武器,富有光泽。   虽然不是真正的古董,但也绝非完全的装饰品,譬如盔甲手上的十字剑,贯穿人体不是难事。   也许凶手是从这些盔甲上找到了合适的武器?   在她想这些时候,爱德华拿了音筒扩声。他首先表示歉意,然后取消了晚宴,最后说明了有关史丹尼先生的死因,因为服用了错误的药物,并且说明其本人有心脏病史,隐瞒了杀人凶手的存在。话尾,爱德华特别提到还不能确认具体情况,明日警方就会抵达查验,今晚最好安静待在房间里尔尔。   但就从现场的氛围来看,温妮特觉得这些劝说都没什么作用。谁会为了一个因病过世的男人而惶惶不安?温妮特了解人们的心态,这种劝说起不到任何作用。   讲话结束后,爱德华找来工作人员,在休闲室内招待来宾,并且派工作人员护送回房的来宾。   此外,他还封闭了酒吧一类的娱乐场所,防止才出现意外。   这之后,温妮特遭到了来宾的寒暄问候,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起来,笑得面颊都有些僵硬。铃木绫子和他的父亲也过来问候,显得非常热情,甚至邀请她过去做客。总算应付完了,温妮特躲到角落里的座位,叹息一声。   “你有眉目了吗?”雪莉突然出现,问道。   温妮特感觉到雪莉的心情有些不好,她柔声柔气趴下脑袋。   “有点怀疑的程度……”   是不是因为她把雪莉晾在一边?竟然这么粘人呀!   “我还以为你露出兴奋的样子,有多么积极呢。结果变成我在玩侦探游戏了。”   “嘿嘿……”   “打算怎么做?不理会这件事?”   “目前还不是很好判断,我们对死者的了解不够,这里也没有对死者了如指掌的人。尤其是亚尔曼男爵,我们根本对他一无所知,他究竟是人,还是幽灵,这点也是一样。”   “幽灵?你一个牧师会相信这种东西?”   雪莉说完后,突然恍然大悟:“我懂了,你是在说,他和人为创造出来的传言一样,是个无影的幽灵……”   “只是一种可能性啦。”   “如果被砍掉脑袋的不是亚尔曼男爵,那么……”   ……   ps:昨天忘记了,现在欠22章,嘤! 111 真假骑士(八)   那么把头砍掉这点的目的就很明确了,让人无法得知尸体的身份。   雪莉拿起管工作人员要的咖啡,这已经是她喝的第二杯。   “你早就发现不对了吧,坏心眼的女人……”   “还不确定,因为我们不了解凶手与受害者间有怎样的关系。”   “也对,砍掉脑袋,肯定有不小的恩怨。”   “对。除非是真正的杀人魔和变态,能做到这种事,还能缜密执行的凶手,毫无疑问,有仇恨作为支撑。”   看到温妮特很肯定的模样,雪莉幽声说:“这么说的话,你得感谢我才行。要是没有我支撑着你,你是不是也会变成一个变态和杀人魔?”   虽然温妮特听得出雪莉只是一腔戏言,但她觉得也许就是这么一回事。要是沉溺于诡异的愉快感内,沉溺在玩弄对象、生死间杀戮的紧张中,她很可能真的会陷入深不见底的黑色泥潭之中。   视生命如草芥,恐怕就是这么一回事。   “嗯,我牢记在心。”温妮特低着头,略有所思地说,“谢谢你,雪莉。”   雪莉原只是想如往常般逗一下温妮特,但氛围变得有些严肃起来,甚至是煽情。她放下杯子,用左手拖住脸颊,朝向与温妮特相反的方向。这大概是她不想见到温妮特平静如水的表情,因为那仿佛传递着一层寂寞的思绪,使她的情感一并发生波动。   “这是害羞的表现吗?好难得你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温妮特把脑袋探过去,就好像是哄闹别扭的朋友那般。   “没。”   “不看着对方的眼睛否认,几乎都是在掩饰。还是说你其实担忧我涉及这件事当中吗?如果你不想我这么做,就直接告诉我,因为我比起它更看重你的感受。”   “捡好听的话说,怎么变得油嘴滑舌的?”   “是吗?我本来就擅长讲好听的话,如果不够有亲和力,风评就会变得糟糕。”   “这就是承认你在油嘴滑舌,”雪莉几乎想象得出来,“你这副模样对别人讲那些话,是想让别人迷上你吗?你想当个放荡的小妖精?”雪莉给温妮特一个白眼。   “修女都说我是个好女孩。”温妮特快活地微笑。   “好好,知道了。你是个又好又傻的姑娘。我可没想约束你什么,要怎么做,全看你自己。不过别逞强,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会帮你。”   温妮特没想到雪莉会这么坦率讲出这种话来。   “果然,刚才的场景对你来说刺激了点吧?”   “都说过,我早对那些司空见惯了。倒是你,表现得那么镇定,小心被当成是嫌疑人。”   “不会的。”   “‘亚尔曼男爵’也不相信他会找不到自己的头。”   “这话真刺耳。”温妮特吐槽。   “可怜的亚尔曼,还有可怜的温妮特,你简直被耍的团团转,不是吗?”雪莉用手指滑动温妮特的脸颊,一直到唇边。   “哪有?”温妮特满脸通红。   雪莉像重新审视一个令人怜惜的女子一样注视着温妮特。   “别被迷惑了……”   她欲言又止。   “我有些眉目了。”   “是吗,那就别在意。但在这件事解决前,你还有个新的麻烦,看来你我确实是苦命的……”   “苦命?”   “就是总被挤在无奈的环境里,看吧,已经来了。”   温妮特听到雪莉这句话,转动目光,瞧见电影研究社的一行人,还有索薇娅和克莱德。   无奈的环境吗?如果想要改变的话,其实不是没可能。   温妮特觉得拒绝掉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像眼前的拍摄,对她来说不是必要的,或许无法与年轻一代建立什么联系,但这种事其实无关紧要。人生本来就是做取舍的过程,但有些东西妨碍雪莉做抉择,她不可能舍弃姐姐,策划逃离组织的事。   这么想,雪莉要比她更加命蹇。   她感到一丝忧郁,雪莉比她更需要支持,尽管她从不向他人展现脆弱的一面。   “莫里亚蒂小姐,看来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至少,在明天警察抵达前,都会是这样。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进行短片的拍摄。”池田知佳子看着场内逐渐减少的人群说道,“这样一来,哪怕我们的动作大一点,也不是问题。”   温妮特听了这句话,疑惑地看向铃木绫子。   “爱德华叔叔允许了吗?”   “我跟他说你也会参演,他就同意了……”   温妮特慢慢站起来,然后侧过头回看雪莉,像是在征得她的同意。   雪莉拍拍她的肩胛骨。   温妮特抬起眼睛,发现雪莉的双眸紧盯着她。她有些不敢直视,一瞬间心不在焉,被凳脚绊了一个踉跄。   雪莉伸出双臂,抱住温妮特的后背。   “呃。”温妮特发不出声音来,感觉身体一下瘫软许多。她能感受到雪莉手臂的柔软和炽热。   在这股温度进一步蔓延前,温妮特从她的怀中脱出,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雪莉回以淡然的微笑,这让她看起来彬彬有礼。   温妮特站稳身体,神色闪过一丝柔情,但很快板起属于教士的那张礼貌笑容。   她面前的诸人,对这个小插曲并没有什么反应,体会不到两个人间的甜蜜与静谧。   雪莉松开手以后,稍作叮咛。   “既然视力不好,那就小心一点……”   温妮特又感觉到羞耻,一涉及雪莉,她仿佛魂不附体,就连平时基本注意的,都抛到脑后去了。   但她喜欢这种感觉。   像浴室里雪莉拿着梳子为她装扮。   “谢谢。”   见雪莉没有阻止,温妮特答应了几人的计划。尽管这个计划在她看起来有几分作死,但凶手在夜间活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的目标里大概也没有这些年轻人。   至于爱德华答应他们请求的理由,温妮特想,应该是爱德华想要试试她的斤两吧。   毕竟无头尸体的事情被掩盖下来。   一帮年轻人的活动,也能作为一个舒缓紧张的调味剂。   温妮特在场地内寻找奥狄斯的身影,也许是无头尸体带来的刺激太强烈了,他并没有留在休闲室里。雪莉看到她寻找的目光,特意提了句。   “那个人的话,在休闲室里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没过多久就回去了。”   “嘛,一般人看到那个的话,想不做噩梦都是困难的吧。”   …… 112 真假骑士(九)   温妮特表示理解,这就和晚上看恐怖片的效果差不多,胆子小一些的话,也许整夜都无法入睡,对着窗帘、橱柜、风声疑神疑鬼。   即使不怎么觉得害怕的她,也会产生一些幻视,来自视觉刺激后的后遗症。   索菲亚也一脸不情愿的参加,与其是专门为了拍摄,不如说她只是想要撇开身上任何有嫌疑的一点儿地方。   由于爱德华给出的结论是特定的药物替换,锁定的目标是杜兰特集团的老股东,让这些年轻人都没有太大的紧张感。   “船上的工作人员也会协助我们,今晚就让我们大干一场吧。”太田胜努力调动氛围,但应和他的只有同为男性的克莱德。他似乎对拍摄非常有兴致。   等来宾都离开休闲室之后,负责道具的高桥良一开始布景,他搬动一组盔甲,到休闲室的门前。然后开始设置十字弓、模型枪之类的道具。这些都是他们提前带上船的。   温妮特注意到细节,在她们登船的时候也是一样,工作人员并没有仔细检查来宾的行李。所以,即使是携带冷兵器或者枪支带进来也不是难事。单由药品方面,就能看出凶手的精心准备,这两起命案发生后不一定会罢手。   在她思考的时候,负责摄影的角谷弘树已经开始架设摄影机,由于只有两台,所以拍摄的过程会更加的碎片化。   “太田,你能穿上这套铠甲走路吗?”高桥良一询问。   太田胜一声不吭,耍帅般套上了盔甲,然而是寸步难行,就像身上覆盖着一层重力网,他想要移动,却像是角色扮演游戏的破旧骷髅,站都站不稳。   高桥良一帮他把盔甲卸下来。太田胜像是被关在铁钟里被敲击了,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看来是太勉强了。”   高桥良一嘀咕一声,然后望向兼任导演的池田知佳子,用眼神求助,该让谁来扮演这个追杀者的形象。   “高桥,你做得到吗?”   高桥良一一怔,他一直从事的都是幕后的道具准备工作。登台表演是他从来未曾想过的,而且,盔甲的体型与他不符,就算勉强穿上,运动起来也会显得非常不协调。   这时,克莱德主动站出来。   “这个危险的追击者,就由我来扮演好了。”   他自告奋勇,以畅快、流利的动作穿上盔甲,身高目视也正合适。最后他用手甲握住那柄长剑,轻轻挥舞了下,动作才显得有些滞涩。   克莱德翻起头盔的面罩,他说道:“有没有其他的武器?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我刚上手筷子一样困难。”   如果他挥舞着这把剑在这艘船上追击其他的扮演者,就会像个蹩脚的翻译,每个动作都非常滞涩、并且错漏百出,完全无法模拟出一个强大、凶狠追击者的魄力,那会让人觉得用一根木棍就能把他挑翻。   他补充了句:“最好还是刀具,使用起来没有太大的门槛。”   提到刀具,温妮特就想到亚尔曼子爵颈口的断面。若是重武器造成的,在切割面的边缘,应该会有碰撞瞬间造成的不平整豁口,牵带周围的组织,然而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重武器极为锋利,要么武器就是一把锋锐的刀,而使用者是个颇具经验的人。   她觉得,凶手利用某种吸引亚尔曼注意力的方法,然后在一瞬间抽刀砍掉他的脑袋。这需要高超的技巧和强劲的力量来完成。   刀的品质也有需求。   高桥良一听到克莱德的请求,找到另一副铠甲手持的宽刃短剑,克莱德尝试挥舞一番,能感觉到空气被荡开的呼啸声,动作较方才更为流畅,也更加具备魄力。   他在高桥良一指挥下做了几个动作。   确定好扮演对象后,池田知佳子对他们的位置、表情、动作进行了指导。由于本来就不是太过专业的表演,只要让自身看起来足够迷茫和惊讶就足够了。   前面的戏份主要集中在太田胜和池田知佳子两个人身上,温妮特她们充当一个慌张的背景板。经过几次预演之后,总算开始了正式拍摄。第一幕,是饰演强势、嚣张个性的池田知佳子,在了解清不知道被什么人迷昏、搬运到这艘船上这点之后,和众人谈话变得激动,要离开这个房间。   她刚走到门前,准备好的十字弩就已经激发。当然,十字弩已经提前规划好了位置,尖端也是钝的。   被十字弩吓到的池田知佳子坐到地上,惊恐不已。   她连忙又站起身,匆忙要打开门,但她失败了,又激动地把气撒在其他人的身上。   目睹这一切的温妮特觉得她的演技有几分意思,大概是形象和性格的关系,这些发展都显得很自然,夸张的地方也是恰到好处,还是能看得出准备地相当用心。   念台词失败也不要紧,可以后期进行配音,因此拍摄的过程也没有多么精益求精。   这件休闲室足够大,还有足够多的用来设置机关、收纳武器的地方。   当其中一个人拿到枪支之后,气氛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因为剧情安排他们找到了始作俑者的留言。   ——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   虽然这在二十一世纪已经是被用烂了的创意,但在这个时代还是属于百看不厌的类型。   高桥良一准备的道具,还有电影社成员认真的演出,都让温妮特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铃木绫子也参加了,她是其中个性温润、调和的关系者。   为了保证剧情的发展,她的出局也是必要的,第一个在剧情里被判断死亡的人,就是她。   演出到铃木绫子的角色死亡后,负责摄影的角谷弘树叫停。   “今天拍摄到此就差不多了。”   他说着,把上川敦子修缮的剧本交给大家。休闲室里有影印机,马上就是人手一份。   嘱托众人再熟悉一下剧本,可以尝试私下表演,角谷弘树说完,池田知佳子也宣布今天的拍摄的内容结束。   由于时间限定在夜晚,白天又很令人疲倦,这也算是恰当的安排。   正当高桥良一准备把武器放回盔甲上面的时候——   “啊……啊!”   他惊恐的喊声响彻了整个空间。   ……   ps:欠21…… 113 真假骑士(十)   高桥良一向后踱步,瘫坐在地面上,嘴里还念叨着血、人头什么的。   他被吓得语无伦次,众人快速赶了过来。   太田胜一开始不以为意,他接近盔甲,打开半实心的面罩,接着看见一双惊恐、失去光泽的双眸,他也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向后面跑去,然后他又抓住高桥良一的胸襟,问他:“是不是你拿来吓人的道具啊?”   高桥良了摇了摇头。温妮特也跟了过来,她仔细确认了面罩下面,确实是个人头没错,想必就是被杀死的亚尔曼男爵的人头。凶手有可能是在这个房间里找到了趁手的武器,再把砍下的脑袋安置在这些盔甲里面,但如何保证它不被发现?还是说,凶手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让它被发现?   “这是一颗真的人头。”温妮特确切地说,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可能继续隐瞒白天的事。   索菲亚自傲的脸有些绷不住,她失言问道:“人、人头!?”   其余几人努力地不叫出声来,默契地朝后面退去,只有克莱德和雪莉迎了上来,前者表现出了相当的不适感。   “人头……”克莱德沉默了一会儿。雪莉盯着他,她觉得他可能知道点什么,因为他脸上有些不可置信。雪莉看向他,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像一个人。”   雪莉仔细打量这张脸,她也觉得有些面熟,“他是不是和奥狄斯长得有些像?”   “我不确定。”克莱德说,“我们上一次见面时,还是十年前。那时候我只是个小鬼,但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和宴会上那个家伙一模一样。他们的长相或许有些相似,但他还活得好好的,这应该是那个亚尔曼男爵。”   温妮特对他做出的这个结论感到好奇。   “你是如何判断的?”   “他留着整齐的胡须,还把它们弄得一丝不苟。”克莱德说道,“这对一些人算传统,他可能也是。”   温妮特点点头,他的判断有道理,脸上留着胡须还精心保养的人,不太可能是一位常年旅居在外的记者,即使两人的相貌有几分相似。   然后,她看到雪莉管克莱德借手套,她翻开人头的眼皮,仔细观察了一番。   “看样子,和那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应该差不多,基本上是同一个人,”雪莉说道,“算个好消息,不是新的受害者。”   温妮特把盔甲的头部拆卸下来,瞧见这颗人头被塞进去的时候有些强硬。   “真的是颗人头吗?”太田胜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看看,先生。”温妮特只好说,“但要快点。我们得和爱德华叔叔商量这件事。”   温妮特提着人头给太田胜看,后者吓得差点把人头打掉。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这究竟是!啊,不是只是说有一个人服用药物而死吗?整个头都被切掉了,这怎么可能?有人认识他吗……认识这位先生?”   “没有人认识,”温妮特嫌弃他聒噪,冷淡地回答,“所以我们得让爱德华叔叔来确认。”   雪莉感觉温妮特的态度过于不自然,这会让人对她产生无端的联想,甚至认为她是一个残忍的人。好吧,事实上,的确温妮特和慈悲离得太远。她觉得,温妮特就像是坐在巡回审判庭上的法官,目光冷峻。   “太田先生,你还是护着女士们,送他们回房间比较好。”温妮特提议。   尽管她不想拜托这个家伙,但现场的几位女士都吓得不轻。在她们离开前,温妮特特地嘱咐了一声:“请不要宣扬这件事,可能会引起骚乱。”   温妮特认为即使没有骚乱也阻止不了这个凶手,但产生骚乱会让案件的判别变得更加复杂。将犯人的有利条件缩减到一个范畴内,可以有效增加犯人出现失误的概率。   温妮特讲完话,雪莉戳了戳她的肚子。   “知道现在几点了么?如果你打算熬到明天早上,我可不会陪你到底。”   “嗯,雪莉你先回去睡吧——我稍微梳理下状况。让爱德华叔叔确认一下这个人是谁,如果的确是那个从未出现过的亚尔曼男爵,调查方向就明朗多了。嗯,希望明天来的警察聪慧一点,我们也不需要聚焦在这件事上了。”   雪莉冷冷地点了一下头。温妮特显然是不想让她牵扯太深,但温妮特做得没错。如果她掌握了有关于凶手的关键信息,被盯上的,可能就不止是凶手本来的目标。一个疯狂的家伙,没有人能保证他不会对无辜的人出手。   “好吧,”雪莉说,“你最好马上就开始。”   “我会的,一会儿就回去。”   她皱起了眉头说:“是吗?那你记得守时。”   温妮特苦笑了一下,看来雪莉还是对她之前出去执行任务的经历感到介意。   温妮特离开了这间被迫用来招待客人的休闲厅,沿着走廊出去,克莱德跟在她的后面,表示他对这件事也非常的在意,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他也知道爱德华房间在哪里,替温妮特指引目的地。   温妮特在门外停了下来。她敲响房门,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她不解,“爱德华叔叔之前说要回房间了吧?”   “是的,他离开的时候,有些无精打采。”   温妮特倒不觉得奇怪,因为勃艮第在这件事上出了疏漏,放任一个杀人魔上了船,引发一系列案件,相当于把警察的目光聚集于此,作为组织安插在经济界的人手,这属于一种失态。   关于他的作风,温妮特听来的从来是一丝不苟、为人严厉但乐衷于慈善事业,在外的风评大抵是好的。这次也是和日本顶尖的铃木财团达成合作,准备营建游乐园、度假山庄一体的园区;杜兰特集团负责提供游艇、喷气式竞技飞机等奢侈品,还有一些基础建设。   正当他们在门前等候时,走廊另一侧传出声响,来人正是爱德华,他一脸阴郁,手上还提着手枪。   “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问道。   …… 114 真假骑士(十一)   “我们找到了那具无头尸体的脑袋,”温妮特抓着盔甲的头,人头则是卡在里面。   她掀起面罩。“爱德华叔叔,你认得这个人吗?”   瞧见这个人头,爱德华吓了一大跳。温妮特觉得吓到他的原因并非是沾了血污的人头本身,而是人头的面相。   “艾伯特?怎么会是艾伯特!”爱德华看到这个人头,立马想到那个前不久才崭露头角的年轻人。总穿着一身花呢西装、白白净净的男人。艾伯特在五年前继承了他父亲的股东身份,而这次的宴会,他也来了。   “该死,我该在宾客离场前把每个人都确认一遍!”   果然,这个人头不属于亚尔曼男爵。   温妮特再一次揣测起凶手的诡计,之所以砍掉人头,就是防止其他人辨别死者的身份。这么想的话,当时房间里的状况就可能发生改变——   凶手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幽灵一样的亚尔曼男爵。   他很可能是邀请了那个叫艾伯特的年轻人来到房间内。因为一开始就打算让艾伯特身首异处,所以才没有做任何待客的准备。就当时的状况来看,矮桌与沙发间的距离明显有变化,好像是特地来腾出空间一样。温妮特在脑海中模拟了当时的状况,发现溅射血的方向是朝着门一侧的。   她以一种冷静下来的目光看爱德华,并用唇语进行暗示。   爱德华见了,迅速调整心跳,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失态。他连忙解释了死者的身份:“他叫艾伯特,也是股东之一,这次的宴会,他应该也来参加了。我当时应该确认现场的人是否到齐,但我疏忽了。我没想到被砍掉脑袋的不止是亚尔曼男爵一个人。”   温妮特合上可怖人头的面罩。“爱德华叔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我们该做的,就是防止伤亡进一步扩大。”   她嘴上这样说,但心里没有拯救这些人的意思。单从周围人对史丹尼的死亡态度来看,他就不是一个受人尊重的人。甚者,当时在休闲厅内,已经开始有人端着红酒杯交谈,开始分配的新的利益了,就像分食灵魂的恶魔一般。而在这之前,史丹尼和艾伯特也是这个集团当中的一人。   一个富有的人,比普通人更容易遭致怨恨。   温妮特听过一种说法,砍掉脑袋、穿刺心脏才是消灭恶魔的办法,或许这个凶手认为自己是正义的。   而一个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人,在执行他所相信的正义的时刻,是几近于疯狂的。   她对这个凶手更加感兴趣了,他可能会带给她更多的惊喜。   “爱德华先生,这叫人难以置信。”在一旁的克莱德有些忍耐不住,他的表情像是经过拷问一般,“除了这个人头以外,还有其他被斩首杀死的人?”   “是的,亚尔曼男爵的继承人,新的亚尔曼男爵。但是我还没有见过他,”爱德华情绪不佳,说话甚至带上了法国口音,“让我们为死者祈祷吧,希望警方能快点抓住凶手。”   “警方?”克莱德显得不屑,“他们都是群无能的家伙,等他们调查处眉目,这趟旅程恐怕早就结束了。然后十年后的新闻上,再出现‘海上疑云’之类的标题,把一些合成的图片播放给社会大众看!最好笑的是,他们破案完全依靠当局雇佣的私人侦探——全看侦探的水平!”   爱德华不管不顾制止克莱德的说法。   “总之,”他用醇正的巴黎口音喊道,“一切等他们来了再说!再凶残的犯人,也很难在警察眼皮底下犯案。”   温妮特几乎以为勃艮第在讲笑话。   就他们的组织而言,她觉得自己这伙人完全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爱德华虽然也想快速解决这个案子,等出了加拿大的海域,恐怕又是一个踢皮球的过程,最终直到日本的警方介入。这对他来说不是个好兆头,因为组织即将在日本开展行动,一上来就被要求配合调查,没有什么状况比这个更糟糕了。   “好吧,先生,如果您执意于此。”克莱德摊手。   “对了,您来的时候举着手枪。”温妮特问及,“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刚才卡特跟我说,他看见一个穿着铠甲的影子在走动,手上还拿着冷兵器……”   爱德华描述了下铠甲的色泽,还有武器的种类。   “先生,卡特管家看的人应该是我,当时我们正在拍摄短片,需要一个身穿铠甲的追逐者。”克莱德解释说,他把自己中途到走廊上适应奔跑这件事告诉了他,“我正巧拿的是一柄短刃,虽然我没看到卡特管家,但想必,当时他是看到了我拉长到岔路口的影子。”   拍摄还有一大段进程,现在并没有轮到铠甲追杀者出场的片段,他只是在练习、熟练穿在身上的盔甲,让动作尽可能变得流畅起来。   温妮特也不认为有什么问题,她刚才也因为表情不够传神,而遭受到“委婉的建议”,以池田知佳子的要求来看,克莱德会练习穿着铠甲时的感觉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尽管电影研究社的人只是铃木绫子的朋友,但还是日本优秀高校的学生,将来说不定也能出现导演、剧本家之流。   “原来是这样。”   爱德华也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凶嫌怎么可能穿着铠甲移动?且不说行动不便,一旦被人目击到,基本就可以宣布结案了。   唉,大概是自己老了。   爱德华在心理感叹,旋即他又听到温妮特的问题。   “这位艾伯特先生应该不是独身前往的吧,您知道与他一同登船的人是谁吗?”   “我问下卡特。”   爱德华拨打电话。   温妮特又注意到,这片海域是有信号的。这也就是说,如果凶手使用一些远程手段中断电路完全不是问题,即使当时他就深处在宴会之中。   不止这点,以奥狄斯在白天见过亚尔曼这点来看,“亚尔曼”至少曾经真实存在过,但被某个人代替了他的身份。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奥狄斯在撒谎。   从细微的证据一点一点解开迷雾,这并非她所擅长的事,尽管她玩过一些解谜游戏;从全知的角度规划布局,才是他所擅长的,因此,她对这个凶手的布局同样感兴趣。   “在记录上,艾伯特带了一位他的朋友。但在船只启动前,他的这位朋友似乎遇到了急事,匆忙下船。卡特向工作人员确认了这件事。”   …… 115 真假骑士(十二)   一位朋友,并且又是个无人知晓的家伙。   温妮特基本肯定,这是一次谋划深远的阴谋,凶手和这些人死者都有外人不得知的联系,以旁人的角度很难彻底看透犯人的行动轨迹。   她以教士的口吻做了祈祷,对爱德华说道:“现在也只能等待警察到场了,届时召集所有的乘客,调查一番,找出身份有问题的人。爱德华叔叔,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嗯,温妮特。”他叫她的名字,让外人保持他们间关系亲密的看法。   爱德华觉得这样还是不够关切,他又说道:“也许你需要一把手枪来防身?不知道这个犯人什么时候又有动作,真是抱歉,让你经历了一趟不愉快的旅途,还有克莱德,我感到很惭愧。”   克莱德摇头,鼓励起爱德华。“相信一切都会变好,我会送莫里亚蒂小姐回房间的。”   他微笑看了眼温妮特。   温妮特微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那就麻烦克莱德先生了。”   “护送一位美丽的女士,是我的荣幸。”   她真想告诉他,自己不需要人护送,但这可能会把关系弄得很僵,作为教士,她总尽可能避免这类事情的发生。“您太客气了。”她说,尽量保持住和蔼说笑的语气。   要是打开门的时候被雪莉察觉到了,也许她会吃味。   温妮特想了下,这不是不可能。不过,雪莉大概率不会明面上说明,这会让氛围变得难受,并且维系一整晚。   不过,她内心愉悦的部分,让她想看雪莉吃味的模样。至于后果,管他呢!   温妮特小姐有恃无恐,反正她已经决定了,等雪莉长大成人,她就抢占先机——虽然好像已经占据了。   克莱德与她走在亮着灯船舱内,在圆形小灯的照射下,一路俩到主楼梯那里。在拐角处有一只豪华的青铜座钟,上面刻着两个天使小人,镀金的指针指着零点四十五分。   楼梯脚边放着一个华丽的落地灯,影子拉得很长。   “我的房间就在前面……克莱德先生。”   虽然雪莉非常理智,但她还是不打算做引人误会的举动。   “与莫里亚蒂一起的那位小姐可真厉害啊。”克莱德提到,“她光是看两眼就能辨别出毒药的种类,还有尸体的状况,简直就像是福尔摩斯的助手一样。”   “她是个热爱学习的女孩,并准备攻读医学。”   温妮特随口胡说。   克莱德点点头:“那我就不继续叨扰了,女士。请注意安全,那个凶手可能还在准备活动。”   看到克莱德走下楼梯,温妮特也返回自己的舱房。她想开门,却想到房卡在雪莉手里,是不是已经睡下了。她轻敲房门,还未等做好准备,门就一个照面被打开。   雪莉就站在门内侧,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扇着手掌打着哈欠。   “还不快进来?”她问,“我要关了。”   说着,温妮特一个踱步站到屋内。   雪莉一边铺床一边哑声哑气地说:“因为白天看了糟糕的东西,现在有些睡不着觉。别自作多情,我可没有在刻意等你这家伙。”   她又冷笑一声:“还是男人送你回来的,还真是受欢迎呢!”   温妮特后背一颤,这是猜的,还是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她侧着瞧雪莉的表情,雪莉搔了搔侧颈,转过头来看她:“你是个挺好看的姑娘,还是个即将继承一大笔遗产的姑娘,这在别人眼里是什么?一道美味佳肴!把你弄到手,等于什么都有了。”   “我倒没看出来,他有这种意思。”   “高明的猎手,接近猎物的时,都带着无懈可击的伪装。”   “但我可不是猎物。”温妮特颇有自信地说。   雪莉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温妮特的下巴:“是吗?我的意思是,我的猎物不能让别人抢了去。还是说,你想成为猎手的一方,试着挑战一下我呢?”   说着,雪莉凑拢来闻了闻温妮特的侧脸,鼻尖贴在肌肤上面说:“这就发抖了么?温妮特。”   “别这样啦!”   “待在这样的房间里太枯燥、太无聊了,总得调节调节精神对吧?”雪莉搂住温妮特侧颈,把她翻转在床面上压住,“要是有人这么做,就用力地抬脚,给他来点刺激的。学着点儿,别露出这样一脸毫无防备的表情。”   “毫无防备……什么的。”   温妮特感觉呼吸有些不顺。   “难道不止是毫无防备,还有些期待?”雪莉用大拇指滑动温妮特的眼角,用手掌把她的头部扳到正面,“你得看着我,好好说出你的请求。”   温妮特觉得雪莉根本就是在戏弄她,而且还乐在其中,她把雪莉的眼睛捂住,用膝盖夹住她的腰身,轻轻翻转。   “好了,乖小孩该睡觉了。”   “你真是个虔诚的教徒,一般人遇到刚才的状况早就叠床架屋了。你可真是单纯!”   “可是……这又和单纯有什么关系呢?”   温妮特理解不了那种即兴的快乐,对她来说,独守孤灯的日子占据太多,对她的激情起到一种扼制、破坏性的作用,使得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情欲冷淡。还有一层,她古板的观念,以及深刻印在脑海中的“小孩子”三个字形成的概念,这使得每当雪莉做出暧昧的举动时,她都有一阵罪恶感。   这股不曾在其他方向发展的罪恶感,以一种受到解放般的茁壮姿态拼命地成长着。   她告诫自己说:“还有一段距离才会上升到爱情的地步。”   这段距离其实被她实际化了,不短的时间,仅此而已。   但雪莉其实很成熟,俊俏而聪明,细腻又很温柔,待在雪莉身边,令她感觉到非常舒服,即使听见稍微刺耳的话语,也无关紧要,因为她能够理解其中的韵味,仿佛天生就是如此。   早上醒来,看到天使一般的面孔对你微笑……有什么不令人心动,不令人满足的呢?   就好像缠绕着自己的罪孽被一扫而空,以种轻飘飘的姿态。   像初学者拿着爱情词典,温妮特心思是滞涩的。   “那么,你的眼睛又是如何呢?”雪莉问。   “眼睛怎么了?”   “好像点了眼药水,有了光芒似的。”   “那只是月光带来的错觉。”   雪莉并没有重复其他的话,用脚勾了勾被子,她一个手掌把温妮特推下来,一个旋身把被子罩上。   “就当是那样吧,但是,你得给我抱一下。”   雪莉说,“为了满足你无聊的好奇心,我可是很累了。”   …… 请假一天。   作者疼痛难耐,注意力难以集中,写不出让自己觉得满意的内容。   今天咕了。   明天看看会不会稍微好转一点。   收订比血崩,大家真的有在养书吗,想知道。   情绪低落中。   呜,推荐没过。   明天尽量更新。   嗯,需要凑够一百字。   一百字。   对不起。 116 真假骑士(终)   早晨,直升机降落在甲板上的声响回荡,乘客的睡意被打消尽了。   爱德华吩咐管家卡特,让工作人员拨打内线,将所有的宾客聚集到餐厅的内部。来的警官名叫哈巴卡克·麦金。他穿着一身蓝色衣服,带了一副夹鼻眼镜。他是个有教养的人,让待命的警察整齐站在宴会厅内,用法语同爱德华交谈:“我好些年没见过这么恶性的案子了,先生。”   “这是来宾的名单,警察先生。”爱德华把名单交给他,里面将随行人员用另外的色号标出,他说道:“死者在亚尔曼男爵的房间里,头部在隔壁休闲厅的盔甲内部找到。史丹尼先生丧命时,宴会厅的灯光被一瞬间切断了,我派工作人员调查,发现了类似纽扣炸弹的东西。”   三十分钟后,负责清点的工作人员报告,全部人员到齐。   “请让工作人员也集中过来。”麦金说道。   爱德华吩咐卡特,让工作人员一并集合,并且清点人数,在其中一位叫沃纳的乘务员突然消失不见。   “看来,我们落入了凶手的圈套,爱德华先生。”麦金说,“很可能这名乘务人员和那位中途离去的先生是一个人……不管怎么说,我们需要清查这艘船的每一个角落。”   看到爱德华面露难色,麦金又补充道:“放心,先生,我们不会动乘客的行李,只是检查里面有没有和案情有关的东西。”   跟随麦金来的警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展开搜查工作,另一部分开始对乘客进行问话。   等问话几近结束,麦金走向警察行列中一位穿黑衣服,系着黑丝带和单片眼镜的先生,问他:“查理侦探,有什么眉目了吗?”   查理是受到当局雇佣的侦探,他总结说道:   “先生,有了许多疑点。首先,那位奥狄斯先生声称在船上瞧见了亚尔曼先生,并没有人能够证明这点。第二,并没有瞧见亚尔曼先生这个人,只是见到那位艾伯特先生走进了他的房间。第三,尸体和头部的切口尽管齐整,却不是很吻合。他们或许不是一个人。”   “这么说,这位叫奥狄斯的先生很可疑?”   “目前还不能断定。”查理说完之后,立即有警察过来汇报有关物品搜查的事,“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很高了。在那位奥狄斯先生的房间,警探们发现了大量的现金,以及印有亚尔曼男爵印章的物品。”   “这不是已经说明他就是凶手了吗?”   “如果他就是凶手,我们还得请他把原本的诡计叙述一遍。”   查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很快,搜查的人员又过来,这次说是停尸间内有一具无头尸体。   “已经确定了来客,对吧?”查理问。   麦金肯定地点点头。“是的,查理。名单里的人,除了已经身故的艾伯特和史丹尼两位先生,就只有亚尔曼男爵和不知所踪的沃纳,他们四个人不在宴会厅内,其他人都聚集过来了。”   “好吧,麦金先生。请逮捕奥狄斯先生!他是重要的嫌疑人!”   麦金听查理的想法,在人群找到奥狄斯,命人押解他来到查理面前。   在旁观察一切的温妮特早就注意到嘴唇发颤、魂不附体的奥狄斯,他的状况,单是看起来就令人觉得可疑。   当警察把他带走的时候,会场内出现一片异样的沉寂,旋即爆发出阵阵低语。谁也没想到最初表现得像是个侦探的男人,最后被警察当做是杀人案的嫌疑人,女士们发出微弱的感叹。爱德华也一脸复杂地看着奥狄斯,在他的印象里,奥狄斯虽然仪表堂堂,但其实是个胆小怕事的家伙,没胆子做出杀人这种事。   “奥狄斯先生,我想你需要告诉我们,为什么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了有亚尔曼男爵印章的地契,还有一些古老的金币?”查理询问他。   “这……”奥狄斯语塞,他紧张得满脸冒汗,膝关节、小腿肚都开始发抖,“警察先生,请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这些都是亚尔曼男爵与我做的交易!他给我金币和地产,让我冒充奥狄斯先生,将他的股份兜售给艾伯特先生,并让我告知艾伯特,让他到亚尔曼的房间去。他还说,让我对其他人说在甲板上看见了他!”   他显得歇斯底里,用力拉拽查理的上衣:“我说的是真的,凶手肯定是亚尔曼!一定就是他!”   查理有些嫌弃地摘掉他的手,一个心理成熟的罪犯,经常能做出绘声绘色的演出,表现得他极为地无辜。心思缜密的罪犯就更是了,他们为了脱罪无所不用其极。   看吧,他多么可怜!装得就好像初生的小鼠崽!仿佛他是一个即将冤枉他、把他打入牢狱的元凶!   “你说你不是奥狄斯先生?”   查理抽着嘴角说道:“但大家都认得你,女士们、先生们,请告诉我,这个人到底是谁?”   每个人都蹙眉回忆,认得奥狄斯的、不认得奥狄斯的人都统一口径,证明他就是真正的奥狄斯,就连爱德华都觉得,他就是奥狄斯,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   雪莉在温妮特身边冷笑道:“可真是场闹剧,侦探先生变成了罪犯……嘛,虽然他从最开始就显得很可疑就是了,尤其是在见到亚尔曼房间里的尸体的时候。”   温妮特默不作声,在她看来,凶手不会是这样一个不够冷静的家伙。虽然从体型上判断,这个男人的确健壮,拥有砍下头颅所需要的力量,但他的心态太过于薄弱。这样的一个人,不用等谁来调查,他就会自乱了阵脚。   但如果他是凶手的替罪羊……   “看吧,奥狄斯先生,大家都记得你、认得你!”查理一说话,奥狄斯几乎吓到流眼泪了,但他没有留情,继续说,“奥狄斯先生,即使你真的是假扮的,能做到这一切的人几乎也只有你了。”   “首先你买通了一个船员,在船只上创造出亚尔曼先生的假象,并作为艾伯特先生的同行者,登上船。”   他说道一半,警察又告诉他,他们找到了掩藏在冰室里的无头尸体。   “这之后,你找到你买通的乘务员,把他约出来杀死!头和凶器一并扔到海里,但是身体的部分,你害怕它被船只的进水口吸入或者被船只的吸力搅碎,所以你把它藏在没有人会去的冰窖内……因为现在是冬天!然后,你又扮成这名乘务员,瞧瞧!那些工作人员都交代了,你和沃纳先生都有一头金色的头发,体格也差不多!沃纳先生是临时应征的船员,其他人对他的印象又不深,这就给了你冒充他的机会。”   “凑巧的是,负责登记来宾的比格先生因为身体不适,将这项工作交给了沃纳先生,而沃纳先生不知所踪。”   “然后,你找借口离开,再以奥狄斯的身份登船。在房间内打扮成的亚尔曼先生的模样,在亚尔曼的房间约见艾伯特,将他斩首杀死,并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擦干净指纹,换了一套衣服。匿藏好人头之后,你回到房间扮演回奥狄斯,再走上的甲板,遇见了莫里亚蒂小姐,并告诉她,你曾在甲板上见过亚尔曼先生……然而,见到亚尔曼先生的只有你一个人……这正是你在说谎的证据。”   “你拥有亚尔曼男爵的物品,大概是你在登船之前就将那位尊敬的先生杀害了。”   “至于史丹尼先生,可能是你用股权交易的事情约他见面,然后悄悄替换了他的药瓶,来完成你罪恶的计划。”   查理的连击令奥狄斯说不出话。   在听到查理的推理之后,众人一阵赞叹,之后就如同等待着被告席上的杀人犯被宣判死刑般看着辩解的奥狄斯。但他的说辞并没有打动任何人,就好像十九世纪的囚车经过大道,被所有人唾弃,成为一个出气口,仿佛现场只有奥狄斯一个人不够清醒。   “你说的这些没有意义,奥狄斯先生。你拿不出来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而所有的状况都指向你一个人!你理解了吗,先生。”   麦金下令将奥狄斯押解,整件案件就此盖棺定论。   温妮特听了奥狄斯的自白,他是一个举着自由摄影名头到处盗窃、诈骗的老手,说他是受人委托扮演奥狄斯。   一位不值得同情的犯罪者。   温妮特不做声色,她目睹奥狄斯被警局收押。   “和你预料的一样吗?”雪莉说,“还是说,那个侦探的推理水平在你之上?”   “推理……嗯,我不太会那样的东西。不过,面前的这个奥狄斯,应该不具备执行侦探所说过程的心态,犯罪的动机也是个问题。单纯为了钱,很难相信他能办到那种事。”   “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吗?”   雪莉问完后又低声说:“不过现在,案子已经‘真相大白’了。即使你为他说话,人们也只会认为你是个富有同情心的女人,除非你掌握指认真正凶手的证据。可看起来,你并没有那样的意愿。顺便说一下,若是真的像侦探所说的,奥狄斯的执行时间未免太紧凑了。”   “虽然最开始的尸体,身首间的断面很整齐。但是藏在盔甲里的人头不是。上面有许多不齐整的创面,就好像是死后才特地用来泄愤似的。”   不止如此,脸也有一部分像是撞击在石头、金属上面,看上去血肉模糊,就像经过拷打的罪犯一般。   “感谢你,麦金警官和查理先生,”爱德华见奥狄斯被压下去,他终于舒心一笑,这样一来有关这趟旅行的问题也解决了。“我想请您帮忙把他们的尸身送回美国,再整理下遗容,好让让他们的亲人不是太过于悲伤。”   爱德华低着头写了张支票,又拿出他的名片,“这是委托费,两位。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到我们意大利的分公司,我会叫人接待的。”   “好的,没问题,先生。”查理恭敬地回答。   在将查理押解后,警察们开始收队,乘着直升机离开。现场的所有人终于开始深吸气,爱德华站在讲台上,发表了一场真诚而充满歉意的演说,并拿出他的珍藏的名酒和宾客们分享。   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电影研究社的人员也聚集在一起,举起酒杯。   “虽然我很想要听听你的推论,不过你实际上没有将凶手绳之以法的意思?”   雪莉觉得,像这样凶恶的杀人犯,还是关在监狱里比较好。   不过,她并不相信什么绝对正义,即使结果走向一个错误,也与她无关。   强烈的正义感,只有心有余力的家伙才能发挥,与自己半点都不般配。   至于温妮特没有为奥狄斯翻案这件事……   大概是想私底下和对方见一面吧。   雪莉想,病态的家伙总是会互相吸引,自己又何尝不是?   她对自己有信心,有信心让温妮特不会感觉到厌倦。   ……   傍晚,船只再次呈现出安静的状况。   前脚发生如此恶性的事件,爱德华自然没有举行宴会,但开放了休闲室以外的娱乐设施。   电影研究社的成员,还有克莱德、索菲亚原本也想到那里喝一杯,不过,本着尽量不给主人添麻烦的心思,再加上池田知佳子的坚持,于是拍摄继续。   这次来到短片的下半段,主要的部分是一场追逐战。   保护女友而牺牲、假死的克莱德,暗中化身狩猎众人的猎手。人员在逃亡中出现矛盾,分散开来。   在温妮特的请求下,他们在船只的后弦拍摄,那附近并没有开放给乘客——为了安全问题。   由于是分段拍摄,温妮特和克莱德提前到后弦等待。   克莱德举着沉重的盔甲,不需要她的协助便轻松穿戴上,然后试着挥动短刃。   温妮特瞧见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对自己的猜想更加肯定,和胆小怕事的奥狄斯相较,她面前的克莱德极为镇定,即使在看到人头后,也迅速调整了状态,仿佛最开始就知道人头在什么地方一样。   温妮特往甲板上走了两步,海风吹散她蓬松的长发。她回过身,看到拉开面罩的克莱德,微微一笑。   “克莱德先生……还是说,我该称呼您为引发船上凶案的犯人先生?”   克莱德闻言,顿时一怔。   他不慌不乱,在他眼中,自己的计划没有疏漏,所有的过程都在按他的预想来执行。   克莱德张开双臂,他说道:“莫里亚蒂小姐,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既然你预设的‘凶手’已经被绳之以法,我们或许没有再虚与委蛇的必要。”   克莱德觉得温妮特正盯着他的双眼,仿佛无比确信这件事,并非一时无两的玩笑话。他摘掉头盔,凌乱的金色发丝搭在脸颊上,发出阴沉的笑,渐渐的,他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尽管不加掩饰,但他的笑声还是被风浪声遮盖,只留下夸张的颜艺。   温妮特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该死的,怎么有种夜神月的既视感?   其他人做得到吗?.jgp   其他人做得到吗   温妮特小姐顿时有些想笑,明明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但她就是忍不住。   噗!   “……”克莱德看到温妮特像是不屑的笑容,他的笑声渐渐停止,面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他居然被嘲笑了!   作为一个策划了一起精彩犯罪的凶恶犯人,他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嘲笑了。   她该不会觉得神能够庇佑她不受伤害?   克莱德把端平手上的宽刃短剑,对准温妮特,厉声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凶手其实是我的?”   在让这个女人永远闭上嘴之前,他忍不住想要搞清楚这件事,这就好像是自己完美的艺术出现了一丝瑕疵,他必须找到它的所在。   温妮特小姐咳咳一声,刚才实在是太失态了。作为一名优秀的牧师,即使在想笑的时候,也得说“你是对的”或者“你错了”。   热心去表扬其他人的成就和聪明才智,或者责备人的罪孽以及对圣经的无知的时候,就该如此。   温妮特做好表情管理,她说道:   “请原谅我的失态。至于知晓你是凶手这件事,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确定。当我看到用来装人头的那具盔甲携带的是宽刃短剑的时候,感觉到很奇怪。其他盔甲都是一些中世纪的装备剑,唯独你手上这把,现代工艺的感觉很强烈。于是我猜测,盔甲原本拿着的武器,是一把锋利的马刀。”   “哦?”   克莱德听了,欣喜地笑了出来。   没想到他在这种地方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不过,这些盔甲的武器本身就没有规律可言,他也没机会仔细确认,所以才在替换上出了微妙的差错。   明明双目难以视物,却意外的观察力敏锐吗……   真是可惜……   克莱德:“你说说,为什么认为是马刀?”   “你的动作,”温妮特挥动手臂,模拟了一下,“我曾经见过他人使用相似冷兵器时的持握手法,以及挥砍动作,你在使用短刃的时候,恐怕是因为习惯吧,你的挥砍摆脱了不了刀刃的影子。能够锋锐地将人头砍下来,而且还不能是过于大型的兵器……这样一来,种类也被限制在一定范围内,而符合那些盔甲风格的,恐怕也只有马刀了。”   “使用马刀,一个初学者很难做到如此干脆利落的枭首。”   温妮特曾见过姬露希挥舞除了匕首之外的冷兵器,其中就有马刀,但那是常规之外的手段,姬露希并没有教导她。   克莱德听着温妮特的分析,鼓了鼓掌,发出一声复杂、遗憾的叹气声:“很精彩,请继续。”   “先生,我并非是一名侦探。在我看来,那位查理侦探的推断大多数没有错误,奥狄斯也没有说谎,是你扮演成亚尔曼男爵雇佣了他。而之所以没有人看到亚尔曼男爵的原因,是因为在其他人眼中你是克莱德,而在假的奥狄斯眼中是亚尔曼。”   “你之所以表露出和奥狄斯有仇怨、熟悉的样子,也是为了让奥狄斯按照你的剧本来排演。想必,你早在这之前,就和他叙述了真正的奥狄斯的人际关系,所以当他听到你的名字时,才会主动攀谈。”   克莱德深吸气,怔怔地望着温妮特。   这都给你料到了?   他诧异的发现,自己的伪装,似乎全部被眼前这个少女看穿了。如此敏锐的观察力、缜密的思绪,又如何会毫无准备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克莱德瞬时有些草木皆兵,他凝聚注意力,试图从海浪声与风声找出点奇怪的存在。又或者抬头、转头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人在,或者有哪个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察觉。   没有后手?克莱德疑惑,他面前的女人并不愚蠢。他像穷途末路的犯罪者般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很正确,莫里亚蒂小姐。我都要开始怀疑,你是否拥有小说里莫里亚蒂教授一样的才智,所以才能抽丝剥茧地找出我的整个犯罪计划。”他像棋逢对手般燃起激情演说,“是的,我就是一切始作俑者。不过,他们都该死,牧师小姐。就像你认为的那样,我们每个人都有罪,我也从未否认这点!史丹尼是个恶棍,他利用杜兰特股东身份,吸引其他人投资经营不顺的上市企业,致使许多并不富裕的家庭破产,并且利用这一点让年轻的无知女孩落入他的魔爪……他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是罪有应得。”   克莱德没有半点犯罪的忏悔,而是像找到了宣泄口,把自己比作了正义化身一般,整个人像在烈火中焚烧般癫狂。   他继续说着:“亚尔曼男爵,他更是个混账!他在非洲战场上当了逃兵,诱骗无知的村姑,后来回到他的城堡……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并伪装他父亲的样子,把遗产留给他自己!愚蠢的家伙们被他瞒了过去,但被我发现了。关于艾伯特,你不会想知道的……他打着神的名义做着令人作呕的事。”   “奥狄斯……哦,奥狄斯!我早就送他去了地狱!这艘船上的,不过是一个小偷,一个胆怯的杀人犯,幸运的是,他长得和奥狄斯几乎一模一样,因此,我才放过了他,让他到监狱里反思自己的罪过!”   温妮特小姐被他这一通输出震惊到了,干嘛这么激动?   她安安静静听完克莱德所有的动机,话语里无不隐含着一个意思……他们都该死,我是在为民除害。   她原本还觉得克莱德是个思想更加成熟的罪犯,但听完之后,她又不确定了。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jpg   错的不是我   温妮特小姐表示:醒醒,你不是王子,也没有改变世界的力量,人生也没那么波澜壮阔!   呃,好像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艘船上的凶案好像已经足够惊天动地了。   温妮特小姐觉得自己在中二的方向上,和这位先生差距不小,她斟酌字句,思考该怎么和他进行交流。   克莱德重新看向温妮特,他终于板起脸。   他说了这么多,这个女人半点反应也没有,究竟是意识不到自己的处境,还是有恃无恐。   “既然你知道我是犯人,为什么还要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面前,甚至要激怒我?”   克莱德准备问最后一个问题。   总算是问了。   温妮特有股挤牙膏的感觉,和他交谈很令她疲倦,已经想要早点回到房间里摸摸雪莉了。   “先生,我没有激怒你的意思。”温妮特说道,“相反的,我想要聘请你做我的助手,我很欣赏你的能力。”   嗯,只有能力。   “……”克莱德被整无语了。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最后你这个像是要揭露谜底的名侦探居然要雇佣他这个杀人犯?   克莱德认为自己听错了,但身上冰冷的铠甲和海风都令他无比清醒。他仔细思考,为什么杜兰特集团的董事长继承人要任用他,铲除异己、为自己铺路?   他记得面前的女性自称是一位牧师,难道是要劝他从善,像听罪徒祷告喜极而泣的神父那样?   克莱德收起剑身,在这里杀了她,他就辨无可辩。如果是为了拆穿他,早在警察还在的时候,她就可以选择那样做了——提出那些疑点的话。   克莱德面露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先生。我认为你是一个合格的助手,在犯罪的角度上。”温妮特渐渐露出笑容,“我之所以能猜到你的计划,便是从犯罪者的角度进行思考,而非搜集证据、得到判断……毕竟,只有阳光下的审判才需要证据。”   这个瞬间,克莱德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温妮特的笑容,令他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你能提供给我什么?”克莱德问。   温妮特不讨厌这种从结论开始谈起的对话,她纠正道:“先生,不是我能给你提供什么,而是你想要什么……不知道,船上的这次‘扮演’,是否令你足够满足了?”   克莱德在心里否认,最初手染鲜血的瞬间,他还有一丝的犹豫和不忍,在沐浴更多之后,异样感就已经消失,血液像是吞咽一团烈焰般痛苦,想他渴求更多。   只要出发点对他而言是“正义”的,他不介意做些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将罪恶之人和良善之人分开——用他的聪明才智和炽热决意——像上帝的清道夫一样,扫除那些作恶之人。   但是他搞不定,身为将来的杜兰特董事长,这位尊贵的小姐究竟有什么需要他来做的。他看得出来爱德华先生是真心待她,并没有架空之意。   “女士,这是个诱人的提案。”   “答案。”   温妮特不多废话。   “我需要一点时间,或者你现在告诉我,你的依仗……在这空无一人的甲板上,究竟是什么给了你信心,因为你断定,我不敢杀你?”   “先生,说大话可不好,假如你能做得到。”   “哦?”克莱德大声笑起来,“你是说,穿着铠甲和武器的我,不是您这位尊贵小姐的对手。恕我失礼,您能否看清我的脸呢?”   克莱德一边踏着沉重的铁靴,一边对她说。   温妮特面对他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并无半分慌张:“正好,他们也要过来了,拍摄中,你就尽可能试试看好了。”   她说的是最后一场追逐战,剧情里的骑士追杀剩余幸存者的一幕。克莱德蹙眉,他刚想继续说话,听见舱门被打开的声响,于是他又闭口不言。畅所欲言的依仗是呼啸的海风声。   他挤出笑容面对赶过来电影研究社成员,“你们那边的拍摄完成了吗?”   角谷弘树关上内侧的舱门,“已经完成了”。几位女士在寒风当中有些不适,尽管换上羽绒服。拍摄最后一幕,需要温妮特跑上甲板,这个过程时间不长。   铃木绫子极为担忧地看向温妮特:“莫里亚蒂小姐,没问题吗?”   “叫我温妮特就好,”她自信地答道,脱下用来防寒的装备,在寒风当中仿佛没有受到半点影响,“还是快点开始吧,和我住同一个房间的住客,脾气不是很好,我不想在深夜影响她。”   温妮特小姐口头稍稍抱怨一下,如果是当面,她是断然不敢说这种话的。   雪莉虽然有着少女般可爱的心思,生气的时候会和她对着干,但方式却是“冷暴力”的模式。   温妮特小姐没少见到恋爱咨询的姑娘们,知道这种对着干其实是一种亲热的表示,尽管她能揣摩出心思的部分,但在应对方法上并不高明。   喜欢的心情像是明朗轻快的音乐旋律没错,但也会让人神魂颠倒、岑寂无奈。   一行人回到舱室的内部,拍摄的最终阶段终于开始。   信号发出之后,穿着骑士铠的克莱德由走廊尽头冲出来,沉重的铁靴发出铿锵的巨响。温妮特沿着台阶,慌乱地朝着舱门处奔跑,然而和预定中的速度不同。克莱德很快追上了她,由高处挥动短刃,发出骇人的破空声,温妮特差之毫厘躲过。   尽管和剧本不一样,池田知佳子却没有叫停,而是告诉其他人继续拍摄。   在短短的七八秒内,温妮特在狭窄的空间保持着开门的动作,并闪躲克莱德的攻击,在他中心不稳的瞬间,踢击他的盔甲接缝处,使得他的短剑嵌入了门上的轮盘当中,温妮特旋转轮盘,打开舱门,来到阴天的甲板上,这时候,突然打起了闪电。   直到跑到甲板的边缘,最后一幕才彻底划上帷幕。   “真是太精彩了,是怎么做到的?”角谷弘树按捺不住性子问。   克莱德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短刃,怔了片刻,旋即掀开面颊,露出微笑。   “我们进行过提前演练,想让过程看起来更加惊险一点,对吧,莫里亚蒂小姐?”   “是这样的。”   经过一阵交谈,电影研究社的成员开始兴奋地讨论,索菲亚停步,转眼看了下和温妮特并排行走的克莱德,发现两人正在悄声交谈。   “您可真是位令人惊讶的、美丽的女士。”   经过刚才的那次交手,他确实明白了,自己与这位女士之间的差距。不止是身手,在头脑上,对方也隐约占据了上风,一早就猜到了他凶手的身份,堪破了他自认为极为完美的计划。   “回答。”   “抵达日本后,我愿意听候您的差遣……在公司董事长的手下做事,难道有什么比这更有前途的事情吗?”   “耶稣爱你,先生。”   得到答复后,温妮特跟上队伍,之后她选择拒绝了庆功宴,表示清理雨水后就要入睡了。   因为她想要早一些看见雪莉。   考虑到温妮特的年纪,没有人劝她一定来。   她感到自己生气蓬勃、精力充沛,步调也不似寻常时的速度,快上些许。她用钥匙打开舱室的门,正巧看到雪莉开着暖风,坐在矮桌前,喝着咖啡。   “少喝一点,它对身体不好。”   “你没资格说我吧,被雨水淋成了落汤鸡。好吧,我会注意的,你赶紧清理一下。”   “安心,我没问题。”她刚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显得她的话缺少说服力,使得她为刚才的自信而感到羞耻。   “看来,上帝并不承认你是个笨蛋。这或许是个好消息?”   “雪莉……”   温妮特小姐感觉很委屈。   翘着二郎腿的雪莉隔着四码将毛巾扔给温妮特。“出来后拿被子裹着自己,我去烧热水,等下给你热敷一下。”   “对了!”雪莉走向温妮特。   瞧见雪莉走来,温妮特偏移视线。随后,雪莉就像是试用香水的顾客,在温妮特的身上闻了闻。   “怎么了?”   “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   “你赶紧冲个澡。还是说,你想让我来帮你洗?”   ……   ps:大章,弥补昨天,前天多更了一章,欠21章。有收到大家的意见,会加速节奏,插叙五年当中的事情,会多写不同角色、原著角色的心理变化。病痛中,下个月初更新可能不是很稳定,尽量保持,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请假一天   作者疼得实在受不了,无法活动,集中不了注意力。   可能是急性筋膜炎或者急性痛风,没有肿胀,紧绷,到处疼,可能是前者。   网上说4-7天可能会好。   目前2天半。   今天更严重了,下不了床,时时刻刻感觉像抽筋一样。   疼得完全码不了字。   刚拿到抗炎药。   也许再过两三天症状会缓解。   再请假一天。   呜。 117 夜谈   温妮特小姐心情很低落。   这突然的感冒,让她变成了雪莉眼中的病毒源,别说亲近些了,就连睡觉的时候,雪莉也朝她背过身去,只能窥见一个模糊的背影。   她心情一低落,仿佛免疫力也跟着下降了,一连几日她都处在一种有气无力的状态,仿佛坐实了病弱少女的形象,电影研究社的成员们也把她当成小妹妹,无微不至地照顾。   反观雪莉,却是让人觉得棘手的成熟、稳重形态。   天气稍微回暖,雪莉同其他人站在甲板上看海景,她则是待在公共的休息室,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候,克莱德拿着一杯热可可来到她的面前,挤了个“我懂的”的眼神。   温妮特小姐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放下热可可,一副我完全理解的模样说道:“生病可真不容易。”   温妮特跟他一对视,很快猜到了他怪异的态度。   看来是认为她在装病,以此来博取同情、隐瞒真实。   不得不说,他很会脑补。   放下热可可,他便与索菲亚一道离开。   温妮特小姐百无聊赖地坐着休息,在心里诵经,打算趋避世俗的烦恼。   走进休息室的雪莉看到温妮特坐直、闭目,一副做弥撒的模样,然后悄悄来到温妮特的侧面,将脸快速靠近她的耳畔。   尔后,深吐一口气。   温妮特小姐一惊:“呀!”   雪莉见恶作剧得逞,微微一笑,坐到她的身侧。   “雪莉,你在做什么呀?”   嗯,日常戏弄你?   她觉得温妮特的反应一直都很有趣,不由多弄了小动作。   “这么专注的话,东西被偷了也发现不了哦。”   温妮特感觉被糊弄了,这艘船上唯一的盗窃犯才刚被捕,何况她身上可是一穷二白,没什么可偷的。   “我能察觉到的。”   “是吗,那怎么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温妮特小姐心里苦,刚才雪莉刻意改变行走习惯,又在经过她身侧的瞬间,迅速把脸靠过来,她怎么能料到是会这么做的人呢?   真是狡猾的女孩。   “我认输了。”温妮特说。   “说得好像是我在找你吵架一样。”   “我可没有那么说欸。”   “既然这样,等你病好,唱歌给我听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不过酒吧就有放爵士乐哦。”   “那就是答应了。”雪莉得意一笑,“最好是录下来……嗯,我想要个随身听那样的礼物。”   温妮特怔了片刻,雪莉的要求乍看之下像是一时兴起,但仔细想想,就知道其中蕴含的意味。   恐怕是害怕抵达日本后,两个人就鲜有见面的机会,才会这么要求的。   能代表一个人的东西有很多,但比起略显单薄的物品,声音更能让人回忆起与某个人相处时的感受。   温妮特觉得,这是雪莉特有的、委婉的表达方式。   雪莉见温妮特一直盯着她看,觉得应该是自己的小心思被洞穿了。   矢口否认没有意义,她预想中的现状,即是那样。   自己回归到做研究的日子,而温妮特忙于组织的事情,没有特别的原因,两个人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只是不常见面,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但是,想念的心情,总归有的。她相信,温妮特也会想念她,以某种形式。   “我会好好唱的,你不要想得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温妮特突然说道。   “想太多?是你想得太多吧,我可不是会被感情束缚的人,一个人,不是很轻松自由吗?”   “但一个人,会很没意思。”   温妮特在长期的生活中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只是讨厌被厌恶的事物束缚,对真正喜爱的,反倒是趋之若鹜,渴望被他们所束缚。   没有任何的“束缚”,就好像水上浮萍,只是虚无地随波逐流罢了。   “看来你是不知道迷恋感情的痛苦和可怕。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   雪莉莞尔一笑。   两人谈意甚浓,讲起曾经的趣事,等回到房间,也毫无倦意,像是要压缩时间般,密集地畅谈。哪怕脑袋变得迟钝,话语还同副产品般被加工出来。   “不知道抵达日本之后,我是否能常与姐姐见面。按组织的严苛,我与她可能只有一面相谈的机会。没有相见,就已经觉得惋惜起来……不止这样,在见到她之后,我又该对她说什么呢?我又是否能够认出她的样子?我们虽然是姐妹,但是却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在我年幼的时候,就有这种强烈的感觉。她的性格、相貌都与我不一致,大概是来自父母的血缘比例有些差别……嘛,我也说起了不科学的事情。”   温妮特躺在雪莉身侧,安静听她的话语。   “不过,她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大概会把我这个妹妹看得极为重要吧,如果你有机会与她相见,希望你能打消她不切实际的念头……那个人真的相当天真。虽然过去了将近十年,但我觉得她应该没有太大的变化。你说,组织有可能放过我的姐姐吗?”   温妮特不想伤雪莉的心,但她也不能编织一个脆弱的美梦,她颤抖着声音回答:“他们不会的,你和你的姐姐是他们用来制约你们的手段,他们不会放任你们其中一个出现问题。”   “你说的对。”雪莉有些失声,“如果我没有利用价值,我的姐姐也会死。如果我的姐姐死了,我恐怕也不会继续听任于组织,做出自杀和背叛的举动。”   她在回答中,并没有提及一点。   就是,如今有了温妮特,她其实并不是没有姐姐以外的挂念。   温妮特感觉到雪莉正使劲抑制心头的激动,呼吸也比平时更急促些。   “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现状,用我的表现来换取她平稳的生活。”雪莉释然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替我照看一下她,不要让她做蠢事……毕竟,悲惨的事情,大多数来自于无法互相理解……”   “我会的。”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保证。如果因为姐姐,你自己也被组织盯上,结果还是一样。好了,我不想再谈这些话了。”   雪莉舒一口气,慢慢伸展身体,转变为一种放松的姿态。   她翻过身来,看道温妮特的肩膀白得透亮,月光由狭隘的小窗里悄悄爬进来。   “马上就到了,有期待吗?”   “有你。”   “你说情话的样子看着可真违和。”   “哪里是情话了?”   “晚安。”   …… 118 开车仙人伏特加   此后的几日,雪莉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有些毒舌又富有活力。   船只平安航行,于第八日的早晨抵达目的地。   船只停泊后,还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的雪莉跟着温妮特来到甲板上,慵懒地伸了伸腰。   “有股陌生的感觉。”雪莉说。   天朗气清,港口附近很开阔,远处能看到前来迎接的车队,像一片色彩各异的灌丛,海鸟在天空中巡回,宛若一支快乐的仪仗队。   轮船放下蹬梯,乘客排成松散的队伍降下。   雪莉的目光有些迷茫,温妮特轻轻碰了下她的肩膀。   “该下船了。”   “是呐。”   “刚回到这里觉得陌生很正常,但不会持续太久。”   “对你来说应该完全陌生吧?”   “陌生……”温妮特感受到一丝东方共通的地方,可过去太久了,“嗯,很陌生……难道你不愿意带我熟悉下吗?”   温妮特笑得很轻松。   “半吊子教初学者,怎么教得好?你得亲自体会啊。”   “可我得跟着你。”   “那就好好跟上,别掉队了。”   “好。”   雪莉露出一丝笑容,走在温妮特前面下了阶梯,来到岸上。   与电影研究社的一行人,还有克莱德、索菲亚道别后,管家卡特引领两人坐上一辆高档轿车。   车里的人并不是爱德华,而是温妮特有过一面之缘的组织成员伏特加。   温妮特坐上车后还感觉奇怪,怎么没见到那个高帽檐,他们两个难道不是那种形影不离的兄弟吗?   在温妮特疑惑的时候,伏特加的电话响了,他冲后座笑了下,然后接通:   “大哥。”   “目标呢?”   “刚刚接到了,现在还在码头上,预计一个小时内抵达。”   温妮特听了,觉得这种说法很不尊重人。   怎么一股送外卖的味道?   雪莉可没到秀色可餐的年纪……   咳咳。   “再加强一下安保力量,别让一些不识趣的小偷溜了进来。”   “好!”   他们的联络并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雪莉和温妮特听得一清二楚。   温妮特原本还想要雪莉和她一同参加杜兰特集团与铃木集团达成合作的庆宴,但目前看来,琴酒打算一上来就把她的雪莉藏到药物研究所当中去。   这个高帽檐,果然是割了吧,怎么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   看看组织其他的成员好吧,都会给她几分薄面,哪怕是嘴臭的基安蒂,不还是老老实实服从她的计划了么?   温妮特小姐感觉琴酒就像快又臭又硬的石头,只会像个呆板的齿轮一样旋转。   温妮特小姐清了清火气,正色问:“伏特加先生,请问,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听到温妮特的问话,伏特加一怔,他还是头一次被组织里的成员用“先生”这种说法称呼。   他的大哥虽然要求这件事情对其他成员保密,但既然带爱碧丝一同前往,这个规则显然对她而言是不适用的,在大哥身边多年的他,早就能揣摩到大哥的意思——   雪莉的看管工作可以暂时交给爱碧丝,前提是不会出现任何疏忽、差错。   伏特加觉得大哥很看好爱碧丝,不然不会把这么敏感的任务交给她,这时候,他应该多少显露出一些善意,为大哥树立一下外冷内热的形象。   要知道,只要不是重大差错和背叛,他的大哥一向非常宽容。   爱碧丝的到来明显是接管日本一部分任务,他猜测,大哥应该也得到了BOSS的指令,唯一需要注意的问题——   爱碧丝和雪莉间的关系。   伏特加立即想到,只要这两个人的关系不够好,整件事就没什么问题。   伏特加往后座看去,雪莉正表现出一副极为忧郁的姿态,用手心拖着下颚,看向窗外的景色,像是对爱碧丝反感极了。爱碧丝虽然面色如常、挂着微笑,却给他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他觉得可能因为那天晚上爱碧丝惊人的表现,造就了他现在的印象。   总之,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柔弱女性,但内在是个恐怖的女人。   他尽量挤出笑容:“大哥交代我,带您和雪莉到组织营建的药物公司。”   “公司?”   温妮特小姐还以为会是像监狱一样软禁的地方,譬如上个研究所一样。   既然是公司,这代表,明面上不能给人找出任何问题的地方存在。换句话说,雪莉将恢复宫野志保的身份,获得一处居所,和周围的人产生接触。   “对,公司。”伏特加答道,“这在日本是个合适的伪装。高精度的设备、原材料的通道,组织会进行保障,不需要额外的研究机构进行插手。”   他嘿嘿一笑:“爱碧丝你是第一次来日本,可能对这个国家不是很了解,他们对所谓的制度、规定、礼仪非常看重,而且重视辈分,不像美国那般自由、划分严格的‘私人空间’。如果我们搞出一处秘密基地,他们的公安,很容易盯上我们。”   看到伏特加的笑容。   温妮特觉得反派相太浓也不是好事,会看起来有些喜感。   老实说,她对日本的警察机构不是很了解,公安指的是警察么?   难道日本的警察非常有能力?   温妮特小姐正巧发现车前座放着一份报纸,于是她请求道:“伏特加先生,可以给我看一看那份报纸么?”   伏特加把报纸交给温妮特。   事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妥,因为爱碧丝不一定能读懂日语,视力也是个问题。   “需要我念给你听吗?”他问。   “谢谢,不用。”温妮特找出厚实的订做镜片,像使用放大镜一般阅读,“呃……”   温妮特看到内容后有些傻眼。   因为头版上赫然是一位侦探的大头贴,说他解决了严重的行凶杀人案,表情还一副“我很牛”的样子,令她实在不敢恭维。   她往下翻了翻,像这样的还不是个例,整个报纸,光凶案就占据了三个板块,两起是侦探解决的,还有一起在表彰一个皮肤偏棕的国中生。   不是,日本警察办案,怎么都是在依赖外人?   这么怪的吗?   温妮特小姐差点表情没绷住。   虽然在英国的时候,官方也会雇佣有能力的私人侦探解决疑难案件,但那是有奖金的呀,这报纸上就只给个表彰,侦探先生们能吃上饭吗?   在温妮特思考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伏特加的声音。   “我们到了。”   欸!   温妮特小姐一惊,迅速、平稳、舒适,全程就好像在做轻巧的按摩,都在放松一般。   这在日本不得封个开车仙人啊!   难道伏特加的天职是开车不成?还是说,载具专精?   ……   ps:感谢大家的关心~ 请假一天   不传播负能量了。   总之——   再请假一天。   。。。。。。。。。。。。。。。。。。。。。。。。。。。。。。。。。。。。。。。。。。。。。。。。。。。。。。。。。。。。。。。。。。。。。。。。。。。。。。。。。。。。。。。。。。。。。。。。。。。。。。。。。。。。。。。。。。。。。。。。。。。。。。。。。 119 雪莉观察计划   这般愉快的乘车体验,令温妮特小姐不由有些嫉妒琴酒。   顺带的,她对克莱德先生的开车技术抱有一定期望,不出意外的话,她今后有什么远程出行,都得交给对方来驾车。   虽然只要经过训练,能够透过声音判断车辆的速度与数量,她自己也能开,但她不觉得日本法律会允许她这种目视问题严重的人开车上路。   伏特加走下车,非常亲切地帮她们打开后座的门。   除了面相有些狠厉,几乎没什么值得挑剔的了。   温妮特下车的同时,雪莉也打开另一扇车门下车,两人继续佯装成不和睦的样子,目光也没有对上过。   外面是一处很宽阔的停车场,从楼房的建设和布局来看,是非常典型的商务区。   温妮特一想就通透了,这里是商务区的角落,并不处于上下班的路线上,不容易引起注意。   此外,这的确是一间正常的公司,温妮特挪步,看到公司的招牌“三合制药”。   她猜想,恐怕只有公司的高层和组织有联络,其余的部分,就和正常开工的公司一样,聘请专务人员……也就是说,宫野志保博士拥有明面上的身份,没有人会认为她被软禁在这间公司内部。   这样的安排,前提是雪莉必须配合才可以。   温妮特发觉现实和她预想的不同,多少感受到了些落差,想要经常会面的愿望变成了泡影。   不过,即使有经常见面的机会,也不能频繁相见,那样极易引起猜疑。且不说双方的事务上没有交集,单是要保持“关系不佳”的伪装,她就不能总与雪莉见面。   要找藉口是容易的事,但要人打心底里相信,就需要详细的布局与密切的联系,而后者,是她所不具备的条件。   行动组与科学家间,唯一的联系,恐怕也就是拿几个小白鼠来试药了。   温妮特转向伏特加,开口问道:“这样的安排没问题吗?”   “放心吧,爱碧丝。”伏特加极为自信答道,“她的姐姐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她不敢有什么小动作。而且,管理安保工作的,是我们的人。”   “她一直待在公司的内部,难道不会很可疑么?”温妮特提了一句。   伏特加早就考虑过了这个问题,如果是按他的安排,他已经为雪莉找了住处,并且在她每日的活动路线上掺进自己人,只是不知道大哥是否会同意这个提案。   尽管他自己觉得雪莉没有如此值得他们浪费资源的价值,但毕竟对方在研究BOSS极为看重的药品,是组织内的首席科学家,所以有这种规格的待遇也是理所应当的。   伏特加:“我请教一下大哥。”   说着,伏特加拨通电话,电话里又传来琴酒的声音。   “这点小事,你自己安排就可以。”琴酒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爱碧丝也在你的身边吧,这种事也可以参考一下她的建议。”   温妮特听到电话里有风声,琴酒应该在海拔很高的地方,也有可能是在直升机上。   从他先前做出的方案来看,温妮特觉得他八成是坐在直升机上狙击目标。   伏特加没来得及再说一句,电话就挂断了。   他并不觉得尴尬,大哥多半是在执行任务,才略显焦急,平时都会耐心地来教导他,于是他顺遂大哥的意思,征询温妮特的意见:   “爱碧丝,你认为如何?”   “我们不如进去再说吧。”温妮特提议。   伏特加迈步向雪莉,没等他接近三米之内,雪莉就乖乖跟着他走动,以至于他一句话都不用说。   他心里纳闷:雪莉以前是这么听话的家伙么?   伏特加不由又高看了站在入口下、身姿端正的温妮特一眼。   难道是她把雪莉调教得这么听话的?   伏特加内心的忌惮又增加了,他先是带雪莉到一楼分栋的研究室,然后又领着温妮特来到二楼的会客室。   温妮特估计这么设计的原因,就是让安保室处在雪莉的必经之路上,其次就是分栋不容易被其他人误入,保障转移的速度。   二楼一间宽敞的会客室内,伏特加给温妮特倒了杯果汁,坐在对侧的位子上。   “我们谈谈刚才的话题吧。”温妮特主动提起。   “我的想法是,在雪莉居住的周围安插上我们的人,用来监视她的动向,让她表面上和普通居民无异。”   伏特加从窗柜里找出一张地图,原想贴在白底的告示板上,但考虑到爱碧丝的眼睛,他贴心地把地图铺在桌面,顺带还找来了放大镜。   “这是附近的地图,公司处在杯户町五町目。”   温妮特双镜查看,公司的位置到三町目的住宅区有一段距离,而距离南杯户站很接近。   临近的车站,是TR米花站和池袋站,后者主要是商业区,以居住地而言,米花町是更好的选择,也更接近城市的中心。   “TR线,”温妮特抽出随身携带的油性笔,在米花与杯户的线路上留下一笔,“让雪莉每日按时在固定电车门口登上TR线,并在上面设置监视的人员。出站口附近有许多小商店、报亭和电话亭,再安排一位。然后让雪莉坐上杯户线的公共汽车……或者派人接她。”   “嗯……但这些都是人多眼杂的地方,如果她要逃跑的话……”   “她不能逃跑。”温妮特直言,“除非她置她姐姐的生命于不顾。”   伏特加默默点头,米花与杯户也在他们活动的核心范围内,只要雪莉的行动路线擅自变化,他们也有能力第一时间将其控制。   不过,安排她住在哪里比较好?   正当伏特加想问这个问题,他听见温妮特的手机响了。   温妮特打开手机,阅读邮件,正如同她所预料的,贝尔摩德给她安排的教会就在米花町与杯户町两者间。   幸运的是,教会在米花町。   教会仍然在修建当中,还没有竣工,位置则在与米花四町目大路交汇的梅花街道旁。   短信里还提到了为她安排的居所,在米花四町目。   …… 120 戏精雪莉   “不……如果有太多人注意到宫野志保的存在,她在消失中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伏特加思虑片刻,他最终否决了温妮特的建议。   依据他在大哥手下多年行事的经验,这个方案定然是无法通过的,他们必须考虑到雪莉抗命的可能性,所以她决不能与外人有太多的联系。   “关于这点,你不需要担忧。”温妮特从容对答,并用油性笔继续在地图上绘制,“TR线将附近分割成商业区和工业区,只要把雪莉的住处安排在工业区一侧,再建造一间研究所,中间再架设监视人员就好。”   温妮特露出危险的笑容:“我即将竣工的教会,在直线一英里的位置上,雪莉出现任何的状况,我第一时间就能应对处理。”   “如果她的表现足够安分,这些都可以撤销,再配备给她一些人手,为她做事的同时,监视、注意她的举动……”   伏特加听到温妮特的安排,沉默。   照这么弄,宫野志保的生活环境可谓糟糕,希望不要影响到她研究的心态吧。   果然对女人最狠的,还是女人啊!   伏特加服气了,这样一来,就算是大哥也跳不出毛病。   “我明白了。”伏特加说做就做,他叫温妮特稍等片刻,坐到里侧的一台大脑袋电脑上。   温妮特无所顾忌,她走到伏特加的身后,看着他调出一列名单,并开始编辑邮件;内容并没有提及任何与宫野志保相关的事,只是单纯的监视工作。   伏特加打开地理信息系统软件,做了软图编辑,再从NASA上扒下来卫星图示,通过栅格确认各种例物的数量和位置。   标记好后,伏特加又调出建筑物栏。   “嗯,米花町我们还有闲置的工厂与办公楼,正巧归到三合制药的名义下面。”伏特加一边手指飞速在键盘上操作,一边对温妮特说道,“就把控制雪莉的据点设在这里好了,旁边有独栋公寓作为住所……”   温妮特被伏特加的一连贯操作惊到了。   这敲键盘速度?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位码农,精通于各个领域!   果然,以貌取人不可取!   温妮特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组织内每个成员都身怀绝技。   伏特加悻悻看了温妮特一眼:“只是这样安排,很可能会激起雪莉的反抗。”   “请放心,我就在附近,雪莉有需求,我可以代为满足。”温妮特的笑容自信、胸有成竹,“像日常事务,有我跟着,自然不会出现差错。”   “那就拜托你了,爱碧丝。”伏特加见温妮特应承下来,不再多说。   事情告一段落,他便可以向大哥汇报,继续辅佐大哥的工作。   达成一致后,伏特加向温妮特说明改建的时间与安排,这些都交由他来处理;在完成改建的这段期间,仍旧由她来看管雪莉,包括住所的安排。   两人来到雪莉的研究室,敲门进入后,看到雪莉正坐在电脑前查看药物相关的资料。   雪莉透过电脑的屏光瞧见两人的身影。   “有关药物的资料是机密,”雪莉以近乎嘲弄地口吻说,“想看一看吗?”   虽然是不同的体验,但温妮特觉得自己还是被逗弄着。   要真看了药物资料,岂不是就成为了不守规矩、需要灭口的对象?   对不够了解雪莉的人来说,初次绝对会留下一个糟糕的印象。   伏特加听了,连忙把脸瞥向别处。这是BOSS专门交代过的机密,即使是他的大哥,目前也仅仅知道雪莉正在研究一种特别的毒药,对功效一无所知。   在大哥身边待久后,他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那就是少看多做,避免多余的好奇心。   温妮特就不必说,这个距离,就算她拿着高厚度的镜片,也根本看不清大脑袋上面的字样。   雪莉关闭系统条框,取出磁盘,“这儿挺好的。”   “很遗憾,”温妮特笑着说道,“你还得继续和讨厌的人共处一阵。”   “啊呀,我可不是讨厌你……我有必要纠正一下,我只是想喂你吃下我正在研究的药罢了。”雪莉以笑容回击。   伏特加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女人间的剑拔弩张,他扶了下宽帽檐,走出房间。   旋即,他听见一声雪莉的痛哼。   他决定,绝对不触爱碧丝的眉头。   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会些柔道和搏击术,和爱碧丝这种经过残酷训练的职业杀手相较,他根本没机会发挥那些实力。   接近大哥的压迫感。   他等了数秒,温妮特掐着雪莉的颈部,将她丢了出来。   颈上有个红色的纤长手印。   伏特加怕雪莉这几天有个好歹,他连忙劝道:“爱碧丝,她现在还是BOSS看重的科学家……”   “我知道,不过啊……认不清自己状况的囚犯,该有什么样的待遇,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小姐!”温妮特舔了舔左上嘴唇,让自己显得有些兴奋。   她心里却是忐忑的。   虽然雪莉用眼神示意她整些粗暴对待,但这是违背她意愿的,为了真实感,她又不可能太过于留手,万一伤了雪莉,事后可能还会挨骂。   雪莉双眸坚毅,像没事人一样站起身,一句话没说。   她摆头的时候美丽的短发像波浪一样荡到侧颊的一边,又很快荡回去:“那么,囚犯为了换一个好一点的牢房,必须得配合残暴的看守女士了……呵。”   温妮特琢磨着雪莉对演出有兴趣。   肯定!   因为在船上没能参与短片的拍摄,所以和她一个人演起对手戏;一切太过于自然,如果她站在伏特加的视角上说不定也会被欺骗。   马上,她听到伏特加结结巴巴的声音。   “爱碧丝,还是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比较好,要是她停滞研究,你我会被追责。”   温妮特眯起双眼,若有所思地打量雪莉的背影:“放心好了,我在对付小姑娘这方面,可是得心应手的!”   呜,雪莉她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小姑娘!   “那、那就好。”   “伏特加先生,您的脸怎么在抽,嘴角也是?”   “额,一会儿就会好的。嗯,任务太密集,有时候就犯这个毛病。我是说,已经恢复了。”实际上,他觉得建议后反倒更糟了,不知道爱碧丝打算怎么来对付雪莉,这让他赶到紧张。   直到回到车上,他双手握住方向盘,才缓过来。   伏特加心想:最好快点撤销对雪莉的监视,再供给她些普通成员差使,顺带让她和姐姐见个面,赶紧安抚一下。   …… 121 为我着想   伏特加将她们送至杯户尊豪酒店。   爱德华豪横地将其包下一层,供他的宾客们使用。   停车后,卡特管家已经等候在大厅,赶过来迎接温妮特和雪莉。   伏特加压下帽檐示意,旋即开车离去,两人跟着卡特管家,坐电梯来到十三层。   卡特带领她们来到1307号房,并把房卡交给了温妮特。   门一刷开,雪莉迅速走进屋内,温妮特提着行李,将它们安置在床边的橱柜内,然后来到过道上。   旋即,她检查起房间里所有的物件,防止出现一些监视用的设备。   她看见雪莉昂首、靠着门框,左腿搭在右腿前面说:“你留的记号还是真是鲜明,是不是早就对我积累了不小怨气?视情况而言,稍微让你发泄一下也不是不行……说起来,你和伏特加讨论了些什么,关于我的安置问题吗?”   留下的记号?   温妮特瞧见雪莉白皙的颈部出现了几道粉红的弧线,瞬间意识到雪莉指的是什么。   至于发泄……   温妮特决定跳过前面半句话,再回答问题。   “是的。”温妮特目光犹疑不定,讲话有些磕绊,因为她提了一堆不利条件,“最开始你会辛苦一点,之后条件就会反弹,他们会顾虑到你的感受,然后提高你在日本生活的质量。”   “看来你是真的准备囚禁我,看守小姐。”   雪莉眨眨眼,露出揶揄的笑。   温妮特小姐认为罪恶的糟粕文化正在发酵,她的脸变得玫瑰红,像张娃娃脸,腿脚发软,坐在柔软的床垫上。   然后,她发现这是个单人间,就连床也只有大而柔软的一张。   温妮特小姐摇摇头说:“我是为了你……”   “好”这个字没说出口,她就被雪莉用食指抵住唇。   下一秒,雪莉就坐在她的怀中,以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坏笑,攥住她的下巴。   “改成我们,女士。”雪莉坐在温妮特的膝盖上,她翘起二郎腿,咖啡褐的发丝搭在温妮特的肩上,“噢,离我的教堂只有一公里,那是谁说的话?”   “那是……”温妮特的声调抬高,又戛然而止。   她感到嗓子很灼热,呼吸都要停止了。是的,她无法否认里面掺杂私人的念想,这又并非是可耻的事,只是人之常情——对待好友也是一样。   她干嘛要表现得如此怪异,像是上了火刑架!   “是你,嘴硬的牧师小姐。”雪莉板正温妮特的脸,让那双缺少神采的双眸看着她,“对待小姑娘得心应手……当时的威风到哪里去了?难道,在我所未曾目睹的时光里,你已经屡次得手了?”   “只是有女孩找我商谈!”   温妮特小姐觉得话题被引导向某个危险的方向,上帝为证,她可从来没有利用天职图谋过任何东西。   明明都是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雪莉怎么就半点……呃,还是挺可爱的。   如果她不总这么捉弄自己。   当她看向雪莉,锐利的目光变得像奶油泡沫柔软,掺有恶意的笑容,似乎是彰显雪莉处在组织这个墨缸里。   “为我着想。”雪莉的声音越来越轻。   温妮特的本能告诉她,氛围变得暧昧起来,也许马上就是甜蜜的部分,关于那些,她还是无法想象,怀揣一种恐惧与期望揉成太极的矛盾感觉。   不过,雪莉只是打了个哈欠,揉了下眼角闪着光的泪珠,环抱着温妮特的脖颈,旋转躺到床上去了。   雪莉侧过身,说道:“既然你给我安排了糟糕的环境,就得负起责任来,满足我的要求,不然我也只有停止研究举行抗议了。”   温妮特觉得,停止研究,也不如刚才一幕来得有冲击。   她的鼻翼还在发颤,脸颊的肌肉也有股过分紧绷的酸胀感。   等心态稍微冷静下来,温妮特轻声在雪莉的耳边问:“不打算到处看看吗,宴会明晚才会举行。”   “除非你把姐姐变到我的面前,”雪莉翻了个身,手臂揽着温妮特的腰间,“不然这里或者其他地方,又有什么分别呢?”   比起到不怎么熟悉的城市内到处转,和温妮特一同待在房间里,反倒比较让她感到放松。   雪莉拍拍床,对温妮特说:“干脆你也来一起睡好了,晚上,再出去散步?”   温妮特没有拒绝,她躺下后,却怎么也觉得睡不着,皮肤表面还有种哆嗦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雪莉的手臂穿过她的腋下;酒店的窗帘设计遮光能力很强,室内如夜晚般,温妮特觉得这是难捱的一夜,之前躺在同一张床,也并非有过如此的亲密的接触。   她不能辗转反侧,于是头脑格外清晰,甚至能感觉到雪莉的不安与双臂的收紧。她的心情又变得复杂,时刻伴身的安宁不知溜到哪去了。她的表现真的算可靠吗,温妮特不由怀疑起自己,她的手掩在雪莉的手腕上,却又总差一道缝隙,如同隔着一面空气墙壁,没能把手心盖到雪莉的手背上。   她紧张了好一阵,一直到落地窗一角变成橘红色,她才昏昏沉沉睡去,然后一阵急促的音乐把她从昏睡中惊醒。   她猛地撑起身体,下意识寻找身侧的雪莉,觉得头痛得像是要炸裂般,四肢也仿佛被灌了铅似的,这种情况极为罕见。   温妮特抬起头,看到雪莉正在摆弄房间里的唱片机。   本来的古典音乐,又变成了宗教歌曲。   孩童声与轻灵女声在唱:“天主之母,仁慈之至。”   这首歌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于是又把这些归类到雪莉的坏心眼当中去。   “雪莉!”温妮特不由幽怨地喊了她的名字。   她踉踉跄跄站起来,身上的正装有点皱巴巴的,用无奈的目光和唱片前的雪莉对上视线。   雪莉不知道何时换上了酒店的浴衣,头发还湿润润的,手里拿着冰可乐,靠在矮柜前,唱片还在继续放,针头富有节奏感地转着。   “什么,不唱两句吗?”雪莉眯了下眼睛,目光一如既往锋锐。   温妮特小姐表示,她又没有改宗,怎么能赞诵天主的圣母玛利亚呢……虽然她倒不是不会唱就是了。   “开玩笑的。”   雪莉换了磁片,改成巴赫的《欢呼上帝》。   …… 122 升温   温妮特最后为雪莉清唱了一首民谣。   在乡下,每个人都是音乐家,耳濡目染,温妮特也渐而掌握精髓。   雪莉微笑着,轻轻摇动手掌,并没有拍击,只是安静地聆听着。   她有股漂亮的歌女为她独自献唱的感觉,一首充斥着暧昧之心、传达思念的隐晦歌曲,本人似乎没有理解其中无法言喻的爱意。   雪莉微微收紧双眸。这首歌在温妮特的歌喉中,过分地纯净、轻灵了,有种置换对象的感觉,她觉得,歌手比杀手更适合温妮特。   这首歌,与潜藏在黑暗中的身影很不相衬就是了。   全身上下都是反差的怪女人。   等温妮特唱完、清了清嗓子,雪莉将一早拿出来的矿泉水递给她,心想,不能给她喝刺激喉咙的东西。   温妮特抓着瓶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平时她都把观众当成地里的土豆和萝卜,但雪莉归类不到中间,硬要说的话——   大概是带刺的红玫瑰吧。   转眼间,雪莉做好出行的准备,或许是终于准备欣赏下这座城市的景色。   温妮特按捺睡翘的头发,迷蒙地站起身,抱着宝特瓶,跟到雪莉的后面。走出电梯,来到自动门的外侧,两人沿着公路缓缓散步。   她的个性并不活泼,若让她提几个圣经话题,还得做得到,引得年轻女孩欢笑的却是没有。   温妮特也并不能把雪莉归类到那些为生活、恋爱苦恼的女孩中去,她没有说话,安静随着雪莉桥头的一处走到另一处。   雪莉终于走累了,便坐在公园边上一颗枝叶凋敝的大树下面。   不远处就有长椅,这令温妮特觉得有些奇怪,她站在侧面,背靠着粗壮的树干,已有寒意的冷风抚过面颊,她侧眼瞄了一眼雪莉。   雪莉试着回忆幼年的情景,仿佛公园深处传来杜鹃的啼叫,公园上轻快、奔跑的小孩身影,抱着一颗球微笑的小女孩。   她渐渐露出一丝笑意,拉了下温妮特的衣摆。   “我们走吧。”她说道。   拉着衣摆的手指向上探索,像钩锁碰到柔软白嫩的手心,指间划着温妮特的掌纹,勾在指节之间。   雪莉悠悠起身,手掌也缓缓交叠在同一处。   “有想去的地方吗?”温妮特问。   “有啊,你的身边。”   雪莉勾着嘴角,做出标志性的坏笑,多愁善感的部分似乎一秒消弭了。   温妮特想说点什么掩饰尴尬,但一吸入冰冷的空气,就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好在雪莉的掌心上微微按了按手指。   随后她跟在雪莉后面,继续毫无目的地漫步。   雪莉轻轻晃晃头,缄默。   温妮特走在雪莉的身边,她的眼睛总一次又一次地转过来瞅着她,即使看得不少很清切。   她觉得雪莉的步态变得很轻盈,风打在雪莉的身上,整个人宛如被衣裙托着往前面飘动似的,她常常情不自禁地让自己的步调慢上一拍,以便更好感受雪莉富有节奏的步调,将她的身姿活力全部捕捉。   终于,她们走到河岸边,视野变得十分开阔了。   透骨的寒风在呼啸着,一轮满月悬挂在当空,偶尔能听见狗的吼叫。   雪莉突然旋过身,堤无津川上稀稀落落的几盏灯在水面上不停跳动,闪烁在她白净的脸颊上,附近传来一阵沉闷的鸣笛声。   温妮特瞥见雪莉脸上的笑意,慢慢和她一同转向河对岸,苍白的月光在水波上闪烁,浪花泛起白色的泡沫,寒风送来阵阵清新的味道。   “我们回去吧,你应该饿了?”雪莉笑道。   温妮特怔着点点头,她感觉到雪莉的心态明显发生了变化,态度也由消极变得积极——雪莉原本就是个坚强的女孩。   她的心思被钟声召回,百货公司立在顶层的钟声回荡,到耳边时像被冷飕飕的夜风吹散了。   温妮特的声音中带着点羞涩了:“希望还可以准备晚餐。”   雪莉看了眼手表:“差一刻钟就到九点了,我们也许得快点了,或许我们到便利店逛一圈?”   温妮特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肌肉放松下来并露出微微的笑意,像这么和善的雪莉,她觉得不太多见。当雪莉说着“怎么笑得那么恶心”,转头不等她离去,她又感觉到之前的雪莉回来了,连忙绕到雪莉的身侧,在便利店里,温妮特吃到了热的肉包,酱汁很浓郁,掏出美元后,两个人还闹了个笑话。   最后还是店员收下美元,替她们垫付了金额。   走出店门两人相视一笑,回到酒店的房间。温妮特觉得雪莉今天比待在船上的时候更加有活力,或许是期待与姐姐的碰面吧。   在床铺上,雪莉鲜有梦呓了一声。令温妮特感觉到讶异的是,内容并非与雪莉的姐姐有关,而是切切实实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不要离开我……”   这个时候,温妮特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勇气,她伸出手、轻轻按住的雪莉的肩膀,直到雪莉的样子变得放松下来,她才安然入睡。   隔日,雪莉为她打扮了一番,理由还是“你是宴会的主角”。   温妮特觉得雪莉喜欢上了扮装游戏,只不过这个对象并非她自己;不过,雪莉的衣品确实好到让人说不出来话,也许是那特殊的气质、自信的原因,无论雪莉穿怎样的衣物,都有种杂志扉页的感觉。   被捣弄的温妮特,蓝银色头发盘到头顶卷成了个闪闪发亮的发冠,耳朵挂上红色耳环,皮肤粉嫩白亮。雪莉将那颗圣露西娅宝石也戴在她的手上,由边角镶成玫瑰花的指环发出耀眼的光泽;雪莉郑重其事地在她的发冠上插上一朵白玫瑰,站在她跟前打量着她。   温妮特的衣服也被做了更换,一套绛紫色的礼服。   “不管是深色,还是浅色,你都完全驾驭得住。”雪莉说着,手指按在她的发丝上。   “是吗?”   温妮特确实经常穿黑白两色,事实上,她对颜色其实不够敏感。   雪莉手掌划在温妮特的面前,颜色在温妮特看起来有些苍白,当这只手掌移开,出现一面小梳妆镜。   雪莉晃了下镜子,说道:“你的发量也让女性感到羡慕,不扎起来的话,像银色的海藻。”   下个片刻,雪莉又宛如一名男士,恭敬地吻起她的手背。   温妮特被这一串连击弄得反应不过来。   “雪莉……”   “是觉得亲吻手背不够么?”   雪莉按住温妮特的肩膀,连通座椅一起倾斜,富有侵略性的双眸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温妮特小姐莫名感觉到了屈辱。   …… 123 铃木园子   雪莉最后刮了下温妮特的鼻子。   温妮特有种被当成小孩子对待的奇怪感觉,她晃悠悠站起身,对身上柔顺却不够贴身的服装有些不习惯。   手臂突然被雪莉挽住,她腼腆一笑。   雪莉瞧见这笑容,发出淡淡的鼻息声,挽着温妮特走出房间,直至抵达过道前;她们乘坐电梯,来到宴会举办的楼层,现场仍旧繁华得让温妮特感到不适,在她犹豫的时候,感觉到后背被推了一把,雪莉站在像常春藤连结成的帷幕下方,对她报以微笑。   例行会面般,克莱德与索菲亚举着酒杯朝她寒暄。   温妮特挤出微笑,却对雪莉在意得不行,时时刻刻想要回头捕捉她的身影;眼花缭乱的现场、纷乱不断的行动声,让她一时间无法分辨雪莉的位置,心里像悬着块石头,在送别数人后,熟人铃木绫子上前来打招呼,她的身侧还跟着一个和雪莉差不多大的女孩。   整齐的短发梳到脑后,额顶用发箍固定着,给人一副充满活力的感觉。   温妮特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因为在发色上,她和雪莉非常相近。   铃木绫子注意到温妮特的目光,拉着女孩介绍道:“这是我的妹妹,铃木园子。”   转而她又朝铃木园子介绍道:“这位是杜兰特集团的千金,温妮特·莫里亚蒂小姐。”   “好漂亮的外国美人!”铃木园子惊呼一声。   温妮特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夸赞,她感到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做出标志性的温和微笑:“谢谢,你也非常漂亮哦。”   “你好,莫里亚蒂小姐。你的眼睛……”   “园子,这样很没礼貌哦。”铃木绫子叮咛一句。   “没关系,如你所见。”温妮特摇摇头,温和地看着她,“我不是很能看清远处的东西,所以行动起来有些不方便。”   铃木园子灵机一动:“那就让我来带莫里亚蒂小姐你到处走动吧!”   铃木绫子做出无可奈何的微笑。   “好啊。”温妮特答应下来,“叫我温妮特就好了。”   和小女孩同行,也能少点例行应酬之类的。   “真是太好了,听我说,这家酒店的寿司很美味哦!”铃木园子向温妮特安利,拉着她来到盛着丰富菜式的酒桌旁。   温妮特移动的过程中仍旧在寻找着雪莉,但雪莉似乎不打算继续露面,她来回寻找的目光扑了个空,最后只得品尝起寿司来。   虽然寿司很美味,但可能是更喜欢热食,温妮特对桌子上的炸虾更感兴趣。   主题是铃木集团与杜兰特集团达成合作的庆功宴,主角自然是两方的实权者,在将合作的协定、营建的内容宣布后,之后就是集团员工的攀谈结交的时间;温妮特借助铃木园子来抵挡一部分社交活动,与其一同品尝酒店的美食。   雪莉该不会提前回去了吧?   温妮特迷蒙地度过这段时间,她有一句没一句和铃木两姐妹闲聊,姐姐需要应对许多“青年才俊”,于是变成她和铃木园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   看到铃木园子在人群中搜寻帅哥的身影,并且为自己姐姐把关的模样,惹得温妮特有些想笑,这才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女该有的情况吧,对美食、恋爱的话题充满兴致。   “那种独自发笑的人,可不是什么好对象。他们就像寻求猎物的猎手……别有目的。”   温妮特瞧见园子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新的、朝铃木绫子搭讪的人身上,她说道。   “是吗?”   “嗯,你也要注意这种人哦。”温妮特说,“如果一个人真正对你抱有好感,即使是冒进的时候也会患得患失……得远离那种泰然自若的情场老手哦!”   她说着的时候,园子还在注意绫子那边,仿佛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途中,铃木园子邀请她进行合影。   盛情难却,她想要将来可能还要与两姐妹打交道,便应承下来。   待到宴会结束时,铃木园子说要要送她回到房间,原本顾及雪莉的心,在一直寻不到人的状态下产生了些小别扭,干脆答应下来。   等抵达房间与园子告别,门内的侧缝才钻出一张俏脸。   “你啊,也挺风流潇洒的嘛。”   “别开玩笑了。”温妮特推开门,拽住雪莉的手臂,“既然你不出席,又为什么把我扮成这样,你应该知道,我对那里没什么好感。”   “但是你总要习惯的。”雪莉在心里说道,这对温妮特现在的身份来说,是件普通的事情。   流连在舞会中,顺畅自然,迟早她得这么做……雪莉捉摸着温妮特是不是又喝了酒,她一喝酒就会显得有些失态。   温妮特突然单刀直入地说道:“任务中的我能习惯一切,但我习惯不了你突然一声不吭地离开。”   “可是我们总要分开。我在研究室,你在教会。”   雪莉觉得将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她们不可能时刻让对方处在视线当中。   温妮特问:“怎么能一样呢?”   “好啦,这的确不一样。嗯……这样的场所我不适合出席,如果我和你绑定,将来有一天我的身份被识破,你岂不是也会处在危险当中,反过来也一样。”   “道理是这样。”温妮特呆呆地望着雪莉回答说,“但你至少要和我先说一声,人始终无法完全理解对方,越是执迷于心理上的猜测,越容易犯下低级的错误……我不想在雪莉你的问题上犯错。”   雪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应一句:“好。”   夜晚变得有些磨人,雪莉觉得自己睡得不是很好,隔日早晨,她仍旧很困,醒来的时候,温妮特把一切都整理好,就等她了。   宴会之后,温妮特将要前往贝尔摩德给她准备的住宅,在这之前,她得把雪莉送到正在改装的新研究室。   在与伏特加取得联络后,决定在改装结束前,先让雪莉待在三合制药;单独别栋配备了好几个研究室以及休息室,即使住在里面也完全没有问题。   另一方面,温妮特从伏特加口中听到了雪莉姐姐——宫野明美的消息,知道她正在南洋大学就读,并化名为广田雅美。   “安排在星期日见面吗,也好……应该不需要我出场了。”   …… 124 新的任务   “准备到哪里去?”   雪莉整理了下行装,问温妮特。   她隐约猜到接下来的行程,但内心对于分别存在犹豫与不舍,想要朝信任的人加以确认。   温妮特同往常似的,挂着淡淡的微笑,她对雪莉说:“送你到三合制药。”   “希望我没有在你心里留下坏印象,”雪莉落寞一笑,“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温妮特转过身,揽住雪莉的后背,给了她一个拥抱:“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不说太远的事情,这个周末,我已经为你准备了惊喜。”   “惊喜?怎么样的惊喜?”   温妮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把笑容绽得更灿烂些:“惊喜的话,提前讲出来,也就不是惊喜了吧?”   “说的也是。”   雪莉深吸一口气,表情如常,她清楚这并非是结束,只要自己表现得不错,组织就会多给些“奖励”,与温妮特见面的机会没有难得到令人纠结的地步。   雪莉先一步走出房门。“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礼物,要拿出最好的水平献唱。”   “我会的。”温妮特面色微醺。   她惊讶地看着雪莉眉宇之间露出的柔软、眷恋的神色。   雪莉也回头看了眼愣在原地的温妮特,虽然不是很能弄明白温妮特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她清楚一点,温妮特同她一样,对会面抱有期待。   “还愣着做什么?迟到会显得你不够干脆。”   “嗯。”温妮特跟上的同时点点头。   这样含情脉脉的状态,一出门就戛然而止,两人心有灵犀,在他人面前绝不展露出亲昵的一面;温妮特顶着营业的笑容,而雪莉冷着脸、一副百无聊赖的状态。   前来接应的司机仍旧是伏特加,不过后座上多了位压抑气愤的家伙。   该死的高帽檐!   温妮特心里肺腑了句,但面色如常,想要在组织里混得开一点,怎么也绕不过琴酒这处茅坑。   她们上车的时候,琴酒也通过镜面看着她们。   他掏出香烟,准备靠近点烟器——   “请注意下其他乘客,先生。”   琴酒动作一滞……倒不是打算真的注意温妮特的感受,而是他突然想到件有趣的事情。   某个BOSS看好的新人,近期正在日本活跃,是他比较厌烦的、像贝尔摩德似的秘密主义者,而且还是个阴险的男人。   既然贝尔摩德认为爱碧丝有领导、动员的才能,干脆把这个棘手的家伙交给她,让她活用这个阴险男人的情报,最大限度为组织带来利益。   为组织着想,他确实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和她较劲。   他又不是个爱斤斤计较的小气女人!   至于温妮特和雪莉的关系,琴酒完全没有多想,在他的印象里,整个组织里最讨厌的雪莉的人非贝尔摩德莫属,而温妮特又和贝尔摩德的关系紧密,对雪莉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他认为BOSS之所以把雪莉交给她来看管,就是打算敲打一下雪莉,不要让她得意忘形。   琴酒露出邪性的笑容:“好吧,爱碧丝。目前看来,你的确像贝尔摩德所说的,是个可用的人才。日本这边的事物,你有能力接手一部分。”   琴酒把一个老式的行动电话丢给温妮特。   “和那家伙取得联络,确认他口中的情报……然后,制定计划、带给组织利益,做到这些后,给BOSS发送邮件,报告对那个男人的评估,能力以及底细。”琴酒冷哼一声,“如果他不是卧底,组织应该会邀请他加入……对了,你们在美国捉住的那个男人,在射击上的天赋还不错,放在本地黑帮里当一颗钉子大材小用了。”   “这里的人手不足,我准备把他收编到日本的行动组。”   温妮特想起那个名叫相泽真一的男人,尽管给人的感觉很老实,不像个谎话连篇的人,但底细尚不明朗。   恰好拥有射击天赋这点,也很值得人在意。   不过,既然琴酒这么说了,温妮特小姐可没好心到去提醒他,他恨不得琴酒被骗子和卧底耍得团团转,到时候就没有时间来管自己的琐事了。   等再过几年,她就要在琴酒的眼皮底下,偷……偷……   嗯,两情相悦的事情怎么能叫作偷呢!   温妮特小姐表示只要不是在祷告厅,任何地方、做什么都是光明正大的!   对,就这样!   温妮特打开手机一瞧,里面只有一个联系方式。这个时候的手机,还没有那么高科技,里面没有什么奇怪的软件,电池也是可拆卸的。   虽然她觉得手机和神秘组织还是有点不搭,但至少没什么被监听的风险。   温妮特点点头,说道:“我会与他取得联络的,情报是什么?”   “政客的丑闻,他正在反对海关的新政策……如果提案被否决,我们预期中的运输链很难建立,把他干掉的同时,顺带勒索一笔资金,正好给你当做是行动经费了。”   “行动经费?”   温妮特觉得,以她的身价应该不需要那种东西。   “你养父留给你的东西是他的私人财产,组织的经费是另拨的。也许你不是很需要,但这是规定,包括其他的成员,我们也会提供武器与经费。”   琴酒解释道,他对于金钱没什么兴趣,完全比不上追逐猎物带来的喜悦。   “我知道了。”   温妮特小姐没有拒绝,钱什么的,当然是越多越好,何况她手上只有无法套现的东西和不动产,仅有的美元也得兑换一下,否则去便利店连肉包都买不起。   雪莉全程一声不吭,透过观察,她能判断出琴酒对于温妮特并没有任何怀疑,这点让她略微感到安心。   抵达三合制药之后,温妮特与雪莉一同下车。   “需要伏特加送你一程么?”琴酒问。   “不用了,被看到和你们待在一起,也会很不妙……而且,我确实该稍微熟悉一下这个国家,不是么?”   目送琴酒和伏特加押着雪莉进入建筑,温妮特深吸一口气,往银行柜台走去。   工作人员在兑换钱币的过程中被她流利的日语惊到,她对此礼貌一笑。   …… 125 安室透   温妮特小姐坐上电车。   晨间的高峰段已过,电车内显得空荡,约莫五分钟,她就听到到站的提示;由车站步行到米花町二町目,她又花费了十五分钟。   路上,她瞧见一对国中生情侣,你侬我侬地打情骂俏。   她想到,日本和美国一样,没有早恋这样的说法,所以雪莉才会那么大胆吧。   英国尽管没有“早恋”这样具体的概念,但学生谈恋爱的年龄普遍在十五六岁,而文化遗留与教徒教育,令她的观念更为保守。   温妮特会注意到这对情侣,原因很大程度来自男生一方对她的观察。   给她的感觉,并非是所谓欣赏的目光,而是一种更加审视的目光,宛若警察或者侦探那样的感觉。换做平时,温妮特会产生警觉,但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小鬼,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找到17号的门牌,标注姓氏的一栏是闲置的,门上着锁。   想到邮件里提到的内容,温妮特觉得贝尔摩德怀揣着小小的报复心理。   钥匙塞在门口的盆栽底下。   是在房子的门口,庭院的门口自然是什么也没有的。   温妮特静心倾听,确认周围没有目击者,她提着行李,凭借强劲的弹跳力,直接连续两下跳跃、越过围墙,找到钥匙后,总算进到住宅的内部。   房子内外部都给温妮特一种别墅的感觉,唯一的区别就是在市中心附近。   房屋统共两层,除了寻常用处的房间外,还有书房、休闲室一类的地方,温妮特提着行李来到二楼,找了处视野不错的屋子当做自己的房间。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进行过例行检查后,坐在窗户内沿,查看窗外的景象。   能看到街路的十字路口,以及十九、二十一号住宅的情况。   不过,她并不能用双眼进行太过精确的观测,只能算聊胜于无的观察。   由于房子太大,她不可能每个角落都检查一遍,如果贝尔摩德想要窃听,就让她听好了。   将仅有的私人物品整理完毕,温妮特拿出琴酒交给她的手机。   她瞧了眼时间,九点四十分。   按琴酒当时的反应来看,她认为对方应该在等她的电话,在这种关键的时期,他不太可能会外出或者从事固定时间类型的工作。   温妮特小姐露出邪恶的笑容。   她清了清嗓子,旋即发出低沉的男声。   不管是伪声还是腹语,她都极为擅长,在“没用的地方”,她的学习能力总是出众,甚者,她还能一人饰演多角,演上一出声剧。   温妮特模仿出克莱德的声音,联系了下,旋即拨通老式移动电话上的号码。   ……   安室透正在等待黑衣组织的电话。   他的原名为降谷零,隶属于日本公安。   这对他而言,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立志升入警察学校,成为公安的一员,不光是为了正义感、为了保卫国家,他还有一部分私心存在——   调查宫野艾莲娜的下落。   他经过追查,发现宫野一家曾接受乌丸集团的雇佣和赞助。   藉由公安内部的消息网,多处线索指出,黑衣组织很可能与近年来销声匿迹的乌丸财团有密切联系;另一方面,黑衣组织的活跃已经严重威胁到国家的安全,公安急需能够掌握其内部消息、动向的人手,需要在这个神秘的组织里安插一颗钉子。   为了继续追查宫野艾莲娜的下落,调查黑衣组织,他主动要求执行这个任务。   这并非鲁莽,实际上,他是执行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   警察学校取得的优异成绩只是一方面,他是混血儿、外表显得轻浮也是有利条件,再加上他擅长于伪装,如果连他也无法潜伏入黑衣组织,他人恐怕也做不到。   现在,他已经抛出了诱饵,将危害国家政客的丑闻告知了黑衣组织。   拥有可靠的情报网络,身居幕后,个性阴狠残忍,作风神秘,为人傲慢——   这些是他给自己建立的人设。   坐在拉上窗帘的黑暗客厅内,安室透将行动电话放在矮桌上,静静地等待着。   如果他没有估计错,以黑衣组织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今天之内,他绝对会收到联络。   嘟!   电话响了!   安室透目光一凛,他深吸气,调整心态,代入他预想的角色当中。   他拿起电话,缓慢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喂?”   “您好,请问您是否需要入网升级服务?”   标准的营业声线。   安室透一时间以为真的是电话公司的来电,但转念一想,日本通信公司推销业务通常是以邮件的形式,电话与上门都是骗子居多。   骗子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找上他?   可能性未免太低了。   至于黑衣组织的人选择和他开玩笑,他也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试探他的话,完全没有必要透过这种方式。   “很抱歉,我并不不需要这样的服务。”安室透拒绝的同时,用言语试探道,“我正在等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它正巧也要在这个时间段打来。”   “你还是真是个嗅觉灵敏的男人。”   电话另一侧的温妮特评价道,不过,她用的是克莱德的声音。   由于她对克莱德讲英语的样子更熟悉,自然用的也是英语。   安室透尽管搞不清楚对方为什么开这种玩笑,但他理解到电话那侧的人,从代号琴酒的男人,换成了另外一个男人,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妙。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怎样个性的家伙。   琴酒虽然难对付,但他是个好懂的人,只要过程中不暴露问题,他就不会深究。   或者说,他对事情幕后的原因并不在意,只在乎结果。   安室透转而用起试探的口吻:“怎么,之前和我进行交易的男人到哪里去了?突然换人,在交易的过程中可是大忌,我要中止证据的提供,应该也没问题吧?”   “果然像琴说的,是个阴险的男人。”温妮特不屑一笑,“如果你真的想要放弃‘交易’,就不会这样循循善诱的说话。我倒是开始怀疑了,你是不是别有目的?”   …… 126 “两个”阴险的男人   她最开始讲的那句话,并不具备什么特殊的意义。   但它对于接电话的人而言,作为一种意外情况或者突发事件。   温妮特承认,存在有冷静面对各种情况的人在,不过,按常理来说,即使怀疑这是对方开的玩笑,也会保险起见挂掉电话,等待对方二次打来。   但电话对面的男人没有这么做。   于是她猜测,这个男人要么是极其渴望与组织搭上线,要么是有绝对的把握,她就是组织的一员。   即使她诱导用的话语中存在错漏,这个男人也是没有足够把握确信她就是组织的一员,所以,多少能反映出这个男人与组织产生联系的愿望。   只是这点的话,她不足以怀疑这个男人,但琴酒给的情报说,他的情报网络很通畅,也就是说,即使不靠着组织,他也有获取大笔收益的法子。   有了这个前提,这个男人理应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因此,温妮特对他的目的产生了些微的怀疑。   对情报贩子而言,和大型的黑暗组织做交易无异于玩火,短短的对话间,温妮特确实感觉到,对面是个自信且傲慢的男人。   安室透已经感觉到对方的难对付,在交谈当中,他绝对不可以露怯,或者暴露多余的信息。   他步步紧逼道:“要我说,你同样是个阴险的男人。毕竟,你在朝危险的方向上引导我……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是琴和我进行联络?”   温妮特不按常理出牌。   她用克莱德的声音喊道:“该死的,我哪里知道?”   要不是雪莉还得服从琴酒的安排,她才懒得给这个割过的高帽檐擦屁股。   安室透被她这么一吼,也有点傻眼。   难道这个人地位不低,而且对琴酒感到很不满?   他觉得有点说不过去,也许就和开始的玩笑一样,都是令他迷惑的一种手段。   安室透决定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转而追问:“请回答我的问题。”   “我他吗说了,我也想知道!”温妮特一吼,转而用强迫冷静的口吻说,“好吧,先生,看来我们都是为这个高帽檐而感到烦恼的人,就让我们和睦相处吧。”   安室透:“……”   看起来,琴酒在这个组织里的人缘不是很好。   他稍微思索了下,琴酒这样的行动组成员,可能不止对外心狠手辣,对内估计也是近乎恐怖统治,所以存在不少与他不是很对付的成员。   不过,他并没有傻乎乎听信对方的说话,刚才的交谈,让他确定,电话另一头是个很有城府的男人,至少绝对不会是受感情驱使、爱意气用事的家伙。   “好吧,先生。”安室透被温妮特带偏了说话方式,“姑且当做是这样……也许,我们该见上一面?”   即使对象变化,他原定的潜入计划也不能更改。   这次的任务关系重大。   温妮特也觉得,和陌生的男人煲电话过于不洁,哪怕她伪装成了一个男人。   她直白讲道:“爱碧丝,你可以这么称呼我……见面地点,你有什么好选择吗?”   爱碧丝?   苦艾酒!   安室透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代号。   它和琴酒、伏特加的代号一样,是高浓度酒精蒸馏酒,地位恐怕不低。   和他搭上线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着想着,安室透又感觉到疑惑。   他为什么让自己选择见面地点?   像黑衣组织这样行事奇诡无踪的组织,其内成员必定作风谨慎、干脆,避免容易导致自身暴露的因素,因此,他已经做好了前往对方指定地点的准备。   而苦艾酒说什么,让他来选择地点?   安室透神色一凛,他拿出手边的城镇地图,虽然也有是玩笑话的可能性,但更大的可能,对方打算进一步试探他的意图。   也就是说,即使他在见面的地点做了手脚,也很难刺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还有可能作茧自缚,被苦艾酒发现端倪。   安室透故作轻松笑道:“我以为琴会安排好一切,看来你们的交接过程不是很顺利。”   温妮特自然不会中这种低级的挑衅,但她装作动怒的模样,喊道:“我的时间很紧迫,先生……我猜,你已经像地沟老鼠一样躲在某个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可我不同,希望你理解这点!”   听到自己突然被羞辱,安室透没有动怒。   相反的,他还有点想笑。   这可真是糟糕透了。   这不是和电话对侧那个男人撞人设了吗?   阴险狡诈、富有城府且傲慢,有些冲动,在性格印象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安室透沉默片刻,在地图上勾勾画画,他选中了好几个地点。   如果要添加信任,最好选择常规一点的地方,尤其是那种能够凸显出他的惧意、狡猾,并同样能彰显出他真诚的地点。   作为一个情报贩子,他首先要确保环境有利性,保证交易的安全性,以及自己的撤退路线。   仔细安排这些,才能使得他的扮演更加真实……安室透认为苦艾酒也会想到这点,自然而然想到,苦艾酒可能打算卖“破绽”给他,再看他会不会做一些小动作。   不过这样一来,他如果真的设下陷阱,苦艾酒要如何逃脱,还是说,他对自己的逃脱本领极为有自信?   有那么一瞬间,安室透真的打起了设置陷阱、守株待兔的念头。   但即使逮捕了苦艾酒,后面还会有其他的酒出现,他要做的,还是放长线钓大鱼,要是苦艾酒的嘴巴足够紧,就算他设下陷阱,还是会一无所获。   安室透在地图上找了一圈,然后标记新开业的水上乐园。   这是个人多眼杂的地点,且距离米花站的距离很近,附近的路况极为复杂,即使布置再多的眼线也很难进行追踪。   他由警察的角度来看,确认这是个不错的地点。   安室透语气傲慢地说道:“多罗碧加热带乐园,明天傍晚六点三十分钟,我会在五点与你取得联络。啊,不巧,‘阴沟老鼠’的另一副电话响了……苦艾酒,你会如期赴约的吧?”   “噢!热带乐园……水上滑梯!我喜欢这个!”温妮特装出美国腔调,假装激动地喊道。   安室透:“?”   温妮特又逗了逗他:“老兄,你很懂嘛!利用工作时间来放松……可惜,现在不是夏天。”   安室透有些偏头痛,他真的有点摸不透这个苦艾酒。   他纠正道:“是夏天。”   温妮特:“?”   真的太荒谬了,昨天还寒风肆意来着。   温妮特小姐挂断电话后摊在床上,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去考虑日期和天气的问题,从今天起,只有今天、明天!   只有今天、明天!   …… 127 修女服?   温妮特在床上翻了个身,她开始思索接下来的策略。   把约见的地点交给对方来决策,自然而然是一种试探。给自己创造不利的条件,就像伪装成受伤的猎物,来辨别对方究竟是猎手还是同伴。   表面上来看,是这样没错。   不过,温妮特不打算涉险。她会如约而至出现在热带乐园,但不会真正出现在那个男人的面前,事实上,她其实不需要政客受贿的具体证据,只要稍微调查,她就能锁定目标范围;对组织来说,恐吓、勒索只能算是老本行的基础业务,掌握证据只是简化这个过程。   这次的交易本身可有可无,组织的真正意图是,确认那个男人是不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卧底。   理解这一点后,温妮特拨通了克莱德的电话。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话筒里传来克莱德惊喜的声音。   温妮特觉得是他的变态之魂觉醒了,认为有工作,才会显得这么兴奋。   温妮特捏了下喉咙,正色道:“帮我调查一下,近期反对新的海关政策的议员有哪几个。”   “议员吗?”克莱德若有所思,议员这种身份,的确是藏污纳垢的好遮掩,他打开公司的电脑,使用捕捉工具搜集栏目,“小姐,找到了,有消息的有三个……不过,积极活动、影响力比较大的,只有一位,他甚至还在举行抗议活动。”   这么明显啊……   温妮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从那个男人口中套出目标了。   温妮特故意抬高语气,让它听起来傲慢一些:“克莱德,处理一下这个人,能找到他多少受贿、行恶的证据,就看你的了。”   克莱德一听,顿时理解了这位大小姐的用意。   他的脑袋瞬间被一个词汇占据——   试炼!   这是一场对他能力的测试!   不然这位大小姐怎么会盯上这么一个小人物?增加新的检疫岗位、开放引进新物种、降低生物海关费用、提高税率,哪怕不通过,这对杜兰特集团半点影响也没有。   看来,这位大小姐已经掌握了这个政客负面信息,准备给“某个需要新政策的朋友”做个顺水人情。   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他成为对方心腹的真正一步。   克莱德已经在思索以什么公司的名义,给这位政客“送钱”了。   送钱的同时,买通他周边的人,让他的不明资金浮上水面,再稍微利用下舆论,把他推到风口浪尖,接着反向勒索一把……不,还得做得干净一点,找个他的仇家,为他提供一下复仇的工具。   “动作最好迅速一点。”   来了,附加要求!   克莱德决定今晚就开始对这个政客进行调查。   温妮特小姐撂下电话,依她对克莱德脑补能力的了解,对方肯定已经着手准备开始调查这个政客了。   在一周内,政客多半会意外身亡与被仇家找上门,这在那个男人的眼中,就会演变成组织的斩草除根策略。   温妮特觉得,显得狠厉一点,也比较符合组织的风格。   能坐到那种位置的家伙,没几个真正干净的,温妮特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怜悯之处,作为一个政客,能吐出来的资金也极为有限,交恶的前提下,也不会有利用价值,处分掉才是合适的选择。   有人替自己做事的感觉真好!   心情稍微转晴的温妮特,在这间偌大的房屋中转悠了几圈,结果冰箱却是空空如也。   她一下子就想念起雪莉的料理,雪莉不在,她就只能自己做饭、自己吃,既感觉到无聊又不会想要大费周章,最后的成品顶多令人差强人意。   想到这里,她才意识到这种分离,对自己是有着巨大影响的。   美国短暂的相处时间,已经在她的心中种下了习惯,难以轻易打破,以至于,她感觉到屋子空荡荡的。   她准备将自己仅有携带的几件衣物塞进衣柜,发现贝尔摩德已经为她准备了许多件不同款式的牧师服。   “怎么还有修女服啊?”   温妮特小姐真想对大腿舞舞女再强调一遍,她没有改宗!   往后面检查过去,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修女服根本不算什么!   居然还有那种角色扮演的情趣修女服,简直、简直……不知廉耻!   贝尔摩德究竟是何居心啊!   她怎么可能穿这种东西!   就算雪莉让她穿,她也绝对、绝对不可能穿的!   在院子里升碓火,把这种怪衣服烧了吧……不,那样自己会被当成纵火犯抓起来。   温妮特突然有点想念美国的“自由”,就算她在自家院子里试炸弹,警方都管不着。   找出一件最正常不过的牧师服,温妮特把其余的衣服封印在衣柜里面,她换掉原本的衣服,走到落地全身镜的面前,看到熟悉的白衬衫和黑袍,她很快就进入了合格牧师的状态。   与修女严格的着装不同,她并不需要把头发罩住,也可以穿平常的服饰,但她目前还是名不经传,穿日常着装别人就不知道她是牧师了。   她委托贝尔摩德建立独立教会,借此实行公理制,后续她只需要向其他的同宗告知自己的存在就好。   唯一让温妮特感觉有些奇怪的是,米花町这样的繁华地带,居然没有其他教会,难道是什么有争议的地区吗?   温妮特穿上舒适的长袍,来到客厅,瞧见在餐桌上放置着塑料包装袋,上面有张小卡片。   ——姬露希给你的礼物。   温妮特一瞬间就认出是贝尔摩德的字迹,说字如其人,这点确实没错,花哨、潦草、上下波动幅度大。   里面是一把雨伞。   在英国生活已久的温妮特自然理解,这种样式的雨伞在一定时期内代替了手杖的作用。   她拿起雨伞,有些偏重,但伞身、伞骨并不粗壮,估计是里面灌了重金属,尽管她对材料方面不是很了解,但还是能看出伞骨的坚韧。   温妮特试了下,当做拐杖使用完全没问题,甚至还是可靠的钝击武器。   不愧是姬露希,送的东西就是以实际出发!   和某个大腿舞舞女真的是天差地别!   温妮特小姐挥舞了两下雨伞,复习了下养父教她的手杖防卫术。原本学着玩的东西,她没想到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咳咳,她的人设可是目难视物的柔弱修女欸!   …… 128 危险的发明家   穿着白衬衫、黑袍,挂着小型的十字架,温妮特走出房门。   她并没有和安室透会面的打算,但观察目标还是要的,而观察的前提,基本就是到目标地点踩点。   当做顺带的,对热带乐园做个小小调研。   等有机会,她想带雪莉过去玩,履行自己在美国时的想法。   温妮特的服装引人注目,她能感觉到街上许多人在看她。   与乡下郊区不同,东京的人群更密集,观念也更加开放,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角色扮演?”这样的窃窃私语。   作为一名合格的牧师,温妮特小姐将这些目光无视,某种程度上来说,和眼不见心不烦是一个道理,泰然自若些,自然而然就具备相应的气质。   引人注目同样是种优秀的伪装,温妮特步行的部分目的,也是为了让周边的人对她有个认识,等到教会建设完毕,她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   顺带熟悉路况。   抵达热带乐园,她将近花费了三十分钟。   门票费用需三万日元,将近两百美元,非常高昂,相对的,儿童票就要便宜得多,不过温妮特小姐享受不到就是了。   价格高的好处,就是一张门票可以游玩所有的设施。   温妮特用雨伞探地,找到热带乐园的布局图,记载脑海里,没过一会儿,她就把本职工作给忘记了,转而设定起约会路线。   等到她醒悟,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虽然目的稍许偏移,但还是分辨出各个设置当中的特色。   由于乘坐设施,需要将乘客的个人物品交给工作人员保管,再由游客自行认领,其中就给了不少可供操作的空间。   温妮特认为单单是这样还不保险,她打算叫克莱德雇佣几个人,拿着相同款式的包裹同时乘坐一个设施,来扰乱对方的视线。   真正的交易品——情报,她不打算进行回收——结果不会改变——政客身死。   等于所谓的见面交易就是一场骗局,现在的她并不打算与对方见面。   她需要等BOSS的首肯,或者是原先负责这件事的琴酒点头。   这样一来,她就必须在现场进行一个引导,引导那个男人主动在她的面前暴露身份,如果他铁了心要加入组织,即使她提出不合理的要求,他也一定会接受。   届时,让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哪怕他再怎么聪颖,也很难想到一个身着牧师服、视力有问题的少女,是他电话另一侧的苦艾酒。   敲定计划,温妮特返程。   回程的路上,她听见一声巨响。   温妮特下意识以为是炸弹。   结果响声和黑烟都从附近的邻家里传来,这种纯度的黑,基本可以确认是燃油燃烧不充分、机械故障一类的原因。   都到日本了,还担忧什么街头炸弹呢?   温妮特觉得应该改掉一惊一乍的毛病,没准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不小心烧着了,她凑过去看了眼,发现正巧有修整庭院的住户自言自语议论。   “阿笠博士的实验又失败了啊……”   透过铁珊门的缝隙,正在除杂草的老大爷看到了温妮特:“外国姑娘,你怎么穿着神甫的衣服?”   温妮特微笑着回答:“老先生,我是牧师。梅花街道旁正在改建中的教会,是我即将任职的地方,您刚才说的阿笠博士是?”   “阿笠先生啊!”老先生立直躯干,有点迷糊地点点头,“我只知道他是位发明家,但是好像没有什么有名的作品。他经常做一些奇怪的实验,偶尔会像今天这样,弄出不小的动静来,附近的邻居们习以为常啦……”   “原来是这样。”温妮特有些好奇,这样弄得自己家里爆炸的发明家,通常只有漫画里才会出现。   放到面前,她还是觉得有些离奇的。   在劝老人家信教的中途受挫,温妮特也没有失落,她稍微绕了一下,看到一块崩开的墙壁,里面有一位头发花白的地中海老人正在清理瓦砾。   除了发型地中海,还发福有些严重。   温妮特见状上前问候:“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刚看到温妮特,阿笠博士显得非常警戒,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不信教也没有钱购买你们的产品……”   这是被当成传销人员了啊。   温妮特面不改色:“阿笠先生,我是今天搬来附近的住户,住在17号。也是位准牧师,准备到梅花街道即将改建完成的教会任职。”   阿笠博士想到梅花街道确实在建设教堂,已经动工许久了,他摸着后脑讪讪一笑:“抱歉,因为最近各种上门推销的人员实在是太多了……”   “我理解的,”温妮特说,“即使是教会里,也会有人上门进行销售一些奇怪的东西,譬如溜冰鞋一类的。”   她见阿笠博士正在清理瓦砾,“我来帮您吧,主教育我们要助人为乐。”   阿笠博士看到温妮特这么主动,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但是又说不出来劝阻的话。刚开始他觉得这位柔弱且视力不佳的女性帮不上什么忙,但对方的动作轻快,用手边的园艺小铁铲,迅速将砖块收集起来。   “没有水泥是个问题,”温妮特提议,“您应该叫装修公司的人来整理一下。”   “确实。”阿笠博士见温妮特将路面上的碎屑也清理干净,边联络装修公司,边说要招待她。   温妮特拒绝道:“不必了,先生。”   她看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个载着诡异动力装置的大型钻头,好奇道:“这是您发明的东西吗?”   阿笠博士更不好意思了,面前又不是熟人,这让他连海口都不好夸。   他本来想要开发一种快速拆除建筑的自动装置,但看起来研究方向出了问题,或许他该把研究核心放在爆破上面。   “嗯,我想进一步提升它的动力和破坏力。”他说,“但是固定的方式没有解决,刚才暂时失控了。”   发明家好危险啊。   温妮特心想。   这么大一个钻头,配上超强的马力,给人开个洞都绰绰有余了,幸亏伤到的墙体。   黑烟的源头也找到了,就是这个钻头后面的发动机。   好奇心过了之后,温妮特准备会住宅休息,做好剩下的安排,为明日的“会面”做好准备。   温妮特礼貌告别:“那么,我先告辞了。”   …… 129 首先排除一个正确答案   温妮特小姐回到屋内,先拨通克莱德的电话,朝他下达新的指令。   热带公园内部设有周边商店,她决定到时候指定对方在那里购买与她雇佣的人相同款式的包,在冒险开拓岛的激流冒险中进行交易。   由于随身行李需要交给服务人员,并使用传送带传送到终点,所以行李容易混淆。   使用同样的包,这个概率就更高了,哪怕是刻意的,也很难找出什么端倪。   她休息了片刻,翻了个身,想到晚饭还没吃,又想到雪莉不在,食欲又不振,辗转反侧许久,在她变得有些浑浑噩噩的时候,手机荧幕突然亮了起来。   “唔……不会是克莱德吧,这么点小事,还需要请示我么……”   温妮特抱怨着,打开一看,发信人——   “Sherry!”   是雪莉!   温妮特连忙打开邮箱,里面只有一行简短的文字。   记得好好吃饭。   温妮特张大嘴巴。   这都被预判到了!   温妮特小姐感觉自己好像被套上项圈似的,有股怪异的感觉。   她删除信息的瞬间坐了起来,决定出门购买食材,到烹饪为止的整个流程,她都神色饱满,餐点也准备了两份,其中一份放到座位的对侧。   末了,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做法非常神经质。   “嘛,反正不久后就可以见面了。”   她有点落寞地自言自语一句,这对她而言,是有些怪异的感受。不管是在乡下教会,还是在美国的小阁楼里,她都不曾察觉,胸口有些空荡荡的。   只不过一天而已。   她愣神的时候,雨点稀稀落落地打在屋檐上,像泪水似的划过窗台。   看不出半点夏日炎热的迹象。   温妮特松了一口气,走进浴室冲了个澡。   隔日,她一早醒来做起准备。   住宅内有配备电脑,上辈子遗留下来的知识,让她很快搞定了传教小册子的设计。这之后,她找到印刷小厂,制作了几十本,又在小礼品店弄了些气球和小物件,买了一个小手提箱。   做好初期准备,她再次前往热带乐园。   有了昨天踩点的经验,她找到了人员密集的喷泉广场附近,不远处就是人气极高的游乐设施梦幻童话岛系列,附近有许多带着小孩的人,以及情侣。   算是个既醒目又人流密集的地点。   温妮特穿着牧师服,以附近的长椅为据点,开始吹她买来的气球,和布置小礼品,伴随小册子一起送给附近的人,如同商场的小活动一般。   此外,她也不拒绝与小朋友合影。   唯一让她有些搞不明白的是,去年还是古老翻盖机刚出品不久的时代,今天就已经有社交软件了,而且她似乎还颇具人气的样子,就连成年人也来找她合影,不过被她委婉地拒绝了。   当然,传教的过程也不是很顺利,对小朋友她自然不能做任何的诱导,而大人方面,基本上是一脸笑容地拒绝了。   对日本人来说,除非是从小进入教会渊源的学校就读,否则很难输入相关的信仰,即使出身于教会相关的学校,也不代表能建立信仰,更多的还是泛信和受到一些熏陶。   温妮特也不认为,这种快餐式地传教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她真正的目的还在等待之中。   和那个男人交流使用的手机,以及可能用到的对话,她已经告知克莱德到指定位置取得,并引导对方到这个地点。   到时候,只要确认在场当中的有哪个男人正在拨打电话,她就可以锁定目标了。   精神状态,肢体习惯,前往下一个地点的小动作,将这些全部确认后,她就能对那个男人产生一个大概的了解。   温妮特等待的同时,克莱德已经从隧道列车的黑暗隧道里取得了温妮特买好的背包。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向雇佣的人发送邮件下达指令,让他们暂时享受热带乐园的项目。   他自己也权当度假,找了间露天咖啡厅,与漂亮的女服务生聊上片刻。   当然,在他习惯日本的手机文化的时候,在其他人公开的照片墙上,找到了温妮特的身影。   克莱德不由吐槽:“这可真是……照片上给人的感觉,和实际完全不一样呢。”   宛若一个善良的天使和一个染满罪孽恶魔的差别,他摸索着下巴。   没等他喝完咖啡,来自温妮特的手机就已经响起。   关于包裹里提到的内容,他已经烂熟于心了,不过他很好奇温妮特背后所靠的组织,将这些告知他,已经相当于递出橄榄枝。   虽然是邀请,但他其实没有选择。   如果在知道这个组织存在的前提下,他选择了拒绝,那位大小姐不可能放过他。   尽管与她敌对也是件有趣的事情,但他还有许多其他有趣的事情没有体验过,不想这么英年早逝。   将金钱和小费放在桌上,他拎着包裹来到两个设施的夹缝中,接通了电话。   对面传来陌生的男生:“苦艾酒,看样子你也已经到了。”   克莱德已经从温妮特留出的信息中知晓了对方方式,他不急不缓,以游刃有余的口吻说道:“老鼠走到阳光下来,我又如何能露怯呢?”   “不过,现在主客得逆转了。”克莱德说道,“带上你的证物,到喷水池附近的广场。”   话筒另一侧的安室透心道:果然,苦艾酒已经提前探查过这里。   他虽然早就布置了一些监视人员,但昨天一整天都没有查验到什么行迹可疑的男人;以苦艾酒的自负来看,其应该对自己的扮装极为有自信,想要从外表找出异常可谓是难比登天。   但今天不同,进行交易的话,苦艾酒必然得在交易附近露面。   安室透不慌不忙:“好,我按你说得做,只要你们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协定。”   在入口附近的安室透往喷水池移动,他还不知道已经和对面打电话的男人擦肩而过了,一路来到人员拥挤的喷水池附近。   他之所以选择人员流动最多、最火热的时段,也是为了避免引起苦艾酒的怀疑。   安室透悄然打量附近的人群,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冰淇淋小店门前争吵的男人,以及一个与整体氛围显得很别扭的、派发小礼品的教会人员。   “醒目的外国女人,外貌出众,视力有缺陷,雨伞很新但尖端有划痕……代替拐杖来使用么?根据报告,她昨天也在,看来可以排除掉了。”   ……   ps:虽然已经过了12点,但对网站而言还是今天,今天第三更,还欠20。 130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他事前嘱托过公安的同事,不要轻举妄动,等待他的联络。   在这种有可能一举一动在苦艾酒眼皮底下的状态中,他已经不可能与同事取得联络了。   似乎是确认他已经抵达目的地,随身携带的手机再度响起。   安室透按下接通键:“苦艾酒,我已经抵达了。”   “我知道。”   克莱德以全局尽在掌握的口气说道,事实上,他只是预估时间罢了,即使电话拨早了,也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在喷水池并没有额外的准备。   安室透内心猜测,苦艾酒很有可能就在这附近,已经开始寻找他的身影。   他不担忧自己的形象暴露,因为他原本的目的就是混入组织,如果他把自己包装得太过神秘,反倒有碍于自己的工作。   安室透停在喷水池的边上,没有做其他的伪装,用不耐烦地口气询问:   “苦艾酒,你可以现身了吗?”   在两人对话的期间,温妮特已经发现正在喷水池边上拨打电话的安室透。   敏锐的听觉,能让她迅速分辨出人群中通电话的群体,然而,这个过程比她想象中更加轻松,因为交易对象的男子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   不止如此,他前来的时候,动作悠然,打电话的过程中呼吸也不急不缓,没有焦虑的迹象。   她判断,对方是个心理能力强大的人。   在她进行观察的同时,克莱德又告知了安室透下一步行动。   “小天使雕塑四点钟方向的周边店,购买戴有热带乐园标志的卡其色包裹,把资料装进去。”   “然后,乘上激流冒险,把包裹交给服务人员保管。离开时,不要取走包裹。”   安室透一听这个安排,这立马想到了苦艾酒打算卖什么关子。   虽然没有直接性的接触,但是得同乘一批次的划艇,并不能完全掩盖踪迹。   他抱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操作”的想法,按照克莱德的安排,来到冒险开拓岛的区域,跑到激流冒险的项目中排队。   他刚进入队列,就察觉到端倪,有数个人同他一起加入队列,这些人拿着和他同款的背包;队列前面,也有同样的人,数量不少。   安室透不由蹙眉,难道说这些全部都是苦艾酒的人手?如果有这样的支配力,又不想和他亲自会面,他为什么不派个手下过来,反倒使用这么麻烦的方式?   这其中的原因,安室透一时无法判断。   事情正同温妮特所预料的,安室透和众多拿着同款包裹的人乘上同一批激流冒险。   她通过刚才的观察,确认了安室透并没有额外联络他人的小动作,而在他离开之后,克莱德也前往设施附近,锁定了安室透的存在。   由对方仿若提线木偶般照做的状态来看,克莱德认为他应该没有什么威胁。   剩下他安排的、分散在游乐设施各处放哨的人,也没有发现像警察似的可疑人员,即使这些可疑人员存在,他们也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   正轮到安室透这一批的时候,热心的服务人员提议要帮他们的行李挂上标签。   安室透心想:原来打的是这个注意啊!   如果标记上数字,就很容易判断出这些背包里,哪个才是他交出手的那一个。   而他在事后不能拿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那一个……这样一来,交易自然而然就顺利进行了。   了解到苦艾酒究竟打得是什么算盘,安室透放弃所有额外的打算,他决定按兵不动,就这样取得对方的信任,以便于加入黑衣组织。   这次的交易,已经不是他和黑衣组织的第一次交易,而是第四次。   上一次,代号为琴酒的男人已经代替组织的幕后之人向他递出了橄榄枝,半利诱半威胁,而这次的交易,是他投诚、证明的渠道。   换句话说,苦艾酒并不需要支付什么给他。   安室透甚至怀疑,黑衣组织专门派苦艾酒来对他进行一个试探,假如今天的交易中,他与公安的同事取得联络,或者有什么可疑的举动,等待他的就是“处分”了。   装作享受激流冒险的样子,安室透在末了的终点随便拿了一个包裹。   那些拿着同款包裹的人,同样是以混淆的顺序拿的,拿到手的瞬间就将标签清除,强烈的目的性,让安室透又升出一个糟糕的念头。   黑衣组织的势力只显露了冰山一角。   和他们了解到的以精英人员构成的结构有出入,其实黑衣组织存在大量的底层人员,在社会中渗透得非常严重,而且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出场,平时就是良好市民,缺少调查的余地。   “不妙……”安室透咬了咬牙。   他也没有心思确认证据究竟在谁的手上了,同时调查这么多人,百分百会被黑衣组织抓住马脚。   现在的他就只有一个愿望,希望黑衣组织只是利用这些文件来和那位政客“谈条件”,而不是将其杀死。   安室透不能确定。   按照琴酒和伏特加的行事风格,应该是以恐吓、勒索为主,杀害一个政客属于是会上新闻的报道,警方必定会全力追查,以黑衣组织隐秘的行事风格而论,大抵是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就算政客活着,最多也只知道是两个一身黑的男人。   但他看不透这个苦艾酒,也对他没有一个基本的概念。   正在他边离开设施、边思考的时候,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苦艾酒……”安室透不由如此称呼了下。   然后,他听到拍手的声音。   “先生,你做的很好。”克莱德虽然没拿到证据,但他对政客的调查已经有了些眉目,“你的证据我已经收到了,啧啧……连续出入会员制夜店,会玩啊!”   安室透被这句话欺瞒了过去,这也是他调查中的栏目之一,所以没有对克莱德的话产生怀疑。   “关于组织上次提到的事……”   “嘘!”克莱德将一根手指抵在嘴唇,“我会完整地将经过提交给那一位的,先生,希望下一次见面,我们就是同僚了。”   “同僚?”安室透表现出一副耿耿于怀的不满态度,“可苦艾酒你,甚至不愿意见我一面。”   “我们见过面了,先生!”   克莱德神神秘秘地说道。   …… 131 车准备好啦!   克莱德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总觉得自己在这位大小姐眼中的形象不是很好,否则怎么会给他这么一个恶趣味的变态人设!作为一名绅士,哪怕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是要保持优雅的。   殊不知,他早已经被温妮特归类到了变态的范畴内。   另一边,安室透还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   已经见过面了。   安室透回想他在热带乐园里见到的所有人,除了那几个混淆视听、拿着同款提包的人外,就只有广场周围派发小礼品、传教的外国女人称得上醒目。   按照他推测的苦艾酒的个性,如果只是远远偷看自己一眼,绝对不会用“见面”这样的词汇。   究竟是谁呢?   他一时间得不出结论。   还好,他没有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暴露底细的举动。   苦艾酒那家伙找不出他的问题。   这样一来……他就能顺利潜伏入黑衣组织内部了。   ……   温妮特在广场上欣赏完整场戏剧。   在她看来,这位交易对象的目的性很强,但她对这个人其实并不了解,不能构成值得怀疑的证据。   在绝对音感的加持下,她已经知道BOSS的邮箱号码。   琴酒让她提交报告的意图,也有促成她与BOSS联络的部分,意味着这是BOSS的授意。   她对这位一面之缘的准同事没什么恶感,所以也不会在报告内中伤他,只是如实交代整个过程,让BOSS结合琴酒之前与其的交涉自行判断。   反正不是她自己收手下,忠诚与否不是很重要。   温妮特实际上并不信任不知根底的同僚,如果任务本身存在巨大漏洞,她也会适度更改执行的流程,保证自身的安全。   “希望他能念自己一点儿好吧。”   温妮特看小册子基本发光了,也整理下准备回家,毕竟在热带乐园传教还是很奇怪的举动,但考虑到自己那一层大小姐身份,奇怪些也没什么关系。   富人总是有些奇怪的怪癖。   虽然她以前很穷,但如今已经改头换面……好吧,心态上还是很贫穷。   温妮特小姐打道回府,路上编辑好报告,发送到BOSS的邮箱内,这让她有种打工人的错觉。   等她进入屋子,琴酒的联络也传了过来。   “状况怎么样?”   “我没找出什么问题,就是他的表现太积极了些,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他才对。”   温妮特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回答道。   “呵呵,这个男人确实足够阴狠……”   琴酒赞赏地一笑。   “你喜欢他?”   温妮特一怔。   “喜欢?这个词不该这么用,我只是承认,他确实是个有能力的家伙,硬要说的话,他是我厌恶的类型,遮遮掩掩的秘密主义者。”   琴酒一笑一哼地谈到。   温妮特小姐觉得自己肯定也是被讨厌的那一类,毕竟,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失控的时候是怎么一副样子。   “不过你不同,我还是挺欣赏你的。”   温妮特:“?”   温妮特小姐很慌,试问谁不知,在组织内部被琴酒盯上,好日子就到头了。   她近期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执行任务的路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就摊上这个高帽檐了。   唉!   “你……”   “呵,好好加油吧,爱碧丝。”   她没来得及说点什么,电话就被琴酒挂断了。   好歹也说说雪莉的情况啊!   等等,这个高帽檐该不会是萝莉控吧,这样她的雪莉岂不是很危险!   温妮特小姐陷入了妄想猜疑当中。   在浴室的浴缸内泡澡泡到晕乎乎的,温妮特小姐决定先做好手边的事,再借机刺探雪莉的情报。   凭借过人的行动力,她很快利用电脑查清了周围的教会组织,并向每个团体都写了一封诚意满满的拜访信。   得知克莱德已经完成对政客的调查,并且安排了处理他的人手后,温妮特决定借他来包装一下自己;车子很无耻地向索菲亚借取,除了一些礼品外,她还准备了小型的慈善活动,这些资金走的她个人的账目,杜兰特公司拨给了她一批分红,数额不菲。   接下来一个星期,她按部就班完成了这些,提升了一些知名度。   接下来,就是着手教会的经营。   温妮特提前勘察过,教会的改建基本完成,占地面积约莫三个她住的别墅,这么大的教会,她自己自然是管理不过来,招募人手也需要提上日程,信徒也是必要的,否则会显得很怪异。   比起这件事,上次伏特加提到过的姐妹见面一事……   尽管有想要过去查看一番的心思,但她现在若是与宫野明美接触,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疑,还是不要有过线的举动。   “啊,好想和雪莉见面啊……”   温妮特把头埋进枕头里面,闷了片刻,又想到她答应雪莉的事情,跑到商场购置录音设备,以及随身听   ……   四号研究室。   重新接手研究的雪莉,已经取得了一丝成果。   换上白大褂之后,她有股一切都宛若一场梦的感觉,身体重新回到处在研究室当中的状态,自己仿若也跟着一同冷酷无情起来。   不过在梦中,她总能回到与温妮特相处的时光,每次从梦中醒来,仿佛内心也更加坚强一点。   今天也是一样。   雪莉擦掉眼角困倦的泪珠,穿上海蓝底T恤,红色毛线衫和修身长裤,系着苍青色的腰带,走出临时搭建的休息间,换上白大褂,打算喂一下小白鼠。   突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里面搭载着窃听器,她不可能与温妮特进行联络,即使是发邮件,她也是通过电脑发送,并且每次都需要做大量的前置工作,来瞒过监视用的软件。   这般突然的来点,她只能想到一伙人——   琴酒和伏特加。   雪莉忆起温妮特所说的惊喜,从时间上来看应该差不多了,她挪开写着咖啡因化学式的瓶子,看到用红笔标记的日历,扫了一眼,才接通电话。   “有什么事情?”雪莉冷淡地问,她的第一句话就表现出了不悦。   话筒对面的伏特加已经和宫野明美进行了联络,他一听到雪莉的口气,便知道这些时日的安排确实有些令她积怨,不禁放宽了他平日里凶狠的语气。   “雪莉,九点有人过去接你,提前准备一下。”   …… 132 男朋友(X)   雪莉的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这样被动被告知,接下来也不知道会被送到什么地方,也很可能与温妮特原本的安排产生的谬差,从而错过些重要的事情。   “我又能做什么呢?”   “算了,等研究有突破性进展,我也就能提一些要求了……”   雪莉拿出装咖啡的药剂瓶,又取了些白糖,想让脑袋补充糖分,保持清醒的装填。   “没听过的引擎声……”   雪莉归整了下手边的工作,旋即听到汽车发动机声音,已经对保时捷356A极为熟悉的她,不可能听错,这并不是琴酒的车。   她瞄了眼手表,时间停在八点五十五分。   应该没错。   雪莉脱掉白大褂,挂在门口,走出研究室。令她感到遗憾的是,来者并非是温妮特。   一辆丰田牌的普通家用车。   且不说在格调上配不上温妮特现今的身份,单单是汽车玻璃内的黑色剪影,映出来的就是亚洲女人的模样。   恐怕也是组织里的人吧,以为让同为日本人、为女性的人来接待她好一些。   抱着这样的想法,雪莉轻轻敲了敲车窗,在窗户降落的一瞬间——   她怔住了。   深茶色的镜面降下,坐在驾驶位上的女人,面容给她一种非常怀念的感觉。   不止是面容,还有那种给人过于天真的笑容。   “没想到志保你还挺男孩子气的,挺合适的。”这是宫野明美的第一句话,算是问候。   原本对组织感到不满、多次抗议的她,突然间接到了代号成员的指示,带着她的妹妹宫野志保游玩放松一天。   突然转性的变化,令她一时间以为是有什么阴谋。   想到自己实际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只是作为束缚妹妹的存在,认为组织并没有刻意欺骗的她理由,在一种激动与不安中徘徊后,她整装待发,准备与分隔八年的妹妹见面。   雪莉一怔,她意识到,温妮特说的惊喜就是这个。   那么,她人呢?   她不由左顾右盼一番,但是并没有寻找到脑海中浮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绕过车身,准备坐到副驾驶上,期间不忘朝着后座查看。   她隐约觉得,温妮特可能躲在后座或者后备箱内,准备吓她一跳。   然而这个念想最后落空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宫野明美看到雪莉有些魂不守舍,表情不由有些忧虑。   开导妹妹也是姐姐的职责之一,她心想,觉得有必要让雪莉开心起来,她微笑着问:“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雪莉放弃寻找温妮特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姐姐你来决定就好了,我都可以。”   她对日本仍旧不算熟悉,也不知晓现在姐姐的爱好。尽管她这边信息一致是封闭的,但姐姐应该有看过她的照片,所以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雪莉也看出来了,抛开发型、气质等因素,单看长相,她们之间还是极为相似的。   尽管组织没有给她照片一类的东西,但是详细描述过姐姐在日本的生活,并给她营造了期待感,确实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瞒她。   找到一个气质与她姐姐如此相近的人,也几乎不可能。   这个瞬间,雪莉为自己的理性感觉到吃惊。   她最初的目的,难道不就是来到日本与自己的姐姐相见,然后尽可能让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吗?   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宫野明美没有正面回答。“但我觉得志保你的心思,不在游玩上呢。”   “没有……只是与姐姐你的见面太过突然,让我惊喜过头了。”   “不对,女孩子这么大岁数在想什么,我可是清楚的很哦!”宫野明美摇摇手指,又摇摇头,笑着说,“一般来说,只有恋爱才会让女孩子这样魂不守舍,提心吊胆,连重要的事情都无法放在心上。”   “还有什么比组织的事更让人忧虑的吗?”   尽管似乎是这么一回事,但雪莉不打算承认,而是以迂回的方式进行否定。   宫野明美把自己的手放在雪莉的额头上,温婉地笑着。   这样的举动,让雪莉回忆起母亲。   就好像是为发烧的病人诊断一样,雪莉心想,姐姐和母亲拥有同样的笑容和温柔。   “你在做什么?”雪莉渐渐露出了微笑。   “嗯,没有恐惧、焦虑存在,所以……志保,你是不是瞒着我交了男朋友?”   宫野明美嘟着嘴巴,可爱得像个高中少女般接着说:“本来我还想劝志保你体验一下恋爱的美好,但是看来真正需要的人,是我才对啊……真是的!”   这是在耍宝逗自己开心吧,雪莉不禁跟着笑了出来。   姐姐可真是敏锐,虽然有一点错得很彻底。   另一边,在打趣妹妹的同时,宫野明美心里也怀揣着担忧。   志保刚到日本,哪有机会接触什么男孩子……基本上除了和她一样的研究员,就是组织的人……   爱上组织的人,这个前提就让她有不好的预感。里面恐怕没有和志保一样大的孩子了,而且很可能是手染鲜血、穷凶极恶的罪犯。   宫野明美没有忧虑太久,她该做的是相信自己的妹妹。   也许组织里真的有一心一意为志保着想的人。   也许那个人的年纪与志保也相差不大,和她一样希望志保能脱离组织过上普通而幸福的生活。尽管她这么想,却还有是那么一丝嫉妒的心理,自己的宝贝妹妹被其他人占了去,在自己完全无知的状态下,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宫野明美感觉到一阵醋意。   她希望妹妹能够和自己聊一聊内心的话题,哪怕现实不是那么美好,她也能给予妹妹一些宽慰。   雪莉摇头,斩钉截铁地答道:“我没有男朋友,姐姐你呢?”   她扭动钥匙,点燃发动机,以另一种形式催促姐姐赶紧出发。   重要的一天不该就这样浪费了,她相信,这里面也有温妮特的一份心意在。   宫野明美红着脸摇摇头,她开始驾车。   “我还是很在意!”她叫出声来。   即使妹妹语气肯定,态度显得云淡风轻,但她就是觉得妹妹有什么事情想要瞒过自己。   …… 133 两个天使   不管姐姐再怎么敏锐、在意,她都不可能把真相告诉她。   担忧组织有监听之类的动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觉得事实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不告诉姐姐,也是不希望她多想。   爱上女性这种事,就算姐姐不会反对,恐怕也会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不止违抗上帝,同样也为大众所不认同,就是这么一回事。   雪莉随便编纂了个藉口:“我刚才是担心车上有组织留下的窃听设备一类的东西,想了想,靠我也不可能把它找出来,所以放弃了。”   “真的?”宫野明美仍旧不相信。   不过,她觉得志保也长大了,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和心思,虽然她这个姐姐不够称职,但结果的方向还是好的。   志保成长为了一个漂亮、稳重、有主见的姑娘。   雪莉言之凿凿:“真的。”   “好吧,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过,我这颗好奇心就得不到满足了。”明美轻快的声音转变为幽怨。   有姐姐的开朗活跃,雪莉确实感觉到轻松不少。   看样子,姐姐在组织控制下,并没有受到什么糟糕的待遇,一切就和组织递交给她的报告一样,姐姐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生活着,除了不够自由。   “嘛,今天可是和可爱妹妹见面的日子,不好好享受一下怎么可以呢?呐,志保,我们一起去逛街怎么样?”   “好。”   雪莉应答到。   与她自己相较,姐姐更加有女性气质,温柔大方,是会让人内心变得柔软的女性,可谓像是天使一样的人。   天使啊……   雪莉又想到了温妮特。   黑暗天使。   也许贝尔摩德的称呼没错。   她的母亲在组织内也有“坠入黑暗中的天使”这样的称呼,但她的温妮特不一样,她是生于黑暗当中的天使,对敌人残酷无情,只把柔软留给所爱之人。   比起善良受到迫害的天使,还是后者更令她感到安心。   不过现在,她还是安静享受这份平稳、快乐的时光好了。   汽车的引擎声增大,车辆驶入道路,她恐惧的心情也平静下来,事情的确如温妮特所言,正在一点点变好,原本在组织掌心内挣扎的小鸟,现在也能扑腾起翅膀。   “在美国过得还好吗?”明美的问话显得小心翼翼。   “还算不错。”   结合有温妮特在自己身边这点,雪莉轻松地答道。   看到妹妹的心情不错,明美放心了些,因为她没有嗅到谎言的味道。   本来略显炎热的天气,半途滴落起雨点,为夏日增添了一丝凉意。   明美在米花中央大厦附近停车,快速帮雪莉打开车门,露出明媚的微笑:“今天的预算十分充足哦,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不要客气!”   “好!”   雪莉的手上其实并不缺钱,组织不止给发放研究经费,也会给她私人佣金,卡还存放在她自己的手上。她看了眼面前豪华的商厦,觉得美金也是可以直接使用的。   “衣服和装饰品……志保对哪些东西比较感兴趣?”   许久未见,明美现在完全不解妹妹的喜好。   雪莉见明美粉面朱唇、丰容生辉,只晓她为了见自己下了心思。她知道姐姐今年已经20岁,化妆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那就先看一看时装吧。”   雪莉想,自己现在的确没几身像样的衣服,享受这个过程的期间顺带把需要的东西买齐。   明美抱着让妹妹好好放松一下的心态,领着她在售卖衣物的商铺试穿衣服。看到妹妹对各种各样的名牌产品十分了解,对衣物的搭配也格外在行的状况下,她的忧虑再一次缓解。   知晓这些,说明妹妹并不是一味被组织关起来参与研究,对外界的事情多有了解。   本来抱着为妹妹挑选衣服的心思,结果却是被反过来推荐了许多,这点令她有一些苦恼。   “这件非常适合姐姐。”雪莉拿了一件修长的亮棕色长摆外衣,说道。   “今天主要是给志保你买衣服的啊……”明美不由抱怨了句。   她自己仿佛变成了妹妹的模特一样,尽管妹妹也有听话地试穿自己的衣服。   个性活跃些,也是意外之喜吧。   在她对着全身镜试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妹妹正一脸惊讶地看向别处。明美转过头,发现雪莉已经跑了出去,来到宽阔的过道上面。   顾不上那么多,明美跟着追了出去。   然后,她看到怔在过道上的雪莉。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看到妹妹一脸愕然,她问道。   “没有,我看错人了……”   刚才有个把头发染成银色的女人经过,雪莉刹那间以为是温妮特。   按她对温妮特的了解,温妮特的确可能偷偷摸摸跟在某处观看她和姐姐的动向,但看起来,她还是想得太多了。   仅仅分别一周,再会哪里是这么迅速、廉价的事情?   “你在找什么人吗?”   “没有,”雪莉解释道,“我只是被吓到了,刚才经过的路人,和组织里某个残暴的家伙很相像,所以不由紧张地冲了出去,让姐姐你看到我失态的一面了。”   雪莉将温妮特形容成残暴,也是为了维持两人关系间的伪装,就算是亲姐姐,这点也不能轻易泄露。   “这样啊,还有这么可怕的人在……哼,她让志保你受了委屈,我一定会为你好好讨要回来的!”明美做了个打击的手势,愤愤不平道。   明美喊着要好好收拾这个人一顿。   雪莉少有的笑脸绽开。   姐姐把温妮特揍一顿,她想了下,这是个很怪异的场景。   “不说这个了,”雪莉催促明美回到商铺内,“接下来试试和服还是洋装?”   “要试也是志保你试啊,你在美国没有穿过和服吧?”   “不过今天下雨,还是洋装合适一点吧?”   “想要糊弄过去也是没有用的,身为妹妹,你得满足姐姐想要看你穿和服的样子。”   “就算是姐妹,应该也没有这种义务吧?”   “有的。”明美付过钱,又拉着雪莉去试和服。   雪莉一路上没感觉到有人在监视他们,可能组织的人,只是在外围做了跟踪。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 134 时间跳跃大法!   一九九八年。   十二月一日。   米花中央大厦,顶层瞭望餐厅。   伴随研究进度的提升,雪莉在组织内的地位水涨船高。   两年前,组织已经完全撤除了对她的监视,身为地位上,她与其他的代号成员实现了平等;如今,只要BOSS不下达对她不利的命令,琴酒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利用所谓的试药理由,她也会常与一些代号人员见面,其中就有温妮特。   她和温妮特水火不容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表面上来看,自己是在刻意刁难温妮特,让她频繁配合自己的研究,并连续制造关系紧张的假象。   她们之间真正的关系,似乎没有泄露的迹象。   一切事情仿佛都变得顺利起来。   她与姐姐的见面,也逐渐变成一周一次,与其说是遭到组织的限制,不如说两人的事务都很繁忙;宫野明美很长一段时间在忙她的毕业课题,如今化名为广田雅美,从南洋大学毕业。   “姐姐,什么时候把你男朋友带来给我瞧瞧?”雪莉边切牛排,边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询问。   宫野明美的天真个性,让雪莉害怕她被什么品行不端的男人欺骗。虽说她的姐姐十分聪颖,但爱是种不讲道理的感情,碰巧爱上了问题人物,以她姐姐的真诚、天真,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也是感化、迁就对方。   雪莉心里明白,所以才催促见上对方一面。   “他总是很繁忙,下次我问一下好了。”明美微笑着说。   “嗯……总是很忙,还有,在做你不知道的工作,搞不好会被骗哦。”   “不会的,我相信大君。”   “相信?我觉得留着长发、戴着针织帽,神秘兮兮的朋克风男人,大概率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人。”   “别说我啦!”   明美含糊着笑着,准备把事情揭过去。   她这个妹妹哪里都好,就是说话有些锋锐,这让她更担忧妹妹能不能找到合适的男朋友了。   她转移话题:“志保你呢?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该好好考虑终身大事才可以哦。”   “我就不需要姐姐你担忧了。”   雪莉觉得她和温妮特的情感,已经深无可进,就差临门一脚。面对一些敏感的事情,温妮特仍旧避讳,现实的原因,也让她们鲜有能长时间相处的机会。   一场秘密恋情,用这样的形容再合适不过。作为恋人,对另一方的了解不够是种失格,不过她倒不觉得温妮特有胆子在外面偷吃,以她对牧师风评的在意程度来看,用“禁欲主义”来称呼也没有任何问题。   宫野明美见劝说无用,也不再破坏美好的氛围。   这时,店员推着蛋糕来到两人的面前。   明美看到雪莉一脸意外,笑道:“怎么啦,自己的生日总归要记得。”   原来是生日啊。   雪莉突然想到。   之前她还在奇怪,为什么姐姐要选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用温妮特的话来说,吃的不是料理,而是格调,按温妮特大胃王的情况,多半是吃不饱吧。   也不知道她今天晚上会吃些什么。   雪莉微笑着感谢明美,看到漂亮的蛋糕端上来,以及插得极为密集的十八根蜡烛,她也意识到,自己确实不是个小女孩了。   身体上。   她已经要比最初见面时的温妮特年纪还要大了。   “哈啊……”她深吸一口气。   在明美的鼓舞下,她将蜡烛吹灭,在心里许愿。   虽然有些对不起姐姐,但是关乎姐姐的愿望还是留到下次好了,今日,她非常想见温妮特。   “许了什么愿望?”明美问。   “说出来的话,就不灵了吧?”雪莉反问。   看到姐姐像个小孩子般好奇的模样,雪莉不由微笑。“姐姐的愿望是什么?”   “今天又不是我的生日。”   “但我想要知道。”   “好吧,既然是可爱妹妹的请求……我的愿望是,和志保你一起脱离组织,过上平静而安稳的生活。”   果然,她还是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雪莉不知道该如何劝导在,因为这也是姐姐为了她们两人着想的表现。   如果她否认了,便是对姐姐迄今为止的坚持进行否认,未免有些残酷,还是循循诱导,告诉她,即使不脱离组织,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有些过大的蛋糕,两个人自然是吃不完,要打包带回,尽管一再拒绝,还是被姐姐塞了过来。   过来接她的人已经在边上等候。   这些人是后来配备给她指挥的人手,虽然称不上是亲信什么的,但至少不会违抗她的命令,辞退也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雪莉坐上车返回研究所。   比起回到组织准备的住所,她更习惯睡在四号研究室的旁边,因为她实验的核心就设立在那里,如果研究正式成功,想必她和温妮特的关系公布,BOSS也不会阻止她们;甚者,自己会变成劳苦功高的元老成员。   她在车上闭目休息片刻。   “到了,小姐。”开车的黑衣女人报告道。   雪莉让她把蛋糕放到自己的休息室,自己先是到研究室内规整了下今天的资料然后回到休息室。   泡好咖啡后,雪莉到小型浴室里洗了个澡。   “你怎么还在这里?”   走出浴室,雪莉发现之前接她的黑衣女人站在她面前。她有些紧张,不由考虑起武器的位置。   “因为……”   在黑衣女人回话的瞬间,雪莉冲到窗边的桌子,打开抽屉,掏出勃朗宁M1911手枪对准黑衣女人。   然而没等她激发,手腕就一痛,枪支掉落在地面上。   雪莉瞪大眼睛,她的嘴巴被女人捂住发不出声音。这时,女人已经用枪对准了她。   砰!   枪口喷出生日宴会上的小礼花,声响也和小气球破掉差不多。   亮晶晶的闪片落了一地。   “嘘……”   雪莉听见极为熟悉的声音。   “是我啦!”女人摘掉墨镜,又像蒙面抢匪般掀掉面罩。   近乎人皮面具似的被扯掉一层,暴露出其原原本本的面容。   是温妮特!   在温妮特松开捂住她嘴唇的手掌后,雪莉不悦地哼了一声:“是从贝尔摩德那个女人那里学来的吧?你们可真是亲密,就连这种绝密的技巧,她都肯教给你……”   ……   ps:欠19,下一章有好康的,滴滴! 135 小孩子才要蛋糕   雪莉把温妮特一掌推开,说:“难得你还会记得我的生日!”   她的表情冷淡,言语充斥嗔怪之意。   温妮特不由心情稍许失落,还湿润、盈着热气的手掌,像在她的肩膀留下印记般,有股绵长、灼热的感觉。   远离温妮特的雪莉,看到窗外降起混淆的雨雪。她走到电脑前面,输入指令,让装实验品笼子内的电热器开启。   做好这些,雪莉才重新移目到温妮特的身上,看到黑色的外套已经被雨雪淋湿。   雪莉拿下咖啡化学式的瓶子。   温妮特组织着措辞。   “那个,我是想给你个惊喜,才特地拜托贝尔摩德……”她打算解释,说自己是专门为了过来见雪莉。   雪莉把马克杯沉沉撂在桌面上。   温妮特说到一半,话就断了。雪莉侧过头,瞥了她一眼。“这里有浴室,先整理一下,省得感冒。”   温妮特点点头,没有说话。   “去吧。等你洗完,再听编纂好的藉口也不迟。”   “啊。”   哪里有藉口啊?温妮特垂着脑袋进了浴室,之后才想到没有替换的衣服。   她打开莲蓬头,埋头进密集的水点中,自言自语:“在美国的时候也是,差不多也该习惯了?”   “弄巧成拙了……”   温妮特没料到雪莉会吃贝尔摩德的醋。   她抓了抓头发,没太过仔细,简短地清洗了一番,肌肤与空气接触的凉意,让她有些怅然若失。   中途,雪莉把大浴巾拿了进来,挂在门的把手上。   她拿在手上,还有湿润的感觉。难道是雪莉刚才使用的?她慢慢把浴巾抬到口鼻边上,只是短短片刻,她的脸颊就变得较热水中还要红润。   犹如面临糟糕的东西,温妮特避之不及将它拿开,随后又想到它出现在这里的意义,轻轻披在身上。   上面似乎残余着雪莉的体温,披在身上,宛若有股火焰在烧。   橘色魔鬼小人,突然在她的肩膀上跳舞。   温妮特感觉脚底软绵无力,如同踩在海绵层上。   踱步到浴室入口,缓慢打开门,瞧见一双整齐放在门口的简式拖鞋,有些微粘的感受,似乎说明了它是全新的。   雪莉抱着马克杯站在窗边,窗边下放着一张大桌子,衔接着一处贴墙的格子柜,上面放置着数量繁多的化学试剂瓶,每个都贴着标签,井井有条。   电脑桌在柜子一侧,对面的位置摆着一张沙发床,边上的小书架放满医学书籍和英文书。   角落里还有一张单人床,正前不远的圆桌上摆放着两个贴着化学式的瓶子,温妮特猜测是砂糖和咖啡,大概是化学家独有的趣味。   一只咖啡杯。   温妮特看见这只咖啡杯,心情晴朗了些。这种显著的情绪变化,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   雪莉见温妮特走出来,把剩下的蛋糕拿到圆桌上,掀开纸盖,划出一块,盛到小碟子里。   温妮特走过来,低声呢喃:“本来,我也想准备蛋糕的。”   “不用准备蛋糕。这是姐姐硬塞给我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蛋糕。”   雪莉把小碟子放到温妮特面前,温妮特心神不定地盯着雪莉的侧脸。   “那个,刚才……”温妮特双手端起散发着热气的咖啡杯,指节摩挲了一会儿,然后稍微用力捏住两侧,“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火了?”   “别的女人帮你准备给我的惊喜,我很火大。”雪莉面容清冷地坐到侧面的凳子上。   温妮特看着雪莉的眼睛。   “不过,你今天来看我,我很高兴。”雪莉补充一句。   温妮特没有观察起喜意,或许雪莉正在腼腆。这样有些生硬的态度,令她无法放松下来,每一个举动都很拘谨,目光与声音也格外呆板,像中了某种定身魔法一样,半点儿也放不开。   “是吗?我有准备礼物。”温妮特提到。   旋即她想到,礼物塞在了穿来的那套衣服里面,于是想要返回浴室去拿。刚想起身,她的手腕被雪莉抓住,动作又一滞。   “先把这给小孩子的礼物吃了吧。”雪莉翘着二郎腿托腮,瞳孔中似乎有了笑意。   “好!”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一个月前吧。”雪莉不经意地提起,之前温妮特在执行任务,两人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她的心情其实很激动兴奋,“今天好像已经很晚了。”   “嗯,因为下了雨雪,天色更黑。”   组织已经撤除了有关雪莉的监视,研究所说是她的私人领地也不为过,这个时间,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来打搅。由于电车线就在不远,这里能听见喇叭声,窗外的雨雪也给人种萧索寂寞的感觉。   寒意袭人。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雪莉歪着头说。   温妮特总算明白了雪莉期待自己到来这件事,但雪莉的态度总充斥着迷惑性,让她有些分辨不出雪莉到底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你的生日,我怎么能缺席呢?如果可以,我想每年都像在美国度过的那个圣诞节一样。”   “这样啊……”   “那样不好吗?我挺喜欢的。”   “但是,总停留在一个阶段,会让人觉得不满足。”   “的确……雪莉你也成长了呀。”   “你也是。”   “嗯……”   “那时候的你,对现在的我来说,也是个小个子,一个像五月初花朵的稚嫩女孩。不过,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   “我也有长高一点。”   温妮特说,但她的成长与雪莉相较,就不够明显了,以西方人的角度来说,她的个子确实不高,也只是和现在的雪莉平齐,至于发育情况……   她看到雪莉的胸前,还有暗红色成熟的职业套装,不由有些痴愣。   “是这样吗?我怎么感觉不出你已经二十岁了,牧师小姐,还是这么容易羞涩。”   温妮特的少女感并没褪去,在雪莉眼中,反倒出落得更加美丽。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雪莉问。   “你是说,研究所内?”   “对。”   “那段回忆应该不怎么美好吧。”   温妮特的意思是,那天雪莉的意志被否定,想要保留的研究人员也被枪杀。在那样的情况下,对情感丰富的雪莉来说,不造成心理阴影已经是万幸了。   “一看到你受伤,就慌慌张张想要帮忙,我还在奇怪,为什么是个会是个女孩来救我。后来我又发现,她还是个迷糊的女孩”雪莉想到当时的状况说道。   温妮特拿起蛋糕,喝完了咖啡。   ……   ps:解锁专属内容,暗号:813316049(q) 136 XYZ鸡尾酒   雪莉洗掉汗水和其他液体,走出浴室,拿着毛巾擦拭发丝。   身心有股甘霖畅快,走路也变得明朗轻快起来,脸上生气蓬勃、精力充沛、红光满面。   跨越大人阶梯这件事,令雪莉长久积累的执念和怨念一同消散。   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侧眼看着正在床上裹着浴巾、缩成一个毛团的温妮特,眼睛像点了眼药水般发亮。   “嗯,得稍微整理下。泛红的床单舍不得扔……这下可苦恼了。”雪莉幽幽在温妮特耳边说。   毛球缩得更紧了些。   “往里面一些。”她又发布指令。   对雪莉有些洋洋得意的样子,温妮特没有好的应对方法,像闹小脾气的姑娘一样挪了挪屁股,留出一块缝隙。   雪莉躺到上面,腿压在温妮特的身上。   汗液与分泌物的气味,令雪莉感到安心与美妙,她撩起温妮特蓬松的长发,亲了下白皙光泽的后颈。   温妮特感觉到不妙的兆头,紧了紧颈部,细声和雪莉商量:“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半点力气不剩了,雪莉你清楚的。”   “我要搂着你入睡。像恋人做的那样,沾染上自己的气息,也是女性宣誓主权的方法。”雪莉说。   什么宣誓主权的方法啊,又不是动物!   “都属于你!”温妮特咬牙承认道,“雪莉,你过生日。想怎么样怎么样,今天,让心情放松一下。”   “刚才的放松,我很满意哦。”   “别说了,别说了!”温妮特摇头,“不要和我谈羞耻的事情,我简直要疯了。”   温妮特明显表现出羞愧:“私密的事,怎么能放到明面上聊,适可而止的好。”   本来也觉得过火的雪莉,被温妮特这么一刺激,立刻觉得还不够。她打算下次尝试更亲热的表示,叫温妮特服服帖帖的。   虽然现在也很听她的话。“不多说了,我也困倦了。这么小的地方,你再往里面去些。”   单人床只有长度够长,宽度却不尽人意。   雪莉收缩双臂。   温妮特紧张半晌,但由于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很疲惫了,身边又是雪莉,使得她很快安心下来,如此,累积的疲倦全部一同释放,她很快就被睡意侵蚀,气息变得平稳起来。   “就是这副缺少警惕的模样,才让人担心你被其他女人骗走啊。”   雪莉叹息。   五年来由于无法自由相见而累积的忧郁愁闷一扫而空。   清晨的时候,一睁眼,雪莉就看到大狐狸正躺在自己怀中,缺少焦距的眼睛正对着她。   “雪莉,我该走了,不然来不及……”   “我知道。”   “那就放开我,看你抓得牢牢的……”   “我还想要再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怎么突然撒娇?”温妮特柔声劝道,“我再不走,怕不是被组织其他人撞个正着了。”   “我猜你找好了退路,我的牧师小姐。”雪莉松开她的肩膀,翻过身,褥子轻飘飘披在身上,她一只手撑着侧颊,躺着看温妮特熟练扮装。   温妮特换回先前行头的过程里,自然想到昨晚没送出去的东西,她之前摸过雪莉的手指,将圣露西娅的戒环重置,戒指盒里放的就是,她打算在雪莉生日的那一天交还。   预想中有些浪漫的场面,被刺激的场面取代。   温妮特摇摇头,把戒指盒打开,走到躺下的雪莉面前。   “现在它变得合适了,比起我,它和你更加般配。”温妮特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难为情,面红耳赤。   雪莉微笑着伸出左手的中指。   温妮特帮她戴上。   在组织成员的面前,温妮特没有戴过它,也不担忧被做出什么怀疑的假定,唯一知晓它存在的爱尔兰,现在还在国外执行任务。   对上雪莉仿佛别有意味的微笑,温妮特不由加快了动作,伪装成昨晚那副墨镜女人的样子。   雪莉轻轻打了个哈欠。   “下次……”   听到这个字眼,温妮特不由想入非非,掠过昨晚雪莉如痴如醉的目光和教人难为情的一幕。她思忖:下次绝对不能再这样任其摆布了。   ……   按照原定的计划和藉口,温妮特的离开还算顺利。   她回到住处没过多久,就收到了琴酒的联络。   沙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爱碧丝,你的人介绍的线人,似乎不是那么老实。”   由于昨晚的冲击太过强烈,温妮特一时间没想起来琴酒提的哪回事,她随便回答说:“老鼠会收受雇佣打洞,对谁也一样。”   “也罢,呵……那我就帮你处理下吧!”   “哦,是那个情报贩子……这类人的手脚确实不太干净。琴,你别做得太过火了,现在是蛰伏的阶段。”温妮特换回慵懒傲慢的态度叮咛了句。   “哼,日本警察全部是群没用的废物罢了,忧虑太多是你的缺点。”   “我希望你能称之为谨慎,而且……疯狂,我可不陌生。”   琴酒想到温妮特在任务当中的那股疯劲,叼着烟一笑,“处理这种小事,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他果断挂断电话,让伏特加通知提供证据的情报贩子,前往他指定的酒吧进行交易。   伏特加按琴酒说得做,拨通电话,用他的话重复了琴酒的意思。   “大哥,我们为什么还要特地约他出来?要是他发现了,不来怎么办?”伏特加疑惑。   “放心,”琴酒笑道,“他是个贪婪的家伙,在收到我们这边的报酬之前,他是不会罢手的,敢在我们面前搞双线交易……呵!”   接着,他露出等待猎物送上门的残忍笑容。   伏特加跟着笑,笑容也增添了些残忍。   ……   雨夜,黑寡妇酒吧。   “哎呀,好大的雨啊!天气预报真是一点儿也不准啊!”   轻浮的男人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直接走向吧台,对着身材魁梧的调酒师喊道:“我要和他一样的。”   他选择的座位旁边,伏特加早已落座。   伏特加轻轻敲动吧台,打出摩斯密码,暗示男人;男人从怀中抽出一个信封,伏特加将其收纳到自己的怀中。   男人见状自信一笑,“不用确认里面的东西没关系吗?”   “哼,要是假货,你的小命可就没有了。”   发挥着恐吓的本领,伏特加边讲边从怀中掏出另外一个装满钞票的信封,放在男人面前。   “我倒是得好好确认下,”男人翻看信封,核对钞票的数额,然后拿起调酒师刚为他上的酒杯微微摇晃,“那么,下一个工作是什么?我好歹得知道下,下份工作的要点,才能有所准备吧?”   “你知道吗?”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男人一惊,他侧过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琴酒已经坐在了他的身侧。   “最近有只老鼠,在组织的周围偷偷摸摸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这件事,你有听说过吗?”   面对琴酒恐怖的眼神,男人不禁汗颜,但他强装镇定:“不……我不是很清楚。我没听说过。”   琴酒幽声道:“这样啊……”   男人见状连忙说道:“那么,我的下一份工作就是要把那只老鼠揪出来吗?”   “不,老鼠是谁,我已经有了眉目了。”琴酒否认。   男人瞳孔一缩,端起酒杯靠在嘴边,“是吗?”然后,他将酒水一饮而尽:“这酒可真好喝啊!”   他问酒保:“这是什么鸡尾酒啊?”   “朗姆,配君度橙酒,少量的柠檬汁……调制而成的X.Y.Z.鸡尾酒。”琴酒咧着嘴笑道,“喝完这杯酒,一切就该结束了。”   男人坐立不安,腿脚发软。   “那、那有下一份工作的话,到时还请多多关照啦!”他彻底慌了,冒雨离开酒吧。   “这样好吗,大哥?”伏特加不禁问,“就这么放他走了。”   琴酒露出牙齿,笑道:“你就放心吧。”   他在进到酒吧之前,就已经派人在那个男人的车上装了炸弹。   依他对这个男人贪婪程度的了解,即使是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他也会选择最稳妥的逃离——开自己的车——离开现场。   琴酒又拨通一个电话。   “目标确认死亡。”里面传出科恩的声音。   “我知道了,你撤退吧。”   伏特加也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他笑了笑,把信封拿给琴酒,“大哥,走私枪支的资料要怎么办?”   “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我们已经叫他准备了钱,就看他懂不懂我们的意思了。”   “但是,”伏特加还是有些犹豫,“这说不定会是陷阱。”   “等和对方接触后再下定论也不迟,从爱碧丝掌握的情报来看,他的会社本来就处在经营不善的状态,才动了那样的歪心思,我们要求的数额,刚好是他能动用的流动资金……哼,懂得操控人心的家伙。”   在大哥的口中听到爱碧丝的代号,伏特加也放心下来。   这些年,有爱碧丝参与的任务,基本都一帆风顺,连他都觉得,在日本境内,他们可以势如破竹、为所欲为。   “大哥,爱碧丝知道这块地皮是给雪莉修建新研究所吗?”   “放心吧,爱碧丝对雪莉的不是厌恶,只是单纯的恶趣味,逗弄笼子的金丝雀罢了……就像她把残肢做成诡异的雕塑一样……那样的东西。”   …… 137 牧师小姐的一天   米花町教会。   温妮特坐在现代化的教习研究室内,喝着红茶,打开米花日报。   “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起杀人案了。”温妮特小姐叹了一口气。   在日本安定下来以后,温妮特终于有空每天翻一翻救赎日记,它还是老样子,尽是发布一些很无聊的任务。   温妮特也不知道执行它究竟能救到什么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摆烂的态度,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在网络上设置了咨询渠道。   和她在英国时做的事,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提供犯罪方案、协力犯罪,或者干脆直接接受杀手的委托。   由于她完全是随性接受,评价上是毁誉参半,在非法平台上的委托不是很多。   数年的时间,救赎日记给的奖励大抵是各种各样的柑橘水果,不过偶尔也会有超规格的奖励,譬如她现在能无障碍地阅读报纸,也是它的功劳。   视力被特化。   外表上视力仍旧有缺陷,但实质上,她已经能看清许多的东西,但由于习惯,她还是更依赖声音,对外的伪装上也是难以视物,随身配备雨伞手杖、聚焦镜。   温妮特喝红茶时,走廊上传出脚步声。   研究室的门被敲响。   温妮特放下茶杯:“进来吧。”   “牧师,该动身了。”身着女性职业装,担任教习执事的反田茜走了进来。   她是组织基层人员之一,也是曾发布委托、成功避罪的对象之一。   作为在明面上潜伏的人员,温妮特不希望自己的身份信息暴露,于是让克莱德作为自己的替身,在组织内以“爱碧丝”的名义存在;反田茜也是接受克莱德的命令,前往教会给她打工,名义上是监视她的行动。   目前组织内知晓她身份的,除了琴酒一众行动组人员外,就只有远在海外的姬露希、爱尔兰、雅克、卡尔瓦多斯、贝尔摩德等人,日本境内新招收的成员,并不知晓她的真正身份。   嘴巴严是组织成员的基本素养。   另外,她也有和行动组的人员通过气,掩藏她的身份。   温妮特不认为这样的安排就能保证身份不泄露,她主要需要的是混淆视听的效果。   表面上的爱碧丝是男人,又有传闻是女人,是技艺高超的杀手,又是诡计多端的幕后操纵者,这样一来,即使了解她的一部分信息,也很难彻底锁定她是某个人。   至于朝组织内成员具体打听她的家伙,基本上就可以盖上一个卧底嫌疑的帽子了。   因为组织本质上的规定就有,不许泄露其他成员的行踪和个人信息。   “我知道了。”温妮特露出营业笑容。   “伯顿先生已经在等您了。”反田茜补充一句。   伯顿是克莱德的姓氏。   温妮特觉得有车固然方便,但作为牧师出行还有人专程接送,总觉得有股腐败的感觉,不过她还有另一层企业千金的身份,倒也不算奇怪。   反田茜搀扶着她空出来的手,引着她走出教会,来到入口处;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前,克莱德走下车,替她打开车门,反田茜坐在副驾驶。   “感觉还是换辆普通点的车比较好,”温妮特觉得这辆车还是太招摇了,不符合牧师的身份,“感官上太过商务,普通点的小型车,会不会更合适一点?”   “大小姐,在我看来,再低端的车就配不上你的身份了。”   “我现在的身份难道不是牧师,从简、朴素是好的。”   “在知道的人眼中,您已经过得极为朴素了。”克莱德自信地说,“您现在可是杜兰特集团的董事长,在外人看来,牧师才是第二层身份,您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是万分低调了。”   温妮特不知道克莱德吃了什么药,现在越来越喜欢捧着她说话。   “我得提醒您一下,铃木集团最近在筹备宝石展的事。以集团的角度考虑,您最好还是出席一下,在日本,您是最能代表杜兰特集团的人。”   “我知道了,如果我有时间的话。”   “啊,我认为索菲亚会专程上门叨扰您的……”   “好吧,我会尽量。”   “清纯女子学园那边……我觉得您,还是不要做那种粗鲁的指导为好。”   清纯女子学园和教会有合作,温妮特也跟着出资赞助;校方保留一些宗教的气氛,在一些活动上也会和教会组建的基金会合作,像是募捐活动和公益活动。   达成合作的状况下,温妮特小姐偶尔会到清纯女子学园上一些宗教相关的课,在校内还算受到欢迎,之前被学园长问道有什么特别擅长的内容,就回答了武术。   当时,学园长还一副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她看。   “只是聊以慰藉的程度,本来清纯女子学园的空手道部就是新设立的,这个时期,女教练也不是那么好招。”   听到温妮特的话,克莱德有些汗颜。   除了船上那次短暂的交锋外,他和这位大小姐也比试过身手,结果是一个照面被打得不省人事。   鬼魅般的速度,力量虽然不强,但一招一式都是直取要害,克莱德毫不怀疑,只要被命中一次,连续的要害攻击,就会使人经过失衡—昏迷—死亡的阶段。   克莱德在心里吐槽:我是怕闹出人命来啊。   “不过,这对您的形象来说,还是存在些问题。”克莱德委婉地提醒。   温妮特没有反驳:“我有分寸……而且,就空手道来说,我也只是个初学者罢了。”   抵达清纯女子学园后,她与克莱德前往理事长室。理事长细木理莎热情地接待了温妮特,开始商量近期要展开的红羽毛募捐活动。   也就是学生分成组别,到指定的地点募集慈善捐款。   这样的活动,在温妮特眼中看来,形式大于实际。募集得资金多会受到表扬,而主要捐赠的人群,也是这些少女们的父母。   自从展现了“钞能力”后,温妮特在“教会东都联合慈善基金会”的地位水涨船高。今天,温妮特作为基金会的代表来谈这件事。   她清楚自己就是来走个过场,只需要过目一下学园的安排,然后她就去给学生教导兴趣体育课——空手道。   克莱德将准备好的武道服交给温妮特,离开前对她说:“您该不会教出来一个在东都高中联合空手道大赛夺冠的选手吧?”   温妮特哪里不知道克莱德这是在打趣。   “这里都是些像柔弱花朵一样的女孩子。”温妮特边走边说,“杜鹃花、牵牛花、风信子,偶尔也会有寒梅样的女孩,但除非早有基础和一颗自律的心,不然奇迹是不会那么轻松降临的。”   克莱德露出败者的微笑,心里想这位大小姐肯定经过长久、严酷的训练,他已经把那些归结到身处的组织里面。尽管他掌握的消息并不多,也知道这是个相当庞大的国际犯罪集团,他只是其中渺小的一份子罢了。   光是和这位大小姐比较,他就足够渺小。   温妮特也做好上课的准备,她在换衣间换上日式的武道服,来到庞大体育馆空出来的道场。   作为有底蕴的私立女子高中,还是有些“贵族化”。能在这里上学的女孩,家里的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都不差,因此建设实施也很豪华和宽敞。   温妮特等铃声一过,室内涌入许多青春洋溢的高中少女,有嬉戏有窃窃私语。   估计是抱着玩闹的心态,才报了她的课程,虽然温妮特也不是很想认真教就是了。   温妮特按部就班,按照提前准备好的教材来教,适当指导一下学生的动作,帮她们矫正一下姿势。   咳咳。   温妮特小姐还是得澄清一下,她之所以上下其手……咳咳,单纯是为了保持眼睛不好的人设,不过却是有认真的在矫正,对于不认真的少女,她也会适当放宽要求。在教习的少女当中,有一个以锐利的视线盯着她瞧,这让温妮特一时间还以为她做错了什么事情。   温妮特心想:她姿势挺漂亮,自己也没碰她啊?   有一小部分女孩确实不喜欢别人触碰,她理解。   学园不招男体育教师,就是因为有其他女子学校出现过丑闻,而在体育方面,专业的男教师数量更多,女子学园的氛围,也使得其体育竞技项目孱弱。   那名少女突然来到她的面前:“老师,可以稍微和我切磋下吗?”   温妮特一下子理解了被瞪的原因。   自己被当成软柿子了。   或者说,没有相应的专业技能,却跑出来教导他人出风头的垃圾教师,而面前这个想要认真学空手道的学生感到非常不满,准备戳穿她的伪装。   “额,时本同学,”温妮特看到她身上贴的纸条,知晓名字,“我还在教学基础的阶段中。”   “老师,我想要参加这一届的空手道大赛,希望能得到您的指导。”时本圣解释道。   温妮特小姐原本想要拒绝,但是女孩子多的地方难免叽叽喳喳,而时本圣又是个面容英气、气质干练、高挑漂亮的女孩,在一众女生当中很有人气。   看过不少日本漫画的温妮特小姐,脑袋里浮现出一些少女小说的画面,与现场重叠了,什么“圣大人加油!”、“我们支持你!”接二连三从女生们的口中冒出来,甚至女孩们把道场中心空出来,留出给她们切磋的空间。   温妮特小姐这边也有人加油。   因为她的外表足够有迷惑性,仿佛她才是这场对决当中弱势的一方。   “既然大家情绪这么高涨,看来我得答应你的请求才行了。”   温妮特无奈地回应。   有些高傲的时本圣行了一礼,与温妮特拉开距离:“老师,我在你的正前方。”   “面对对手,全力以赴才是最好的礼仪。”   “好!”   围在外面的女生推举出一个临时裁判,在旁边热烈地倒计时喊了一声:开始!   一上来时本没有猛烈进攻,而是垫起后脚,以拳击的姿态的跳跃着摆出架势。   温妮特由于长期训练养成的习惯,保持下盘稳定;空手道的基本招式,对她而言无须刻意练习,尽是些战斗技巧共通的内容。   时本圣呐喊:哼哈!   拳脚的对抗,温妮特再熟悉不过,她很轻松就辨别时本圣进攻的方位,闪躲成功后再出击。温妮特只使用轻巧的试探性攻击,来考验时本圣的防御、反击能力,半分钟之后,她与时本的对抗,就演变成一种喂招的状况,在时本圣体力不支的状况下,温妮特轻轻肘击,慢动作出拳,将她放倒。   “圣同学竟然输了!”   “温妮特老师好厉害!”   “老师不是弱视吗?”   谈论声此起彼伏。   时本圣重新站起来:“老师,请给我严厉的指导……我想在这次大赛中取得一定的成绩。”   看到时本做出拜托的动作,温妮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拒。   她又不是专职教这个,这次的课程也只是体验课而已。平日里,她的课程是讲解圣经,偶尔会帮忙主持礼拜活动。   “拜托了!”   “好吧,时本同学。”   温妮特小姐无奈答应下来。   在她对时本单独教学的时候,也不忘记讲解一番,让其他学生跟着学习。   空手道不算是能速成的武术,温妮特能教的内容只有发力技巧、挨打、闪避技巧,多是需要私下训练的内容,她们约定好在她没有教会事务需要处理的日子。   搞定学园的琐事后,温妮特懒得叫克莱德接她,有些恶趣味地拿着雨伞探路,走在街路上。途径商店街的时候,她突然听见有人喊抢劫的声音。   “快来抓住他!”   温妮特叹息一声。   她原本以为日本治安还算好,结果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隔三差五发生各种各样的案件,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鸡侦探跳出来解决案子,现在大白天路面上都有抢劫的。   美国黑小子也没这么大胆啊!   温妮特心想:该不会这个救赎日记其实是个灾星,到哪哪治安差?为了让她秉持一颗良善之心?   她改变路线,准备跟过去瞧一瞧。   温妮特刚转身,就看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冲了出去,她对这两个人有些印象,其中那个男生就住在阿笠博士家的对面,好像姓工藤,而女生大概是他的女朋友;几年前,她就看到两人卿卿我我地黏在一起,搞不好两家都开始谈婚论嫁了。   她不由联想到雪莉,雪莉对待恋情也是很激进。   “唉……”   她叹息一声,面色微红,刚才和时本圣交手之后,身下传来了些许撕裂感。   她拘谨迈步跟了过去。   …… 138 婚礼服务也提供哦!   “好快啊。”   温妮特看到两人转瞬就冲出一截,不禁想:现在的高中生运动细胞都这么活跃吗?   方才穿着湖蓝色外套的抢匪男子,速度相较下慢出不少。   温妮特摇摇头:“日本的窃贼也不练练专业技能,光天化日明抢不说,路线居然是往警点驻扎的商业街……”   她拍了下额头,最近不小心养成了爱吐槽的坏习惯。   她避开因男子慌乱的人群,跟上那两个高中生,从人群的缝隙中瞧见,抢匪男子被一名运动服少女用脚绊倒,狼狈地站起来。   温妮特小姐有股既视感。   自己惹雪莉生气的时候,雪莉偶尔会这样做,不过她没有成功过就是了。   大块头抢匪男人愤怒起身,质问少女:“你是谁?”   “我是杯户高中高二的和田阳奈。”   怎么还互报姓名的!女孩你不怕被报复的?   温妮特小姐放弃思考。   这个照面,姓工藤的高中生向他的女朋友提议:“喂,兰,我们去帮她一把吧!”   他的女朋友微笑着摇头:“不用了,我想她应该没问题的。”   站在后面的温妮特,和姓工藤的高中生一并哑然。   温妮特以为高中生侦探破案就够离谱了,现在见义勇为又是个路过的女子高中生,旁边几十个吃瓜群众在看戏,没一个打算跑去警点叫警察过来。   “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着,男人掏出折叠刀。   场面变得过于离奇,观众像是围成一个切磋的平台,还有人在用手机录像,温妮特小姐慢慢抬起手里的雨伞尖端,然后一个闪身。   “谁?”她问。   刚才有人尝试从后面抱住她。   “嘘!”一张青春、活泼的女高中生面容出现,“是我啦,铃木园子!温妮特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园子有些纳闷,她平日里屡试不爽的袭击,今天竟然失手,被躲了过去。   “等下再说,我得帮帮那女孩。”   温妮特还穿着牧师服,她觉得出手相助也是另类的宣传工作。   园子按住温妮特的肩膀:“不用啦,温妮特小姐!她可是今年都会空手道大赛瞩目的亚军人选,没问题的啦!”   “亚军?”   “对啊,冠军当然是我们家小兰咯!”园子十指相扣做出憧憬的姿态,“她可是能一脚踢碎电线杆,暴龙一般的奇女子!开玩笑的!”   脚碎电线杆?   温妮特觉得,这应该是园子夸张的形容。   在她看来,以竞技、观赏用体育项目为核心的武术,实战会出现很多问题,尤其使用的人是个高中少女,很容易被紧张、恐惧等情绪支配,水平发挥不出三分之一。   对手可是个持刀歹徒。   “哦!”少女一笑,然后自信昂头,“那,我也要拿出真本事来啦!”   少女把包往地面一扔,做出空手道的起手式,深吸气。   “你看。”   园子一副“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的表情。   在她们对话的这段时间里,歹徒像掉线一样,看到少女摆出架势,才一脸狰狞地举刀前冲,旋即被少女一个闪身反臂击中手腕,刀子甩落在地。紧接着,少女抓住他的后领与前襟,一个勾脚将抢匪放倒在地,然后把收紧的拳头放在抢匪的门面上。   温妮特小姐怔住了。   这除了起手姿势,哪一个动作和空手道有关系啊?   园子倒是一脸预料之中的表情。   “温妮特小姐,我先去和小兰打个招呼。”   铃木园子朝她低声耳语,然后踮步溜到姓工藤高中生和他女朋友中间。   温妮特心想:原来那个高中生的女朋友就是园子挂在嘴边的挚友啊,是姓毛利来着?   园子陶醉着念诵:   “那是她,在追求空手道最高境界的道路上,注定要遇到的人生第一个劲敌,这件事发生在毛利兰十六岁那年的春天……我开玩笑的!”   “可真是个活泼、有趣的女孩子。”   听见园子配的旁白,温妮特也忍俊不禁。   被称作小兰的女生意识到后快速回望,迅速羞涩起来,掩饰尴尬地反驳道:“园子!你干嘛随便给我加旁白啦!而且现在根本就不是春天好吗!?”   园子见调戏挚友的目的达到,笑得更加灿烂了。   “有什么关系嘛,重要的是氛围啦,氛围!”   “再说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她啦!”女生掩饰尴尬继续说。   “什么啊,原来你认识她吗?”姓工藤的高中生问道。   “嗯,比赛的时候遇到过好几次……”   园子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   “别说这些啦,小兰!”园子拉着她,“你来我家一趟。”   “可是我们现在要去……”   “约会随时都可以约的啦,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   园子转过头,发现配合走上前的温妮特,又溜到温妮特的身后,把她往前面推了推。   经过多年的认识,园子知道这位外国的大小姐和自己的挚友一样有些腼腆的个性。   “这位是温妮特·莫里亚蒂小姐,我和我姐姐的好朋友……是米花教会的牧师,而且还是杜兰特集团的千金小姐哦!”园子又把小兰拉过来,“这位是我的挚友,毛利兰,旁边那个家伙是个自大推理狂,小兰的老公,名叫工藤新一,也许你在报纸上有看过他的名字!”   温妮特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个住在附近的高中生就是最近名声鹊起的工藤新一。   “什么老公啊……园子!”毛利兰羞涩地抱怨一声,然后朝温妮特伸出手,“你好,莫里亚蒂小姐。我听园子提到过您,商店街上也流传着牧师您人美心善的传闻呢。”   温妮特知道园子的个性,知道两个年轻人的“夫妻关系”是个玩笑。   不过,他们也许已经订婚了,毕竟日本经过双方父母同意,早很多就能结婚。   温妮特握住毛利兰的手,微笑着推销:“结婚的时候,可以来米花教会找我……我已经帮好几对新人主持过婚礼了。”   “园子!都怪你,让人家误会了!”毛利兰脸红得厉害。   旁边的工藤新一也跟着闹了个红脸,摸着后脑勺:“您是英国人吗?”   “欸?”温妮特一怔,“我的父亲是英国人。”   “啊……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粉丝,您的姓氏和他的对手莫里亚蒂教授一样呢,所以有些好奇。”工藤新一摸着后闹手笑着说。   温妮特微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莫里亚蒂算是常见的姓氏,上帝也教导我们不要与人为敌。”   …… 139 波本你是不是那个?   毛利兰双手合十道歉:“抱歉,莫里亚蒂牧师。新一他是个重度推理小说迷,一听到和福尔摩斯有关的事情,立刻就得意忘形了。”   “不,我没有在意……还有称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温妮特维持营业笑容,以及温和的人设。   “别说这些了!我之前预定的松软可口的芝士挞,今天从北海道运过来了。”园子缓和氛围,“温妮特小姐也一起来我家吧……不过,我姐姐的话,她今天大概不在。”   温妮特委婉地拒绝:“你们几个同龄人一起好好玩耍就足够了。园子,我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改天我再上门拜访。”   “真是的,温妮特你和我们也是同龄人啊,只比我们大上两岁!”园子伸出两根手指。   温妮特持续微笑着,向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做了道别的点头示意,往车站的方向走了。   看到温妮特离开,毛利兰幽声说道:“好漂亮的人。”   园子听了哼哼大笑起来:“那当然,我园子看上的女人,就没有不美的!”   “唉!”园子带上了戏腔,抱胸在路面上旋转一圈,“我迷人可爱的小兰,她此刻心里正想着其他男人!啊!阿佛洛狄忒!请带我庇佑她,就算她爱的人不是我!”   园子抹着不存在的眼泪,以及挥着不存在的手绢。   “园子!”毛利兰更加羞愤难却,一路小追着园子。   ……   温妮特小姐急着离开,一方面是确实有事,另一方面她被工藤新一盯得发毛。   如果她在雪莉的面前,盯着其他女人看这么久、这么细致,下场一定不会怎么美妙。   如果她再待下去,搞不好他的女朋友会找她决斗,面对能脚碎电线杆的对手,她可很难隐藏真正的实力了。   温妮特小姐表示开个玩笑。   走上月台,温妮特向里侧轨道方向前进,在自动贩卖机不远的位置停下,等车门一开,她便迈步坐上前列的车厢,坐到车厢末尾处。   她坐的地方还留有余温。   在她之前,克莱德安排的人已经装作睡着的模样在环状线上坐了一圈。   等电车的停站提示响起,温妮特取下电车上的包裹,走出杯户车站,沿着月台行走,来到堤向津川的环状带公路前。   这时候,放在袋子里的电话响了。   温妮特微笑着变幻出克莱德的声音:“波本,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成功混入黑衣组织内部的安室透,如今取得了波本威士忌的代号。   安室透微妙地笑着,他的直觉告诉他,爱碧丝在组织内是个身份不低的人物,四年的相处,还是没让他掌握到任何切实的信息。   “准备就绪,倒是我从来没听说过,你还有狙击这门特长。”   安室透讽言道。   他这些年和爱碧丝没少合作,作为“可靠的伙伴”,他能得知的信息却只是冰山一角。   “噢,我没说过嘛?我最开始担任的角色,是杀手来着。”   温妮特尽显恶趣味,甚至对着指尖吹了口气,这样神神秘秘玩弄对方心理的感觉,能让她稍微感受到一丝愉悦。   经过这些年的塑造,她的人设逐渐饱满,其中标志性的一条,即是个癫狂的变态,源自她在任务中做的一些恶趣味的举动。   虽然顶着克莱德的名义这么做不太好,不过她相信本人应该不会介意。   被蒙在鼓里的安室透,觉得这又是爱碧丝放出的错误信息,四年间,他没少被这家伙戏弄。   这一次,他做了两手准备。   他已经配合公安的狙击人员进行了反狙击调查,总结了数个爱碧丝可能选择的狙击地点,一经确认爱碧丝的位置,他就有把握在爱碧丝撤离前,一睹他的真容。   等着瞧吧!   爱碧丝,我今天就要摘下你的假面!   想到这里,安室透发出自信的笑声:“你可真是什么都做,简直就像是清道夫一样。”   她还以为波本会稍微恼羞成怒一下,结果就这?   可真是个无趣的家伙。   潜伏在暗处久了,会变得神经兮兮、情绪不定也很正常,这些年他可没少受到琴酒的“关爱”,好不容易才理清了嫌疑,所以脑袋可能也有点不太正常了。   温妮特不会介意这样低级的挑衅。   她猜,波本已经开始猜测她会选择的狙击地点,像前几次任务中,他想要抓到她漏洞时的状态一样。   真是个心胸狭隘的男人。   再逗一逗他吧。   温妮特小姐决定好,开口问道:“目标在哪一节车厢上?”   “他临时更换到4-B-304包厢,列车前段,他已经待在包厢内长达两个小时,我推测他不会前往餐车,而是在车厢内点餐。到时候,我会再确认一次。”   安室透回答的同时,笑着提醒道:“他身旁有两个大个子保镖,恐怕会像夹肉饼一样把他夹在中间,爱碧丝你没问题吗?”   “放心,波本。”温妮特保持高傲的态度,不忘呛一下他,“说起来,你总喜欢开这样的玩笑呢,你该不会,是对男人有兴趣吧?比如,代他被夹在中间?”   “不好意思,我喜欢比我年龄大一点的女性。”   安室透随口答道。   他的同事也喜欢就这个问题调侃他,他已经完全习惯了。   对内他会回答: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   比起个人的情感,他对国家、集体的利益更为看重。   温妮特看到调笑失败,叮咛了句:“小心点琴酒哦,他可是最讨厌你这样的秘密主义者。”   “啊呀,那你不也该是警惕的对象吗?”安室透回击道。   温妮特抬眼看了下太阳角度,距预测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她笑道:“琴酒对我可是很了解哦,怎么,你嫉妒他?”   “玩笑就到此为止吧,目标移动,目的大概是厕所……到时候,我再和你进行联络。”   “了解。”   温妮特挂断电话。   早在半个星期前,她就对地形进行过观测。要命中正在行驶中的列车,对以前的她来说,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源自救赎日记的神秘力量矫正了她的视力,这段时间,她常常在组织的据点练习狙击,是时候检验一下成效了。   …… 140 晚上见个面?   泥参会。   日本土生土长的黑道组织。   在业务重叠的状况下,五年间,它与组织发生过不少摩擦,温妮特也没少跟他们打交道。   由于组织结构的特殊性,泥参会基本属于被动的一方,但其人员众多、分布极广、势力根深蒂固,组织并没有正面为敌、取代它的想法。   温妮特找到自己一早绑好的气球,确认风向后,更换了狙击地点。   她来到热闹百货公司楼顶。   这里其实不是合适的狙击地点,列车只会短短瞬间经过两层大厦之间,换言之,留给她观察的时间极短。   温妮特将狙击枪组装,架设至预测中的方位,拨通克莱德的电话:“帮我计算一下列车的速度,另外,看哨也拜托了。”   “我的大小姐,你未免太爱使唤人了。”举着望远镜的克莱德回复道。   温妮特毫不在意,继续提醒:“小心一点儿哦,说不定波本已经在附近盯上你了。”   “被发现也没什么吧,波本不也是小姐你的伙伴?”   “伙伴?”温妮特轻笑,“组织里可没有那种牢靠的关系哦,而且,我也不喜欢秘密主义者,尤其是在我面前保持秘密的秘密主义者。”   嗯,这样一来,勉强把大腿舞舞女筛掉吧。   按下挂断键,她又拨通另一个号码。   “啊呀,你终于舍得主动联络我了?”话筒里传来磁性、偏沙哑的女声。   贝尔摩德不由抱怨了句,她猜测,上次温妮特找她化妆,八层是为了跑去见雪莉做的准备。   可真是个无情的女孩!   扮成女乘务员的贝尔摩德在马桶上翘着二郎腿,略微抱怨地开口:“那个小女孩有什么魅力?居然能令你为之着迷。”   “话说回来,她的母亲,倒是也有‘坠入黑暗的天使’这样的称呼呢。”   “不过,她和她母亲的个性完全不同。”   贝尔摩德一连串的话语令温妮特沉默了。   “……雪莉的,母亲?”温妮特不由问出口。   “想要知道?呵,那你得好好地讨好我才行,不然,我可不会提起那些让我不愉快的事情。”   贝尔摩德特意令语调听起来暧昧些,自从知道温妮特的“兴趣”,她的乐趣又多了一个——调戏她的黑暗天使。   温妮特不由抽了抽嘴角,这个大腿舞舞女是越来越不好搞定了。   讨好女人,她真的不怎么擅长。   温妮特小姐表示,流行的包包、化妆品,时尚的限定商品,这些她都一窍不通。   温妮特捏了捏嗓子,正色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贝尔摩德在大腿上打开便携式电脑,一只耳朵戴上窃听设备,不停敲击键盘的按键,入侵高档专车的安全系统。   在一众弹窗当中,她迅速锁定了目标。   贝尔摩德放下翘着的裹着黑丝的大腿,单手撑着下颚,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和你说的一样,待在包厢里的那个男人,和先前你所提供资料里的男人,不是同一个人。看来,这次就连波本也被骗过去了,怎么办,我的天使?”   于是同时,温妮特也露出同样的笑,这次泥参会总算学聪明了点,放出假消息,又找了替身。   “骗过去了?搞不好不是这样哦。”   贝尔摩德字里行间听出温妮特对波本的不信任,微微蹙眉。这四年期间,她也没少和波本进行交流,至少在她看来,屡次提供准确情报的波本,没有什么问题。   尤其是上次温妮特故意朝波本泄露消息的情况下,任务还是顺利完成的那件事。   贝尔摩德觉得,温妮特应该已经信任了波本才对。   “你是说,波本提供了假消息?”   温妮特趴在地上,进行几次循环视点切换,用肩膀架着手机。   波本的消息渠道很广阔,给她的感觉,就好像背地里有一支效忠于他的网络一般。   因为是网络,所以获取的信息也会有偏差,譬如这次,泥参会连续举行多次聚会、吸引注意,保证与他们合作的意大利强盗集团首领顺利出逃海外的行动,波本就被欺瞒了过去。   这名盗贼团成员的相貌很明显,按正常思维很难想到他会拥有一个替身。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真身还留在东京。   根据雅克的情报,以帝诺·卡巴纳为首的强盗团成功抢劫了一万五千枚古枫叶金币;此外,强盗团在逃亡过程中,击毙数名警探,逃亡南美洲,抢占了组织运送研究材料、走私武器的商船,并且将随行人员全部杀害。船只上包括材料表、组织海外部分成员名单等东西。   尽管强盗团可能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只要存在风险,组织就必须对其进行清理。   追杀行动持续进行,也是盗贼团不得不依赖于日本本土势力的原因。   “不,即使波本真的有问题,他也不会笨到这种程度。不过,他提供的另外一个消息……”   “琴酒他们正在勒索一个公司的社长,虽然我不清楚详情,但我想泥参会现在没有精力管他,而波本的情报里,却有那个社长与泥参会有关联的情报。”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贝尔摩德不解,“他们的确有联系,不是吗?”   情报的正确性上没问题,但提供的目的在她看来有些不合理。   明知道泥参会最近正在减少明面上的活动,却提供了会令琴酒等人产生顾虑的消息,结论上就很耐人寻味了。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状况,在波本提供情报的影响下,他们在行动中为了降低影响,放过许多条性命。   温妮特娇声说:“要我信任一个秘密主义者,很难哦!”   这句话贝尔摩德很受用,意思就是说:我能信任的秘密主义者只有你一个人。   但是这种程度的花言巧语,还迷惑不了她。   贝尔摩德刻意换了暧昧的语调:“晚上见个面怎么样,我已经预约了高级餐厅,还有酒店的卧房……”   温妮特猛地颤了一下。   不不不,这应该没有什么奇怪的暗示,毕竟贝尔摩德要对她动手动脚,以前有的是机会。   “那个,列车马上到了……再联络!”   温妮特连忙挂断了电话。   深呼气后,她幽幽感慨了一句:   “真是讽刺啊,一路逃亡,反倒逃到我们的大本营来了。”   她将眼睛对准了瞄准镜。   ……   ps:还欠18章 141 开膛手杰克?   温妮特小姐准备了这么久,自然不可能灰溜溜地铩羽而归。   等待克莱德将辅助参数报告,波本确认信息无误,温妮特保持全神贯注,将视点锁定在大桥上缘,深吸气。   来了!   温妮特已经听见列车经过的振动声。   追逐猎物时的兴奋感涌现。   风的拂面,摩挲冰冷扳机的触感,都令她熟悉和畅快。   下个瞬间,列车头出现在两栋大厦的中间。   温妮特对准车窗的位置,注意力高度集中。   看到了!   砰!   子弹穿过车窗和大个子保镖的头颅,没入目标对象的胸口。   她的角度无法确认目标的状况,而且也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   温妮特迅速做了拆解,将枪支塞回提包中,掏出五百元硬币,顺便在天台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罐果汁。   令温妮特万万没想到,这时候……   轰!   地面开始产生摇晃。   “爆炸?”温妮特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温妮特不由抚额,这种低概率的事情都给她碰上了,到底是有多倒霉啊!   更倒霉的是,果汁还没喝,就摔在地面上溅得到处都是。   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爆炸一发生,警方会迅速对附近进行封锁,到时候,他们肯定也会收到列车上有人被狙杀的这件事,从而锁定这座大楼为狙击地点。   这样一来,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唉,虽然不想做这么羞耻的事情……但,也只好这样了。”   温妮特打开提包的夹层,戴上用红色油彩涂着嘴巴与刀疤的面具,卸下十字架,把牧师袍反穿当成斗篷,露出下面长裤的腰带。   她的大腿上一侧绑着小型金属飞刀,另一侧是使用特殊合金制成的偏重的金属短刃,短刃与腰带内收纳的合金绳索连接。   作为拥有顶级平衡能力的选手,温妮特小姐琢磨过怎么在各种各样特殊的地点逃生,就委托组织研发了这套装置,腰带上有两个按钮,一个可以放出绳索,另外一个是弹簧收纳装置,可以迅速将绳索回收。   高强度的材料完全可以支撑她的体重。   “唉,可惜了这把狙击枪……”   将枪支上的指纹擦干净,温妮特小姐朝旁边一侧偏矮的大楼射出手上的加宽短刃,在围栏上缠绕一圈。   她用力拽了拽,确认栏杆不是豆腐渣工程,用按钮卡住绳索的长度,便蹬着护栏由高空跳下,拽着绳索、像泰山般在空中荡漾,踩在墙壁上卸力,然后利用绳索攀爬上去。   果不其然,百货商场里已经开始冒起黑烟。   温妮特小姐喃喃一声:“明天的头条又是某某侦探侦破了炸弹犯吧……”   附近的楼层肯定是不行的,温妮特又重复几次,最终在一栋低矮广告楼,利用侧面的护栏降落到小巷当中。   卸下面具,穿回牧师服和十字架,她又恢复了原本的牧师模样。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温妮特见来电是波本,按下拨通键:“喂?”   “爱碧丝,杯户百货商场的炸弹,该不会是你放的吧?”   电话另一侧的安室透,现在简直头疼到不行。   如果是因为他对爱碧丝的试探,才导致她选择这种极限的狙击地点,并安置炸弹的话,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自己也是导致这场灾难的因素之一……不仅没有找出爱碧丝的身份,还使得人民的财产和生命受到了威胁,他自己都想要狠狠给自己来上几拳。   自己不是早知道了,爱碧丝这家伙根本不会按常理出牌——   现在他居然不不惜装设炸弹,将影响转嫁到社会明面上。   疯狂的家伙!   温妮特连续做了那么多次徒手攀岩,很累、心情也不好,她不耐烦地回答:   “波本,你该不会是脑袋坏掉了吧?我没事会往自己脚底下放炸弹?放烟花给你看吗?”   温妮特小姐都想客串侦探送爆炸犯去蹲大牢了。   安室透见爱碧丝情绪激动,知道这次大概是偶然事件。   负罪感稍微减弱了些。   不过……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网络上正在疯传一段片段,里面一个戴面具、穿斗篷的怪人,单手挂着钩锁在空中荡漾,甚至身体在空中连续旋转两周,落地到另一栋楼层的楼顶。   里面的人很大概率是爱碧丝。   不过,一头白发,难道他其实是个老者?   安室透连忙摇摇头,一个老者拥有这么敏捷的身手,跑去参加奥运会体操项目,都是冠军的有力竞争者。   这种高难度的行动,没有充足的信心和联系,绝对是难以做到的。   或许,就像爱碧丝所说的,他以前是个出色的杀手。   白发很可能是假发!   和面具、斗篷,都是掩饰!   他推测,真正的爱碧丝应该是个三十岁上下的身手矫健的男人,并且如他所料,是个阴险、个头小的男人。   视频里的身影,可以看得出他并不高大。   即使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安室透也不忘膈应一下爱碧丝:“我还以为你打算向我展现一下你从容的身姿呢……呵呵。”   “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吧。”   说罢,安室透挂断电话,在邮件里把视频附件发送到温妮特的手机里。   温妮特本来就不太高兴,又被波本这么一讽刺,更烦躁了,在心里诵了会儿经,她又听到手机振动声,打开邮件一看——   “离谱,这都能给人录下来?”   “日本人这么无聊吗,随时拿个手机就是为了拍到有趣的视频,刚才怎么没有炸死他?”   “这什么评论啊!像新的假面怪人?我这么帅的形象……怎么会是子供向动画里的反派!”   “开膛手杰克?唔,也许还行?”   “怪不得波本赶忙来嘲笑我……”   “算了,反正也没拍到脸……”   “等等,要是雪莉看到了……不,她那么忙,应该不会看这种娱乐小视频。”   温妮特一边脸红,一边絮叨地自言自语。   她挺直脊背,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才缓缓回到街道上。   ……   前往铃木宅的路上,工藤新一突然开口:   “铃木,那位莫里亚蒂小姐……”   “怎么,你都有小兰了,还要打听别人的消息?”铃木园子调侃着说,“人家可是牧师,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不是啊!”   工藤新一瞧见毛利兰的心情有些不佳,连忙辩解道:“我只是感到好奇,她的眼睛应该看不清远处的东西吧,但她却一路跟着我们来到了抢劫犯被制伏的现场,而且,她好像对我不是很友好,拒绝了我的握手。”   …… 142 来信与安排   园子眯着眼,伸手指着工藤新一:   “那是因为你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看吧?而且,有小兰这个正牌女朋友在,温妮特小姐避讳些很正常,我记得,她说过自己生长在教会里,对恋爱方面肯定很保守的。”   “园子!”毛利兰喊了声园子的名字,然后对工藤说,“可能是因为新一你观察的目光,引起了莫里亚蒂小姐的不悦吧。”   “就是说啦!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被你这个侦探小子分析一通的。”园子补充道。   见自己被两个女人共同针对,工藤新一只好摸着后脑勺,后背后仰。   这时候,园子像是想起来什么,说道:   “温妮特小姐,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天生的弱视。应该是从小开始就非常习惯了,我从来没见她迷路或者磕磕碰碰的样子。”   工藤新一听到园子的话,也感到很惊奇。   理论上记忆力够强,时刻保持精神集中,倒不是不可能做到。   此外,他还注意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位牧师小姐虽然穿得很宽松,但面料下面有微微隆起的肌肉,手背的轮廓也能看得出她有在锻炼或者习武,能够感知到周围的状况,或许和这点有关。   搞不好,就连小兰都打不过她。   武功高强的牧师,令他有种微妙的感觉。   ……   温妮特小姐还不知道她已经引起了工藤新一的兴趣。   此刻,她已经赶回米花町的教会。   她刚坐下没有半分钟,祷告厅就传来脚步声,吓得她抬起了屁股。   走过来的人是讲师,反田茜。   “有什么事情吗?”温妮特做出营业微笑。   “不……”反田茜表情有些怪异,“是那位索菲亚小姐又来了,她要求见您一面。”   额,怎么又是她啊。   作为杜兰特集团的董事长,爱德华亲切地决定,日本分区的一切大小变动事务她都可以做决定,所以索菲亚就像刘备似的,三顾茅庐请她到分公司喝茶。   每次一有什么大型聚会,索菲亚都要过来找她去坐场子。   超级麻烦。   她又不是整天没事情做、游手好闲的家伙。   唉!   好像教会的业务确实不怎么发达,基本上只有家庭条件不错的人才会找她来定制结婚业务。   温妮特小姐都在考虑,要不要拿出她编花圈的绝活进行宣传了,保证教堂的庭院像宫殿般优雅、充满自然气息!   “让她回去!”   “可是……”   “温妮特,你怎么还是那么任性!”   温妮特和反田茜交谈的时候,索菲亚已经闯入,把邀请函放到她的膝盖上。   “这是什么?”   “濑羽家宴会的邀请函,原本打算上门拜访你,但你一直都待在教会,直接过来打搅不合适,所以就递交到公司来了。”   “那你到场,结果不是一样的嘛。”   “怎么能一样,你才是杜兰特集团的代表人。”   索菲亚的翘臀压在礼拜厅凳子的扶手上,语调严苛地说道:   “如果你实在有其他事情,也可以不出席,但是必须把帮你做事的克莱德还回来,现在我的工作很繁重,希望你能明白这点。”   温妮特小姐有点诡异的感觉。   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对克莱德有意思吧?   拜托,她对男人可没兴趣!   不过,说起来,自己好像也没有给克莱德开工资……   “呃……你可能产生了些误会……”   温妮特边说边拆开请帖,对方是个在东都内还算有名的企业家,召开宴会也有一定的商业目的,似乎是有什么大举动,所以把周边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召集起来了。   她估计,铃木家也会收到邀请。   “哈,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你还是趁早把教会交给别人来管理,偶尔露个面,把核心转移到集团上面……”   “那,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温妮特小姐不爱和同性吵架,在她普遍认识中,发生冲突后会没完没了,这在学校这种地方最为明显,职场恐怕也差不多。   索菲亚瞧了一眼反田茜:“还有一件事。”   反田茜意识到索菲亚的意思,欠身鞠了一躬,走出祷告厅。   过了片刻,索菲亚深呼吸,又从怀中掏出一封白色的信封:“给你。”   “这是?”   温妮特看到信外的“致莫里亚蒂小姐”几个字。   “给你的信件,早上突然出现在我的抽屉里,我没打开看,监控没拍到,可能是个危险的家伙送的,你得罪什么人了吗?”   温妮特将信件打开。   里面有一阵薰衣草的香气,白色的信纸叠得很整齐,字迹潦草漂亮。   落款是,蕾娜塔·西尔维亚。   那个自称是她姐姐的人。   大意是想要约她出来见一面。   温妮特感到疑惑,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日本,又如何打探到自己和杜兰特集团有关的?   此时,正在太平洋海域上乘船的雅克小姐打了个喷嚏。   “没事,我姐。”温妮特随口说道。   索菲亚被温妮特的话惊了一跳:“你姐?”   “我是养女,送信的是我的亲生姐姐,不过,我也只和她见过一面,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温妮特随口答道,“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了,不要把它泄露出去。”   “好……不过,条件是你以后得配合我的工作,至少在签名上,别让我连续等上几天。”   在执行组织任务的时候,她的确放过索菲亚几天的风筝。   竟然还在耿耿于怀啊。   ……   搞定这件事后的一个星期,温妮特参与到红羽毛的募捐活动中,顺带给时本圣做了魔鬼训练。   想与雪莉见面的心情也没有停下,她找出五年前规划好的热带乐园地图与线路,伪装出宫野明美的声音约见雪莉。   因为研究进展顺利,现在的雪莉完全可以通过申请来获取外出许可,与宫野明美的见面,也不再受到组织的严密监视。   当然,另一面她也做了安排,让自己的人手来监视宫野明美。   之后,只要再找贝尔摩德做个头套,就大功告成!   嗯,反正现在她也能看清东西了,不如找个机会从贝尔摩德身上把这神奇的易容术学过来……   上次给贝尔摩德做的按摩,看起来她很满意的样子,看看能不能旁敲侧击一下。   …… 143 空手道大赛   周六,东都体育馆。   温妮特走出透明玻璃隔层下的停车场,来到体育馆前广场。   灰白色的石砖地上,零零散散走着成对的夫妇以及成群的学生。   会馆前已经贴上横幅:   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空手道竞技会。   经过体育馆前的高台,温妮特进入二楼的观众席,看到下方来自各个学校扎堆的学生们。   赛场没有学校相关人员陪伴,只有负责大赛的工作人员。   会场的座位空出来大半。   “来观看的人不是很多啊……”   温妮特觉得或许是高中赛事不够受到瞩目的关系,现场没有媒体出现,秩序有条不紊。   她在入口处站了片刻,打算寻找好位置的同时,找找看时本圣的所在的位置。   不出一分钟,她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和一路小跑的声音。   “温妮特小姐,你也来看小兰的比赛吗?”   活泼、开朗的声音。   是园子。   这个问题让她有几分尴尬,准确来说,她是来看小兰对手的比赛。   温妮特小姐转身,看到园子兴高采烈、面带红晕的面颊,觉得直白回答有些不妥,她答道:   “我是来看比赛的,突然想起来你说过,毛利是冠军的有力人选。”   “没错,我家小兰即将在赛场上大放异彩!”园子拉住温妮特的手腕,“温妮特小姐,来这边,我给你介绍的小兰的父母。”   温妮特小姐心里觉得麻烦,但还是做出营业笑容,在表面上,她可不能失了礼数。   和铃木家的千金这么要好,这位毛利兰,估计也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孩子。   不过,园子领她来到的看台,视野宽阔,行走的过程中,她已经发现了时本圣,时本圣大概是认为自己看不到她,于是只是把目光停在她的身上。   位置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吵闹。   温妮特被园子拉到过道边缘的座位,旁边是一个小胡子大叔,和一位干练的中年女性。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两位应该就是毛利兰的父母。   令温妮特感到奇怪的是,这两个人中间还空出一个座位。   难道是闹了矛盾?   啊,更麻烦了。   园子拉着她到两人面前,介绍道:“叔叔、阿姨,这位是我的朋友温妮特·莫里亚蒂,也是来看小兰比赛的。”   “哈哈哈,你好!我是毛利小五郎,一名私家侦探。小姐,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毛利小五郎做出一副侧头耍帅的模样。   温妮特:“……”   没等她回话,距她三个座位的干练漂亮女性也站起身,朝她伸出名片,并且一副太阳穴很紧的样子。   “我是妃英理,是个律师。如果小姐你被什么奇怪的大叔骚扰,或者有情感、财务上的纠纷,都可以来找我。”   温妮特:“……”   “你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啊?”毛利小五郎架着肩膀,一脸不爽。   妃英理毫不留情:“因为我看到某人正在骚扰高中生的小姑娘。”   高、高中生?   真是失礼欸!   她温妮特小姐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在职牧师,还有普林斯顿的神学学位。   说起来,自己的身份有点矛盾啊。   英国乡下村姑,法国财团继承人,美国大学毕业。   两个人的状态,园子看了也是嘴角一抽一抽,她俯在温妮特耳边:   “温妮特小姐,他们正在分居中……别看他们这样,其实感情还是蛮好的,对吧?”   温妮特点点头,确实。   要真是感情破裂,真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各自找情人过日子,在她看来反倒普遍些。   园子搀着温妮特坐下,然后来到争吵的两人面前:   “叔叔阿姨,今天是来给小兰加油的不是吗?小兰要是看到你们争吵的样子,一定会情绪低落……”   说着园子拉着妃英理坐到毛利的旁边:   “我就和温妮特小姐坐一起好了,两位如果坐在一起给小兰加油,她一定‘哼哈哟’,三两下就把对手重击倒地!”   看着高情商园子挥拳充当和气佬的模样,温妮特不由感慨:   一个多么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孩子啊!   一点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   坐到座位上没多久,园子就开始给毛利兰加油,不时记得朝温妮特解说现场的状况。   这让温妮特感到不好意思,她看着会场中心的小组赛,每场比赛大概在三分钟上下,毛利兰的比赛格外的快,没两三下就有效得分,几近于降维打击。   还有上次她在抢劫现场看到的女孩——   你总算是用空手道了啊!   由于奇怪的现象过多,温妮特小姐总感到不吐不快。   相较之下,时本圣的表现有些普通,稳扎稳打,留存体力。   比赛迅速进入下一阶段,会场内主要耗费时间的流程是选手的休息时间,以及中午的暂停时间。   温妮特一直待到下午三点钟左右。   宴会在四点半开始,所以她向园子阐明了状况提前离开,而这个时候,已经进入八强赛。   时本圣看到温妮特离席,心里咯噔一声。   是不是她的表现太差了?   她不由开始胡思乱想。   也可能是认为她就止步于此了,时本圣意识到在会场里有数个强力的敌手,她获胜的概率几近渺茫。   她眼神复杂地盯着看台,然后投入到比赛当中。   广播播报:“接下来进行女子组八强赛,红方清纯女子学园,时本圣选手;蓝方,帝丹高中,毛利兰选手。”   旋即,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时本圣一早注意到温妮特坐在给毛利兰加油女生的边上,她心里甚至觉得,自己的老师,不是来看她的比赛,而是看她这次对手的比赛。   于是,她的心情变得更加阴郁复杂,这些负面情感转化为求胜欲,她深吸气,摆出架势。   “小兰,加油!”看台上传来园子的声音。   毛利兰如同之前一般选择强烈进攻。   由于比赛可打击的位置、能使用的技巧有限,对打当中主要以冲拳和踢击为主。   时本圣感觉到毛利兰冲拳的有力,但速度、节奏上相较之前的选手并不出色,她闪躲之余用拳头荡开毛利兰的拳击,想要击打上半身,但马上被拉开距离。   “擅长的是,踢击。”   时本圣之前有观察过她的动作,做出这个判断,在毛利兰抬脚的瞬间,她也收势向后,一个迅猛的上段回旋踢,令她身形一顿,然后毛利兰换脚进行中段踢命中了她。   裁判宣布:“蓝方,中段踢有效,得分!”   …… 144 OP开始的地方   温妮特赶到宴会现场前,换回了牧师服。   抵达后,她递出请帖。   身着女仆装的仆人,引着她通过修整整齐的庭院,来到好似教学楼形状的円状豪宅,鲜艳的红地毯由长廊一直延伸到宴会厅。   进到会场,身着红艳长裙的索菲亚第一时间把她逮到。   “你又迟到了。”   迟到而已。   温妮特小姐其实压根不想来。   这个濑羽尊徳是搞投资的,而杜兰特集团是实体产业,和他往来也没什么利用价值,而且这个人的风评似乎也不是很好。   索菲亚哪能不清楚温妮特的小九九,她直白说道:“只是打个招呼,到场的这些人才是目标,连三菱银行的总经理等人都有出席,疏通关系罢了。”   温妮特倒是很想吐槽,为什么一定要拿她来疏通关系。   表示杜兰特集团会完全遵从你索菲亚小姐的计划吗?   温妮特小姐有股被架空之后,抓来当吉祥物的既视感,虽然她露面越多,越会成为所谓的“公众人物”,但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伪装。   就在她准备在宴席上大吃特吃一顿的时候,宴会厅不远的房间传来一声枪响,以及极为痛苦的叫声。   原本在客厅中用餐的客人,破门而出,前往发出叫声的房间。   索菲亚放下酒杯:   “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枪声,大概是某个倒霉蛋被枪杀了。”   趁着人群离去,温妮特小姐赶紧给自己盛了一大块牛肉,不顾形象地啃起来。   索菲亚用力挤着太阳穴,有些疲倦地说:   “牧师,你该注意自己的形象。”   “没关系,反正这些死掉的家伙也不会来光顾我的业务,这里不流行牧师帮忙下葬。”   索菲亚:“……”   “三菱银行的总经理,山崎先生被人杀了!”   “是谁做的?”   “屋里反锁住了,撞开门,就看到山崎先生倒地,窗户大开,凶手一定是从窗户进来的!”   “好像你想要结识的那个人,死了?”   温妮特嘴巴里塞得满满地,歪着头说道。   索菲亚:“……”   温妮特小姐又盛了些意大利面,准备在警察到来前,先把肚子填饱,这样一来就又能省下一顿晚餐了。   索菲亚尽管想从道德层面指责一番温妮特,但又想到在邮轮上时,温妮特对待死者的态度也是极为淡定,再加上对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得不说,日本警方的出警速度还是挺快。   温妮特小姐刚吃了小半盘,门外就冲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警官。   穿着橘红色外套和肥大的棕色裤子,头顶戴着英式圆帽,像极了推理小说里虚构出来的警长角色。   抵达之后,他便要众人待在的会客厅内,然后与鉴识成员一同前往现场进行调查取证。   既然被扣押了,温妮特小姐只好继续用餐。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心里已经开始想:   这次,到底又是哪个侦探专门跑过来破案?   尽管她抱着看热闹、吐槽的态度,但不是完全没有进行思考。   宴会进行中,中途离席的至少有二十人左右,人员密集,想要确认具体离开的人没有什么好方法,而且发生了杀人案,在场众人心理都比较慌乱,难以好好配合调查。   已知的消息是门内反锁。   她在前往宴会厅的路上,有看到这栋住宅的门,只有下方不是密接,留出了些许缝隙,但锁头是非常古典的那种,需要推拉、抬起锁扣、再扣上一环新锁。   复杂的程度,很难用临时起意的小机关来完成。   从被害者是一个人待在房屋里这点来看,还是本人上锁的概率比较高,凶手可能是提前告知他有秘密之事商谈,要他在卧房内上锁等待。   从窗户逃离的话,没有亲眼勘察情况,她也不能判断。   不过枪声响起的地方在楼上,也就是三楼,由于独栋别墅,楼层比普通住房高上许多,要从那么高的地方安全逃离,要么早有准备,要么身手矫健。   不出温妮特小姐所料,在一番勘察过后,警方立刻陷入了束手无策的状态。   现场人数众多,要具体识别凶手非常困难。   索菲亚蹙着额头。   从警方调查开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她报以不信任的态度,低语道:   “根本就是在僵持啊,还打起电话来了。”   “因为是要找侦探来吧,报纸上都是这么写的。”   “所以他们没有建立固定合作的侦探么,每次都要现场找人?”   “大概是警方的自尊心比较强吧……来的都是制服统一的巡查,人才凋敝的情况下,能保持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经得起他人的轻蔑,也是种尊贵所在嘛。   温妮特觉得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她了解过这个世界各国的警方,大部分都依赖于侦探破案,当奇怪的事情变成常态,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又过去半个多小时,宴会的主人濑羽尊徳终于开始不耐烦了:   “我说,目暮警官,你究竟要把我的客人扣留到什么时候啊?我可没有时间,陪你们做这种没有证据的搜查。”   在他开口之前,警局相关人员已经对在场宾客的随身物品进行了调查。   身着橘红大衣、姓目暮的警官抬起双手安抚:   “好了好了,濑羽先生……再怎么说,死者都是您宴会上的客人啊!三菱银行的山崎经理,可是在你这里遇害的,请您再忍耐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凶嫌就在我们里面了?”濑羽尊徳更加不悦。   他未来得及提起抗议,漆黑的走廊中走来一个穿着骚包的身影。   白衬衫、蓝西服、领口系着一个大红蝴蝶结。   “你说得没错!”   “凶案房间是一间密室,门是从里面反锁,这个凶嫌是从三楼隔壁的窗户潜入进去,然后再从窗户跑出去。”   “窗户下面没有留下足迹,按照这个情况来看,凶杀案应该是内部的人干的。”   他边说边走到目暮警官的身旁,温妮特也瞧见了来人,慢慢勾起嘴角。   工藤新一。   上一次出现在抢劫案现场的年轻人。   温妮特在报纸上见过他的名字。   他一度被誉为“九十年代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最近在媒体上大放异彩的高中生侦探。   就连清纯女子学园里的学生们,也经常把他挂在嘴上,摆出一副崇拜的样子。   温妮特心里暗道:   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究竟怎么样吧?   …… 145 地球仪,危!   “胡说,那里到隔壁的窗户,至少有十公尺的距离,怎么可能跳的过去?”   濑羽尊徳开始反驳。   工藤新一见状,自信一笑,继续分析道:   “如果是利用隔壁窗户的屋檐,走过来的话,距离山崎先生的阳台,就只有不到两公尺了。”   濑羽尊徳不屑一顾:   “幼稚的推理,就算跳过去,凶手要怎么离开呢?距离阳台也有两公尺,屋檐只有十公分左右,如何能跳得上去啊?”   “很简单。”   工藤新一不慌不乱,保持从容:   “凶嫌从隔壁房间跳过来的时候,身体上带着绑好的绳索,离开的时候便攀沿着固定在阳台上的绳索返回。”   “可是,固定在阳台上的绳索究竟要怎么松开呢?”   目暮警官一脸懵,他理解不了凶手要如何固定绳索,才能回收留在凶案房间一端的绳索。   从枪声响起到宾客冲入三楼的房间,时间最多不超过两分钟,凶手要解开牢靠的绳结,处理道具,再返回宾客当中,时间相当紧迫。   “这也很简单,我可以解释。只要在绳索的前端绑上棍子,利用阳台构造将其卡住,等凶嫌回到阳台后,将绳子放松,就可以轻松回收了……目暮警官,现在调查一下案发现场的阳台,应该可以发现固定绳索时候留下来的痕迹。”   “可是,为什么山崎先生在案发时,要特地一个人将房间反锁上呢?”   “可以推断是凶手特意告知山崎先生,有私密的事情要谈,让他反锁房门,在里面安静等待吧。”   濑羽尊徳不耐烦地吼道:   “够了,够了,究竟是谁?杀害我朋友山崎先生的人究竟是谁?”   “凶手就是很清楚这栋房子的构造,又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而且能在这栋房子里行动自如的人……其实那个人就是……”   工藤新一卖了个关子,缓慢举起手指,对准坐在轮椅上的濑羽尊徳:   “就是你,濑羽先生!”   被指证的濑羽尊徳很是尴尬,他哈哈一笑: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我的脚可还没有复原呢!”   “真相只有一个!”   工藤新一随手抄起桌面上的地球仪,朝着濑羽尊徳丢了出去。   地球仪砸在轮椅上,固定架直接被砸断,只剩“地球”因弹力朝着原来的方向滚动。   现场的人们被这一幕惊呆了。   原因是,只能坐在轮椅上的濑羽尊徳站了起来。   温妮特小姐见了,也不由在心里感慨一句医学奇迹。   不过,在她看来,光靠作案手法和行动便利两点,要锁定犯人是濑羽尊徳有些勉强,但他此刻牢牢裹着的纱布的脚踏实踩在地面上,嫌疑一下子骤增。   濑羽尊徳慌了神:“完了、完了!”   工藤新一继续笑着分析道:   “你的脚其实在三个月以前就已经复原了。”   末了他还不忘给目暮警官留个面子。   “是不是这样子啊,警官?”   目暮警官咳咳两声,对案件进行收尾:   “你死心吧,你的主治医生已经全部都说出来了。而且,我们也查过你和你的朋友山崎先生私底下有金钱上的往来。”   温妮特听了,发现日本警方也不是那么无能,至少在社会关系上,调查得还算充分。   看来这名目暮警官也不是完全的吉祥物。   眼见事情败露,濑羽尊徳急忙跑向出口的风向,正巧温妮特就站在他与门口的直线上。   温妮特小姐学着雪莉向前钩脚,慌张逃跑中的濑羽摔了个狗啃泥,与此同时,工藤新一将滚落在地面的地球仪用力一踢,扑了个空。   地球仪撞击在墙面上,反弹向索菲亚的方向。   “啊!”   索菲亚惊叫一声,用肩膀护住脸颊。   两秒过后,她发现自己无事,慢慢睁开眼睛。   她看到温妮特细嫩的拳头挡在她的面前,而地球仪飞向门外,表皮开始碎裂。   “那个……”   工藤新一见耍帅失败,不由摸起后脑勺,笑容尴尬。   讲道理,要不是那位莫里亚蒂小姐突然出脚绊濑羽,他的那一脚地球仪绝对是精准命中的!   “侦探小鬼!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啊!”索菲亚朝工藤新一大声斥责。   她抓住温妮特的手腕,看到指被部分明显发红:   “怎么样,痛不痛,要不等下我送你到医院看一下?”   “我没事,”   温妮特伸直五指又回缩,动了动,微笑地答道。   要是真被带去医院,肯定又是扑面而来的麻烦事。   看到温妮特无恙,索菲亚深吸一口气。   “做事请小心一点,糊涂侦探。”   “糊、糊涂……侦探?”   工藤新一郁闷起来了,平时他都在出风头,哪里被人这么羞辱过。   目暮警官见状,连忙抓住机会,用力拍了拍工藤新一的后背:   “哎呀,工藤老弟啊。下回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我们警察会负责制服犯人的。”   工藤新一被拍得像缩头鸵鸟。   他早就看这个出风头的侦探小子不爽了,虽然帮助他们破案功劳不小,但这也会让警视厅在大众眼中显得很无能。   不过,他更恨自己的办案能力,面对凶手的诡计,他们的确需要嗅觉灵敏的侦探协助。   目暮警官逮到机会,小小“敲打”工藤新一两下:   “要不是那位小姐出手,你可就伤到人家了啊。”   “……”   工藤新一一阵郁闷,沉吟许久,才上前弓腰道歉:   “抱歉,两位小姐……”   工藤新一也认出面前的是温妮特,他更加肯定这位莫里亚蒂小姐有练过武术,就在刚才,他听到了地球仪破碎的声音。   从光线的缝隙中能看到,地球仪外缘碎裂的形状。   开裂的面积很小,并非是用力震出来的蛛网状纹路,差不多可以说是被子弹迅速洞穿般。   “知错就改,即是美德。”   温妮特接受道歉,露出微笑。   “真是对不起,莫里亚蒂小姐,可以让我看看您的手吗?”   工藤新一确定温妮特武功高强,打算通过观察手的状态,再得出更多的结论,他直觉感到,面前的温妮特不简单。   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团深邃的迷雾内敛着,单从外部,无法读出任何关于她的真实信息。   “无需担心,侦探先生。就像您推测的一样,我有学过一点武术,刚才只是顺势为之,并没有任何损伤。”   ……   ps:欠17章 146 温妮特小姐绝不屈居人下   在击中地球仪的瞬间,温妮特感觉到了不对。   地球仪内部的构造虽然并非实心,但材料的强度不低,不然工藤新一全力一脚也会有如此威力。   她居然一拳把地球仪打穿了?   伴随养父学习的过程中,她外家、内家拳都有练,不过就像网络上说的,没有二十年的桩,连入门的门槛都难摸得到,何况是神奇的内劲、暗劲。   温妮特明显感觉到身体引导出的力量,发挥出的强度比以往更胜一筹。   怎么有股武侠小说的味道?   温妮特可不敢给工藤新一看手相,那令她有种因为散发发酵味被苍蝇盯上的感觉,观察简直无孔不入。   数年来的经验告诉她,侦探已经作为这个世界上一个不可或缺的职业,拥有着庞大的影响力,尤其米花町还是个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地点。   被这位高中生侦探盯上,只会让她有些束手束脚。   见温妮特拒绝,工藤新一没有继续纠缠。   以福尔摩斯为毕生目标的他,也以一位有修养的绅士为目标,得到谅解后,他返回目暮警官的身边,换回那副自信耍帅的模样。   温妮特见了心想:果然还是个心态不够成熟的高中生。   要不要找个机会弄死他算了?   破案一结束,现场的宾客便迅速离开,小声讨论着这件事。   温妮特乘上索菲亚的便车。   看在温妮特帮自己挡下地球仪,索菲亚没有多念叨,一路送温妮特返回住宅。   “是错觉吗?”   告别索菲亚,温妮特走进院子,正巧看到凋落的枯叶。   她回想当时的感觉,牵动全身,将力量集中在一点,出拳。   贴合在手背的枯叶一时间变作了齑粉。   “这么看,好像脚碎电线杆也不是很夸张了……”   温妮特小姐的三观,经过屡次刷新,接受能力也变得更强。   以往她秉持着尽量忽略不科学的事过平稳的生活,现在看来光忽略也不行了,必须得试着适应。   稍微收敛了下呼吸,温妮特走进屋子,从二楼的窗户看见后院有光线在闪烁着,泳池边缘的小灯亮了起来。   不止如此,里面还有一个女人在仰泳,妙曼的身体曲线在微弱的灯光下更显朦胧。   片晌,女人就像人鱼般由水池冲出,爬到地砖上,摘掉椭圆的泳帽,露出大波浪的金色长发,用力一甩。   温妮特站在窗边,确定了来人。   是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潇洒地摘下泳镜,在月光下慵懒地伸了伸腰身,她仰头望向窗户:   “我的天使,我已经如约到了。”   “过来,”贝尔摩德走到双人对座、像沙滩独有的小亭边上,翘起二郎腿,“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这个美妙的夜晚畅谈。”   温妮特也不好拒绝,毕竟她有事要贝尔摩德帮忙,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贝尔摩德见温妮特乖乖从中庭走来,把手中的小瓶子一扔,红唇上扬:   “上回你提到的事,只要你帮我涂一下指甲油,我就答应你。”   温妮特接住小瓶子。   紫罗兰色的。   携着成熟韵味、色泽偏重的颜色。   温妮特有些摇摆不定:   “涂指甲油指的是?”   “嗯?当然是两边一起咯!”贝尔摩德边说边抬了抬漂亮的踝骨,翘起脚趾。   “开、开玩笑吧?”温妮特脸色一僵。   她对雪莉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欸!   雪莉的脚,她都没有摸过!   “我可没有开玩笑哦,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么我们之间的协定就要取消了。真是可惜,你想见那个小姑娘的阴谋,需要重新规划,我也得自己亲自动手。”   温妮特想了想,如果她不能扮成宫野明美,出其不意的效果就大幅降低,也达不到雪莉对惊喜的追求。   这是为了给雪莉惊喜!   没错,温妮特小姐,为了恋人牺牲一点又怎么样?   “能不能,只涂手的部分?”温妮特像囊中羞涩的贫穷姑娘,试图讨价还价。   “不可以,上次的按摩我就没尽兴,女人上了年纪,也是需要滋润一下的,你现在一直规避,虽然很可爱,但是理解不到其中的妙处。”   贝尔摩德真是太放荡了,她简直就是典籍里魅魔的化身,这种私密的事情,怎么能交给她来做呢?又想到阿丽莎修女的教导,绝对不能把脚随便给露给别人看,不能任其抚摸,温妮特更加于心不安。   一股诡异的背德感。   尽管不安,却又有种雀雀欲试的跳脱想法。   “好、好吧……不过,你得把你那奇妙的扮装技术教给我!”   温妮特心想,既然要如此牺牲,还是一劳永逸比较好。   下次有需求的时候,也不用再低声下气,匍匐在她脚下来求她。   化妆成任何人的奇妙技巧,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能发挥出神奇作用。关键时刻,有这么一项技能傍身,还可以来一出金蝉脱壳,偷梁换柱。   “哦?想要学易容?好啊,如果你学得会的话。”   见贝尔摩德答应,温妮特总算觉得不是很亏。   她估计大腿舞舞女还不知道她已经能看清东西这件事,觉得就算答应她,她也不可能学会,才如此轻易应允。   哼哼!   温妮特小姐早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她的狙击距离已经上升到将近七百码了,虽然和姬露希还是有着很大差距。   贝尔摩德笑着,灵活地活动了下手指,伸到温妮特面前:   “来吧。”   温妮特小姐取了桌面上的工具。   老实说,她还是头一次弄这种东西。   毕竟把自己装扮的花里胡哨,作为教士是一种失格,就算不做苦修士,也得避免时尚、奢靡之风。   另一方面,主要是她没什么打扮自己的兴趣,涂点护肤品和防晒霜就已经是极限了。   好在,即使是头一次,她的手也不会发抖,小毛刷握着,她抬起贝尔摩德的翘着的手指。   “先涂底油。”   后面还有指甲油和亮油。   竟然不止一种,得反复刷上三次!   温妮特小姐感觉亏了,这意味着她得给贝尔摩德捧脚——   三回啊三回!   不止如此,在小圆桌上还摆着烤面包片、香肠、鸡蛋和培根,咖啡和柳橙汁,贝尔摩德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本袖珍本阅读。   拿她当仆人!   温妮特小姐的脑袋飞快地转动着,开始细致考虑如何把大腿舞舞女驯服成听话的小羊羔,气得她把明天的约会都抛到了脑后。   ……   ps:欠16章 147 食髓知味?   “瞧你那副不情愿的样子,要是让其他人见了,还以为我的脚有什么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在看到温妮特将手臂拉得很长,小脸皱巴巴地给自己的脚趾涂油。贝尔摩德觉得心里不爽,甚至有些妒意。   温妮特闻言,不得不把态度端正些,以防贝尔摩德说话不算数。   平端着贝尔摩德的脚丫,拿着紫罗兰色的小毛刷由扇形的角度仔细刷着,尽量保持均匀和美观。   当她马上要涂下一个指甲的时候,贝尔摩德的脚一划动,捻在了她的胸口上。   “大腿舞舞女,你别乱动啊!”温妮特炸毛,“要是你再来一次,我就不干了!”   温妮特小姐很怀疑,这个大腿舞舞女正在吃自己豆腐。   虽然她的规模与贝尔摩德比起来有股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贝尔摩德用脚趾挑逗了一番,然后俯下身,用食指抬起温妮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拉近了一些。   温妮特眉头蹙得很紧,如果之前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这次的动作,就有些超出她的“玩闹区间”了。   看到温妮特冷峻起来的面孔,贝尔摩德也俯着身拉近距离。   她以严肃的口吻说:   “你和雪莉走得太近了。”   “……”   “别小看女人对感情的直觉,我只要问问你身上的味道就知道……你最近没去过医院对吧?”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如果你想找个女人,选择有的是……”贝尔摩德抽回脚。   “如果我就只要雪莉一个人呢?”温妮特冷笑着说。   “那可真遗憾!”贝尔摩德也冷笑着顶回去,“视情况而定,我可能会把这件事报告给组织,到时候你们只会变成一对苦命鸳鸯,我劝你,还是早点从她的身边解放出来为好……”   “有道理!为了我自己考虑,确实应该这样。我虽然随波逐流,但不是会恣意妥协的对象,想要规劝我,还是省省这样的功夫。”   “看来,你是听不进去我的话了。”   “贝尔摩德你这么聪明,不应该犯这种错误,毫无防备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啊呀,要把我灭口吗,我的黑暗天使?”   “我没有那么说,只是胁迫。”   “你的想法太天真,就算我不说,你和她频繁的往来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   “这不需要你为我操心。”   贝尔摩德的表情缓和了,她一把将温妮特拉到自己面前:   “你的这份倔强,也使人感到着迷……”   温妮特完全搞不懂面前这个女人究竟想要说什么,变脸的速度实在是令她难以招架。   她不耐烦地问:   “还涂不涂?”   “当然,我们的交易才进行到一半,不是吗?”   “我倒是想要直接当场终止。”温妮特拍开贝尔摩德的手腕。   结果被贝尔摩德偷袭地亲了下脸蛋,不过在美国就有这样的礼仪,她也没怎么在意,除了得把口红印好好洗掉这点。   贝尔摩德重新架起腿,伸出涂了一半指甲油的脚,拿起柳橙汁喝了一口。   “我觉得我该准备些酒……但以苦艾酒作为基酒的调和,往往只有它自己。”贝尔摩德若有所思地说道,“因为它的香气太过于浓烈,所以无法与其他酒类相容在一起。”   “那就喝完之后,再换一种酒好了。”温妮特云淡风轻地答道。   温妮特加快手上的动作,在适应之后,她的手法也变得熟练起来。   现在的温妮特,毕竟跟以前住在小镇里的乡下牧师不太一样了,她并不是没有半点欲求。   “仇视也是虚假的。”温妮特静静涂完最后的小趾,抬头看向贝尔摩德,“你和雪莉并没有什么仇怨,只是不希望她继续研发药物罢了。”   “但我无力阻止,也不愿看到她成功。”   “那就无视。你想,雪莉也不是自愿做药物研究,而是屈从于组织,而你也受组织操控,如果你痛恨为组织而研发的药,那么等同于反对组织本身。”   温妮特直言不讳。   “或许吧。可雪莉那个女孩改变了你,真是可怕!”   温妮特闻言一怔,她抬起头,又看到贝尔摩德掺有暧昧的揶揄笑容。   贝尔摩德用双手做着各种各样缠绵的姿势,活灵活现,她笑道:   “换做以前,遇到刚才的状况早就一脸愤懑的离开了。但是,你仅仅感到羞愤,看来雪莉那个小姑娘也很懂得你固执的地方嘛。”   “是食髓知味,还是……”   还没等贝尔摩德开口说出更暧昧的词汇,温妮特耳根就红了。   “啊呀,反应居然这么大。难不成你一直受她的玩弄?”   温妮特感觉耳朵发烧。   这就是调侃加嘲讽式的试探吗?   “谁、谁被玩弄了,大腿舞舞女,别把你糟糕的思想代入到其他人身上!”   温妮特嘴上反驳,却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完全没觉得起到什么作用,甚至,贝尔摩德笑出声来。   “好呀!”   贝尔摩德指了指椅子,示意温妮特坐下:   “不谈这些……既然你替我涂了指甲,那我也该履行我的承诺,今晚,我们就来一个彻夜教学如何?”   温妮特心里早知道了贝尔摩德的套路,对方就是喜欢讲些容易让人误解的话语。   但她还是有些呼吸不均匀。   因为她想到了那天晚上与雪莉的事情,使得她心有余悸。   呼吸高一阵低一阵。   贝尔摩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温妮特,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无比妩媚,让她想要俯身亲吻戏弄,但她也知道,温妮特此时在想雪莉那个女孩。   即使面对敌人毫不留情,做事干净利落,在恋爱问题上,却也还是个小雏鸟,认准什么就死心塌地,就像连续不断试飞一样。   怎么偏偏就是雪莉呢?她究竟哪里有女人味了?   贝尔摩德细心指导温妮特,拿出她平时使用的道具,还有特殊的绘画工具。她本来以为,这只是一场短暂的试教学,但温妮特表现出来的绘画天赋很高,仿佛视力的缺陷完全没有造成影响一般。   她抓着温妮特的手矫正姿势、辅助作画,感觉到到她的手温暖柔嫩,像没有骨头般娇软光滑,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一点杀手的特质,就连指甲都是樱花花瓣般淡红细薄。   同为女人,贝尔摩德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温妮特逐渐掌握了绘制的诀窍,但感觉上还是有些生疏。   “这一次的变装,还是要拜托你了。”   ……   ps:还欠15章。 148 看穿一切的雪莉   对于周日姐姐提出的约见,雪莉心情还算不错。   雪莉一如往常拿起烧水壶,冲泡一杯咖啡,来保持头脑活跃。   她打开电脑,调出小白鼠的监控画面,观察上次试药的结果。   屏幕中的小白鼠均倒地不起,同之前一样,死于药物的作用,她持续切换着画面。   突然,软件的警告声响起。   其中一个画面里检测出了活体反应。   雪莉惊愕地瞪大双眼,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调试出各个时间点的画面,无一不是小白鼠活动中的情况。   如果只是存活还好,作为与其他实验品同一期的这只小白鼠,奇迹般的变小,就好像是初生不久的幼体一般。   她拿起电话,按下回拨键,打给同行的研究人员。   “喂,是我。你能过来一趟吗?”   “你在研究所?”   “嗯,没错,在第四实验室。我有个有趣的东西要给你看。”   “有趣的东西?”   “嗯。”   此时,画面中的小白鼠仍旧在活蹦乱跳。   意识到研究的进度有了巨大的进展,雪莉一时间心情有些繁杂,暂时,她不打算将这个状况向上汇报。   她靠在电脑椅背上,用袖子压住双眸。   “明天的约会啊……转换下心情也不错。”   ……   隔日一早,雪莉穿上黑色针织衫,套上加绒的藏青色有帽绑绳外套,做好出行准备。   昨天活下来的小白鼠,已经被她和其他的小白鼠一同处理掉,防止引发其他问题。   今天有些慢啊……   雪莉抬起手腕,把手表稍稍旋转,时间在七点五十分左右,而约定的时间是八点。   她的姐姐总喜欢提前一段时间过来接她,为了不让她找出规律,所以每次提前的时间都不一样,令她觉得有些小孩心性。   “我真该劝她忘记那个糟糕的男人……”   雪莉眉头紧蹙。   尽管她不了解详情,但至少知道他是别有用心接近姐姐这件事。   利用姐姐接近组织,并在事情败露后,独身逃走。   这些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温妮特早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诸星大是来自美国FBI的卧底,而且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灰溜溜地逃走,撇下她姐姐一个人。   而这件事,她姐姐似乎还不知道的样子,认为他在执行任务,而迟迟未归。   “虽然戳破她的期望过于残酷,”雪莉叹息一声,“也要好过什么都不做……”   雪莉担忧这个男人还不死心,怕他再次利用自己的姐姐,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雪莉走出研究所。   她有些疑惑。   今天的汽车不是姐姐平时开的那辆。   “路上遇上什么事了吗,今天这么守时?”雪莉坐上副驾驶,感觉有些不对。   “不,今天出来的时候晚了些。”   “该不会,那个男人,联络了你吧?”   “欸,没有啦。”温妮特扮成的宫野明美连忙否认,她发动车子,“吃过早餐了吗?”   “还没有。”雪莉低声回答。   温妮特发现雪莉今天的着装很休闲,看起来更显俊俏。   雪莉还是老样子,早上有些低血糖,犯困。   “昨晚又熬夜做研究了吗?”温妮特驶出三合制药,之前有练习过开车,但还是有些生疏。   “夜晚使我的头脑更清醒,不过我有睡够八个小时。”   “要不要在车上再睡会儿?”   “吹一下早风,就清醒了。”雪莉拉下车窗,接着话锋一转,“怎么突然想到游乐园?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不懂得适度调节生活的,就是个小孩子。”   “姐姐你才天真得像小孩子一样。”雪莉稍微反击了一下。   这段短暂时间的相处,让雪莉感到不对劲。以姐姐的经济情况,换车还是有些困难,不止如此,平时这时候,姐姐都会拿出一颗糖果给她,像是要挽回小时候照顾妹妹的时光般。   尽管对话没有问题,但姐姐没叫过“志保”。哪怕没事,她的姐姐也喜欢叫上两次她的名字。   也许是研究进展让自己有些精神过敏,坐在身边的不大可能是其他人,毕竟很了解自己。   能这么流畅与自己进行对话的,只剩下温妮特而已。   不过,雪莉觉得不是没有可能,上一次温妮特就扮成随行人员闯进她的房间,可是,扮成姐姐就多少有些恶趣味了。   雪莉仰头休息片刻。车辆一停下,就听到一阵欢快的笑声,热带乐园前已经挤满了排队的人。   当双脚落在地面上,雪莉才想起现实里还有这种地方。   温妮特拉着雪莉走出停车场,来到队伍的末尾。   雪莉对着冬日太阳眯起眼睛,金色的余晖中,热带乐园的招牌若隐若现。   一眼看不清尽头。   排队要很久的样子,不过偶尔来一次,等一下也无妨。雪莉戴上兜帽,防止面容不小心让游客拍了进去。   帽子使得雪莉的视野显得狭隘,没过几秒,她觉得有一股凉气掠过自己的脸颊。   雪莉抬眼一看,是个玻璃瓶,里面的有黄色的絮状物在流动。   “生榨果汁,有不错的补充糖分效果哦。”   果然,姐姐非常奇怪,平时携带的包和杯子都换了,态度模仿得倒是挺像,但指甲过于干净、色泽像小女孩似的,微弱的阳光下,肌肤显得也比平时更白。雪莉觉得面前的姐姐是温妮特假扮的,既然如此,那么她应该已经做好了其他准备。   不过,这种期待感被利用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气愤。   雪莉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买到票,两人总算进到园区内,虽然排队的过程很拥挤、乏味,但走进园区,空间就变得宽敞起来。   雪莉打算拿一张宣传的地图,规划一下路线,便走向正在派发简易地图的工作人员。   温妮特见状,一把拉过雪莉,扮出活泼的模样,把一颗小型珍珠胸针别在雪莉胸前,轻快地说:   “志保,我有做好攻略,把我当做是移动地图吧,有什么想要玩的项目,随时可以和我说……不过,现在的话,还是找个地方把早餐吃了吧。”   就连叫自己的口气也有差别。雪莉这时完全确信了,面前的姐姐是温妮特假扮的。   而且借助了贝尔摩德的手。   雪莉表面不动声色,但已经开始思索怎么“惩罚”温妮特了。   …… 149 雪莉的小心思   “就去那家露天咖啡厅吧,我看挺受欢迎的样子,而且排队这么久,我也累了。”   雪莉打算戏弄一番温妮特。   让温妮特认为计谋得逞,她再在关键的时刻把伪装戳穿。   装成宫野明美的温妮特,不知道雪莉的心思,正贴心地询问雪莉想要点些什么。   雪莉拿过菜单,心里闪过一个主意,她说道:   “嗯,大杯的热带水果混合果汁……炸鱼排三明治。姐姐,你要来点什么吗?”   温妮特摇摇头,然后叫服务生过来,将雪莉点的东西重复了一遍。   上餐后,在拿三明治的时候,雪莉装作不小心弄掉了里面的酱汁。   今天的雪莉有些粗心和迷糊。   温妮特没有多想,觉得很可爱,其实已经大错特错了。   雪莉看到温妮特轻心的样子,以恋人的本能感到不愉快。   她反感温妮特和贝尔摩德走得太近,成熟妩媚的女人,本就让她放不下心来,而她与温妮特的会面时间有限,这就让使得她对温妮特的信赖没有那么牢固。   雪莉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她的姐姐处在一个不怎么好的情况中,使得她倍感烦恼,而温妮特与贝尔摩德的关系越来越紧密,让她感觉到自己的领地被侵犯的嫉妒,更产生一种对温妮特复杂的怨意。   雪莉把大杯饮料中的吸管做了替换。   她抽掉其中一根吸管,再将长吸管对折,两端各自朝向一方的坐位。   拿着纸巾返回的温妮特,自然没注意到这一点。   在雪莉面前,温妮特的判断力总会下降得厉害,对一些小细节也不够注重,或者说,这时候她的眼里只有雪莉,仿佛陷入一种狂热的状态当中。   痴迷附带一种愚化的作用,逐渐把人变成野兽。   温妮特的眷恋,也存在这股原始的冲动,她懂得克制,做事考虑后果,她如同一只狼,对待事态保持着理智,只要她不被逼进绝路或者受强烈的诱惑吸引。   她看到雪莉微笑,自己也就产生了高兴的因子。   “饮料看起来不错,这里也比想象中让人愉快。”   “那就好!”温妮特开心地说,“你喜欢,我就没有白费心思。”   “我时常在想,和姐姐你同喝一杯饮料的情形呢。”雪莉随口提及。   同喝一杯饮料吗?   温妮特看到杯子里的“两根吸管”,觉得也没什么不可思议,女孩子间、朋友间亲密些是常态。   “那我们就一起喝吧。”温妮特答应得爽快。   雪莉先将唇靠近吸管,等待片晌。   哪怕温妮特迟钝,她也理解了雪莉的意思,要她同一时间喝这杯饮料。   也许还要拍照?   温妮特在观察他人的过程中,留有这样的记录。但在她看来,雪莉和那些小姑娘不同,不会做暧昧、可爱的举动,也没有拍照上船社交软件的念想。   温妮特把嘴唇靠近吸管,准备吸气。   结果入口的是一股热气,热气在微冷的天气中更为明显,一直冲向嗓子眼。   旋即,温妮特瞧见雪莉狡黠的眼神。   她大吃一惊,说不出话来。   温妮特轻轻松口后,雪莉也跟着松开,然后轻快地笑着:   “姐姐上当了吧?”   刚才温妮特以为自己暴露了,但现在,她的怀疑又有些不自信起来,在她的面前,雪莉很少会这样轻松、明朗地笑,取而代之的是狡黠、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温妮特心想,扮成宫野明美说不定是个正确的选择,让她看到了雪莉更多的一面。   为了不漏出马脚,温妮特演出嗔怪的样子,说道:   “志保,你可真是调皮!”   听到这句话,雪莉心底最后的一点儿怀疑都被打消了,就算在姐姐面前这么做,也只会把姐姐吓一大跳,因为她现在的表现和平常大相径庭,只有不了解的温妮特,才会装出习惯的样子。   “因为我想逗你开心,毕竟你因为那个叛徒的事情,总是闷闷不乐。”   “今天不谈这些事,让我们好好放松一下吧。”温妮特转移话题,聊这种敏感话题,她不认为自己跟得上节奏。   雪莉的试探也很成功,她从来没在宫野明美的面前,说过“叛徒”这个字眼。   将三明治吃完,她们投入到热带乐园的游玩中。   起始地点是梦幻童话岛,岛的正中央是一座城堡,是普通却不朴素的三维观景设施。   仙杜瑞拉、白雪公主、莴苣姑娘,还有近代的绿野仙踪、爱丽丝梦游仙境,都能在隧道里,瞥见故事的印象图画,让人有股如临童话当中的感觉。   温妮特活跃地徜徉其中,想要调动起雪莉的情绪。   雪莉则是稳重地穿过,尽管她了解这些童话故事,但最开始她就缺乏类似的童趣,现在也很难沉下心感受这些,反倒是过道上为此惊奇、喜悦的孩童,更令她有兴致。   温妮特的注意力也不在图画上,而在雪莉身上。她偷瞧着雪莉,随口说:   “是不是不够满意,感觉你的反应很平淡。”   “是吗?”雪莉觉得其实还好,走在温妮特的身侧,其实已经足够令她放松了。   “难道是喜欢刺激一点儿的项目?梦幻童话岛有些平和了。我们到神奇幻想岛体验一下,怎么样?”   “嗯,我都可以。”   “志保你,会害怕鬼怪一类的东西吗?”   听温妮特这么一说,雪莉倒来了兴趣。她感觉温妮特的声调有些不顺。   说不定,其实温妮特是有些害怕鬼怪的。   一位坚信上帝的牧师,害怕游乐园里的鬼怪,这让她倍感兴致。   “科学家对鬼怪也只会从科学的角度进行分析。不过,视觉上的恐怖景象,突然看到的话,谁都会吓一跳,对吧?”   温妮特认同地点点头。   她上辈子就对恐怖电影很不擅长,也坚决不信灵异之类的内容。   “那我们等下去看看吧。”雪莉主动提议。   虽然不知道温妮特是否会害怕,但如果是从旁人角度对她的姐姐进行分析的话,认为宫野明美会怕,才是理所应当的答案。   不过,正确答案其实是不会。   这些年的相处下来,雪莉知道她的姐姐是个胆大心细、温柔的人,就是过于天真,所以像是怀揣着一枚双刃剑。   “嗯!”   温妮特点头:   “先上瞭望台吧。”   …… 150 约会进行中   城堡的二楼宽旷得多,在所有窗口的位置,都设置有一个望远镜,可以观察整个岛上的景况。   岛内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处喷水池,每逢固定时间,就会喷出水幕,由外层到内层,把中间牢牢地包裹住。   卡着时间冲到喷水池的最中央,温妮特觉得应该算浪漫之举。   “风景不错。”   “嗯。”   “这里能看到其他岛屿的情况,姐姐你也过来看看吧。”   “我提前了解过了……”温妮特觉得站在后面看雪莉更令她喜悦。   “一个人?”   “额,是和大学的同学一起,当时就想到,我怎么也得带志保你来一次。”温妮特随便找了个藉口。   也就是说,不是一个人来的。雪莉得出推断的结论,心里多疑的种子发芽,她总觉得温妮特和贝尔摩德来这里同游过。   “真的?难道不是顺便的?”   “怎么会?”温妮特拇指用力按食指,正视雪莉说道,“志保你在我心中,才是第一位啊。”   “希望如此。”   “难道说,志保是吃醋了?”   雪莉没有往语言陷阱里跳,安静操纵着望远镜。   温妮特模仿姐姐的样子,让她不大能接受的同时,也有种怪异的羞怯。雪莉觉得可能是她的确有梦想过,与姐姐来到游乐园同游。   “别笑了。”   “抱歉抱歉。”   “你有自己的生活,对我来说是件好事。”雪莉借着面前假的宫野明美,说起真心话,“如果你太把我放在心上,反倒会让我不知所措,变得依赖你,变得软弱。”   雪莉勾起嘴角,笑着说:   “不过,忘了我也是不行的,心里的位置,占上三成就足够。”   “那我在志保心里的位置呢?”   “这种天真的话题,往下接真叫人不知道怎么办为好……嗯,那就六成吧。”   雪莉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想的不是姐姐,而是面前的人。   她看到办成姐姐的温妮特笑容一滞,心里觉得好笑,不过,就算拿比例来象征,她也不想要失去她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   “六成啊……”温妮特喃喃一声,“志保把剩下的分给谁了?”   “秘密。”雪莉脱口而出,又赶紧收回来,“就算在姐姐面前,我也有不能说的隐私啊……要不,你跟那个男人断绝往来,我就告诉你?”   “啊哈哈……”   温妮特糊弄着笑着。   要是她做了什么保证,再在雪莉面前揭开这层面具,大概就不是牙尖嘴利能解决的程度了。   这时,温妮特在心里掐的秒数也差不多了。由于对雪莉的体力不是很清楚,她特地留出几秒钟的时间。   “跟我来。”温妮特拉住雪莉的手臂。   “要到哪里去?”   “先别问,跟我来就是。”   雪莉待在室内的时间居多,保持健康做的运动中,没有跑步的项目,突然跑起来还是有些不适。   一路穿过人群、路口、花园,两人来到岛屿中心的那片空地上。   “三。”   “二。”   “一。”   温妮特轻声数数,到一为止,两人已经站在喷水池的中央,边缘的水幕像安装传递装置般,由外到内,最后像莲花般的水幕将两个人包裹起来。   雪莉往温妮特身边靠了靠。   “怎么样?”   “有趣是有趣,不过,还是准备一把伞好些吧?”   在密集的水幕下方,虽然说不上淋了个透,但衣服表面确实变得湿乎乎的。   “志保你可真不解浪漫啊!”   温妮特小姐原以为自己才是被浪漫排除在外的人选,没想到雪莉也这么不解风情。又或者说,是浪漫程度太低,没能让雪莉感到开心愉快?   “看得出来准备的人用心了。”雪莉微笑着说,“整天躲在研究室里,变得迟钝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整日照看小白鼠、做化学实验,自然不可能触碰到什么浪漫的边缘。   实验室里没有圣洛朗的女装,也没有流行报纸,接触不到与青春、浪漫有关的东西,对咖啡馆的品味也会下调。   对雪莉来说,这些还都是次要的,她对这些的了解不过是阅读得来的虚无缥缈的概念。   得有热恋的情人在身边,才可能会爱上浪漫。   雪莉斜着瞄了温妮特一眼。   这个瞬间。水幕跟着散了。   温妮特见雪莉呼吸有些不匀,就带她到边上的长椅休息。   好巧不巧,在下一个钟刻,温妮特碰见了面熟的人。她把宫野明美同款随身包放在膝盖上,拿水壶的时候,发现那晚的侦探小子也在这里。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像刚才她们做的那般,快速跑到水池中心点。坐在长椅上,温妮特就听到毛利兰惊呼的声音,里面包含着欣喜与羞涩。   温妮特不由瞄了眼身侧的雪莉。   她也想看到那么可爱的雪莉啊!   尽管可爱这个词,一直都和雪莉相合性不高,但不妨碍她有那样的期盼,偶尔更坦率地透露心情,她期盼有那样的一天。   坐在长椅上的雪莉也目睹了,幽幽说了一声:   “看来姐姐你的创意被盗取了,不过,这种程度对学生情侣倒是刚刚好不是吗?”   “一般来论,志保你这个年纪也应该在上学啊,别把自己说得很老气横秋一样。”温妮特秉持扮演法,从姐妹的角度说道。   “即使是小白鼠,偶尔也会有早熟的个体出现。”   雪莉翘起二郎腿。   “这样的比喻会让人觉得残念哦。”   “嘛,我又不需要成为什么万人迷,有姐姐喜欢我,不就够了?”   这说得温妮特哑口无言。   如果可能,她还是希望这句话里能捎带上“温妮特·莫里亚蒂”这个名字。温妮特心里打起精神,在给雪莉足够的惊喜前,她怎么能灰心沮丧呢?雪莉不提她,大概只是因为对象是宫野明美,亲生姐姐。   想想看,看到自家妹妹有了一场违背自然激情的爱情,谁做得到熟视无睹呢?   温妮特想到自己小时候,喜欢同性的姑娘会被当成恶魔附身,被关在教会里“净化”,像天主教,还会有神甫专门来举行驱魔仪式。   嫉妒恋人的姐姐,未免过于愚蠢了。   温妮特道理都懂,但心里还是有少许醋意。   占有欲。   以前的教会生活没有太多考虑的事情,温妮特从未深切感觉到迸发的欲求,它们隐秘地积压着,在雪莉出现后,一鼓作气地爆发出来。   温妮特心里思慕,执拗的程度有些病态,比起在生死之间亦或者谋略得逞而来的快乐,对雪莉的爱意,更长久、持续,也更能让她体会到什么叫“满足”,不再是飘摇的状态。   “嗯。”   “话说回来,那个男人好像是报纸上的侦探吧?之前我乘车出行的时候,在路面上有看到他们。”   “工藤新一……啊,我有在报纸上看到过。旁边是他的女朋友么,可真可爱。”   “呼,可爱……的确,配那种爱出风头的侦探小子真是可惜了。”   “啊哈哈……”   温妮特又笑着糊弄过去,但心里不由把自己和对方进行对比,感觉并没有输,哪怕是脚碎电线杆这点,现在她自己应该也能做得到吧。   温妮特不想被侦探小子打搅兴致。见雪莉休息得差不多,她便提议前往下一处地点,避免和侦探小子碰个正着。她带着雪莉来到神奇幻想岛,准备游玩雪莉提到的鬼屋,但在前往的过程中,她放在包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为了防止穿帮,她便对雪莉说:   “抱歉,志保。我想要上个厕所。”   “嗯,我在这里等你。”   确认脱离雪莉的视线后,温妮特迅速跑进卫生间,将电话回拨。   电话是贝尔摩德打来的。   温妮特心想,早知道就不借口离开了,直接挂掉算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贝尔摩德应该是知道她的约会计划的,这个时候打过来,可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喂。”   “啊啦,看来我打搅到你们了……话来回来,你这么久才接电话,不会还在以宫野明美的身份来欺骗那个小女孩吧?”   “暂时还没有告诉她。”   贝尔摩德听了,面带笑意。扮演一个不是那么熟悉的人,而且还是在其亲人的眼皮底下演戏,暴露的可能性非常高,尤其雪莉还是个直觉敏锐的家伙。   看来陷入恋爱旋涡的女孩,即使是她的黑暗天使,警觉也会下降啊。   贝尔摩德觉得,雪莉恐怕已经发现了宫野明美是温妮特的伪装。   温妮特怕耽搁太长时间,被雪莉发现异状,便单刀直入地问:   “有什么事吗?我找了借口,得快点回去。”   贝尔摩德暧昧地笑了两声。“有个消息,我想你最好知道。”   “什么消息。”   “琴他们,正在热带乐园中活动。”   “琴酒?”   温妮特眨巴几下眼睛。   贝尔摩德不会专程打电话开这种玩笑,她开始思索琴酒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不,总不可能是来玩的吧?温妮特顿时想到琴酒和伏特加形影不离、卿卿我我乘坐旋转木马的样子,不由感觉眼睛干涩。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上次波本提供消息那件事。   搞不好,是那个和泥参会有联络的社长,把交易地点选在了热带乐园,毕竟人多、热闹、还不容易被特别关注的地方并不多。   温妮特表示理解,外行人在这种地方总是会有心理慰藉和安全感。   这可真糟。   在琴酒眼皮底下把事情瞒过去,有些困难。因为雪莉的行程要有记录,还要有负责人员,替换人手的人是她,意味着她需要在现场现身。如果只是擦肩而过还好,要是正巧碰上,或者被发现了,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谢谢你的消息。”   “谢谢?口头上的,诚意可不够。”   “事后你再提要求吧,我先回去了。”   得知贝尔摩德的消息后,温妮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为了确认交易对象的状况,琴酒等人一定会选择视野良好的地方进行观测,符合这点的建筑并不少;她们先前呆的城堡、科学宇宙岛上的摩天轮,还有的她们两人现在所在的神奇幻想岛上的云霄飞车。   琴酒出动的话,隶属于行动组的基安蒂、科恩很可能也在,至少有两处以上,是他们会选择的地点。   温妮特判断,在观测过程当中,她们也很可能会被一并发现。由于她以宫野明美的身份出现,没办法分饰两角,很可能会被察觉到异常。   “这家伙怎么偏偏选在这里?”温妮特不由迁怒交易对象。   她现在没什么好办法,就算对雪莉坦白,她也没办法让宫野明美突然消失在热带乐园当中,所幸继续欺瞒。   温妮特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雪莉的身边,鬼屋的队伍也变短了许多。   “看来很快就轮到我们了。”雪莉说。   “嗯,志保你可要抓紧我的手臂,不要走丢了哦。”   雪莉轻轻一笑,没有当回事。相较于怪力乱神的东西,黑洞洞的枪口可能威慑力更足一些。   况且,依刚才谈及的状况来看,情况很可能是反过来的。雪莉设想温妮特拥进她的怀中景象,经过工作人员提示后,走进阴森森的鬼屋内部。   刚进去不久,就是很诡异的光影效果,绿中透红,边缘流通的液体像是血一样的通红。   雪莉挽着温妮特的胳膊,缓慢前进。   像是电视机一类的物件逐渐出现,里面在播放黑白的、营造恐怖氛围的片段,紧接着是逼真的投影影像,像是造型诡异的鬼怪、僵尸、幽灵之类的。   在看到嘴巴里淌着鲜血的造型怪物后,雪莉明显感觉到温妮特在往她身上靠拢。   明明不怕幽灵和鲜血,反倒对怪奇的东西感到惧怕,温妮特这样的反差,让雪莉感觉到可爱。   雪莉俯在温妮特耳边:   “姐姐,你有在发抖哦。”   “哪有?”温妮特小姐并不承认。   她并非胆小,而是对造型怪异、棱角多、细小而密集的东西感到不适。   “那抓好我的手,不要中途走丢了。”   雪莉反过来说。没走出一会儿,动摇上方掉下来一个毛茸茸的诡异蜘蛛,被惊吓到的温妮特搂住了雪莉的肩膀;雪莉改为牵手,领着温妮特朝出口走去。   …… 151 约会进行中(二)   温妮特感觉自己像小孩子般,拉着手走在后方。频频碰见掺着奇幻元素的丑陋怪物,她心里咯噔咯噔的,也顾不上在意这点。   雪莉的笑容一如往常,有些隐藏讽刺的味道,她说:   “害怕的话,抱住我也没关系。”   顾及宫野明美的威严,温妮特硬着头皮尽量和雪莉保持一定距离。   不得不说,日系恐怖有些直击心灵。直到瞥见耀眼的阳光,温妮特才堪堪松口气。   雪莉瞥见温妮特心有余悸、大声喘息,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冰绿茶,贴在温妮特脸上:   “在我面前,没必要强装镇定。”   “唔……”   温妮特感觉雪莉话中有话,对伪装不自信起来。   “好了,接下来我们去哪?”   “嗯,到野生太古岛吧。”   “啊啦,不试试云霄飞车吗?”   雪莉故意一提。她想,选些惊险的项目,也许能看到温妮特新的一面,不过对温妮特而言,云霄飞车应该没什么威慑力;执行各种任务的杀手,恐高可是不行的。   温妮特为避免与组织的人撞上,假装害怕避开这个项目。“还是不要吧,感觉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当中缓过来……”她主动示弱。   这对雪莉很适用。雪莉很干脆地答应下来,与温妮特并行,来到火山的下段。   “岩浆色泽的流水,不知道用的什么试剂。”雪莉对假的岩流带感兴趣。   “那么……我们坐漂流船吧,可以直接抵达火山的中心地带。”温妮特一边回答,一边买了两顶纪念帽子,把其中一顶戴在雪莉头上,来回观看。   “可以选点更漂亮的纪念品。”   “是吗?我觉得这个帽子还不错诶。”   “还有LOGO,”雪莉一脸不感兴趣并且有些嫌弃的表情,“和你一样的顾客,几乎全是小孩子。”   “嘛,我们也是来弥补小时候的乐趣的,对吧。”温妮特眼睛看着雪莉说,“那里有岩浆冰淇淋,要不要来一个?”   “我不想吃。”雪莉正了正帽子,“现在可是冬天,你刚才喝的还是冷饮,注重健康越早越好。”   “志保你太老气横秋了,我们可是在年轻人的领域中,偶尔稍微放纵一下,如何?”   “哦,那我会好好‘放纵’的。”   雪莉准备等戳穿温妮特后,再开始。   漂流船的间隔时间不长,她们戴着帽子坐上船只。温妮特不想让琴酒等人看到雪莉的脸,便背朝外侧坐下来,与雪莉四目相视。她忽然觉得有人窥视。   说不定组织的人已经开始观测了。   她之所以买这顶帽子,便是要降低被发觉的风险。温妮特压着脸,眼睛朝着假山山体,从岩浆里冒出火龙、炎龟之类的幻想生物,她也只是侧目一下。岩浆漂流还会有溅射的特效,就算碰到也没有任何感觉,雪莉吐槽道:   “可真是像宝藏一样的地方。”   “对吧,我也觉得做得很逼真。”   “要整日维持这种特效,光是电费、设备维护费用就是个天文数字,可不是跟宝藏一样?”   “呃……”   温妮特小姐哑口无言。她心想,雪莉有时乐于讲浪漫,有时又现实过头,真是矛盾。   等船只被工作人员回收,她们也到了岛屿最中心的火山。外沿是螺旋式的环状结构,山体偏高,大体上就和一场短暂的景区爬山活动差不多。温妮特稳步攀爬,雪莉开始还跟得上她,过了一会儿,呼吸就开始乱了。   趁这个机会,温妮特对雪莉说:   “整天待在研究室里可不行,体力下降得厉害。”   雪莉想翻个白眼,但只是靠在岩壁附近休息。   排队也是耗费体力的过程。   雪莉认为自己的体力是普通水准,是温妮特体质太好,真正的姐姐,恐怕体力不比她好。   在美国的时候,她也玩过滑板之类的休闲运动。   见雪莉停下,温妮特也靠在岩壁边上。因为顶端的滑梯还在建设中,所以几乎没有人特地攀爬,这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微冷的风掠过肩膀,听见枝桠沙沙的声音。   有岩壁在,也不怕被组织的人由远处观察,令温妮特感觉到放松,轻轻闭上眼。   雪莉不由盯着温妮特看。   果然,就算顶着别人的面容,人终究还是他自己。   行进的速度缓慢下来,她们没有上到顶端,被路障牌挡在下方的平台,两块设置成长土豆形状的岩壁,像是一道门关。两人拍了照片,但单单合照不能让温妮特感觉到满意,她又为雪莉拍了好几张。   雪莉心觉有点微妙。   因为温妮特就连手机都换成了与她姐姐同样的款式,不止如此,就连之前她们去蛋糕店赠送的挂饰,温妮特都搞到了。   精心准备呢……   表示有点遗憾不能体验,直接一次性到底部的超长滑梯,雪莉与温妮特来到回到岛屿上。这时已经过了中午,她们来到山脚下的餐厅用餐,温妮特点了招牌的熔岩海鲜饭,被辣得够呛,好在岩浆果汁主材料是山楂,酸酸甜甜的。   在餐厅前有一处小广场,也有人那里用从家里带来的餐点,有玩足球和飞盘游戏的小孩。   看着这一幕,温妮特也有点羡慕平和的生活,前提是有雪莉在身边,不然就算回到乡下教会的状态,她也只是孤独、单调的执行,而非“生活”。   在组织的这些年里,温妮特没少执行任务,大多数时候,组织不会把无关人员卷入,而针对的对象里,“无辜者”少之又少。尽管是出自自利的目的,却处理掉了许多城市里的“恶魔”。有时候,她确实有种波本口中“清道夫”的感觉,或者守夜人这个词汇更合适。   当然,实际不是那么美妙,不过是强大的一方吞噬弱小的一方。   温妮特心里承认,那些都是罪恶的,需要迎接审判的,在忠实于内心的渴求中,她很少分析那些,在这里,她也只是看着雪莉一个人而已。   等用餐结束,她们到又到冒险开拓岛游玩了激流勇士、冰雾迷宫、空中滑索等设施。   时间几近黄昏。   温妮特推断,交易时间会放在傍晚前后,打算趁着间隙带着雪莉乘坐摩天轮,顺带揭下这层宫野明美的伪装。   当她们来到科学宇宙岛,准备看科技展厅时候——   “警铃声?”   …… 152 二人摩天轮   雪莉看到鸣笛的警车,也不由一怔。   “看来是附近发生什么案件了。”   雪莉的好奇心不强烈,没有在意。   温妮特见到这一幕,则若有所思。   会不会和琴酒那边的交易有关?不,他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游览的速度缓慢下来,温妮特感觉涉及到科技的内容,雪莉明显更感兴趣些。温妮特有些心不在焉,对着航天器发呆。   “和航空前沿的科学有关,在设计上也挺有奇思妙想的。怎么,对火箭感兴趣吗?”   雪莉来到温妮特背后,轻轻点了下她的肩膀。   “啊,有一点。”   雪莉为她做了个小科普,又说道:   “似乎东都内的航天科技馆有体验项目,也许我们下次可以体验一下。”   “嗯,有机会的话。”   虽然温妮特对于航空航天的技术没有兴趣,但只要是和雪莉待在一起,让她即时培养也没问题。   “呼,姐姐你真的对它感兴趣?我看你,似乎是有什么心里事。”   “不,只是觉得它的造型很奇特。”   和真正的航天器相较,面前这款有些电子游戏的浮夸感觉。表面还有些棱角和奇怪的涂漆,她这么说,也不完全是转移话题。   “确实科幻风了些,一些介绍上也不够严谨。”   “我们继续观览吧。”   温妮特推着雪莉的肩膀往前走,如果真要聊这个话题,那她就只能默不作声了,因为一窍不通。   尔后,她们又参观了恶魔实验室,内里有股小说科学怪人的味道,   等她们走出设施,太阳看起来就只有拳头般大小。天色昏昏沉沉,泛着红色的霞光。   她们往本岛的方向折返,路上看到缓缓运行中的摩天轮,这是温妮特原本的设想。   以她贫瘠的游乐经验来看,摩天轮属于具备浪漫色彩的设施,缓慢地、持续不停地转动。   温妮特判断,一圈一圈大概要二十分钟的时间。   来到中部的广场附近,温妮特提议先到吃茶店填饱下肚子,由于要把握时间,她没有点太复杂的食物,而取用现成的点心和茶饮。   在谈天过程中,温妮特就开始想象雪莉惊讶到的样子。   那份期待感,有些像是等待了二十年的电子游戏终于发售的感觉。因为这二十年来,温妮特小姐完全没碰过那些。   日本的电子游戏发展极为缓慢,现在还是街机的主场。   温妮特试过打电玩,但由于超常的身体能力和反应神经在,多么困难的游戏对她而言都是如履平地。抓过几次娃娃机,见到手的玩偶没办法送给雪莉,短暂的兴致也就消弭了。   另一边,雪莉也盘算着该揭穿温妮特的真面目,不过合适的契机还没有出现。   温妮特是个喜欢把惊喜放在后面的女孩。   雪莉观察过她吃东西的样子,总是把最喜欢吃的放到最后面,小心翼翼分割出去。不止如此,对待她的态度也是一样,她感觉温妮特过分谨慎的关系,让她的外在表现有些内向,甚至是胆小。   这次也是,温妮特最后才把蛋糕顶的水果吃掉。   雪莉心想:   可能是在教会经常吃不到太好的食物,才养成了这种习惯吧。   “天色越来越红了,要不要,最后坐一次摩天轮?”   冬天的黄昏极短。温妮特觉得再有个十分钟,天色就会变暗,太晚把雪莉送回去的话,也容易出问题,于是准备加快些节奏。   “好啊。”   雪莉答应得干脆,她想,在摩天轮内部,温妮特就算想逃也是插翅难飞。她们该好好清算一下,雪莉持着一半的责难态度。   “那么,事不宜迟。”   温妮特开心笑着,她还怕雪莉会觉得摩天轮太孩子气,导致计划流产。   雪莉觉得现在的温妮特就好像是个拿到糖的小孩子。   雪莉眼中,温妮特没有褪去稚嫩,在生活方面,仍旧单纯,不管是脸还是心思。   “正巧队伍不长,轮到我们了。我还以为雪莉你不会对摩天轮这样的设施感兴趣呢……”   “我不排斥优美的景色。”   “可是旋转木马一类的设施,你拒绝得很彻底。”   “和一群小孩子一起坐,总是会觉得难为情的。”雪莉撇开视线,嗓音有些尖挑,“轮到我们了,走吧。”   “就是害羞咯……”   温妮特悄然呢喃,有些挤兑的味道。雪莉毫不在意,反正马上就到算账的时候了。   “在面对我的时候,姐姐你也会害羞不是吗?成熟的个体,除非是有血缘关系,一般是不会和幼崽混在一起的。”   她们坐上摩天轮。   让温妮特稍许惊讶的是,雪莉坐到她的对侧。   “直径真是不小。”   雪莉感慨一声,这样一圈坐下来,恐怕要三十分钟的时间。   “嗯,热带乐园的摩天轮很有名哦。”   “能够把整个乐园、还有附近的城市景色都收入眼底,确实是个不错的观景设施。”   摩天轮缓缓上升。   温妮特的紧张感也随之上升。   她拿出手机,维持宫野明美的人设,开始拍摄夜景。其实内心已经积攒起无法用言语表现的心情,以其他的动作缓解它的冲击。   雪莉架着手臂,拖着脸颊观看玻璃窗外的景色。   等摩天轮升过四分之一后——   “困了吗?”雪莉不经意地抛出话题,她看云的样子,说,“感觉会下雨的样子。”   狭小的舱室内有手控灯光。   讲完这句话,雪莉微笑着斜着头,然后站起身将手指压在开关上面。   舱室里变得昏暗起来。   “志保你怎么突然把灯关了?”   “这个问题……啊呀,难道你现在还不懂吗?”   黑暗中温妮特看不见她的表情,所谓的能开清楚东西,不代表视力非凡,反倒是应该比寻常人还弱上一些。   “懂什么……”   雪莉没有回答,开始轻柔的挑逗性动作。   “表演拙劣了些。要扮成姐姐的话,先学会女性些打扮比较好哦,而且,你对姐姐的了解比不过我……难道说,我的配合,完全把你骗过去了吗?”   她抓起温妮特的手,在指间滑动,又用指间划过她的唇瓣。   温妮特原本的期待感演变成一种羞怯难耐的感受,又有股挫败感,她早该想到这些,却有因为希望惊到雪莉,而选择性地忽略了。   “擅自扮成姐姐的样子试图欺骗我,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   ……   ps:关于温妮特小姐冒充宫野明美这件事,雪莉给出的惩罚是…… 153 羞涩与替身   温妮特笨手笨脚地任凭摆布。   “嗯,看来是没玩过。”   温妮特不懂雪莉说的。如此过激的举动,她也就容许雪莉这般。温妮特紧绷着的两条腿松懈下来。   这时摩天轮已经经过二分之一。   “这要怎么办啊,多脏呀!”温妮特的声音充满悔恨交织,她就该制止雪莉才对。   “没问题,温妮特很干净。”   雪莉毫不在意,红着脸回到原位上磨起指甲,她说:   “再过不久,应该会下雨。我们没有带伞,一冲刷,什么痕迹也没有了。”   温妮特还是感觉到不安,裙底凉飕飕的,刚才发生的,又让她难为情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在文字或者影视中看到的桃涩游戏,温妮特才见过类似的场面。   雪莉搔了搔头发,又坐到温妮特的身侧:   “拿姐姐的脸来欺骗我,你就该料到有这种事情!你最好牢牢记住今天……下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雪莉咧着嘴笑,用鼻尖轻触温妮特的脸颊。温妮特双手放在膝盖上,很想把雪莉推得远一点。   面前的这个小恶魔雪莉竟然在这种地方……温妮特尽量不想先前的事,装聋作哑、忍气吞声。   最后,她叹了口气。   偷鸡不成蚀把米,也许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啊,惊喜没有达成,只剩下惊得六神无主。   “你该知道,我的本意不是那样啊。”温妮特幽幽抱怨一声。   对温妮特扮成宫野明美这件事,雪莉的气已经消了,但不妨碍她做些捉弄,心想可以突破温妮特的心理防线,做更多她想做的事。   现在,温妮特对那方面仍旧羞涩。雪莉想“这种事有效缩短她们之间的距离感”,或许是因为拥有的事物实在是太少,她对温妮特的占有欲格外强烈。   同在组织当中,她也不需要顾虑类似姐姐身上的那些问题。   不过,见面次数太少,确实是令她担忧的问题。   一个人研究的时间变得揪心、孤寂起来,思念也焦灼着,待在研究室中,仿佛带着难以排遣的感受。   雪莉一天到晚都忙着药物研发,还没有与温妮特联络的方式,只能听随身听中温妮特的声音,来缓和心情。   尽管她对自己怀揣自信,但占有欲与妒意都在左右她。   “这些对恋人来说,很普通吧?”   “不对呀,哪有在这里……”温妮特咬着嘴唇没往下说。   温妮特的声音完全听不出任何责难的意味,反倒有股娇媚,雪莉悬着的担忧也落下来。这让她觉得自己有些狡猾。   “有的。比如在冰雾迷宫里热吻的情侣。”   “可他们没有……”   “那这种封闭的场合,就不一定。要不然,为什么会设置成这样?”   雪莉反问的同时,将舱室里的灯一开一合。   温妮特在心里震惊。   原来这个灯能关,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天啊,多么变态呀!   温妮特小姐心里七上八下。她甚至觉得,是因为她自己特意约雪莉来这种地方,才促使雪莉的行为。   自己在引诱雪莉?   温妮特感到头脑混乱,脸颊发热得厉害。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就算是车里,或者无人的庭院,也制止不了那种人哦。往好听了讲,叫充满激情的热恋,难听点,就是行走的欲望机器。”   “唔。”   “放心好了,我对你,可不止是欲望。”说完,雪莉亲吻了下温妮特的脸蛋。   总是变成这样的被动的样子,温妮特小姐也想主动亲吻一次,但她还没从方才的状态中缓过来。而且,摩天轮就要落地,被人看到了,颇有种“身败名裂”之感。   哪怕她今天穿的,不是牧师服。   雪莉很满意温妮特的羞涩反应,这让她确信,温妮特在敏感的事情上一贯秉持保守的态度,以温妮特的武力,需要担忧的,反倒是想要毛手毛脚的家伙。   这时,舱室终于临近地面。   温妮特站起来放下卷起的裙子,又用力按实。为了扮成宫野明美,今天的装束对她而言,有些轻飘飘的,哪怕是任务中需要变装,她也很少穿这种轻飘飘款式的衣服,至少裙子会更长一些,要么干脆不穿。双脚踩在地面上,都令温妮特有股陌生感,似乎摩天轮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雪莉拉着她的手,准备往出口的位置走去,这时,雪莉突然瞪大眼睛。   “姐姐……不……”   就在前方不远处,又一个“宫野明美”出现。   因为她穿着一件轻柔的青灰色衣服,在领子和襟口上有两寸灰色、墨色条纹,款式很时髦,笑容的感觉也和以往不同,所以雪莉比辨认温妮特时还要快的速度认定,面前的家伙,绝对不是她的姐姐。   “我想你该露一面,在琴他们面前。”   贝尔摩德无所顾忌地用本音说话,直勾勾看着温妮特。对雪莉充满敌意的目光,贝尔摩德置若罔闻,反倒走到雪莉的身边,抱住雪莉的肩膀。   贝尔摩德继续说:   “我来扮演宫野明美。”   她抛给温妮特一个眼神,示意温妮特欠她一个人情。   “好。”   温妮特没有多做回应,略微羞涩地看了雪莉一眼,然后离开,先是寻找先前出现的警察踪迹。但她走起路来还有些不自然,尽管风并不强烈。   保持这副样子可不行,温妮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以交易对象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最稳重的地点果然还是梦幻童话岛,并且是靠近中心的位置。   那附近人流量是最多的,而且距离游乐园的出口也是最近,而且交易对象处在被动的一方,自然不可能和琴酒玩“无人交货”的戏码。   就在她移动的时候,经过的路人抛出一个有趣的信息。   “云霄飞车那边发生了事件,据说死人了,头都被割了下来……”   “破案的速度可真快啊。”   “因为现场正好有个有名的高中生侦探在场。”   “高中生侦探?”   “就是工藤新一啊!那个日本警方的救世主!当时我的朋友还留在里面,最初还以为凶手是那两个一身黑的恐怖男人,破案的时候才知道凶手是个女人,情杀!”   “真可怕!”   一身黑的恐怖男人……   温妮特脑中瞬间浮现琴酒和伏特加的样子,这个鲜明的组合,在这种游乐园设施中,应该见不到第二个组合了。   ……   ps:暂时没有过程番外,脑补一下吧。等还完正文章节,作者会开一个番外悬赏,大do特do,只能放群里咯。对了,还欠14章。 154 每年一棍   情况明朗了一些。   琴酒和伏特加刚离开云霄飞车现场不久,现在正是交易的时间。在哪个阴暗的巷口,琴酒和伏特加正在威胁这个交易对象,而她只需要等待他们完成这场交易,再拨打一个电话,将她对游乐场中的“见闻”,以稍具担忧与讽刺的态度发出疑问,达成“自己在场”这一印象,就足以收场。   温妮特这么想,心情逐渐缓和,发展不算太糟,这算是一个慰藉。   有关组织的问题搁置下来,温妮特小姐又开始担忧起雪莉与贝尔摩德的相处。   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甚至有些仇视彼此的女性,此刻正在单独相处。   即使没有火花,摩擦必定是少不了的。   温妮特不由感觉到头痛,她知道依贝尔摩德的性子,不会伤害雪莉,但两个人都是口头上不服输的类型。她看得出来,雪莉对贝尔摩德的态度,和贝尔摩德对雪莉的态度没有多大区别,既反感又厌恶,把对方当做是“敌人”。   温妮特希望冲突不要太激烈。   正当她准备找个地方坐下,谋求安心感,等待事情结束的时候,面前冲过一个年轻男性的身影。   黄毛衣和绿色外套。   因为碰巧在喷水池附近碰见,温妮特的印象极为深刻。   之前听来的传闻当中,似乎就是正在奔跑中的工藤新一协助警方解决的。   “这么说来,工藤新一见过了琴酒和伏特加?”   做出这样的判断,温妮特没了安然等待的心情。   工藤新一如此焦急的样子,似乎在印证她的猜想。   一个优秀的侦探,对事件的敏感就如同狗对气味的敏锐一样,冲在最前方追逐。   琴酒和伏特加,任谁看一眼,都知道是不好惹的对象。   虽然以口头表述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上就是这样,琴酒身上携带着强烈的杀气,外加上他冰冷、阴狠的气质,被脑补成杀人犯是很正常的事情——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伏特加的外型也是妥妥黑暗面的形象,他们这个组合让工藤新一看了去,以她对这个侦探小子的认识,肯定会穷追不舍。   像现在这样。   温妮特觉得工藤新一发现了琴酒他们的所在地,她切换到视线死角、悄然地跟上去,尾随在工藤新一身后。   她一方面不想组织的情报的泄露,另一方也是借此机会在琴酒的面前露面。   琴酒是多疑的个性,在他面前,不管做什么事最好都要有一套合理的逻辑,一旦有什么地方出现疏漏,琴酒就像闻到血腥味的猎犬,悄然探查。   这时候,老鼠们就会失足。   对在黑暗面生存的人来说,每时每刻都是一种残酷的物竞天择的过程,琴酒无疑是个优秀的猎手,行事狠厉、干净利落,无论造成怎样的伤亡都不会成为他的憾事。   温妮特跟着工藤新一来到街道的边缘地带,浑厚的绿化带成为天然的伪装,建筑物背面的阴影处,传来伏特加的声音。   琴在望风啊。   温妮特已经发现琴酒的位置,他正在暗巷里抽烟,手边还放着一根球棒。   经过心情整理,温妮特也恢复平时在组织成员面前所保持的样子,她带着戏谑的笑容,拿着手机,手指在九键上飞快按动,荧幕出出现一行字迹——   真是不小心啊,被野狗闻到了气味。   琴酒对温妮特的挑衅熟视无睹,把燃尽的烟蒂丢在地上。   他原本想要拿金属球棒的手,突然停住。   温妮特先他一步将球棒抬起,缓步走向工藤新一。   由于不想被看到面容,温妮特以特殊隐匿声响的步伐接近工藤新一,举起球棒的瞬间,她才模拟琴酒的声音说道:   “侦探游戏到此结束了。”   工藤新一惊恐地想要回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温妮特小姐随手一棒砸在工藤新一的后脑勺,将他击倒在地,无慈悲道:   “下辈子,记得收敛一下好奇心。”   这时,琴酒也从巷口走出来,看到倒地的工藤新一说道:   “你留手了啊。”   “直接敲碎头骨,声响应该不小吧,被路人注意到就麻烦了。”温妮特随口解释,“话说回来,你们竟然会被这样乳臭未干的高中生给跟踪了……”   “哼!”   琴酒发出鼻音,没做回答。   伏特加瞧见温妮特,表情不解: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了。   伏特加Nice!   温妮特就在等伏特加问这个问题,她解释道:   “雪莉跟宫野明美见面……正巧我想要体验下这里的娱乐设施,就临时充当了监视者。”   “哼!到底还是个女人!”琴酒不屑地开口。   “干我们这一行的,小瞧女人可是会出问题的。”   伏特加怕大哥和爱碧丝产生不愉快,便转变话题:   “大哥,这不是刚才的那个侦探吗?”   伏特加掏出枪支。“把他杀了算了。”   琴酒制止伏特加:   “等一下,刚才发生了杀人案,警察和安保人员还在附近巡逻。”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铝制盒子。“我看,还是用这个好了。”   温妮特见状,问道:   “这是?”   “这是组织里开发的毒药,制作人的话,就是你最‘疼爱’的雪莉。”琴酒反讽一句,继续解释,“中了这种毒之后,人死了,毒药成分也无法从尸体上检验出来……目前还没有做过人体实验,就拿他当做实验体好了。”   雪莉研发的药物……   原来制作的是毒药吗,难怪她从来不向自己提起。   温妮特近期很少执行暗杀一类的任务,即使有,也是远程打击,或者短暂接触一击毙命,使用毒药反倒是将过程复杂化,容易留下线索和破绽。   她有些不是很高兴。   雪莉做的毒药,竟然不是给她最先配备!   看着琴酒给工藤新一喂药的样子,她感觉嘴巴里酸溜溜的。   她不由讽刺一句:   “你可真是温柔啊,还给他喂水。”   “好了,”琴酒打断对话,“你也快点撤离,可能很快警卫就巡逻到这里了。”   温妮特没有及忙着离开,她打算稍微观察一下。   没过几秒,倒地、失去意识的工藤新一就开始怪叫起来,瞳孔放大,眼睛冒出血液。   “起效很快,照这个趋势看,是必死无疑了……”   这时,温妮特也听到朝附近赶来的脚步声,闪身离去,向着热带乐园出口跑去,心里还有点忐忑,担忧两人的状态。   至于工藤新一?   那是谁?   一个死人罢了。   …… 155 奇怪组合谈话   温妮特小姐没有逗留,直奔游乐园的出口。   旋即,她看到还在停车场内等待的雪莉和贝尔摩德。   看样子,琴酒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或者说,知晓了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对那个男人而言,只有追逐猎物的时候,才会真正专注起来。   赶过去的途中,温妮特在心里泛起嘀咕:   她们居然正在平和相处。   温馨倒谈不上,因为两个人没有正在建立对话,等到她的身影出现,贝尔摩德迎上来,取走她拿出的钥匙串,在温妮特的面前晃了晃,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送这个小姑娘回去咯。”   令温妮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雪莉没有持否定意见,主动坐上车子,贝尔摩德进入驾驶座。   原本她还想叮嘱一下研究所的位置,可贝尔摩德没给她这个机会。   温妮特小姐心里闪过许多问号:   什么时候她们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站在停车场的过道边上,温妮特小姐目送车辆远去,有股自己被丢下来的怪异感受。   要说雪莉和贝尔摩德有什么奇妙的关系,她是完全无法相信的。   ……   “雪莉。”   车内,贝尔摩德呼喊雪莉的代号。   “有什么事?”   雪莉现在是有些困倦,靠着座背,不管是面颊还是语调,都透露着一股慵懒的感觉。   “你对我的天使,做了什么?”   “天使?”   “难道你不觉得嘛,她就像是生于黑暗中的懵懂天使。”   “的确,在一些方面有够单纯。”   “她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贝尔摩德心想,以后和雪莉交谈的机会恐怕不多了。   由于任务的关系,她需要世界到处跑。温妮特的身份在日本稳定下来,不会和她一样。作为研究人员的雪莉,只要一日没有拿出符合期望的成果,行动就会受到严格限制。   她们没什么见面的理由。   从个人角度出发,她对雪莉也没有什么好感。   “她和你说了?”   在雪莉的印象里,温妮特不是话多的个性,外加上对这方面观念格外保守的原因,自然也不可能找人进行所谓的恋爱商谈,遑论是找组织内的人。   贝尔摩德青春永驻,外加上妩媚的气质和磁性、诱惑的嗓音,让女人产生提防意识是理所当然,无关乎性别。   但是,由理性的角度判断,雪莉不认为贝尔摩德这个年纪的人,会对温妮特这样的“小姑娘”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雪莉一直觉得,待在组织,只有温妮特才是自己最为忠实可靠的对象。但如今看着贝尔摩德频繁进入她们两个人的视野,心里就有股危机感,生怕温妮特被人夺走。   如果贝尔摩德只是单纯的与温妮特交好,专程来协助,就又有些说不通。   “对成熟的女性来说,要看出你们的关系,可谓是轻而易举。”   “你是说,我们的伪装很差劲?”   “女人最难骗女人,”贝尔摩德轻笑道,“我的年轻、我的生命都年深日久,对感情、暧昧的事,看得更透彻。”   贝尔摩德觉得温妮特受雪莉吸引也没什么不可思议。   当性格、经历等因素出现较大差异,只有两个可能,一种是无法理解,另一种是将其作为一个新部分喜爱。   雪莉确实有着魅力,与年轻时候的她不同的魅力。   拉下车窗,晚风微冷。雪莉对勾着嘴角的贝尔摩德说:   “你帮温妮特的理由是?”   “哦,这个啊……嗯,算是我的一厢情愿?”贝尔摩德轻蔑地微微一笑,“或许是残余的母性,我是想有个可以宠着的小姑娘,而且她太可爱了。”   雪莉不由露出笑容:   “这算是我们可以达成的共识……作为理由可不充足。”   “我可不是那种严格按照公式、寻求逻辑类型的人。”   “我也不是。”雪莉控制着感情,她知道自己已经改变太多。   “她把你看得很重要。她的眼睛不好,所以能看到的范围很窄,目光却是澄澈的……连我都觉得,一旦她把内心开放给某人,就会毫无保留。”   “我们在谈什么?”   “反正她已经喜欢上你,我也无力阻止,就让我送上一个短暂的祝福吧。为地下情人。”   “你不是恨不得杀了我?”   “不……我只是不希望你继续研究那款药物。不过,就算你死了,也会有新的人来顶替你。对我来说,某种程度上已经形成了无法改变的定局。”   贝尔摩德声音待着一丝释怀:   “接下来往哪去?”   “右转,杯户四町目。”   雪莉还不确定,但她对贝尔摩德的敌意已经减弱。   “温妮特的走路姿势和平常不一样,拘谨中透着羞涩。”   雪莉凝出笑容:   “啊呀,你想要知道具体的过程吗?”   贝尔摩德觉得这句话有如针刺。   “我不会打探隐私这种事,只是劝你节制一点哦。玩得太过头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反制了……尤其是越过温妮特操守底线的行为。”   雪莉的话并没有让贝尔摩德动怒,反倒是让她有股看好戏的感觉。   别看她的黑暗天使面对恋情手足无措,只要有些行为越过她的底线,或者是致使她的情绪不稳定起来,结果就会翻转,就像堕落的黎明之子那般。   届时,她倒是对雪莉的窘迫很感兴趣。   循着雪莉的指引,贝尔摩德将其送到目的地,还不忘热烈地表演一趟姐妹间的告别。   为了掩人耳目,雪莉也不得不配合。   在确认没有被跟踪后,贝尔摩德恢复了原来的相貌,根据温妮特手机上发送过来的路线进行折返,最后开到她的面前。   贝尔摩德摇下车窗:   “上车,Dark Angel。”   温妮特好奇她和雪莉说了什么。   “你不是讨厌雪莉吗?”温妮特问,“怎么好像你们相处得还不错的样子?”   “嗯,因为有个纽带吧?”   温妮特理解“纽带”指的是自己,但是,她不认为是个恰当的比喻。   “因为我,你们的关系缓和……这可太荒谬了。”   贝尔摩德找了家便利店停下车,付款买了两罐啤酒,把其中一罐丢给温妮特。   温妮特抱着易拉罐:   “我不喝酒。而且,你在开车欸。”   “那就换你来啊……真奇怪啊,你的眼睛……本来应该没办法驾车的吧?”   …… 156 另一个身份   温妮特不会透露救赎日记有关的事情。   既荒谬又令人无法相信。   她有早有拟定的说辞答道:   “只要足够熟悉汽车发出的声响,就可以掌握行车的速度,再用声音来判断其他车辆,不把速度提得太高,还是可以的。”   “真是双出神入化的耳朵。”   贝尔摩德把脸靠在温妮特的耳边,像是要找出她耳朵构造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一样。   感受到贝尔摩德口中呼出的热气和酒味,温妮特小姐不禁挪了挪屁股。   “嗯。”贝尔摩德慵懒地靠在车门上,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要不要先到百货商场一趟?”   “不用了!”   “啊呀,这样没问题吗?”   “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返回住处。”   温妮特听出贝尔摩德话语中意有所指,不由面色发红。   “夜深人静,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面,不会感到寂寞吗?”   “不会!”   温妮特小姐一时控制不住拔高了情绪。   “哈哈,反应可真有趣……”贝尔摩德发出大笑,指间捏着铝罐的边缘一晃一晃。   “那……有趣的话题就聊到这里。”   贝尔摩德话锋一转:   “之前调查的事,有眉目了。”   “意大利强盗团的头目么?”   “嗯……”   贝尔摩德掏出一根烟,没有点燃,表情变得不那么高兴:   “似乎泥参会内有日本公安的卧底,他们行动的后面,有隐藏身份的警察在跟着,我已经和波本确认了这一点。”   “公安的卧底么……”   待在日本这么久,温妮特也知道“日本公安”是个怎样的组织,约等于国家情报机构,是琴酒最喜欢抓的那种老鼠——无孔不入。   “波本没有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就目前看来,捕捉海外流窜进来的犯人……这么一回事吧,这也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逮捕强盗团的头目啊……”   说起这个话题,温妮特也不由蹙起眉头:   一旦强盗团的首领被捕入狱,交代了逃亡经过,很可能让日本公安发现他们截获的船只有问题,进一步的侦讯下,强盗团的首领也很可能会透露一些有关于组织的信息。   哪怕这些信息不一定会被和组织严密联系起来。   只要有一个成员的名单泄露,都是极为重大的疏漏,不管是原本负责的人,还是他们这些处理后续的人。   “看来,我们得快点动手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泥参会为了弄障眼法,特地将他的活动范围安排在了东都塔的附近,那里是东都核心的繁华地带,我们很难做到避人耳目。”   “杀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温妮特走下车,让贝尔摩德到副驾驶上。   “你一个人?”   贝尔摩德只是有些惊讶,并非觉得温妮特办不到。   但这和在美国时不同,区域狭小,警力充沛,对象不止有人保护,还只出现在繁荣的市区,远距离狙击极为困难,成功后也难以确保撤离路线。   万一退路被封锁了,就算她的Dark Angel实力再强,也无法战胜人海战术。   “唔……我给你看个东西。”   温妮特原本不想解释太多的,但贝尔摩德这次帮了她,对雪莉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变化,再加上有BOSS耳目这一层身份的加持,她便不再隐瞒。   不想说的真正原因……咳咳,有点羞耻。   温妮特打开波本传给她的视频,将手机交给贝尔摩德:   “他已经在荧幕上亮过相了。”   饰品的画面里出现一个戴着红色嘴巴痕、左脸血痕面具人,利用钩锁在楼层间跳跃的景象。   贝尔摩德翻了翻评论。   里面有各式各样的说法,剧组人员、动作替身、行为艺术、暗杀者、秘密组织成员、通缉犯。   贝尔摩德不由不感叹日本人的脑洞丰富,某种意义上,他们臆想出来的结论有一部分正确。   她把手机还给温妮特,笑了两声:   “挺有意思的……你怎么想到要打扮成这样?”   “当时我选择的狙击地点发生了爆炸案,而我在顶层。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一般路线行不通。”   “可就算你扮成这样,难度不是一样的吗?”   在贝尔摩德看来,这仍旧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任务,不是一个变装就能改变的。   温妮特简单解释:   “可以利用这个形象做些文章,例如‘杀手’一类的身份,简单包装一下,就不容易被人和组织联系到一起,恰巧,这位强盗团首领恶行累累,不管谁要他的命,都是能说得通的。”   温妮特稍微了解过行情。   在这个侦探泛滥的世界,职业杀手同样有着不小的规模。   建立一层伪装,一方面,可以有效模糊真正的目的,另一方面,她也能借此来执行一些救赎日记上的任务。   最近有个小偷就挺出挑的。   温妮特记得,他的犯罪编号是1412,因此也获得了怪盗基德的称号。   一个奇怪的家伙。   偷走珍贵的宝石之后,又将宝石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将偷盗的过程当做是魔术表演。   温妮特小姐也猜不透的他的动机。   如果是以偷盗、戏耍警方为乐趣,那么就容易理解的多了。   像怪盗基德这种名号响亮的存在,在犯罪界比比皆是,温妮特虽然觉得魔幻,但是渐渐地也融入到世界的常识中去。   譬如时间乱序。   不过,她扮演的角色,夺去的生命可不会还回来。   贝尔摩德不清楚温妮特正在想的事,她再次规劝:   “我知道你的能力,不过,在我看来,你扮成怪人的样子,暗杀的难度反倒上升了。”   “不要紧,我有自信成功。女士,你就坐在台下看我的表演好了。”温妮特小姐露出胜券在握的猎手笑容。   目前监控还没有进行普及,想要找到一个杀手的匿藏,无疑是困难的。   科技还只是一个因素,就这个荒诞离奇的世界而论,就算再出现什么神奇的事情,也无法再令她动容。   尽管她不能像怪盗基德那样在空中恣意飞翔,却也能做到在大楼之间荡漾,迅速匿藏到人群中这点手段。   有了上次的经验,温妮特很清楚自己能办到那个地步。   另外,谁又能将她这个眼睛不好的牧师和迅捷、致命的面具杀手联系在一起呢?   …… 157 变装打工中   在杀人这方面,温妮特还是挺欣赏琴酒的。   永远只瞄准要害,力求精准迅速致死对方。   视野开阔、保证退路的前提下,狙击是相较于保险的手段。   既然她选择打扮成那副样子,露面也就不是禁忌。   近距离暗杀的要诀,温妮特早在姬露希的教导下学习过,但由于不缺乏武器,少有极端状况,实践的次数寥寥无几。   为副驾驶座上微醺的贝尔摩德安排好房间,温妮特开始做这次行动的准备。   强盗团首领已经被日本公安盯上,她的行动必须力求迅速。   一打开手机,温妮特就收到了波本的情报源:   “爱碧丝,强盗团的首领有收集古董的癖好,泥参会的人会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他。”   温妮特还没来得提出问题,安室透就像参加答题节目般进行抢答,用一副期末大学生临阵磨枪、亡羊补牢的口吻,对她说道:   “目前来看,我们的对手还打算暂时观望。”   “啊呀,这么急切地提醒我,不是你的性格啊!”   “因为自己错误的情报,导致你的处境陷入危机,总要主动地来弥补错漏啊。”安室透讲话回归到不依不饶的状态。   实际上,警方已经开始准备逮捕这名强盗团首领。   他将这些情报透露给爱碧丝,相当于让爱碧丝主动落入圈套。   一个不得不钻的圈套……   在泥参会的安保人员,以及警方便衣的共同护卫下,爱碧丝如果想要下手,必须亲自下场,搜集有关强盗团首领的行动模式。   “希望如此。”温妮特随意敷衍了两句,找出东都塔附近的地图开始查看。   地图上的古董店共有三处,就规模和经营状况来看,无疑是距东都塔最近的那家最大,此外,还有一处能够参观古董的地方,也就是东都美术馆。   “这次你打算怎么做?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注意到波本对这件事的关切,温妮特做好标记后,便拿出开玩笑的口吻来说:   “没事,你不需要担心。”   “如果你的决策失败了,同样也会影响到我的评价……而我,已经出现一次疏漏了。”   “假饵也是诱饵,把假饵杀死后,泥参会的人说不定会天真的以为我们被骗过去了,然后放松警戒,在行动方面,黑道的人总是缺少‘规矩’。”   温妮特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没有因为安室透的挑衅而动怒。   但安室透一听这笑意就知道……   爱碧丝这家伙,又有什么奇诡的打算。   每次当他以为事情会顺利发展的时候,爱碧丝便不按常理出牌,做出一些匪夷所思,却能顺利成功的举措。   难道这一次,她已经想出了什么完全的办法?   安室透有点怀疑自己的决策。   尽管爱碧丝只是短短一次向他展露了作为杀手的素质,但这一次,就足够他给予一个极高的评价。   距离较远的情况下,爱碧丝在车头、车尾经过的短短数秒间,击毙了列车上的假诱饵,可见其枪法在一个出神入化的境地。   安室透想起警校时期指导官提到的、射击天才的前辈。   恐怕只有那样的天才,才有和爱碧丝一较高下的本领。   可惜,他不能透过与爱碧丝的交谈来确定任务的进展情况,一旦他试图这么做,敏锐的爱碧丝很可能察觉到他的问题,进而归结到他和日本公安有所联络。   即使他们逮捕了强盗团首领帝诺·卡巴纳,也没有对其进行审判的权利,很难撬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安室透并不知道船只被截的详情。   按照他的判断,是强盗团首领令组织蒙受损失,出于报复性的。   只是“个体”经营的商船,在这个时间点去查,依照他对组织的了解,百分百查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者,调查的人员反而会陷入危险。   对日本公安而言,帝诺·卡巴纳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好吧,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安室透没有追问,说完挂断电话。   温妮特也开始做这次暗杀的准备。   首当其冲的,是做好外部的伪装。   体验过之后,温妮特才清楚贝尔摩德的伪装技巧有多么好用。   等设置好预定计划,温妮特也回到房间睡觉;第二天一早,她为贝尔摩德准备了早餐,在她彻底学会易容术前,还需要贝尔摩德的帮助。   简单听过温妮特的安排后,慵懒坐在餐桌上的贝尔摩德感到意外:   “伪装成不起眼的男性?还需要一本假护照?”   “嗯。”   “你会说中文么?”   “会的。”   温妮特用中文回复贝尔摩德。   尽管与从前相比很不流畅,但口音上没什么问题。   贝尔摩德再次感到惊讶,温妮特流利的中文只能让她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姬露希教导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掌握一门外语,这就和她得知温妮特会驾车时一个感觉。   “不过,留学生的身份,在日本应该不怎么好行动吧?”   温妮特小姐很坚定地摇摇头。   现在许多地方为了减少成本,都喜欢雇佣会说日语的外国人,一方面是成本低,另一方面是基础用工的劳动力短缺。   尤其是短期的打工岗位。   在经过温妮特一番的口头阐述后,贝尔摩德开始做易容的准备,经过几个小时,温妮特的容貌已经替换成平平无奇的青年男子。   再加上温妮特一开口醇正的腔调,贝尔摩德觉得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端倪。   “可以把腿再叉开些,然后把手插在口袋里……”贝尔摩德提醒道。   温妮特举一反三,甚至模仿出微微驼背的样子,颇有被生活磨平棱角的味道。   做好伪装后,温妮特小姐的计划正式启动。   第一个目标是,打工。   选择一份能和目标或者目标可能进入地点有接触的工作,在一番寻找后,最终她找到一份整理仓库的工作,另一方面,在东都美术馆,她也应聘到一分保洁的工作。   时间是分开的。   温妮特先是在古董店内装设了窃听设备,又朝美术馆的工作人员打听疑似和帝诺·卡巴纳相似的人员。   她了解到帝诺·卡巴纳曾来过美术馆一次;而隔日,是美术馆新主题展示的日子。   其余的时间,温妮特保持伪装在附近租了一栋小公寓,并在活动范围内搜寻这次任务的目标。   …… 158 大胃王温妮特小姐   在东都塔旁的月见路上,一名穿着运送业者工装的年轻男人,正在面包车内卸货。   年轻男人的动作轻快,没过一刻钟,货物就全部被卸下车,搬运到临时地点。领班的老运货工,高越健一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背影,感到非常满意。   这个新来的年轻人虽然长得细弱,却踏实肯干,上手速度也快,为他减少了不少的工作量。他刚在公司瞧见他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个高管塞进来的亲戚,依照体格判断,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干这行的料。   事实却和他想的完全相反,这个年轻人体力极好,刚卸下货物,连大气都不喘一个,这让高越健一觉得自己真是年纪大了。   “李君,你要不先在这里休息一下?”高越健一关切道。   “不用了,高越先生。”扮成年轻男性的温妮特答道,“我对尾崎先生的收藏品,很有兴趣,趁这个机会,说不定也能观赏一番。”   “那好吧。”   温妮特讪讪一笑。她跟在高越身后,来到名为北泽川古董店的内部,老板尾崎要求他们帮忙处理一些“大件垃圾”,他打算重新安置一个新的货架,展示收藏品。   “是猎豹运输的人吧,你们辛苦了。”老板尾崎客气道。他准备了茶杯,叫他们坐下,开始商谈工作的事情。   “两位,你们看,这个漆木柜,可以运送走吗?”   “它的个头太大了,车子虽然装得下,但我们不一定能抬得动……”   高越感到为难。   旁观的温妮特心里暗道,果然是商人本色,客客气气背后,还有这种不合理的要求等待他们。   高越忧心地蹙起眉头,他觉得这个年轻人细胳膊细腿,就算体力不错,在力量上还有缺陷。“我们恐怕办不到。”   在尾崎变脸前,温妮特说:“高越前辈,我们还是试一下吧。不过,尾崎先生,这是您预定业务外的额外的工作,总要给我们些辛苦费。”   “这当然没问题!”尾崎给两人包了个礼金。   “你答应得未免太草率了,我们不一定能搬得动,”高越私下对温妮特说,“李君,你难道很缺钱吗?”   温妮特摇摇头。“这份礼金,就当是前辈您对我的照顾。放心,我没问题。”   高越健一虽胡子花白,但身材粗壮,孔武有力,自然轮不到她来担心。   温妮特转而看向尾崎:   “尾崎先生,您好像前不久才雇佣过我们公司的人员。这么快又开始更新物件,可真是生意兴隆啊!不知道摆放在这里的古董们,有怎样的故事呢?”   捡了便宜的尾崎,心情不错,像面对客人一样,给温妮特介绍起他的古董。   “……这个货架是百年前收来的玩意,虽然是红色的,用的却不是红木,当时的老板,也就是我的祖父看那家曾经的大户小姐可怜,便把它收了过来……”   “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是啊,那时候更流行欧洲家具,”尾崎接着说,“就算是全新的,到现在也过了有百年,保存完好的,仍值一个不错的价钱,但很少有人懂得它们的价值。”   他耸了耸肩。“同为古董,顾客关注的内容也往往不同,比如最近的那个客户。”   尾崎没有多想,便提及了他认为比较奇怪的地方,虽然这个客人令他赚了一笔,并进了一批新的货物。   “他对古钱币很感兴趣,除此之外,还对东方玉石、瓷器,一些天主教传入日本时期的艺术品颇感兴趣。不过,他只买那些足够小、又足够有价值的物件。”   “他应该是个西方人,虽然竭力打扮成日本人的模样,但口音上一听便知道。东都越来越国际化,外国人也变得越来越常见起来了。”   高越健一也跟着认同山崎的说法,顺便拍了拍温妮特,感慨着:   “是啊,要是来的都是像你一样手脚利落、勤劳肯干的年轻人,恐怕年轻一代就没什么竞争力咯!”   尾崎也跟着惊讶了一下子,虽然他听出温妮特有些口音,却没料到她也是外国人,尤其听到国籍的时候、看到温妮特与高越搭伴抬起沉重的柜子,不由惊叹地发出疑惑。   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之所以这么有力量,是因为会功夫的缘故。   普遍性的误解。   听到这个说法后,温妮特持着一种哭笑不得的讪笑,在她短短就职的这些天,这个问题就像梗一样被反复提及。在把柜子装车后,暂时没有新活儿,于是他们逗留了一会儿,温妮特循着记忆,有一句没一句和尾崎谈有关中国古董的事情,从尾崎的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   这名奇怪的外国顾客的兴趣区间,很容易让温妮特联想到近期的国际通报,意大利强盗团的帝诺·卡巴纳,专门偷盗一些高价艺术品和古董,再通过地下拍卖等途径洗钱。   不过这一次,他明显是准备金盆洗手,一万五千枚、价值数十亿的古董枫叶金币,根本不可能进行兑换,只有将其熔炼重铸后,才有换成金钱的可能性。   在和泥参会的交易当中,他八成以上也是拿这些金币当做是筹码,对地头蛇泥参会来说,想要转换这批金币的价值就简单的多,依照双方目前的关系来看,帝诺·卡巴纳应该是把黄金藏在了某个地方,以此作为一种制衡手段。   “那我们就此告别,尾崎先生。”高越健一说,他不由为今天的事,唠叨温妮特两遍。   在他眼中,像温妮特这种积极有力的年轻人是有前途的,不可能在这份临时打工上干太久,所以也就讲些人生经验。   今天的活计也就只到这里,高越知道温妮特还有其他打工要做。   与高越告别,温妮特小姐肚子开始饿了。她跨上道路,朝着以便宜、量大的拉面小店走去。这座店的位置,也在她判断的帝诺·卡巴纳的行动范围内在。   吃晚饭,她还会在街道上继续溜一圈,下午再前往东都美术馆进行保洁作业。   此时,这家“小泽拉面”内,还坐着另外寥寥几个人。   “高木,有什么可疑的人么?”经过变装的刑警警部补佐藤美和子,悄悄和她的后辈高木涉对话。   高木摸了下后脑勺,答道:   “没什么……”   他总不能回答,刚才刚进店的那个青年,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已经吃掉四碗特大号拉面了吧!   …… 159 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   穿着厚实的工作服,要伪装骨架也不是很困难。   为防止漏出破绽,贝尔摩德特地给她做了些加工,让皮肤看起来更粗糙些、偏黄一些。目前来看,效果不错,没有人察觉到她有什么异常。   做体力劳动的感觉,温妮特对此并不陌生,劳累过后,她的胃口也要更好,经过上次奇怪的身体强化后,运动后的饥饿感也更加强烈。其他的客人都在悄然打量她,打量这个食量大得吓人的年轻人。温妮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应该去参加那些大胃王挑战,吃得很饱的同时,还可以免单。   温妮特自己也不清楚吃下的食物跑到哪里去了,她把零散的钱币放在桌上,朝着门口走去。   正巧,店内的另一组客人也用完餐,准备离开。   温妮特对视线很敏感,这两位顾客也在偷瞄她的人之中,给周围的人留下强烈的印象,按一定固定的行动模式,是融入环境的好办法;然而这两个人不太对劲,外型给温妮特的感觉是经过乔装,气质和装束不符,这种状态很少出现在普通人的身上。   透过路边的凸面镜,温妮特看到他们走在身后的样子,虽然并非是在跟踪她,但给她一种正在巡逻的感觉。   她近乎本能的直觉,让她做出那样的判断。   附近有警方的人在盯梢。   温妮特心里顿时产生决断,他们针对的对象并非是赶来击杀的帝诺·卡巴纳的杀手,而是帝诺·卡巴纳本人。   强盗团首领的名头,外加手头上不少的人命,出动刑警,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得在刑警逮捕卡巴纳前,将他杀死。   某种意义上,她进行一个反跟踪是更为合适的,藉由刑警的搜查网络,来判断卡巴纳所在的位置。   “……在刑警眼皮底下抢人,也还不赖。”   温妮特默默记下高木和佐藤所乘汽车的车牌号,准备下次遇见的时候,装个小型的定位器。她知道日本公安的职责不在于抓捕这样流窜的罪犯,最多也只能提供一层消息,本质上,这还是归属于刑警的工作。   她就刚才的状况进行推断,警方目前还停留在对卡巴纳盯梢的程度,距离实施抓捕还会有一段时间——等待卡巴纳自己掉进包围网中。   温妮特在街上闲逛了一个小时,坐在长椅上休息片刻,这时,一个足球朝着她飞过来。   她很轻松地躲过,并用手臂在脸颊的侧面接住足球。   从刚才的吵闹声中可以判断,只是一群正在踢足球的小孩子,对待人类的幼崽,温妮特小姐还是相当宽容,前提是,不触及她的底线。   她站起身,单手攥着球,将它像保龄球般投掷出去;四个小孩拿到足球后也朝她道歉,同时还斥责了下穿墨绿色衣服、卡其色短裤的大块头男孩。   温妮特对此没有什么兴趣,微笑着低声道了句:   “没关系,下次最好注意一点。”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自然也转向小学生组合。三男一女,除了壮小孩外,还有书生气质、脸上长着祛斑的小男孩,长相可爱的小女孩,以及……   温妮特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因为面前这个戴眼镜的小男孩有几分眼熟。   她很快就想起来,他身上这件蓝色西服外套搭配蝴蝶结,那个名叫工藤新一的侦探也穿过,怪不得她会有股既视感。   “大哥哥,你是货运公司的人吗?”   温妮特本来想走,但面前这个穿着风格酷似工藤新一的小学生,让她觉得有些有趣。那副观察初见之人的目光,几乎是和工藤新一用相同模子印出来的,使得她不禁思考,是不是所有的侦探都有类似的癖好。   她缓缓蹲下来,露出微笑。“我确实有在做那样的工作,”她好奇地问,“小朋友,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的身上和头发落了很多灰尘啊,”小男孩说,“附近又没有什么地方在施工,大哥哥你也没有随身携带工具。”   “柯南好厉害!”站在一旁的女孩惊叹道。   刚刚做出这个推理的,正是热带乐园之夜被琴酒服下毒药的工藤新一。当组织的人离开后,瘫在地上的工藤新一感觉到身体一阵灼热,头脑晕乎乎的,当他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警卫人员正巧找到了他,看到他脑袋流血地坐在地上。   一开始工藤新一还没反应过来,等包扎好伤口,他准备将黑衣男人的交易告诉身旁的巡警时,迎来了一阵笑话声。   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医护室里的人都称呼他为小朋友。   高中生怎么也算不上小了吧!正当他准备亮出“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名号时,他不经意看到了身旁的半身镜,立即睁大双眼靠在镜面上。   里面映出来的,是个穿着大数号衣服的、彻头彻尾的小鬼。   他居然变成了一个小学生!   观察之后,他发现自己和小学的时候长的一模一样。   尽管再难以置信,结论就是他变成了自己幼年时期的样子。   是那个药……   经过分析,他立即得出结论,旋即开始了逃跑之旅。   要是被警察发现他是黑户的话,问题就更加严重了,变成这副姿态,也不可能有人会相信他的话,即使相信了,他也没有信心保持这样的状态生活。   另一方面,如果这种情况被那些黑衣男人注意到了,无论是他,还是他身边的人,都会有危险!   工藤新一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家,进入失败后,碰巧在路上碰见了邻居阿笠博士,一番解释下,终于让对方相信了他就是工藤新一的事实;在面对青梅竹马毛利兰时,他在一时情急之下,取柯南道尔和江户川乱步的名字各一部分,化名为江户川柯南。   目前寄宿在青梅竹马的家里。   柯南在心里感叹:   好在头脑并没有变成小孩子。   温妮特也在想:   这小鬼,说不定是个当侦探的料。可惜,他没有机会向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工藤新一拜师了。   温妮特说:“抱歉,我还有其他工作,先走一步了。”   当温妮特走出一段距离,雀斑男孩圆谷光彦盯着她的背影,并看向柯南问道:   “难道那个人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柯南心想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没有啦,那位大哥哥估计有在打零工,正准备前往下一份工作的地点。他身上有股拉面味噌的气味,应该是在饭后散步吧。”   …… 160 我叫,请多指教   温妮特一路走到东都美术馆。   显现文化底蕴与个人审美的地点,一向是情侣优选的约会地点,东都美术馆也不例外。不过,它人流量最大的时间是上午,中午休息的时间点,馆内显得有些空档。   副馆长见温妮特是新来的保洁人员,给他讲解了一串注意事项,将区域仔细划分了一遍。   温妮特没认真听,她的注意力都在美术馆的展品上面,里面放置着使用黄金制作的古董与艺术品,是卡巴纳会乐衷的一些物件,她百分百肯定,对方会专门来这里一趟,这片新开放的展览区域,卡巴纳不可能会置之不理。   “明白了吗?”副馆长看温妮特有些心不在焉,抬高了嗓门。   “知道了,”温妮特讪笑着摸着后脑勺,一等副馆长离开,立刻换出一副冰冷的扑克脸。   她伪装成黑色的眼眸中宛若汇聚着一团黑暗,暗淡得有些可怖。   温妮特在心里思索:   新展区在C展区的后面,行动路线有B区和F区两条,B展区是画展,卡巴纳大概率不感兴趣,看来他会选择F线路。   她的保洁工作是午后和傍晚,卡巴纳恐怕不会在这样的时间点出现,另一方面,美术馆周围的路况开阔,不适合隐藏身形,并不是个合适的暗杀地点。   思索一番,温妮特就放弃在美术馆伏杀的选择。即使她能混在人群中,也很容易被侦探之类的角色,找到蛛丝马迹,而时间上,并没有留出足够的处理时间。   她认为还是得一击脱离。   温妮特脸上可怖的表情仅维持片刻,又换回人畜无害的样子。她在打扫之余,也在注意其他工作人员的习惯与行动路线,并着重观察了讲解员身上的行头——他有戴手表的习惯。   找到个机会,温妮特故意与讲解员碰撞。她在低头道歉的同时,默默记下对方手表的样式。“真是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清洁工作,温妮特还算得心应手,这事在教会她也没少做,结果也叫美术馆的人员感到满意,甚至向她发起长期雇佣。   将这事敷衍过去,天黑下来的时候,温妮特离开美术馆。   她没有打道回府,在刻板印象的影响下,她认为卡巴纳有享受夜生活的可能性,从波本那里传来的情报上,有标注卡巴纳是个注重于享乐的人。   如果一个人自控能力极强,他又怎么会去当强盗?   走在繁华的东都夜路上,温妮特双手插兜,一副驼背样,嘴上叼着根被雨点浇透了的烟。   当然,她不抽烟,只是装装样子。   走夜路不够吊儿郎当,很可能被小混混给缠上,这一带搭讪、捡尸醉鬼、勒索路人的事并不在少数。   温妮特看到街上几乎没人了,她也懒得继续淋雨。   “别跑!”   她刚准备去找个便利店,买点东西再回出租屋,接着,她听见一声吼叫。   一个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抱着东西正在冲刺。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遇上了什么事件,每过几个月,总有这么一次,令她对日本的治安情况很担忧。   温妮特一副不经意的样子走着,与男人擦肩的瞬间,她学雪莉那样抬了下脚尖。   男人摔了个狗啃泥,在蓄积的雨水内炸出一片水花。由于动作幅度过大,男人几乎是前胸着地,怀中抱着东西也飞了出去,他匍匐爬动的过程中,后面的跟随者也漏了面。   温妮特将眼睛埋在湿掉假发的刘海下面,瞥了一眼。   是个穿西装的。   看到男人的状态,他立刻骑在对方的背上,拿出手铐,将他的双手扣在背后。   将男人逮捕后,他回过头来,看向路过的温妮特。   他正是白天出现在拉面店的高木。   “谢谢你的协助。”追缉毒贩中的高木涉看到了,身旁这个年轻男子伸脚的举动。   被路人帮助,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不用谢。”温妮特说。   虽然她不是什么良好市民,但整体治安好些,她平时也能过得舒坦些,毕竟这些年,除了当街杀人,她什么都见过了。   高木在逮捕罪犯、放松下来后,才有空闲打量这位帮助自己的男子。   淋湿的偏长头发黏在脸上,嘴巴上叼着一根皱皱巴巴的烟,穿着一件厚布料的工服,看起来脏兮兮的。   高木回想了下,刚才他听到的日语,也有些奇怪。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在警视厅的前辈佐藤美和子从前方的小巷窜出,一路跑到他的面前,压俘住犯人:   “高木,你在做什么?既然抓住了他,就快点押送到车上……”   说着,佐藤美和子注意到了温妮特伪装的青年。   温妮特听两人的声音,一下子就辨认出他们是当时拉面店的组合,一队盯梢中的刑警,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见到他们。   不过,她还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甚至是帮助了对方,没必要有任何的紧张。   高木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佐藤警官,刚才这个年轻人帮我把歹徒拦了下来。”   “多亏有他的帮助,我才能这么顺利把他抓到。”   佐藤美和子瞧了一眼温妮特,觉得她非常可疑。   独身走在雨夜里,又一副给人极为邋遢、危险的装扮,搞不好别有什么目的,在她的印象里,流浪汉很容易成为罪犯。   “这位先生,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些什么?”   佐藤以严肃的口吻询问。   她说话的同时,旁边的高木悻悻地笑着:   “很感谢您的协助,那个……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佐藤美和子扫了高木一眼,但是没有中断他的问话。   温妮特抬起头,露出装出来的无辜眼神,一脸圆滑地看向两人:   “那个……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的话,还请您说明一下身份信息,听你的口音,你是外国人是吗?”佐藤见高木客气过头的样子,主动接过对话。   “可以……”温妮特慢慢点点头,把手揣进口袋。   虽然有些中二,但她也很想照本宣科地念上一句。   因为在没有转生前,她对各种动画还抱有相当高的兴致,尤其现在,她身上还有杀手这么一层身份,并且同样拥有一层明面上的身份进行掩护,不自觉得就有点角色扮演的想法。   于是——   “我叫李舜生,请多指教。”   …… 161 一般路过人士   护照上也的确是这样写的没错。   她拿出护照,交到面前的女警官的手中,里面的照片是个长相平平的男子。   在温妮特的眼中,真正的李舜生还是太帅了一点。   佐藤照着照片核对了下,确认是本人没错,至于为什么会随身携带护照,她倒没有觉得奇怪,外国人在东都生活,不够习惯的情况下,随身携带身份证明是很平常的事情。   “您来日本是做什么的?”   “留学……”   佐藤听了,心里觉得很是怪异。在下雨的晚上孤零零地走着,还是在这种无人经过的胡同街道,放到一些美国的悬疑、警匪片里,搞不好就是一个杀人恶魔的角色,虽然现实没有那么魔幻,但总归会让人联想到危险分子上。   她在记事本上简单做了个记录,又问道:   “你在做什么?”   被当成可疑人士询问,温妮特装作有些紧张:   “打工。”   她答道:“打工结束后,我正打算回去,不料正好下起了雨。我住的地方,是石上女士的公寓。”   所谓的公寓,是老旧的双层式建筑,她租的是三十平米的小隔间,没有独卫,入住的基本都是外来务工人员。   为了身份的合理性,温妮特一早做足了准备。   “路上没有便利店吗?”   佐藤又问,下得不是绵绵细雨,空气冻人。   “因为我的故乡也经常下雨,所以感觉这样在雨中漫步很有氛围……”   “我原本也打算回去重造、清洗衣物。”   “那个……还有其他问题吗?”   温妮特随口胡诌的同时,语气非常薄弱,口气也是胆小的小市民型,头发下面的黑眼珠瞪得很大很无辜,一脸无害。   “我了解了。”   “您可以离开了。”   佐藤放温妮特通行。经过刚才的确认,她确信面前的外国男子不是毒贩的交易对象。   虽然他们不是专职做这个的,但按照她以往的经验,药头的接头对象会在其的附近徘徊,而药头通常不清楚接头人的具体信息,很容易造成接头人逃跑的局面。   再者,如果真是接头人,第一时间不跑就算了,还反过来绊药头一脚,也太过匪夷所思。   要真有这样的案例,佐藤觉得它至少得被宣讲二十年。   “佐藤警官,我们也收队吧。”高木笑呵呵地迎上来。   “犯人是被他绊到的?”佐藤问高木,“当时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高木稍微回想了下,就是很普通的擦肩而过,他手舞足蹈向佐藤解释状况。   简单来说,就是犯人被绊了一跤。   刚才的对话中,这名姓李的外国人给她的感觉很胆小怕事,她很难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佐藤没有继续纠结,她拍了拍高木的肩膀:   “做得好,等下到哪里吃点东西吧?”   “好、好的!佐藤警官!”   高木激动地应答道。   ……   经过盘问的温妮特小姐,来到她租借的公寓。   教会那边,她让克莱德对外宣称她到国外见一个朋友,正巧贝尔摩德有事要到国外走一趟,便以她的样貌离开日本。   回到公寓,温妮特小姐和房东打了招呼,回到空荡荡的榻榻米房间,拉上窗帘,稍作整理后,就立即入睡。   不把疲惫累积到下一天,是她养成的生活方式。   隔日一早,报纸的头条又出现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版面上最大的那张照片,赫然是怪盗基德站在楼顶的图片。   温妮特小姐费解。   为什么小偷的全身照能直接跻身头条?   要知道,就连曾经的平成福尔摩斯、日本警察救世主工藤新一,都是屡次帮助日本警方破案,才有那么一两次机会爆个大头贴。   而这个宝石小偷,却肆无忌惮地出现在报纸扉页上。   “东都铁塔!怪盗基德的预告函!”加粗黑体的醒目标题印在报纸中心上端。   温妮特阅读了下,简而言之就是,怪盗基德打算对放在东都铁塔顶层展厅内的宝石下手,并寄出了预告函。   “离谱……”   “哪有犯罪前,还特地通知警察的?”   “这么赤条条的挑衅,连我都没做过……”   躺在地上端着报纸的温妮特小姐鲤鱼打挺,来到小型灶台前准备自己的早饭。   奇怪……   怪盗基德重新开始活跃是在不久前,据新闻的记载,他至少已经有八年没有进行过活动,突然出山不说,活动的频率还是这么迅速。   温妮特记得,上次有关怪盗消息,就在一周前的忧郁蓝宝石盗窃案上。   “有意思……正巧,卡巴纳的活动范围也在那附近。”   要是真的举办这样的展览会,卡巴纳说不定也会过来凑热闹……   温妮特小姐拿手机查询了下,结果发现对方是会员制参观,不由吐槽财大气粗,租下东都铁塔的瞭望层,结果就开放给那么几个人。   “日本的新闻团体,怎么和网络上的博客差不多……”   怪盗基德虽然没有露脸,但是却拥有极为庞大的粉丝基础,这不禁让温妮特小姐怀疑起这个世界的普遍价值观。   吃过早餐,她像往常般出门。   今日没有送货任务,他便开始另类地巡逻,寻找上次她看到的汽车,约莫上午九点钟左右,她就捕捉到目标。   温妮特在街道上转了两圈,确认没有连环盯梢的刑警在,便把发信器装设在昨天那两名刑警开的车辆上。   卡在其他人的视野死角,短短片刻。   随后,她到车站前的报亭买了香烟;卖香烟的是组织的人,香烟盒表面放着她要求的手表。在美术馆,她将讲解员的手表巧妙进行了替换。   因为这个讲解员有话痨和抱怨顾客的习惯。   状况的发展,要比温妮特想得顺利。   隔日上午,美术馆就出现了一批在讲解员看来可疑的组合。蛰伏在附近的温妮特立即行动,确认了目标的所在。   遗憾的是,她并没有发现关键人物卡巴纳,而是几个人打扮得鬼鬼祟祟的黑衣男子。   长相不是亚洲人。   “强盗团的同伙么……”   …… 162 策略与暗号   温妮特想,帝诺·卡巴纳大约已经来过美术馆了。   她不确定卡巴纳会不会故地重游,但知道他一定留下了某些讯息,关于金币的信息,引得他曾经的鬣狗部下到美术馆搜寻。这个信息是不明确的,否则他们就不会在美术馆附近徘徊,因为他们和她的目的一样,都是寻找躲藏中的卡巴纳。   卡巴纳借取泥参会的力量,把曾经部下一脚踢开的事,这点也从组织的情报中确认了。   让温妮特感到无语的是,这帮卡巴纳的手下极度缺少警觉。虽然这些人有穿黑西装、戴墨镜,但接下来的两天,他们一直在美术馆周边露面,行迹鬼祟,就连小孩子都能看出他们的可疑之处,避之不及。   第三天的早晨,天空呈现一片铅灰色,冷风卷来一阵急雨。   温妮特穿着宽大的绿色厚毡外套,戴上兜帽过头,拉到前面,打着黑色雨伞前倾,挡住要淋到面颊上的雨水。   卡巴纳极为谨慎,在她接连数天的调查中,对方都没有漏出踪迹。组织布置的探子,也没有收获有用的情报,泥参会的表现安稳,明面上一片祥和,仿佛把所有的污秽都藏在阴暗处酝酿似的,连地头蛇的情报商都没掌握他们的半点情报。   这让温妮特的行动滞涩。   过程不够顺利,她的伪装生活跟着停滞。   温妮特的兜帽下面,戴着联络用的功能一体式耳机。就在她为这阴郁的天气叹口气时,兼职监视的理查德传来信息。他的声音也和天气一样阴郁,结论是个无关紧要的消息,租下东都铁塔顶部的,是个频频于以假代真出售艺术品、宝石的团伙。温妮特奇怪他们为什么要跑到这做展览,就叫理查德调查他们的履历。不一会儿,结果就有了,在十几年前,这个集团与怪盗基德产生过冲突。   具体的经过不得而知,但根据她推测,这个集团恐怕是想借一借怪盗的名气。   所谓大富豪持有的珍惜宝石,八成是场骗局,捏造出来的状况,目的是,利用怪盗基德效应,制造出真的有宝石这么一回事,再制作赝品,让其流入黑市。   温妮特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自信和怪盗基德掰手腕:   一个混迹小偷界数十年,盗取价值超过百亿的家伙,哪里是他们这种安保外行能对付的?   这就和前些年一些伦敦鉴定师相似,找高手伪造失传的名画,利用自己的名气证实其是真的,然后在市场上拍出高价,只不过,和前者相较,他们的手段有点小孩子过家家的味道——太过初级。   “这么说来,邀请函也是他们自己伪造的。”温妮特勾起嘴角,“虽然方法很拙劣,但作为挑衅很有用。”   她决定借用这种初级的方式,一直被动不是她的个性。   她想,先将目光聚焦于卡巴纳的手下,掌握一部分有关金币的消息,再设计一个局面,让泥参会的人认为金币已经落在有心人的手中——令卡巴纳失去价值。   温妮特对这个办法有一丝担忧,她怕那几个蠢蛋过蠢,半点儿金币的消息也没掌握,像个不入流的流浪汉般漫无目的寻找,然后撞在警方撒的网上,如无力的蚊虫扑动两下翅膀,哭喊着卡巴纳是个卷款逃逸的混蛋。   迅速的,温妮特来到美术馆。   今天的雨势不小,因此客人零零散散只有几个,她的货运工作跟着终止,傍晚的清洁工作也挪到早晨。讲解员百无聊赖坐在一个方凳上,弓着身低头看手机,盼望着早早下班。温妮特清扫的过程中,盯着一层展馆落地的玻璃窗。   她以为那几个倒霉蛋不会来了,但他们仿佛上班打卡似的,重复着“巡礼”过程。因为下雨,他们几个躲进馆内,为防止看起来不自然,几个人还分散开来,但气质和周围的游客明显不同。   温妮特找了个厕所,换上有别于现在的另外一张脸,作为清洁工的她没有专门的制服,把提早准备在停用隔间里的小包取出,换了衣服,摇身一变成观光的客人。   见到卡巴纳手下不合理的状态,温妮特又有推测:   恐怕是卡巴纳和他们约定在此地碰面,并没有真正与他们断绝关系,甚至想把泥参会和他手下各坑一把。因为没有约定具体日期,他们才会像保安一样,日日来馆内站岗。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卡巴纳将会在美术馆留下讯息。   伪装成游客的温妮特一边观赏美术馆的艺术品,一边盯着他们;结果出乎温妮特的预料,他们的关注并非是来往的客人身上,也并非是在寻找卡巴纳的身影,而是转移到馆内的收藏品上。难道是准备干他们的老本行,进行一场盗窃?没过一会儿,温妮特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关于他们的讯息中有提到,之前,他们经常在美术馆的外缘、院子里进行活动,事到如今,又跑到美术馆的内部,像是在搜寻什么东西。   金币不可能藏在美术馆内,这点毋庸置疑。温妮特认为,他们是在找卡巴纳留下的讯息或者线索。   这种寻找的结果,正与他们之前一样,徒劳无功。   等他们放弃,温妮特跟了上去,阴沉、低着头走在后面。和所有心态不佳的犯罪分宜一样,强盗团的成员们惶惶不安,时而草木皆兵观察下周围,像跟踪之类的事,他们原本就没少做;可能卡巴纳的人在某个地方观察着,他们也在害怕这位背信弃义的老大。温妮特也被连带警戒了。   他们开始改变行动路线、加快速度,刺探温妮特的目的。   这正合温妮特的心思,早了解过周边街路的她,即使看不到目标,也不会跟丢对象,相反,她能从捷径跟上对方的动作,并利用视觉死角,消去自己的身影。   找不见她后,这些人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温妮特记下车牌号,联络组织的人手进行追踪;车是赃车,他们在日本的活动同样违法。她藉由组织成员提供的几个目击点,锁定了他们大致的位置,就非法身份来看,他们不大有可能住在寻常的住宅里,工厂和废弃建筑成为疑似目标,她亲至调查,将范围区间锁定,最后在一间停止使用的零件加工厂内,找到了他们。   温妮特翻上墙壁,把耳朵贴在二楼的紧急通道上,门内压了重物。她看到旁边有高栋的楼房,工厂的楼顶又是踏实的水泥建筑,她便来到隔壁顶楼,利用的携带的钩锁装置,牵越到工厂楼顶,固定好绳索后,她脚踩在墙壁上,由空中来到工厂高窗侧面。   由于雨还在下,她一连串动作的声音均不明显,确认室内后,她从外侧打开窗户,沿着高处的条状金属梁缓慢移动,垫轻脚步,防止发出像敲钟一般的声响。等她移动到中部,等待了片刻,他们也从工厂的狭隘房间里走出。   一个皮肤晒黑的八字胡男人抱怨。“还是没有半点眉目吗?”   除了盯梢的以外这里还有数个人,他们拿着影印纸,焦头烂额地在工厂内部来会晃荡;正在吃便捷食物的人,也同样举着纸条,似乎要从中分析出什么来。   温妮特小姐为了防止被当成乡下村姑,也有阅读这个世界上大为流行的侦探小说。   尽管有些不合理,但在种种事件、侦探表现、主体倾向的熏陶下,也不由偏转思维,认为那张纸上,很可能是记载了暗号。其中,可能就隐藏了卡巴纳掩藏金币的地点;依照他们掌握的情报,泥参会还没有把这笔巨款吞到嘴里。   卡巴纳根本不信任日本的黑帮,同样的,他也没有想过把金币分给他们;温妮特意识到,这些人恐怕已经找到过卡巴纳一次,并从他的手里夺到了这些暗号。   如此一来,把消息透露给警察的,大概也是他们。不过,他们没想到卡巴纳还和日本本地的黑帮有着联络,被泥参会救了下来;之后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一切是偶然性作用的结果。   这样一来,这些家伙也就没有用了……   温妮特蛰伏着,等待机会,当强盗集团离开,他由铁架上跳下,用早已悬挂在腰间的短刃握把,敲击值守人员的头部,瞬间击倒,并取走印有暗号的纸条。她把击倒目标的衣服脱下来,自己换上,又试着模拟了下对方的声音,接着把他拖进室内勒毕。   劫持组织船只的事,他们也一并有参与,防止消息泄漏,斩草除根是她该做的。   既然他们主动送上门来,也就省得组织调动力量于海外追杀了。   过去两个小时,其他的盗贼团成员返回。   温妮特不慌不忙待在房间里,她发出之前杀死男人的声音。“你们可真慢。”   紧接着,她又说:   “我似乎解开一点儿了……我把它画在了桌子上,你们过来看看。”   她演绎出的情况着实可疑,但同伴的声音,让他们放下了警戒,落入温妮特的陷阱当中而不自知。   温妮特站在门附近,等第一个人走入露出惊态,她立刻用短刃刺进第二个人的咽喉,一个转身抹了第三个人的脖子,最初进来的人想要开枪,却被她一脚踢中手腕,然后一个开膛;短剑太短,人没有一击毙命,反倒意识到有多么痛苦,恐惧像是在他的体内沸腾,温妮特看到汗珠溢满他的脸。   “很痛苦吗?”   她问,但他不敢说话,怕迎来即将到来的命运。   “那我就帮你解脱吧。”   温妮特抽出断剑,并将他的脖子扭断。   没有人为他们阖上眼睛,温妮特也不打算这么做。   她把沾血的影印纸全部收集起来,接着掏出他们身上的打火机,把血水烤干,把纸烧掉;上面的暗号若让警方看了去,搞不好还有工藤新一二代出场。为避免意外的状况,温妮特还不忘卸掉他们车上的汽油,淋在他们身上,放了把火。   她看着暗号,感觉有些头疼。   上面是一堆图形。   所有的提示都需要从图形内寻找,并且极大程度上,受制定暗号的人习惯、性格影响。   温妮特不了解卡巴纳,同样也不精通于暗号的解读。   设置暗号的话,她还能做一做。   她看着开头的图形:   “这个形状,应该是东都铁塔。旁边并列的月亮,可能是代表夜晚,接着是竖排排出来的凸面形、倒三角、雨伞、球、箱子……最后的图形是鱼形。”   尽管距离他们得到暗号已经过了半个星期,但卡巴纳在泥参会人员的监视下,不可能对这批金币有安排,只要她先一步找到金币所在,就能拿它们当诱饵钓泥参会的人,让他们把卡巴纳交出来,当成筹码。   这样虽然和最初的设想不同,却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前提是,把这个暗号解开。   走在路面上,温妮特干笑一声:   “要是工藤新一还活着,也许能拜托他来试试看?”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必须得回美术馆道歉了。   趁着无人,在厕所换回装束,她挨了主管一顿批,但没有被辞退。   傍晚返回的时候,她在外面用了餐,拖到月亮降临,之后绕路到东都铁塔。   “不行……没有线索。”   环视一周后,温妮特也没有发觉线索,似乎和大雨有关,周边的商户还停电了,只有东都铁塔上的霓虹灯还在运作。   温妮特叹息一声,把纸条团进口袋里。   她又有新的点子。   既然找不到金币的所在,那么就找人伪造出枫叶金币的样子,再拿着伪造品、纸条,与泥参会的人搭上线;虽然麻烦了些,但也比无端浪费时间有效的多。   第二天,新闻报道了工厂的事;第三天,确认了死者身份是意大利强盗团的成员。   温妮特觉得这道信息对卡巴纳有一定冲击力。也许他会露出马脚,为了防止自己继续无聊下去,她打算再溜一圈找找看,但还算没有收获,在来到美术馆后,她像之前一样做着清洁,却被几个小孩子接近了。   “啊,是那天的大哥哥!”   …… 163 少年侦探团成立   对声音留有印象,温妮特转身,看到四个小孩子的组合,她迅速回忆,是那天在公园里碰见的几个小孩。   她躬身微笑,准备摆出和蔼的样子,不料,口袋里的暗号纸团掉了出来,被四人中的胖小孩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啊?”   雀斑小孩做出解释:“那还用问吗,元太。肯定是这位大哥哥扫除时,顺手放到口袋里的纸团啊!”   温妮特见状,没什么反应,她慢悠悠跟了一声:“对,之前在取扫除工具的路上,捡起来的。”   听了她的说法,四人中的小女孩对元太说:“快丢掉吧,元太。”   然而,名叫元太的小孩,却将纸团打开了。“欸,这上面有画着奇怪的图案!”   “奇怪的图案?”   眼镜小孩嘟囔了一声,但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大的兴趣。   温妮特心想,果然像工藤新一那样的好奇鬼,稀世罕见。   本来只要他好奇心小一点或者胆量小一点,作为铃木园子的朋友,她是不会下死手的;尽管被猎犬盯上让她不舒坦,但对方充其量是个自大的高中生小鬼,算不上太大的威胁。   可惜,他急着要听上帝的教诲,而不是听身边人劝告。   温妮特相信,在工藤新一身边一定有人无数次提醒过他,深入到犯罪、阴暗的世界里是危险的,而他还是选择一头扎进这危险中。好运不会永远眷顾他,激进的无谋,会断送人的性命。   但温妮特并不知道,在她面前的小男孩,是已经变小了的工藤新一。   而工藤新一之所以对纸条没有兴趣,是因为他的脑袋里此刻只装着把他打晕的那两个黑衣男子,还有他们背后的组织。   “真的欸,好奇怪的图案……”雀斑小孩凑过去看,之后灵机一动地伸出一根手指,“这应该是个暗号,下面的箱子图案,很可能预示的是埋藏宝藏的地点哦!”   “宝藏!”小女孩也来了兴致。   美术馆内正巧有以宝藏为主题的展厅,里面是些有历史疑云的贵金属、珍贵材料制品,虽然里面很多东西都是仿造出来的模型,但不妨碍它们激起人对宝藏的想象。   “宝藏!”小岛元太惊呼。   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了数不完的金币和宝石,以及像是降雨般无尽的鳗鱼饭。   “找到的话,岂不是能吃无数碗的鳗鱼饭啦!”   鳗鱼饭是他最爱的食物。   小岛元太等不及了,他喊道:“光彦、步美、柯南,我们一起去寻找宝藏吧!”   温妮特面颊上露着面向小孩的、尴尬而不失温柔的笑容,但心里隐隐汗颜:   真是群活泼过头的小孩。   看现在的状况,她也不好打消他们的妄想,回收这张纸条。对待孩童要宽容、细心教导,她没有忘记阿丽莎修女的教诲。   前提是能知错就改的小孩,而不是恶劣的熊孩子。   她讪笑着,不好打断他们的想象。某种意义上,这张纸条是真的藏宝暗号,隐藏着价值上亿元的金币,不过她不相信一群小孩子能够破解,暗号本身她也记全了,不再需要那张纸条。   “拜托,哪有被团成纸团垃圾一样的藏宝图啊?”   柯南一脸根本不信的表情否决,他又说道:   “世界上的确有许多没有被人发觉的宝藏,但地点不会东都这样的大都市。再说,如果真是藏宝图,又怎么会被人当做废纸一样丢掉呢?”   他说了半天,侧头看去,发现其余三人一脸兴奋、双手团住、沉溺在想象中,根本没有在听他的话。   柯南觉得他看到了三团云雾。   美丽的装饰品与蛋糕,豪华的名表与包厢,无尽的鳗鱼饭与大餐。   这群家伙……柯南嘴角抽着。   只有一旁的温妮特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只不过,那张的确是真的藏宝图,虽然宝物是赃物。   等三人组的妄想结束时,立马涌起充满干劲的气势,抬高手臂,迈出大步。   小岛元太高声宣布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少年侦探团!”   “少年侦探团!”圆谷光彦也跟着喊道,这个名字令他很满意。   “好酷哦!”吉田步美抱住手,惊喜道。   小岛元太受到鼓舞,他又说:“那么团长就由我小岛元太来担任,有没有异议啊?”   “赞成!”   步美和光彦附和。   在旁听着的柯南嘴巴都长大了,眼睛耷拉着,他捂住额头:   “我感觉我的头好痛。”   温妮特小姐也有同感,小孩子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侦探的文化影响也真是大,她不由在心里感慨,就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受到荼毒,希望他们不要像工藤新一般,走在作死的最前列。   温妮特完全不认为这群小孩能够找到金币。   她不否认,童趣和误打误撞能发觉很多东西,但暗号是融入知识、个人印记等等内容的复杂东西;小孩不会对意大利的强盗有了解,多半和她一样卡在第一步,静待在东都铁塔的下面。她只需要等待克莱德那边准备的完工,与泥参会搭上线。突然间,她被那个叫柯南的小男孩吸引了主意,她看到他从小岛元太手上夺走纸条、露出沉思、再到迎刃而解的表情。   柯南拿到暗号后,立即就分辨出第一层含义,首行的图形寓意着东都铁塔,他按这个模式,推测下面的内容也与图形有关。   他反过来拿皱皱巴巴的纸张,左手食指抵在东都铁塔模型的下方,信誓旦旦:   “你们看,最上面的图形,好像有在哪里看过的样子吧?”   三个孩子靠近纸面,瞪大眼睛,他们都反应过来了。“啊!”他们高兴得得出答案,“是东都铁塔!”   他们立即大幅度摇动手臂与大腿,朝着图书馆走去。   柯南无奈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看向温妮特,问:   “请问,大哥哥,那张纸条,你是在什么地方捡到的?”   温妮特装作迟疑的样子,思考一番,编纂出借口:   “那张纸条啊……昨天有群打扮很可疑的男人,在馆内徘徊,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西服,当时我正准备去拿扫除工具,看到他们丢掉纸团,就收到口袋里了,结果却忘记了扔掉。小朋友,你的朋友他们……”   …… 164 吓柯南   黑色的西服?   柯南听到这个字眼时,后背冒出了冷汗。他想到游乐园的夜晚,出现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想到自己被重击后疼痛,与身体变小的不甘,一时间,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可怖。然后他才听到温妮特的口中尾句,发现几个孩子已经不见踪迹。   柯南不让自己紧绷着神经的样子流露出来,他奔跑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温妮特,说:   “拜拜,大哥哥!”   当他跑出美术馆的正门,温妮特的目光冰冷下来。只看了一眼,就掌握了一些信息,把实地与图案结合起来,作为小孩而言,她觉得有些聪慧过头,不止如此,当她提到黑衣男人的时候,他的眼神明显变化,神色也跟着动摇。   难道他也是个穿越者?   温妮特一时间难以相信,一个孩童能流露出如此复杂的表情。她对这种事情有经验,扮演一个孩子的初期,她也有许多不自然的地方,它们被阿丽莎修女归类为早慧,说上帝看着她的出生与成长。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其实与上帝无关,上帝的威严和教诲,都藉由祂忠实的信徒来践行。   打扫的过程一结束,她就离开了,她乘车来到东都铁塔附近,疑惑着那个小孩到底能不能找到她没发现的线索。她站在商店巷道阴影的地方,等待了片刻,然后听到一阵匆忙的奔跑脚步,她戴着兜帽探出头,正巧看到自称“少年侦探团”的四人组。   了解过侦探故事的温妮特,觉得这个称呼是对福尔摩斯系列致敬而起的,或许这个世界的小孩相当聪慧,尽管她小时候没有这样的感受,但毕竟过去了二十年,以这个世界的奇怪程度,她觉得发生一切皆有可能。   叫作柯南的小孩跑在最前面。   “果然……”   温妮特确认,他才是担任智囊的角色。她走出阴影,望向几个小孩前进的方向,接着立即瞪大眼睛。   霓虹灯……   她拿到暗号的当日,商店街正因为大雨而停电,东都铁塔有备用电源,像指示灯般亮起,但商店街没有,所以她才错失了目标。暗号正如她想的一样,月亮代表着夜晚,她偏过头,看到一家亮着凸形招牌的店,她再度跟上少年侦探团,又看到倒三角,在变动的天气展示栏上找到了雨伞,看到了星星状的观览车,与两个长方形叠在一起的霓虹灯。   竟然真的被这群小孩解开了……   温妮特也开始头痛,她也并未料到自己的无心之举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一旦她放任这些金币落到这帮小孩的手中,她的计划也就跟着泡汤。当然,组织还可以继续和泥参会做交易,让他们交出已经没有价值的卡巴纳,但是如果提出这样的请求,很容易让泥参会的人联想到,卡巴纳掌握了有关乎组织的情报,进而撬开他的嘴巴,把劫船的事情与组织联想到一起。   最后,温妮特得出结论,她必须制止这群“调皮”的小朋友。   幸好的是,她把放在美术馆的包带了出来。在阴影里,她又化身为当时出现在视频中的模样,她不走寻常路,藉由敏捷与钩锁带来的行动力,从画着长方形方格的大楼正上方侵入。   温妮特落在顶部,听到正在阁楼的四人组的对话。   “桥的灯光映照在水面上,变成最后暗号的鱼形。”   果然是这个戴眼镜的男孩想到的……   温妮特深感惊讶。这最后的一部分,就连她也没有想到,而这个男孩却确定了。她并非自以为是,甚至,她承认在推理上面,可能不是工藤新一之流侦探的对手。犯罪与推理所站的角度,本质上有共通之处,但外在是相悖的,尽管需要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但这种思考并非是主要的因素。两者一个关键的不同,就在于时效上。   “那么宝藏的位置是……”   站在大楼的阁楼内,柯南望着窗外的景色,缓慢向后退去,让桥与其倒影完整地引入眼帘,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踩到了什么,捡起来一看——   是金币!   尔后,他环视一周,抬起头,发现巨大的影子被绳索挂在空中。   几枚金币从空中坠落。   听到声响,小岛元太立刻跑了过去,拿起金币:“是宝藏欸!是宝藏!”   这个瞬间,温妮特由绳索从未装设窗户飞了进来,半蹲落在地面上,斗篷铺盖在地面:   “想要活命的话,不许动。”   柯南深受刺激。他在破解暗号的时候,就在想这个暗号是不是和那两个黑衣男人有关系,现在这个从窗户闯入、戴着画着血痕面具的男人,身上同样穿着黑色的斗篷。一时间,他把眼前的面具男也当成是他们的同伙,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你、你是谁啊?”小岛元太问道。   光彦和步美吓得不轻。   “居然从窗户闯进来,这里有十层高欸……”   柯南这时正在想该怎么才能逃脱,他不确认眼前的黑衣男是否戴着手枪,但就从刚才他闯进大楼的举措来看,哪怕他们边叫边往楼下跑,也会一个照面被追上逮到,根本没有任何跑掉的可能性。假如面具男真的是那两个黑衣男人的同伙,哪怕他们屈从了,最后也一定会被杀。   可恶!   他必须想出一个办法!   对了!   如果那张纸条来自面前这个面具男,他的目的一定也是为了宝藏。   “你是为了这些金币而来的吧?”柯南问。   “哦?”温妮特变声笑着说,“真遗憾,你是对的。不过,你难道认为自己答对了会有奖励吗?不,当然不会。这种情况下,越聪明的家伙,就死得越快。如果你想要用金币来当成诱饵,打什么小算盘的话,你就错了。”   她善意地提醒。   旋即,温妮特将手伸入斗篷内,一缕寒光闪过,从柯南的侧脸飞速划过,弄出一道血痕。   “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这栋楼内,没有其他人,旁边是废弃地带,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赶来救你们,放弃无意义的举措吧。”   反派死于话多,这点温妮特还是知晓的,不过,面对小孩,让他们害怕、理解状况才能省下功夫。   这个形象是来找“恶行之人”索命的,欺负小孩,这种事传出去,人设就崩了。   见温妮特对金币的兴致并不浓烈,柯南知道自己的小伎俩没有作用。   在死前,他想要知道,打晕、喂他药物的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于是问道:   “你,是那群黑衣人的同伴吗?”   …… 165 我叫,是个侦探   黑衣人?   这个字眼,同她与柯南讲话时一样。温妮特没有往组织的方向上想,因为组织不会和一个小孩有瓜葛,她毫不质疑,当小孩与组织产生联系时,小孩就像植物埋在土里的根,一并被组织拔除,除非当时执行任务的人良心发现,额外做了点什么,例如谎报,或是把他带走。   于是,她认为柯南口中的黑衣人,是她在美术馆内提到的。   温妮特的经验里,将死之人往往对于他们为什么会死非常执著,期望理解行凶者的动机。侦探小说被视为主流文化的世界,这种情况可能被进一步加强,即使灰蒙蒙的死亡乌云笼罩在头顶,人们也想知道乌云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狭隘楼层的出口只有一处楼梯,楼层还是毛坯的样子,以脚下的落灰程度来看,至少有一个月以上没有投入到使用中,房间内空荡荡的,不似有隐藏宝藏的地方,再加上她有听到金币坠落的声音,答案呼之欲出,金币就悬挂在这个房间的顶部。   她当然不是什么黑衣人的同伴,她现在既和强盗团没有关联,也不是组织的一员,她必须证实,她只是个脑袋有问题的、觉得自己能代表正义的杀人魔。像他杀死那群强盗团成员那样,在温妮特看来,他们没有活着的价值,从前的教会面对匪徒也是这样的,区别是,以前的匪徒是找不到活计、活不下去,而现在的匪徒是想活得比平常人更滋润。   温妮特沉默了片刻。“黑衣人?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动动你聪慧的脑袋,这些金币属于谁?”   柯南没想到自己会被反过来询问,然后,他陷入回忆,接着将情况与一则新闻联系在一起。   “你是说,这些金币属于意大利的强盗团……可你不是强盗团的人……”   柯南又忆起,今早从毛利小五郎叔叔口中听到的恶性杀人案,五个人在工厂中被人杀害,并累在一起,像柴火般燃烧的事。   “是你杀了强盗团的人!”   得出这个结论,柯南还是有无法理解的地方。例如,他为什么要杀了强盗团的人,又为什么能跟踪他们来到这里。难道他就是在美术馆的那个大哥哥?这未免不合逻辑,他没理由将这张“藏宝图”交给一群孩子来破解,尤其是他能一瞬间理解最后鱼状图案的用意。有这个本领,柯南认为他破解暗号不是难事。   因此,除了跟踪这个说法外,还有一种可能,在他们抵达之前,这个面具男就已经在这里了。   “是我杀的,”她说,“即使有想要感化他们的人,那个人最终也会受到伤害,尝到掠夺带来的甜头,那些人是不会轻易悔改的。”   柯南缓慢后退,后背撞击在楼梯的围栏上,然后他盯着温妮特,发现她果然已经猜到了金币的位置。   他想要用金币砸中对方的念头,完全落空。   柯南在死亡的迫近中慢慢冷静下来,他开口说道:   “就算是如此,你也没有代替法律审判他们的权利,你所做的,不过是和他们一样的恶行罢了。”   “呵。”温妮特戏谑一声,缓缓走向三个小孩,在他们想要逃跑、转身的瞬间,她一个闪身接近。如果是放在以前,她不敢下重手,怕给这些孩子留下什么无可挽回的后遗症,但如今,她能对力道收放自如,恰好将他们击晕。   少年侦探团全灭。   “光彦、步美、元太!”柯南大叫道,“可恶,你以为做出这种事会被原谅吗?”   “你好啰嗦啊,”温妮特说,“如果我真心祈求原谅,为何不待在修道院里?谁原谅我,你,还是警方?谁都清楚,小人才活得滋润。”   上帝之手落不到所有人的头上。她已经在教会里度过了十五年,当她三岁的时候就能背诵圣经的内容,她了解教会、也了解修道院的主张,没有停止过劳作和学习。但所谓来忏悔的人,多数只是消费钱、消费信仰,试图减少罪孽,却鲜有悔改的心思。   事实上,真正能做到折磨恶人的,只有他们自己。   温妮特懒得和面前的小鬼对话。纯粹的正义之说、少年情怀,只能作为引导存在,为了正义慷慨赴死的人值得尊敬,但口头上的正义,自以为是的劝诫,温妮特半点提不起劲。   说实在的,正义和邪恶都是拥有力量的人,才能践行的东西。   温妮特没理会柯南,拿出手机,编辑信息,让克莱德组织人手搬运金币。“我改变主意了,小男孩。你的好奇心太重,我不能任由事情出现岔子。”   出了岔子?   柯南心想,难道他之后还有其他的打算?   不过,现在的他根本没那个心思顾忌了,他开口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么?不会杀了我们……只要你不杀了我们,我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况且,你打扮成这个样子,本身就是准备在人们面前出现吧?”   温妮特气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准备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因为你的伪装很完善啊,如果只是面对几个小孩子,你应该没有做到这种程度的必要吧?而且,你本来就没有打算遮掩你是杀害那些强盗团成员的犯人,结果就很明显了,你没有打算杀了我们,你要的只是我们暂时无法行动,能够顺利把这些金币运走。”   “你究竟是什么人?”   温妮特眼神变了。这个叫柯南的小孩,也许正和她想的一样,是个穿越者,又或者同雪莉般,是真正早慧的天才;可雪莉这么大的时候,应该到不了十几岁时的程度。   只是有案例在前,她不得不怀疑。   “是吗?我叫作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   温妮特听了,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原来是取自江户川乱步与柯南道尔。毕竟侦探文化是主流之一,温妮特知道,这也是追星的方式之一。   这可不是温妮特想要的答案,但她要是追根究底,就显得怪异了。她还是会担忧,如果雪莉知晓了她掩藏起来的那些事,会如何看待她。爱上一种事物的关键,温妮特已经很清楚了,正是因为她喜欢上雪莉,才连带喜欢上这里,也因此,她不想被当做一个异常的存在,至少在雪莉眼中,是如此。   当然,她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杀了面前这个叫柯南的小孩。   …… 166 东都铁塔,热   “不止是推理热情,就连长相也和工藤新一差不多么?”温妮特摘掉柯南的眼镜,感觉他和工藤新一有些像,但也只是相像的程度。而且,在温妮特看来,工藤新一在日本人中长相非常大众化,虽然也有微弱的脸盲成分在,但工藤新一的外表确实没什么特色。   她打晕的小鬼虽然嚣张了些,但还没染上工藤新一那种骚包的恶习,希望他能吸取教训,别长大了接着作死。   坐在窗口等待了一会儿,她听见汽车的引擎声。克莱德汇合其他组织成员,列队走上楼梯,有些迷茫地看着空荡荡的空间。她用手拉动手边的绳索,然后金币从上空落下,克莱德用手电照明屋顶,上面用绳索绑着数个巨大的包裹,摇摇欲坠。在她的组织下,装卸金币的过程有条不匀进行,因为参加行动的成员,被许诺了金钱,积极性也很高。上万枚金币,算是额外收入,她打算上交,还能赚取点好感度。这么一大笔钱,也不会少了她该拿的一份。   克莱德看向地面。“这些小孩子怎么办?”   他虽然向温妮特询问,但心里想着不要为难他们。温妮特知道克莱德狂热的正义情结,她就没有说多余的话,直接交给他来处理,并嘱托他,不要对戴眼镜的柯南掉以轻心。   自己讨厌这个戴眼镜的孩子吗?她自问,立即就有了答案:是的。   但讨厌归讨厌,在以往的生活中,她也经过讨厌的事,譬如被学校的小孩子抓头发一类,但都是些怄气的小事,被这个小侦探挑衅也是一样——伤害与自己缺少关联、非恶之人,她不愿意背负那样的罪孽。她不祈求光明与温暖照耀到她,但她爱的人会在意,如果她变得“无可救药”,雪莉的态度也说不定会改变。她单纯是在意雪莉的感受。   还有一个别的原因,但不是主要的,她想。   杀害没有敌对能力的家伙,不会让她产生那种奇异的兴奋感,她曾经答应过相信她的人,使得她无法欺骗自己,除了雪莉,她从没有过明确的目的,而残害一个小鬼,完全无法令她有一丁点儿的喜悦。她喜欢生死一线,在危及中战胜敌人。她喜欢自己掌握事情的发展,观察他人,暗中操控事情的走向。   该落幕了,她想。   温妮特拿了几枚金币,将善后的事情交给克莱德后,她迈向任务的下一个阶段。要联络泥参会,这很简单,她没有换衣服,就保持着这副样子,来到一家酒吧。组织的资料已经探查出泥参会不少的据点,他们不是神秘组织,有偃旗息鼓的时候,但总有门面留在明处。   温妮特的模样引起其他人的警觉。酒吧的生意不好,场内只有几个醉汉,和酒吧的自己人,他们用警戒的目光盯着她瞧。   一个戴面具的怪人。   温妮特清楚自己的形象。“给我一杯雪莉酒。”   她注意到已经有人默默掏出枪支,不过温妮特并不紧张,明面上发生枪击,同样是让泥参会苦恼的事情,如果有机会把她打一顿并捆绑起来,就不会出动枪支这样的违禁武器。   留着络腮胡的酒保给她上了酒,但态度和表情不是很友善。   温妮特掀起面具下半部,喝了一口,浅尝辄止。   雪莉说过她和酒的相性不行,现在可不是应该醉酒的场合。   她把手伸入风衣下面的口袋,这个瞬间,场合内的人都绷紧了神经,以防她突然掏出什么危险的东西。但她拿出来的只有金币,并且弹到空中旋动了一圈。   温妮特相信泥参会的人知道,他们的高层正在忙活什么。   “我找到了枫叶金币的藏匿地。”她说,“现在金币已经落入了我的手中。”   说着,温妮特又将金币冲前方一弹,冲击向平稳站立着的酒保,落到他慌张举起的手掌中。酒保打了个制止的手势,告诉周边的人。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他问。   “三天后,东都铁塔。”温妮特说,“到时候,带上帝诺·卡巴纳。”   留下金币,温妮特一甩披风,淡然走出酒吧。她一出门,就使用入门前准备好的绳索,飞跃到建筑物上,遁入阴影当中。   至于为什么选在东都铁塔……   温妮特对传说中的宝石小偷,也就是怪盗基德颇感兴趣。除此之外,以泥参会的调查与脑补能力,估计也清楚包下东都铁塔顶层瞭望台的团体,容易误解她的来意和归属,届时,她、泥参会、帝诺·卡巴纳、刑警、造假团体、怪盗基德齐聚一堂。   热热闹闹的。   温妮特喜欢混乱的局面,这代表结果难以预测,有可能带给她额外的惊喜。   将泥参会的跟踪者甩掉,她换回原本的服装,告知房东,她打算在同学那边住上一段时间——租房保留的情况下。   她的表演能力虽然不强,但太快的退场,有点侮辱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了。换回女性的装束,在机场旁的大型的储物柜取走行李,就好像她刚刚下了飞机一般,协力的反田茜开着车来接她。   “您不是预定在三天后回来吗?”   “临时改变主意了,克莱德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话说回来,这几天,教会的情况怎么样?”   反田茜回答一切正常,然后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对了,有位女性,曾经来找过您。”   “哦,”温妮特问,“是谁?”   “她没有提到。不过,年纪应当不大,她的头发是茶色,穿着休闲服。”   雪莉……   听到描述,温妮特肯定了。“你怎么对她说的?”   “我说您出国见一位朋友。”   温妮特感觉到头痛。在执行任务前,她没有通知过雪莉。另一方面,雪莉既然直接到教会来找她,定然是关乎组织上的事情,如果是私人事务,她不可能显得如此拖沓,即使面对艰难的处境,雪莉也总保持着冷静、稳重。   她蹙起眉头。   比起前面的理由,她更在意反田茜给出的回答。那简直像是告诉雪莉,她偷偷跑去见别人了!   温妮特想到上次在游乐园发生的事,顿时感到脊背发冷。   应该……   雪莉应该会有分寸的吧……   …… 167 花语   温妮特揣测雪莉前来的目的。   她越想越离奇,甚至浮现雪莉找她求助的想象,一旦事情与雪莉有关,她就难以冷静。反田茜停下车,她还不自知坐在座位,直到听到乌鸦的鸣叫,才脱离想象的潮汐。   心情波动不断,这让她鲜有产生害怕的情绪。   “她有说什么,或者是留下什么东西吗?”温妮特打开车门,开口问道。   “您指的是?”   由于话题间隔很长,反田茜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女孩,”温妮特等不及地问,“她有交代什么,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么?”   反田茜拔出车钥匙,按住温妮特的左肩。“冷静一点,牧师。你怎么了,这可不像是平时的你。”   温妮特把焦虑隐藏起来。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恢复平时的样子。   “她没说什么,”反田茜回忆了下,说,“不过,她当时带了康乃馨来看您。”   康乃馨?   温妮特一时不解用意,就像反田茜表情上露出的表情般,她心里也跟着奇怪。   她很快走出疑惑的圈套。雪莉总是喜欢用尖酸的字词与隐喻,送花代表着运用花语,康乃馨赠予亲人的状况居多,以示对母亲的爱,而代替母亲这一角色的人,对雪莉而言就是她的姐姐,宫野明美。   雪莉来到教会找她,为的只可能是对雪莉重要的那个人。   温妮特心中有股妒意在酝酿。   这样的反应很奇怪,温妮特理解这点,谁也不能完全地拥有谁,上帝也是,每个人心里的分量都被切割了。   她想占据雪莉心中最大的分量。   这意味着,她需要救宫野明美,同时让雪莉对宫野明美心生芥蒂。   温妮特其实不关心宫野明美。   她只要活着,不让雪莉露出悲伤的表情就好。她最好活着,像一个符号一样存在于雪莉心里。   温妮特之所以如此想,是因为她觉得活人是战胜不了死人的,一旦重要的人死亡,他的重量会不减反增,并且绝大可能就此固定下来。   “那朵花呢?”温妮特的声音变得平淡,事务性。   “我把它插在简易容器里。”   “知道了,谢谢你。”   温妮特没有让烦躁干扰自己,她打起精神,走入教会,找到雪莉赠予的花朵,从容器里拔出。她已经叫反田茜回去,教会里只有她一个人,离开容器的康乃馨受到摧残,她的举动如同泄愤。情绪化结束后,她又觉得很愚蠢,来到街上买了些食物,她返回住宅。   雪莉送花给她,是想告诉她宫野明美出了问题。   能和宫野明美取得联络,又能威胁她做些什么事情的人,在温妮特印象里,只有琴酒等正式人员才能办得到。   温妮特手里有组织人员的名单,但不意味着她能随便和这些人接触,归属于她管理的,只有一小部分,即使是琴酒,也只有执行任务的时候,才和他们有交集。   温妮特躺到床上,倒成大字型,床垫极为柔软,她嵌在床铺间。   一只手抱住枕头,另一手搭在额头上。她在以前在度过夜晚时,疲惫得不会多想,但现在却是辗转反侧,她应该可以到研究所接触雪莉,但还是没有那么做。因为她想到彼此关系被发现后的状况,结果变成怎样无法预料,在重要的事情上,她讨厌不能掌握的感觉。   温妮特察觉到寂寞的感情。   她的内心产生一股躁动,她认为是空虚带来的结果,但她现在确实无事可做,只想着雪莉一个人。   于是,她做了从未尝试过的事情。   结束后伴随着强烈的罪恶感。   就连衣服也没有换,温妮特就这样睡着了。   隔日清晨,她把自己洗净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温妮特纳闷了。她古板的思想里,那是错误的事,受欲望支配的结果。她整理装束,换上牧师服,来到教会,整理庭院的老园丁冲她微笑,她也回以微笑,恢复到平常的状态。   为数不多参加活动的信徒,兼任讲师的藤田智朝温妮特招呼,他是大学生,在这里兼职。   温妮特礼貌回应,然后询问道:   “我这几天不在,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藤田智点头。   “牧师,你错过了红羽毛活动。喜欢你的女孩子们,为此可惜不已。还有,我们投资的福利院也是,举行的学生探望活动,没有牧师你的参与,都令大家感到非常失望。要是您再不出现,他们恐怕要到教会来找我要人了。”   温妮特不动声色,但心里蹙起眉头,这不是说得太夸张了吗,她只是个参与者,不是活动的主办人。   但藤田智还在继续说着。   “对了,有个叫时本圣的孩子还特地来找过您,离开时,表现得也很失落。她还未您带来了礼物,是清纯女子学园的学生,用红羽毛编织而成的工艺品,花朵形状;要是您能参加就好了,所有人都认为您最能代表协会的形象——您原本就拥有天使般的美貌了。”   温妮特摇摇头,她否认的倒不是藤田智的话,而是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   她结束他的话说:   “和我谈,无须世俗的话语。还有,讲话还是注意些距离感,要是把学校里的年轻女孩俘获了,那我也只好辞退你了。”   藤田智摸着后脑勺笑笑。   原来是这样……   温妮特微笑讲完话后,默默看着藤田智。结论很简单。他对她抱有一定好感。   温妮特选择无视。所有抵达不了的情绪和感情,让它们没有发酵空间,再无疾而终为妙。与雪莉相爱之后,她变得很容易能察觉到他人的感情。   “看来,我得为了不被辞退而努力。”   他表现得很客观地思考这一建议。   温妮特找到学生们赠送的礼物,那是一件用红羽毛编成花朵的工艺品,她拿起它,挪动的瞬间,她听到一点儿不一样的声音。   沙沙。   她断定这不是羽毛工艺品能发出的声音。摸索其的内部,她找到一张折叠的纸条,字迹她见过,是她姐姐的信。   查看内容后,温妮特瞪大眼睛。   她加入了组织?什么时候?   …… 168 男扮女装?   温妮特瞳孔一缩。   这就同她们相见时那般,充斥着诡异的戏剧性,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愿意过自己的生活,而是追着她不放。   “麻烦的家伙……”温妮特嘀咕一声。   要是被这个自称她姐姐的人缠上,她一定会感到头痛。一名组织核心成员的挑选,要求很多,她知道;但蕾娜塔却成功接近组织,通过了。这背后一定有谁的帮助,那人和蕾娜塔做了什么交易,蕾娜塔就像上门推销的愣头青似的,直愣愣找上她。   难道不知道这是添麻烦的举动吗?   这时,温妮特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杀了蕾娜塔。对方需要的、感情需求一类的东西,她根本无法提供,而且对方待在组织里,也的平白无故增加她的风险。为防止对方再有什么越界的举动,她还是见上一面为好。她开始祈祷,倾诉自己的罪孽。她低下头,又做了另外一个祈祷:如果不想这罪孽继续延续,就请折断我四肢,捆绑我身体,停止我喉咙的呼吸。   她张开眼,自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作为“推举”的牧师,她有不少事情要做,这些有一部分可以交给别人,有一部分却不能,她得善用身份参与善事,这也是伪装的一环。她与藤田智商量后,让反田茜送他们来到杯户福利院,这里照顾着一些没有监护人的儿童。虽然协会方面有意协协助领养方面的事宜,但条件合适、愿意领养的家庭还在少数,另一方面,福利机构和儿童商谈所也要对收养家庭进行评估。   “您好,牧师。”   女性义工出来迎接他们。   温妮特来这里,与义工做的内容也差不多。她不谈论信仰,单是给孩子们带一些礼物,并且陪他们学习与玩耍。   早熟和问题儿童比较多,但不是熊孩子,温妮特小姐也能调动起她仅剩的怜悯心。   女性义工提醒温妮特:   “现在的话,医生正在为孩子们进行身体检查。”   “医生?”温妮特疑惑。   除了机构提供的医疗保障外,请医师过来可是要支付高价的费用,她不认为以福利院的运营状况能承担的起。   “是一位叫作浅井成实的女医生。”女性义工回答,“上次有孩子得了疾病,院长准备带他到医院的时候,碰见了浅井医生,她帮忙做了紧急处理,之后,在周末的时候,她就会来福利院进行义诊……帮孩子们检查一下健康。”   温妮特点头表示理解。   福利院只是一栋不大的住宅,义工领她走进去,就看到浅井成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边围绕着几个孩子,医疗工具箱敞开着。   温妮特走进房屋后,正在做简易体检的浅井成实看了过来。   浅井成实用笑容与眼神与她打了个招呼。   浅井成实给温妮特的第一印象是个温婉、漂亮的女性。如果光论外型和气质,浅井其实是她喜欢的女性类型,起初她没有在意,但在安静等待的过程中,她逐渐意识到不对。   温妮特像是脑袋刺痛似的身体往后一缩。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分辨能力产生了问题,也许是太过于执着于雪莉,判断能力被掩盖在了深沉的病态当中,可当她看到浅井成实因久坐挪动黑丝包裹的屁股的时候,那个过于离奇的结论似乎有了佐证——她有些不敢相信。   “这位……”   浅井成实出声,不知道如何称呼温妮特。   “温妮特牧师!”   小孩子簇拥上来。   具有欺骗性的亲和力,也是她的特质之一。   “温妮特小姐,你的眼睛……”   浅井成实不禁蹙眉。   刚才他感受到了视线,以为是面前这位牧师盯着她瞧。当他看到温妮特的样子,马上就不这么想了。哪怕不需要检查,他也能断定,面前这位牧师小姐,几乎什么东西都看不清,而且已经错过了治疗阶段,没有手术能够治疗她的视力问题。   浅井成实为自己的事态感到烦恼。这么久的时间,他应该已经习惯受人注视了;虽然像牧师小姐这样盯着她屁股看的人并不多。   “啊,我已经习惯了。”温妮特微笑着,“我听说了浅井医生的事,您真是位心善的人。”   “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刚好周末的时候,我不需要工作。”   浅井成实微红着脸解释。   面对一位长相极美、气质空灵的女性夸赞,即使当事人同为女性,想必也会感到很难为情。   他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会回东京。看望养父母的同时,缓解一下心理状况,在福利院与小孩子相处,也是让他感觉到放松的过程。   温妮特无法想象,一位先生能在不经粉饰的状态下如此像一名女士,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她跟他谈论日常生活,谈论有关孩子们的事,以及孩子们感兴趣的故事,他比她想象中还要女性化,对孩子们温柔且富有耐心。她觉得他可能没有受到性别的制约。但尽管他浑身上下充斥着女性气息,特地了解过变装的温妮特还是能看得出差异。   譬如,眼眶更深邃些,胯部和臀围略低,大腿和小腿差别不大。   温妮特就是近似男性的腿型,大腿、小腿一样纤细。她综合来判断,面前的这位浅井医生确实是男性没错。   男扮女装?   还是跨性别者?   她对这方面猜想的兴趣,很快就冷却了。   因为她们之间没有什么关联,她也没理由探究那些。   温妮特惊诧的原因还是,这位浅井医生比女性还女性,甚至有些理想化。   “是这样啊。”   温妮特没有追问,一般来说,医生是没有周末这种明确假期的。   浅井成实对温妮特的兴趣却没有消弭。   在他看来,这位牧师小姐,在双目看不清东西的状态下,所有行动都与正常人无异。   “抱歉,温妮特小姐。虽然这么问很失礼,您其实还是能看到不小范围状况的,对吗?”   浅井成实觉得,如果是这样,仔细检查过后,说不定还能找到治愈的方法。   “六英寸左右,还能模糊地分辨一下,再远就只能靠颜色和光感。”温妮特照以前的状况回答。她补充道:   “我的耳朵很灵敏。”   即便视力不恢复,对她影响也不大。她早习惯了那样的生活,但是能看清雪莉这点,使得这视力改变变得珍贵了。   …… 169 凑个cp?   经过简单的谈天,浅井成实感到非常可惜。   他确认,这位牧师小姐盯着他屁股看只是个巧合,那双空洞的深紫双眸,无法视物。当他看到温妮特与小孩子们互动时,他发现自己想入非非。   一位盲眼、坚强的女性,努力克服弱势的困难,并一心为善,持续帮助像她一样需要帮助的人。他曾经在读书的时候,想过放下个人的仇恨,以救治病人为己任,但他始终不能释怀,像有另一个他对他说话:你要将杀害你一家的仇人找出来,让他们接连死去。他打算这么做,若行事成功,那时双手染满鲜血的他,就没资格再作为一名医师。   “那我来讲《绿野仙踪》。这是一场奇妙的冒险……”   浅井成实看着温妮特,他认为这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他想象她是他的同僚,他终日与善良、富有活力的人相处,感受世上温暖的一面。他可以做善举,救治需要救治的人,满足心理的需要,能孝敬他的养父母,将生活经营得很好。   然而,被盯着瞧的温妮特了解不到他的心思。   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如果浅井成实没有那么温婉、女性化,她可能会生气。她解读不出他眼神的意味,也不好出言提醒他。她的设定,仍旧还是教会里的弱视少女。   义工活动持续傍晚,在女性义工的邀请下,浅井成实也留下用餐。   到分别时,温妮特主动问他:   “浅井医生,目前在做什么工作?”   “啊,我在一座岛上开了个小诊馆。”浅井成实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想到什么搪塞的理由,就坦白地答道。   只是,他在岛上开诊馆的目的并不单纯。   “岛?”   “离东京不远的小岛,叫作月影岛。温妮特牧师应该没有听说过。”   “这样啊。”   温妮特有些遗憾。   要是按女性义工所说,这位浅井医生周末无事的话,她打算雇佣对方来教会,提升一下教会的配置。   温妮特并不强求,虽然目前还是信徒稀少的状态,但不像在小镇时那样,需要一些业务来维持运作,她拥有的财富足以负担教会的运营。   浅井成实在告别温妮特后,准备返回他居住的公寓。   他的亲人在十二年前受人杀害,父母、妹妹葬身火海,当时他正在东京的医院接受治疗,免于劫难。他的本姓是麻生,在东京无依无靠的他被浅井家收养。每逢周末,他就回返回东京,以男性的装扮看望他的养父母;看望过后,回到他在东京租借的公寓,在周日的夜晚乘船返回月影岛。   他打算散步一会,等天色暗下来再回去。   浅井成实回到公寓,乘上电梯,来到六楼。他取出钥匙打开房门,面前忽的闪过一个黑影。他刚露出惊讶之色,嘴唇就被堵住,脖颈感受到一阵冰凉。   他目光朝下,看到一把映着他面颊的匕首,与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人。   浅井成实发出呜咽,脑海中一时冒出许多念头:   是强盗?   不,我并不富有。   难道说,仇家知道自己还没有死?   我还得复仇,不能死!   他准备殊死反抗。   当他开始剧烈挣扎,他面前的黑衣人用肩膀轻轻推开门,清冷地讲了声:   “别出声,我不杀你。”   浅井成实快速冷静下来。   因为他听到的,不止是英语,还是女声。   他面前的黑衣人似乎还怕他听不明白,又用带有浓烈外国腔的日语重复:   “不要发声,我不是来杀你的。”   浅井成实不记得他认识外国人,而且,如果他听过这么蹩脚的日语,一定会留有印象。他用力地点点头,示意他会配合。   安静下来的他,跟着对方走进屋内,一直到内侧的居室里。   黑衣人将他推向床,背靠着将门关上,打开灯光,发出微弱的喘息。   浅井成实闻到了血的味道。   他踉跄两步,迅速转向,然后看到黑衣人的腹部在渗血,靠着门的样子,像是稍微放松了下来,连手中的刀尖也垂向地面。   浅井成实虽然疑惑,但认为不能放任这位挟持者的伤势。他之所以这样想,也是因为对方没有任何携带恶意的举动。   “你受伤了。”他说。   黑衣人吃力地问:   “你和那个牧师,是什么关系?”   她又用的英语,但很快反应过来切换成日语。浅井顾及她的情况,插声道:   “我听得懂英语。”   浅井成实不理解她问题的用意:   难道说,她的目标其实是牧师?只是因为他们偶然在同处,才找上了他?   “你的伤势似乎很严重,先把衣服脱掉如何?”   浅井怕她情绪激动,又补充一句:   “等我帮你处理好伤口,我就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浅井成实玩了个语言游戏:   反正他对牧师的个人信息一无所知,恐怕在附近随便找个居民问,都比他知道更多。   在浅井看来,那位良善、美丽的牧师,在居民间肯定享有赞誉。   黑衣人沉默片刻,沉声道:   “……好。”   浅井成实原以为他还要再多劝说一番,没想到对方会这样配合。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帮她脱下黑色外套。他的动作相当轻柔,生怕惹怒这位不速之客。当她兜帽落下来,他不由怔住片刻。兜帽下面的脸颊相当精致,年纪恐怕与他相仿,以东方的审美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女,她的面容让他想到白天的牧师,但相较牧师,她的脸颊更有棱角、显得坚毅。她曝露出长发的颜色,同样叫他惊疑。他开始怀疑这位黑衣人与白天的牧师小姐是否有血缘关系。   他冒出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   搞不好,她是来寻亲的。   当他将粘了血的黑色外套摘掉,旋即将多余的想法抛到脑后。   她的左腹已经变得湿漉漉,昏沉的灯光下,白色衬衫大半染上黑色,血的味道非常浓郁。   浅井拆开衬衣,发现是腹部中枪,且子弹留在了体内。   他抬眼看了她。她的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精神状况不佳。   “这伤得太重了……我必须得送你去医院!”   ……   ps:也还行? 170 新干线,危!   翌日,清晨,四菱银行米花支行。   温妮特站到玻璃门的侧面,操作自动柜台机。   确认款项汇入账户,她又用余光确认柜台前的银行职员。听见银行职员的营业声线,她很快锁定了对象。   前不久,前台的负责人换了个大美女。   温妮特对美女有兴趣没错,但专门来盯梢的理由没那么肤浅。   这时,柜台前的显示器播到43号,她瞧了眼号码纸,来到办事的窗口。   “打扰一下,广田小姐。我想更换存折,再取出一百万元。”   “莫里亚蒂小姐,请您稍等。”   职工牌写着广田雅美的银行柜员,露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耐心引导。   在广田雅美操作手边电脑的空档,温妮特假装在意流程,一直盯着广田雅美的脸看:   虽然化了偏重的妆,但不难辨认,略深的茶色,又有点栗色的感觉,发色与雪莉相近。   果然,是宫野明美没错。   得出结论,温妮特没有半分欣喜之色。   她记得,宫野明美的学校是南洋大学,读的专业与金融无关,并且应该是继续深造的年纪。而此时的她,却在银行分行工作。这不由令她猜测,她做这份工作有着其他的目的。   就温妮特所知,宫野明美并没有金钱方面的困难。   在组织的管控下,宫野明美做出任何变化,都需要进行一定程度上的申请。而成为银行职员这点,温妮特不认为是出自她个人的意志。她马上想到最常见的犯罪把戏,监守自盗、里应外合;以她在日本生活的经验来看,抢银行真不算什么太稀奇的犯罪。   宫野明美打算抢银行?   她疯了吗?   温妮特思来想去,还是理解不了她的动机,只得把原因都归结于琴酒的身上。他是行动组的组长,只有在行动任务相关的时候,才会指使其他的成员行动。如果宫野明美是按照他的指使行动,她就好理解了:一切的源头是组织的叛徒——黑麦威士忌。   碍于雪莉的存在,即使在黑麦威士忌叛逃后,宫野明美也没有受到半点处罚,只是让其搬离了原有的居所。   她清楚,宫野明美化名的很大原因,是为撇清与黑麦威士忌的关系:   因为黑麦威士忌是宫野明美介绍到组织当中来的,所以宫野明美要承担责任;要不是有有雪莉的求情,宫野明美恐怕早成了琴酒的枪下亡魂。   “真糊涂……”   走出银行,温妮特的表情变得阴郁,她简直不清楚琴酒的脑回路,要宫野明美做这种事,被雪莉知道了,抗议、停止药物研发都有可能。   温妮特突然想到前些日子,琴酒朝她打探的交易对象的信息。   她若是直接打电话给琴酒,按他的性子,一定会怀疑雪莉与她有什么交易或者瓜葛。   于是,她决定曲线救国。   温妮特朝克莱德打听交易对象的行程。上次收获的金币,不能在短时间内作为资金来使用,劳模琴酒仍旧在为组织筹备经费,藉由恐吓、诈骗等手段,专门挑选涉及灰色地带的人下手;他这次选定的交易对象,也是利用操作情报、利用股市大赚了一笔的人;近期正迎来黄金价值的波动,他便谎称有高价值的黄金情报,以二分之一的概率撒网。   坑琴酒一把,再卖他一个人情,她预计。   锁定对象后,有关其不自然的出行举措,温妮特也是了如指掌;她将目标定在新干线上,再利用委托的平台,精巧设置了一场杀人戏码。   隔日,准备就绪后,温妮特一并乘上新干线。   此时的她,扮成了一名叫桥本凉子的女性。   当她进入车厢,找到座位,表情立即有些不自在。上次那几个出现在枫叶金币藏匿地点的少年侦探团,正活蹦乱跳地在车厢内奔跑。   温妮特藉由余光看到,叫柯南的小孩也在。   碰巧的,还有两个熟人,是园子介绍给她的毛利父女。   “为什么连这些家伙也一块儿去啊?”毛利小五郎不悦地问道。   “有什么关系嘛,有跟他们的父母拿了旅费的。”毛利兰边帮他整理领带,边答道。   “说起来,他们的父母可真是奇怪啊。”毛利说,“就连电话都没有打过。”   说着,他的目光移向座位上的柯南。   柯南暗道不妙,开启厕所遁术:   “那个,我去趟洗手间!”   奔跑中,他很郁闷地想:   我也不想寄住在大叔家里,这些都是那两个黑衣男人害的!   强迫他喝下奇怪的药,把他的身体变得这么小!   正当他准备走出这节车厢时,连接车厢的门被打开,拎着手提箱的黑衣男子二人组从他的身旁经过。   柯南的黑衣雷达启动:   是那些家伙!   寄会来了,终于可以把解药夺过来了!等我恢复成高中生工藤新一后,我一定把你们所做的坏事,全部都揭发出来……柯南满怀雄心壮志,暗中等待机会,直至黑衣男子两人组离开车厢。   温妮特也正打算前往餐车,她刚移动,就看到柯南奔跑着跟在琴酒和伏特加的身后:   真就不吸取教训。   她保持毫不在意的状态,从他的身旁走过。面对所谓的侦探,温妮特早就明白收敛的重要性,即使对方是个小学生侦探。   温妮特心想:   大概是琴酒和伏特加长相很像坏人,所以正巧成为小孩子侦探游戏的主人公了吧。   换作是前世,她也有如此幼稚的时刻,所以保持理解。   温妮特来到二层的餐车,发现她此行的目标,穿着一身蓝色西服的西装男。   琴酒的交易内容与对象,她都很清楚。琴酒那边的事,她暂时搁置下来,转而把注意力放在西装男的身上。   西装男的座位对侧,有另外一名准备用餐的年轻男子,这正符合温妮特的思虑的状况;如果他的对侧没有人,温妮特就会坐到那个位置上。   不出她预料,西装男去取报栏的报纸。这是他的习惯,保持阅读,对金融业来说,时间都是以分钟在计算。   温妮特利用这点,装作不小心撞到列车员,引发了一场小骚动。她提前安排好的角色也进入状态,保持西装男的身侧一直存在争执的状态。   …… 171 炸弹与意外   这是一个阳谋,旨在障眼法。她要西装男在死亡前的这段时间,频频制造他身旁人员密集的假象,模糊犯案的可能对象。   她安排的人争执进一步加剧,碰倒西装男座位上的饮料,里面橙汁洒出,浇到他的身上。乘务员帮他擦拭,而他骂骂咧咧地准备离开车厢;他习惯于随身携带手帕,当他把手放进口袋中,感受到一阵刺痛,他继续探索口袋,想要将扎到他的东西拿出来。手帕裹着的,是一个蓄满细针的软胶塞。   “让人恶心的恶作剧……”   西装男用手帕包住软胶塞,扔进垃圾处,返回他所在的包厢。同时,其他乘客也受到这出戏的影响,陆续离开;琴酒、伏特加见状,也默默加入队伍,此刻他们的手中的黑提包已经换成了黑色的手提箱,里面装着交易来的资金。   “那群人在搞什么?”伏特加不由抱怨一声,要不是在任务中,他真想过去给闹事的家伙一顿教训。   “别理他们,交易已经完成了。反正,最后他们也会被炸上天,呵呵。”   琴酒阴狠地笑了一声,离开餐厅。   在他们返回车厢的路上,柯南正巧和侦探团三人组碰上。他见他们摇手、大迈步准备探险,不由尬笑几声,这时,琴酒与伏特加正好由楼梯下来。   “让开,小鬼。”见柯南挡在门前,琴酒命令道。   柯南瞪大双眼:   没错,他们就是在热带乐园给我灌下奇怪药物的黑衣男子。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另外一个细节,黑衣男子携带的黑手手提包变成了旅行箱。这叫他联想到他们在热带乐园进行的交易。   拿错别人的东西不可能……柯南拿出阿笠博士帮他准备利器:   多功能眼镜。   他调整眼镜边缘的刻度盘,调整好周波数。这样一来,特殊的音波会刺激他的鼓膜,就能接收到发信器捕捉到的声音。   在黑衣男子前往餐厅的途中,沾有他发信器的口香糖已经被放在了他们座位扶手内的便捷垃圾桶里。   “话说回来,这次的交易还真是轻松呀,大哥。”回到座位上,伏特加讲道。   “小声点。”   伏特加点头:   “大哥,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单交给他,就能拿到一亿元。”   “那是有关黄金的情报。”琴酒答道,“他知道情报后,还可以赚得更多。别忘了,只要我们处理了那批黄金,让大量黄金流入地下市场。黄金就会迎来短暂的增幅,之后再迎来下跌。”   “那样的话……”   “不用担心,那家伙估计现在已经回到座位上,俯瞰最后的风景了。”   “最后风景?”   “交给那家伙的手提包里,不是真正的情报,而是碰到强烈震动就会在十秒后爆炸的高性能炸弹。”   “可是,要是他将手提包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话。”   “那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情报,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爆炸时间已经设定在三点三十分了。”   “是定时炸弹?”   “不,到那个时候,他就会不知不觉地自己去按那个按钮,届时,新干线也会化为灰烬。”   灰、灰烬!   柯南捂住嘴巴,他差点叫出声来。   这个时候,另一处车厢处传来女性的惊叫声,一时间吸引住整个列车人的目光。与此同时,车站的广播响起:   名古屋到了,名古屋到了!   尽管有广播,列车的门却没有开启。马上广播的声音又转变成人声,宣播紧急情况:   请各位旅客待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离开!列车发生突发状况,暂时停止运行。再重复一遍……   琴酒刚催促伏特加下车,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状况,他呲牙一声:   “看来暂时没办法离开了……”   “那怎么办,大哥……”他小声询问,“距离爆炸时间,已经不多了。”   “没关系,他现在也被困在车厢里,这种情况下,他是不会贸然行动的。只好等风波过去……”   琴酒继续给伏特加喂定心丸。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知道列车上发生了什么状况,假如有警方介入,事情可能会发展向最糟的结果。   必要的时刻,他们恐怕得向组织其他人求援,从警方手中脱离。   慌忙追上来的柯南见到琴酒两人被堵在门内折返,他不由松了一口气。现在的话,他还有与对方接触,并且让警方将其绳之以法的机会。在那之前,他得问出那种令他变小的药物的情报。   他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即使问出药物的情报,他也没有恢复原状的方法。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后领被人抓住。他凝聚出可怖的表情:   难道说!   “柯南!才一下子没注意到你,你又跑出来了!”毛利兰秉持监护人的义务,把柯南提了起来。   这些天的相处下,她还以为柯南是个乖孩子,除了有时候会到处乱跑外。   今天,柯南彻底展现了熊孩子的一面。她心想,果然调皮是小孩子的本性。   她一不留神,手里的柯南又溜了出去。   “真是的……”毛利兰忍不住抱怨一声。   溜出去的柯南找到距离车厢较远处的乘务员,他焦急、直白地对他们说:   “列车上被人带进来了炸弹!”   “啊,炸弹!”高瘦、胖矮的乘务员惊叫。   “没错,列车上有人带着炸弹。如果不赶紧让乘客进行避难的话,新干线就会爆炸了!”   为了生动形象,柯南还用双臂画了个圈。   “好了好了,不要捉弄大人了。”   “嘛,小孩子说的话就这样不相信,有些不太好欸。”胖乘务员笑道,“叔叔现在就去请假面超人过来帮忙,等一下哦!”   柯南给干无语了:   不行啊,完全没人相信我。   他渐渐理解小孩子的局限性,开始转移目标,准备跑到引起骚动的现场看看,到底发生什么。   他从女乘务员的身旁溜了进去,结果路上杀出三人组。   “柯南,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有事情的话,要告诉我们哦。”   柯南傻眼,汗颜。   他赶往发出惊叫声的车厢,过道上站了维持秩序的人员,所有乘客都在原位上。柯南透过其他人大腿的缝隙,终于看见了情况,一个男人昏迷在座位上。   …… 172 毒杀案   “你们快回车厢,有人死了。”柯南说着挤进乘务员当中。   一个男乘务员提醒他:   “小朋友,不可以到处乱跑!”   柯南置若罔闻,他直接趴到座位边缘,检查尸体的状态:   没有外伤。   是突发疾病导致的?   柯南连忙否认自己的推断,如果是突发疾病,列车不可能专门停下。   经过一番查找,柯南终于发现异样:   男人的右手上,有复数的针孔。   就在他准备调查周边物件时,他再度被提着后颈拎起来。乘务员严厉地说:   “小朋友,快点回到你自己的车厢!你知道座位在哪里吗,我带你回去。”   柯南在心里捉急:   可恶,变成这副模样行动太不便了。   对了,叫叔叔过来!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啦!”柯南讪笑着说,一落到地面上就撒丫狂奔,还没进入车厢,就被守株待兔的毛利兰逮了个正着。   “柯南!”毛利兰瞪视他。   柯南心里道了声不妙:   小兰她生气了!   不过,他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另外一个小孩,就开始摆烂。   “这次我得好好地看管你。”   毛利兰先是严厉,然后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显得有些无奈。   “小兰姐姐……”柯南趁这个机会撒娇,“我知道错了啦!不过,现在有件事最好通知下叔叔比较好哦。”   “又来了,你肯定是想要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趁机逃跑吧!”   毛利兰眼中,柯南已经变成了机灵又不安分的小孩,成为了“狼来了”故事的主人公。   “不是啦,列车上发生了命案,叫上毛利小五郎叔叔比较好哦!这样的话,列车也能快点恢复正常吧。”   虽然就算他来了,也大概率解决不了问题就是了。   柯南干哈哈地讲着,毕竟实在不行他就像上次一样拿出阿笠博士的道具,装设安眠针的手表,再射叔叔一次,然后拿出蝴蝶结变声器,自己出马……   他不由考虑以后也这样的可行性,毕竟……   还挺过瘾的。   “好吧,我再相信你一次。”毛利兰走到原来的座位,拉动打起呼噜的毛利小五郎:   “爸爸,别睡了!柯南他说,车上发生了命案。”   侦探在这个世界上更具备职业性,在发现命案的现场,就和需要急救的现场需要医生一样。毛利小五郎还有些晕乎乎的:   “什么啊?”   “发生了命案。”毛利兰重复道。   “命、命案!”毛利小五郎大叫。   “爸爸,小声一点啦!”毛利兰催促他,“柯南说,列车停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爸爸,你还是过去看一下吧。”   上次解决掉有关当红偶像中野洋子的事件后,毛利小五郎重新焕发了自信。一听到命案,他的头脑就清醒了,连忙走到车厢尾部,找到等待的柯南:   “你这小鬼,该不会是在骗人吧?”   “真的啦,叔叔!”柯南拉着毛利小五郎的裤腿,来到发生命案的车厢。   “让一让!让一让!”   “你是谁啊?不要妨碍秩序!”乘务员阻拦毛利小五郎。   “我可是侦探,”毛利小五郎咳咳一声,“我的名字叫作毛利小五郎,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   乘务员摇摇头。   毛利小五郎尴尬。现在的他,还停留在声名不显的阶段。   但旁边的女乘务员有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感觉,把自称侦探的毛利小五郎清了进去。柯南趁着机会,趴在毛利小五郎腿边,也挤进了现场。   “看起来,好像没有外伤的样子,”毛利简单查看,他问乘务员,“这位先生是什么时候死亡的?”   “大约十分钟前。”   乘务员回答道:   “他捂着胸口晕倒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车厢内询问有没有医生。然后,这位田部医生为他进行了检查,但这位先生已经死亡了。”   名叫田部的医生站出来,他跟毛利小五郎说:   “死因恐怕是心脏麻痹。我们检查了他的行李,里面有病史册。这位先生定期在做身体检查,并未罹患任何心血管疾病……我觉得恐怕和中毒有关,就让乘务员通知了警方。”   这时一位女乘务员也跑了回来,警方的人紧随其后。   田部见到乘务员归来,他又说:   “就是这位乘务员小姐,当时她听到死者生前说‘针上有毒’,所以我才得出这个结论。”   “针?”毛利小五郎微微一怔。   在旁的柯南有点看不下去,他喊了声:   “啊咧咧!”   等毛利小五郎看过来,柯南一脸天真地抬起死者的手:   “叔叔,好奇怪哦!这位叔叔的手上有好几个红点欸!”   “真的欸!”毛利小五郎快速检查了死者的伤口。   曾经从事警察工作的经验,令他迅速确认伤口的类型:   针眼。   死者生前恐怕是被毒针扎伤……毛利小五郎得出推断,顺带狠狠地给柯南来了个爆栗:   “你这小鬼,这里可是现场。是你随随便便能进来的吗?”   柯南痛得捂住脑袋:   小五郎叔叔真是暴力!   这个时候,前来的目暮警官开始救场了。   “毛利老弟!你怎么又在现场啊?”   目暮警官有点头大,在他心中,毛利小五郎仍旧是那个蹩脚的侦探,只会捣乱。上次沉睡过去做出的推理,可能就和商场抽奖券抽中一等奖一样,是个偶然事件。   他叫人安抚乘客情绪,让高木对现场的人采证问话,再叫来鉴识人员,现场调查。   毛利小五郎为在目暮面前表现一番,他挺直脊背,轻咳两声:   “目暮警官啊,我怀疑死者是被人毒杀。他在死前喊了‘针上有毒’的字样,并且在他的右手上,有疑似针扎造成的圆孔和红点。依照伤口的状态来看,他恐怕是接触到了一个像是刺猬状态的物件。”   目暮警官看到毛利做出有理有据的推论,开始动摇自己的心思:   可能这个蹩脚侦探真的开窍了吧!   好吧,那就再相信他一回。   柯南则趁这个机会,继续调查。他看到死者戴着黄金劳力士,掉在地上的电脑页面上显示的是股票页面,判断死者用股票赚取了相当多的金钱。外加上乘务员刚才的话,死者是在十分钟前死亡的,再加上心脏麻痹的死因,让他确认是动植物来源的烈性毒,也就是说,中毒的时间是在十五分钟以前。   …… 173 一语双关   这样的信息还不够,自己还遗漏了什么……柯南继续检查,突然间,他注意到一股淡淡的橙汁味道,发现西装男的裤子有些黏糊,确认他曾经泼洒了饮料。   他顺着周边的座椅、地面探查,没有发现饮料留下的水渍。   这个人去过餐厅。   柯南得出结论。他当时追踪黑衣男子时,也曾来过餐厅,但只是在远远的地方看。他记得,当时有发生骚动,许多用餐的客人中途离席。他看向自己的手表,确认时间,西装男离开餐厅的时间大约是二十五分钟前。   也就是说,现场很可能就是餐厅!   当时情况混乱,出现什么状况,是凶手合适的下手时机。柯南在脑内模拟一番:   凶手应该是趁着西装男不注意,将表面插着针的物体塞进他的口袋里。   口袋……   柯南正要翻他的口袋,却被鉴识人员拉住后领。   “小朋友,这里可不是你到处跑动的地方。乖乖回到你自己的车厢里。”   柯南脸上保持着尴尬的微笑,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才能糊弄过去。他心生一计:   “是毛利叔叔啦。”   他对鉴识人员说:   “毛利叔叔说,犯人很可能是找到机会,把像刺猬一样的东西,塞进这位叔叔的口袋里,让我过来帮忙看一下……”   鉴识人员抱有质疑的态度,但看到目暮警官很信任那位毛利侦探,便把柯南留下,检查西装男的口袋。   “口袋里确实有尖锐物的痕迹,虽然很浅。”   柯南脸上摆出自傲的神色:   果然!   他又想到还有炸弹的事情,于是没有时间来沾沾自喜。   柯南在心中盘算。他必须尽可能迅速地解决这起案件,然后用安眠针射毛利小五郎,借大人的口来阐明和那两个黑衣男子有关的事。成功破案的侦探毛利小五郎的话,足够让警方做一些调查。   还有一个难点!   他现在还不知道与黑衣男子做了交易的人究竟在什么位置!   即使爆炸延迟,也不意味着车上的人就安全了。这时候,要是刺激那两个黑衣男子,很可能他们会拉着新干线上所有的人陪葬。   柯南感到焦头烂额。   此刻,温妮特并没有留在这节车厢内。   她的原定计划已经完成。   事前,她调查了新干线乘务员的信息。她假借其中一位乘务员的身份,与另外一位进行了换班。在这个基础上,她帮想要报仇的桥本凉子小姐易容,将其装扮成乘务员的样子,而她则观察乘务员的举动,令其与真正的乘务员错开。   桥本凉子在以乘务员身份将凶器塞进西装男的口袋后,已经借口车内有人死亡、前往通报的借口离开。而真正的乘务员,还留在列车上。   这其中有两个漏洞。   一是询问真正的乘务员,二是曾经有两个乘务员出去通报。   只要仔细调查一番很容易就会发现,不过发现的时候,真正的凶手已经离开了车站。而伪装成桥本凉子的她,还留在列车内,并且与死者没有任何接触,变相洗清了桥本凉子的嫌疑。   温妮特深切地觉得,贝尔摩德的易容术是犯罪神技。   只要“易容”这个前提不被揭露,即使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也无法将其绳之以法。   她来到琴酒所在的车厢。   这时列车上的人都有些焦躁不安,没有心情留意其他人的事情。   她走到琴酒、伏特加的面前,靠在座椅边上,叼着根烟——扮演的人有抽烟习惯。   戴着高帽的琴酒抬了下眼:   “你是什么人?”   温妮特还以为贝尔摩德早就用这招戏弄过这个高帽檐了。现在看来,其实并没有。   她挂着有些玩味的微笑:   “琴,你们这是要来一场甜蜜的双人游吗?”   伏特加紧张得伺机待发,琴酒轻轻按压下他的胳膊,轻笑了声:   “爱碧丝,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我出来放松一下心情也不可以吗?”   温妮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对付。   她这趟的目的,本来就是来恶心琴酒的。   琴酒蹙了下眉头:   “我记得,贝尔摩德现在应该正在伦敦才对。”   这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他只在贝尔摩德一个人身上见过。   不过,贝尔摩德和爱碧丝的关系不一般,在组织内算是人尽皆知,所以贝尔摩德将易容术教给爱碧丝并不是不可能……   前提是,爱碧丝的双眼没有问题。   想了一下,琴酒决定不深究这件事:   “列车上发生了什么事?”   你问,我就得告诉你?   温妮特其实想要再刺激他一下,不过,琴酒是个性别观念大男子主义的家伙,不会和她斗嘴。   温妮特觉得无趣,便直言说道:   “高级车厢有人死了。大概是谋杀,已经有警察介入。”   伏特加听了更慌了,他首先问道:   “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他记得,他们交易的对象就在高级车厢。要是警察挨个搜查乘客的行李,那炸弹的事情就要暴露了。   一旦暴露,在列车上的他们必须顶着压力,威胁乘务员,才有出逃的机会。   相较之下,琴酒仍旧保持着冷静。他轻笑一声:   “既然你主动找上我们,那应该是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吧?”   琴酒看出来了。尽管爱碧丝在个人的角度上不喜欢他,但在办事方面上还是相当可靠。作为根歪苗黑的组织成员在,在忠诚性上也远比日本当地的人员可靠。   和贝尔摩德走得近,更能说明这一点。   “解决办法自然是没有。”   温妮特笑道:   “不过,我可以帮你稍微处理一下交易对象手里物件的问题。里面放了什么?”   “受到剧烈撞击会爆炸的炸弹。”   “这可真是……我岂不是差点被你害死?”   “如果你会死在这种程度的事情上,那说明,你的能力也就这种程度了。爱碧丝。”   琴酒已经猜到,爱碧丝上列车的目的,就是与他接触。   为的恐怕是,与宫野明美有关的事情。有关宫野明美的事情,还有商谈的余地,他心想,可以反过来利用爱碧丝来惩治曾经的叛徒。   在这之前……   “好吧,那个女人也不是必须得死。只要你把她身上的问题解决掉的话。”   温妮特跟着笑了。   因为她知道,琴酒不止在指交易对象的那个女人,还有宫野明美。   …… 174 艳韵,震撼,大爆炸   雪莉来找她的事情暴露了。   温妮特闪过这个念头。   但光是这样,琴酒不可能把握得了她与雪莉真正的关系。她觉得,在他眼中,只是雪莉单方面的恳求她,以卑微的姿态。她作为乐子人,来满足一下她的“小宠物”的愿望,以便进行更高程度的支配。   果然,情商低、趣味低级的家伙,想象就是龌龊。   鲜有的,温妮特觉得她设置的变态人设派上用场。若是现实中,雪莉偶尔也会低声下气地求她,那确实会让她有些兴奋。   然而这很难,她们之间,雪莉的气场要更强。   雪莉知道她不会伤害她,所以连怯都不会露,于是在相处中,她总是落在下风的位置。就算她勉强维持着冷漠的样子,也只会被雪莉用力地戏弄。   她不禁感到有些泄气。大概是生长环境带来的结果,她总觉得她不够强势,就连把雪莉翻过身都办不到。   温妮特离开车厢。   待她离开后,伏特加还是有些不安地问:   “大哥,光交给她,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琴酒说,“在耍小伎俩方面,组织内没人胜得过她。不过,这次确实是我的失误,将交易的地点选在了容易出现突发状况的地点。”   ……   琴酒提供的信息,已经传输到温妮特的手机上。   她暂时等待,没有直接进入车厢。   这时,案发现场的柯南又发挥“小学生的无意中发现”技能:   “好奇怪哦,这个叔叔明明没有带着饮料,但是身上一股橘子汽水的味道。”   目暮警官亲自上阵嗅了嗅,发现柯南说的确实没错。他一锤手掌,瞬间理解了:   “看来,死者生前应该去过餐车,而且还不小心弄撒了饮料。”   “高木!”目暮喊道:   “我们赶紧到餐车检查一下。”   毛利小五郎和柯南一道跟去,还有列车上的乘务员与鉴识人员。只留下一两个人看护现场。   抵达现场后,柯南立即开始搜索可能残余的证物。   他的目标,是凶器。   在列车封闭的情况下,凶手不可能将凶器带离现场。就西装男口袋受损这件事来看,凶手大半就像毛利小五郎推断的一样,被凶手暗中将扎着针刺的东西塞进他的口袋中。   即使被害人察觉到异物的存在,伸手去拿也会被刺伤。   “我找到了!”   搜查中的高木惊喜喊道:   “目暮警官,请看。”   他戴着手套,手心里摊开一张沾着果汁的手帕,手帕上有一个扎满了针刺的细小胶球。   “好!”   目暮叫来鉴识人员检查。   “这些针头上确实被涂抹了毒药。每根针都有,而且剂量很足。”   目暮警官点点头:   “看来,这就是凶器无疑了。问题在于,是谁将它放入了被害人的口袋里。”   柯南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受害人是一个人乘车,他提早离开餐厅,多半是因为先前发生的那场骚乱。   这太不合理了……柯南不认为那种环境中有人可以越过西装男的警戒。   更何况,要拿着全是刺的东西,必须携带着防护工具,手套或者手帕。   手帕!   柯南顿悟。   能够在被害者提升警戒时,还能接近他、并拿着手帕的人,就只有车上服务的乘务员了。   光靠目前有的线索还不足够。他不知道当时在餐车的乘务员是哪位,但那张沾有毒素的手帕,肯定还在那个乘务员的身上。除了这点外,他还有一点可以用来查验,也就是乘务员制服的口袋,里面应该会有毒针留下来的痕迹。   有了把握之后,柯南并没有第一时间催眠毛利小五郎。   他必须赶快找到那个和黑衣男子交易的对象,不然,他就没办法指证,并要求警方秘密逮捕他们。要是直接展开搜查,很可能会刺激到对方,然后演变成公共场所枪战一类的状况。把普通人波及进去,不是他想要看到结果。   他开始回忆从黑衣男子那里听到的内容。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如果他一直保持着窃听的波段,就能窃听到温妮特和琴酒、伏特加的谈话。   “可恶……”   “信息太少了,根本就不能判断交易的人究竟在哪个车厢。一个一个找太浪费时间了……”   他突然想到,黑衣男子在对话前,其中一个点了烟、并且松了口气。这意味着,和他们交易的对象,可能很讨厌烟味。另一方面,若是关乎黄金的情报,购买的人应该是个富有的人,大概率坐在高级车厢,也就是头等舱。   这样一来,范围就极大缩小了。   头等车厢只有三辆,而其中的禁烟车厢,就只有七号车的二楼,也就是……   被害者的车厢?!   柯南想到受害人的劳力士和股票交易页面,以及他随身携带的黑色商务箱,更加快了速度,直冲冲跑过去。   他对站岗人员说:   “叔叔,目暮警官说让你们调查一下受害者的皮包内装了什么东西。”   在人员调查的同时,他扫视车厢内的其他人,检查携带黑色皮包的人。他一共发现三个。不过,他又看到一个新的状况。   “被害人的皮包里只存放了一些证件,没有可疑的物品。”   柯南表示知道了。他随口一问:   “这位叔叔的前面应该是有人坐的吧,我记得是位漂亮的阿姨。”   “哦……”站岗人员回想了下,“她到厕所去了。”   目前还有一个老爷爷,和一个长相凶狠的大叔,他们两个人带着黑色皮包。焦急的柯南也顾不上颜面,把曾经的工藤新一完全抛在脑后。他对全神贯注看报纸的凶狠大叔说:   “叔叔,我的纸飞机好像飞到那上面去啦!我可不可以上去拿啊?”   他说着,并没有征求对方的同意,直接笑呵呵地爬了上去。他的真正目的在于检查皮箱,但他刚开启自动锁,就被大叔发现,被一把拽了下来。皮箱因此受到外力掉落。   “糟糕!”   柯南已经预想到爆炸的场景了。   他闭上眼,不过砰的声响并没有传来。   “元太,你接的好准欸!”光彦和步美称赞道。   愤怒的大叔不管这些,只想要把箱子夺过来,不料元太因为列车的晃动一抖,皮箱掉落在地,露出一堆花色的内衣裤。   柯南不出所料地挨了一顿揍,连带少年侦探团三人组一同被赶走。   他还不死心,又来到最后的老爷爷面前。他三番两次试图交流,对方却听不清声响。这时候,他想到黑衣男子的话——抵达时间那家伙会自己引爆。   机械声,还是电波?   柯南一时间拿不准注意,但他看到老爷爷身上只带了助听设备。   在他焦急的时候,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打开了他的皮箱,从里面拿出一些糖果:   “这是我准备带给我曾孙女吃的,分给你一点好啦!”   柯南拿到糖果之后反倒更加焦虑了。   也不是这个老人,那究竟是?   要知道,车厢里已经没有其他的黑色皮包了。要是他的推断错误,炸弹在其他车厢内,除非要求警方地毯式的搜查,不然绝对无法发现。   可恶呀!   等等……   还有那个离开座位的阿姨。   柯南想也不想,抛下三人组往厕所奔去。   当他打开厕所门,面前上演了非常具有冲击力的一幕——   伪装成桥本凉子的温妮特,正把琴酒这次的交易对象压在厕所的马桶上,一只手杵在墙壁上,口舌掠过她的耳侧,发出引人遐想的声音。   被压住的女人衣衫不整,黑色的文胸露在外面。   动作在柯南打开门的瞬间戛然而止。   没有经过如此劲爆场面洗礼的柯南,扫了一眼没发现皮箱后,立即把门关上,红着脸逃离了。   温妮特露着愉悦的笑容:   “都已经快三十岁的人,还会为这点事而脸红吗?”   她并没有真的亲上去,或者吻对方的耳朵,只是做个样子。   “我是听你说,会告诉我情报,才跟着过来的……”   女人整了整衣衫,躲到一旁的洗手台上,脸上还挂着令人误会的红晕。   温妮特倒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演戏的话,她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因为她没有真的违背什么,也没有背叛雪莉。她想着,她应该就像刚才的样子,将雪莉按在墙上。   她才应该是攻击性比较强的一方。比起雪莉隐藏在心底的善良,她没有那样的负担,然而不知着怎的,她在雪莉面前,丧失了傲慢与兽性。   难道,对不喜欢的女人,她就可以恣意妄为?   只是猜想。   温妮特小姐只会爱一人,而且心有了归属。   女性脸色红润,面色僵硬:   她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只是做做样子,不过,面对一个小孩子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她怀疑,面前的温妮特性取向有问题。   “现在可以说了吧?”   琴酒交给她的皮箱已经藏在厕所的收纳柜里。她答应温妮特来这里,也是因为温妮特精准说出两个黑衣男人的事情。   “很简单。提前买入黄金就行了。不久,会有人大量出售黄金,其会迎来一次短暂的涨幅。只要你不贪心,赚一笔应该不是问题。”   “就这样?”   “就是这样。”温妮特见她不满,掐住她的脸蛋,冷漠地说,“箱子里装的东西不是情报,理解这点,就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地回去。如果你把握的准,轻松赚上几亿不是问题。或者说,你想事后被我们解决?”   女人默不作声。   温妮特留下这句话,打开另一个收纳抽屉,将一个蓝色的箱子取出,把黑色皮箱里的炸弹转移进去。   被香艳场景吓走的柯南,回到餐厅,开始了他的推理秀。   噗呲!   催眠针射入毛利小五郎的后颈,他在空中旋身一圈,坐到餐厅的座位上:   “目暮警官,我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请把车上的乘务员都召集到这里来,好吗?”   目暮警官在刚才毛利的瞎比推理下,几近绝望。此时,他格外想念那个自大小子——工藤新一。但他看到毛利小五郎一副睡着的样子倒下来,却不知怎的,忽然安心下来。   或许是因为上次也是同样的状况后,毛利才开始大显身手吧。   目暮警官叫来高木:   “按照毛利老弟说的做。”   不一会儿,餐车内就挤满了乘务人员。   柯南躲在桌子底下,用阿笠博士发明的蝴蝶结领带变声器模拟起小五郎的声音:   “被害人泉谷先生是独身乘坐列车,并且是坐在头等车厢,是单独座位。我想,在头等车厢那样间隔很大、空旷的环境中,凶手很难将凶器塞进他的口袋当中,所以,古泉先生并不是在原本的车厢里遇害的。”   “等等,毛利老弟。”目暮警官疑惑,“就算很难做到这点,可是你也看到了,泉谷先生正使用电脑,凶手可能趁他不注意也说不定啊。”   “那是不可能的,目暮警官!”   柯南解释道:   “泉谷先生的伤在右手,凶器塞在他的右边口袋里,而他的座位也在右侧。不可能有人能从窗户的一面,把凶器塞进他的口袋里。通过旁边乘客的证言,我们能知道,泉谷先生统共离开过两次座位。一次是前往厕所,另外一次是餐厅。”   “泉谷先生的票和我一样,是由东京出发。而他上厕所的时间,是在他上车后不久,如果凶手是趁这个空档下手的话,泉谷先生应该会更早毒发身亡才对。心脏麻痹,血液凝固,车上的田部医生证明这是烈性毒的效果。如此一来,泉谷先生遇害的时间就能锁定在受伤前的十到二十分钟左右才是。”   “就在十五分钟以前,泉谷先生还在餐车内。”   柯南转而问乘务员们:   “请问,当时在餐车内乘务员有哪几位?”   一个男性乘务员站出来,他盯着另外一位没有站出来的女乘务员:   “留美,你在做什么啊?你不是帮扇谷小姐代班了吗?”   被称作留美的女性,一脸茫然:   “没有啊,我一直在四号车厢。”留美解释道。   “你少胡说了!明明我们就一起在餐厅进行工作啊!”   不过很快,就有另外一名乘务员帮留美作证。   柯南也没料到会演变成这种发展。   “毛利老弟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目暮警官焦虑地问。   柯南最后得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目暮警官。我想,当时在餐厅是这样的一种情况。泉谷先生来到餐厅用餐,却不料,餐厅内爆发了争执。泉谷先生不幸被波及,他点的柳橙汁洒在了裤子上。当时的泉谷先生,应该有把西装外套脱掉。伪装成乘务员的凶手借这个机会靠近泉谷先生,用帮忙擦拭的借口,拿着手帕把凶器装进他的口袋。”   “事后,伪装成留美小姐的凶手,假装要通报警方,离开了列车。”   目暮警官觉得毛利睡着了还是个糊涂蛋:   “你说说看,凶手要怎么样才能装成和留美小姐一模一样?”   “可能是她们的长相原本就很相似吧。关于这方面,只要调查一下,离开列车的人,还有乘务员制服的失窃状况,就能解释了。”   目暮警官继续招来高木。   经过一番调查,果然就如同柯南所预料的一样。现场有人目睹前后两次不同的乘务员离开列车,并且的确有一位女性乘务员失窃的一套制服。   “目暮警官,犯人恐怕已经逃离了现场……我们现在得调查这位泉谷先生的关系人,找出的可能动机可疑的对象。”   柯南说着,心里愈发纠结。   他没有找到装着炸弹的皮箱,一旦黑衣男子离开,列车就会被炸上天。此外,哪怕他指正那两个黑衣男人,他也没有掌握任何的证据,最终也会被警方放走。   “好,毛利老弟!”目暮边按照留美的长相布控,一边叫人调查泉谷的社会关系。   柯南索性危言耸听:   “目暮警官,我在无疑当中撞到一起奇怪的交易案件。那个人说,他在手提箱里放置里炸弹,而且马上就要爆炸了,请您立刻疏散列车上的群众好吗?”   “什么,炸弹?”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目暮警官眼珠都快要掉出来了,要是别人毫无依据地说这种事,他一定不会相信,但他面前的是沉睡状态的毛利小五郎,和平时的毛利天差地别。   他没办法忽视。   一旁的高木也凑上来:   “怎么办,警官。”   “按毛利老弟说的做,出了什么责任,我来负责!”   目的达成的柯南,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趁着周围人不注意,直接从桌子下溜出,跑到黑衣人所在的车厢。与此同时,要求乘客避难的广播也随之启动。   温妮特听见广播,也跟着一笑。   看来琴酒不止是在突发状况上出了纰漏,甚至炸弹的事也被人预料到了。这对他而言,可是耻辱性的败北。   为了让琴酒的败北被铭记,温妮特小姐决定“盛大”地庆祝一下。   她拿着女人的大哥大电话,随便按了一个号码,等待群众疏离的差不多了,按下拨号键,把大哥大留在皮箱的旁边,走出站口。   她刚走下列车。   轰!   列车冒出剧烈的火光与冲击。   温妮特在这热风中没有回头,淡然地走入人群当中。   ……   ps:还欠10章,虽然已经快六点了,好歹也当了五更萝莉? 175 缚羽   琴酒望见远处的火光,沉闷地哼了一声:   “真是相当的恶趣味。”   他知道,爱碧丝完全可以不引发爆炸。这场爆炸,完全是给他看的,用公共大事件,铭刻他任务的疏漏。   琴酒招呼伏特加:   “似乎有鬣狗盯上了我们,呵。”   “鬣狗?”   “不知道,也许就和工藤新一似的,哪个名不经传的侦探吧。好了,我们赶快撤离。”   琴酒对温妮特挑衅并不在意,就结果上来说,这还不算坏。方才,他已经准备叫来基安蒂他们,攻击乘务员,强行离开。   横向对比,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   琴酒撤离的这段期间,柯南早就盯上了他,一路小跑地追出来。然而人群过于拥挤,他娇小的体型也没派上用场,冲到站台外时,他已经失去了两人的身影。   “可恶,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刚刚只要他找到炸弹,就可以借小五郎叔叔的口,驱使警方来逮捕这两个黑衣男子。   柯南阴沉着脸,他不禁想象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难道说,炸弹就在厕所里那个女人的身上吗?   他不禁脸颊冒红,不由把对象代替成他和毛利兰。旋即,他又狠狠摇头,试图把这个画面甩出脑海——   我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对小兰做奇怪的事情!   ……   温妮特离站没有换回行装。   她现在换乘新干线,难免被查到蛛丝马迹。于是她提前安排了司机先生。   坐上豪华的黑色轿车,温妮特撕掉假面:   “我说过,开这种车太招摇了。”   克莱德瞄了眼视镜,说:   “真是出神入化的变装技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存在于世间的技术。”   温妮特不享受他的称赞,反过来问他:   “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克莱德目光转向前方,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向后抛出一沓文件:   “所谓的富豪生前展览确实是场骗局。我找上熟人四处打听,但根本没人听说过这个富豪。租下东都铁塔顶部的那帮人里,有个叫巴克尔·杰森的男人。他的真实身份,是艺术品走私贩,经常出售假货,风评不怎么样。”   温妮特翻了翻文件,又掌握一个信息。   克莱德做得比她想象中要好,打入泥参会内部的卧底,传回消息,他们在东京聚集了不少人手。   “枪械,呵。”温妮特嘘声。   克莱德摇头:   “你还是小心点为上,即使是你,在枪械面前也是危险的。搞黑道的,他们对枪械可不陌生。”   温妮特没有把克莱德的劝告当回事。论玩枪械,日本黑道在她面前只是个外行,她的手掌之所以变粗糙,主要是频繁训练枪械与冷兵器。她一有时间,就会到组织在日本的秘密基地展开训练。   她坐在后座,浅浅睡了会儿。醒来时,东京近在咫尺,时间也已经是下午。   “你不准备再休息会儿?”   克莱德用担忧的口吻说,这位大小姐看起来还很疲惫,而今晚,她还要独自面对一群持枪的恶棍。   “我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温妮特知道,近期她有合适的理由与雪莉见面。有了琴酒这个“内部监管者”的默许,她见雪莉不会再引起任何人的疑虑,当然这是有时限的,仅限于宫野明美这件事的处理上。   假如她与雪莉的会面,影响到药物的研发进度,琴酒百分百会生疑。   她知道,他虽然是个多疑的男人,但又遵循逻辑和条件,在规则和感性两者前,他会选择前者。   有原则,也意味着容易被束缚,温妮特懂得巧妙利用这一点。   她曾经不被类似的重量束缚,可现在出现了不同。雪莉就像是缚羽的锁链,将她牢牢拴在地面。这在她看来是有些刁巧又显得恶辣的,但她却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仿佛只要在雪莉身边,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一样,似乎这样,她虚无缥缈的心灵就能得到救赎。   温妮特知道,她始终在寻求什么,如今,已经有了答案。   克莱德见无法阻止温妮特,想法就转变成协助。   她要怎么避开枪林弹雨?克莱德对温妮特的印象,停留在她出神入化的灵巧与近战搏斗上,这在现代兵器的对决中,显得有些不足。   他载温妮特来到米花时,夕阳渐斜。他对温妮特说:   “小姐,我认为,我还是带一些人,到周边待机为好。”   “我不需要。这种程度的事情,轻而易举就能办到了。”温妮特的答语有几分轻蔑。   这份轻蔑,让克莱德想到曾在轮船发生的事。她的态度,令他相信,这场行动在她眼中多么微不足道,仿佛所有恐怖、罪恶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他打开车门,沉沉静默着。   温妮特冲他告别,回到住宅内,把所有配备的装备携带在身上。乌鸦羽毛般漆黑的斗篷下,藏着密密麻麻的道具,每个都是她趁手的兵器:短刃,菱状飞刀,金属丝线,细切刃。她甚至不打算装备任何热武器,一旦配备枪支,她就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处在绝对力量的立场上。   来到米花后产生的变化,也增添了她如此病态的信心。   温妮特处在一种矛盾,淌在探寻险境与保障自身安全的间隙当中。   乘着月光,她穿着她的牧师袍,朝东都铁塔的方向过去。   东都铁塔就在米花町的东面,与米花综合病院只隔了一条步行街,走过去仅需二十分钟左右。   温妮特顺带在途中的科伦坡餐厅用餐。   她走进餐厅,引起一定注目。她坐到角落里,正巧看到面熟的人。当日在观看空手道大赛时,铃木园子向她介绍的毛利兰的父亲。因为相当于亲手弄死了毛利兰的恋人,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决定不把毛利兰的侦探父亲纳入视野中。尽管他似乎是解决列车上案件的人,但目前并没有任何波及到组织的行为。   接着,她有看到一个意外的对象:   叫柯南的小孩子。   温妮特用汤匙搅动了下手边的咖啡,觉得他大概是待在侦探身边耳濡目染,才培养出那么浓烈的好奇心吧。   …… 176 五方势力   “怪盗1412,足迹遍布十二个国家,总盗取134件,价值387亿……”   伪装成一般民众的高木喃喃念叨,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这么惊人的犯罪履历,给他的心灵造成不小的震撼。   “高木!”   高木的上司,警衔警部补的佐藤美和子在车内喊他的名字: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小偷。而且,盗窃案由二课负责,我们要找的人,也不是怪盗基德。”   佐藤提醒高木,但她心中也抱有疑惑:   富豪持有的红宝石,据说下周才会送来,怪盗基德的预告函却是今天,而且并没有说要盗窃什么东西。   “月亮缓慢升起的周六夜晚,怪盗基德将如约而至……”   佐藤琢磨片刻,迅速放弃。她转向,看向副驾驶、打扮成黄毛混混的高木:   “让你做些伪装,但搞成这副模样,岂不是会被其他观光客敬而远之啊?”   高木讪讪笑着。   他在心里吐槽:   佐藤警官你不是也一副涩谷辣妹的打扮?   他这是为了配合她。高木最后还是没有解释,他在心中设想,如何和谐的扮装,演“恋人关系”是最合适的。在搜查一棵,佐藤是唯一的女性刑警,又是个大美女,光是和她合作,高木就觉得心满意足。他的同事看他,都是那种想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嫉妒表情,可见佐藤的人气程度。   就算是生吞活剥也好,万一他有机会呢?   光是一同坐在车里,就足够他遐想的。   在登上东都铁塔前,他们还要在入口附近盯梢。他们这次的目标,是愈渐活跃的泥参会,此前有人匿名电话举报帝诺·卡巴纳的住所。当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不过在现场找到了卡巴纳的私人物品,后来又有匿名消息,说卡巴纳与泥参会有联系,曾在东都铁塔附近露面。因此,在没有外勤任务的时候,他和佐藤一直在东都铁塔周围巡视。   调查中途又有公安的人横插一脚,提供泥参会正在聚集人手、卡巴纳可能同行的消息。   他们整个搜查一课都变装在东都铁塔的周围,准备逮捕卡巴纳。   不巧的是,和怪盗基德预告函的日子撞上。而主办方禁止调查二课的人介入,于是演变成一课、二课协力的状态。   “高木。”佐藤按了下他的肩膀,“把卡巴纳的照片递给我。”   她看到一群黑西装的人由车上下来,拿着照片仔细对比一番,并没有发现其中有疑似帝诺·卡巴纳的人。另外他们一行人的装扮,与现场的安保人员很相似,不得不让她怀疑,这是其后续力量的增援。如果是面对声名大噪的怪盗,仗势大些也不无道理。   混杂在人群中,黑羽快斗提着道具包,登入东都铁塔的大厅。   他在外看起来是个长相平平无奇的高中生,但其实真正的身份是二代怪盗基德,而第一代怪盗基德是他老爸装扮的。这其中还有一段不得不说的逸闻。他老爸当初扮成什么怪盗基德,完全是为了泡妞,上演一出拯救“怪盗淑女”的“英雄救美”戏码,并且装到了,直接在东都铁塔与平地间的半空中,对这他老妈就是一个深吻。   然而八年前,他的老爸在一次魔术表演中意外身亡。由于他看不惯怪盗基德利用魔术的偷窃作风,无意中得知老爸曾经的助手,寺井黄之助扮演怪盗基德的事情,又在家中找到了他老爸曾经使用的设备,得知他老爸惹到了某个神秘组织。   于是,为了调查老爸身亡的真实。他摇身一变怪盗基德……   咳咳,这些话就不需要多说了。   就在他上一次盗窃当中,宝石的背面多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怪盗基德,   下次就轮到我了。   月亮缓慢升起的周六夜晚,   将阁下的宝石封印在纯洁无瑕的桩头,   偿还你18年前欠下的债吧。   他虽然没搞清楚上面是什么意思,但至少知道这是在对他、对曾经的怪盗基德发出挑战。作为绅士的他,必须为此做出回应,于是他寄出了回应纸条内容的卡片。   在这之后,他的青梅竹马中森青子,收到抽奖券中奖的消息,并且恰好是东都铁塔顶部包场晚宴的双人招待券。   他稍作调查,结果没有找到其他参加晚宴人员的信息,猜测这很可能是一个把他勾引出来的陷阱。但他不能让他的青梅竹马受到危险,只好亲自前来赴宴,必要时刻,他得弄晕青子,自己装扮成她的样子,前往顶层。   黑羽快斗抬了下墨镜,走在中森青子的背后,没有被发现。   与此同时,泥参会已经聚集好了人手。统领行动的竹内大成,准备将没有利用价值的帝诺·卡巴纳当做诱饵,逮住那个提供信息的神秘人。他们预定的这批黄金,有着关键性的意义。竹内大成的上司,是组内数个继承人之一,这趟本来只要做成,他的上司在组内的声望就会更上一层,领先于其他竞争者,不料却出现这种事。他们必须由卡巴纳身上榨出些价值。   早在两天前,他们就打通了东都铁塔内的清洁人员,把捆绑成粽子的卡巴纳,以推车的形式送入东都铁塔内,给他注射松弛肌肉的药物,令他无法做出抵抗。清洁人员配合他们的做出维护的假象。他们知道,警察也盯上了卡巴纳,所以尽可能降低行动的征兆。   他们的人徘徊在瞭望台的各个楼层,等待神秘人的抵达。   另一边,巴克尔·杰森也在顶楼布置了陷阱,等待怪盗基德的前来。   杰森一早就对怪盗基德进行充分调查,由于“中森青子”屡次出现在盗窃现场,并将宝石寄还给她的父亲警示课二课的中森警官。于是,他们认为青子是怪盗基德的助手,并朝她寄出邀请函,准备一洗十八年前怪盗基德在他们眼皮底下救走怪盗淑女、盗走宝石的耻辱。   最后,温妮特已经在顶部瞭望台的下方,微笑着望着东都的夜景。   ……   ps:emmm,虽然我不想注水,但又觉得不介绍一下,可能很多了解不深的读者,会看得很莫名其妙,好难把握平衡…… 177 预言,亵渎,黎明之子   天色刚变暗没多久,但瞭望台已经变得拥挤,不少游客堵在最后的上升电梯附近。警方在底层留下负责反馈状况的便衣,高木、佐藤混迹在人群,往上方的瞭望台爬升。夜晚八点钟,才是东都铁塔热闹的时候,到了九点半,差不多是鼎盛。可由于怪盗基德的预告函,七点已经挤满了人,建筑内还有手持相机、非正规采访的记者。   怪盗基德效应带来的局面,使得无人注意到温妮特的装束。   她神色疲惫地站在落地窗前,疲惫望着街道上的霓虹灯。正如她预想的一样,警方也跟过来了。她从玻璃内瞧见倒影,虽然对象做了伪装,但同侦探般爱观察别人的举措,在她眼中异常明显。突然,她又听见少女间的谈话声,内容是她们收到前往顶层的招待函。她感到有些怪异,也许是巴克尔·杰森认错了人。如果他“招待”的人是怪盗基德,那么这位传说中的怪盗,将是一个青葱少女。   或者说,是扮成青葱少女。温妮特在心中猜测。有贝尔摩德的易容术在前,她觉得怪盗基德的伪装有可能达到相同的效果。温妮特稍微接近,集中注意听她们间的对话。她们离温妮特大约五米远,由于她双耳极度灵敏,她可以清晰听到她们的对话。   她对怪盗基德有一定兴趣。类似能放在相同天平上较量的对手,这算是她执行无趣任务的调味。   “红子,真是抱歉。”   “不,在这里欣赏今晚的夜景也足够了。而且,今晚似乎有一场盛大的表演……”   “表演?”   “不……没什么。你看,你的父亲也已经赶过来了。希望某个不成体统的小偷,不会影响到你今晚的乐趣。”   “啊,哦……”   中森青子有点在意小泉红子的话,她来不及叫住、询问红子,红子的身影就步入的人群中。与此同时,她的父亲中森银三,警示课二课对智能型犯罪的警部,赶了过来。   “青子!”   “爸爸也真是的,一听到怪盗基德,就迫不及待的赶过来了。”   “因为原本的事务就是商量应对怪盗基德的策略,没想到他居然将事件订在今天,而展览的举办方强硬拒绝我们的协助……幸好青子你抽到了顶层的招待券。”   中森做出解释。其实他怀疑这是一场模仿怪盗基德的案件,这么多年与怪盗基德打交道的他,不认为对方会盯上宝石以外的东西。不过,邀请函的内容令他在意,因为就好像主办方对怪盗基德做出挑衅一般,然而主办方的拒绝协力,让他们掌握不到具体的状况。   他挡在前面,拉着青子穿越人群,将邀请函递给电梯前的守卫人员。在一众嘈杂的问询与妒忌声中,电梯缓慢上升。   温妮特不禁感慨人们对于怪盗基德的狂热,简直同追星一样,受人追捧的还有侦探。   在她准备行动的时候,感觉到一位特地迂回了一圈回来的女性。   虽然是日本的高中生,个子却很高。   温妮特有些意外,她以为自己被发觉了什么。可这个叫红子的高中生,似乎并不是她的假想对手怪盗基德,真的是个高中女孩。   她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红子身上浓烈的个人印记。走路的姿态、声音,自信如女王样的笑容,一举一动都携着一种历经时间沉淀的优雅,这些构成一个出身良好,自信、美丽的少女形象。遗憾的是,温妮特对这样的女性没有兴趣,或者说相性不合。她的脊骨里似乎藏着深邃的傲慢,当她的乡村教会生活得到解放,她逐渐认识到另外一个睥睨世间的自己。   由从前的畏惧,转变成一种歇斯底里的傲慢。   温妮特勾起嘴角,若怪盗基德真是个女人,有可能就同面前这名女性一样吧。女王式的高傲,让他将那些看不上的宝石,原封不动地交还回去——尽管大众视野中的怪盗基德是位男性。   “您遇到麻烦了吗?”温妮特主动开口问询。   小泉红子站在温妮特的身侧,一同凝视玻璃的落地窗。   她的左手穿过发丝,像整理毛皮褶皱般,使它在空中荡漾飘洒。她的面颊露出傲然的笑,像接见客人的东道主:   “前些日子,我做了一次占卜。”   “占卜?”温妮特饶有兴趣。   她以前也和来祷告的女孩玩过占卜游戏,数字占卜。不过,大多数时候都不太准确,尤其当她把对象设置为她自身,结果就背离得更远了——与她判若两人。   “对,占卜。”小泉红子轻轻在玻璃上哈气。   她的食指拨弄,在玻璃上画出图案。   五芒星,倒三角,山羊头。   “预言告诉我,今夜,亵渎神明的黎明之子,将站在鲜红的塔顶,编织欲望之网,上演一场死亡的盛宴。”   “姑娘,你正和一位牧师对话。”温妮特提醒她。   不论是占卜,还是她所言、所画,都过于异教徒。   如若不是有救赎日记这个前车之鉴,她恐怕会把面前的姑娘当成沉迷黑魔法的宅女,或者精神病院出逃患者。   “牧师,你清楚吗?”   小泉红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温妮特,猜想着温妮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结果却令她失望:   “看来你不愿意承认。”   温妮特的话语有些滞后,她不知道该承认什么。   如果是占卜的话题,她还能接上一两句,但公然谈论异教徒的东西,她坚决拒绝的。但她听出小泉红子话中的影射,她不知道,面前这个女孩如何窥见她的计划,此刻,她竟有些期盼,期盼对方只是在胡言乱语。一直以来,她都竭力排斥那些不可思议的事,即使深处在这个旋涡中,她也保持着同等的态度,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她想要待在安逸世界中的愿望。   现在,她只需要伸出手,甚至不需要武器,就能打晕亦或者杀死这个女孩。   “你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内心抗拒相信占卜的存在,可她一时间又想不到其他可以解释的内容,于是暂且把它当成是占卜的结果,并有股探究源头的念想,这让她一时不好彻下杀手。另一方面,周围人多眼杂,她杀了对方,没有把握能隐藏身份将她带离。   “怪盗基德,是我的猎物。”   …… 178 杀戮之舞   听见小泉红子的话,她确认面前的女孩不是怪盗基德。   她没有做出回复,余光瞥见红子涂掉窗户的印花,朝着右方走去。她的大脑迅速地思索着,如果怪盗基德另有其人,而他还要上到顶层的瞭望台。   扮成了刚才父女中的其一?   可能性不低,但她拿捏不准。当时她没有细致入微的观察,怪盗基德的易容技术很可能不输给贝尔摩德。   她绕到东都铁塔中心圆柱的侧面。   温妮特提前勘探过,塔内没有装设录像设施。她在视觉死角,一掀长袍,化身为一头枯燥无光白发的可怖面具人。为保险起见,她在面具下还有一层男性脸孔的伪装,内里没穿白色的内衣。   早在执行这场行动前,温妮特就在塔顶的圆形平台上放置了钩索。   她在观察两个女孩前,就已经确认了泥参会人员的位置。就在刚刚,她寄送给泥参会据点的“礼物”已经送达,里面是一些金币,以及她现在所在的位置。   当他以这身怪奇的装扮来到众人面前,并没有引起骚动。相较于即将出现的怪盗基德,藉藉无名的她,现在看起来就和民间行为艺术者没什么两样。当她出现,泥参会分散的人开始缓慢聚集。收到消息的竹内大成,领着两个手下,来到她的面前。   他的两个手下,将枪口藏在袖口内,上面盖了一块白布。   “好了,”竹内达成摆摆手,“把枫叶金币交出来吧。”   “卡巴纳呢?”温妮特不慌不忙地问,声音古色无波,仿佛不带有任何情感,面对被枪口对准的状况,也没有半分的慌张。   竹内大成觉得胜券在握,他没有隐瞒:   “我们已经让人把他带过来了。”   他显得不认为面前的面具人有能力从百米高的东都铁塔逃离的本事,尽管他疑惑对方为什么将地点选在这里,但只要能把金币到手,结果怎么样都不重要。   他们在这趟交易前,就已经从卡巴纳身上拷打出了金币的藏匿地点。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金币早已不见,且有搬运的痕迹,印证了面具人所说的话,而卡巴纳对面具人的信息一概不知。幸运的是,他们面前的这个面具人毫无防备,似乎也没有同伙的样子。   “让我看到他,然后把他交给我。”温妮特说,“之后,我会带你们去拿金币。”   竹内大成本来还组织了一套威逼利诱的说辞,他没想到对方这么配合,甚至没有出场机会。   他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我很好奇。你和卡巴纳有什么恩怨,为了他,甘愿放弃这么大一笔财富?”   “说是财富,没有背后庞大的势力,根本做不到处置这些东西。如果将它们全部熔炼,难道不是一种文化艺术上的损失?”   竹内大成很受用,这听起来,就像是对方在承认他们泥参会的实力。   就在他们会面的过程中,高木和佐藤早在一旁伺机而动。   高木拿着呼机:   “二号,发现泥参会的人,他们正在和一个戴面具的白发黑衣男人交谈。”   由于背影看起来宽大,高木下意识认为对方是一个男子。   “五号收到。发现目标帝诺·卡巴纳。泥参会的人刚带他乘上电梯。”   “好!立即集中力量到高木、佐藤所在的楼层,准备逮捕反抗的泥参会成员与帝诺·卡巴纳。”   统领行动的目暮警官喊道。   搜查一课紧随其后,准备逮捕卡巴纳与突然出现的神秘面具男。目暮认为这个面具男,可能是卡巴纳的同伙之一,至于泥参会的人,他们只能从罪责方面纠察,不能单单因为是黑道组织成员而逮捕他们,就目前来看,他们存在匿藏逃犯嫌疑。   电梯门敞开,押解着帝诺·卡巴纳的泥参会成员来到他们面前。   温妮特瞧见,虚弱的卡巴纳被架着,并且已经完全讲不出话来。   “他变成这副样子,令我很为难。”温妮特表达了不满,她现在还必须确认一点,卡巴纳究竟有没有将有关于船只的情报泄露出去。如果他说了,那么她的工作量将进一步增加。   竹内大成还算有耐心:   “你想从他口中知道什么?”   在从温妮特口中撬出金币下落前,他们还不能就此翻脸。   “嗯,那就说说,他都告诉了你们什么吧?”   竹内大成闷哼表示对卡巴纳的不满,他用力揍了神志不清的卡巴纳一拳:   “这家伙,想利用我们当他的掩护,甚至根本不想告诉我们金币的所在地,嘴巴严实的很。你要想知道什么额外的事情,就只能让这头猪好好修养一下了。”   “是这样啊,嘴巴还真是严。”温妮特说道。   “是啊,让我们费了不小功夫。”竹内附和。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听到这句话,竹内一愣。然后,他看到温妮特怪异举动,他刚想要的抽出腰带上的枪支,就看到挡在他跟前的两个壮汉倒在地上,而一柄通体黑色的、岔刃的匕首,卡住了他手枪上的消声器——无法从腰带拔出来。   “真遗憾……”   温妮特的声音冰冷得像无机物撞击发出的声响,在他听来如同死神敲响的铜钟。仿佛死神也得在这个面具人的脚跟边,半谦卑地匍匐,张牙舞爪却成不了大事。竹内大成见到一抹寒光,接着发现他的喉咙无法发出声音,抓着颈部,他像突发急病般倒在地上。   而卡巴纳的眼睛已经被一柄棱状的飞刀洞穿,了无声息。   如果卡巴纳还能说话,她或许还会询问一番,但竹内大成的做法,只好令她赶尽杀绝了。   她在大厅广众下的举措,迅速引发骚乱。拥堵在这一层的游客,纷纷惊叫逃离,形成乌压压的人海。正在赶来的警官,以及部分泥参会的人,都被人流所阻隔。只有数个看顾的泥参会成员举起枪支和小刀,对准温妮特。   然而,温妮特鬼魅般的身影,让他们完全无法捕捉目标,在枪口对准之前,压低身形的温妮特已经移动出好几米。她宛若死神的镰刀,像割麦子般,闪躲之余,将分散的泥参会成员杀死。当举枪的泥参会成员意识到他们必须聚集在一起时,站着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一个照面,他的手腕被温妮特踢击,枪飞出好几米,他痛得要尖叫,却被温妮特一巴掌按住脸压在地面,窍穴出血,颅骨也碎裂了一部分,立即没了声息。   …… 179 铁塔之巅   高木和佐藤好不容易由人群中挤出来,紧接着看到一副血腥可怖的绘卷。   半蹲在地面上的温妮特,还在观察其他泥参会的成员,没空理会警方。   “把武器放下,我们是警察!”佐藤吓声道,举起枪支。   高木还在由枪套里取枪,但他看到一抹寒光飞来,大号的金属匕首宛若飞镖般迅捷,飞向佐藤美和子。当他想要推开她时,已经变得来不及。   佐藤精神集中,但这枚飞刃毫无预兆。这和她以往面对的犯人不同,没有紧张、没有心理负担。一个穷凶极恶、果决的可怕罪犯,当她产生这个认识,飞刃已经到她的面前。至少要扣动扳机,她手指感受阻力的瞬间,一股强烈动荡传来,握在手中的枪支仿佛不属于她,脱手飞出,撞在玻璃罩上。   她惊魂未定,刚抬头,就看到面具人已经近在咫尺——正以低身奔跑的状态朝她冲来。   近身战,也是她的强项。   佐藤重整信心。   温妮特想打昏佐藤,当她的手臂进入佐藤手臂的弧度内,一记迅猛的右直拳冲着她的太阳穴去,温妮特以进为退,再度压低身体,以毫厘之差闪躲过,一拳击打在佐藤的肺部。使得佐藤肺里的空气瞬间被挤了出来,口唇溅出飞沫。   佐藤感到剧痛,身形一个踉跄,但并未完全停止行动、昏厥,她反倒迎了上去。   她没想到,半路会突然杀出这么一个危险的杀人魔,   作为前辈,她可不想太难看了。   至少,要让高木有空撤离才行。   她突然回忆起曾经分配到她手底下的新人,短短时间就牺牲了性命。   决不能让高木重蹈覆辙。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欺身向面前的面具男,大喊道:   “高木,快跑!”   佐藤直取温妮特的胸口,拽住她的衣领,想要施展过肩摔,或是继续缠斗。   被拽住的温妮特感到不可思议。   她刚才已经用足了力道。再增强的话,只有动用内劲,那样可能直接会将这个女警打死。然而就算只是这样的程度,对方应该也呼气困难,更谈不上用力了。   温妮特有一点欣赏对方,抱着必死信念,成功碰到了她,但也仅此而已。   她一把抓住佐藤的喉咙,用力掐动,在佐藤泄气的瞬间,她顺势将抓住佐藤掐着她衣服的手,一拧一拗。咔嚓一声,佐藤的肩膀和手臂垂了下来,变得软绵无力,无用地吊在肩头。下个瞬间,她踢击佐藤膝盖,再一个扫腿,佐藤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佐藤警官!”   “高木……咳咳,快走……你对付不了。”   温妮特突然有股拆散苦命鸳鸯的诡异感,但他没空和他们拖延。她一个旋身扣住高木的手腕,让子弹打在一旁的地面上,一个手刀砸在他的颈上,令他失去意识。   “高木!”   失策。   温妮特想,她该把这个女人打晕。可她近身搏斗不弱,要她控制好力道很难,她不像小说里那般,真的能做到完全的收放自如。   她难道没看出来,她的相好只是昏过去了?   温妮特距离包围而来的泥参会人士只有不到十码的距离。她看到枪口,没有回缩,以S型奔跑,踩在落地窗的矮台处。一个跳跃,她将挂着绳索的利刃抛出,用绳索勒住他的脖子,然后利用腰上的装置迅速回缩,利用牵引力将自己拖拽过去。   尽管身上携带了许多物件,但她的总重量也不比魁梧的成年男子。   她拽着男子的死亡男子的躯体,把他抛掷出去。一个闪身飞跃,她用右手将短刀刺进一个泥参会成员的肋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指间能察觉到对方心脏的跳动,这个过程中,她左手抽出绑在大腿上的飞刀,一枚刺入一个成员的眉心,另一枚打掉另外成员手中的枪。   温妮特将刀刃一拧,她面前的身体抖动了几下,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最后双膝开始弯曲,躺倒在了地上。他的手上,还握着她的刀不放,这个瞬间她感觉到一丝愉悦,像是压抑着的情感得到释放了,但只是刚刚开始。   看到她走来,最后幸存的泥参会成员瑟瑟发抖,腿软坐在地上,又开始奋力爬行。   “下辈子做些好的活计。”   温妮特踩住他的头,用力一震,他便彻底昏死过去。   这时楼梯口跑上来一群举枪的刑警,将枪口对准温妮特。   “不许动!”   温妮特一甩刀刃上的鲜血,慢慢抬起双手,旋即毫不犹豫双臂前举,冲向玻璃护罩。砰的一声,她撞破碎玻璃,抓住提前设置好的钩索,抛出匕首,令连接匕首的绳索卡在顶部圆台的铁钩上,旋即按下腰带的收缩按钮。在子弹碰到她之前,快速上升。   砰!   射击全部落空。   温妮特单手按在高台边缘,一个翻身跳到顶部的圆盘状平台上。   一个出乎她预料的家伙,正骚包地站在月光下方。   怪盗基德。   温妮特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她想到之前那个女高中生的话,并没有直接动手。   “你是什么人,那个组织派来的杀手吗?”   怪盗基德形态的黑羽快斗问道。他设置在平台内的隐蔽摄像头,记录下了状况。协助他的寺井向他汇报了惨烈的消息。   他想,如此可怕的杀手。他的父亲黑羽盗一,可能就是受他一类的家伙迫害,才在八年前失去踪迹。   黑羽快斗的话,在温妮特听来,变了味道。当他提到组织,她的瞳孔骤缩,心想不能留他。但在攀登到这里前,她已经耗费了大量体力,要不是她习惯于调整气息,现在恐怕也在大口呼吸着。面对一个近乎传奇的犯罪者,她尽可能阻止因兴奋而产生的冲动。   她向前一步,铁板发出清脆的响声。怪盗基德仍站立着,似乎游刃有余。他一掀斗篷,由手中连射出三枚飞刀。它们分别被黑羽快斗以毫厘之差躲过,但温妮特注意到了,他的脸颊上多出一道血痕,似乎并不似传说当中那般虚无缥缈。   “你知道组织?”   温妮特以男性沙哑的嗓音问。如果是畅游世界数十载的大盗,知道世界阴暗面的组织也不是太过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今天的工作,不是来处刑怪盗基德——这该是琴酒的工作才对。   虽然形式是这样,但她还想要与怪盗基德交锋。   东都铁塔的顶部,像一个角斗场的圆台般,富有一股原始的、令人血脉喷张的厮杀气氛。   …… 180 连锁反应   “怎么,在世界各处盗取名贵宝石的你们,不是那种藉藉无名之辈吧?”   黑羽快斗紧张得后背流汗。   他面前的面具男,诡异的速度几乎超出他的反应。在他面前,就算做了足够的魔术准备,结果也很难说。不过,为了调查父亲失踪的真相,他仍旧选择出言挑衅,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得到有价值的信息。   宝石?   温妮特听到这个陌生的字眼,觉得是他们之间产生了误解。组织虽然也会拿赃物宝石变卖,但从来没组织过什么抢夺宝石的活动;为资金的话,永远是抢钱最快、最便捷。   看来是被误认为奇怪组织的成员了。   温妮特不打算解开误会,他轻笑一声:   “传说中的怪盗基德,似乎也不过如此?”   音落的瞬间,恢复些体力的温妮特借着风势,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黑羽快斗。在她即将靠近之时,爆出一阵白色的烟雾。然而,这样的障眼法对她不起作用,即使目能视物,她最为依赖的感官仍是听觉,在烟雾中,她不费力气就找到怪盗基德具体位置。   她抛出匕首,令金属分叉卡在他滑翔翼的伞骨上。   黑羽快斗没想到,他的烟雾弹与迷彩完全没有奏效。他拿出发射扑克牌的枪支,朝下方的温妮特射击。   射击点是她的面具。   尽管面具下的脸并非她真正的面容,但神秘面具男的面具被揭露,结果就与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曝光没有什么区别。   温妮特用手臂格挡。   趁这个机会,黑羽快斗使用魔术刀割断绳索。   他装设青梅竹马中森青子身上的窃听器里,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给他寄出邀请函的人,是十八年前被他老爸挫败阴谋的黑市商人。   不巧的是,中森青子被当成他的助手,锁在了一辆轿车上。而中森警官则一脸懵笔地被当成了他的死对头,怪盗基德。   他得在自己未来老丈人和老婆受伤前,以怪盗基德的姿态出现才行。   在空中稍作巡回,他冲向自己提前留下的细小切割痕迹。   ……   “啊,太棒了。满满的收藏品耶!简直是空中博物馆!”   中森青子兴奋地环视,然后看向身后的中森警官。   “青子,小心点。怪盗基德可能就躲在这里的某个角落。”   中森弓着背,仔细观察每个角落,试图揪出怪盗基德的尾巴,到处查看。他将怪盗基德看成自己的耻辱,又将其视为终生的目标。   青子欢快地欣赏着:   “听说这些收藏品的主人,生前非常喜欢这座东都铁塔,一直想要在这里举办一次展览。”   中森则开始纳闷。   他的女儿抽中的奖券是包场晚宴。然而现场一个人都没有,要吃晚餐的话,至少有个侍者在才对。而且,这些昂贵的展览品就堂而皇之放在这里,没有半点防护。   简直是不把怪盗基德放在眼里。   自认为怪盗基德宿敌的他,也有股被看轻了的感觉。   四处游逛的中森青子,发现放在展厅中央的汽车,惊喜道:   “这辆车好像可以坐欸!”   青子坐上车,看到贴在车上的提示:   “上面写着只要转动钥匙,就可以欣赏引擎声。”   中森警官觉得大概只是把录好的声音放出来,就没有阻止她。比起玩具车,他更在意怪盗基德究竟在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目标又是什么。   在青子转动钥匙后,汽车的气缸喷出白色的废气。   “真棒欸。”   在青子惊呼的时候,车内突然跳出来一个镣铐,拷在青子的手上。旋即,从气囊的位置喷出大量的麻醉气体。   正当中森捂住口鼻、讶然的时候,他的身后出现一批身着黑衣的男子。   “怪盗基德,我们将近十八年没见了。”   基德?   中森听到他们的话,第一时间以为基德出现了,并且用麻醉气体让他的女儿昏睡。他四处查看,但没有发现踪迹:   “基德在哪里?”   “你不用再演戏了。”化名巴克尔·杰森的乡津会长笑道,“虽然你跟当时不同,已经金盆洗手,甚至还当上了警官,并进而让现在正在那边呼呼大睡的女儿继承了你的怪盗身份。”   “你在说什么蠢话?”   他和青子是怪盗基德?   中森警官直接无语。   这么离谱的猜测,哪里是正常人能得出来的?   乡津仍然喋喋不休:   “你该不会没有事先料到这是我的陷阱,就两个人一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吧?”   “其实我打的算盘,是将暗示这个地点的讯息,附加在宝石上。并寄出不说也知道是陷阱的邀请函,确认你们如何行动,再将你们逼入绝境。不过看起来,我似乎是太高估你们了……”   “我半开玩笑,随信封附上装有发信器的发卡。那个女孩不仅没有将其破坏,反倒直接戴在头上。”   中森一脸迷茫。   “尽管你猜到了树大招风凸桩招打了,不过你要怎么做?状况虽然十分相似,但与当时不同,你的搭档,怪盗淑女在这个地方可派不上用场哦。”   “你要怎么做,怪盗基德?要是你想跟十八年前一样,坐那辆车逃跑也无所谓,但当时是细长的摩托车。不过,就算那辆车再怎么小,也没办法通过这个特别瞭望台的窗框。嘛,不过那辆仿冒品不会动,这件事也没得可说了。”   就在这时,特别瞭望台的玻璃碎裂。一身纯白的怪盗基德降落在窗边上:   “原来如此!”   “所谓的大富豪珍藏的收藏品,是捏造出来的。下周准备送来的红宝石,也是为了假装被基德偷走之后,要在黑市兜售而制造的仿冒品。”   “基、基德?!”   中森警官与乡津一同惊呼。   “不可能,难道说我的判断是错误的?”乡津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明明观察到那个中森青子就是盗取宝石的犯人了!   难道,她是基德假扮的?   而看到基德进来的中森警官,就像是小别胜新婚的恋人般扑上去。他掏出手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逮捕基德。   “虽然有些失算,但既然基德你出现在这里就好说了。只要我们取走你的性命,再把我们训练好的冒牌基德……”   “呵呵……”   基德嗤笑一声。   因为他看到,警方已经成功乘上升降梯,而那个恐怖的杀手也已经站在他们身后的玻璃窗外。   …… 181 基德,危   结果上,怪盗基德丢了个小烟雾,防止中森警官做出什么打搅他的举动:   他狠狠踹了中森警官的屁股,让他往远离枪口的方向摔个狗啃泥。   在烟雾中,他听到敌人为之惊讶的声音:叫骂与对汽车表现的不可思议。此刻,他已经发动汽车,围着东都铁塔的中心圆柱绕了一周。在环绕前,他放置了高强度的魔术丝线。   乡津听到手下的汇报,知道这帮蠢货把汽车做成与十八年前一样可以开动的样子后,连忙发号施令:   “开枪!别让他逃了!”   基德飙起车技,他在狭窄的空间中旋转车身,最大程度利用防弹的面积,减少被命中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他丢出剩下的烟雾弹,模糊乡津等人的视野。   砰!   咣当!   浓雾中,温妮特击破窗户,跳跃到特别瞭望台内。她远离边缘的高台,与基德驾驶的汽车擦肩而过。汽车与边台形成直角三角形状,半侧完全架在扶手墙壁,以赛车手炫技的姿态华丽运转。   “就算横着不行,直着我照样过去!”   基德认为蓄足了速度,准备用车身撞击玻璃,飞离顶层,利用滑翔翼在空中脱身。顺带的,他还要给警方献上一份大礼,利用他一早放好的丝线,将神秘面具杀手和乡津的一行人,都禁锢在东都铁塔的圆柱上。   然而基德的打算落空了,在他调整方位时,再度将匕首卡在后驾驶位的温妮特铆足气力,用上她的体重,使得汽车的方向些微偏转,使得架在墙壁上的后轮,重新落到地面上。   这样的偏移,令车身严重撞击在护栏上。黑羽快斗为保护他的青梅竹马,在变动的瞬间把她拉到怀里;结果是车的一部分被碾碎,外加上他自己头破血流。   乡津等人不清楚温妮特的目的,但就结果上,她帮助了他们。   基德准备的魔术丝长度过长,汽车脱离失败,使得白色的细丝松松垮垮缠绕在乡津等人的身上,阻碍不了他们半点行动。   乡津的声音变轻松,他认为胜券在握,对为止住汽车,在地面翻滚几周的温妮特说:   “帮我把怪盗基德抓住,我们会给你足够的钱,以及让你来假扮怪盗基德……”   温妮特缓慢站起身,抖了下身上的尘土。她朝着怪盗基德的方向走去,乡津以为他的利诱起了作用,表情更加肆无忌惮。   温妮特根本没把乡津当一回事儿,或者说,他是一个阻碍她和基德对决的无聊角色。当她经过她的身边,快速挥动一拳,直接打在乡津的门面上。他的后脑紧密贴在中央柱子上,脑后的位置,出现一片血红色的蛛网裂纹,他的保镖全部傻眼。没等他们用枪对准她,她三两下就将他们全部缴械,把落在地面上的枪踢出十英尺远。   “让我看看你的本领,怪盗基德。”温妮特以无情绪的口吻说,其中隐含着微弱的兴奋。   “要不,我们和平收手?”   “拖延时间,就是你的选择吗?”温妮特手刀连携肘击,把几个保镖打晕过去。她随便捡了把枪支,扣动保险,将枪口对准被缩在车内的中森青子。   令她奇怪的是,怪盗基德在维护那个女孩。一个高中年纪的女孩如此受到怪盗基德的重视,一旦威胁到她,哪怕是传奇怪盗也会轻易屈服。这令温妮特不由想到,这个高中女生与怪盗基德又怎样的联系;血缘?还是情人?   若是后者,她面前的怪盗基德只是个假货。   温妮特想到小泉红子对她说的话,那个态度,像极了要征服一个雄性,而非针对怪盗基德。被另一个高中女生所喜爱,现在又在保护另外一个高中女生。她不由猜测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也是个乳臭未干的高中小子,这样就顺利地解释了,为什么面对她时,他如此狼狈不堪,不像个阅历充足、应对过各种危机绝境的人。   一个小鬼。   想到这里,她又完全没兴趣了。   就在她丧失战意的时候,中央的直升梯打开,里面冲出一群警察,他们站在同处,又比着枪支,朝她喊道:   “你已经被包围了!”   四面都是高空,才让他们产生了错觉吧。   温妮特绕到柱子的背面,不与警察正面冲突。她发觉了怪盗基德的小动作,套在女孩手腕上的手铐,已经被他精湛的开锁技巧解开。而汽车残体的一部分,成为他敲击玻璃面的道具,他很幸运,待在警方视线的死角,当他准备携着青子一跃而下时,温妮特的面具已经在他眼前。   “该死!”   怪盗基德举枪,被温妮特的切刃一分为二。他知道障眼法没用,只好把青子护在身后,准备与他纠缠,等待警方的介入。   在这段短暂的交手中,她更确认,怪盗基德只是个小鬼,是个冒牌货。   黑羽快斗有股万事休矣的感觉。   这次他的准备本来就不够充分,哪里知道会中途杀出这么一个怪物一般的家伙!   “你不是真正的怪盗基德。”   温妮特得出结论,同时把按在他脖子上的手松开。“一个学生,还是脚踏两条船的学生。”   黑羽快斗觉得冤枉,他什么时候脚踏两条船了?就这一条,他脚一半还没踩上去呢!   “你是谁?”他没有辩解,而是反过来询问。   因为既然对方得出他并非真正怪盗基德的结论,说明面具男很可能对他的父亲留有印象,甚至知道当年的一些内幕。   但温妮特只是由经验论的角度判断,当摸到黑羽快斗的骨骼,她更加确认,他不可能是十八年前开始活跃的世纪大盗。除非他比贝尔摩德还要贝尔摩德,不止返老还童,还停留在十七八岁这个阶段。   “我改变主意了,小鬼。”   温妮特给了快斗一巴掌,把他的脸扇歪:   “来演场戏吧。”她说,“对手戏。”   黑羽快斗被扇蒙了,他老爸老妈都没这么打过他!   鼻子和嘴角一并出血。   处在完全被动的立场上,黑羽快斗知道他没有拒绝的权利。该怎么办?他问自己。接着他看到面具男使出以他周身为目标的贴边攻击,而他看起来就像在左闪右躲。   这时,已经有警方绕到侧面,见证了他与面具男敌对的过程。黑羽快斗发现的他的滑翔翼再一次被缠上了细丝,便知道对方的打算。   居然是拿他当跳板!   不过他也不敢有怨言。他知道,面具男肯定还有其他逃离的办法,现在只是顺势而为,又或者,打算借用“怪盗基德”的名气。   他本来想把青子留下来,但有可能成为这场戏的破绽,于是他抱住青子,撞破玻璃展开滑翔翼。   多了一个人的重量,滑翔翼比他预想中更难操作……   “他是猴子吗!?”   黑羽快斗惊呆了。   这个面具男,将铁索当成藤蔓,拿他当成跳板,飞跃到了隔壁大楼的楼顶。末了,还招呼他把绳索卸下来。   送走这尊瘟神,黑羽快斗终于松了口气。   他决定仔细反省这次的失败,痛定思痛,顺便规划出一套报复这个面具男的完美计划……转念一想他要正面面对他,心里又打了个寒颤。最后,他决定把今天的事,还有这个恐怖的对手忘掉。从面具男叫他小鬼的态度来看,恐怕是个杀手界里老妖怪,甚至可能和他老爸有点渊源。   在脱离这个大恐怖之后,黑羽快斗不禁看向他怀中的中森青子。   安详的睡脸。   这家伙一点不知道自己为了救她牺牲了多少啊!   他的脸颊还在隐隐作痛。   这让他想到他老妈总给他讲的烂漫故事,十八年前,他老爸和老妈乘着摩托车破开玻璃,翱翔空中,做了一个深吻,情定终生……   那么,他也……   黑羽快斗思考了三秒,最后还是放弃了。他怀里的青子还在呼呼大睡,就算吻下去,也有股在欺负笨蛋的感觉。   近距离看着青子,他忽然有股忽略了什么的感觉。   他将鼻息贴近青子的脸颊与锁骨,嗅到淡淡的清香。   他一时红了脸。   应该是错觉吧。   当他和面具男紧挨着对峙的时候,也闻见了一股香气。与他怀中的青子不同,也许是香水的味道。   毕竟,他无法相信这世界上有如此暴力、恐怖、杀人如麻的女人。   ……   “警部,让他们逃了。”   白鸟任三郎向目暮报告。   目暮哽咽着:   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刑警,头一次碰上如此可怖的犯人。   如果只论动机丑恶、手段残忍,这个面具人还排不上号,但这一举连杀将近二十人,以一对多的状态下,碾压对手并且全身而退……简直是闻所未闻。   白鸟同样是一阵沉默:   他才上任不久,就出现了这样近乎传奇的犯罪者!   “目暮警官,调查显示,这已经不是面具人第一次出现。在数日前,那栋发生爆炸案的大楼,有目击者录下了他的身影……虽然爆炸案似乎与他无关,但当时我们找到了被遗弃的狙击枪。同一时间,乘坐FR-14列车的两位乘客被射杀。他们都是黑道泥参会的人。”   白鸟朝目暮汇报之余,又担忧起佐藤与高木的情况:   “佐藤和高木他们……”   “已经移送治疗,佐藤的状况严重些,恐怕得在病床上躺上一个月才能活动。高木不用担心,他只是被打昏了过去。”   白鸟:   谁担心高木啊?   ……   ps:五更萝莉她迟到了,还欠……呃,七章 182 夜会   温妮特落到高楼,又辗转数个地点。她变装后,找到电话亭,叫克莱德前来接她。   方才的行动使她极为疲累,耐久是她不擅长的领域,尤其她的每个动作都处在力量爆发的状态,结束后她感觉浑身酸痛,站立都有些不稳。她预测这个状态要持续半周,不过解决掉卡巴纳,她应该会有一段不短的假期。   “你变成名人了,”赶到的克莱德打开车门,“小姐,你看起来很糟。”   温妮特的神经活跃程度降至冰点。   这趟战斗没有博弈的成分,对她而言是单纯的体力工作。   “这是讽刺?”   “没有。”克莱德说道。   他解释:   “有人录下一部分过程,传到了网络上。它正在被疯传,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今天晚上发生了一起骇人的案件,伴随怪盗基德出现的,还有一个连杀数人的面具人。他像一个死神,绝大多数人这么认为。”   “你好像很高兴?”   “这代表我的选择没有出错。”克莱德解释道。他还扒出更多的东西,譬如出现在顶层乡津手下的信息,以及数个警察的私人信息。温妮特瞧了两眼,觉得没有什么用处,不过倒是可以把前者交给琴酒,让他和伏特加勒索这群造假犯。   温妮特困了,可她又睡不着。今天距离零时还有两个多小时,经过这场闹剧,她又有阵空虚的情感。然而,在杀掉那些人时,她也没有感到一股充盈。她清楚,杀掉恶人,他们将不会感觉到目前、将来的痛苦。她眼中,绝大多数的恶人都处在他们自己的天地,小到容纳一个人,而他们周围的一切纯粹是为了弄钱和取乐,给其他人施加痛苦、控制他人,不考虑他人的感情,像是不清楚还有其他人类存在,有权利活着、拥有幸福。只有当他们认识到这一点,意识到伴随他将来的是无止境的孤独与痛苦,才是更残酷的惩戒。她的做法,让他们死得太过轻松。   她甚至有股在救他们的错觉,她的傲慢,让她觉得他们应该受到残酷的惩罚,而不是轻松地去死。   温妮特的意识有些昏沉,心神不宁。   她坐在副驾驶上,克莱德看得出这她精神萎靡。经过这么一场恶斗,他该让这位大小姐好好睡上十个小时。但是,他又认为睡眠填补不了她的状态,于是他想到另外一个人。汽车行驶的方向发生改变,他改道来到米花五町目的一间公寓,看到七层的灯亮着,在附近的停车场停下车。   “我们到了,”理查德按了声喇叭,说,“小姐,祝你度过个愉快的夜晚。”   温妮特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她没抬头,“你把我带到哪了?”   “你想来的地方,小姐。”克莱德掏出一根烟,看着她说。   温妮特打开车门,周围的景象令她熟悉又陌生,她几乎没来过这里。   “若我迫不及待到这里来,别人会怎么看?”她的声音有一丝动摇,“还是回去。”   理查德不禁笑了:   “没想到小姐你,也有殷勤周全情结。”   “你在说什么?最近流行的词么?呵,像我们这样待在组织里的人,必须考虑一举一动带来的影响,它的存在本身就是病态的,我们也一样。再说,严格控制这些的琴本身就是个潜在的疯子,谁又能猜到疯子的想法?”   “不要说得太远,小姐。就算你们关系要好又怎样?在我这个一般成员看来,对组织完全没有影响。”   “呵,也许是吧。”温妮特说。   她走出车子,把车门关上,踉跄走了两步。她还没走到楼下,突然担心起自己这副狼狈样,会让雪莉增加担忧。她猜,雪莉已经因为宫野明美的事勉强自己。   她没着急进入公寓,反倒来到便利店,买了酒类。   她已经二十岁,饮酒也是合情合理。   温妮特以有些粗鲁的喝法,往喉咙里灌,感觉火辣辣的。不好喝,这是让她对酒无感的原因之一,但摄入酒精,使得她的精神明显好转了。面颊红润,浮现生理性的反应,让她变得更加大胆与多愁善感,也总算让她有勇气踏入公寓内部。   短暂的判断力下降,对无需战斗的时刻影响不大。与宿醉的人相较,她站得挺直,口齿没有半点疯言疯语。她知道雪莉的公寓在哪,但这是她头一次来,也许已经落在组织的监视当中,但这些她统统不想思考,走到公寓门前,像麻杆似杵着。   五分钟后,她按响门铃。   门打开了,是雪莉。温妮特后背一僵,窥见雪莉眼眸的惊讶。   雪莉拉着她走进客厅。   “你来得真突然,我没有准备。”   “好久不见,雪莉。”温妮特挤出微笑说。旋即,她又想应该没过去多久,笑容又有些僵硬。   “你怎么喝酒了?”雪莉闻见酒味,蹙了下鼻子。   雪莉注意到温妮特的脸是冷的,红润的。她用手背轻轻碰了下,感触上柔软光滑得像小孩的脸,但嘴唇被风吹得有点干,像是在外面站了很久。她翻过手心,摸了下温妮特的脸,之后接过她手上的塑料袋。她说:   “你在外面站了多久?和卖火柴的小女孩差不多了……身上是冷的,简直像是一具尸体。”   她的言语中裹挟着责备。   雪莉觉得,温妮特完全没有在好好照顾自己。光有姐姐的事情,已经足够令她烦恼,现在,让她静不下来的原因又多了一个。   “雪莉,对不起。”温妮特尽量不让声音显得疲惫,“但事情有了转机,你姐姐的事。”   “是吗?”雪莉说,“我看事情恶化了,连你都成了这副模样。”   雪莉拿出她的羽绒外套,给温妮特披上。   触碰时,她感到一阵湿润,又碰到一些硬邦邦的零件。雪莉猜是金属,而湿润的……   “血?”   雪莉脸色变差,“你受伤了?”   “没有。那是其他人的。”   “是么?没有受伤就好。”   雪莉隐约猜到温妮特今晚做了什么,她尽量对这件事显得淡漠。哪怕她心里不希望温妮特沾染鲜血,她也不会说,要是因为她的一两句话,让温妮特动摇与犹豫,在那种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的残酷中,温妮特未必能安然无恙。   …… 开个永久番外悬赏   应读者要求,开个番外悬赏(藉口)。   想写点贴贴,但是正文又放不出来,所幸放飞自我,给我大do特do!   如此一来,也就只能放在群里了。   本来我想还完正文(还差七章)再开,但感觉大家对贴贴很热情。   于是开个番外悬赏,新增一张月票十个字,新增一张刀片20个字,也不设上限了,反正欠不了多少,6000字结算一次吧,因为第一个番外差不多就这么多字。   感觉加群的读者不是很多,但平台上放不出来,暂时就订在扣扣群了。   计数的话,欢迎监督。   …… 183 束手束脚   “没有恶化,”温妮特说,“你不要担心我。”   “你这副样子。谁放心得了?”雪莉拉着温妮特坐下。   温妮特微笑,醉醺醺的,身体往前倾着,单手环抱住雪莉的颈部,“我没关系。”   雪莉顺势坐到温妮特的膝盖上,侧着身,将温妮特的手掌贴在胸口。   她微笑着,“你感觉到了?正为你跳动不止的心脏。”   温妮特迷蒙地抬头,她要抽走手掌,但被雪莉扣留。雪莉的左手撑着温妮特的下颚骨,拇指在她熏红、冰凉的脸颊上抚动,无名指、食指留在纤细、光洁的颈上。   温妮特感到视野中一片朦胧,雪莉的脸、笑容都近在咫尺。   她在雪莉面前,变得颤战而容易兴奋,神经如琴弦般颤动着,这股颤动处于恐惧与新奇的间隙当中。酒精使得她的镇静大幅削减了,现在的她有种孩子似的全无抵抗的状态:如同初生儿暴露在空气当中。她感觉到一阵畏缩,这加剧了她的紧张,逐渐演变成一种生理上的不适——   她干呕。   吐了。   她身形弓着,像蜷缩的刺猬般,埋在雪莉的膝盖上,吐出酒水和胆汁,疲惫的喘息。在执行任务前,温妮特没有进食的习惯。   面对这种状况,雪莉没有起身离开。   雪莉感觉自己心中被引起了一种狂野的怜爱与温情,它们演变成一种狂野的渴望。但是她的恋人既疲惫又勉强,即使在不受控制的呕吐中也选择偏过头,尽量不将呕吐物溅到她的身上,因酒精而发红的手臂还想要推开她。她想,那残酷的外在下存放着一颗脆弱、温柔的心,容纳着有关她的一切。   然而,她的恋人脆弱又泛着红晕的模样,令她感到一股无耻的本能在苏醒。   她想的,除了照顾醉酒的她,还有她些微干裂的唇。她想盛着一杯蜜水,润湿那表面的干褶的起皮,缓和她被酒精折腾得如血般殷红的脸颊与牙龈。她想着在她在开襟的衬衫上扣上扣子的样子,想着裹着她气息的珍珠色缎质睡衣包裹着的温妮特的那些地方。想象着那优美的弧线、那冰凉、柔软的感触。   雪莉不嫌湿漉漉的睡袍,坐到温妮特侧面,帮她更换受雨淋湿的衣袍。   她看到衣袍边缘的绯红肌肤,因为室内的暖气微微发热,她的手经过美得油嘴滑舌诗人才能形容的蝴蝶骨,摸出贴合着温妮特的、数种冷冰冰的兵器,一点点拆解下来。   “雪莉,我自己来就好。对不起,果然……我还是不适合喝酒,我真糟糕……”   温妮特显得语无伦次。   她喝酒,是想撤掉叫嚣的胆怯。当她面对这道敏感、热烈的感情,总不自知向后退缩,然而她心里其实想要靠近雪莉,使得她留在她身边,让她留在她的怀中……所有疯狂、热烈的部分,撞击在思想中硬直的固守上。她无法放开,不能自得。   “你醉了。”雪莉不容置疑递出结论。   她吻温妮特,靠着修养和自律,没有额外之举。   但温妮特显得抗拒,她觉得自己太过不洁,把脏东西弄到了雪莉身上。   她们的感受存在一层障碍。雪莉眼中,酒水、温妮特唾液与胆汁,这些与脏污无关。没有看到半点食物残渣,反倒让她忧虑温妮特独自一人的生活。尽管由科学角度,体液与亲昵的接触是有风险的,但爱情上,又是另外一种。她觉得只要对象是温妮特,这些附属品都显得微不足道。   但她确实感觉到她们之间还有一层很深的隔阂,她认为,在温妮特内心深处是闭锁的房间,把她自己封锁在里面——他没办法坦率地接受快乐与爱情的体现,她的希望过度纯洁与理想化,与她外在的恶意与现实呈现截然相反的两面,走向两个极端。她理解不了其中的原因,于是想要一点点撬开温妮特的防线,就像撬开她的牙关、剥开她敏感、羞怯的一面。   “抱歉。”温妮特再度道歉。   “我不喜欢你致歉。我想和你一起醉,这样你就没有藉口了。”   “你不能醉,”温妮特强调,“你抛下药物的研究,会给别人攻击你的藉口。我也得走,对,我该走了!”   “那跟我一起到实验室去吧,”雪莉说,她觉得好笑,“我带你去看看我研究的成果。”   “你疯了?”   温妮特不敢置信,她觉得也许是幻听:   “这不是你,那份谨慎到哪里去了?”   “你还不懂吗?”雪莉反问。   “懂?”   “因为我深陷爱河……你不要我这么做,那今晚就留下来。”   温妮特听了,连耳根都一并红了。   雪莉也觉得她需要冷静,不然可能会把控不住,在一朵娇嫩欲滴、毫无防备、生于黑暗的花朵前。她打开收音机,里面正好播放新闻节目,传来的是略微夸张的播报。   她没兴趣,但有些声音也好,否则总去想些让人快活的念头。不过里面播报的内容使得她无法忽略,一个戴着血痕面具、裹着黑袍的人,在东都铁塔连杀二十人,挫败怪盗基德,警方拿其毫无办法,眼见着他溜走。听到这里,雪莉哪还不知道这个面具人的真实身份,她转过头,发现温妮特也在看她。   她旋动收音机的按钮,改到歌曲频道,里面放着一首舒缓的慢曲子。她像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到温妮特面前,要搀扶她,手放在她的腰上。   “你在意吗?”   敏锐如雪莉,温妮特知道,雪莉一定猜到了。   雪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手在她的腰上轻轻地抚摸着。   “那些坏家伙,死多少不是一样?”她反问。   “也不一定都是。”   “可那与我无关,温妮特。”   雪莉盯着她。   “你把我看成什么了?”她问,“把‘善良’当做模具,套在他人身上的天真女孩?还是披着荆刺的无害玫瑰?别傻了,我与你一样……不,我比你更残忍。”   雪莉自嘲。   她研制出的多版药物,可能杀了比记录上更多的人,她也没有停止研究。不止这样,为了温妮特、为了姐姐,杀人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她捏紧手指。   “错了。”   温妮特摇头:   “你不能,因为我爱你。”   伴随没有逻辑的言语,与突然的吻。   被一个醉鬼吻了。雪莉不由笑了,因为她的心动了一下,像一条鱼的突然跳跃。她想,恐怕也只有醉酒的时候,温妮特会稍微大胆些,像是故障后才提升性能的机械,又像效果不可控的试验药物。   “我也是。”雪莉说得轻描淡写。   搞不好,就和上次一样,她的温妮特一醒来就全忘了。而情啊、爱啊,她不想过分地强调那些,它们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反复加量的药物,重复多了,会产生一股抗性。她觉得,这些话可以更委婉、留到更合适的时刻。   “你要我如何,相对,你就得听我的。”   雪莉说着,她把温妮特搀扶到浴室,让她坐在长凳上,打开浴洒。   她的脸因为心的燥热而流汗,睡袍也湿润了。把它留在瓷砖的地面,她调整水温,让温度维持在比凉水热一点的程度。   温妮特的脸很干燥,温暖而光滑,在亮堂氤氲的浴室里,像有数道光华,显得美丽。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像刚睡醒似的。水流没过她的身体,她不由眨了眨眼睛,然后顺应依赖感,把头抵在雪莉的腹部。她还没有清醒,疲惫令她哈欠不止,红润皮肤微微发胀。   “好凉……”   “热水会令你的血管收缩。”雪莉说。   她没打算让温妮特洗多久,只是把血污和呕吐物洗掉,对她自己也是。倘若放在非特殊状况,雪莉觉得她不会放弃这样的时机,但温妮特疲惫的模样,显然不适合做些什么。她帮她擦着身体,思绪一时间回到美国时的那个小阁楼。   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雪莉觉得有些好笑,因为那时,她对温妮特其实有些微的敌视。   她又窥见温妮特因羞怯而缩起身体的样子,仿佛保守思想烙印了下来。雪莉擦干身体,取了张薄毯子,以保持温妮特的体温。她能感觉到温妮特身体的冰凉,就像是夏天的泉水一样,在蓄满水雾的浴室里,这股触感被放大了。她领着温妮特到她的卧室,取了棉被,盖到温妮特的身上。   雪莉想到公寓里没有配备蜂蜜、醋或者水果,药物也没有,只好接了些备用的水,待在温妮特的身侧。   在床边坐了一会而,她感觉到床上发出的热气,有点像蒸汽或者烟,攀到她的面颊上。她看到温妮特有些不安地乱动,把手臂递过去,之后被抓住了。   她只得钻回床上,没过多久,大腿又被夹住。她对温妮特睡相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的酒店里,安安静静的,而现在,却好像是撒娇一样。   “怎么好像变得更可爱了。”   雪莉喃喃自语。   温妮特咬着下唇,缓缓睁开眼:   “雪莉,我睡不着……”   “怎么,要我帮你吗?”   雪莉以令人遐想的语调,在温妮特耳边吹了口气   ……   ps:标题没别的意思,指我的写作状态。 184 后面抱住   被她的言语一激,她怀中的温妮特立刻安静下来。这种安静只是外在的表象,她能清楚看到青白肌肤下颤动的血管——置于躁动的状态。   温妮特闭上眼,睫毛微微发颤,手脚也放开了,屁股往远离雪莉的方向挪动。   “要喝水吗?”雪莉问。   温妮特额发优于脑袋的晃动,表示不需要。   “晚安。”   雪莉钻到被窝里面,指间穿过温妮特的腋下,有些贪婪地吸着恋人的气息。她把脸埋到温妮特不丰满的胸间,止住温妮特想要逃离的举动。   温妮特感到齿间有一些发酸,又有些干。但抱着一个“小型热炉”的那种感觉,确实很美妙。   她闭上眼。   感知在温暖与柔软中渐渐被蒙蔽,意识沉静下来,如同卡在床中央些许的凹陷般,舒适、无法移动。这里是私密的,属于她的。   这比她能想象到的无数种生活都要更胜一筹。   天还未亮,雪莉缓缓睁开眼睛。   她看着怀中熟睡的温妮特,心里几乎有一些痛。   在这样的时刻,她更感觉到自己的爱,这爱成就了一个奇迹——温妮特可爱、美丽、毫无防备躺在她的怀中,睁眼就能看到、伸手就能触摸到,多么美妙——然而处在这其中,她又有止不住的担忧。在组织内她的地位并非无可替代,她投入的这些时日,并没有做出符合组织期待的药物。将她的姐姐置于险境当中,何尝不是一种对她的敲打?她无法想象她和温妮特以恋人关系,出现在任何地方,但她又有多余的期待,就如同曾经脱离组织的天真期望般。   “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此刻,她觉得足够幸福。   仿佛温妮特的出生、长大,她所做的一切,被接纳的与不被接纳的,都是为了来到如今的这里,与雪莉相恋、让雪莉能看到她一样。   雪莉注视着,直到双眼觉得干涩。   她对落地的全身镜露出个不协调的微笑,缓缓离开温暖的被窝,打算由镜子中走开。   手指被温妮特抓住。   她以对待清醒中的温妮特不同的柔情,轻声细语:   “我马上就回来。”   她看到温妮特耳朵一动,仿佛听明白她的话,隆起的五指渐渐放松。   她亲吻了温妮特的手臂,从床上站起来,走过房间。   雪莉将水壶烧热,缓缓倒进咖啡壶里,冲泡了一杯热可可。昨晚温妮特拿来的塑料袋里,有便捷食物,看到尽是些快速补充能量的粗糙制品,她皱了眉头,来到厨房,亲自下厨。   这短暂的时间,她又有身处阁楼时的错觉,但心态已经与那时不同,站在的角度也不同了。她不再是个十三岁的小鬼,这种身心的成长,让她变得豁达,也让她变得更加执拗,在孤僻的研究环境当中,她戴上随身听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把温妮特所唱的歌曲当成慰藉。有时候,她又觉得自己足够幸福,即使这种幸福会迎来破灭,她也觉得没什么可遗憾的——悲观的一面长久以来影响着她。   “雪莉?”温妮特摇晃着步子,走出卧室。   “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不,”温妮特说,“我不能留太久。”   “已经足够久了,这里没人在监视。”雪莉说。   “或许……但他们可能骗你。”   温妮特因为酒感到头痛,宿醉的状态令她感到非常陌生。   “一切源自傲慢,他们不认为我会反抗,更不觉得我会逃跑,事实上,我确实不会……不得不说,对我非常受用。”   雪莉说着,把温妮特抱进怀里。   “雪莉……”温妮特喊雪莉的名字,言语间有些抗拒。   “早上是慵懒与欲想严重的时候,这么想,会不会轻松一点?”   雪莉用手抚摸温妮特的脸,轻轻让她的肩压住了温妮特的肩,她想到与温妮特一起乘坐摩天轮时的那间小舱,那个晚上,画面生动得可怕。她把脸颊靠在温妮特的耳边,吹了口气:   “你好像肩膀在发抖?”   “……”   温妮特深吸气。   雪莉见温妮特缩着颈部,感到温妮特还是不能完全放开,心情有些无奈。   “稍微放松一点,毕竟你那么美。”   “不是会……老化的很快吗?”   雪莉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那么以前的话,“可你自己看不到吗?对着镜子就能发现,你比十六岁的少女还稚嫩,肌肤光洁得珍珠,味道香得像一朵茉莉花。”   温妮特往前走两步。   “你简直像被魔鬼俯身了。”温妮特说。   “对啊,你就是影响我心志的魔鬼……这份激情,本就是魔鬼赐予的,不是吗?”   她追上温妮特,又吻她的唇。   反复几次。   缎子让她环抱的手滑出,这给雪莉一种嬉戏的情趣,尤其是温妮特逃脱的坚定,那股羞涩的欲迎还拒,让她半点感觉不到矫揉造作的成分,仿佛这是温妮特纯洁的具现,像一袭白衣的小天使,扇动翅膀逃脱了。   温妮特跑到浴室,锁上门,把身体置于水龙头下方,冲刷肌肤表面的火热。   雪莉的笑意更甚。   这间公寓虽然是她的住处,但她其实不常使用。待在这个有些宽大的住所里,一个人,总让她有股奇异的不安,反倒是充满药物气味的休息室更能让她冷静下来。不过,她又突然有些喜欢上这里,因为温妮特带来了生活气息,让她不由想,假如她们过上同居生活,就是这样一番情形——每日早上醒来都有不同的新鲜感。   她试了试咖啡杯的温度,换上出行的衣服。   昨晚的说辞,是她逗弄温妮特的,今天实验室正在进行搬迁,她不需要前往那边,这也是她回到公寓来的原因。   今天一整天,她都有时间与温妮特相处。   等浴室的水声停了,公寓内陷入一阵沉寂。   雪莉站在门外。   她知道这种变化的原因。温妮特躲进浴室里的时候,没有准备穿着的衣服,而布满灰尘又沾染血迹的斗篷,显然不是能够穿出去的衣服——尽管颜色上不容易分辨。   “我给你准备了衣服,出来拿吧。”   ……   ps:还讲我翻车,结果一天一章番外都没欠出来,噫~ 185 我帮你扣后面   “你递给我不行吗?”温妮特说。   “我已经照顾你一个晚上了,现在,你稍微‘照顾’下我,合情合理吧?”   雪莉在“照顾”两字加上重音。   “怎么、怎么照顾?”   “让我感到满意就好了,譬如满足我的要求。”   “唔……”   “如果你想在浴室待上一整天,我也不反对。但是,你不想吃顿好点的早餐吗?”   没有回答。温妮特踌躇片刻,脚丫在瓷砖上来回踩了几次,取了条毛巾,握住门把走了出来。雪莉一把抢过温妮特手里挡在前面的毛巾,端详两秒,把衣物交给垂着头的温妮特。   “这、这是?”   “内衣,衬裙,丝袜。”   她简单地答道。   雪莉知道里面少了点什么,不过,她故意的。   要破开温妮特的严防,雪莉觉得她需要进行慢慢的调教。   温妮特红着脸,但不加犹豫,接过它们,开始套在身上。雪莉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令她脸颊火热,她感觉自己就像在拍某种分级的写真集,因为雪莉还要她调整姿势。   雪莉把双手搭在温妮特的肩膀上。   “抬起头来。”她说。   “这些衣服,哪来的?”   “这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类东西,只是普通的衣物。每次和姐姐见面的时候,她都喜欢带我出去,或许是觉得心有愧疚吧,喜欢买东西给我,想让我像个普通女孩般热烈、性感,遗憾的是,与其那样打扮我自己,我倒觉得欣赏你穿上它们的样子,更令我感到愉悦。”   “我、我哪有想象?”   温妮特不承认,但她又因说谎而懊悔。那些惹人遐想的特制服装,作为亚文化,她还是了解过的,尽管是前世的事情,但不代表就这么容易忘记。   “我只是觉得,这些衣服有点不适合你,太、太艳丽了……”   “哎,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你知道,我拿天真的姐姐没辙,因为我们生活在不同的环境里,可以交谈的话题,就只剩这些外在的东西。”   “我也不适合,这些衣服。”温妮特说。   她急忙想要把这令她害臊的一身换下来,光是把它们穿在身上,她就有股被锁链的禁锢了的感觉,仿佛在承担什么罪孽一样。哪怕在另一个方面,她早已是恶贯满盈,却还是极为虚伪的、对它们感到在意不已。   “尺寸的话,确实有点不合时。”雪莉端详着说。   内衣明显大出一圈,有一点松垮在,袜子也是。   雪莉觉得或许是因为坐实验室的关系,她的确称不上太过苗条,而温妮特的体态纤瘦,尤其是大腿,像男人一样细,并且有力,轻轻一碰就能感觉到坚实有力的肌肉。   “不光是尺寸,还有风格。”   温妮特忍不住反驳,她很想要件正常衣服。她知道雪莉清楚这点,仍旧还在戏弄她。   “我倒觉得很适合你,”雪莉说,“温妮特,现实和你想象的有出入。你很适合这样羞耻的装束,使我很有欲想,就像神话里的天使,呈现两个极端。简色、包裹严实的衣服让你看起来圣洁,而黑色的、蕾丝花纹的、性感的衣服,让你看起来像个魅魔。”   “你怎么能这样说?”温妮特有些抱怨。   “我不止想这么说,我还想对你做更多难以启齿的事情。不过,白天不是太合适,而你的样子也很虚弱。有什么地方是你想去的吗?我们今天、明天都可以到哪个地方,有你作为‘看守’,就算我出远门也没问题。”   “远门?”   温妮特皱着眉头,她觉得这简直是对琴酒蹬鼻子上脸。   “是的,因为研究所要搬迁。”雪莉解释,“对不起,温妮特。昨天我骗了你,现在研究的旧阶段结束了。而上面觉得信息可能泄露,旧的研究所不够安全,准备转移到一块新的地皮。另外,昨天你提到了姐姐的事情吧?那么,让约会稍微延迟一会儿吧,我想远远地看她一眼。上次,她被派去执行不知情的命令后,我就再也没有与她联络上过。”   “可是,这样一来……”   温妮特想说,这样反倒会使得雪莉姐妹变得有些危险。由外在看,会让组织的人觉得雪莉太过自由了。而琴酒的目的,她也能猜到一二,一方面打算利用宫野明美钓背叛者黑麦威士忌,另一方面是要遵循组织的规定,铲除宫野明美这个疑似背叛组织的人。   因为雪莉的药物研究基本上成功了。   上次他使用的那种的毒药,已经能做到无法调查死因这点,这意味着,雪莉的价值已经大不如前。   温妮特估计,琴酒已经猜到她们之间的关系不错,之所以答应暂缓宫野明美的事情,也是对她有些顾虑,或者说,在她的能力出现问题,以及有代替者出现之前,他还不会与她发生冲突。   “我知道。”雪莉说。   然后她走到衣架前面给温妮特选了一件黑色花襟,蕾丝袖口的衣服。   “不过,总像之前那样,就有些无趣了。”   雪莉问:   “就穿这件?”   “呃……”   “你不喜欢?”   “不是,可以把其他的也换一下吗?我感觉有些不自在。”   雪莉耸耸肩:   “不管我给你哪一件,你的尺寸都没办法紧贴着穿上,要来感受一下吗?”   雪莉挺了挺胸。不过,她还是把手上那件放了回去,又取出一件,一条花纹更繁复,有玫瑰色的翻领,通体暗色的长裙,这是她自己买的。她记得当时还被姐姐调侃来着,不过她不是想买给自己,而是打算给温妮特穿。依照她对温妮特的了解,她肯定温妮特的衣柜里悉数是同样的衬衫与衣袍,剩下的就是素色的、把自己包裹得严实的、缺少特点的便服。   好似宝石蒙尘。   “那就穿这件好了,”雪莉说,“至于合适的尺寸,到店里再换吧。不过,你必须得穿我挑选的那款。高兴的话,我付款。”   温妮特想拒绝,又怕扫了雪莉的兴致。毕竟,论有钱这点,整个东京超过她的人也屈指可数。   温妮特接过裙子,又脱下原来的,把脚伸进去,穿了起来。   雪莉伸出双手。   “过来。”   她暧昧地笑着:   “我帮你扣后面。”   …… 186 雪莉你理智点   温妮特走过去,背对雪莉,用手将头发拢起。雪莉将裙子的肩带抚平,拉近两边,从上往下扣住钩扣。   雪莉很喜欢温妮特的后背,喜欢它的形状以及变化。比如,她这样触碰时,温妮特的肩就会拉紧,当她扣好扣子,温妮特的肩胛骨又会放松下来。数年前,她也看过温妮特赤着肩船上晚装的模样,让她觉得有股独特的、生命鲜活的、骨感的美。   雪莉有些痴迷地将脸颊靠近,借着温妮特将后发拢起的状态,缓缓靠近,接着低头吻了一吻。   她最先看它收紧得更厉害。   温妮特的后背乍看是瘦弱、柔弱的,像饰演童话少女公主的演员般,肩线狭窄,光滑得像海豚的表面。当它收紧,又能看到细窄的肌肉线条,狂野又充满弹性。   她刚抱住温妮特的肚子,后者就窜了出去。   温妮特咬着唇回过头。   换上这样能包裹全身的衣服,温妮特的紧张缓解了些。她一松懈,便又感觉到雪莉不安分的手掌。当她想要抱怨,雪莉又逛步到客厅,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   这时她注意到天色还未亮,桌子上有些乱,摆放着瓶瓶罐罐,还有冒着热气的两个杯子。不过,乱是相较而言,屋子内其实整洁得过分,缺少生活气息。雪莉的脚交叠,翘着腿,单手放在嘴边打哈气,可见时间对雪莉还很早,这使得温妮特有些打搅的自觉。   她站在原处,看到雪莉朝着她招手:   “过来我这边。”   温妮特乖乖照做。她能感到,雪莉不是在驱使她。   她坐下,把脸凑过去,雪莉拿起冒着蒸汽的热可可,端平在她面前。蒸汽润湿她的脸庞,让她眯起眼。   “喝掉它后,我们该弄点吃的。”   雪莉把杯子交给温妮特,拿起她给自己冲泡的咖啡。   她抿了一口,又站起来,在温妮特有些迷惑的目光中,说道:   “既然是约会,我也得好好准备下!你的样子我也不够满意,要我给你画个妆吗?”   温妮特摇头。   “是吗?要是被人认出来米花的牧师小姐做这副打扮,妩媚、性感,以后要如何来面对她呢?”   温妮特又只好点头,被认出是同一个人的话,牧师生涯恐怕会出现大问题。她抱着热可可,温暖的蒸汽令她有些迟钝,甚至是走神。她用余光看雪莉的背影,梳妆台、房门、客厅就在一条直线上。   雪莉准备好,走出房间,温妮特不由视线落到雪莉的身上。强调约会,打扮却很简单,笔挺的衬衫贴着蕾丝束胸,白裤子系腰带,手里拿着一件套在外面的黑色马甲。仿佛故意似的,领口的扣子没有扣上,锁骨敞着,乳白蕾丝的一角格外明显。   温妮特将眼睛移开。   她再看回去的时候,雪莉已经穿戴整齐。   温妮特有点吃味:   “为什么你穿裤子,而我得穿裙子?”   “啊呀,那你帮我换上裙子好啦!”   雪莉笑着。   “那、那……还是算了。”   这让雪莉笑起来,能看到下面粉嫩的舌,以及白皙的牙齿。   温妮特觉得这像嘲笑,嘲笑她的胆怯,她感觉自己脸红了。   “我是想说,”她说,“你不该强迫我穿我不想穿的衣服,要是这样子走在外面,别人都会看过来,我不喜欢受人瞩目的感觉。”   “可你穿着牧师服的时候,所有人也都在看你。”雪莉反驳。   “那不一样……”   温妮特说着,但一时间又讲不出理由。   她情绪起伏、惴惴不安的声音,不止没让雪莉感觉到斥驳之意,反倒有股楚楚可怜的意味。   这时雪莉不再笑了,而是微微躬下身,将脸置于温妮特的脸前。   “你真美。”她真诚地说。   温妮特要把脸拉开,可嘴唇被堵住。   雪莉的左手绕过温妮特的下巴,把控她的脸颊,从侧面持续不断进攻着。   这弄得温妮特完全说不出话,仅能发出的呜咽声也磕磕巴巴,她被雪莉的嘴唇狠狠夹着,肩膀压在沙发上。   温妮特被雪莉弄得心神不宁,她拿脸蹭雪莉的下巴。   “我们不是还要出门吗?”   “我小瞧了情欲的魔鬼,你穿着这裙子,令我不得自己。”   “要是招来了魔鬼,那我该把它脱掉。”   “纠正,是我帮你脱。”   温妮特踉跄两步,敏捷地由侧面的沙发翻了出去。   “雪莉,你、你理智一点。”   雪莉不由笑了,温妮特的表现,简直就像小孩子捉人游戏逃跑的一方,她摊开手,表示放弃。   “好吧……我帮你画下妆?”   温妮特绕开雪莉走进房间,准备关上门。   “我自己来就好,”她说,面色仍旧不平静,“我已经学会了。”   雪莉看到关上的门,架着双臂。   她肯定,温妮特不会是出于兴趣而学习,而教她的人,九成以上的概率是贝尔摩德。   雪莉感到她的乐趣以后少了一项,不能在化妆的时候,逗弄温妮特。   “嘛,大多数时候也没有这个必要……对她来说,不化妆的感觉反倒更好。”   她喃喃一句,坐着等待。速度比她预想中快,温妮特开门走出来。   雪莉瞧见她的样子,皱起眉头:   “嗯,好像有哪里怪怪的?脸型和眉眼……这已经算是变装了吧?”   “我觉得挺好。”   “算了,”雪莉耸肩,“偶尔这样也有新奇的感觉。”   她坐下,穿上鞋子。看到温妮特的鞋子脏兮兮的,还是运动鞋。雪莉换好后,关注温妮特的脚,发现以欧洲人的角度来说,温妮特的脚非常小,相对的足弓有力,踝骨凸显、弧度优美。   “先穿我的鞋子吧。”雪莉说。   她较温妮特,脚稍微大些,从脚长角度看,尺寸没有问题。   “……好。”   温妮特缓和呼吸,因为雪莉刚才一连串的举动,她还没有彻底冷静下来。她穿上雪莉取出的运动鞋,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你会给我穿更花哨的鞋子。”温妮特率直地讲出想法。   “嗯,漂亮的鞋子的确会使你更美。不过,它们对脚、膝盖都有损伤。我认为,健康是在外在之上的美丽。”   温妮特埋头系鞋带,脸又红了。相较之下,反倒是毒舌的雪莉更让她适应些。   …… 187 剧变   为让伪装再切实可靠些,温妮特还找到一副墨镜。   似乎是被她刚才的话刺激到了,温妮特有些战战兢兢。   雪莉目睹敏感的温妮特也没有出言提醒,虽然在她看来,如若不对温妮特足够熟悉,根本看不穿她做的伪装,但她可以借此逗弄一下温妮特。   她们出门刚好看见一辆巴士,于是快跑两步上了车。她们在米花日卖电视台下车,在一家快餐店吃了汉堡和炸薯条套餐,然后到米花图书馆逛了逛。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温妮特带雪莉前往四菱银行米花分行。   中途,雪莉搭上温妮特的手——她们变成手挽手走着。温妮特在雪莉的步步紧逼下,也不在乎两位女性挽手走在一起这件事了。或者说,因为现在的她和牧师的自己联系不起来,所以变得没有那么在意。在工作日的早上,悠然走在文化街附近的,基本是在附近上班的年轻人,以及老人、小狗出没的地方。   “怎么来这种地方?”雪莉不解,她觉得,她带的钱已经足够了。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雪莉没有着急,她坐在等候位上。温妮特在银行内寻找宫野明美的身影,未找到后,她突然有股直觉般的担忧,她找到一位银行职工咨询问题,末了询问对方:   “请问,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广田雅美小姐?”   “雅美啊……她因为家里的关系辞职了。我们没有问,不过辞职也好,她刚辞职,行内就发生了运钞车抢劫案,当时就在我们分行附近……”   工作人员压低声音,告知温妮特。   听了这个消息,温妮特在转头的瞬间,笑容消失。她取了一份前日的报纸,上面赫然写着“十亿元抢劫事件,犯人尚未被逮捕”。   其他板块还有绑架、杀人的消息,温妮特没想到她才一两天没有关注新闻,治安就已经混乱成这个样子。   然而,这些都是次要的。她需要搞清楚宫野明美的去向。   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当时琴酒为什么答应得那么爽快、迅速了。她被摆了一道,最开始,琴酒就没有停下利用宫野明美的意思,他只打算给宫野明美一个机会……看在她的面子上。   温妮特把指甲掐进肉里。   即使是她,在不了解整个案情的状况下,想要直接找到协力者的宫野明美,也是大海捞针。   温妮特有些失神,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雪莉。   “事情处理好了?你说的‘等一会儿就知道了’,是什么事?”   看到雪莉有些期待的表情,温妮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沉默地站在雪莉面前数秒,最后摇了摇头。   “发生什么事了?”雪莉冷静地问。   她感觉到,温妮特的状态不太对劲。   “今天的约会,可能要到此为止了。”   温妮特没能在这等重要的问题上欺瞒雪莉:   “宫野明美现在去向不明。前日的新闻中报道的,十亿日元抢劫案,很有可能是你的姐姐策划的。为的目的,恐怕是琴酒对她进行了什么许诺,让她主动往这个火坑里跳。”   她坐在雪莉的身侧,极为失落地低下头。她已经辜负了雪莉的期待,就算雪莉这时候对她感觉到失望,她也必须接受。   听到这些话,雪莉把温妮特垂着的头拉入自己怀中,她微笑着。   既没有温妮特想象的斥责,也没有丝毫抱怨。   “这是我的错。”雪莉说,“我早该想到的,但我一直沉溺在与姐姐相处当中,忽略了姐姐她真实的想法。我以为她已经放弃了,但是,看来贪心的想法谁都有,姐姐想同时拥有我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而我想要同时拥有你和姐姐……被虚假的安稳完全欺骗过去了。”   雪莉安慰温妮特:   “这是姐姐做的选择,你不必为此感到自责。再说,抢匪没有被抓住,事情的结局到底怎样还不一定,难道不是吗?”   “嗯……”   “不过,今天的约会不能取消。”   雪莉说着的时候,温妮特愕然抬起头,她改口道:   “但主题稍微变一下好了,寻找宫野明美,我的姐姐。”   “好!”   温妮特将担忧转变成干劲。   雪莉尽管心里仍然不安,但她不愿在温妮特的面前表现出来。况且,有温妮特在,已经足够令她安心了。雪莉觉得,要是放任她一个人来面对这种情况,一定什么都无法做到。现在能有这样相对自由的待遇,其中肯定也和温妮特的帮助密切相关。   “你知道你姐姐住的地方吗?”   温妮特敲定目标后,迅速进入状态。现在她已经没有害羞的余裕了,必须在警方、琴酒找上宫野明美前,成功将她保护起来。   如果是和琴酒进行交易,宫野明美一定会等风头暂时过去。只要她在宫野明美与琴酒见面前,将其成功保护起来,再扮成她的样子去见琴酒……   她产生这个想法后,又觉得自己的心乱了。她扮演宫野明美,如果制造意外状况,结果很可能会被琴酒看出端倪,甚至通过“与雪莉关系亲密”这点,判断出是她来,假死也会暴露没有尸体的问题。不过,宫野明美在他的眼里是个微不足道的角色,他不一定会仔细确认。   还有一种状况,琴酒看在宫野明美乖乖交出十亿日元,选择放过她。   十亿日元不是个小数目,即使对组织来说,也是一笔庞大的流动资金。   温妮特认为有赌的价值。   但目前首要的任务是,找到宫野明美的所在。   “姐姐前不久搬过家,她没有告知我新的位置。”雪莉回答,“恐怕,那已经是为了这件事进行的准备。”   “嗯,”温妮特顿了一秒说道,她猜到会是这样,“别灰心,我们会找到她的。先等我一下,我调用一下人手。”   这件事,她不能动用组织内的成员。能够驱使的,只有克莱德,和他手下的几个人。   不过也足够了。在这种漫无目的情况下,就该利用一群人——侦探。   温妮特来到银行外面,她拨通克莱德的电话交代:   “帮我找一下叫‘广田雅美’的女人,照片等会我会发到你的电脑上。动用信得过的人,时间紧迫,花些钱找签订保密协议的侦探调查。”   …… 188 讨论与侦探   温妮特将宫野明美的照片通过邮件发送给克莱德。   “要怎么做?我们先到姐姐平时出现的地方找找?”雪莉问。   “不,以你和我的身份。直接拿着你姐姐的照片询问,太显眼了些。”温妮特直起身来,朝雪莉伸出手。   她们离开银行,来到外面。这天天气很冷,天色亮得刺眼。温妮特带雪莉往米花公园的方向走。   “你有什么想法?或许我该直接给她打电话?”雪莉又问。   “不,我想她恐怕已经将之前的手机处理过了。”温妮特判断。   如果留着携有监听或是定位软件的手机,在琴酒面前根本是无所遁形。温妮特猜,宫野明美心里清楚,这场交易恐怕不会那么顺利——她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这对她们来说是个坏消息。在这期间,宫野明美会放弃与雪莉的交流,她们失去劝阻的渠道,同样信息处在一种不对等上——除非温妮特找到琴酒并进行质问,把这件事搬到明面上来——一种临近终局、不得已的做法。   “在找人这方面,侦探要比我们专业的多。我已经派人雇佣他们寻找了,”温妮特说,握紧了雪莉的手臂,“我们先暂时等待。因为抢劫案没过太长时间,如果真是你姐姐策划的,她一定会躲起来,等待搜寻工作的风头过去。”   “你说的有道理,”雪莉肯定之余,叹息一声,“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等待消息……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我保证,她不会有事。”   “我不要这种保证,真的。”雪莉主动迈出一步。因为突然吹来一阵风的缘故,雪莉的棕发拂过面颊。   “她虽然是个天真、柔和的女性,但内在是个很坚强的人。”   雪莉转过头,对温妮特说。   她们最后在米花公园逛了一会儿。雪莉经常能从车窗瞧见这面景色,但亲身走进来还是头一次。公园在她的记忆中还是光秃一片和堆积落叶腐烂的景象,如今一片青葱翠绿。附近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散步,在中央空地上有几个孩童在玩耍。   “像这样悠闲走在这种地方,有股新奇的感觉。”雪莉说。   温妮特深吸气,露出正常的笑容。她说:   “闷在实验室太久,就会这样。不过,等你的研究成功后,组织肯定也会给你批假期的。”   温妮特一边说,一边捡起一块石头。她跑到湖边,将石头丢出去,一连溅起六七个个蓝色的水花,连对岸的小孩子也瞪直眼看向这边。   雪莉站在原地看着温妮特。   “或许吧。”雪莉微笑。   温妮特拍着手,要将土渣拍干净。她又说:   “自然能把人人都变成调皮的孩子,不是吗?我小时候,虽然几乎是孤零零一个人,但并不缺少活力,我会捡石子敲打湖面的水花,给牛、羊挤乳,在凸起的草坪上大喊。到冬天,湖水结冰,我还会跑到湖面上玩。阿丽莎修女听到别人对她说了,都要吓坏了,她以为我在湖里淹死了……回去后挨了一顿打,但还是有热茶和姜饼吃,离开那种日子久了,人就会回忆。而离开自然久了,也自然会产生向往。”   雪莉很少听温妮特谈自己的事情。她不曾问,而温妮特也不是活跃的个性。   “你喜欢那样的生活?”雪莉走到她身侧,轻声问。   温妮特看看四周,“不,谈不上喜欢。因为很孤独,但现在,不孤独了。”   “这算是情话?”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在你的身边,我是最快乐的。”   雪莉皱了皱鼻子,稍微偏移视线,“咳咳,这附近应该有个点心铺,我们过去边等边喝杯茶吧?”   “嗯,那样有利于思考。”   “姐姐先前的住处,我知道位置。在那之前,她已经搬过一次家。从位置上看,那离米花四菱分行很近。”   她们边走边谈。   “嗯,”温妮特说,“这意味着,你姐姐早准备了别处的据点。”   雪莉循着记忆找到点心铺。她们找了个座位,重新坐下谈。桌上有原子笔,和点餐使用的便签。   她拿着笔涂画,撕掉一页。   “以原来的住所辐射。”雪莉说道。   温妮特点头:   “嗯,抢劫成功后,警方会迅速组织各个检查站进行拦截。要把连着字号的大量新钞运出东京,几乎不可能。所以,她可能把钞票存在住所或者是租赁保险柜。”   “也可能是酒店,它同样是个难以排查的地点。”   “报道上是团伙作案,协力者大抵也是组织成员。按照琴酒一贯的作风来看,像这样放在明面上并引发广泛关注的犯罪行动,他一定会将所有知情者杀死。”   雪莉慌了,“那我的姐姐也……”   “别担心,他大概会留下你姐姐一个人——让宫野明美转交这十亿元,在这之前,还没有相关受害者登上报纸吧?这说明琴酒没有开始动手,或者说,产生了什么意外状况。”温妮特抬头,看向雪莉。   雪莉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温妮特却举得她神色游离,有些心不在焉。   温妮特忆起当时美国发生的事件,就是琴酒将协助雪莉进行研究的人员一并杀死,大概是这个经历,让她更加担忧姐姐的安危。   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就会被杀死。这是琴酒他们一贯的作风。   温妮特给雪莉和自己都点了热饮。她离开座位,查看了手机震动得来的短信,并从服务员手上的取过红茶,放到雪莉身前,让热气濡湿雪莉的脸颊。   “不用担心,我们已经领先了。”温妮特笑道。   她刻意以轻快语气说出这种话,在雪莉耳中有些不自然。   雪莉问:   “领先?什么意思?”   “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已经有了宫野明美的消息,她正通过一家侦探社,搜寻一个叫广田建三的男人的信息。”   “广田建三……我记得,姐姐就是以广田雅美的身份,在大学就读!”雪莉惊喜道。   “嗯,对方应该有你姐姐的联络方式……我已经让人拖住对方了,我们过去看一下吧。在那之前……”   温妮特匍匐桌面,盯着雪莉:   “有必要稍作变装呢。”   ……   ps:番外二发群里了,就当七夕特供吧。 189 毛利侦探事务所   “等一下吧,克莱德等会儿会来接我们。”温妮特说,“对了,你还记得克莱德吗?当时我们在船上碰见的那个男人,现在他跟着我做事。”末了,温妮特还加了个“组织”的唇语。   雪莉明白,对方成了温妮特手下的组织成员。她虽然不清楚温妮特的用意,但还是安心等待,既然温妮特说要装扮,一定有她的道理。她们的饮料喝到一半,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玻璃窗外。温妮特拉着雪莉坐到后车座,开口问司机克莱德:   “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吧?”   “是的,大小姐。”克莱德的声音有些无奈,“您确定屋子里不需要一两个佣人?而且直接让我进去不太好吧?”   “反正也只是睡觉的地方。”   温妮特不在意这些,她的睡眠很浅,有动静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她接过克莱德拿来的大提包,里面有她做好的假面,她拿出假面,在雪莉的惊讶中,三两下给雪莉换了脸,又给她自己做了伪装。然后她侧过脸,看雪莉的脸颊和脖子,拿出一个梳妆镜对这雪莉。   看到镜中陌生的人,雪莉微微瞪大眼睛。   “真是魔鬼似的技术,”她说,“千面魔女可真宠爱你,温妮特!”   “……”   温妮特不知道该怎么说,似乎只要她说话,就会越描越黑。   “真单纯。我开玩笑的,我不在意。”   雪莉耸耸肩。“你只不过是和她走了近了一些。”   她把手放到温妮特的额发边上,把它整理了下,她说话声变得更温柔了:   “只不过是和一个老女人走得近了些。不管她对你有什么想法,都不能代替你的意志对吧?”   温妮特觉得如坐针毡,她缩了一下。   “我和她没有什么。”温妮特强调说。   “就算有什么也正常,只是身体关系,我是不介意的。”   “我不会的,雪莉。”   温妮特探到雪莉耳边说。然后,她感觉到雪莉悄然摩挲了两下她的耳朵,在她耳边提醒道:   “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吧?”   温妮特觉得被牵着鼻子走,明明是雪莉先提出来的,在意的人却成了她自己。   她打开手机,问克莱德:   “是毛利侦探事务所?”   “对,”克莱德一愣,“您知道?”   克莱德印象里,这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侦探社,虽然开在米花,却没什么影响力。   雪莉见温妮特的表情奇怪,跟着问:   “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曾经和毛利一家见过面,”温妮特随口说道,“毛利家的女儿,和侦探工藤新一是男女朋友关系。”   “工藤新一……”   雪莉听到这个名字时,表情一僵,她在实验室的试验药物名单中看过这个名字。只是看过,她不会有那么大反应,但“工藤新一”的特别之处,在于存活信息上的“不明”二字,这样的情况是从未有过的。碰巧,就在不久前,她发现另一件事,服用APTX-4869的小白鼠身体回到了幼年状态,这和工藤新一服用的是同一种药物。   “该不会……”   雪莉喃喃一声。她怀疑工藤新一有可能像那只小白鼠一般,没有死亡,并且变回了幼年状态,因而处在生死未卜的状态。   “怎么了?”温妮特问,“难道你认识工藤新一吗?”   当知晓目的地是毛利侦探事务所,温妮特还是有点不自在。基本可以说是她把毛利兰的男朋友给杀了,毛利兰与铃木园子是要好的朋友。杀掉临近的人,她多少有种构建地基被穿孔的感觉,而且,她见雪莉的样子,觉得雪莉可能认识工藤新一,但又不确定。   “不认识。”雪莉说道,为掩饰刚才的事态,她补充道,“他还算个有名的侦探,我在报纸上看过他的名字,还有组织给出的名单上。”   甚至,她的姐姐也曾经向她提到过。   “名单?”当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温妮特问。   雪莉简单回答:   “人体实验的名单,在药物试作品的阶段,组织的人会取走它们,拿一般人当做实验品。我在上面看到了工藤新一的名字。”   温妮特听见,嘴唇紧闭。她知道这对雪莉来说,算是个沉重的话题,自己研制的药物被人拿去杀人,没什么比这更令研究者难过的了。倒行逆施,温妮特想,这违背药物本来的意义……她没再多问。车继续往前开,没过一会儿,她们就看到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招牌。   克莱德把门打开,他戴着墨镜,一身无特色的黑西装,模样并不好记。雪莉被温妮特变装成不太起眼的样子,小眼睛,泪痣和圆脸,而她就招摇多了,身上佩戴一些昂贵的首饰,还有水晶制的耳饰,将自己包装成大手大脚的千金小姐。   她这么做一方面是不想暴露牧师的身份,另一方面也为了防止这位侦探先生从中找到什么端倪。她记得,上次在列车上,破解开毒杀案的人,就是这个毛利小五郎,认为对方姑且有些能耐。   她们走上二楼,楼梯有些陈旧,尽头是一扇落了灰的铁门,不由让人为这家侦探社的业务担忧。当她们敲门,里面是一位少女出来迎接,正是毛利兰,屋内的空气有些让人不愉快的味道,她们看到做了乔装打扮的反田茜坐在沙发座椅上。   温妮特见过对侧的小胡子大叔,上次她还有收到对方的名片。   温妮特点头示意,“您就是有名的侦探,毛利小五郎先生吧?”   毛利小五郎很受用她的话,身体大幅度摆动,高兴迎接她们的道来。   雪莉觉得这个邋遢大叔色眯眯的,神色比较冷漠。   “您的名字是?”毛利小五郎端正姿态,轻咳两声问。   “很抱歉,我不打算透露姓名。这次我前来,是希望毛利先生能帮我们一个忙。”温妮特打开随身的包,从里面拿出五十万日元,推到桌上,“我想知道广田雅美的联络方式。”   紧接着,温妮特又补充:   “啊,是这样的。南洋大学的广田教授是我的导师,广田雅美是他远方亲戚的孩子,听说她独自跑来东京,特地托我们打听下消息。”   “啊,原来是这样啊!没问题……”   毛利小五郎正要答应,被毛利兰一声“爸爸”打断。毛利兰悄悄俯在他耳侧,说:   “你怎么能轻易出卖委托人的信息啊?”   ……   ps:一群快满了,又建了个新的,裙号:671644369。 190 宫野明美:谁拱了我家小白菜?   毛利兰对父亲的反应感到失望。   “至少也要通知一下委托人呀。”她说。   尽管她也希望雅美小姐有个不错的去处,但面前这些人连身份都不愿意透露,她就觉得有些可疑了,既然是经人所托,完全没必要隐藏姓名不是吗?   躲在沙发扶手下面的柯南倒没多想。他看到温妮特打扮得富贵、神秘,觉得她应该是某个小有名气的公众人物,不希望暴露行踪,这种情况,侦探经常能遇上。   柯南跟着小兰附和道:   “对呀,像兰姐姐说的,打电话问一下雅美小姐,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嗯……对了!”温妮特露出突然想到什么的神情,微笑地说,“广田教授说,当时他和她见面的时候,广田雅美还很小,可能不记得他了。不过,她应该会记得那时的玩伴,告诉她‘志保在等她’的话,我想可能会比较有效果,也更容易让广田小姐相信。”   “好,我知道了!”   毛利小五郎走向他的办公桌,播响有线电话。   在连线的另一端传来惊喜的声音:   “毛利先生,您已经找到线索了吗?”   “不,”毛利小五郎朝广田雅美说明现在的情况,特地提到,“您的玩伴志保小姐也在等您。”   宫野明美发怔了一下。   “志保?她在……”她说,“能让志保接一下电话吗,毛利先生?”   “当然没问题!”   毛利小五郎将电话拿离耳边,看向沙发坐。   “志保小姐,广田小姐希望您可以接电话。”   毛利小五郎重新坐回沙发上,这五十万的委托费拿得实在过于轻松,他已经想象之后拿这些钱吃大餐喝酒的样子。   在扶手侧的柯南,看到小五郎得意忘形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记得广田雅美委托的目的是寻找她的父亲,刚刚才到东京的,那位广田教授如何迅速得知这点的?既然他与广田雅美之间没有联络,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委托他人替他寻找?柯南走到电话边上,听闻电话对侧的广田雅美情绪有股久别重逢的激动,他也就没有再怀疑。   “我想和你见上一面。”雪莉说。   “现在还不行,”宫野明美否认着,“志保你不要参与这件事当中来。”   “有人会帮你的。我,还有我的……”   雪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顺势讲下去,将会是“恋人”这个字眼。她的姐姐,会怎么看待她与温妮特之间的关系?可不讲下去,她又不认为自己有说服姐姐的可能性,然后,她下定决心。   “还有我的恋人……会帮你的。我从没有向你提过什么请求,这次,请听我的。”   宫野明美听出妹妹的决议。如果她所做的事,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又如何能全然不顾当事人的心情?她不由的动摇了,尤其是当雪莉提到“恋人”两字,更令她苦恼。她需要确认,对方是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她清楚,她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妹妹。   “好……”   沉静了片刻,宫野明美表情、眼神都变得认真。   过了一会儿,她低声地问:   “志保,我们在哪里见面?你恐怕知道了,我现在情况,不容许我经常露面。”   “来事务所吧,我们可以叫人去接你。”   明美一时为“我们”而哑然。在她印象里,志保从来不用集体性的字眼。她用打趣的声音说:   “我还以为志保一直是我的姑娘,看来被蒙在鼓里了。好吧,就让姐姐帮你把把关,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亲近的人商谈,可是很容易被心怀不轨的家伙骗了。”   “一定不会的。”   雪莉笑着回答。要论心怀不轨,怎么看也是她自己才是坏心眼多的一方。   一趟顺利的交流。雪莉所幸是这样,这比她想象中的进展迅速、有力,而这一切,都多亏有温妮特在。如果是她一个人,恐怕连自由行动都做不到。她挂断电话,冲温妮特眨眨眼睛,然后回到座位上。   温妮特高兴地说:   “广田小姐已经答应前往这里,各位应该也放心了。”   毛利兰也跟着露出微笑,“真是太好了,广田小姐还有别的依靠,现在只要我们帮她找到她的父亲,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对了,你们知道广田建三这个人吧。既然他是广田雅美的父亲,而且一直停留在东京,”毛利小五郎反应过来,便追问这件事,“广田教授应该也对他有些了解才对。”   温妮特摇头。   “虽然听过这个人,”她解释,“但他似乎很少与其他人来往,而且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广田教授很少提及对方。”   如果要执行大数额的抢劫行动,在社会层面的性格,多半是保持孤僻,这样在突然消失的时候,才不容易引起骚动,也不会有人主动寻找他。温妮特基于这样的心理状态,随口胡诌道。   “是这样啊……”   毛利小五郎又开始头疼,在他的打探下,知晓这个人鲜少与人有来往,公司同事、宠物店都没有他的消息。   就在这时候,低声放松的赛马的转播分出胜负:“豪快帝王,G1五连胜!”   柯南灵机一动。   他记得广田雅美所说的、广田建三养的四只猫名字分别就是豪、快、帝、王。这意味着,他很可能是狂热的赛马迷。   他在纸上把这些写下来,“呵呵,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   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纸条被毛利兰看到了。   “对呀,一定是这样!”毛利兰看到豪快帝王四字后,做出判断,“广田先生喜欢赛马,所以才会用马的名字给猫命名。我们到赛马场一定能够找到他!”   “正好广田小姐马上也要过来,我们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吧!”   柯南嘴角抽吧。就算这位广田先生真的很喜欢赛马,真跑到赛马场那种人山人海的地方,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地找到的。   何况,对方现在是个失踪的人。他们现在甚至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处在自由状态。   …… 191 不结婚很难收场   等待期间,温妮特也注意到柯南的存在。   一个敏锐的、寄住在侦探社的小孩。她不禁怀疑,当天在列车上,他打开卫生间的门究竟是否为一个巧合。   过去将近半个小时,打扮得像个女学生的宫野明美出现在侦探社内。   麻花辫,土气的服装,眼镜三件套。如果对宫野明美不够熟悉,恐怕一时间也认不出来。   宫野明美同样被迷惑了,因为她没有找到她的妹妹宫野志保,只有不认识的三个女人。   “雅美。”见宫野明美迷茫,雪莉说。   雪莉使用的是本音,宫野明美虽然还有些疑惑,但听到妹妹的声音,还是把目光移向雪莉,做出热情的表情,与她进行了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宫野明美说,他和雪莉一起坐下,“你还好吗?他对你还不错吧?”   “是的,”雪莉顺其自然,“我和她相处得很不错。”   “呃?”   宫野明美一怔,她随雪莉的目光看过去,是正在露着礼貌微笑的温妮特。   温妮特点了点头,向宫野明美伸出手。握住的瞬间,宫野明美更为肯定是女性的手,她觉得雪莉可能是和她开了个玩笑,却又不确定。她的妹妹,不是在重要事情上开玩笑的个性。她坐在雪莉边上,深呼吸一声,接着看向毛利小五郎。   “毛利侦探,真是麻烦您了!”宫野明美起身鞠躬。   毛利小五郎大笑表示这没有什么,顺带透露出刚才毛利兰得出的结论:   “根据我的推理,你的父亲广田建三所养的猫的名字连起来是豪快帝王,是一匹名马,他估计是个狂热的赛马爱好者,很可能会在赛马场的周围出现,我们正准备到那里找他。”   柯南一脸尬哈哈,像这样模棱两可的信息,以他侦探的自尊来说,是不会给出保证的。   “真的太感谢您了,毛利侦探!”   温妮特本想拒绝毛利的协助,但后者在毛利兰与柯南的规劝下,决定恪守职业道德,坚决要和她们同道。   “广田小姐,有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在,立即就能找出您父亲的位置!”   看到小五郎殷勤握住宫野明美双手的样子,雪莉的表情更加不爽了。   温妮特提出,让毛利一家坐反田茜的车,准备到赛马场找人。而宫野明美和她们坐上克莱德的车。   坐上车后,雪莉把手放到宫野明美的手背上。   “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雪莉有些焦急,又接着问,“还好吧?”   “志保,你的样子……”   “这是易容。我如果用真实的模样出现,可能会引发额外的麻烦。”   “是吗?不过,你说的男朋友在哪里?”   “现在是谈论这种事的时候么……”雪莉泄气,她低沉着声音,伸出手指,“她就是,我的恋人。温妮特·莫里亚蒂。她在组织里的代号是,苦艾酒。”   “苦艾酒?”宫野明美几乎懵了。   她原本担忧自己家妹妹整天坐在研究室里,可能会被什么心怀不轨的坏男人欺骗,可她从未想过妹妹喜欢的人是位女性,甚至还是组织的成员,而且是有代号的核心成员。   见宫野明美困惑,雪莉主动说:   “姐姐,是我先爱上她的,五年前就已经是这样了。在美国的时候,我们同住过一段时间,那段日子,是我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温妮特缩着头,这听得她耳热,反应滞后了一会儿。   明美想到妹妹独自生活在海外,常年受到组织的严格控制,觉得的确需要有个心灵的依靠。而且,现在是1999年,尽管同性的恋爱仍旧是个敏感的话题,但已经不是被归类为精神疾病、进行审判的年代。   “我知道了。”明美温和地说,“只要志保你幸福就好。”   她的目光落向副驾驶。温妮特感觉到视线,转过头。她报以坚定的表情,想一并得到宫野明美的认可。这虽然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但对雪莉而言却别具意义。温妮特把面罩摘掉,露出她原本的相貌,蓬松明亮的长发,以及无神的双眸。   明美看到温妮特样子时脸皱了一下。她看到一位美极了的欧洲女性,给她一股纯真感,此外,还有一丝怜爱,看到那双有缺陷的眼睛,很难不想象背后的故事——身体有缺陷的人多是困苦的。   明美有些无法接受,无论是她的妹妹,还是妹妹的恋人,她们都不该为组织囚足一生。   她忽略了温妮特出自本愿的可能。   颈部显露出的细嫩的骨骼,让明美觉得温妮特瘦得像个病人,她又被温妮特温驯的外表欺骗,根本不觉得温妮特会是组织的骨干核心成员。   可能和她妹妹一样,是研究人员一类的。明美从她们同住这点,推断出来。   这样一来的话——   其实是她的妹妹把另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弄到手了?   明美不由脑补更多。包括妹妹不愿意留长发,对大多数小女生的东西不感兴趣……   她觉得,她妹妹志保是个性强硬的一方,甚至有一丝男孩子气。   她看着温妮特,眨眨眼睛,她又碰了碰雪莉的手臂,对她的耳朵说:   “既然对人家表达了爱意,就要好好对待她哦。”   雪莉觉得她姐姐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好的。”   “你好,明美姐姐。”温妮特说,“雪莉经常和我提起你。”   雪莉闻言,眯眼蹙眉。   她可几乎没在温妮特面前提过姐姐的私事、个性。   明美如同母亲般微笑同温妮特握手:   “志保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你别这样说,”雪莉说,“好像你就要离开了一样。”   “那怎么可能呢!我得看到志保结婚的那一天,才能放心啊!”   “结婚……”   雪莉面色微红。她想这是不可能的事,普世的偏见让这种恋情只能偷偷摸摸、见不得光,光是能一同生活,对现在她们都是一种奢想。   “结不了婚,”雪莉把明美伪装用的眼镜摘下来,“所以你必须得等到相关法律颁布的时候,现在把一切都告诉我们吧,姐姐。”   ……   ps:讲句话好咩,好怕突然就凉了(╥╯^╰╥)。 192 行踪不明的男人   犹豫片晌,宫野明美说道:   “琴酒答应我,只要我抢到十亿日元,就会放过我和志保你。”   “——你真傻!”雪莉止不住激动的心情,“你认为他会履行诺言?他也只是组织的一件杀人机器,没有权力决定放我离开。姐姐,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有猜到这种可能。”明美说。   雪莉频频摇头,她再把手放到明美膝盖的手上,轻轻握住。   “不要有侥幸的想法,”雪莉说,“琴酒一行人历来的做法,就是在对方没有利用价值后赶尽杀绝。如果你将十亿日元交给他,他一定会将姐姐你灭口!你绝对不能按照他的命令来做,现在我和温妮特会协助你。——立即终止你的计划,详细地告诉我们。”   听出雪莉最后这句话的强硬,明美有种妹妹已经成长的感觉。她想给志保自由的生活,但若摆在面前的是一条死路,她也不会一意孤行。   明美娓娓道来:   “我以广田雅美的身份到米花四菱银行支行工作,刺探有关运钞车的情报,尔后买通岸井,他是护送银行运钞车的人员,有他协力,组织内的广田明、广田建三、贝冢司郎,他们三个人扮成劫匪,抢走运钞车上的十亿元现金。”   “过程虽然顺利,但人员内部出了问题。藏匿十亿元的广田建三企图背叛组织。他的提议没有被接受,便一个人携着抢来的十亿元藏了起来。”   “我和广田明正负责寻找他,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于是,我才想到雇佣侦探,编纂故事,寻找他的下落。”   在明美讲述的期间,温妮特又变装回去。   赛马场近在眼前。温妮特了解大概后,开始思考对应方式,“马上到了。”   “要不放弃十亿日元——唉,那样的话,姐姐你就只能易容着生活……”   雪说到一半,便莉否决这个设想。即使她的姐姐愿意隐姓埋名,也还是有被组织发现的风险——他们不会让一个背叛、逃离组织的人活下去。   生活中时刻有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头顶,为了姐姐考虑,她也不能这么轻易妥协。   “有机会,”温妮特斩钉截铁地说,“琴酒欠我个人情,把十亿元交给他。他应该会放过明美姐姐,前提是你放弃‘脱离组织’这个念头。”   明美听到这一点,倍感无力。这代表,她所做的,不止没有解决任何问题,还给妹妹和……添了麻烦。   呃,她以后该怎么称呼这位莫里亚蒂小姐呢。   和叫志保一样,叫温妮特好了。   “嗯,”在劝说下,明美放弃现在脱离组织的念头,“那首要的,还是得快点找到广田建三。琴酒给出的期限,也只有十天而已。”   “我会派人一并留意的。”   感觉自己听到很多不该听的话的克莱德,为乘客打开车门。另一边,毛利一家也跟着下车。反田茜向克莱德鞠躬示意。   在购置入场券后,他们拥进东京赛马场。因为附近的赛马场只有这一处,并且广田建三目前无法携带如此庞大的现金离开东京,对应号码的钞票也不能令其流通。   赛马场人山人海、人声鼎沸。狂热的赛马迷振臂高呼,如古罗马竞技场的圆形建筑内,呈层状分布的座位几乎坐满,不少赛马迷、赌马迷就站在过道上。他们一行人光是移动都感觉到拥挤。温妮特想,即使广田建三真在会场中,他们能发现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   找人从早到晚盯梢,留意广田建三,在温妮特看来是更好的选择。   “哇——我第一次来赛马场呢!好壮观哟!”毛利兰惊喜道。   “我也是第一次来,”明美微笑着,这个女孩让她觉得很有活力,以前她想象过志保的模样,也有过希望妹妹像面前这个女孩似的,“气氛很热烈呢。”   毛利小五郎嘀咕一声:   “这怎么才能找得到啊?!”   柯南一副死鱼眼走在小五郎脚边,他觉得小兰太小看侦探的工作了。   笨蛋……柯南心里想着,他说:   “在这么混乱的人群中,怎么可能找得到嘛。”   温妮特听到柯南的抱怨,也有同感,这种圆弧状的设施,视野受限得厉害,视力再好的人,找一会儿也会感觉眼睛疲惫。   就在他们都要丧失斗志的时候——   “在那儿!”毛利兰惊呼一声。   众人看过去。一脸笑意的广田建三正走在离他们身旁不远的过道上。   “居、居然真的找到了!”   柯南、毛利小五郎惊得下巴快要掉了。温妮特也感到不可思议,这名叫毛利兰的女孩,似乎运气太好了一点。   眼见明美装出喜悦的笑容,毛利小五郎更迅速地反应过来:   “他现在是失踪的人,我们还不不清楚缘由,还是先跟在他的后面,等到了他的住处,广田小姐你再和他相认吧。”   说着,他露出一副若有猜测的严肃神情。   他毛利小五郎如果没猜错,广田建三或许陷入了经济上的困难,而他之所以笑得那么开心,有可能是中了赛马券。   解决掉问题,届时,父女久别重逢的欣慰场面,像他们这种外人在现场就有些不合适。   毛利小五郎很有代入感。   在跟踪方面,他是专业的。小五郎让众人等他的消息,等他找到广田建三的住处,再播电话回来。   在毛利的坚持下,众人同意了这个方案。如果他们一拥而上,也起不到跟踪的效果。   “练马区吗?”   “住在这么破旧的公寓内,看来多半是经济有关的问题没错了。”   毛利目睹广田建三走进公寓,他拨打明美的电话。克莱德发动车子,前往毛利叙述的地点。   等她们下车后,没过多久,广田建三就走出公寓。扮演广田雅美的明美向广田建三扑了过去,激动喊了两声爸爸。   广田建三一副惊愕的表情。   毛利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拍了拍柯南,对小兰说:   “现在已经不是侦探出场的时间了……”   温妮特乐于见到三人离开,她叫反田茜将三人送回侦探事务所内。   …… 193 恶魔般的主使者   父女情深,光看外在确实有迷惑性。   送走毛利一行人后,温妮特发现有个人躲在街巷的角落。等她示意克莱德探查时,对方先一步离开了。   单看装束,可能是明美同伙雇佣的另一个侦探。   温妮特确定没有其他人监视,携雪莉与克莱德跟到广田建三的房间内。刚一进门,就看到广田建三像案板上的肥肉般,被明美制伏在地上。   她头一次知道,宫野明美也掌握着一定的格斗技巧。   也对,要在组织内生存,没点傍身的防身术,很难平安无事。   “你把钱藏在哪里了?”明美问。   广田建三慌了,“你得答应放过我。我把钱的下落告诉你,你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明美感到为难。   克莱德接过制伏他的任务,用麻绳对他进行捆绑。   温妮特没有理会广田建三的说法,她在房间翻找,但没有找到特别的东西。很快,她又注意到猫脖子上挂着的零件,四只猫里三只是铃铛,只有一只额外挂上了小盒子。   温妮特迅捷地捉住猫,将盒子取下来,里面放着一枚钥匙。   她把钥匙交给克莱德,“我猜,这是哪个酒店房间或者缴费寄存柜的钥匙吧。核对一下,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您是宁愿死也不说,那我们只好成全你。如果你现在就开口,我们可以留你一命。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杯户町三町目商场地下,七号大型柜。”广田建三说,脸上是无奈和疲倦,“放开我吧。”   温妮特示意克莱德。   克莱德为广田建三松绑,在他即将活动的瞬间,用手刀将其击晕。   “怎么处理他,”他问,“大小姐?”   温妮特看到房间是传统的日式榻榻米,有了判断。   “把他吊死吧。”温妮特说。   “吊死?可你说放他走了。”   明美心里五味陈杂。温妮特不似她想象中良善。做出这个决定时,她看到温妮特没有任何犹豫与怜悯,仿佛一切理所应当。就像琴酒那样的杀手般,冷酷无情,像疯子一样。她还看到,志保保持了沉默,似乎不打算中止温妮特的决定……她的妹妹受组织的影响太深了,她又重复问了一遍:   “真的要这样做吗?”   温妮特看向明美,面无表情,“他总归是要死的。”   “也许是这么一回事。”明美叹道。   “哪怕我放过他,他一样会被琴酒追杀致死。”温妮特多做了些解释,“要是他把事情泄露出去,可能会引来警察,也可能使得我们合谋的事情被琴酒知晓。虽然我们做了伪装,但他很容易猜到,是我和雪莉从中协助……”   “我明白了,温妮特。”   明美理解,这也是要保护她和志保。   “姐姐你不必感到自责。”雪莉安慰明美说。她不能同温妮特般冷漠,“即使你不参与这件事,他们也是组织用之则丢的棋子。在这个残酷的情况中,个人意志难以左右什么,结局几乎固定了。他的死亡与你并没有关系,我想,姐姐你在接下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心有准备了吧。”   明美惨淡笑了一下,但没有答话。她表情渐渐变得坚定。雪莉看着她的脸,发现她从来没见过姐姐性格的全貌,在组织的控制下生活了十多年,她姐姐早心有决意。她突然意识到她姐姐的想法。继续待在组织内,她们也会腐化、迎来毁灭,不如做一次抗争。   雪莉觉得,她的姐姐不止有天真与善良、还有超乎常人的坚强。   克莱德戴着手套,将广田建三吊在天花板上,伪装成自杀的状态。这是拙劣的伪装,他清楚。但温妮特的要求就是做成这样,让现场看起来是伪装的,将警方调查的方向引导向谋杀上面。做完这些还不是全部,他模仿找到广田建三的笔记,写了一封陈述罪状的遗书。内容旨在告诉警方,他是抢劫十亿元劫匪的一份子。   他很快猜到温妮特的想法。   引导警方的调查方向,让他们认为抢匪内部出现矛盾。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并不知道,但他感到期待,希望能看到她的精彩布局。   将广田建三的事情处理好后,他们离开现场。   无论是广田雅美,还是他们的身份都是虚假的。即使真的问询南洋大学的广田教授,警方也得不到有用的线索。   温妮特策划,让广田雅美在众人的眼中消失,为此,她需要亲自扮演她的角色。   车上,她回头看雪莉,“约会暂时中断吧。让克莱德照顾下明美姐姐。雪莉,你先回公寓。”   “你打算怎么做?”   “有个想法,但不一定能骗过琴酒。”   雪莉瞧见温妮特已有决断的表情,整理衣服的褶皱。她把垂下的头发撩起,别在耳朵后面,转面向明美。   “这件事交给温妮特吧,姐姐。”雪莉说,轻砰明美的后背。   “可是……”   明美还是放心不下来。这本来就是她该承担的后果,交给妹妹的恋人,万一出现问题,她大概会后悔一辈子。   “不用担心。”温妮特模仿明美的声音讲道。   在明美有些惊愕的目光中,温妮特又使用明美的声音说道:   “我可以完美变装成明美姐你的样子,虽然在雪莉面前会行不通就是了。”   完全一致的声音。明美惊愕的目光锁定温妮特,雪莉低头寻找明美的手臂,轻轻挽住她。   两个小时前明美还觉得她化妆的伪装技术小有成效。现在,她的观点被颠覆了,特别易容术,使她分辨不出伪装与实际的区别,毫无破绽的伪声,令她相信温妮特有伪装成她的能力。   但她还是有同样的担忧,雪莉目光坚定地看了看她,又向温妮特短暂的一撇。然后雪莉拉住温妮特的手,对她说了一句:   “不要涉险,温妮特。如果将十亿元交给琴酒就能平息,那就这样做。答应我,好吗?”   “嗯,不会有问题的。”   温妮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的目的是让宫野明美彻底世界、琴酒的角度消失,来完成雪莉的愿望。她知道,雪莉也对此有希望,就像明美希望雪莉脱离组织。   她又补充,这件事马上就会结束。   …… 194 肃清与嫁祸   温妮特遣人送雪莉回到公寓,叫克莱德将宫野明美暂时藏匿,她拿着剩余的工具,制作了明美的假面。   离开现场后,温妮特重新变装成明美的样子。他用由明美处得到的情报,联络另外一个帮手,广田明。   明美说,这个人相对可靠。在队伍中是忠实的组织成员。至于其他协力者——岸井是受雇佣的一方,贝冢司郎是新加入不久的新人,专门为这次的任务配备的角色。他们都是任务的消耗品。和明美一样,被警方盯上的他们,将成为被肃清的对象。   温妮特清楚,这是琴酒一行人做的最多的工作——他们在处理后续时,会消灭所有的知情者,保证组织的信息石沉大海。   她将钥匙寄给广田明。在邮件上注明藏匿现金的地点。   温妮特找到岸井和贝冢司郎的信息。然后,她取了工具,等日落后开始行动。   岸井是银行的安保人员,在运钞的工作以外,还有负责巡逻与管理。温妮特坐到对侧的店面里,监视的同时,装作失意的样子灌酒——里面早被她调换成了水。   她把自己设置成一个醉酒的女性白领,一直等到岸井下班。   换下保安服的岸井没走出多远。他就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回过头,他看到一位醉酒的女性上班族,晃晃悠悠走在他的身后。   正巧前方的列车道发出轰隆的声响。   温妮特装醉撞在岸井身上,在她衣袍下面是装设消音器的手枪,以及一块白手帕。   咻!   子弹射穿了岸井的心脏大血管,他陷入昏厥,当场死亡。   贝冢司郎停车在巷口,观察了整个过程。然后,他把车开到温妮特的侧面,让她坐到副驾驶上。   在杀岸井前,温妮特就与贝冢联络过。她以解决知情人员为藉口,强调是上面的要求,要贝冢配合她的行动。贝冢对组织抱有恐惧,这使他满足温妮特的要求。他是个原赛车手,年纪二十多岁,头发直立着,面对温妮特的杀人做法还有些不适。   贝冢将车开到公路上,速度飙升,展现出他赛车手的实力。   他在环山道放慢速度,紧张地询问温妮特:   “既然十亿元已经取回来了,我们快点把钱分一分吧。广田明既然把广田建三给杀了,我们的处境可能也很危险,还是小心一点。”   温妮特传递给他的信息里,广田明是杀死广田建三的人。   她现在正挑起内部矛盾。   让贝冢对广田明产生戒心。   “你说的有道理。”   温妮特蹙着眉附和贝冢,旋即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对贝冢说:   “这把枪给你用来防身。”   “好……”贝冢咽了口唾沫,拿过枪。   他虽然没有碰过这类武器,但影视剧中的印象以及它强大的威力给了他安全感。   他心想,这位广田雅美小姐真是位温柔的女性,当时组织他们行动时,也给出周全的应对的方案,力保每个人都平安无事。   相较之下,广田建三的举措,简直就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要是组织拿不到钱,他们都没命活。   “他在哪?”贝冢问。   温妮特将广田明的位置告诉他:   “杯户尊豪酒店,802号。”   “好。”   贝冢闻言,他松了口气。在酒店这样的地方,广田明估计不敢做出格的事。   他载温妮特抵达酒店,两人坐上电梯,来到广田明的房间。   广田明是个高大的男子,体格像一头熊,脸颊凶悍,穿着肥大的白色外套和西装裤,一头黑色的碎发。他打开门,左右查看,随后放两人进来。   “岸井呢?”广田明问。   “已经处理掉了。”   广田明点点头,打开酒店的衣柜,里面塞着数个手提箱。他打开一个,里面塞满了万元钞。   他透露给两人看了一眼,阖上箱子,关上衣柜。然后来到冰柜取出饮料放到圆桌上,有点笨拙地坐下来。   “情况怎么样?”他问,“上面的人已经和你取得联络了吗?”   温妮特打开饮料的瓶盖,没有喝。   “还没有和他们取得联络,我们之间是单线的。上一次联络中,他给出的期限是十天,现在还没有过半。”   广田明听闻,严峻的额头舒缓了一些。在组织内做过打手的他,知晓一些内部的恐怖之处——背叛者的结局只有一个——死亡。   温妮特说罢,喝了一口橙汁。   她放下瓶子,指间还停在塑料塑料包装纸上,下一秒,她的表情开始狰狞,死死扣住脖子,接着倒在地上,一副中毒身亡的样子。   贝冢见状慌了。他猜测是广田明在饮料里下了毒,将广田雅美杀害。   他看到站起身来想观察温妮特状态的广田明,以为对方要将他一并杀死,立即慌慌张张掏出温妮特交给他手枪,对准广田明。   被枪指着,广田明缓慢抬起手。他解释道:   “冷静,毒不是我下的。”   广田明面孔肃穆。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广田雅美会被毒杀。但他没空深究,面前的贝冢持枪的手在颤抖,精神状态紧张,随时有可能按动扳机。   “别骗人了,你想要把我们都杀了,然后一个人独吞对吧?”贝冢激动大喊。   但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   判断对方无法冷静交流,广田明准备制服贝冢。他本来就是武力派,不然不会甘心听一个女人的指挥。   早在贝冢到这里前,他和温妮特就已经商量过,等贝冢送他们到指定交易后,再把他杀了。   现在看来,他必须得舍身一搏。   “冷静!”他喊道。   在贝冢退缩的一瞬间,广田明饿虎扑食般冲过去,攥住贝冢持枪的手,改变角度。戴着消音器的手枪偏转,打在天花板表面。   看着挣扎、抓挠他手臂的贝冢,广田明一拳砸在他的脑袋上,反复两三次,直到贝冢无法反抗。旋即,他捡起掉落地面的手枪,朝着贝冢的头开枪。   “哈……”   确认贝冢死亡后,他总算松了口气。   等到意识到这副惨状,他清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没有检查温妮特的状态,而是匆匆忙忙将柜子的现金取出。这么做之后,他又来房间外,拿枪威胁了一名高个的服务人员,抢夺服装和推车,将他绑在储物间内,打昏过去。   …… 195 “宫野明美”之死   做好准备后,广田明返回房间。   他换上工作人员的衣服,把衣柜里的所有手提箱,堆叠在推车上,接着取走温妮特身上的手机。   末了,他本想飞快逃离,但转念一想,广田雅美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负责人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他的手里。   如果他将现场保持原样,不用说是组织,就连警察都会做出“高大男子是凶手的推断”。广田明用他不太好使的脑袋灵机一动,将窗帘等易燃物品改变位置,尽量让它们看起来与最初的布局相差不多,旋即,他将开到最大的打火机扔在地上。   房间中心位置有一张易燃的棕红色地毯,正巧作为引线,他又撒上一些冰箱内的酒水助燃。   刹那间,火势焮天铄地。   广田明迅速推着推车来到过道,准备驾车逃跑。   温妮特不再伪装。   这和她原本的计划有出入,但也算是帮大忙了。   “没想到,他竟然做得这么果断,直接放火……”   温妮特大笑起来。这让整起事件更加合乎逻辑,几乎是替她完善了计划。   行动开始前,她和宫野明美仔细确认过三人的特征。得知贝冢曾在因为紧张在重要的赛车比赛中失利,被挤出俱乐部,而广田明是个暴躁易怒的人,一个武斗派,她便想让两者互相争斗,在他们面前造成“宫野明美”死亡这个既定事实。   过程远比她预料中顺利,广田明甚至要将现场焚毁,温妮特清楚,她有更大的可操作空间。   在行动前,她已经找到了和宫野明美身材相差不多的替死鬼——犯罪委托的对象,将她安置在旁边的804号房间内。   正值淡季,居住在酒店内的顾客数量很少。也因此中高层受欢迎的房间能够轻松订到。   温妮特把替死鬼搬运到房间,与她的伪装一致——替死鬼是被毒杀的,将替死鬼以相同姿势摆放到她先前的位置,火势已经十分猛烈。   温妮特则是扮成替死鬼的样子,返回隔壁的房间内,等待后续。   不出十分钟,隔壁的异状就被发现。   酒店人员报警,火警与警察一同赶来,扑灭现场的火灾。   温妮特也做好伪装,她冲了个澡,穿上浴袍,敷上面膜,戴上耳机,躺在豪华沙发上,一副时尚女性的悠哉样。   她准备的替死鬼是一名陪酒女,偶尔搞点副业,骗骗踏实老实男人的钱,资产不少,来豪华酒店放松也在常理当中。   约莫二十分钟后,温妮特的房门被敲响。   她置若罔闻,直到敲门声变得激烈,才模仿替死鬼女发出尖锐、不屑的声音:   “是谁啊?”   “这么大声地敲门,信不信我找酒店投诉你!”   温妮特换上睡衣,来到门前,打开门一看,是个熟人,穿着橘红色外套的刑警。   她对他有印象,记得他姓目暮。   “打扰一下,”目暮十三出示他的警官证,“您是804号房的住户吧……嗯,石川小姐。请问近两个小时内,都待在这间房间里,没错吧?”   “是……”   “是这样的,隔壁的802号房间发生了纵火事件,您有注意到什么吗?”   目暮十三询问的同时,温妮特也看到他身边站的几个人,毛利小五郎和叫柯南的小孩赫然在列,剩下的还有一个高瘦黒刑警,与一个白白胖胖刑警。   黒刑警她不止一次见过,似乎是姓高木。   虽然对这样的组合感到非常意外,但温妮特一早就做好了对答准备,她以一股烦躁、很不配合的状态回答:   “我什么也没有注意到。”   “你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呢?”   毛利小五郎对温妮特的态度很是不爽,看到温妮特不配合,他一下子就把怀疑对象往她的身上靠拢。   “802号房的黑烟都从你的窗台上飘过了,还有人被枪杀,你怎么可能没发现呢!?”   “毛利老弟啊!”   目暮十三直接无语了。毛利小五郎竟然直接把发生了杀人案的事情告知了对方,这让他想到毛利在警局时的表现,经常也是个大糊涂蛋,把办案导向错误的方向。   尽管他最近似乎是开窍了,但这种开窍仅仅限定在他像睡着一样坐下来的时候,目暮觉得他醒着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个模样。   “你怎么能直接泄露案情!”目暮责备毛利一声。   他只得破罐破摔:   “就是这样。石川小姐,802号房发生了杀人及焚毁尸体的案件。我们希望您能配合我们调查。这一楼的租户里,您是离802最近的一间。”   温妮特表示惊讶,态度妥协了些。   “你们也看到了,我刚洗完澡,正在敷面膜,刚才我就躺在沙发上听音乐,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温妮特讲话的时候,不安分的柯南已经刚开始现场调查。   他一进来就发现不对。   空气有些湿润。   “浴室在门口处。”   他垫着脚,掀开门的一角,发现浴室内的蒸汽还留存不少。   “这说明石川小姐刚洗过澡没多久,大概是半个小时以内。”   柯南判断,这和802的纵火案发生时间相差无几。   换句话说,在枪杀案发生时,石川小姐八成还没有洗澡。以枪支的造成的噪声来说,即使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住在相邻房间的石川小姐绝对是能听得到的。   不过,她为什么要说谎呢?   柯南跑到温妮特的腿边,拉了拉她睡衣的一角,问道:   “大姐姐,你在房间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啊,就像是施工时钢架碰撞那样的声音?”   听到柯南的问话,温妮特再次感到不可思议。   这个问题,不止是向她确认当时有没有听见枪声,还在判断使用的枪支是否配备消声器。她给配枪配备的是115格令的子弹,即使装设了消音器,在激发的瞬间也有一百分贝、甚至九十分贝的声响,住在隔壁的她如果听不见就会显得很不自然。   “是啊,小弟弟。你怎么知道的啊?”   “啊哈哈,我有在电视上看过啦。詹姆斯·邦德真的好帅气呢!也许凶手在枪上装了消声器也不一定嘛。”   …… 196 追缉   “对啊,我知道了!”高木喊道,“如果给枪支装上消声器,枪击的声音就会改变,听起来就像是机械碰撞的声音。”   “拜托,消音器这种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搞到啊。”毛利小五郎吐槽道。   柯南也陷入沉思。   消音器通常结构较为复杂,制作精密,经由非法渠道很难搞到手,尤其是价格极为昂贵,远大于枪支本身。   个人持有概率很低,很可能犯人背后有非法集团的协助。   难道说!   柯南的脑袋里再次浮现出琴酒与伏特加的样子。   一亿元的勒索案,以及十亿元的抢劫案,共通之处就是庞大的资金。现场有两名死者,离开前还放火焚烧,这样杀人灭口的行径,也与之相吻合。   柯南感觉他自己对黑衣男人产生了应激障碍,满脑子都是他们。   他一面对类似的情况,就无法静下心来应对。他又看了看房间的布局,沙发留下的凹陷处,看得出房间的主人是背对窗户躺下的,窗帘又拉上半边,仍在一边的耳机,也证实这位石川小姐的证言没有问题。   他开始意识到,这是浪费时间,凶嫌很明显是802号房间的主人——尸体的骨骼与其不符。那个高大的男人正在逃匿中!昨晚广田建三的死,也印证着了这一点。犯人还杀了广田雅美小姐,以及一个疑似是十亿元抢劫案同伙的男人。只剩下他一个人?这么大笔金额,分到一部分,就足够他逍遥了,何必要连同伙一并杀死?甚至在酒店里动用手枪?   昨晚的时候,另外一个侦探找上了他们。侦探把高大男子的照片给他们看,当时的讲述的名字与凶手广田明是完全一致的。   抢劫团伙内发生了矛盾,他想到。   若是有人下达命令,让广田明杀害同伙的话,他完全可以选择更僻静、更安全的方式。天花板上有弹孔,说明广田明可能是夺枪反杀。   “目暮警官!”   “千叶,怎么了?”   被称呼为千叶的胖警官,在目暮的耳边耳语,柯南就悄然躲在他们的脚边,听他们探讨的内容。   “警官,有工作人员被绑在储物间内。我们解救他之后,他告诉我们广田明曾经用手枪威胁过他,扒掉了他身上穿的制服,取走了手推车。”   制服……手推车……   柯南灵机一动。   凶嫌伪装成工作人员的样子,将十亿元的钞票一并运上手推车,然后离开酒店。   “对了!”   柯南想到他曾经失误性地将自己的追踪信号贴纸黏在广田雅美的手表上,而被焚毁的女尸手上,并没有佩戴任何东西。   他打开眼镜上的天线,看到以自身为中心的简易图形网络。这些是阿笠博士专门给身体变小的他设计的,帮助他侦破案件。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起了作用,视网上的目标正在快速移动中!可能是广田明拿走了雅美小姐的手表!   但是,他要怎么样才能让大人相信他,从而追逐广田明?   一想到在列车上被两个列车员嘲笑的经历,他便不对此抱有任何希望。拿着滑板,独自步入电梯,来到酒店外面。   同样是阿笠博士研制的太阳能滑板,马力十足。柯南驾驶着它,以足够媲美汽车的速度,在道路中间开始疾驰。   “不是离开东京的方向!”   “他到底打算去哪?”   “难道说,是要见那两个黑衣人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柯南不留余力,再次加快马力。他有种直感,感觉他马上就能见到将他击倒、变小的那两个黑衣人,咬着牙,爆发出力量。   “快接近了……在哪里?”   “废弃的码头!?”   柯南立即调转朝向。   他距离视网中的红点,很接近了。   砰!砰!   是枪声!   柯南惴惴不安地抱着滑板,躲在集装箱的后面。缓缓探出脑袋,西斜的太阳,将昏暗的灯光投射在狭窄的巷道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孤单地躺在地上。   柯南讲不出话。   他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广田明遭人射杀,他来晚了一步。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沙哑的咳嗽声。以为广田明还有救,他迅速地跑到对方的身边。   他咆哮着,对广田明喊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什么人……”广田明咯血,意识逐渐模糊。   “我是侦探。”   “侦探?”广田明突然颤笑了下,“我就知道,组织的人不会让我活下去。可是我又没有胆量逃跑,真是可笑啊……”   “别说那些没用的!”柯南急切地追问,“告诉我,组织是什么,杀你的人又是谁?”   “也对……既然如此,就、咳咳,就请侦探先生帮我报仇吧!我们来自一个神秘的组织,组织里的人都穿着黑衣……咳!要我们抢劫十亿元的,也是组织的骨干,他们有各自的代号……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琴酒、伏特加,分别是一个瘦高的金发男人和一个强壮的、一脸凶相的男人……本来是行动组织者的广田雅美也死了,哈哈,看来,他们一开始就打算杀了我们所有人……”   “琴酒……伏特加……”   柯南把指甲捏进肉里,死死咬着牙齿,又重复了一遍他们的名字。   这两个人就是使得他身体变小的始作俑者,疯狂的杀人魔。   “喂!喂!可恶!”   柯南连续叫了广田明几声,但已经没有了回应——这个强壮的男人刚才就已经看不到东西了——重伤不治死亡。   他逐渐意识到这点。   “广田雅美是组织者……原来是这样。”   他们全部都是来自于这个神秘的组织,但就从广田明透露给他的信息来看,像他们这样的普通成员知晓的内容有限。   “该死!”   柯南单手捶打地面。   明明案件就发生在身边,他却一个人都没有救下来。如果当时他注意到异状就好了,在广田雅美还活着的时候……那些和广田雅美有联系的人呢?他们又是谁?组织的人吗?   不,当时对方没有报上名字,还化了妆、戴了眼镜,光靠浅薄的印象,无法辨识……   完全被摆了一道!   柯南落寞地用变声蝴蝶结伪装出工藤新一的声音,打电话给目暮,将黑衣组织之外的事情全盘托出,并让其为他保密。   然后靠着集装箱慢慢坐在地面上。   …… 197 收尾   “大哥,宫野明美死了。”伏特加发动车子,他斟酌着话,“当时您答应爱碧丝给宫野明美一个机会,如果她找过来,那我们……”   “这是宫野明美自己的任务失败,我们没有动手……”   琴酒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地说着。   “可是,大哥。爱碧丝不一定能接受这个结果。她可是个疯女人。”伏特加仍旧不安。   “没想到,宫野明美竟然会在任务中死亡。不过,尚且还有一些疑点,那个人说宫野明美是中毒而死,而他没有下毒。虽然他有说谎、逃避责任的可能性,但也有可能是宫野明美的障眼法……”   “障眼法?”伏特加又问,“她难道不想解救雪莉了吗?”   “知道结局是失败,一意孤行就是愚蠢了。有可能,爱碧丝已经介入了……稍微确认一下宫野明美的死亡,她只是个小角色,无关紧要。”   “我们安排的眼线没有发现FBI和赤井秀一的踪迹,她在银行潜伏了那么久都没动静,看来宫野明美与他的联络已经断绝了……留着她也没什么作用了。”   琴酒露出鹰隼样的目光,他阴冷、让外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在伏特加耳中却格外可靠。   “大哥……”伏特加一时语塞。   他想问,宫野志保那边怎么办。虽然上面对她的研究进度不够满意,但实际上还没有可以接替她的人选。   琴酒理解伏特加的担忧,他解释道:   “组织的规则就是这样。我们留着宫野明美,也只是充当赤井秀一的诱饵。既然他只是骗这个女人,潜入组织,说明他也不过就是这种程度的男人罢了。呵!”   “组织已经培养出了新一批的学者。不过,宫野志保仍旧是走在药物研发前沿的‘红人’,我们不能随意对她进行处置,希望她不要太过于愚蠢。”   伏特加点点头,安稳地开车。既然雪莉不是那么必要,他们也就没有后顾之忧,至于爱碧丝,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件玩具反抗组织。   而且十亿日元已经到手,筹措资金的任务告一段落,宫野明美也死了,可谓是一箭双雕。   他心想,真不愧是大哥!   ……   广田明的尸体找到后,案件也因此告一段落。   但十亿日元的去向仍旧不明。   警察抵达码头后,让温妮特做了些笔录,然后就放她离开。   她退掉房间,此时已经是傍晚。她独自走在夜路上,转而走入一间小巷,不久就下起倾盆大雨,这时她启用的最后一个安排也跟了过来——被石川欺骗的男人找上她。   在狭隘的巷道里,男人掏出手枪。   砰!   这声枪响被频繁的雨声吞没,温妮特捂着胸口,渗出黑色的血液,僵直地倒在地面上。   当然,她装的。   血包是她一早准备好的,卖给男人枪的人,也是她,里面装的空包弹,不会致死。   甚者,男人根本没击中要害,只是她自己捏爆胸口的血包,倒在泥地里。   等他慌慌张张离开后,温妮特又将属于石川的一些随身物件收集起来,转移至旁边不远一处暂停施工地,将做了标记的土块挖开。   里面放着另一具她在任务中射杀的女尸,穿着与她一致。腐烂情况有些严重,她把随身物品装设尸体上,再将土坑填满,大约在十天左右,她就会被施工队的人挖出来,到时候也不可能分辨她究竟死了多久,这样一来,逻辑上的漏洞就消除了。   离开现场,她来到公路上,克莱德已经在等候。她身上即是泥头又是血块,看起来狼狈不堪,而不停歇地准备那些事,令她昨天就开始累积的疲惫爆发了。她坐上车,撩起黏住的头发,突然开始咳嗽,她几乎没生过病,温妮特想,也许是因为达成了雪莉的期待,所以松懈下来了。   “小姐,你怎么样?”克莱德觉得她看上去很糟。   温妮特的表情没有因为计划成功的喜悦。她的头发被污水浸黑,脸色苍白,妆也花了。她穿着一条不符合气质的亮紫及膝裙,一件翻领衬衫和一件粉红夹克外套,脚上是包裹过膝盖的丝袜。   “宫野明美的安置怎么样?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温妮特说着,拿车上的纸巾擦了擦脸。   “我把她安置在了你的住处。”   “我的住处?”   “嗯。我想,没人敢亲自上门拜访小姐你,琴与伏特加为了避嫌,也不会出现在附近。”   克莱德仔细考虑过,温妮特表面上这层身份是组织给予的,暗面的琴绝对不会和温妮特在阳光下直接见面。将宫野明美藏匿在她的住所,是最为合适的。   “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温妮特摸了下太阳穴,“没有雪莉在,我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说实话,她是让我觉得很棘手的类型。”   放在长辈当中,宫野明美的性格让她讨厌不起来。但年龄相差不大,她就会觉得相当麻烦,毕竟,在外面装样子就已经很累的——她不想在住所里还装给明美看。   “我只是综合性考虑。”   “我明白,但她的身份要怎么解决?我们可没能力伪造日本的证件,短期匿藏还可以,总不能囚禁她一辈子。”   “这点我能帮上忙,”克莱德解释说,“索菲亚那边的生意和香港有来往,那边她有认识的朋友,可以买到香港的护照,不过……”   “我明白了。”   温妮特秒懂,克莱德这是要宫野明美跟着她学中文。   她能说一口醇正的中文令克莱德极为意外,因为在此之前,她已经说过英语、法语等语言,而中文现在还没有经过普及。   既然是买来的护照,照片的问题就无须考虑。即使宫野明美暂时居住在她的住所,也必须改头换面,不能让外人察觉到她真正的样子。   “雪莉呢?”温妮特又问。   “雪莉小姐已经回到她的公寓,您要过去吗?”   “不,这副样子不合适。”   温妮特否决的同时,她在手机上编辑邮件。内容简洁,告知雪莉假死计划成功,让雪莉收到“宫野明美”死亡的消息后,做出符合情形的举措。   就专门为雪莉设置新研究所这点来看,哪怕雪莉做一些反抗行为,组织也不可能将她处死。   唯一的遗憾是,短时间内,她们恐怕无法再见面。   …… 198 sod it   雨越下越大,温妮特走下车,穿过雨幕,抬头看到屋子内亮着光。   “太明目张胆了吧?”温妮特嗤笑一声。   “您需要一两位仆人服侍,”克莱德简洁地答道,“表面上是这样的。雇佣的契约也准备好了,现在就等护照,和小姐您的准备了。”   “辛苦了。”   她说道,然后推开铁栅门,来到房屋内。一楼的客厅开着昏暗的灯光,她走上一段阴暗的楼梯来到二楼,在狭窄的过道和宫野明美碰见。   明美瞧见温妮特的样子,开始有些惊慌,但很快认出了她。克莱德有跟她讲,这里是温妮特的居所。她在温妮特的示意下,穿过屏风遮掩的门厅,来到客厅里。温妮特开了亮眼些的灯光,与外界的黑暗相较,这让她感觉到有股暴露无遗的感觉。   “热水已经烧好了,温妮特你要不要先清洗一下?”   明美看到温妮特湿身,头发贴在侧额上的样子问道。温妮特身上还有些血渍,让她稍许有点不安的感觉。   温妮特踩着浅绿色的拖鞋,拿抹布抹了下手臂,把脏外套搭在桌面上。她左手按起刘海,深吸一口气,没有表现出待客应有的欢快。   “克莱德有跟你交代吗,留在这里的事情?”   “嗯,得打扰你了。请多指教,温妮特。”   宫野明美露出亲切的微笑,在她心目中,温妮特已经是妹妹恋人的角色。这次承担大量风险的援助,也让她感觉温妮特是妹妹值得依靠的人——她将温妮特当成家人的一份子来看待。   温妮特睁开被水渍打湿的眼睛,发现宫野明美头发也是湿的,估计刚刚洗过头。她的脸色红润,表情温和,是个像春天一样的女子。她穿着一条深色法兰绒裤子,一件浅色T恤,双腿合拢地坐着。   双眸内的不加掩饰的柔情,令温妮特别扭,她更习惯于严厉涂层下的温柔,过于柔软的东西在她看来总是易碎、易坏的东西。   “是吗……明美姐姐,请多指教。”她说着,拿着外套走到屏风后面,冒着热气的浴室间去了。   宫野明美坐在原地,稍微有点苦恼。   她觉得温妮特和她妹妹有些相似,都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她确实感觉到了温妮特的冷漠。   在温暖、稍许杂乱的房屋里,这种感觉变强烈了。她感觉温妮特和她初见时推断的女孩儿不同,地位、身份、能力全然不同。墙上是空白的,所有房间都保留着原有的装饰风格,缺少反馈主人个性的物件,多数地方都落了灰,桌子、地上的土耳其小地毯、沙发靠背、天鹅绒椅子……像是根本没有投入使用一样。   宫野明美喃喃道:   “感觉比志保的情况还要严峻啊……”   温妮特没听到她的抱怨,打开浴洒后,才注意到她没准备可以换的衣服。由于平时一个人惯了,这点小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水声开放的瞬间,温妮特听见宫野明美的声音。   “温妮特你没有准备换用的衣物吧?我帮你取来吧!”   她想要拒绝,但那热心、兴起的口吻,让她不好这么做,她还是很在意雪莉从宫野明美口中得到的反馈与评价。   “……好。”   “房间在哪里呢?”   “左手边尽头……”   “好的。”   温妮特将身上冲洗干净,温暖与疲惫令她松懈下俩,洗净头发。她看到放满热水的浴池,心觉日本人还真是喜欢泡澡。平时她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不过这是明美的好意,她决定姑且泡一会儿……   温妮特皱起眉头。   “等等……”她按着额头,“我好像忘了点什么。”   “Oh,sod it!”   她一屁股坐了起来,荡起水花,浴池里的水顺着边缘倾泻,她的表情即是焦急又是尴尬。因为,温妮特想起来,自己的卧室里有着很不妙的、尚未处理的东西,现在她非常想用脏话问候一下贝尔摩德;她已经无法用平常心想象站在她衣柜前的宫野明美,以及她拿着换洗衣物到来的表情。   ……   明美准备从微小的细节方面着手,增进她与温妮特间的关系。   像帮忙准备下衣服这样的小事,就是个合适的机会。   明美心情晴朗地上楼,找到温妮特的房间。   当她打开门,又有与在客厅时同样的感受,房间整洁、空荡,井井有条却不像有人居住。   她虽然好奇,但没有乱翻,因为很可能放着一些与组织相关的信息与东西。   温妮特是站在自己妹妹这边的,她得相信妹妹的恋人才行。   她面带微笑,直奔衣柜,打开白色的推拉门,睁开眼睛——   笑容戛然而止。   “也许是我太过惶惶不安,产生了幻觉。”   宫野明美揉揉眼皮,将推拉门阖上再重新打开,然而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这个?……是温妮特准备的?”   明美把温妮特的冰块脸代入,怎么也感觉不出温妮特会有那一类的性趣。不过,她也不是特别肯定,一些外国人还是比较开放的。   她又折返到温妮特的床边,瞧见放置的十字架还有教会宣传手册,再结合另一个衣柜里都是些正式的牧师服饰,立马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难道说,这些其实不是温妮特的东西,而是……”   “是志保准备的?”   明美感到脸颊发烧。   她突然能理解自己每谈起恋爱话题时,自家妹妹都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原因可能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因为早就踏入了更深的层次,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记得志保说,她们在五年前就同住过……而且志保待在日本的这五年,温妮特也在日本……”   宫野明美脑袋渲染了些不可描述的内容,她推拉柜子的手在颤抖。   志保淡然、神秘、强势的个性,成了她想象的催化剂,而温妮特成为了被迫取悦她妹妹的一方。她拿着款式相同、简洁的内衣和睡衣,半点都无法把这些内容物的主人与温妮特联系到一起,虽然很难以置信,但在这个屋子里会出现这类物品的可能,就只有情人准备的了。   而温妮特的恋人,正是她的妹妹。   “看来志保积累了很大压力,”她喃喃道,“温妮特应该只是看上去冷淡些,实际上个性很柔和,会配合志保的任何要求……”   啪。   宫野明美将柜子阖上。   …… 199 姐妹?谈话   温妮特浑身湿漉漉打开浴室门,看到正走过来的宫野明美。   明美的目光从温妮特移到壁炉台上,看那些印度风格的装饰品。经过刚刚的视觉洗礼,此刻的她有些难堪和紧张,但她全力掩饰不想表露出来,因为自己的妹妹的癖好,不是能随便提及的东西,她往好的方面想,这也算是对妹妹与温妮特多了解一分。   “你看到了,对吧?”温妮特套话似的说。   “什么?”   明美装作不知道,从温妮特身边经过,走进浴室。她把换备的衣物,放到洗衣机的框里,然后走出来。   “这样站在外面会感冒的,先把身体擦干吧。”明美说。   “衣柜里的东西不是我的。”温妮特解释。   “我知道。”   明美说。温妮特的说法令她更肯定了,这些八成是志保带来的,妹妹的性格还有些闷骚、性格也比她想象中大胆。   但能够在这类事上尽兴、释放,也是种很好的缓解压力、提升兴致的方式。   “它是某个人带来的东西,戏弄我用的。我住在这儿,几乎忘掉了它们的存在。因此也没有费心思去处理。我对房子里的事不够上心,所以也就很少打理。”   温妮特一边说着,一边重新走进浴室,就算明美取向普通,这样站在她面前也不好,她走到门侧后面。   “嗯嗯,我都明白。”   明美微笑着答道,单手轻轻抓了抓,像是讲待会见。   温妮特还是有些质疑,对方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关上门。   “哈!”她深呼气,“那种情况下,误会是很正常的事,我是怎么了,为什么执着于解释?害怕她告诉雪莉?”   “对啊,是这样……”   明美不清楚温妮特的烦恼,她烧了热水,泡了暖身的生姜红茶。她注意到温妮特有些微感冒的症状,而且自家妹妹的某些行为,让她感到很过意不去。   和克莱德交流的时候,明美已经知道温妮特牧师的身份——这令她想象到的就更怪异了。   可能是志保半强迫温妮特的。   在车上短暂的时间内,给她的感觉也是,志保占据感情的主动地位,温妮特看志保的时候似乎有些谨慎——属于对情感感到不安的一方。   明美有这样的时期,对感情上的事更加敏锐。   泡好茶,她静坐一会儿,让情绪回归开始的样子。这是,温妮特走出来,她披着刚洗过的头发,穿着皱巴巴的睡裤,比拖鞋小几号的脚丫挪动着。   温妮特举手投足间气定神闲的随意,让明美有些窘迫——她总觉得志保对温妮特稍微有亏欠。   温妮特往明美的方向瞥了一眼说:   “谢谢,红茶泡得可真好!已经决定好房间了吗?”   明美点点头,然后说道:   “在右侧第二间。白天的时候,那位克莱德先生帮了我很多忙。对了,我想听听,你对志保的想法。”   温妮特以为明美在试探她对雪莉的心意,双腿并在一起,端直身体。当她看见明美神色温柔,像准备听故事的表情,又觉得大概是八卦之心的作用。   “明美姐姐,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对雪莉,爱得深切,有时不能自己——”   “看得到,”明美说,“不过,我听到时还是太惊讶了,这件事对我有不少冲击。你和志保的事我是接受的,爱情中间不利的因素,只是以其他的方式体现了出来——我有体会过。我很高兴,志保选择了一个深爱着她的人。”   “那……”   “我是想听听你们的故事啦,”明美说,“志保她几乎什么也不告诉我,我的好奇心遏制不住了,很像小孩子吧,可我想知道——”   明美屁股前挪,一副想要知道的表情,两眼直勾勾盯着温妮特。   温妮特回想,她与雪莉迄今为止的经历,要谱写成故事一类的说法有些困难——里面有她自己也不甚理解的地方。就像对上帝解读似的,以人的角度,难免有偏颇,从她的角度,也无法简单用言语含括这份心意。   她觉得,可能就像突然找到目标、找到归宿,并一生为止努力的人,里面压根不需要什么缘由。   “那和跟你说吧。”   温妮特温和地说,冷淡的表情融化了些,她举起茶杯,对准明美,就像喝酒那样的干杯——碰碰头碰碰尾。   祝你好运,以前她总见大人间这么做、这么说。   温妮特说了将近半个小时,她不是话多的人,阐述以简洁为主,没添加太多主观情感。   但明美觉得危险而浪漫,她不知道志保曾经遇险,还不止一次。这在她看来,就是一路扶持走来,搞不好,两个人已经跨越了所谓爱情的终点——演变成信赖的、更加牢靠的关系。   “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我感觉很累了……”   温妮特拿过托盘,走向灶台旁的水池,够上方柜子的洗洁精,她的衬衫稍微提起,衬衫最下面的纽扣没扣上,下摆向两侧分开,结实的小腹和光洁的肚脐露了出来,明美看了两眼,旋即移开目光。   温妮特比明美预想中强壮得多。   这让她摒弃最开始的想法。对温妮特讲述中抱有疑虑的部分,她也选择说服自己,盲眼杀手、组织的骨干,这些信息都令她十分意外。   如若有一天志保脱离了组织,温妮特会怎么做?   迈向志保那边的话,就与组织作对,结果一定是陷入追杀。明美再次看向温妮特那俊美、柔弱的身影想,温妮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明美走上前帮温妮特一起清洗,之后两个人都回了房间。   温妮特本想把糟糕的衣物全部打包扔掉,但实在是疲倦得不行,即使是在训练当中,她的体力也是个弱项,集中精神的时间也相对有限,像今天,就耗费了她大量精力。   临睡前,她打开电脑,里面收到一封委托。   “即将被卖掉的美术馆吗……”   宫野明美身亡,雪莉必定会找组织讨要说法,一定程度上的抗议也会有,这段期间,她绝对不能与雪莉进行接触。   “就当是休息日吧,明天过去看一看。”   …… 200 手粗糙点好   清晨一早,温妮特慵懒由床上爬起来。她走在楼梯上,就嗅见食物与热可可的香味,当她来到客厅,看到明美站在灶台前,忙活着准备早餐。   “温妮特,你醒了。”   “你不用做这些事情,明美姐姐。”   温妮特见明美忙活,来到她身侧帮忙准备餐具。虽然明美是以仆人的身份住进来,但并不是仆人。   “这也是兴致之一,”明美的回答让温妮特印象深刻,“我暂时只能待在温妮特的家里吧,总要找点事情做。”   “可以阅读书籍。有需要,我也会把东西备齐。我不希望看到兴致是以劳务的形式。”温妮特说。   明美响应地答道:   “嗯……不过为室友准备餐点,是令我感到高兴的事。要是温妮特能露出笑容就更好了。”   “像这样?”温妮特摆出营业的笑容。   “更真心实意一些,才不会让个性敏感的对象讨厌哦。”   明美意有所指,温妮特听来,这个对象与雪莉吻合。她走到餐桌边上,看到煎肉排搭配西红柿、柠檬的组合,很有食欲。明美拿着烤面包走过来,坐下后用手心撑着脸颊。   “我有听到温妮特饥饿的声音。”明美俏皮一笑,“昨天你一定很辛苦,这点心意就当做是犒劳咯。”   温妮特拿起刀叉,尽管她更喜欢筷子,她动作迅速,将切割后的食物送入嘴里,简单咀嚼,脸颊膨胀得像塞进两块香菇。她确实饿坏了,昨天一天没吃过像样的食物。明美看着温妮特的吃相,有些意外,不是不够优雅,而是过分迅速。   温妮特拿纸巾擦了擦嘴,“分量对我来说,太少了。”她将沾着油渍的托盘拿回台面,接过刷盘子的任务。   明美一笑,这代表温妮特以后也会接受她的餐点。   “对了,我等一下要出去。”她说,“就算在房子里,你也得配合我做些伪装。你不能再当宫野明美,新名字有准备好吗——最好是个有香港特色的名字,我会和克莱德联络。”   “有什么推荐吗?”   “那普通点,符合日本人想法的,林倩心怎么样?”   “林倩心……”明美喃喃,“目前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了,有必要重头开始学呢。”   温妮特点头,她帮宫野明美制作伪装用的面具。因为是长期使用,所以需要更加透气、精致一些,这耗费了她将近一个上午的时间。她拿着面具来到明美的房间,听到朗读声,“明美姐,这么快就能流畅习惯阅读拼音了啊……”   “之前了解过一部分,”明美说,“读大学时,有朋友选修的语言是中文。”   她接过温妮特制作的皮囊,在温妮特的帮助下,将它套在脸上,然后举起桌上的小镜子,“简直像魔术一样,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像是真正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尽量保持这样子,”温妮特说,“在室内的时候也是一样,到了夏天记得开冷气,戴着它其实还挺热的。”   明美点头表示知道。温妮特帮她布置了些作业,这还是她头一次教别人语言,哪方面都很滞涩,所幸有个学习能力强的学生,不至于让过程进行不下去。安排好一切,她就准备出门,到昨晚委托中的美术馆看一看,不止是因为委托,还有放松和欣赏。   虽然是牧师,但也没有一直穿着职业装的。温妮特换上便装,翻领衬衫与绿色休闲外套,法兰绒宽裤,拿着代替拐杖的雨伞出发。她简单在路上吃了午饭,来到美术馆门前。   “中世纪展”这几个字吸引了她的目光。   “啊呀!”   一道惊讶的女声,引起温妮特的注意。   “难道是莫里亚蒂小姐吗?”   温妮特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熟悉身影。   毛利兰,被她杀死的工藤新一的女朋友。旁边还有上次解决时间的侦探毛利小五郎,以及那个极为聪慧的小孩子。   “你是?”温妮特装出惊讶的样子,问道。   “我是毛利兰,”她说,“上次在街道上我们碰见过,我是园子的朋友。”   “哦,你站的有点远,我没看清楚。”温妮特说,“那么旁边的那位就是毛利小姐您的父亲,侦探毛利小五郎先生吧。”   “哈哈哈……”毛利小五郎笑着,轻声自言自语,“原来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温妮特跟着微笑,“您忘记了吗,上次在空手道大赛的会场,您有把名片交给我,与那位妃律师一起。”   毛利兰听到“空手道大赛”有些惊讶。她把头转了过去对着小五郎,眼神做询问的样子,后者摸着后脑勺讲着“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毛利兰重新看向温妮特:   “原来您也去看了那场比赛,难道说,您有亲戚也参加了吗?”   “不是,”温妮特说,“我偶尔会到清纯女子学园担任讲师。因为是基督教文化的学校,所以我和参赛的学生认识,不过我没有看到最后。”   “原来是这样。”   温妮特微笑着低下头,“这位小朋友是?”   “我叫江户川柯南!”柯南故意用着小孩子的欢快语调喊道。   他对温妮特有印象,一位姓莫里亚蒂的牧师,而且练过武术,让人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刚才的距离只有一米左右吧,超过这个距离都无法看清对方的脸……柯南觉得,这和看不见东西几乎没什么两样了,但她的动作、神态自然,完全不似视力有障碍的人群——这点令他有些好奇。   “柯南你好,我是温妮特·莫里亚蒂。”温妮特微笑着,朝柯南伸出手。   握住的瞬间,柯南发现许多不对。   明明是双纤细白净的手,掌心、指节、指面却格外粗糙。他碰过小兰的手,多年的空手道练习与家务事也没有使得她的手掌如此,温妮特的手表面像是有一层磨薄后变得极为牢固、有细微颗粒的感觉。   “温妮特姐姐,你的手为什么起了好多茧?”   他没有想出结果,便直接开问,利用现在的小孩身份。   柯南记得,他还是工藤新一的时候,明确被面前这位美少女牧师拒绝了握手。   “啊,这个啊……因为从四五岁就开始干农活,针线、编织花环,什么都会哦。”   不,如果只是这些,长茧子的地方应该是手心中段与指节第一、第二关节……柯南本能感觉她隐瞒了什么,不与作为“工藤新一”的他握手还有其他原因——怕他这个侦探察觉到什么……   怎么可能啊!   柯南张着嘴,他觉得自己真快被那两个黑衣人给逼疯了。   …… 201 施托姆yyds   “莫里亚蒂小姐会的可真多,”毛利兰不好意思地说。她主动搀扶温妮特的胳膊,“那个,莫里亚蒂小姐,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可以倒是可以……那个,叫我温妮特就好了。”   温妮特不太清楚毛利兰的用意。她看到毛利兰甚至背过身后的小五郎和柯南,和她交流。   两人没什么兴趣地走在后面。   毛利兰有些面色羞怯地说:“温妮特小姐,其实我是想送朋友一件针织毛衣,但是不是那么熟练,可以请您教教我吗?”   “要我来吗?”   “啊,打扰到您了吗?”毛利兰解释,“我觉得您应该非常擅长,所以想要请教一下。”她的声音有些不够坚定,眼神有些游移——因为她觉得视力缺陷的温妮特还擅长针线活,一定对此道很是炉火纯青。她说:“要是麻烦您了,不用答应我也没关系,我真是失礼——”   “没问题,”温妮特说,“我平时待在教会,大部分时间是有空的。嗯,比如高中放学的时间?那时候我基本都待在米花教会里。”   她们边走边聊,进到美术馆。   “毛利小姐这么用心,能收到您礼物的人,一定是个幸运的人,”温妮特说着,“不知道这位幸运儿是谁呢?”   她们走到厅门前,毛利兰看小五郎和柯南走在远远后面,对温妮特说:   “您也见过的,那天在路上的……”   “叫工藤新一的男生?”温妮特发出疑问的时候,毛利兰更羞涩了,肯定了她的推论;见状,温妮特并没有趁机调侃毛利兰,面容变得惊讶。   工藤新一应该死了才对……她想。但很快她就想到,自己似乎没有听到有关“平成的福尔摩斯”的死讯,周围也没有类似的传闻。   难道,工藤新一还活着?   不可能!   她亲眼看见了,工藤新一捂着心脏,一副要死的表情,眼睛和耳朵都留出血液。可见,琴酒喂的是对人体结构造成严重破坏类型的毒药,短时间得不到救治,不可能有命活着;琴酒也不可能给自己留下污点,放过目睹他们交易的一个高中生侦探。   难道,有人收走了工藤新一的尸体,并隐瞒了这件事?   不可思议的可能性排除掉后,这是最有可能的结论……除非工藤新一能够死而复生,这可是连神都绝无可能办到的事情,就算他拥有在她以上,更加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力量。   那又怎么可能呢?   这时,温妮特看毛利兰的目光带上一丝怜悯。她的傲慢,使得她不会用平齐的眼光注视一位失去恋人、并为其精心准备礼物的少女。   只有怜悯。   “对了,”得到承诺后,毛利兰高兴地问,“温妮特小姐也有听闻美术馆半夜出现的铠甲的事情吗?”   “半夜出现的铠甲?”   “嗯,据说是夜晚警卫巡逻的时候见到的。一身中世纪的铠甲,在展厅里面移动。”   温妮特微笑着,“也许是有人刻意这么做的,制造话题。就刚才的情况来看,美术馆的运营情况并不算好。”她从中肯的角度开始解释,本质上她不相信有什么幽灵的存在。她把目光移向美术馆的收藏品,尽管有些作品来自名不经传的画家,但却都很具备艺术特色和年代感。像是乞力马扎罗山,或是在火焰中燃烧的蜡烛,以及相似于爱德华·蒙德表现主义的画。   以不懂艺术的观众角度,也能感觉到这些图画的生命里及内蕴。温妮特受到感染,在一副印象派的朦胧草地景象中停下脚步。   这让她回忆,在美国时与雪莉度过的那段时光。   “有好多漂亮的画啊,来到这里真是太好了……真是漂亮的颜色。”毛利兰感慨道。   这时小五郎和柯南也走了过去,但两个人对这些画作没什么兴趣。   “这幅画让小姐你回想起什么了吗?”   “恰巧契合了我心中的风景,看到它,似乎回忆里的场景也变了。”温妮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头,“没有金雀花,也没有漫天的银色蒲公英,但有清凉拂面的清风,坐在身旁的人。”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它来自一位德国的画家……在读过施托姆的作品后,产生了对乡村自然的向往,但绘出的作品意义已经不止于乡村。艺术只有给予懂得欣赏的人,能产生共鸣的人,才有着无可比拟的价值。”   讲完这些话,温妮特身后的老者又走向正为作品欣喜、抱手的毛利兰。   看到毛利兰正对着一副人物画赞美,他笑走过去。   “你很喜欢它吗,小姐?”老者说,“我也最喜欢它了,不对,应该说是这里所有的作品,我全部都喜欢。它们就像我的孩子,真是好可爱啊!”   “那个,您是?”   “啊,对不起,失礼了!敝姓落合,是这儿的馆长,你好。”   “原来是馆长先生,真不好意思。”   “好了,请慢慢地欣赏吧。”落合馆长准备转身离去。   旋即,他看到一位员工正在拆卸画框。   落合馆长瞪大眼睛,温和表情也变得些许狰狞,他怒吼着:   “洼田,你在干什么啊!处理作品的时候,一定要戴手套,我说过好几次了!你忘记了是不是啊?!”   洼田?   这个姓氏激起温妮特的兴致,她记得委托的内容之一,就是解决这个叫洼田的男人。   “对不起嘛。”洼田脸上渗出汗水。   “你不用做了,”落合馆长命令道。然后他转头看向正在整理美术品的另一个工作人员,“饭岛啊,这儿就拜托你了。”   “是。”饭岛答道。   这下委托人是谁,温妮特也一并清楚了。邮件内容中有洼田私自售卖美术馆艺术品的照片,以及他私下与吞并、改建美术馆的真中有来往,至于另外一个解决对象,便是答应保留美术馆却出尔反尔、准备将其改建成饭店的真中。   温妮特留意工作人员那边,她清楚看见洼田一脸不爽、阴狠地离开岗位。   温妮特原本还打算稍作调查,但她没了这个想法。这里的艺术品让她很喜欢,而洼田和真中是破坏它们的人。   然后,她嘴角弯起弧度。   ……   ps:夹带私货。 202 地狱之间   温妮特编辑短信,让克莱德查查美术馆相关的变动。以她的财力,其实不需要废太多功夫,动点小手段,足以让这位真中老板失去大部分业务。   说曹操曹操就到,楼道口走进一个一脸奸相的矮胖子,头发梳得油亮。   “呵,和往常一样,人很少嘛。”   “真中老板。”落合馆长招呼道。   “再过十天之后,这里就要关闭了,”真中目中无人,“这一阵子就麻烦你们好好照料,呵呵……好好的照顾这些生锈的破铜烂铁。”   真中一脸讽刺与阴狠。   他转头面向站在他旁边的随行人员,“设计师先生,设计图呢?”随后两人结伴离开。   毛利兰听见这段谈话后,热心来到落合馆长身侧,“这座美术馆,难道要消失了吗?”   “是啊,前任老板由于公司倒闭,只好将美术馆卖给那位真中先生了……”落合馆长叹息。   在他看来,目前的状况,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剩下的办法只有一个,他看着这座像是自己孩子的美术馆,内心极度不愿意玷污它,但他只剩下这么一个办法,阻止真中——将他杀死。   这时饭岛走过来插话,“前任老板,是因为真中先生承诺愿意继续经营美术馆,所以才卖给那家伙,”他一脸憎恶地回头看向真中,双眼像燃着怒火,“结果,那家伙买了之后没有多久,就要把这里修整成为饭店……”   突然,洼田正在搬运的铠甲头盔落在地上。   咣当。   真中回头看向洼田,“你应该就是那位洼田吧?你的传言我已经听说过了哦,你们要快点把钱张罗好啊!哈哈哈哈!”   洼田听到真中的笑声,气得把刚捡起来的头盔,砸在运送板车上。   温妮特见状,推测是洼田私下找真中的目的失败了。他表现出的憎恶,也是可以加以利用的地方。   另一边在一旁目睹整件事的柯南,见到这一幕,心想又要来了——落合馆长的愤怒咆哮。然而出乎他的预料,洼田将头盔摔下的举动,并没有触怒落合馆长。   刚刚明明那么生气……为什么?   “贪得无厌的家伙……”   柯南听见这声低语,抬头发现温妮特正站在他的身后。虽然表情是微笑着,但却给他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就好像古旧剑鞘内包裹的寒锋暴露了一角。   好恐怖。   柯南背后发冷,他想到小兰生气的样子也非常可怕。不由在心中暗叹,女人真是可怕的生物。   看到小兰兴致勃勃的样子,柯南也知道一时半会不可能离开这间美术馆,开始和毛利小五郎一起观赏起来。每个展厅基本都是以巡回的圆形建造,四人并不紧贴在一起,温妮特偶尔会和毛利兰搭两句话,探讨一下对艺术品的看法。   “好有宗教特色啊。”   在展厅“天空之间”毛利兰感慨道。   “不,这是有关古希腊神话的内容。”温妮特说,“我也不是很确定,但应该是尼墨得斯被掳掠的故事,他被宙斯抓走,成为诸神侍酒的酒童……这些浮雕,应该就是表现神鹰捕获尼墨得斯的一幕。”   温妮特还有后半没有讲出来,是宙斯对尼墨得斯有股近乎荒唐的热爱。   她也懒得讲那些庸俗与不洁的内容,如同半个向导陪伴三人观览展厅。   “温妮特姐姐你懂的可真多啊……”   柯南在经历过纹章、古典神话、乡土人情、航海历史等内容的熏陶后,对温妮特也产生一股敬佩之情,源自她的博学。   “嗯,和平时喜爱阅读也有关系吧。‘现代神学根本就是异端’老一辈的人总这么说呢,所以在大学期间,我主要就以阅读和学习杂学为主。”   “啊哈哈……”   从一个拿着神学学位的现代教会的牧师嘴里听到这种话,柯南尴尬地笑着。   温妮特觉得柯南虽然是个小大人,却也没表现出之前那种敏锐与聪慧,她心想,可能是歪打正着的结果吧。   毛利小五郎听说温妮特大学毕业有点惊讶,“原来莫里亚蒂小姐你已经大学毕业了啊,我看你的样子,简直和我女儿差不多大嘛。”   “毛利先生,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在搭讪的。”温妮特笑着说,“不过,的确有人说过,我的样子较实际年龄年轻一些,多亏这点,在小孩子中间,我也算是挺有人气的。”   说罢,温妮特笑眯眯看了看柯南。后者一抖肩膀,摸着后脑勺干笑。   在海之展厅的观览也告一段落后,四人结伴来到下一处。整个美术馆,就像一个放射圆,分出数个支路,每个支路通往一个展厅。现在他们所在这条路前,放置着一个“相关者以外,禁止进入”的牌子。   “禁止进入,”毛利兰念叨着,打开观览手册,“这前面明明就该还有一个房间的。”   “好了,别管这些了,我们还是赶快绕一圈吧。”毛利小五郎催促道。   温妮特看得出,他和柯南两个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不过,面前的这个牌子,让她倍感在意。就像毛利兰说的,在手册上的确写着这里还有一个“地狱之间”,如果是临时维护,在美术馆的告示牌上,应该有特别的标注才对。   她觉得不对劲。   当冲突激化的情形下,出现异常的状况,自然而然就能联想到一些特殊的目的。将特定的场景关闭,这是作案手法中,经常使用的一种。   难道说?   “温妮特小姐,我们要到下个展厅去了。”毛利兰在折返叫温妮特。   “我准备到洗手间一趟,你们先去吧。”   温妮特将毛利兰支开,等脚步声渐远,她才越过“禁止进入”的牌子,往“地狱之间”走去——展厅没有开灯,内部显得非常阴暗,温妮特的视力稍微受到影响——她很难看清展厅艺术品的模样。而整个展厅内,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猜错了吗?还是没到时间?”   温妮特继续深入展厅,她的鞋子发出响亮的声音,如同试探般。   她停步,静下心来。   有呼吸的声音……   …… 203 断罪之花   当她又向前踱步,呼吸声又变急促了一分。这次,她明确感觉到,声音就来自她正前方的铠甲轮廓。   铠甲吗?   铠甲的手中握着剑,温妮特只想到一种可能,随后发出一阵神经质的低沉笑声。   待在盔甲中、等待真中来赴约的落合馆长,看到温妮特接近的时候就感到烦躁。他不认为温妮特是个不守规矩的客人,但事实如此,她进入了暂时封闭的展厅,并且将破坏他要杀死真中的计划。   温妮特的笑声,在他的耳中极为刺耳。   为什么要笑呢?   落合馆长找不出缘由,地狱展间内尽是些严肃的展览物,根本没有任何好笑的内容。   他陷入一阵突然的沉默中,嘴唇蠕动了一下,思考着解决办法。他希望温妮特就此离开,但温妮特没有这么做,就只是站在他面前,仿佛那双无神的眼睛,已经洞穿这具铠甲当中的他一样。   “我有听过一个故事。”   温妮特没有拆穿铠甲里的人,她自顾自地讲述。   “古老的传说中,有一种极为可怖的魔物。被魔物所伤害的人,诅咒会在他的全身游走,令他最终变成同样的魔物。”   “故事的主人公,为了救重要的人,为魔物所伤。诅咒浸染了他,使得他变得暴怒、可怖,但他竭力要将魔物彻底杀死;他成功了,却也逐渐迷失于诅咒。”   听到温妮特叙说的内容,落合馆长也清楚了。里面影射的,便是他与真中,面前的这个视力有缺陷的小姑娘,看穿了他的想法与动作。   视力不佳,却有一颗明镜般敏锐的心。   “等待着他的,是令重要之人将他杀死。”温妮特说,“需要守护的,不止是这座美术馆,还有信任你的人。”   落合馆长依然没有回话。   “看来你已经有觉悟了,是我太过于不识趣……不过,你放心吧,这座美术馆会继续运作下去。”   温妮特就此离开。   落合馆长也松了一口气,距离他与真中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了。   最后他听到温妮特的那句话,着实松了一口气,他清楚自己的行为十分罪恶——但他已经别无选择——美术馆即将被推到重建,他不可能听信一位无关者少女的言论,轻易放弃筹谋已久的计划。一切就如同他所预料的,真中前来,在他的面前摇头晃脑。   真中没有见邀约的对象没有前来,转过身来,看他的腕表确认时间。   躲藏在铠甲当中的落合馆长暴起,他拼尽年迈的全身力量,高高挥起开刃的长剑,将他的愤怒、不甘,全部宣泄到真中的身上。   呼!   长剑砍在真中身上。   落合馆长年事已高,尽管意志高涨,蓄满力量的竖劈也只在真中身上留下一道宽长的伤口,没有将他的手臂斩下来。   他背对真中,刻意给真中留出喘息的空隙。   “你看看你的身后……”   真中听到落合馆长的声音,知道盔甲里的人是谁,但他已经痛到满头大汗;他看向身后的墙面,上面放着一张纸条。将纸条从墙上拆下来,真中看到纸条上写着“洼田”的名字,桌上放着一支原子笔。   真中下意识拿取原子笔,准备在纸条上写出落合馆长的名字,然而他的打算落空了——桌上的原子笔写不出字迹。   “可恶!”   他在胡乱地划了数笔后认清这个事实,愤怒与绝望驱使着他。真中将笔往地上一摔,想要逃离现场,但是已经来不及——   落合馆长调转身躯,再度劈砍到企图站起身的真中身上,顺势扣住真中的脖子,拼尽力气,单手将其举起,用长剑刺穿他的喉咙。   磅礴的血液喷洒而出,如同一朵绽放的断罪之花。   一切结束后,竭力的落合馆长离开摄像机范围,找到准备好的包裹,谨慎地将盔甲脱下,放置到麻袋当中,然后找到真中丢出的原子笔,将其与自己随身携带的替换。   如此一来,警方就不会发现,纸条上的字迹并不是真中写上去的。   而离开的地狱之间的温妮特并不知晓这一切。   她当时说那些话,面对的其实不是落合馆长,而是饭岛。   她以为饭岛决心亲手将真中杀死。因为投向她的委托是有延时性的,而真中的动作已经不由他寄希望于一个不明的网址。尽管当时温妮特有怀疑过其中的人可能是落合馆长,但她很快就否认了——年过七十的老人如何能穿着如此沉重的铠甲,挥剑向一个健壮的中年男人。   即使穿戴者不是一个老人,也不一定能在对方有抵抗的状态下稳杀。   温妮特下意识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猜到大部分犯罪流程的她,已经知道“饭岛”的目的是将整起杀人事件嫁祸给洼田,盔甲下方的柜台边缘,放置着一支原子笔,而在墙壁上,有一张纸条。清楚这些,她便有了操作的空间。   通常,做工的人不会随身携带沉重、高价值原子笔。   她找到了洼田的房间,确认里面无人后,潜入进去。   果然,她在洼田的私人物品中,发现与犯案现场内部一模一样的原子笔。   她将原子笔取走。   然后躲在走廊的角落当中。   有些令她惊讶的是,推着推车前来的人不是饭岛,而是落合馆长。   “合谋?”   “不……这两个人应该都不是会把对方扯进去的性格。铠甲里是落合馆长吗?”   如果年轻时身体素质出众,老后也时常有进行锻炼,的确有可能支撑得起那具铠甲……温妮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只得将其归类为心灵、情绪的力量。这并非是唯心主义,受到强烈的感情驱动时,即使是兴奋这样浅显、单调的种类,也能发挥出超乎想象的作用。   温妮特亲身体会过这点,所以不难理解。   等落合馆长进入房间,温妮特穿越走廊,若无其事地返回大厅中央的圆环休息椅上。不一会儿,毛利一家就从上一个展馆出来了。   “我好累啊,小兰姐姐。我们回去吧。”   “我肚子饿了。”   …… 204 天罚   一小一大两个开始抱怨,毛利兰无语地说:   “你们两个真的很差劲欸,才走几圈就已经受不了了。”   旋即,她看到正在等候的温妮特,招手道:   “温妮特小姐也逛完了吗?”   “嗯……”   “那……”   毛利兰刚想要说“回去吧”几个字,突然发现之前摆在地狱之间的“禁止进入”牌子不见,她重新打起兴致,“温妮特小姐,那边展厅好像已经开放了哦,我们一同过去看看吧?”   那个方向是……   地狱之间。   温妮特有些苦恼,真要走进去,估计会看到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还是在一个有些阴暗、诡异的展区内部,她觉得八成,毛利兰这个女孩见了会留下心理阴影。   单单只是这样倒还没关系,问题是……温妮特瞅了眼正在休息小五郎。   有一名侦探在,温妮特认为事情会变得更麻烦。不过,反正在场的人还是被召回,过程已经注定,即使特地支开毛利兰也没有意义,按这个提前思考,温妮特答应毛利兰的邀约;毛利兰高兴地微笑,然后转向背靠背中休息的大小组合,“我们既然特别来看嘛,就到最后的房间再去看看啊。”   “欸!”两人同步发出叫声。   “要先回去的话也没关系,”毛利兰说,“不过,晚饭你们要自己煮哦。”   看着这场家庭闹剧,温妮特觉得挺有趣。要是她和雪莉真正生活在一起,可能也有会慵懒、想要依赖对方的时候,被威胁的人若是她自己,想必一定会被牵着鼻子走,但这样的胁迫是有些温馨的,如同一个真正的家庭那样——是雪莉给予她的归宿。   “多少,有些异想天开了。”   温妮特跟上毛利兰,对着吐槽“真差劲”的“父子”两人微笑了下,走进地狱之间。门外的光线仿若一层地毯,引导着游客进入。   这次,温妮特仔细观赏了下,基本是一些哥特式恐怖与神话当中缔造出怪物模型。她望向毛利兰的方向,突然目击到一副上次进来时、她没有看到过的画——   天罚。   “这个标题嘛,天罚……据说是描绘正义的骑士,将恶魔封锁住的作品。”毛利兰对着标题念道。   温妮特走过来观赏,喃喃一声:   “原来如此。”   “所以,他才打算那么做……”   毛利兰看到温妮特自言自语,表示疑惑,“温妮特小姐,怎么了吗?”   她摇摇头,“没什么,真是件美丽的艺术品。”   她转过头,看到被钉在墙上——如同画中恶魔一般的真中老板。   “太美丽了。”她说。   艺术品。   脱离了绘画的艺术。温妮特几乎狂热了,她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一股艺术极境的洗礼。落合馆长的亲手营造的这一幕,简直就像是一位艺术大师临终前最后集大成的杰作;她感到脊背发冷、发颤,脚底麻木,整个人都变得神经质起来——她过往的所有杀戮——在这副血腥的绘卷前完全不止一提。   是一堆垃圾。   而她面前的才是真正的艺术,真正的美……关键的是,落合馆长已经给出了他自己的结局,令整个作品的寓意完整、升华了——使之不再是一场单调的杀戮、处刑。   终于,还在滴落中的血点引起三人的注意,看向身侧——   被长剑钉在墙面上的真中仰面张大嘴巴,恐惧就此定格,身躯耷拉着向下,如同被吊起来的布偶,鲜血如同红色的幕布,增设着背景。   毛利兰尖叫起来。   温妮特觉得这声尖叫破坏了美感,心想,果然不该放毛利兰这样的女孩进来。   “是真中老板!”柯南吼到。   这令温妮特奇怪了。一个上小学的孩子,为什么看到如此惨烈的尸体,还能表现得这般冷静?就连作为侦探的毛利小五郎,嘴巴都张得能塞下一只鹅了。   她不知道,柯南也在想同样的事情——   为什么莫里亚蒂小姐不害怕,难道是因为看不清楚的缘故吗?可是,为什么她又没有开口询问?   毛利小五郎冷静下来,让温妮特带毛利兰出去,他打电话叫了警察。   出警速度真的快。   温妮特心算了下,只有七分钟左右。   她转念一想,又理解到日本警方的心塞、心酸之处,办点什么案子,现场总有个侦探,想要破案,八成得依赖侦探。   警铃响个不停,等警察入门一看,温妮特发现又是那个身着橘红色外套的目暮警官。   温妮特有股既视感,这样的组合,她似乎已经见过三次了,这位警官次次在场,毛利小五郎也维持着高出现率。   他们一家可真是倒霉。   警方简单了解了现场情况后,将美术馆封锁,所有在场人员被集中到一处。   “怎么又是你呢?”   目暮警官看到毛利小五郎在场,忍不住吐槽道。后者完全没有自觉,伸手敬了个礼,“是啊,现场没有任何人去碰过尸体,警官先生。”   目暮警官又走向落合馆长,“那么,有没有看到犯人啊?”落合馆长回答,他已经确认过所有人;负责馆内事物的饭岛抬头,指向高处悬挂的摄像头,告诉目暮: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边的防盗摄影机应该把过程拍了下来。”   一行人移动到监控室内,饭岛进行操作后,下午四点二十五分的画面显现到屏幕前。   目暮看了,他说:“犯人真是个笨蛋啊,竟然不知道会被摄影机拍下来。”所有人瞪大眼睛,准备揪出凶手的真面目;伴随录像的前进,众人看到一脸迷茫的真中老板来到展厅中央,随后装饰品样的骑士铠甲突然动了起来,它一道竖劈来到真中身后,再折返上段砍,扣住真中的脖子,将其钉死在墙壁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等一下啊。”   “这个构图好像在哪里……”   “这和那幅画一模一样!”   “那幅画?”目暮不解。   “这和发生在命案现场的那幅画一模一样,标题是天罚的那幅画。”   在众人哑然的时候,温妮特展现了她出神入化的偷窃技巧——这是她小时候跟着一个出狱的偷窃犯学的;在目暮警官确认时间、所有人转移目光瞬间,温妮特确认了落合馆长持笔的位置。   …… 205 你将堕落   毛利兰向目暮报告线索,将地狱之间原先放着“禁止进入”牌子这件事讲了出来。在其他人专心听取这段内容时,温妮特完成了对落合馆长胸前原子笔的替换;剩下的漏洞,就只有落合馆长的原子笔上沾有她的指纹这点,消除的办法很简单——她只要找个藉口摸一下落合馆长的笔。   至于在她手中的那支原子笔,她随时可以擦掉上面的指纹。   艺术如何可有“完美”之说?温妮特讨厌固化的结局。而决定接下的委托,出现致命的纰漏,也会令她感到不爽。   接下来,目暮的推论解释了犯人一部分的想法。毛利小五郎断言,犯人是对美术馆内部很了解的相关人员,将嫌疑人的范围进一步缩小。就在这时,不安分的柯南操纵显示屏的荧幕,将画面调转回真中拿取纸条、书写的那一幕。温妮特眯起眼睛,她看到了柯南流畅的操作,倒带的样子只能用“熟练”两字形容。   面对小五郎的职责,柯南手指指向屏幕,“你们看嘛,它刚开始要砍他的一瞬间——就在犯人要跳到他面前的时候……”   “纸条,还有笔!写了什么……把笔丢掉,纸还在他手里!”   警方再一次将目光聚焦于现场。目暮由死去的真中手里拿到了纸条,上面写着洼田的名字。   嫌疑人被初步锁定在洼田身上。他激动地辩解,“我当时正在办公室,做馆长交给我任务!”   随后,饭岛将洼田偷卖美术馆展品的事揭露;温妮特对这部分没有兴趣,她观察柯南,发现他匍匐在地面,搜索案情相关的物证,找到了落合馆长故意在现场放置的原子笔。   “目暮警官,原子笔就掉在这个地方哦!”柯南喊道。   在馆长的解释下,他们知道原子笔是美术馆建成五十周年定做的,每个员工都有一支。   在目暮警官拿起原子笔涂画确认的过程中,柯南又注意到一件事。   原子笔的鼻尖是收回的!   为什么?   “颜色与粗细都一致,应该是被害者使用的那一只吧。”目暮推断道。   在旁观察的柯南陷入深思:   太奇怪了,洼田先生应该知道房间里有防盗摄影机的,那他为什么还要选择这个房间来犯罪?   穿着盔甲这件事也令柯南生疑,整个犯案的过程,恰如展间挂着的“天罚”这幅画;他回忆洼田在大厅时对美术品毫无敬意的姿态,不认为这种人能够想出这么精致的、如艺术般的杀人现场。   想到这里,柯南跑回之前的监控室内。   温妮特注意到这一幕,悄然跟在后面,她如同漂浮的幽灵,没有引起半点动静,整个人的存在感像是立即消失了一样。   “这个男孩,打算做什么?”   她尾随到监控室前,看到柯南打开门,并假传目暮警官命令的一幕。一瞬间,她感觉到有一股冷气爬上脚底。如果柯南再大个几岁,像她最初看到的雪莉那般,即使做出这些举动,也只会让她感觉“一个天才的小男孩”。但现在,她面前是一个小学一二年级的学生,“天才”两字似乎不足以形容。   超级天才。   或者,穿越者。   由于己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温妮特更倾向于后者这个可能。与其说柯南像个天才,她觉得更像是个在装小孩子的大人。   温妮特背靠着墙,等金属门打开,两个警员离开。   如同侵入作战那样,温妮特轻轻放下门把,将门推开,所幸门的老化程度并不严重,只散发出极为轻微的声响。   温妮特进入监控室,她在三步之遥关注着柯南的一举一动——自言自语,倒带监控影像。   “就是从这里开始,”柯南盯着画面中的真中,发现真中的脸惊恐一瞬间,“那个表情,是怎么一回事呢?看到纸条,他为什么这么惊讶?写完后,又为什么要把笔丢掉?”   等一下!   被丢掉的原子笔,笔尖是收束起来的……一个即将被杀的人,怎么还会有心情把原子笔的笔头给转进去,完全不合情理,难道说——   犯人将原子笔对调了!?   柯南震惊着,忽然间察觉到身后有视线,顿时浑身冷汗!   他感到一股窒息的恐怖。   难道是凶手!?   他一脸惊恐、面相难看地转过身——   “温妮特姐姐?!”   柯南憋着的一口气终于释放出来。温妮特浅浅微笑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温柔。他张着嘴巴,手去扶眼镜,说道:“温妮特姐姐,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好吓人啊!”   温妮特没有回答柯南的温妮特,她抓住柯南,捏着他的手臂,迫使他离开座位、出了房间。柯南一脸不解,脸色微红,一直被拽到走廊的角落里,像一只小动物被温妮特影子罩住。温妮特面容变得冷酷,她朝着一脸懵的柯南问道:   “你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柯南听见一愣,怀疑是不是听错字句。但温妮特发音很准,没有初到日本的外国人的那种口音。柯南思索片刻,还是没有得出结论,他问:“这是什么意思啊,温妮特姐姐?”他被按住的手感到有些痛。   温妮特由柯南的脸上看到掩饰,她揣摩一个穿越者的反应,如果当有人这么问她,她恐怕会做出更多奇妙的反应,反馈细微的地方——眼角、肌肤、嘴唇和的瞳孔这些。但是,柯南却表现得有些尴尬,似乎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样。   假如他演技高超……不,也有是她的问话不够精确的原因。   她想,如果被询问的是自己,她大概也不会暴露这层身份。过去的事与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无关,现在的生活才是值得珍惜、珍重的,而不是卷入一场有关身份的风波。想到这里,她突然松了一口气,不再露出一副咄咄逼人的表情,而是恢复平常的样子。   她的目光越过柯南,站直躯干,拉开些许距离,用像雪莉似的恶作剧口吻说道:   “在我的家乡,假如有个小孩像你这般聪慧,懂得、熟练未接触过的事,多半会被当做是魔鬼附身……他们会围着你,对你说‘撒旦的恶咒影响了你,你将堕落’。”   “开玩笑的。”   “哈……哈哈哈!”他干笑两声。   柯南:哪里好笑啊?   …… 206 逆转   当被温妮特按住,柯南心脏都快跳了出来。有一瞬间,他还以为是工藤新一的身份暴露了,但面前的牧师对他应该并不熟悉。方才有些神神叨叨的语句,在他看来,简直像是因为酒精而产生的胡言乱语;另外,女人的态度可是多变啊,他不由思考温妮特是否存在“两种人格”的可能性。   对了!他还得回到案件现场,确认自己的推断。   柯南讪笑着,屁股贴着墙壁挪动,远离温妮特两三步后开始奔跑。温妮特看向柯南的眼神,冷酷中夹杂疑惑。   听到她如此荒诞的解释,若真是穿越者应该已经能猜到她真正想说的话吧。或者,她被看成一个神经质的狂信徒?   温妮特跟在柯南后面,也返回了现场。她冷静下来,继续执行原来的计划,她走近落合馆长,请求道:   “馆长先生,可以借用一下原子笔吗?”   “您是要?”   落合馆长知道站在铠甲前讲话的少女就是温妮特,于是心情非常复杂,不清楚温妮特真正的想法。   笔的话……   落合馆长想到当时的情形,轻轻叹了口气:   要是眼前的少女想要揭发他,简直再容易不过,以她的聪慧,百分百已经掌握了证据。   他近乎认命般,将怀中的原子笔拿给温妮特。   就这样自首也不算坏,虽然还没有对洼田做出惩罚……   然而与他预料的不同,温妮特接过笔,在手册上进行简单的绘画。   像小孩子涂鸦一样的线条。   一个身穿铠甲的骑士从黎明中走出、抬头望向太阳的构图。   “这是?”   落合馆长由简短的几笔,看出温妮特在美术上的造诣,但更令他在意的是画中的构图。   “忏悔的方式不尽相同,但是,面向恶魔并不需要。”   “选择,总不是唯一的。”   这个瞬间,落合馆长手中的笔,合乎逻辑沾染了她的指纹。而属于洼田的那支笔,在她途径对方身边时,就已经放入对方的西装外套里。   她厌恶对邪罪的定论,也不打算遵守任何规则。   温妮特走到那副天罚的画前,贴近、再贴近,重新欣赏。她觉得,即使骑士变得如同恶魔一般,仍旧可以克制,作为一个恶魔的他仍可以继续斩杀恶魔。   “两者皆存。”   “是不被理解的强者的自由。”   奔走回到柯南,大叫一声,趁着鉴识人员惊愕的时候,将其手中的证物纸张取下。   他看到纸上除了字迹,还有乱划的痕迹:   果然是这样没错,我已经看穿这个圈套了。   被熊孩子举动激怒的毛利小五郎,拎着柯南的后颈起来:“喂,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与此同时,搜寻的警官拎着装有铠甲包裹的袋子进入正厅。   “警部,我们找到了!”他们说,“我们在洼田先生的柜子里面找到了盔甲!”   众人侧目,打开袋子内是一具完全被血迹覆盖的铠甲。   洼田彻底慌了,“这怎么可能呢?我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有两个铁证摆在面前。这个沾满鲜血的盔甲和被害人临死之前留下来的讯息!”   目暮警官指着洼田,一副案子已成定局的神色。   柯南想着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种种迹象表明,这是凶手留下来的纸条,是凶手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嫁祸洼田先生。   “好可怕的血迹啊,好好的美术品就变成了废铜烂铁。”毛利小五郎锐评道。   饭岛走出来解释,“不对,那只是拿来装饰用的复制品,我确实在白天的时候看到洼田先生搬进来的。”   柯南想到当时游览美术馆的状况:   怪不得即使洼田把头盔摔下,馆长也没有半点反应。   “被用来行凶的盔甲是复制品,所以真迹没有被糟蹋……其他的美术品好像也没有受到伤害的样子。”饭岛继续说。   听到这段话,柯南又灵机一动,他赶忙跑到尸体现场的周围,确认在那附近原本挂着的美术品被收走后,便最终肯定了嫌疑人的人选。在警察即将逮捕洼田的时候,柯南一把抢过毛利兰手上的美术馆图册,大叫道:   “我已经受不了啦!厕所,厕所!厕所!”   他装模作样地跑了两步,然后直冲向落合馆长,实行他真正的目的——   “老伯伯,厕所在哪里?”   边说着,柯南还不忘连蹦两下,体现出他马上尿裤子的急切。   落合馆长好心解答:“厕所啊,出去这件房间,右转的地方有楼梯,下楼梯到尽头就是了。”   柯南继续撒娇,“你光是说我不清楚是在哪里啦!”图穷匕见,柯南举起手中的美术馆图册,看向落合馆长,“你帮我画在这上面嘛!”   落合馆长在心中暗叹:   原来他的计划是这么不谨慎,就连小孩子都看出来了。   他犹豫了一瞬间,掏出笔来。   蹦跶的柯南依旧不依不饶地叫着“快点快点”。   “就是出了这个房间之后——”   他要在图册上绘制线路时,双眼瞪大。   怎么可能?   他所持的原子笔竟然涂写了出来!   如果它是真中摔在地上的那支笔,是不可能写得出字迹的,怎么会这样?   “你怎么了啊,伯伯?”柯南看到落合馆长惊讶的表情,问道。   “不,没什么。”落合馆长迅速冷静下来,他在末页上绘出建议的线路,然后交给柯南,“按照我画的来找,应该没问题了。”   当落合馆长将图册翻转过来时,柯南彻底跟着同样的不可置信的慌张表情。   不可能!   他的推理难道错误了?   作为一个侦破案件百分百成功的年轻一代佼佼者侦探,他从未遇到过自己的推理完全被推翻的时刻。   怎么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说落合馆长拥有不止一支原子笔,另外一支被他处理掉了?   “怎么了,小朋友,你不是急着要上厕所吗?”落合馆长问。   双方一瞬间形成了逆转。   在后观看闹剧的温妮特也发觉了,柯南只是装作要上厕所的样子,想要证明落合馆长的原子笔无法写出字迹。   他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这一刻,温妮特盖棺定论。   …… 207 侦探的不甘   柯南窘迫着,他只得真的朝厕所跑过去。   即使他指出证物的纸条上有无墨的划痕,但也无法将凶嫌指定在落合馆长的身上,没有大人会听信他一个小孩子的话。   他调转方向,寻找美术馆的馆长室。由于全部人员集中在地狱之间,路上他没有遭遇障碍。柯南跑进馆长室,将他所有能够想到的地方:抽屉,床底,缝隙的角落——全部搜查一遍,却还是没有发觉原子笔的踪迹。   “可恶,一定是被处理掉了!”   “交给警方搜查还可能找到……”柯南感觉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现在他只有做出妥协,伪装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打电话给目暮警官,然后再麻醉其重新梳理案件——嫌疑人已被抓捕的状况下,这将变得困难。   当他回到大厅,以为警察会收队,结果并没有。他跑回地狱之间,正巧看到目暮警官拿着原子笔涂画的情景。   “洼田先生,你身上的这支原子笔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啊!我根本就没有随身携带原子笔的习惯!”洼田叫嚷道。   毛利小五郎疑惑,“不管怎么说,在写有自己的名字的纸条上用写不出字的笔进行涂画,都太愚蠢了一点。”他突发奇想,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将拳头敲击在手心上,“我懂了!”他说:“洼田先生可能是以落合馆长的名义要求真中老板前往此处见面,他此前准备将一支写不出字迹的笔放置在桌上,为的目的就是完美复刻‘天罚’这幅画而进行的设计。”   “他拿着后面贴纸试了试,以为原子笔写不出字迹,却没想到原子笔只是暂时出了问题。真中老板在死前将他的名字写了下来。于是,洼田又用一支真正不能写的原子笔进行了调换,伪装出一副‘真凶要借此陷害他’的情景。”   “是这样吧,洼田先生?”   “不是的!我没有杀人啊,相信我!”   “洼田先生,这些话等你到署里再说吧。”目暮派人将其逮捕。   他虽然觉得毛利小五郎推理正确的概率很低,但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洼田,也只能就此定案。   然而这个过程在柯南的心里掀起惊天骇浪:   本应出现在凶嫌身上的原子笔却出现在了洼田的身上。   是落合馆长将其一并替换了?指纹呢……不,落合馆长不会留下这么浅显的漏洞。   已经陷入思维死角的柯南,完全找不到翻案点。他感觉自己就好像被一张漆黑的大手笼罩起来,找不出一丝光亮射入的地方——缓慢地朝着黑暗中坠落。   一时间,他的耳中回荡着温妮特的那句话——   你将堕落。   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打击。直到洼田被押解,他也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   完美的犯罪……   柯南甚至怀疑起自己的推论,一个年过七十的老者真的有如此精密的头脑与周全的计划吗?对方甚至没有破坏摄影机,主动将作案的一幕暴露出来。   “我完全输了……”   柯南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   他想,如果他还是工藤新一,对警方有着巨大影响力,动用地毯式搜索的力量,还是有概率翻案的。但他已经是江户川柯南了,这般一想,他便更痛恨这个令他身体变小的神秘组织。   ……   “居然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出了美术馆,毛利兰喃喃自语道。她看向脚边的柯南,发觉他一脸郁闷,觉得是小孩子闹脾气,便伸出一根手指笑着说道:   “好了柯南,今天晚上我们吃寿喜烧哦!”   毛利小五郎欢呼,情绪不高的柯南也跟着呼应了下。   “对啦,温妮特小姐,您要不要也一起来?”毛利兰问。   温妮特友好地拒绝,“我还有事要到教会一趟,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聚吧。”   在岔路口,温妮特与毛利一家告别。   她对柯南这个小孩变得关注,觉得她的思考范畴狭隘了。既然有穿越者,为何不能有重生者之流呢?甚至,可能是保留记忆出生的那一类……这样想,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威胁。   “想要翻案,却倍感无力……看来,他应该没什么了不得的能力。”   无法对她产生威胁。   温妮特没有返回教会,而是回到住所。才刚进门,她就嗅到食物的香气,看到忙碌当中的宫野明美,她有些头痛。看到明美穿着围裙、面带笑容迎接她的样子,温妮特终于举起白旗。再三拒绝就破坏气氛了,况且宫野姐妹的厨艺都优秀。   在特别加成下,温妮特觉得雪莉的厨艺更胜一筹——她有些馋嘴。   “温妮特,你回来啦。”明美笑着说,“不过,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访客上门,对待邻里关系不该懈怠哦!”   都是隔着围墙、还有中间地带的独栋建筑,邻里会疏远也是正常的,温妮特记得她边上那栋别墅没有人住,再加上这里基本是些有钱人家的住宅,登门送伴手礼这种事,一并掉价了。   “这种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不过,有时候的确会有人找上门来,叫索菲亚的女人。只是和她见面的话,没什么关系。”   “那……邮筒里的信件应该是那位索菲亚小姐寄的咯!”明美单指顶着下巴,回想。   “信?”   温妮特狐疑了下,露出询问的表情注视明美。明美把放在窗台前的信封拿给温妮特,特地提及了上面的兰花香气。   “寄件的人应该是个女孩子。”明美垫着脚,似乎对信件很感兴趣。   温妮特将信件拆开,取出当中的信件。   “真遗憾,看来寄件的人是位男性。”   “男性?难道说是情书?”   “不,是一封邀请函。邀请我前往月影岛。”   “月影岛?”   “似乎是东京附近的一个小岛,我没什么兴趣。”   嘴上这么讲的温妮特,内心想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很少填写住宅的位置,除非对方亲自前往教会,向反田茜或者藤田智打听。   浅井医生与她没有那么熟络,寄邀请函来这件事,本身就显得相当怪异。   恐怕是某个人授意的……她隐隐有了猜测。   …… 208 蒙在鼓里的琴酒   在宫野明美“不相信”的注视中,温妮特像个演讲者一样咳嗽了一声,简述了对方是谁,以及其间的接触。   她被明美追着问雪莉的一些日常表现,直到用过晚餐为止。   温妮特讲这些话时,有几分不协调的情绪,由于她与雪莉在这五年间很少见面,她已经不确定雪莉还是不是她所了解的那样,譬如雪莉表现的热烈与激情——这是以前的她不曾知晓的。   不过,讲述的过程中,她的还是有感到一股非常满足的感情,它就像春天的水流一般在她的身体内巡回。   这份温暖在意识内侧扩散,同美丽的记忆一并,好似一颗大树追溯到纯净无垢的萌芽时期。   要是能一直像当时一样就好了。和雪莉一起像波浪、浮萍摇曳在命运当中,共同看着朝阳升起,走在布满泥泞的路面上,望着遥远的高空。   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温妮特一边让回忆在心中蔓延,一边内心抱有一股有别于现实的美梦。贪婪与傲慢,都是伴随着她的特质,爱雪莉,也要雪莉待在身旁。在这样说给自己听以后,明天仿佛稍微有些值得期待。   用过餐,温妮特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浏览,看着透出的彩色荧光,处理一些组织内的事物。   她的手机突然发出光亮,它震动着。   来电显示是个令她印象深刻的号码。   “琴……”   电话是琴酒打来的。   “有什么事吗?”温妮特随口废话。   琴酒的个性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数年间,她早已习惯。   “真令我感到奇怪啊,你竟然没有问我宫野明美的事……你好像,很在意那个女人吧?”琴酒略讽刺地说道。   “宫野明美?她,如何了?”温妮特的答话,就像想起一件不太重要的事情,随口敷衍。   琴酒的说话方式回归简洁,“她死了。”   “死了?那,雪莉那边你要怎么办?”   “无所谓。”   “那么,就算她做出反抗也没关系吗?”   “组织不需要没有价值的人。”   琴酒语气淡漠地说道。   温妮特语气变得愉悦,“这个标准,应该不是你来断定的吧?”   “呵!宫野明美死在一个小角色手里,我们已经从警方那里确认了情况。”   虽然尸体烧焦,但当时他从广田明手上取走的宫野明美的手机,只检测出了宫野明美与广田明的指纹,警方也将死者身份确定为广田雅美。   琴酒便不再怀疑,他不认为一个蠢女人能玩出什么花样。他的声音变得阴冷,对温妮特说:   “既然是你喜爱的玩具,这个消息由你告诉她,不是最合适不过了?”   “你可真恶心!”温妮特笑着,仿佛她在讲一句褒奖。   “你怎么做都不重要,但她的大脑是宝贵的财富。”   琴酒语气回归淡漠。   “看好她。”   “在新的研究员接手前,她得活着。”   ……   研究室的搬迁陷入停滞,雪莉返回第三研究室,继续进行药物APTX4869的实验。   上次小白鼠惊人的变化,成为研究关键的突破点。她有必要增加药物的份额,扩充实验体的基数,初步估算发生之前那种奇妙变化的概率。   她打开电脑,检查新的实验记录以及组织新送来的活体名单。   在状态一栏中,仍旧全部都是死亡。   “或许只是如陨石落地般虚无缥缈的概率,以此为突破口太困难了吗?”   “也不知道姐姐现在过得怎么样,还有温妮特。原本的约会中途取消,还是稍微有些可惜的吧。”   雪莉想象着温妮特暗自失落的样子,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按她对温妮特的了解,她觉得温妮特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弥补那天的事情了。   为了姐姐的安全,稍微牺牲一下算不上什么。   她将温妮特交给她的随身听打开,戴上耳机,听起清澈、空灵的歌声,她想象着,温妮特站在舞台上尉她歌唱的模样。   这是她无数个日夜里的慰藉,有它在,她才能时刻怀揣一份活力。   相较于她自己的变化,温妮特的改变似乎可以忽视,无论是情感还是其他细微之处,仅仅是略显婴儿肥的脸被削尖了一些。   雪莉听着音乐,旋动座椅,放下翘着的腿,把工作时的白大褂挂在门口的挂钩上,她准备出门。在摸到门把的瞬间,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用力比以往更大的力道。   门开启后,她的面前站着温妮特……以及琴酒。   这个惊异的组合,令她受到惊吓,但她迅速整理好心态。类似的突发情况,在她的噩梦中也时有发生,或许是恐惧如影随形,抵抗也变得没那么滞涩。   “琴酒……你过来做什么?”   雪莉直接忽略掉站在他身旁的温妮特,露出不屑与厌恶对半的笑容。   当琴酒与温妮特站在门前时,温妮特就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让琴酒停下动作。温妮特握着门把,等待里侧的雪莉先一步将门打开,然后,温妮特才稍稍退后。   “别误会,想见你的,可不是我。”   琴酒对两个人间的“恩怨”、“互动”都不感兴趣,他直接向雪莉宣布:“这段时间,由爱碧丝来看管你。”   琴酒就这么一说,温妮特也知道这不是琴酒的恶趣味——他大概又要跑到世界的某个角落清理叛徒,没空处理日本境内的事情。至于伏特加几个行动组的,都是些下手没轻没重、不适合管理的人手。   一个人掰开三个用,成了琴酒的写照。   筹集资金,手刃叛徒,管理产业。   连温妮特都觉得,他简直就像是被压榨的员工。   虽然她的情况也差不多。暗杀,潜伏,发展成员,刺探情报,管理基地,制定计划。这些事情她都有涉及。   雪莉继续演戏,与温妮特不对付,她端着架子,言语不善。   “我不认为,我需要人来看管。”   “呵,”温妮特准备掐住雪莉的脸,却被雪莉一掌拍开。她没有动怒,而是笑得更渗人了,“这不是你能决定的……对了,我告诉你个有趣的消息吧!”   温妮特响亮地拍手。   “我没兴趣。”   “真的吗?看来小说里的内容不错,疯狂科学家都是群无情的人啊……转眼就把亲姐姐抛到脑后了。”   …… 209 目的地日本   “姐姐,”雪莉的脸色变得难看,终于正眼看了温妮特一眼,“你在说什么!?”   看着雪莉愈发精湛的演技,温妮特笑意更加浓烈。   她就如同戏弄猎物再将其杀死的猫,笑容冷漠,仿佛无神的双眸也散发着寒气。   雪莉已经猜到温妮特即将要说的话,她心中挣扎着,告诉自己必须模拟出听到姐姐噩耗时的样子,她以这点为前提进行想象,身体微微发颤,“怎么回事?”雪莉伸手按住温妮特的脖子,将她压向墙面:“你到底想说什么?”   “松开,雪莉。”琴酒掏出手枪,指着雪莉。   温妮特丝毫不动怒。   雪莉松开手后,她欺身而上,几乎将双眼贴到雪莉的鼻尖上。   “你挣扎的模样,真是美丽啊!不知道你听了之后,是否还会朝我张牙舞爪地扑来?”温妮特的声音混杂着的愉悦与挑衅。   雪莉死死盯着她。   “你的姐姐,宫野明美,被我亲手杀死。死前,她还在绝望地喊着你的名字,像条可怜的虫豸扭动、匍匐,仿佛要在临死前来看你呢。”   温妮特呵呵笑着,像是上门蹂躏的恶棍。   琴酒目光一凝。   他没想到温妮特会一把揽过杀死宫野明美的名头,可能他真的是多想了,温妮特只是将雪莉当成一个用以满足她特别癖好的工具。   “你说什么……”雪莉的脸颊惨白,没了血色。   温妮特深吸一口气,耸了耸肩,一字一句地缓慢、加重说道:   “所、以,你、的、姐、姐,被、我、杀、了、啊!”   “……”   雪莉沉默,她浑身颤抖着,像夹在爆发与绝望中间。   她知道,温妮特的本性不是她正表现出的这样——她不是以他人不幸为乐的人。但真看了温妮特的表演,她还扼制不住气愤,甚至有点想笑。   “为什么……”似乎只剩下最后一丝冷静与理智,雪莉咬牙问。   “因为,她是如此没用,还做梦想要解救你。蹂躏弱者,碾碎他们的美梦,难道不是叫人愉悦的事情吗?”   温妮特进一步增加尖锐的刺激:   “你觉得呢,雪莉?”   雪莉一直揣在白大褂口袋里的左手,突然暴起,她抽出一柄美工刀向温妮特砍过去。   温妮特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握住雪莉的手腕,稍一用力,吃痛的雪莉手腕松开,刀刃落在地面上。接着她扣住雪莲的脸颊与嘴巴,将她压在实验室的门上。雪莉用力挣扎,舞动的手脚击打在温妮特的身上。温妮特稍一用力,将雪莉撞在金属的门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好了。”   见场面不是那么和谐,琴酒也不想看两个女人大闹的戏剧。   他伸出手挡在温妮特身前,冷冷地说道:   “爱碧丝,现在我们还没有处置雪莉的权利,你最好还是注意一点。”   “那位大人,会给你新的指示的。”   “别搞得太过分了,她可和宫野明美不一样。”   琴酒一个转身,黑色的风衣一抖,显得很拽地离开了此处。   他边走边掏出手机,温妮特不用听也知道是在叫谁。既然叫上伏特加共同行动,也就意味着,不是一下子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有不短周期吗?   “我知道了。”温妮特摊手回答道。   等琴酒离开后,坐在地上的雪莉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爱怜之心在上涌,但她不可展现柔和的一面。尽管没有装设摄像头一类的东西,但可能在电子物品中安装了窃听设备。   雪莉不是相关方面的专家,不一定能找出再解除。   温妮特冷眼对着雪莉,如同看向罪犯的行刑官一般,把柔情全部身藏起来。   雪莉也清楚温妮特的打算,配合她演出这场戏。她呆然地站立着,面颊上是一种痛苦的麻木。她宛若一尊雕塑,似乎呼吸都停止了一般。   额发挡住雪莉的眼睛,她单手扣住半张脸,另一只眼睛瞪得很大,一副完全无法接受事实的样子。   “雪莉。”   温妮特叫了她的名字。   她秉持着一股仿若睥睨众生的态度,像看一件残破的美术品般,近乎嘲弄地喊道:   “恨一个人,那就杀了他。”   “我很期待那一天。”   讲完这些,温妮特也转身离去了。   雪莉再次跪在地面上,一直到温妮特的身影完全不见,才如同行尸走肉般站起身,缓缓回到实验室内。背靠着们的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么演,心里肯定备受煎熬吧。   雪莉想象着温妮特的心理状况,越是在某一方面表现得无情,越是在另一方面受到更深的影响。   接下来……   她得把这出戏继续演下去,通过邮件向组织讨要说法。   一旦无果,她便要终止研究。   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直到等待她的处罚结果下达。   “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   傍晚,伏特加的车上,琴酒再度拨通电话。   “喂,贝尔摩德。”他说,“听声音,你正在车上?”   “嗯,没错。”贝尔摩德驾驶着E46宝马,在纽约的公路上。她说道:“我现在正在去录电视剧外景的路上。”   “上次提到那件事,你准备什么时候来日本。”   “这个拍完我就杀青了,之后就能去你那里了。”贝尔摩德说,“只要帮皮斯科避免他出错就行了吧。我刚好也有事要去那边办。”   说完,贝尔摩德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放着工藤新一的介绍页。   由于一年前的某次意外,工藤新一与毛利兰当时对她伸出援手。   她想见见对方。   看手机的同时,她由后视镜看到了最近死追着她不放的FBI探员。   贝尔摩德叹气一声。   “那我先挂了,可不能把FBI的小猫崽给卷进来了。我们就在那边碰面吧,琴。”   将电话挂断,贝尔摩德狠踩油门,更换档位,在发动机的轰鸣中,瞬时加速。   跟在贝尔摩德后面的FBI探员茱蒂·斯泰琳一并加速,但却在十字路口受贝尔摩德飘移实线变道影响,被道路上的其他司机堵住了路。   “可恶,给我把路让开!”茱蒂边喊边按喇叭。   “没用的。”坐在车后的赤井秀一说,“你的开车技术是追不上她的。”   “不过,你放心吧。我已经知道了她的目的地是哪里。”   “什么?”   赤井秀一回答:   “日本。”   …… 210 交易与爆炸   大黑大厦,顶层。   戴上墨镜、耳饰,身着浅色的毛线衫、披着西服外套的温妮特坐在“鸡尾酒”酒吧的边缘座位处,等待克莱德帮她锁定的交易目标前来。   片晌,穿着工作西装的中岛英明进入酒吧,他在环视一周后,找到戴着青蓝色围巾的温妮特,坐到她座位的对侧。   温妮特做过调查。   中岛英明是游戏公司满天堂的游戏设计师,但因赌博恶习与投资失败,欠着地下钱庄不少钱,已经火烧眉毛。   角落的沙发坐内只有她和对方两个人,气氛犹如被压缩成空气,飘散着——中岛英明身周像漂浮着紧张焦虑的空气。   从此情此景来看,中岛完全是六神无主,将全部的希望寄情于与她的交易。   在温妮特看来,这是理想的交易对象:简单透明,境况没有余裕,一心为钱。   他们相对而坐,温妮特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等待数秒的中岛英明开始坐不住了。   “叫我来的人,是你吗?”   中岛英明焦虑地抱着公文包,抬眼看向温妮特,打破沉默。   温妮特在空杯子里倒上一杯,推到中岛面前。   “我现在不喝酒。”   中岛担忧酒里面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这场交易是他在暗网上寻找到的,安全性没有任何保障,他只是抱着一试的态度。   在收到见面地点是大厦顶楼酒吧这样公众性的场合,他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至少不像是威胁和骗子。   “这里面是汽水。”   温妮特的话让中岛一愣。   “汽水?”   “对。我们又不是往来的公司代表人,不适用酒桌文化。而且,谈事情的时候酒精会造成负面的影响,中岛先生你不需要太紧张,把交易当成逛便利店就好,现在,你口渴了。”   “我想切入正题。”   中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他冷静下来后,也明白对方没必要在这里给他下什么药。   “那么,我就简单说明一下内容好了。你只需要将‘名单’交给我,就可以得到一百万美金。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对,仅此而已。”   温妮特点头肯定。   组织并不会关注中岛这样的小角色,只是一件一次性用品,代价是金钱。挣钱就是用来花的,她手上的资金,都是琴酒累死累活挣来的,用于购买组织需要的情报、地皮,或者扶持新人。   她目前进行的,就是情报购买——组织需要世界顶尖优秀的软件设计师名单。   而满天堂,是东京顶尖、走在世界前沿的游戏软体制作公司,他们热衷于与同级公司、产业的交流,以及人才募集方面,留存有世界优秀的软件设计师资料。   “那么,交易的过程由我来安排,可以吗?”   缓解口干的中岛提出要求。   他对面坐的虽然是个女人,但不代表他就该放下戒心,暗网上没有保障的交易,必须经过一个第三方来进行。   温妮特理解中岛的想法。进行直接交易,中岛会怕拿不到钱,以及被灭口之类的事。   所以,他必须得掌握一部分的主动权。   “无所谓。”   温妮特随口说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组织来说都不是问题。要真动手将这样的小角色灭口,万一留下什么破绽,反倒是更加麻烦的事情。   她只需要判断中岛的要求,是否会对他们造成不利就足够了。   “中岛先生,您的顾虑我能理解,但我希望一个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共赢的方案。还有,您最好明白一点,对我来说,交易的对象并不是非您不可。”   “我明白了。”   中岛点头,然后将他随身携带的皮箱放到桌面上,“请收下它。”   温妮特接过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是空的。   “中岛先生,您的意思是?”   “明日一早,满天堂公司将举办发布会,届时会向外界开放。请你将交易的资金放进这个皮箱里面,将其及交给公司的寄存处。”   中岛继续说:   “然后我们私下交换寄存的号码牌,取走彼此的皮箱,我会暗地里将皮箱的钥匙交给你。”   “好吧。”   温妮特思索一番,中岛想要公共场所与第三方交易两个条件,是很正常的需求。   “不过要和你交易的人,并不是我。”   “那是谁?”   “一个魁梧的大个子。”她说,“他穿着一身黑衣服,有个美人下巴……嗯,他会想办法和你接触。”   “希望中岛先生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不然他的脾气可没我这么好。”   听到温妮特的话,中岛点点头,然后弓着身离开座位,走出酒吧。   中岛离开不到五分钟,温妮特来到大厦的女卫生间内。由于是顶层的拐角,里面鲜有人来,他拨通特基拉——龙舌兰的电话。   “喂,是我。”   “为什么不是伏特加与我联络?”电话对面的龙舌兰疑问,“之前都是他来和我对接的。”   温妮特没有在意龙舌兰的失礼,面对没有自觉的人,她一向很耐心。   “和你对接的人是伏特加,但布置计划的人是我。”温妮特在马桶上搭腿,“这个通知虽然晚了一点,但你最好迅速理解这点。听我的命令,对你比较好哦。”   站在电话亭内的龙舌兰目光一凛。   他之前在关西进行的任务,居然全部是出自一个女人之手?   龙舌兰易怒,但不愚蠢。屡次顺利得手的交易与恐吓,假如都是电话对侧的那个女人安排的,那么对方在组织内的地位远比他要高、以及重要。   触顶尖上司的霉头,他还没有这么托大。   “明白了。”龙舌兰将态度端正,“我该怎么称呼你。”   “爱碧丝。”   龙舌兰又一怔。   他记得,组织内的传闻,成员爱碧丝明明是个男人。   看来传言并不可信,抑或是这位大人放出的假消息。传言中,与琴酒共同负责东京区域的,还有一位大人物,也许就是对方了。   “爱碧丝,我该怎么做?”   组织间以代号相称,核心成员没有本质上的等级,但根据受到BOSS的器重程度不同,还是有隐藏的地位差距,龙舌兰在组织里做得久了,自然知道这一点。   比如琴,多年前就一直是BOSS身边的红人。   “嗯,”温妮特笑着,“在交易前,还有件事情,我要你去做。”   …… 211 机场,危!   “今晚七点,到东都国际机场。届时,会有人将装着现金的箱子交给你。”   “带着行李箱,里面塞上重物;拿着箱子,到服务站购买夜晚九点的飞机票。进入机场,把箱子留在二号休息区,找前台地勤提交行李丢失。找回后,来九号通道,办理托运业务,将行李交给工作人员。”   “完成这些后,到地下车场,有人与你对接,告诉你下一步事项。”   “务必记好。”   讲完后,温妮特叮嘱一句。   龙舌兰拿着小本本,把关键信息记下来。   “我明白了。那么明天的交易——”   温妮特放下腿,“等你做完这些,会有人告诉你的。”   “好。”   龙舌兰挂断电话。警戒着左右望了望,进入百货商场。他按温妮特的吩咐准备了行李箱,塞满高密度的内含物,增加行李箱的重量。在机场附近的咖啡店待到傍晚六点,开始照温妮特的计划行动。   他快速在服务站购置了票据,航班是日本到佛罗伦萨的班机。   就在他订票的十分钟前,有人退票,让他顺利订上。这种发展,让他不由怀疑自己正在受到监视——这样不够信任的做法让他有些不快。   拿着机票,龙舌兰通过安检。在他边上的一个人,在他接受的检查的时候,将果汁泼到他的身上。   一个讪笑的小个子。   龙舌兰动怒,他想要把这个小个子拎起来再狠狠甩出去。然而,他在执行任务中,不能多生事端。不悦地哼了一声,龙舌兰拒绝对方擦拭的服务,循着温妮特的要求到二号等候区,把行李放下。   这段短暂的时间内,他察觉到了问题。   作为组织内的老人,专精于恐吓、地下交易、勒索的他,对各种各样的手段都不陌生。   “原来是这样……”   故意把饮品洒在他身上的男人,把一张纸条塞进了他的西装口袋。而带着鸭舌帽,双手插兜坐在他身旁的男人,取走了箱子。   龙舌兰来到前天,提交行李丢失的事。然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性地勤主动接过任务。领着他来到与二号休息区截然不同的地点——一处少有人等候的站台。   “先生,您的行李。”   龙舌兰拿到一个几乎没什么重量的箱子,没有登机,折返到等候室外面,来到温妮特指定的地下停车场。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窜出来,到他的面前。车上的克莱德放下车窗,对龙舌兰一笑,“上车。”他说道。有了先前的那一通安排,龙舌兰没有多想,上了克莱德的车。克莱德横冲直撞地拐了个弯,擦着密集的车辆而过,越过收费站。   过了一会儿,龙舌兰听到克莱德的声音,像是精通于社交技能大学生般爽朗的声音,和组织的一贯风格完全相反。   龙舌兰虽没见过克莱德,但他心里已有推定,这是个在社会层面上卧底的成员,是爱碧丝安插的人手。   “把箱子打开,与她取得联络。里面有她需要的消息。”克莱德说道。   龙舌兰打开箱子,里面只塞了一张纸条。   “航班的信息……”   一看纸条,龙舌兰就理解了交易的本质。他连忙拨通温妮特的电话,目光侧过车窗看向机场的方向。拨通后,他立即照着纸条念道:“九点二十分,五号出机口。”   “OK!”   得到想要的消息,温妮特露出微笑。此刻的她,正穿着机场工作人员的服装——有个倒霉蛋被她替换了。她挂断电话,又立即拨了个新号码。“晚上好,女士。”她戴着耳机说,“看来是我赌赢了。”她将手机调整到航班的照片上。   电话那侧的贝尔摩德听出她的语气——但贝尔摩德觉得,这更可能是FBI的虚假登记——昨天他们还追她的尾气吃。   “他们可是群狡猾的小猫崽。小心点,我的天使。”贝尔摩德坐在外景的休息棚,喝着一杯青柠汁,“要是真的,里面可能还混进去一只——”   “老鼠。”温妮特打断贝尔摩德的话,她几乎唾弃地说,“一只灰褐色的老鼠,灰溜溜逃走之后,又想溜回来偷走奶酪——世界上哪有这么美妙的事情?”   选择的机会有无数次,然而可以后悔的机会一次也没有。也许是因为感觉到今晚一定会变得很有趣,也许是因为即将杀掉她为之恶心的人,温妮特兴奋得肩膀都开始发抖。她打开行李箱,里面是未组装的枪支。   她冒充工作人员,进出多次,将枪支的零件运送进来。若是乘坐国际航班的乘客,想要这么做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日本人对自己人却感到很放心,尤其是机场的工作人员自身——安检的过程敷衍了事。她将零件藏在推车与清洁道具中,就轻松带了进来。   贝尔摩德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叫住温妮特。“等等。”她说。就算FBI的人在飞机上,身上也可能携带武器,法律对他们很宽容。“你不会打算在机场内对他们下手吧?”   “的确是。”   温妮特将电话挂断。   今晚该有个结果了,温妮特是这样认为的。她将枪支藏在怀中,回到嘈杂、拥挤和光亮中……她双手插在口袋里。“五分钟。”她呢喃。她预估的误差在两分钟内!正在运往国际航班机口的箱子就会爆炸——这正是FBI一行人抵达、回到机场内的时机。   她静静走向出机口。一片寂静中,夜空被一道闪光照亮;它如同闪电般短暂,在通道中燃起橘红色的火焰。两秒后,爆炸声开始响起,震耳欲聋。   整个通道开始坍塌,被震碎的玻璃与石块落下,通道口出现一道断层。虽然不在下飞机的乘客眼前,但足以使所有人感到那振动,一阵密不透风的气浪的冲击,将边缘的人们推开。几乎是瞬间,整个机场的安保措施直接崩溃。   温妮特拿着微型望远镜,站在浓烟当中,观察出机口的乘客。   当烟雾散开,冲天空而去,温妮特在崩塌的声音中放声大笑。   “找到你了,黑麦威士忌。”   …… 212 交手(已修改,很抱歉,点下刷新)   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肃清黑麦威士忌这个叛徒。   不,现在她该叫他赤井秀一。他的样子也改变了,不再弄出一副乐队感的朋克风,头发剪了,包在流浪汉钟爱的针织帽里,背上没有装着狙击枪的长长乐器匣,整个人灰头土脸地在烟雾里咳嗽,像扎进人群里的蜻蜓来回乱转。   她想不通,宫野明美看上这种男人的理由。   满嘴谎话,傲慢自大,虚情假意。   在“恋人”没有利用价值后,一脚踹开,擦擦屁股跑回FBI,让其他人承受他轻率行动的后果,实在是让人看不起。在得知他是FBI的卧底后,温妮特几乎确信了,他就是五年前准备向雪莉射击的男人。   他不觉得,同时符合FBI、男人和狙击技术高超这三点,很难再有这之外的人了。   单单他对雪莉开枪这点,她就有足够的理由将他杀死。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箱,拿出防毒面具,戴在脸上。这时,机场的广播已经开始运作,要求在场的乘客保持冷静,以及说明救援正在赶来的路上,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换上钩锁一类的装备,将铁钩抛出,勾住断成两节的石壁,单手缠绕绳索,由空中荡出。   滞空中,她丢下烟雾弹。   比尘土更浓郁的雾气盈满的整个现场。   而在温妮特行动的瞬间,赤井秀一已经发现飞向空中的、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   他拽住身旁茱蒂·斯泰琳的胳膊,喊了一声“快跑”,将她甩出去。然后他不退反近。由于烟雾的扩散,自动灭火装置很快就启动了,冷水冲刷烟雾,视野愈发朦胧,一道橘红色的火焰喷出——他提前察觉到了危机,临身一闪,避开了子弹。   子弹擦着他的肩膀而过,带出一道血痕。   温妮特:“?”   Oh blast it!   连我的枪口都看不见,就能躲开子弹?   这么幸运,是吃了魔鬼拉的屎吗?   她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简直像是提前预知了她的射击一般。通常来说,这么近的距离,不等他看到火焰、听见破空声,子弹就早就进入体内了。   她瞄得很准,正常情况下是可以命中的。但这个该死的、穿得像夜路涩情狂、连环杀人魔的叼男,有如拥有第六感,突然就像钢管舞舞者,下压身体翘着屁股把子弹躲了过去。   巧合?   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的温妮特不信邪,准备落地后边奔跑边进行射击。   然而在她落地前,广播、最大声的手机音乐、群众的尖叫声一并响起。   砰。   碎裂的声音。   没中。   在她射击的瞬间,嘈杂的音乐改变了。变成奔跑声与喘息声。   看来,她命中的是手机。   她停下身形,减少声音带来的干扰,利用声音定位赤井,依照人体的轮廓模拟要害射击。结果,她发现,赤井秀一并没有灰溜溜逃跑,而是正面朝着她冲来。   虽然不是胆小鬼的选择,但未必正确。   然而——   轰!   “什么?”   突然间,出乎温妮特预料外的状况发生。   一道刺目的闪光冲破弥漫的水雾,发出震爆的声响。   光幕中,她隐约见到抬着双臂、捂住耳朵的人影。   温妮特瞬间理解,原来手机并不只是为了干扰她射击的工具,也是为这颗闪光弹进行准备。她对于赤井的位置太过执著,忽略了其他不自然的声音——听起来就和某个游客的不锈钢水壶掉落了一般。   “有两下子嘛。”   温妮特一阵耳鸣,但并没有摧毁她长久以来锻炼出的平衡感。她感觉到闪过肩膀上方的风,下巴后仰,一个翻转。她的手还留在地面,叉开的双腿在空中旋踢,像是舞蹈的一环。下一秒,赤井秀一踏步上前,化掌为拳,直冲温妮特的面门。   这种程度的力量和速度,在她看来太慢了一点。她拉动柔韧的身躯,将腰身和颈部后拉;待赤井秀一掌心落空、下劈时——温妮特一个侧身,用枪托将变招的赤井秀一踢起的小腿重击,趁这个空档,端平枪支。   赤井秀一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人,很强。   为了避免被温妮特正中面门,他欺身拉近距离。   见到赤井这样做,温妮特甩臂,用枪托重重砸在赤井秀一的太阳穴上。   手感不对!   枪托砸在某种坚硬的东西上。   针织帽里有一层防护!   下一秒,瞄准她手中枪支的赤井秀一已经迫近。   察觉到已经浪费了太长时间的温妮特,索性放弃手中的枪,收缩身形,下压中心,迅捷之势打出一拳。   “咳!”   赤井秀一嘴里喷出鲜血。   温妮特正要补刀,却感到一股危机感。   启示。   得拉开距离。   耳鸣令她分不清现场的状况,只好一脚将赤井踢飞,一个翻身。   灼热感。   有人冲她射击。   视野仍旧朦胧着,但隐约能看到一些轮廓,好似她以前的状态般。   这时,烟雾也差不多散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回收枪支的时间,必须赶紧撤离,而且,刚才射击的小猫咪也摸了过来。   温妮特没空与“小猫咪”周旋,她拿出腰间迷你型喷雾,在她贴近前,欺身躲过上段拳,欺身一喷。偷袭的茱蒂瞬间站不稳,连连咳嗽几声。   未等尘埃落定,温妮特回收钩锁,被牵引回断掉的隧道。   “有两把刷子,不过从手感来看,他的肺泡应该已经破裂了。”   “如果没人给他急救,估计撑不到救护车抵达……不过,是死是活还不能确认……”   “好运的家伙。”   某种程度上,这已经与她所用的启示相似,第六感般的离谱直觉。   温妮特没时间去想那么多,她再不混入人群中间,以避难者的身份离开,等警方赶到,现场就会被控制起来:想走也走不了了。她一早就确定了撤退路线,将脸换成一张平平无奇的女人,就她个人而言,伪装成男性其实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因为会显得太过于瘦弱。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叫赤井秀一的家伙有点能力,狙击打得很远、很准,又够卑劣、准备充足,甚至疑似有像救赎日记给予的特殊能力一般的力量,她射击的时候,双方间的距离仅仅有五十码左右——可以说,他在她开火前就反应了过来。   难不成早知道她会来?   尽管在烟雾中她的精准度有所下降,但听声辩位令这道影响尽可能地减少。在看不到目标的情况下,五十码要害命中,对她来说不是困难的事情。   温妮特披上暗绿的连帽外套,拿着手提箱。或许是并未经受过类似的仗势,现场一片混乱,机场口只是一味地送走恐慌的乘客。广播通知,所有班机都延长时间,部分班机取消——整个机场的运转陷入停滞。   她顺利离开了机场,前往克莱德接应的地点。   ……   枪击停止过后,茱蒂·斯泰琳赶忙捂着口鼻,奔向一身惨状的赤井秀一。   “秀!”   赤井秀一气闷,说不出话,肩膀上也是鲜血横流。   茱蒂扯下衣服的布料作为包扎布。他的上司詹姆斯·布莱克也赶过来,“有针吗?”   “针?”   “情况很严重,需要进行穿刺排气……”   这时四散的群众也赶了过来,詹姆斯找到细刃,又在赤井秀一的胸下补了一刀,虽然出血变得更加严重,但是呼吸情况有所好转。   “必须要住院才行。”   恢复讲话的赤井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能……救护、车……”   “看起来,是我们被组织逆向调查了。”詹姆斯深吸气、慢悠悠地说,他看茱蒂的眼神带着几分严峻,令茱蒂感到紧张。   “管机场的医护人员要根针筒!”   “我有提前在周围配备车,止血后,找工作人员接个担架,事不宜迟!”   ……   ps:确实处理的有问题,已经在反省了。不过柯南世界战力崩坏……某京极徒手抓子弹,赤井千米狙击移动中的手榴弹,新剧场版甚至千米软弹利用电磁力拐弯命中……现在只躲了最开始的一发,应该不算太bug了。给读者大大们带来不愉快的体验,很抱歉。 213 安排与调查   把手插兜的温妮特慢悠悠走到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旁,确定四下没什么人,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窗户。   按照她与克莱德说好的暗号。   她坐上车,大个子的龙舌兰就在她旁边,过高的身高使得他必须蜷缩着身体坐在车内。   龙舌兰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上车,他的眼神带着一份冰冷的优越感。   他是有代号的核心人员,而他身侧的这个麻杆似的小子不可能是。   “你是什么人?”   “我是给你打电话的人,龙舌兰。”   他感到荒谬,接着是愤怒。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子看不起他,男女这种事他不可能辨认错误,冒充组织的核心干部,光这一点,他就可以直接杀死对方。   “交易的对方将地点指定在满天堂游戏公司,其正在举行对外开放的游戏展。你拿上后备箱里、满天堂公司制式的皮箱,存在寄放处。然后,找机会和英明接触,交互号码牌。”   温妮特发现了龙舌兰极为不善的模样,切换女声。   虽然,仍旧不是她的本音。   “人员信息在皮箱里,拿走皮箱,确认里面的内容。无需报告,撤退和留下自行决断。倘若发生意外,立即离开现场。”   温妮特转眼看向龙舌兰,当她看到他的反应时,就得意地笑了。   这种表情龙舌兰曾经见过,跟他在五六年前执行某次任务的时候。那时,他正准备前往交易地点,一个老者叫住了他,眼神中闪着自信,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他压下情绪,声音粗哑地问:“如果他耍诈,东西不对怎么办?”   “以中岛精神状态来看,他不会做这种事。他想出这样的交易模式,也恰巧印证了他是个胆小鬼——怕被报复的家伙。嘛,虽然我不认为他会提交假货,但世上总有意外。放心吧,我在暗中注视着一切,而你需要一个新的行动电话。”   温妮特说罢,坐在前座的克莱德将行动电话交给龙舌兰。“请多指教,先生,某些时候,我会向您提供帮助。”   他发动汽车的发动机,接着问:“小姐,结果怎么样?”   他看了眼后视镜,温妮特的表情显然不是很开心。   “我一直以为黑麦威士忌仅仅只有狙击一个长处。就和我他相处的时间来说,他只体现了这点,对了,还要傲慢。不得不说,他真是个幸运的家伙,在浓烈的烟雾当中,居然躲过了我毫无预兆的一枪——”温妮特柔和的嗓音变得有些尖厉,语调也更厌恶了。她用冰冷的声音说道:“简直像是预知了子弹的方向和轨迹,和老鼠一样,反应很快。第六感?呵,这可是漫画的领域了,你懂吗?日本漫画!”   “虽然我让他吃了些苦头,但是不一定能致命。”   “好吧,稍微有点震惊,”克莱德开着车说,“但我想他还是比不过小姐你。”   温妮特皱起了眉头,说:“可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光是感觉自己被与他放在一起,我就恶心到浑身起鸡皮疙瘩!这等恶心的男人,糟透了,你可别变得和他一样,到时候被女人追杀,我可不管你。”   “哈哈哈……”   克莱德干笑两声,被女人追杀还好说,被大小姐盯上,迟早会死,百分百会死。   “黑麦威士忌?我听琴说过他的消息,他回日本了?”在龙舌兰听来,这就是确认叛徒黑麦威士忌坐航班飞回日本——“如果是这样,最好还是叫上琴来。他对处理叛徒很有经验,可以调动的力量也更多……”   他觉得,这个爱碧丝没能弄死叛徒,本事和琴酒差距不小。   温妮特懒得解释——换琴酒来也没用,他就算隔着八百码偷袭,这个幸运小子最多也就废一条四肢,说是老鼠,生命里简直和蟑螂没什么两样,被大口径子弹擦伤,却没有伤到大血管,只是受到了些皮外伤,相较之下,最后给予的重击反倒有效些。不过,即使赤井不死,也得在医院躺上不少时间,对前往日本的FBI来说,这段时间足够让他们去苦恼了。   她很不愉快地翘起腿,手臂搭在上面,撑着脸颊。   她另一只手,操作着手机上的荧幕。   思索片刻,他又嘱托克莱德说道:“把我们的人撤回来吧,黑麦威士忌没有失去意识。他再怎么愚蠢,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坐着救护车前往医院。”   “OK!”克莱德戴着蓝牙耳机,做了通知。“反正还有下一次的机会,大小姐。”他摇着头说,“急于求成会打乱原本的节奏。”   她仰起后背,靠上靠背,视线望着窗外。天空上已经飞来了直升机。这次真是大闹了一场,对组织来说完全是不必要的大影响行动。   由于是她的独断专行,可能会受到什么处分。   毕竟结果还失败了。   “龙舌兰,”温妮特侧过头,看着他,闷闷不乐地问,“你今晚打算怎么安排?”   “我本来已经找好了酒店……”   “那明日一早不要迟到,”她说,“拿到名单后,你知道该怎么做……不过伏特加跟琴在出外勤,暂时不再东京。需要协助的话,可以用那个行动电话来联络我。”   “好。”   在酒店的街对面,克莱德将龙舌兰放下。他披着黑色大衣,带着圆顶高帽,外加巨人般的身高,很是显眼。街路上车水马龙,似乎完全没受到机场爆炸的影响。   等龙舌兰下车,温妮特转而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她困惑,朝克莱德问:“躲过子弹,这种事真有可能办得到吗?”   “对一些人来说不难,”克莱德说,“我不是在吹牛,这样的人在我面前就有一位。如果是小姐你,只要不是高射速扫射,我想没什么人能正面打中您。”   “我可做不到。”   温妮特耸了耸肩。她打了个哈欠,“送我回去。啊,明早得去一趟教会,我已经旷了不少工,我想仅有的两位工作人员,已经对我这个牧师颇有怨言了——研究所那边盯紧点,要是出现陌生人物,让他跟我汇报。好处少不了他的,对一个看守来说,一百万美金足够他花半辈子了。”   “明白。”   “还有一件事,”温妮特说,“帮我调查一下一个小孩。”   “小孩?”克莱德一怔。   “对,他叫江户川柯南。目前寄住在米花町五町目的毛利侦探事务所中。放心吧,不是要对他不利,只是调查一下他的背景。”   ……   ps:上一章我改的时候后台说提交成功了,只有标题变化了,我刚才看内容没有变,又提交了一次!对不起,再刷新一下! 征求意见,反馈(决定走向)   改了原文之后,反馈依然很差。   作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按柯南的世界观,连小兰都能躲子弹,子弹打不死人。   可以说,差不多是人均开挂。   若是禁止这种武力值的升跃,原著的大部分需要修改。   如果大家觉得必须按照现实的标准,躲不了子弹,那么子弹的威力呢?是回归正常,还是按照柯学世界观?   大多数电影中,中弹以后还活蹦乱跳的,根本不存在,被打中基本就动不了,伤到大血管基本就没救了。   子弹命中相当于在体内开了一个大洞,时间已经不是十九世纪,子弹威力巨大,被打中要害基本就是死。   像是上个章节,我已经设定为擦伤了,以马格南0.357的威力,我觉得,以现实角度来说,只要命中了,赤井就没命了。   说实话,我没想到赤井躲个子弹影响这么大。在已经修改,只打了一发子弹,命中肩膀擦伤,并且将他打了一顿的情况下,大多数人仍然就觉得憋屈、不爽,儿戏。   我可以再修改。   直接把赤井写死,或者身中数枪不死(矛盾)?   主线剧情里,赤井千码射中抛物中的手榴弹,我个人觉得远比躲子弹夸张。   早在tv前期,柯南就有过腹部中弹的经历。以现实角度来说,他的个头,中弹后小半个肚子都会被绞烂,基本死透了。   至于京极真面对同时十几个人步枪连射,抓住子弹这种动画原创就先不提。   那么到底是贴合原著,升格武力,还是贴近现实,该死就死呢?   把赤井写死,为平衡战力,红方加入新人物,这点大家又能接受吗?   如果现在不改,今天更新后就无法进行修改了,因为发出去的vip字数不能减少,还得更新新章节。   全勤对我挺重要的,因为成绩不好,勉强吃上饭。   收藏昨晚开始快速地掉,很焦虑……   我也不想把所有评论删除然后装死,所以征求下意见。   比如……   以现实参照为模板,大幅削弱所有角色,主线角色该死就死,作者自己给红方添加新角色,或者,主角如京极真般,不再参与红黑正面对决。   以柯学世界观为模板,柯南依旧能足球逼停磁能列车,人均躲子弹,被命中后也是小伤。   或者主角被红方策反。   我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可能我选择柯南这个题材、没走红方是错误吧。   这些可能一时半会儿决定不了。   赤井死吗?   可以改成命中,直接改死。   我水平有限,在不杀他的前提下,顶多也只能像改过之后的章节了。   …… 214 模式改良   温妮特与克莱德告别,她仍为今天的事情感到在意。   躲开子弹,在她的印象中是可能性极低的事件,而黑麦威士忌做到了,尽管有爆炸与烟雾引起他警觉的因素,但极快的反应速度与好运气缺一不可。   在“小猫咪”向她射击瞬间,启示给了她的警觉。换做平常状态,如果和对象有一段距离,并且能看清枪口朝向、敌人的行动模式,以她非凡的反应速度,或许能做到。   黑麦威士忌呢?像是有上帝之手按了他的头颅——给了他一次机会。他只受到了并不致命的枪伤,虽然她将他的肺泡震碎了,但及时得到救治的话,搞不好过些日子就活蹦乱跳,出现组织的面前。   “也好,就这样死了,对他来说太轻松了一点。”   温妮特深吸一口气,她回到住所。   一夜过后,她来到教会。   不出她所料,仍旧是冷冷清清的一天。   现在的教会运营模式,基本靠着参与东京圈子里的各种聚会和义工活动。温妮特没有将重心放在发展信徒上面,也就招募不到足够的信徒来举办小型聚会,也没有相应的名义进行募捐。她回想现代教会的模式,其实更像是出售“精神慰藉”。某种意义上,从基本职能变更为出租服务。   “反田小姐,你觉得教会的现状怎么样?”温妮特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要做出改变,你认为从哪里着手比较好?”   “我觉得已经非常不错了,亲爱的牧师。虽然没有什么活动,但是多亏了您,还是有许多居民过来拜访,以赠礼的方式处理一些您制作的小东西——我觉得这些应该找专门的工厂定做,牧师您一个人做的数量显然不够支撑的,而我没有您那么心灵手巧。”   “非常不错?不对,反田小姐。要真是这样,你又怎么整天严肃着一张脸呢。你这样,信徒光是看到你的样子,就觉得难以亲近了。”   温妮特示范般地做出一个标志性的笑容,“反田小姐,像这样,微笑。”   “嗯,”反田茜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牧师,您雇佣我的时候,没有要求我跟着您来传教——我是说,心灵层面的交流,我不擅长这个。”   “我其实也不擅长。亲爱的反田小姐,人类总是要学会适应的。您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善待人,我们要做的,就是感化他们。”   “呃。”   “好吧,我知道。目前,这对您来说还是太困难了一点,我们折中一下,您觉得,我们该怎么样来募集信徒呢?”   “牧师小姐,您最近出席的时间明显变少了。例如参加协会的活动,在我看来,您露面的时候,才是招牌——我是说,彰显上帝的荣光。”   “确实,我最近的状态确实有些问题。你说,我们是不是组建一个老年团聚会?目标就是一些有倾向的老年人。我们负责举办聚会,讲一些主题课,顺带可以带他们出去郊游……相对的,进行一些募捐,我个人也可以出资一部分。”   “如果牧师您希望的话,我们的人手就非常不够了。实际上,目前来看,我们没有举办活动的能力。”   温妮特微笑了一下。“放心,我可以专门请人过来。我的朋友,姑且有些人脉,请些园艺啊、陶艺啊之类的专家,带着信徒们参加体验课。不过,还是得有精通心理疏导的人来做事。要培养本土信徒太难了……”   温妮特灵机一动。   “我有个好办法,”温妮特说,“反田小姐,麻烦你一件事,先是发布招募的信息。招募学习神学、心理学的大学生,还有这方面有经验的工作者。工资先压得稍微低一点,等我们营收持平,再提薪……嗯,比如说经过我专业的培训,对基本理念有一个概念。”   “牧师,您很有经商头脑。”反田茜很夸张地说,“不如您就答应了索菲亚小姐,回公司去,相信以您的能力,赚到供养教会的金额轻而易举。”   温妮特感觉自己被挖苦了。   “这是讽刺?”   “不,我只是讲了心中的感受。”   她不太满意地说,“我可没准备挣钱,只是不希望持续亏损罢了。”虽然她手上的资金足够混吃等死一辈子,但一想到前半生都在教会里为生计发愁,就忍不住想要做出一定的成绩。“很感谢你说实话,不过经商的水很深,我怕输得一败涂地。”   这可不在她的专业范畴内,毕竟又不是小说,但凡是个穿越者就能利用信息差赚钱,没有对应知识和履历,本质上和赌博差不多。温妮特不打算赌,这个世界还是和前世有着不小的差距。   “您是准备出售各种服务吗?”反田茜问,“卖一些课程,还有付费项目?”   “这不是卖,”温妮特神色庄重严肃地说,“而是为了丰富信徒的精神世界,帮助他们解决心灵的问题与需要。”   她补充道:“募捐,是自愿的。”   “有时两者是一回事。”反田茜尖锐地说。   “好吧,好吧,亲爱的反田茜小姐,”温妮特又说,“招募一下人手,有一些特长、爱好的更好,最好是乐天、健谈的。等他们来了,您也有更充分的时间去办一下自己的事情了。对了,你要钱用吗?”   “不,牧师,您给的报酬足够多了,而我比较爱存钱——快赶上企业精英的级别了。”   “你可真守规矩,反田小姐。”   “您过誉了。”她答道,“那么,今天我先回到岗位上了。”   温妮特送走反田,在纸上涂写。她正在涉及一个牧养模式,打算将教会小组化,分别发挥各自的擅长的部分,扮演不同的角色。再得设计一个终极目标,也就是核心理念,信奉不信奉无所谓,但行举得以此为标准,把主日信息和主日学训练加进日常当中。讲述福音时不要冗长,尽可能简短、丰富、有趣,让人们产生兴趣。   做完规划,温妮特离开。   没走出多远,温妮特就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   她故意拐入巷口,等待这个追踪她的人露面。当他跑到巷口的时候,温妮特一个闪身翻越到巷子的围墙上,落在他的背后。   “早上好,先生。”温妮特用雨伞戳了下他的肩膀,“天都未暗,您是否大胆了一点?”   ……   ps:感觉还是偏向现状的读者多一点,好像很多读者还是看的旧版本,改过的版本只有一枪擦弹,右上角有刷新本章内容,虽然探讨了很多,但还是得不出能一个足够好的方案,后续看看能不能从赤井角度圆一下吧。 215 电玩是发泄的好方式   他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有点狡猾的脸。   一个小个子,长着沙发色的头发。   温妮特不记得有见过对方。   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要夺路就跑,还没跑出两步,他就被温妮特一脚绊到。接着,她用伞尖戳着男人的脑袋。   “您最好解释一下,先生,否则我就报警了。”温妮特说。   “别报警,”男人有些慌乱,“我是个侦探,有人派我来调查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我理解了。”   温妮特没有为难他,将伞撤去。不需要他回答问题,她就知道他是谁派来的——索菲亚。她自然不可能在一般人面前展现强悍的武力,大概是对方好奇自己在做些什么,才叫侦探过来。   “真是钱多得没地方花啊。”   温妮特吐槽的同时,想到她确实没有把电话号码留给索菲亚,住宅的座机她根本就没有在使用,平时留的也是教会的号码。   “一场事故,我暂时没精力跟着她到处跑。”   温妮特把琐碎的事情抛在脑后,她走了五分钟左右,克莱德的车停在她的面前。   “早上好,克莱德。”   “早上好,小姐。”他等温妮特上车,慢慢说道,“小姐……那个男人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我觉得您完全没必要跟着,如果他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他也就只有这种程度,根本就不是组织需要的人。”   温妮特把伞撂在手边,重心转移向靠背,深吸一口气,柔声说道:“我只是来缓解压力的。”   尽管琴酒让她来看管雪莉,但如果频繁过去看她,难免会引发不必要的猜疑。在教会也是无所事事,暂时上也没有其他委托。温妮特隐约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只是暂时压过去了,不止是因为赤井秀一还活着,更多源于她对这种怪异现象的一种纠结。   “缓解?”   “你没体验过吗?我是说,日本的电玩。如果你不忙的话,也可以尝试一下。”   “这算是邀请吗?”   “不,先生。”温妮特并不打算与人同行,在她眼中,与人交往是股压力。尤其是双方在彼此面前无法放松下来的时候。   她在雪莉面前虽然经常紧张,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放松的。因为她知道,在这个空间内,她做社么都可以随意,雪莉会直接、简明提出自己的想法,而不是相互试探。她们的相处方式,与其说是一对青涩的情人,其实更像是家人。   “如果和我较量电玩,我想你是不会愉快的。面对挫败还感到愉悦的家伙,只有一种,那就是爬起来把对方踩在脚下的人,你觉得呢?”   “您能这么想,我就足够安心了。”克莱德将温妮特载到满天堂公司前。   他注意到温妮特拿了一个帆布包,心里有些讲不出口的不协调,即使以牧师的角度来说,它也太朴素了——廉价到完全不符合她的身份与美貌。它的表面甚至是脏兮兮的,但只要是她持有,似乎它也跟着变得闪闪发亮,丝毫不比真丝、皮革的差。   光从表面看,她的模样就像散发着某种欺骗性的光辉,这印证了某些荒诞、恐怖小说的逻辑公式,深层下面永远有另一面——与光辉完全相悖的,犹如黑泥喷涌的诡异现象。   这时,公司旁停车场几乎占满了。路面上有许多普通家庭组合,也有拿着手杖、戴着圆顶高帽,沾点十九世纪英国绅士风的人,像是要展开一场盛会。   “祝您愉快,小姐。”   等温妮特由车上下来,克莱德打开车窗,向她告别。   “回见。”   温妮特手持雨伞,跟在队伍后边进到满天堂会社的一楼大厅。就在这时,她听到熟悉的嗓音,眼睛不无疑虑地瞥了远处一眼——毛利一家也在队伍当中。这让她不由得感慨巧合,有一个瞬间她甚至以为被侦探看出什么端倪,在她策划某件事时,这位毛利侦探总在现场。   当然,还有名叫江户川柯南的异常小孩。   进到大厅与柯南交谈的毛利兰抬眼,正巧看到排队中的温妮特,她跑过来对温妮特说:“温妮特小姐,您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太巧了,您也来参加我爸爸监制游戏的发布会吗?”   毛利兰说话时双手合起,微微躬身,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没想到,温妮特小姐也对侦探方面的游戏感兴趣。”   “呃,您父亲监制的游戏?”   毛利兰这下知道误会了,她解释说:“嗯,满天堂公司的工作人员,找到我爸爸,制作了一款主题是‘毛利小五郎推理公馆’的游戏。特别邀请他来参加发布会的。”   温妮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毛利小姐。我听说,满天堂公司今天对外开放,可以体验各种游戏,专程过来的,我对日本的电玩还是非常感兴趣。”   “这样的话,温妮特小姐要不与我们一起?”毛利兰的语调里流露的真诚,“游戏一起玩也比较有乐趣吧?”   “也好,”温妮特说,“跟着大名鼎鼎的毛利侦探,也许有特别优待。”   她边开玩笑,边笑着。这时,柯南与毛利一道走来。   “没事吧,毛利侦探的状态好像不太好。”温妮特看到毛利小五郎一副站斗站不稳的样子,提醒道。   “没事啦,这对爸爸来说很平常。一听到这个消息,昨天晚上他说什么也要庆祝一番,喝了很多的酒。”毛利兰面容不悦地回头看了眼小五郎,接着招呼柯南,“柯南,真巧啊。温妮特小姐也在这里,来跟她打个招呼吧。”   “你好,温妮特姐姐。”   柯南笑容满面地打招呼。上次温妮特莫名其妙的质问,让他显得尴尬。他最近也有在好好反省,尽可能让表现像小孩子一点,在许多事情上,他都收敛了。帮助毛利小五郎侦破案件的过程也越来越顺利——成为了知名侦探,也许再过不久就能追查到琴酒和伏特加的消息。   毛利小五郎一副宿醉的憔悴样,他走到三人面前,刚准备说话就出现呕吐感,连忙捂住嘴。   柯南心里吐槽道:   叔叔这副德行,真的没问题吗?   …… 216 恋爱话题   “我这里有治疗宿醉的药物,”   温妮特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药瓶,递给毛利兰。   “谢谢你,温妮特小姐。”   毛利兰找到会场边缘的饮水机,用自取纸杯接了杯水,来到小五郎面前,从药瓶里取出药来。   柯南看到白色胶囊,后背抖了一下。那两个黑衣人给他灌下的,是红白两色的胶囊,随着时间的间距,有关当时的回忆也更清晰了些。   毛利小五郎有些浑噩,在毛利兰的协助下把胶囊喝了下去。   温妮特开始观察毛利小五郎的反应,边排队边观察。她给毛利兰的药瓶是雪莉交给她的,里面是她研究的解酒药物。   雪莉觉得她变成了一个酒鬼,但她没有,甚至对酒精类的饮品没什么兴趣。也许是雪莉不喜欢她喝醉的样子,随手发明了一款解决宿醉的药物,并且要她进行效果反馈。专门喝酒来测试它的效果,温妮特觉得还是太愚蠢了些,于是拿现成的对象当试验品。反正只是治疗宿醉的,不可能把人给吃死。   四人共同排进队伍,没过多久,毛利小五郎就清醒得差不多了。   “这个药还真是有效欸!”毛利小五郎惊喜地说,“有了它之后,岂不是能喝更多的酒了?哈哈哈……莫里亚蒂小姐,这个药的名字叫什么啊?”   温妮特有点尴尬,心想这位毛利侦探的角度真是清奇。   “啊,这是我朋友的公司研制的。目前还没有投入量产,所以暂时也没有正式名称。虽然是试作品,但安全性有保障。目前来看,它的效果还不错。”她搪塞着。   温妮特没有“慷慨大方”将药物赠予毛利小五郎。它是雪莉为她准备的。温妮特觉得,它是心意的象征,和迄今为止雪莉为她做的一切一样。如此看重似乎显得迂腐,但她本就是那样的人。——关乎小镇的教会生活也不曾忘记。   温妮特和毛利兰站在前面闲谈。   她注意到毛利兰不曾像上次般提到工藤新一的名字,隐含的情绪如同握在手间的花瓣,以隐晦的方式透露出来。   毛利兰提到恋爱的话题。   “温妮特小姐,你有过喜欢的人吗?”毛利兰问。   温妮特一时没有回答。   她们处在不同的世界里,缺乏一股共通性,还有一点,她不想到处“炫耀”她的雪莉。   自私的爱,她承认这点。   “抱歉,修女的话是不允许结婚的吧?”   “不,我是牧师。”她答道,“结婚倒是没关系。”   不过,它仍作为限制条件之一存在着。温妮特想,黑暗当中的女子们自然会妥协——繁文缛节可有可无。   “对不起,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   “没关系,我在很久以前,也分不清其中的区别。”   温妮特说的以前,是更久远的事情。   她为防止毛利兰心情低落,又主动返回刚才的话题:“喜欢的人,谁都会有的,牧者也是一样,修女也是。”   有这类情感,是人之常情,就像书籍描绘的可哀之思,未必什么事都有结果。在她看来,毛利兰也持着同样的可哀之思,如今仍思慕着一个不存在的人。面对这样的状况,她多少持着一丝怜悯,却没有太多动容,类似的事随处可见,她的共情未泛滥到关切不紧凑的他人。   “那温妮特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毛利兰显得羞涩。   “有些捉摸不透,外冷内热的。”   她挑了还算鲜明的特点说,性别的事,自然不可能进行透露。   “啊?”毛利兰十分愕然,“我觉得,温妮特小姐你更像是被追求的一方。美丽、恬静、让人很有保护欲。”   “哈哈哈,我要是有你说的那么好,恐怕很早就能找到意中人了。”温妮特觉得好笑,朗声笑了起来。   以前的她,在阿丽莎修女眼中是问题儿童。参加义务教育时,也被其他人排斥在外,个性可谓是相当不讨喜了,又缺乏一份主动性,各式各样的念头总是可有可无。或许也多亏这点,有条命运的丝带将她指向了雪莉在的地方。   温妮特心想:像毛利兰这样的女孩更容易受到喜爱,虽然脚碎电线杆这点有点吓人。   “说起来,队伍好长啊!”毛利兰探出上身,扫了前面一眼,队伍中至少还有十几个人。   “那是当然啦,因为几乎所有电玩界有头有脸的人全来参加了。”站在后面的毛利小五郎回应道。   就在这时,后面赶来一个年轻人。他一开口,温妮特就知道了是谁——这次交易的对象中岛英明。   “欸,毛利先生!”中岛英明走上前,食指指着自己,“你好啊,我就是满天堂的中岛英明。‘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推理公馆’的电玩就是我企划的。”   “啊,你好。”   中岛继续说:“托毛利先生您的福,让我完成了一套很棒的电玩软体。”   中岛英明的注意力放在毛利身上,侃侃而谈。   “中岛,你还真是优秀。”   突然又出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的发型让温妮特想到“野田广志”这个漫画人物,突出的半侧像是新鲜打捞上来的绿海藻,两只眼睛眯起,头斜侧着,嘴巴长得很大,以一副毫无掩饰的讽刺模样露相。让人觉得,他就是专门来膈应中岛英明。   “如果说那一套电玩软体是你企划的……”   “上田!”中岛英明一惊。   “利用毛利侦探来设计电玩,必定可以赚大钱——是我不小心透露给你的,结果三天之后,你提出了相同题材的企划书。转眼之间,还已经开了发表会了,你是剽窃别人东西的天才啊!哈哈!”   男人叫上田光司,他笑道:“工作和女人都是!”接着,他转过头,又面向短发、戴眼镜的竹下裕信,“你说对不对啊?”   “对啊,不过……那是大学时候的事情了。我、早就已经忘了。”竹下讪讪地说。他们三个人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同在满天堂工作。   “好吧,这次的事情,我就当做没有看到。”上田眯起眼睛,“我总觉得,你好像快被地下钱庄逼得走投无路了。”   中岛的脸压抑着愤怒,上田的插话让他下不来台。   这一段不是很协和的插曲结束,前面的客人基本走光了。温妮特对中岛的人际关系不感兴趣,她与毛利家三人一同来到柜台前。   …… 217 街机对抗   “九十六号。”毛利小五郎拿到寄存号码牌。   温妮特准备将帆布包递给前台,在她后面,竹下看着表大喊,“糟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上田跟着看了眼表,一同焦急起来。竹下又说:“我们得赶快进入会场进行准备才行啊!”   他们说着越过温妮特跑到柜台前面,把附着公司标志的皮包按在柜台表面。   “这个你先处理。”   “我的也是!”   中岛走出来提醒:“你们两个不要插队好不好?”   “你的动作最好也快一点。”   “迟到会被社长臭骂一顿的。”   两人反过来提醒中岛,结果插队的家伙又多了一个人。中岛对工作人员说:“拜托,不要弄错了哦。”   温妮特把手收回去,虽然插队行为令她不爽,但这里是对方的主场。她略微侧目,看到毛利兰丝毫不介意,反倒微笑地朝着三人搭话。   “你们三个人都用相同的皮箱欸!”   “是啊!不止是皮箱而已,连领带夹还有手表都是,这是我们社长的创意。他希望一般人能对我们公司留下深刻的印象。”竹下解释道。   中岛英明补充:“不过啊,这其实是既大又笨重的劣质皮箱。虽然今天还是带过来了,不过所有员工,都会寄放在这个地方。”   “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的,也只有我们的社长而已了。”上田跟着吐槽。   温妮特不禁笑了下。   伴随她的笑意,站在三人身后的、长相有些像鲶鱼的中年男人咳嗽一声,反问:“不可以吗?”   三人同步一惊,嘴里念叨“社长”两字。社长厉声道:“你们还不快点去工作岗位啊!”等到几个人跑远,他才嘀咕声“真是的”,朝着正在等待的客人讲了声抱歉。   “小兰你先来吧。”温妮特谦让道。   “呃……好。”   毛利兰将背包交给工作人员,拿到号码牌。看到数字的瞬间,她又惊喜起来。   “哇!真幸运!”毛利兰拿着号码牌给温妮特和柯南看,“我拿到的号码牌恰好是一百号欸,今天说不定有什么好事会发生哦!”   她讲完之后,又觉得不好意思,对温妮特说:“不过,这个号码是温妮特小姐您让给我的。”   “不,那是毛利小姐你的运气。”温妮特说着,换到101号的牌子,离开队伍。   “但是……”   “好啦。”温妮特说,“那就把它当做是我对你的小小祝福吧。”   “决定去祝福别人时,我已经被祝福了,因为心被祝福填满……这样的说法,我挺喜欢的。”   毛利兰细细品味默念了一句,她笑道:“温妮特小姐真是善良的人呢。”   温妮特看着毛利兰白皙而幸福的侧脸,觉得这样的句子与她很搭。——这注定了她与她合不来。   杀害工藤新一的事情,就是对毛利兰最大的伤害,而这个伤害的源头,一部分即来自于她。   温妮特不想谈论工藤新一的对错,只觉得他抱有一股源自平和世界的英雄主义,是在“践行心中正义”这条道路上贸然行事,导致他自我毁灭。他如此一意孤行,对于喜欢他的女孩来说,是负面条件,但也有可能,正是因为他这样,毛利兰才会喜欢他。   “没有,”温妮特否认,“在我看来,毛利小姐才是拥有这种纯真品质的人。”   毛利兰被温妮特夸得不好意思了。   “温妮特小姐,叫我小兰就好了。”她说道,“还有,太过奖了。”   温妮特微微一笑。   柯南在毛利兰屁股后面听着,心里跟着赞同:一个幸运又纯真、有时候又很暴力的女人!   他们移步到试玩厅,中央朝东的尽头是发布会的平台,前方留出一片空地,不一会儿,电玩界的人士就聚集起来,中岛英明站在主讲台上介绍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推理公馆的游戏。它并没有耽误太长时间,以媒体宣传与游戏试玩为主。   厅堂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游戏机。大多数非专业人士,都是专门为了体验它们而来。队伍排得曲折,蜿蜒到过道中。   拥挤的人群与独身一人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意外的不会令人觉得不适,不过等待的时间太长了些。   上了岁数的毛利小五郎没有参与游戏,排队的只有她与毛利兰、柯南三人。   第一个机器是对抗用的街机。   由于是三个人,温妮特主动提出与下一个陌生人进行对决。虽然对街机文化不甚了解,但电玩店里,基本是从对手到相识,颇有种竞技顺位的感觉。   “温妮特姐姐,不跟我们玩吗?”柯南拽拽温妮特的衣袖。   她不知道这个小侦探又有什么主意,就说这次先谦让,下回再重新排游玩顺序。   毛利兰接受了这个说法,与柯南街机对决。   柯南一开始就占据上风,像个浸淫街机许久的玩家。   温妮特仍在想,一个小学生没时间把自己锻炼得这么全能,他的对手毛利兰练过的空手道,还是天赋型选手,反应速度较一般人快上很多。尽管开头被柯南压制,但毛利兰很快扭转了局势,打出一套组合机,反败为胜,欢呼起来。   真是个好运的女孩。   温妮特看得出,这是乱按出的操作。对游戏不够熟悉的她,也未必做得到就是了。   这时,满天堂工作人员的上田先生窜过来,他看着荧幕说道:“小兰,你真是厉害,你刚才的技术是很难得出现的。”   “真的吗?”   被逆转的柯南撑着脸,心里嘀咕:这女人真是幸运。他转念一想,又撒娇道:“温妮特姐姐,你也陪我玩一局嘛!”   她没有拒绝。   虽然想象中认为自己很强,但操作起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碰触摇杆,再结合复杂的按钮,对键位没太多概念的她,操作起来一时手忙脚乱,等到适应的时候,血条基本快空了,被柯南找准机会,必杀技带走。   “柯南你真是厉害。”   “哈哈……”   他干巴巴笑着,刚开打他就洞察到,温妮特完全没碰过街机游戏,完全的菜鸟。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温妮特没有将面颊贴近屏幕。——仿佛是在完全看不见的状态下和他游玩。   柯南感觉自己想得太多了,身体变小这般不可思议的事发生在他身上,所以才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譬如说温妮特看穿他的身份,抑或是视力得到治疗改善。   …… 218 脊背发冷的柯南   上田解释,结束发表会的他们投入到现场引导试玩的人们。   和充满人气的其他游玩设施不同,拳击机显得稍许冷清,只有一个壮汉在尝试。他蓄力一拳,在画面上打出246的分数。   站在一侧的竹下说道:“真是可惜啊,如果超过两百五十分,还会有更耀眼的画面。”接着,他叫上站在恐龙模型机前、盯着手表看的中岛,“你可以过来示范一下吗?”   “好啊!”中岛应声。   他将外套交给竹下,这个短暂的瞬间,他将外套口套里的号码牌偷偷进行了交换。这一幕被温妮特注意到。   她已经是偷东西的高手,跟一个经验充沛的偷窃犯学的。这种事儿其实只需要胆大一条就行,这是偷窃成功的秘诀。目不斜视抓起一样东西,将它塞到自己的口袋中,站得笔直,再做出一副像是在礼拜时的表情,像个虔诚的人,就没人会怀疑。   技巧和观察力,只是锦上添花的部分。   温妮特觉得这位竹下先生为人内向、腼腆,没想到他偷窃起来并不含糊。换做平常,她不会在意这点犯罪行为,但它扰乱了中岛与组织的交易进行。   她不清楚竹下的目的,但就上田编排的闹剧中,竹下应当是对中岛怀揣怨念的,表面上却和睦相处,恐怕内心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调换后的包裹,里面可能会有置中岛于不利的东西。   在众目睽睽下,温妮特无法将号码牌调换回去。这意味着,她必须得提醒龙舌兰,要是组织的干部因为她的计划而丧命,可是会让她的评价大幅降低——这是她不希望看到的结果。中岛连续看表的样子,她同样捕捉到了,看来在她抵达前,龙舌兰就已经与中岛交换过信息,约定好了时间地点与交换方式。   已知箱子有问题的情况下,打开确认也是种愚蠢,她得警告龙舌兰,让他停下检查箱子。而号码牌交换,意味着原本的商品落入竹下的手中。   还真是难办。   这份责任该由中岛来背负,她也只能叫龙舌兰继续他的老本行,再从中岛身上套出一份电子名单。   “中岛先生好像要做示范欸!”   毛利兰以哄小孩子的口吻对柯南说。   戴上红色拳击手套,穿着衬衫的中岛摆好架势奋力一击,荧幕上出现红黄蓝三色的八角暴击图案,显示出348的数字。   “好厉害哦,中岛先生。”毛利兰上前赞叹,她问,“您是不是以前有学过什么?”   “大学时代,曾经练过一阵子拳击。”中岛拆下拳套说。   “兰小姐,你要不要也尝试打一拳啊?”竹下将拳套交对准毛利兰。   毛利兰弓举双手,手心朝外,表示拒绝,“我看还是算了。”竹下继续说:“这个游戏可以顺便消除你的压力哦!”   “消除压力?”毛利兰眼睛一眨一眨,像是想到什么。   “对啊,小兰。”温妮特也附和说,“对消除压力还是蛮有效的……不如,让我先来试一试怎么样?”   “当然好啦!”竹下将拳套交给温妮特。   做了个马步姿势,温妮特深吸气,将力量集中在一点上。上次没能直接把赤井的心脏震碎,让她有些不爽,于是没有留手的想法。   毛利兰本来就在工藤新一的影响下,知晓她练习过武术。而这也不是不能展现的部分。   圈套砸在机器垫子上,里面装设的弹簧完全被压制到最内里,发出令人呲牙的声音。   机械荧幕上闪得远比上一次还要耀眼,400的数字以黑白两色频繁闪烁着。   柯南汗颜。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么恐怖啊?他看到温妮特摆出的姿势,就知道,对方绝对不是随便练练的程度,击打方式也不是拳击式的。——似乎使用的某种中国功夫。   “温妮特小姐,你太厉害了!”   毛利兰几乎是受到鼓舞,她从温妮特手中接过手套、戴上,眼神发生变化,改变步调,调动全身的力量。   “快点给我回来吧,新一!”深吸气的同时,她喊道。   “好强的气势啊!”   温妮特弓着身,在柯南耳边说道。   柯南感到后背发冷,脚底虚浮。他抬起脖子,嘴巴都合不拢。   一时间,他甚至开始怀疑变回去是不是个好结果。——被小兰当成人肉靶子,光想想就吓得不敢动了。   他听到一声碎裂的声音。   旋即画面爆发出与温妮特击打时同样的图案。   看来,这就是拳击机的最大值了。   小兰的话能突破更多吧。柯南心想,机器的内部可能已经出现问题。——他的听力一向不错。   “柯南,你要不要也跟着试试?”   面对毛利兰的问话,柯南像被提起后颈的鸡仔摇动脖子,举起拒绝的手势。   “我想尿尿。”柯南搪塞。   中岛凑过来,对柯南说:“小朋友,那我们一起去好了。”   中岛挑选这个时候行动,温妮特几乎能肯定,他是为了和龙舌兰碰面,以交换号码牌。既然是能在柯南面前进行的,说明他们之间不会有直接的交流。   等中岛与柯南离开后,温妮特说:   “小兰,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和教会的人联络。不过,我的手机放在帆布包里了,我现在打算到前台去一趟。”   “嗯……”   “待会儿见。”   温妮特离开发布会场,到她刚开始与毛利兰碰面的大厅。她坐到等待的座椅上,等待片刻,走廊的通道走出一个黑大个。   他正是龙舌兰。   他拿着号码牌来到前台,兑换了行李箱。   温妮特已经取了帆布包,等龙舌兰出现,她走到服务区,拨通了交给他的移动电话。   “喂,我是龙舌兰,交易已经完成了。”   “是我。”温妮特换回与龙舌兰交谈的声音,“东西被掉包了。”   “掉包?”龙舌兰疑惑。   “听着,问题出在中岛身上,他的号码牌先一步被人掉包了。切记,不要打开箱子,里面可能什么也没有,也可能有炸弹。”   “那我们要不要把中岛……”   “调换的人,应该是他的仇人。没这个必要,不过他必须为这次的失误承担责任,从他手上套出情报,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吧?”   “交给我就好,爱碧丝。这个箱子要怎么解决?还有,琴和伏特加那边……”   …… 219 亲自下场   离开厕所的柯南,回到中厅。   他正巧看到龙舌兰领取行李的一幕。   对这个态度冷淡、长相有些凶狠的大个子,他有印象。在前往厕所途中,他被对方撞倒一次。   最开始他只是惊讶于对方的身材,没怎么在意,当看到对方领取的箱子是带有满天堂标志的皮箱,顿时觉得怪异。   中岛先生对他说,从来没在公司里见过这个人,像大高个男人的体型,见过一次就应该会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稍微走进一观察,发现男人的领带并非满天堂公司制式的黑色领带夹,如此一来,他很大概率不是公司的员工,却拿着公司的皮箱。   龙舌兰取了皮箱,正往服务区走过去。柯南见这身通体黑衣的装扮,不由联想到令他朝思暮想的琴酒和伏特加,再加上刚才的推断,就显得更加可疑了。   不过,他不认为那个黑衣组织的人,会堂而皇之出现在别人的公司会社里。柯南心想他真是太敏感了,完全是草木皆兵的状态,他跟着龙舌兰走进过道,看到有一台自动贩卖机,便想着要买一罐番茄汁,本想着给毛利小五郎解酒,但看他状态不错,柯南觉得有些口渴,干脆自己喝。   突然,他身后响起一阵行动电话的声音。柯南从自动贩卖机旁搬过垃圾桶,踩在上面,准备投币,却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内容。   “喂,我是龙舌兰。”   特基拉……   他记得这是,一个酒名,是龙舌兰。   柯南头脑中像闪过闪电:   这和琴酒、伏特加一样,同为酒类!   难道说!   “交易已经完成了。”   “掉包?”   “那我们要不要把中岛……”   “交给我就好,爱碧丝。这个箱子要怎么解决?还有,琴和伏特加那边……”   中岛?中岛先生!?   还有……琴酒和伏特加?!   柯南听到这两个名字,拿在手中的钱包不稳,掉落在地。   他终于理解了,这个正在打电话的家伙是黑衣男子的同伙!   龙舌兰被惊动,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温妮特见龙舌兰突然终止对话,问道。   “是小鬼,一个小鬼把硬币掉在地上了。”   小鬼?   这个称呼令温妮特在意。要说待在现场的小鬼,她头一个就想到柯南。   该不会,因为龙舌兰长得太过可疑被柯南给盯上了吧?   “总之,保持警惕。暂时拿着箱子,他们我会告知的,”温妮特说,“留在现场待机,后续我会发简讯联络你。”   温妮特挂断电话。   龙舌兰也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等待联络。这个时候,匍匐在地面上的柯南,对龙舌兰喊道:   “叔叔,请你移一下脚好不好,我的硬币拿不到了。”   表面上卖萌,他心里却想着: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   在短暂的对话中,他还获取了另外一个信息:这个神秘组织不是一点半点庞大,男人口中的爱碧丝——苦艾酒想必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成员,和琴酒、伏特加一样。   柯南将手伸到龙舌兰的皮鞋底下,他的举动惹得龙舌兰不快,大脚一伸,柯南被踢中脸颊倒飞了出去,摔坐在地。   虽然吃了瘪,但柯南不怒反喜。   他将博士制作的窃听器和发信器粘在了龙舌兰的脚底,可以利用多功能眼镜对其进行追踪。   柯南开始预想,接着这个家伙会替他带路,自己就能找到琴酒和伏特加这群把他变小的可恶家伙的所在了。   他跟在龙舌兰背后,见他走进厕所。   龙舌兰进到单间里,面对这个找装有未知东西的箱子很苦恼。他坐在马桶上,等待温妮特的联络,不久,简讯就传到他的移动手机上。   “将箱子留在某个地方,再将具体位置的信息告知我。”   龙舌兰原想直接电话进行回复,但很快反应过来,刚才爱碧丝之所以没有跟他延长对话时间,是因为处在一种不方便通话的状态,于是他也发送短讯。   “大厅拐角处男厕,二号间。接下来怎么办?”   “离开那里,然后待机。不要急着离开。”   温妮特下达指令。   等她返回游戏厅时,果然没有看到柯南的身影。这令她更肯定了,龙舌兰碰见的小孩子,很可能就是他。   不过,这也不能怪龙舌兰。毕竟,一般人不会觉得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小孩,会玩“惊险刺激”的侦探游戏,如果不是屡次发现柯南的反常之处,她也不会有提防之举。   尽管有些冒险,她还是决定亲自下场。   温妮特拿着灌装饮料,回到小兰身边。一见到温妮特,毛利兰就迫不及待地问她:“温妮特小姐,你看到柯南到哪里去了吗?”   要前往厕所,需要先经过大厅,所以毛利兰询问起温妮特。   “我在过道角落里打了一段时间电话,没有看到柯南的身影。中岛先生呢?”   温妮特转移疑问。   “他好像到自动贩卖机那边去了。真对不起,我应该带着他一起回来的。”中岛道歉道。   温妮特身形稍稍往中间偏移,让经过的人轻轻撞了她一下,顺势将手中的饮料洒在身上。见到这一幕,毛利兰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毛巾,帮她擦拭。   碰到她的人向她道歉,她心平气和地接受。   “温妮特小姐,怎么办,湿了好一大片欸!”   “我到厕所清洗一下就好,”温妮特说,“小兰,你很担心柯南对吧?先过去找他吧。我想,中岛先生会帮助我的。”   “那是理所当然的!”中岛答道。   “好吧……”毛利兰小声应了一下,走向大厅的方向。   温妮特和中岛也开始移动,等他们来到过道上,坐在侧面的温妮特突然小声地开口——用着当时在“鸡尾酒”酒吧的女声说:“中岛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中岛听到她的声音,很快反应过来曾经在哪里听到。高风险的交易,时间还是昨天,他自然不可能忘记。温妮特的答话让他原本的热心冷却下俩,他极为紧张的侧目看向她,但脚步没有停下来。   “你还想要怎么样,东西已经给到你说明的那个人了!”他的激动难以掩饰,但声音不大。   “如果交易正常进行,我就不会来找你了。”她说,“箱子里,不是我们需要的东西。也就是说,你违约了。”   …… 220 二重追踪(1w)   “违约?这不可能,我确认有将名单放进去!”   中岛对“违约”这个名字抱有恐惧,他再度见到这个约他进行的交易的人,形式上已经突破他所有的预想。面前的牧师,和他碰面的女人完全不同,就像一朵高雪轮与一朵百合的差距,要人联系不到一起。   “但事实上,它没有锁,也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温妮特断言道,“你最好亲自再确认,我们不可能白白支付一笔佣金……”   温妮特站在距女厕不远处,她侧过头面向中岛。   “与这条通道对侧的男厕,二号间。请您过去确认一下,最好快点,你知道的,我们这类人通常没什么耐心……”   中岛点头,往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他觉得,如果对方要对他不利,完全没必要使用这种欺骗的方式。若是连锁都没有,很可能是寄存的时候出了差错——他都叮嘱了工作人员了!   一场无妄之灾,中岛认定。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只要再找个机会,把箱子交给那位女士。”   他来到对侧的那条走廊,正巧看到毛利兰拎着柯南的后领,使他脱离地面。他对毛利兰微微一笑,彰显他的礼帽——关于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他还没有想出个所以。于是他装作担忧柯南的状况,抵达后又急着要上厕所,一副成年人的窘迫的模样。   “很抱歉,失陪一下。”   他说完,就进到男厕内。毛利兰有些疑惑,因为在通道的对侧,温妮特所在的位置,同样有厕所。她不清楚中间的经过,也不知道手里提着的柯南的交集。   “放开我啦,小兰姐姐!”柯南大声喊着。   被抓住的这段时间,他已经让龙舌兰这个高大个离开了。而且,他由厕所出来的时候,身上并没有携带着箱子。他百分百肯定,带有满天堂标志的皮箱被他留在了厕所内,不管是确认,还是追踪龙舌兰,这对他而言都是同等重要——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他得找到琴酒和伏特加,然后从他们身上得到变回原来模样的解药!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柯南犹如一条大毛虫,在毛利兰手上晃荡。   “小兰姐姐!放开我嘛~就放开我嘛~”他拉下老脸开始撒娇。   “真拿你没办法欸!”毛利兰说,“可不准再乱跑了哦,我一不留神,你就跑到不见的地方去了,简直和某个家伙一模一样……”   毛利兰心中想着工藤新一。他也是,只要她一移开视线,他就像一道影子融入了黑暗中,她再想追赶,亦或者寻得他的踪迹,艰难的程度如同命运那般无常。过去这么久,她仍旧未亲眼再见他一面——以往只是因为破案离开一小段时间——而现在她似乎成了案件的附属品,闷不做声,他甚至不会回头对她讲一句话。   她沉浸在一阵忧伤中。当她把柯南放回地面,就看到他像工藤新一一样、好似直奔案件现场的样子,倏地一下由她身旁窜了出去。   然而,柯南还没走出两步,一阵热浪由男厕的入口袭来。崩溅的瓦砾飞到柯南的面颊上,划出一道细小的、鲜红的伤口。   他用手臂捂住脸,抵挡这股爆炸的副产物。当他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产生了变化,地面被碎屑铺满,建筑的一面被彻底炸毁,与外界的空气串通起来——是多么剧烈的爆炸啊!   柯南难以想象。   要是小兰没有拽住他,他的骨头恐怕就像这些碎屑一样,铺满男厕的路口,整个人融碎在橙红的火光当中。   “中岛先生!”   他大叫一声,就要冲进去。但他又被毛利兰拉住,寸步不前。紧接着,工作人员的上田、竹下也跟着赶了过来,柯南摆脱小兰,与他们一同进入爆炸的现场。   里面已经没有中岛的身影。   厕所内部一片狼藉,用来当做挡板的三合板被冲击到房间的各个角落。最中心的部分,完全变成了焦黑的齑粉,墙面一片焦黑。   柯南冲进浓烟中,奔向中心,然而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实质的东西——只剩下还在升腾的黑烟,但他很快注意到一个细节。   当时龙舌兰走进去的时候,是拿着皮箱的,而出来的时候,却没有!   这充分说明了一点,爆破物可能来自于这个皮箱内部。   柯南记得,龙舌兰在电话当中明确提到了中岛的名字——   要不要把中岛……   杀掉!   他理所应当能猜到这个可能性,但他当时被琴酒和伏特加的名字迷惑了,心里全然想的是揪出他们的位置,将他们一网打尽,套出那种使他变小药物的信息,没想到会发生这档事。   龙舌兰费尽周章,就是为了杀死中岛吗?   他打开追踪眼镜,由目镜内确认了,龙舌兰还留在满天堂的公司内,并没有离开。这令他暂时松了一口气,新的想法在他心中酝酿——指认龙舌兰是这起事件的凶手,让他连组织的信息一并吐露出来。   证据,他想,他必须尽快解决!   另一边,离开厕所的龙舌兰也注意到这场爆炸。威力上来看,他要是毫无准备地将箱子打开,一定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他开始变得感激起温妮特,如果没有她的提醒,他就已经尸骨无存。   因为按组织的行动准则来说,只是执行这种小任务,完全没必要让另外一名核心成员来为他看顾——这变相等于对方救了他一命。   “不过,她是怎么知道箱子里是炸弹的?”   结合事情一想,龙舌兰就猜到,爱碧丝此刻也在这间公司内,甚至很可能待在中岛英明的周围。   在爆炸没过多久,警铃声就已经响起,他又朝着温妮特发送一封邮件。   “警察马上赶到了。”   “配合警方进行调查。检查下你上衣的口袋,把名片给警方看,将我们的目的抬到明面上。放心,你只是购买人才信息,只是私人交易,按日本的法律,与你交易的中岛甚至构不成商业间谍罪,你自然没有任何罪责。”   温妮特边回复,边赶往现场。   他早在联络龙舌兰的时候,就为他准备了对应身份的名片,并要求组织控制的子公司输入了他的姓名,在查证方面无懈可击。至于户籍,它不是容易调查的东西,因为它往往留存在老家的市民所。除了一些关于个人的证件申请和重大改变上,基本是用不到的,包括上学、就职。   会跑到爆炸现场观摩的热闹人自然是少之又少,温妮特只是受到了工作人员的阻碍,在她反复强调,她有朋友在那附近,工作人员也无法制止。   她看见一条完好通路,而毛利兰捂住嘴站在岔路口上。   “小兰,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用有些哀痛声音说,“中岛先生他……”   她眼角处有晶莹的泪珠摇摇欲坠。   温妮特领教了毛利兰善良的那部分,这像一阵紧贴着耳朵的窃窃私语,她听到的却是雪莉的声音,听到一种远离杀戮与死亡的声音,又像是在说“我爱你”,接着,她发觉她正在为另一种幸福而毛发发憷。   她倏地想起阿丽莎修女的话,人总喜欢在另一个人身上寻觅自己喜欢的人。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不是处在组织内,温妮特想,她们的善良肯定是共通的,但她的雪莉要更优美、更有气质,像一朵高傲的蓝色矢车菊。   温妮特知晓了毛利兰的意思,中岛死在了爆炸中。   当时她叫中岛检查物品,本着一半一半的心思,一方面是让他意识到需要重新提交资料,另一方面是让他试试看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她的真实身份泄露给了中岛,那就得趁他没有张开嘴前,将他摧毁。但她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玩笑话成真——箱子里竟然真的是炸弹——使得中岛尸骨无存。   不论怎么说,涉及炸弹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杀人事件,调查力度也紧跟着上升。   她发觉自己忽略了一点,今天又是一样,进化成名侦探的毛利小五郎就在现场。她觉得只是这种程度的事件,应该难不倒这位名侦探,既然如此,龙舌兰又进一步变得安全了。   她安抚着毛利兰,为她祷告。   希望上帝能使她的性格坚强起来。   接着,她又低语了一段向中岛的悼词,愿他的灵魂蒙主救赎。   等她做完这些,警方就迅捷赶了过来。日本警方仿佛只有这点值得赞赏,面对案件发生,就像受到面团香味吸引的老鼠,一溜烟来到现场。   相较于建筑物内部,来自外界路人的瞩目更多。炸药直接在墙壁上开了一个洞,就在放置箱子的二号蹲位那里。   作为在中岛死前与他接触的证人,温妮特也很自然地来到现场。除了她以外,还有上田、竹下和柯南三人。他们等候在一旁,看着老熟人目暮警官检查现场的情况。   鉴识人员经过一番检查,判断道:   “根据我的判断,可能是厕所门上装置了什么炸弹所引起的。”   “嗯,是无特定对象杀人……”目暮点点头。   “有一名被害者,”鉴识人员接着说,“据目击者反馈,是满天堂公司的员工,中岛英明先生。他的身体都被炸碎了,根据遗体反而没办法推断。”   目暮了解大概,他转过头,将目光放在满天堂的其他两位员工,还有柯南、温妮特的身上。   “好,我想要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呢?”   “这……”竹下略微慌张。   柯南没有注意到这点,他向前一步,对目暮说:   “警官先生,我知道。”   柯南的表现,让温妮特心中一凛。   “嗯?”   “在中岛叔叔进去之前,有一个长得很高大的叔叔进去过。”   “你说的是真的吗,柯南?”   “嗯,他穿着黑衣服。我想他可能是关西人。”   “为什么说他是关西人呢?”   “因为我在买果汁的时候,有听见他在讲电话啦。他的口音很像关西地方的人,而且……他在厕所里呆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应该不是在小便吧!”   “如果是这样,这个高大男子就有可能是安置这个炸弹的犯人……不过,也可能是很幸运地打开了另外一个厕所门,没有引发爆炸。”目暮做出判断。   这时,满天堂的公司社长由门外走进来。   “我可以打扰一下吗?”   “社长!”上田和竹下惊讶道。   “社长?”目暮念叨了一句,走到社长的面前。   “是的,我的满天堂的社长石川,”石川社长说着,打开他随身携带的皮箱,掏出一张信封,“其实,在这个活动举行的三天前,我收到了一封很奇怪的信。”   “什么奇怪的信?”   目暮拿过信封,将纸张抽出来摊开,里面是用剪切报纸字样组合成的恐吓信:请终止发表会,否则我会付诸相应的手段。   “这是一封恐吓信啊!”目暮张大嘴巴,他严肃地看向石川,“您为什么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没有通知警方呢?”   石川道歉道:“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封信可能是在吓吓我而已。”   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鉴识人员走向目暮,向他提交证物——   满天堂公司的徽章。   “这是?”   石川社长见了,连忙解释:“那个,是我们公司的徽章。”   “不过,炸弹的量还真是惊人啊,就连这种镀镍的铁板都压扁了。”目暮拿着铁板打量。   他举起的同时,柯南也看到了,顿时他双眼一亮。因为铁板是朝向皮箱外面压扁的,那么炸弹就不是装置在厕所门上面,而是皮箱的内部,只有在来自于皮箱内部的冲击,才会使得铁板变成这样。也就是说,爆炸的犯人就是把皮箱留在里面的龙舌兰!   不过,他为什么还留在建筑物内,没有逃跑呢?   “目暮警官!”柯南叫住目暮,“我看到那个高大男子拿着和石川社长一模一样的皮箱走进厕所哦。而且,他离开厕所的时候,手上就没有皮箱了。”   “对啊!如果是由皮箱内部引发爆炸的话,这个铁板才会以这样的方式弯折啊!”目暮恍然大悟,他叫来旁边执勤的高木,“高木,立即寻找这个穿着黑衣服的高大男子,把他带到这里来问话!”   温妮特见状,自然清楚龙舌兰是被柯南盯上了。   她猜测,理由是柯南被龙舌兰取走皮箱的那一幕吸引到了,因为皮箱是满天堂员工的配备,而龙舌兰的配置就显得异常突兀。柯南跟上龙舌兰,并偷听了他们两人的对话,估计从龙舌兰口中听到了中岛的名字,便直接地认为龙舌兰就是杀害中岛的真正凶手。   这是表面上最明显的答案,她帮助真凶加深了误导,却也恰恰说明真相隐藏在水面下,隐而不漏,如同在冰冷的火焰中燃烧的灯芯——存在于反常的地方。   果然小孩子,和真正的名侦探相比,是有差距的。   龙舌兰在她的命令下,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抵抗。在交易类的任务、尤其是这种来返于公共场所的任务,他是不配枪的,这点温妮特也交代过克莱德提醒他,他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的物品,只有中岛英明亲手交给他的皮箱钥匙。   他收敛了他的脾气,跟着一个“弱不禁风”的警察,来到“胖警部”的面前。他在心中瞧不起他们——根本是一群饭桶,他由衷地唾弃这点。   龙舌兰认为,罪恶增长的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于警方的无能。于是,在他走到爆炸现场的这段路,他心中始终充满一股优越,让他站得笔直,好似在拿鼻孔看他们。   高木走到目暮面前报告:“警官,我已经把他带过来了。”   “我可不是什么爆炸案的犯人,你们究竟有什么事?”龙舌兰理直气壮地说,他的个头和气势,让目暮不禁汗颜。   “先生,请你配合调查。现场发生一起严重的爆炸案,据目击者说明,您就在不久前,进到这个包厢里。”   目暮硬着头皮,面前这个犹如一堵墙的男子,既高大又强壮,他要是反抗,单单靠几个警员恐怕还制服不了对方。   被紧盯着的龙舌兰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摄像机般环绕一周,冰冷的视线,像是要找出那个检举的人,并且施以报复,其实不然,他只是想从中找到疑似爱碧丝的人。然而,除了满天堂的工作人员外,只有一个女高中生和一个像是瞎子的女人。   爱碧丝既不可能是高中生,也不可能是个瞎子。他心想,也就放弃找出对方身份的的想法。   他的上司越是安全,他也就越安全,这样的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高木汗颜着张开双手拦着龙舌兰,说:“先生,请你配合。”   “我虽然进了厕所,但我没有装设什么炸弹。”龙舌兰答道。   “但是,炸弹就撞在你进来时拎着的箱子里。这点,你要怎么解释?”目暮用“不要狡辩”的严肃语调向龙舌兰申明,挡住他的行动路线。   “箱子?”   龙舌兰一怔,这下他确认了谁是那个检举他的人。“臭小鬼!”他咬牙看着柯南,像头正在发怒的狮子。毛利兰走进现场,抱住柯南,用戒备的眼神和龙舌兰四目相对。   龙舌兰没有动手。他清楚现在的处境,警方还留在面前,外加上有温妮特的保证,他也就不打算隐瞒什么,按照上司命令来执行。   他掏出口袋里温妮特预先准备的名片。名片是特种纸,本身带有纹理,使用了烫银工艺,上面注明了会社和龙舌兰对外使用的假名。   目暮拿过名片,感受到它的奢华。公司的名字,他也有听说过,是最近兴起的一家智能科研企业。   “警部先生,我只告诉你一个人,”龙舌兰躬身对着目暮耳语,“我今天来这里,原本是要和中岛先生进行交易的,出资购买他手上的顶尖人才的名单。意图将名单上的一些人才,挖到我所处的公司。然而,在我们交换寄存处的号码牌之后,拿到手的东西却不对。”   “箱子里塞着重物。没有中岛所说的钥匙孔,出于预防不必要的麻烦,我直接通知了中岛,要他来检查他的箱子。”   “你有证据证明你的话吗?”目暮问道。   龙舌兰交出钥匙。   “你可以查看中岛的皮箱,而且,如果这把钥匙能打开某个和装炸弹一样的箱子,是不是就能证实我说的话了?”   目暮点头。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就不是一起随机杀人事件,而是有人特地要谋害中岛,虽然中途箱子到了这位釜山先生的手上,但最后还是达成了它原本的目的。   站在一旁的柯南像想要钻出巢穴的鹰崽,探着头,打算获取些消息。   温妮特则如同观察小白鼠般观察他的反应。   刚刚亲身经历过爆炸的小孩,又怎么可能如此淡定地站在现场中呢?柯南又不是尚不记事的婴儿。   目暮警官招来高木:“去前台调查一下中岛先生的皮箱,还有,和石川社长一样的皮箱,统统都找出来。”   他交代完,又对在场的众人说:“请各位移步到大厅吧。”然后,他拿出对讲机,和正在疏散人群的千叶联络,要求所有来参加发布会的人员集中在大厅内。   调查皮箱!?   听到目暮的话,柯南想通了。   尽管他没有听到龙舌兰的交代,但他由龙舌兰取走皮箱的一幕,很容易就将交易的场所判断出来——   只要交换号码牌,就可以不被任何人怀疑的,绝佳的交易场所!   寄放处!   柯南在其他人行动之前,就冲了出去,直奔寄放处。温妮特紧随其后,看到柯南双肩挂在桌台前,向服务人员询问的模样。   看来,甚至用不上沉睡的名侦探了。   或者说,已经有小小的名侦探在破案了?   事情的发展,令温妮特有一丝小小的兴奋。   这个男孩的确有不同寻常之处,能够在案件中抽丝剥茧找到线索,并且付诸调查。智慧与行动力都具备,然而这些只是顺着她愿意给出的信息侦查就是了,就像顺着蜘蛛丝攀爬的猎物——他不知道结果等待他的是什么。   她傲慢地想象他临近终局绝望时的模样,又有一丝特殊的期望,希望他能够作为对手一样的存在,为她做的那些安排,添加一些小小的阻碍,又或者颠覆她的行动。   他绝不会成功。   不过,一切都有可能性。   在可能性之上,谁做了什么的话,也许就能成就奇迹也不一定。   人们往捐献箱里丢金币,又或者点燃三支、七支蜡烛,又或者是跪着感谢上帝给予他幸福、希望祂能保佑他不受灾难、不被人报复、达成某事。它们都是祈求奇迹的一环。   温妮特虽然尽可能在她的计划中消除偶然性这一要素,但她却又矛盾地期望着它的发生——如果一切都如同她预料的发展,就像滚滚车轮留下的徹痕,那会令她感到无聊,非常的无聊。无论是剧本、还是小说,只有出乎预料又在常理中的发展,才会让人由心底感到一阵“我猜错了”、“我被骗了”的感受。而在这股感受之下,不可能是怨恨,而是对其安排与诡计的欣赏。   她不介意某位侦探先生带给她惊喜,前提是,他拥有足够的智慧与能力。   与恶徒敌对,时刻要做好丧命的准备。   不合格的侦探,是最先倒下的一批。   ……   与工作人员交谈的柯南得到情报:   只有龙舌兰一个人来寄放处取了行李。   这说明他的交易对象还没有领取物品。   好!   交易的物品里可能有关于琴酒、伏特加,以及那个组织的信息才对!   把它们找出来,然后指正龙舌兰,让他把这些消息全吐出来!   柯南做好打算。   这时,高木找上接待人员,目暮也已经出来,来到柜台前,让前台人员确认皮箱的种类,并列举出对应寄物的号码牌。   “97号,99号,124号。”   124号?   偷听的柯南瞪大了眼睛。   他记得毛利小五郎的号码是96号,小兰的是100号,而满天堂的工作人员按顺序排列应该是97、98、99三个序列。   124号应该就是龙舌兰交易用的皮箱。   这样一来,和他交易的中岛先生,成了安放炸弹的最具嫌疑的人选。但是,他怎么可能会被自己的皮箱给炸死呢?   难道说!?   我完全朝着错误的方向开始思考了?   等等,龙舌兰把皮箱留在厕所,而中岛先生又赶到现场,是为了确认里面的内容……也就是说,这和他们最初说好的不同。   凶手并不是龙舌兰或者中岛自己,而是另一个将他号码牌掉包的、皮箱与他相同的——竹下先生与上田先生之间的某个人!   目暮跟着喊:“请97、99、124号号码的客人过来!”   上田与竹下两个人,还有龙舌兰走了过来。   柯南见状,知道龙舌兰将一切告知目暮警官了。   这是为什么?   难道交易的内容不需要进行保密吗?   柯南见到精神好些的毛利小五郎也跟了过来,刚才空出的时间,毛利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也好,这下不需要他或者叔叔出场了,只要打开皮箱,基本上就真相大白了。   “请三位将自己的皮箱打开好吗?”目暮说道。   龙舌兰打开皮箱,里面塞满了美金;上田若无其事地打开,里面是一些办公用品;竹下惴惴不安,迟迟没有将皮箱打开。   “竹下先生!”目暮喊道。   “是、是……”   竹下慢悠悠地打开,里面放着的东西,是一份文件。柯南悄悄溜到目暮的脚边,想要确认皮箱里有什么东西。   龙舌兰抢先拽起竹下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原来你就是在皮箱里装上炸弹的家伙!”   他相当气愤,如果没有爱碧丝的警示,他恐怕已经打开皮箱进行确认,然后像中岛一样炸得连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了。   “啊、啊!”竹下发出挣扎的呼声。   目暮叫人制止龙舌兰的举动,等待竹下落在地上,他问道:“竹下先生,他说的是真的吗?”   跪在地上的竹下眼镜开始反光。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竹下一反之前的弱气,放声大笑。   他缓缓站起来,拉了拉领口,领带歪掉,犹如解开了什么封印一般。他眼镜反光,咧着嘴角像一道月牙。   “哼,难道,难道说……”   “刚才的爆炸,就是我安装的那颗炸弹吗?呵,亏我还做了恐吓的文件,故意造成恐怖分子闹事的假象。”   “竹下先生,你……”目暮也惊异于一个人前后的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   “嘛,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几近癫狂得笑着,嘴巴长大,眼睛瞪圆。泪珠像甩在他的镜面上,“那个畜生,反正那个畜生已经死了!”   “哈哈哈!”竹下笑着,“我为良美报仇了!哈哈,尸骨无存!尸骨无存!”   他的笑声让温妮特感到畅快。   坦荡的笑声印证着觉悟,主动迈向地狱的觉悟。他已经不畏惧任何有形的东西,达成了他的执念。   “良美?”目暮转过头,看相上田。   “良美是我们在大学时代,参加拳击社时候的经理人。她被中岛甩了,因为这个而自杀了。”   “自杀?”   “良美本来是竹下从国中时候就开始交往的对象,大概是因为他……”   “上田,不要说了。”竹下摘掉眼镜扔在地上,“没错,装设炸弹的人、杀死中岛的人就是我,杀了中岛的人是我!”   他近乎于在宣告。   仿佛一瞬之间判若两人,这让目暮打心底觉得:老实人疯起来可真可怕。   柯南没有在意这些,他跑过去想要检查皮箱里的东西,但被高木提了起来。   “不可以哦,柯南。这些都是证物哦!”   他挣扎着,瞥到文件的一角,上面是排列的人名与资料。   程序员……软件工程师……   黑衣组织的目的,难道是在寻找为能为他们服务的电脑人才吗?   好!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柯南落到地上,没有再关注皮箱里面的内容。而是打开了他的追踪眼镜,准备在事件结束之后,跟踪龙舌兰,找到关于组织的线索。   “好了,釜山先生。请你过来跟我们做一下笔录,当然,你企图从中岛先生那里购买的这些个人信息,是不能交给你的,因为死掉的中岛先生违反了法律,它得作为证物留在我们手里。这些钞票,你可以把它们带走。”   龙舌兰按照温妮特的吩咐继续配合。   温妮特见状,觉得这场闹剧应该也就这样结束了,但她很快发现柯南仍旧紧盯着龙舌兰不放。她决定在警署附近,等待龙舌兰被释放。   在这之前,温妮特先返回住处,换了一张脸,到警备庁周围闲逛。   “说起来,龙舌兰在交谈中谈到了琴酒和伏特加……”   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作为行动组的劳模组合,也许很早就被各国的情报部门搜寻了一些基本信息。当然,这些信息,一个小孩子不可能知道。就在她觉得自己多虑的时候,一道迅速的气浪经过,让人怀疑是摩托车加速时气缸的反应。   坐在坏了的路灯下墙壁的温妮特,确认了柯南的存在。   他想要跟踪龙舌兰?   为什么?   温妮特完全想不通。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龙舌兰庞大的阴影由警局的灯光延伸下台阶。他拿着装着钱的手提包,探着鼻子呼吸空气。   接着,一封讯息传到了他的移动电话上。   “上车。”   温妮特在这期间,安排了克莱德来接他。车的型号已经经过了替换,而线路是在市区内兜圈子。   确认柯南踩着滑板追上去之后,温妮特优哉游哉地来到路线中的一环。   “好快的滑板……这也是世界特色吗?回头问问克莱德市场行情吧。”   不一会儿,克莱德驾驶的汽车驶过她的身侧,又过了约莫20s,驾驶着滑板的柯南出现了。   “视野里确认不到……”   “也就是说,被安装了追踪器吗?”   “但是,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这么高科技的手段?那位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应该也不会让这位小侦探肆意妄为的吧?”   “算了,还算有趣。”   “暂时饶他一命。”   温妮特想象着这个聪慧小孩给组织带来的影响,如果能给琴酒等人填堵,那就更好不过了。反正对她来说,只是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罢了。   温妮特拨通电话。   “龙舌兰,是我。”   “爱碧丝,你的司机是不是在绕路?”   “是的,因为你太过于愚蠢。”   龙舌兰听到“愚蠢”这个词,气不打一处来,又想到爱碧丝的身份,没办法直接向她发火,于是又憋了回去。   “你是什么意思。”   “嘘,不要说话。你被人追踪了。”   追踪!?   龙舌兰惊异。   在他的印象,他在行动中并没有和任何不相关的人接触。剩下的也是一步步按照爱碧丝的指示来的,难道说是警察的人在他的身上安装了定位器?   不,他的身份应该没有暴露才是。   “对。”温妮特继续说,“好好检查一下你的身上。头发、脚底,甚至是裤子里,看看有没有奇怪的东西。找到之后,把它销毁,理解了吗?”   “好!”   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但他也得在没找到“发信器”的前提下再发作。龙舌兰在全身上下搜寻,甚至把鞋子都脱掉了,弄得车里一股子真菌的味道,使得在意外表的克莱德蹙了蹙鼻子。   接着,龙舌兰发现了黏在鞋底的贴纸。他把它拆下来,摩挲,立刻感觉到不对劲:他居然被人追踪了,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完全无法回忆起来任何有可能的线索。这个人一定是个高手!而且,很可能识破了他的真实身份,并且对组织有所图谋!   难道是哪个卧底不成?   他将贴纸丢到窗外,克莱德通过镜面捕捉了这一举动,接着变更路线。   “接下来怎么办?”龙舌兰问开车的克莱德。   “小姐没有下达新的指令,这意味着,您这段时间是自由的。嘛,在琴酒和伏特加他们回来之前,你可能都没什么任务了,因为你这次把事情搞砸了。”   龙舌兰尽管不甘心,但他并没有反驳,交易失败还可以归结到偶然上,但被人追踪这可是大失误,要是在琴酒面前,他可能就得吃上一颗枪子了。   与此同时,发觉目标不动的柯南,在居民区的巷口停下。   “怎么可能!”他惊讶道。   “龙舌兰发现了我的发信器!”   “在这之前,和他通话的人,被称之为苦艾酒。”   “也就是说,苦艾酒发现了我的追踪……怎么会,难道苦艾酒当时就在案发现场附近,而我没有留意吗!?”   柯南感觉一股冷气爬上了他的脚底,冲至他的头顶。如果他被这个叫爱碧丝的人察觉到了真身,不止是他,就连他身边的人也会陷入到危险当中。   “糟糕了……”   关键在于,爱碧丝是谁,他完全寻不到方向。万一这个人在他的周围,发现他是工藤新一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件事,得和博士商量一下。   ……   克莱德来到温妮特面前时,身后的小尾巴已经消失不见。而龙舌兰已经被他送回了酒店。   “有调查出什么来吗?”   “那位浅井医生,根据我的调查,他其实……”   “其实?”   “其实是一名男性。他在大学的时候,还是以男性身份生活的,包括他的邻居和监护人,都一致认为他是男性,伪装成女性,大概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吧?”   “月影岛呢?”   “派出去的人已经汇报了消息。浅井医生在岛上开了一间诊馆,在岛上,他是以女性的身份出现,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年之久。”   “他在东京的住处呢?”   “是一处公寓。”克莱德回答说,“不过,我雇佣的一只老鼠突然销声匿迹了,就是在探查他公寓的时候。”   “我知道了。”   …… 221 间谍名单   信附带花香的做法,如果她猜得没错,是她那个陌生姐姐的做法。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的姐姐和浅井医生产生了关联,很可能就躲身在浅井的公寓内。以她的本领,要处理一个打探情报的流浪汉确实很轻松。“居然还没有放弃。”温妮特指间触着太阳穴,略感苦恼。   她确实该和对方好好谈一谈,再找索菲亚为她谋个不起眼的工作,让她老老实实在日本生活,如果她有想去的地方,就任由她去,如果她实在是不识抬举,也不能怪她心狠。   “送我到浅井医生的公寓。”说话的同时,温妮特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疲惫。   “对了,小姐。宫野明美小姐有跟我联络,问及您的事情,我已经做了回复。不过,您如果太晚返回,要不要与她说一声呢?”   “你通知她一下吧。”想到宫野明美的个性,她怕交谈的过程被过分地延长。   温妮特下车,朝着马路迈出了脚步。浅井成实住所的窗户是黑色的,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里面一定有人。   现在是周末夜晚,按克莱德调查,浅井医生已经坐上前往月影岛的船只。   温妮特进入公寓,由装潢和规模来看,这位浅井医生在经济上没什么压力。她通过的门厅、乘上电梯,来到卡着“浅井”卡片的铭牌前,按下门铃。   她稍等了下,对着门说:“我来赴约了。”   在猫眼中窥探的蕾娜塔疑惑着。   她的视野里是个长相普通的男人,不是她想见的人,而这个男人的话和耐心又令她倍感在意。他似乎认定了她会开门,而不打算离去。   防盗摄像机设置在楼梯口,门前并没有对应的设备,而由于是夜晚,楼层也没有外出行动的人,因此,她可以彻底放开手脚,产生了制伏这个男人再问出具体细节的想法。   有了这个想法,她便加以酝酿,准备了匕首、胶带以及用来捆绑的尼龙绳。在美国流浪的日子,还有在组织里流连的这段时间,她又学会了许多种捆绑、刑讯方式——其中有一部分是雅克亲自传授给她的,但话术部分她不是很熟练。   她前往日本的想法虽然进行了上报,但回复与她设想中有出入。这个申请空白的两年间,她又在美国和CIA的间谍玩起了过家家。而就在前不久,她获得了一份CIA的人员名单,而知情者全都被处理掉了——这意味着短时间内CIA做不出恰当的反应,而她可以处理这些叛徒的信息。   于是才有了BOSS的亲自授意。她可以前往日本,将名单交给当地行动组的负责人——琴酒。但她在海域上,经历了一场与CIA追击者的恶战,尽管这些追击者并不清楚她掌握了一份外派人员的名单,但目的却是将她收押或者杀死。   尽管她在港口附近弃船,更换了一艘前往日本的船只,但并不代表她彻底甩掉了追兵。等她到港口的时候,等候她的是个经验丰富的狙击手。一直等她放松戒备才出手。庆幸的是,狙击手使用的是普通口径的常规子弹,而她在衣服下面套了一层薄防弹衣,才没有陷入绝境。   然而她在联络点放置了消息后,并没有得到琴酒的回复。   只得循着雅克给与的情报,由杜兰特公司为线索,搜寻到了有关她妹妹的消息,但她没有急着上门与她相见。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模样非常难堪,另一方面,她们的关系仍旧是破碎的镜子——没有到重圆的阶段。   她藉由浅井成实的身份,寄信给温妮特,也是希望能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中,与妹妹见面,而不是在CIA的可能的布局当中。   她猜测,CIA的人应该已经在日本的医院设置了眼线。   准备好东西,蕾娜塔将拉下握把,肩膀靠在门上,轻轻推开门。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嗖的一声出现的温妮特掐住脖子。   温妮特对着嘴唇竖起一根手指,摆出“嘘声”的手势。   蕾娜塔瞪视着温妮特,似乎要将这个突然冲过来的可怖男人用眼神瞪死,她下意识开始用指甲滑动温妮特的手背,但碍于行动,她并没有留出一双锋锐、纤长的指甲。   她看见,面前的男人将手放到头发上,用力一拽,脸颊就像恐怖片里的劣质人皮一样被撕扯下来,露出一张白净、细嫩的脸。   这张脸庞让蕾娜塔朝思暮想,她的双手不再用力,整个人开始安静下来。捕捉到这些温妮特,缓缓松开手,蕾娜塔浮在地面上的脚缓缓降落,她靠着粉刷过的墙壁,大口呼吸着空气,接着转为咳嗽,咳出的飞沫当中有一些血滴。   温妮特这才发觉,蕾娜塔受了伤。她扯开她的衣服,看到胸下裹着的厚厚纱布,内里有些已经干涸的黑红色血迹,位置在肺部周围。   虽然看不到伤口的状态,但她判断这种会持续导致内部出血的情况来自于枪伤。   枪伤?   日本除了警方以外,能拿到枪支的渠道有限。普通群众想要获取,只能依靠走私和改装。如果是大的集团和公司,的确有获取的渠道,但她不觉得这些人能够威胁到蕾娜塔。   当时在码头的那个夜晚,蕾娜塔带给她的压迫感相当强。对待没经过系统训练的人,她就像一辆车般碾过他们——粉碎他们的战斗力,对上她就会脊背发冷。   “这是怎么回事?”   温妮特帮她旋转好纽扣,但她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似乎是额头在发热,缓缓倒在了温妮特的怀里。   “我没事……”   蕾娜塔要起身,但被温妮特扶助。尽管温妮特对这个姐姐没什么感情,但如果要她死,五年前的那一晚所做的,就成为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徒劳。“你在发烧。”她说。温妮特没有放开蕾娜塔,而是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这个姿势让蕾娜塔略感怪异,因为她更加高挑、骨架也更大,而她的妹妹看起来既苗条又孱弱,根本不像个可以单手把人举起来的对象。   “你给我好好躺下。”温妮特用以没什么感情的命令口吻,“谁干的?”   “一场意外。”蕾娜塔感受着剧烈的心跳声,说道,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待在组织里的这些时间,她说谎的本领得到了十足的成长,还有安置炸弹、破解密码、输送情报——基本上是跟着雅克做事。   这种核心成员的关系,有时候显得极为紧密。蕾娜塔意识到,组织内彼此有联络的核心成员限定在一个狭窄的范围内,除非有必要,不然他们往往不会产生太多的交集,最多知道对方的代号和所从事的信息。不同地域的又不像琴酒这种有特别任务在身的话,很少会跨界行动。   经过训练的蕾娜塔逐渐理解这种做法的高明之处——即使被敌人渗透,对方能掌握的情报、造成的影响都极为有限,而他们必须为组织的要求准备相应的成果。   “啧,别敷衍我!”温妮特很快找到浅井留下的医疗箱,以及大卷的绷带。   “伤口裂开了?”   “嗯。”蕾娜塔点点头。   “能对你造成这种致命伤的,又怎么会是小角色?谁告诉你我在这的?你难道……”温妮特一边问,一边解蕾娜塔的外衣,找到伤口的所在。虽然她不擅长于此道,但止血、应急包扎,不同受伤时对应的药物,都有长足的了解。   “是组织派我来日本的。”   蕾娜塔露出笑容。因为她看到温妮特脸色一僵的样子,这对她不正常的愿望和激荡的情感是种肯定,使得她成功抵达这里而产生的满足感上升、愈发强烈。所以,她想要看到更多来自温妮特身上的变化。似乎只要温妮特因她而出现反应,她就会因此而心满意足。   蕾娜塔对她的母亲有印象。   母亲长着一张娇小的圆脸,光洁的宽额、小巧的翘鼻,脸颊丰润,下巴尖尖的,有一点儿像猫,她很怕冷,所以总穿着长毛绒的大衣,大衣看起来也像是波斯猫的皮,稍微厚实一些。   她长得很漂亮,有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就像妹妹的脸。   蕾娜塔心里觉得,她的妹妹几乎继承了有关于母亲的一切——这是她们两个长相不是十分相似的原因,她看起来更粗犷一些,也许是街头经历让她看起来这样,又或者更像父亲一些。总之,当她有缘亲眼见到温妮特的一刻,便觉得一直以来进行的坚持是正确的——有着血缘作为纽带维系着的。   “组织……”   听了这个词,温妮特感到五味陈杂。面前这个女人是怎么跟组织搭上线的?难道是那晚没有死在码头上,却还是被组织发觉了,然后演变成一个她难以猜测的情况?   “是的。”蕾娜塔说,“歌海娜,我的代号。”   温妮特发觉自己接不上话,只是默默帮蕾娜塔进行处理。接连的戏剧性让她有点儿不自在,以至于她不想要发表任何主观的想法,就像接受天气的变化,被动地来消化这个信息。   将蕾娜塔当成组织的成员来相处,这对她来说是更为简单的方式。   “那……你的任务是?”她问。   “我得把某样东西交给琴酒,有件事需要他来处理。但让我不确定的,组织是否同样通知了他,因为我预定抵达的时间大幅度的延期了。”蕾娜塔做出解释。   “琴酒现在不在日本,”温妮特说,“我不确认他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是相对紧急的事情,你理所应当地告诉我,现在日本方面的行动,基本是我在一手布控。”   “是吗?”   “是的。”   “嗯,我明白了。”   蕾娜塔的声音并不畅快。知晓温妮特在组织内获取了不低的地位,这对她而言完全不是一个好消息。这代表着温妮特降落这黑暗深渊的深度,也破灭了她想要她离开这种危险生活的愿望。   如果无法离开,至少要让她彻底远离。   蕾娜塔心想,她若是能在日本逗留,就可以捡那些最危险、糟糕活计来做,保证她的妹妹不会亲身涉险。至少,现在的她,重心是完完全全地放在妹妹的身上——这对她而言是赎罪,也是救赎。   “我手上有一份CIA外派间谍的名单。”   蕾娜塔说着,但没有掏出任何纸张。她解释:“针对组织的那些间谍,相当一部分逗留在日本,准备在这个重心点进行渗透。我不确认他们是否成功了,毕竟,他们不会愚蠢到使用真正的名字。不过,这份文件某种程度上暴露了他们的人际关系。里面有不少是在这个国家容易分辨的欧美人……但我觉得,他们只会选择同样的日本人作为楔子。”   “名单呢?”   “这我暂时不能交给你。”她说。   “为什么?”   “因为BOSS并没有提及你的名字。就这么简单。”蕾娜塔搬出上级,来断送温妮特涉险的可能性。   温妮特沉默了。她盯着蕾娜塔的脸,又望向她的伤口,嘴里发出“啧”的一声,旋即用一种下定决心的眼神看着蕾娜塔,说:“我答应你,我不会插手这件事。但我得把它及时转告给琴酒那家伙,这不是小事。”   “真的?”   “你不是在和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对话,别忘了。我并没有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嗯,”蕾娜塔态度放软,“等下我将它写给你。”   “不急。”   温妮特把窗帘和复式门拉上,找到厨房,给蕾娜塔倒了水。又到浅井的书房取来笔和纸。温妮特能猜到是和善的浅井医生收留了蕾娜塔——救了她一命。温妮特的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场景,但复刻出来的场面有些怪异。尤其是他给蕾娜塔进行伤势处理时,她想,蕾娜塔应该没发现浅井成实是个男人,否则蕾娜塔不会这么轻易地住下来。   “你有签证吗?”   “有,但伪装用的身份暴露了。”蕾娜塔答道。这变相表示她现在是个没有名头的偷渡者,在许多事情上都很难办。   “等风波过去,我帮你安排一下吧。”温妮特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想起企业千金身份上的便利。   等蕾娜塔身体稍缓和,将名单写到纸上,并根据数个姓名画了简易人像。   温妮特突然神色凝重。   “都在日本境内?”   “对。”蕾娜塔补充,“按照CIA的联络间隔,大概在半周内,隐藏在日本境内的CIA成员就会收到消息。我留在这里……”   “等待琴酒回复的同时,监视我?”温妮特反问。   蕾娜塔:“……”   她只是想要远远打量,不去打扰。   在完成这个任务前,她原不打算和温妮特会面,所以才送了一封约定在周末的信件,却没想到她的妹妹主动找上门来。   难道其实她有在关心我吗?   蕾娜塔打量着温妮特冷若冰霜的脸,觉得她似乎变得比上次持枪时更冷淡了,或许有年岁加成的原因,但确实显得缺乏活力。   虽然组织命令不够频繁,但蕾娜塔一直处在间谍与暗杀任务当中。她觉得温妮特也一样在持续地为组织工作,而焦头烂额,没有自己的时间。这让她下定决心,如果有机会,得好好待着温妮特放松一下。   然而温妮特并不了解蕾娜塔的想法,由蕾娜塔收集的信息来看,来自CIA的间谍有明显的分级制度,原称呼为代号,而真正姓名都是进行破解后的产物。   温妮特在这些人像中见过两个人,他们在四年前殒命。   当时组织内的成员基尔被俘虏,他们试图从她的口中撬出关乎的组织的情报,但是最终迎来了失败。由于基尔受到折磨以及被打了自白剂,组织并没有对她进行怀疑……   难道说!   她又仔细浏览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疑似基尔的人物。   不……以她和基尔共事情况来看,基尔的确有认真处理有关组织的工作,并且没有再出现同那次一样的事故。   如果基尔是打入组织的钉子,她的耐性未免太好了些。   即使基尔真的与CIA有关,她现在完全就是失联人员,CIA的情报网络完全无法与她取得联络,相当于变相的,基尔只与组织有联系。只要她不做出背叛的举动,谁也没办法证实这些事情。   温妮特取出手机拍照,将图片编辑后发送给琴酒、龙舌兰、克莱德。   发给琴酒是分内的事情,龙舌兰则是长期在大阪一带活动,而在四年前死掉的两个CIA成员,都居住在大阪,可想而知那是CIA主要渗透的城市;发给克莱德,是希望他帮忙调查这些人的身份。她特意叮嘱,只是最基本的调查,不要有任何惊动对方的举措。   等琴酒回来之后,一场肃清行动不可避免,理所当然的,她也会参与到这场行动当中。   “我已经将消息发送给琴酒了。”温妮特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BOSS会直接给你下指令,说明你的表现取得了认可。不过,你不是日本人,恐怕没办法以间谍的形式继续活动。”   “让你接触琴酒,恐怕是打算将你收编进行动组内吧。”   毕竟基安蒂和科恩都是玩狙的。   而蕾娜塔是个经验丰富的佣兵,是战斗力上的补充。   …… 222 “死讯”与清算   做完这一切,温妮特便想着打道回府。她站起身来,坐在沙发上的蕾娜塔显出一副不愿意她离去的小女人姿态,渴望似的地伸出了手。   “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们还有共事的机会。但只要我们还活着,你都别想跨越这层身份的门槛。”温妮特觉得她说得太决绝了,又补充了句,“在表面上。”   蕾娜塔没有抓住温妮特的手,而是回以一个幽默似的笑容,并且以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豁达表情望着温妮特的侧脸。   “亲爱的西格莉德,现在我该称呼你为温妮特·莫里亚蒂,还有你的代号。你过于怀疑我的自制力了。这段时间,我的心性已经得到了十足的锻炼,它对我来说就像是在苦修一样。事实上,亲眼见到你之后,它们的重量就已经得到印证——短暂的分别不再变得沉重了。”   说话间,浮在空中的手落了下来,蕾娜塔默默将期待中的眼神落到并紧了的双膝上。   有机会与妹妹共同生活,曾经的期望便作实现了。   温妮特察觉到蕾娜塔心态的变化,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由眼神中确认了某种东西,让她烦躁的部分安宁了下来,她将头套重新戴好,离开浅井的住处。   她的心思还放在蕾娜塔的名单上,如果CIA没有那么分裂,或许他们还能掌握到基尔的一部分的信息,尤其是她担任电视台主播的状态下,极为容易被发觉。   不过,毕竟是四年前的事情,要将现在的人联系在一起,还是相对困难。   在她离开浅井的住宅没多久,行动电话响了起来。坐在河边堤旁的长椅上,温妮特手臂架在腿上,弓着腰接通电话。   “喂,是我。”   “爱碧丝,不用我多说了吧。”电话里传出琴酒的声音,“尽量同时将这些楔子拔掉,科恩和基安蒂都在待命中,这件事交给你来办。”   温妮特发出充斥笑意的鼻息,有些嗔怪的意味:“这难道不是你的工作吗,琴?”   琴酒懒得和温妮特拌嘴,还是一样的,他没兴趣和女人吵架。   他将上级搬出来:“那位大人叫你去办。”   “但却是先通知你?”   “你可以直接向他请示。爱碧丝,我们之间最好减少不必要的演出。”   琴酒的言外之意,他对爱碧丝是相对信任的,但这些无聊的试探直接增加了任务和交流的难度。   有关组织的事项,他一向不带有任何私人的情绪,当然,如果上级做出清算的指令,他会稍微享受一下狩猎无处可逃的猎物的乐趣。   温妮特有点疑惑:“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任务,能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这种要碾死阴沟里的老鼠的任务,难道不是你最中意的吗?”   “简直就是,把你心爱的女郎拱手相让似的。”   温妮特扮演的眯眯眼男人睁开眼睛,露出邪性的笑容,调侃琴酒,是个小小的调味剂。   琴酒“呵”了一声,他讲道:“少废话。这件事很重要,是对你能力的检验,你也不想降低自己在那位大人心中的评价吧?”   “哼!那是当然。”   得到温妮特的回复后,琴酒将电话挂断。他此刻正坐在保时捷356A的副驾驶上,拿点烟器点燃了他钟爱的“JILOISES”香烟。然后,他看向窗外的夜景,黑色河面充斥着彩光的倒影,隔岸最大观景台的霓虹灯照在水面上,映出一只螃蟹的图案。   坐在驾驶座上的伏特加听到了两人全程的对话,他很是不解:“大哥,既然我们已经赶了回来,为什么您还要将击杀间谍的任务交给爱碧丝呢?这样不是把大哥您的任务分出去了?”   琴酒打开车窗,将烟雾吐出窗外,他面不改色,但说话间的迟疑还是暴露了他对这一安排的不解。   他叼着烟,回答伏特加的问题:“不要揣度那位大人的想法,这件事交给爱碧丝做是有原因的。因为我们得去做另外一件事,这让它的可信性达到最高。”   伏特加:“是什么事情?”   他作为大哥左右手,很少见到大哥会这么模棱两可地说一件事情。平时最多是在更为深度的内核和细节上,对他进行一些省略。伏特加本能地认为,今天的大哥稍微有些不对劲。   换做平时,他的大哥听到有暗杀的任务,根本不会管一些琐碎的事情,也从来不用任何拐弯抹角的方式说明。   琴酒吸了一口烟,他不知道怎么跟伏特加解释。他之所以向爱碧丝隐瞒回程,一方面是因为朗姆的问题,另一方面是那位大人的授意,当然,后者是最主要的。令他有些没想到的是,那位大人居然对爱碧丝的忠诚性有所怀疑——不,只是怀疑她与雪莉之间的关系。   琴酒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即使真的有女人过于泛滥的同情心和爱怜在其中,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顶多是说明爱碧丝有些私心罢了。   考虑到爱碧丝的地位,只要她不做出背叛组织的事情,这点程度的事情根本没办法对她造成影响。以他的角度来看,这更像是朗姆对自己地位的变相巩固——打击可能会威胁到其地位势力的发展。   琴酒觉得,相较于爱碧丝而言,朗姆是个更令人喜欢不起来的对象。   喜欢在随意插手各种事项这点且不提,他隐藏得太深,即使是呆在东都的核心成员,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信息——最多只有一个代号。他虽然知晓一部分,但是也不能与任何人提及,比起爱碧丝透明的关系与发展,朗姆反倒显得深不见底。   朗姆的这种提议,很难不让他联想到操纵异己的手段。   他将燃着长条的灰烬捻灭在烟灰处,说道:“我们去见雪莉。”   “雪莉?”伏特加一怔。   他未能理解,这一切和雪莉又有什么关系。   伏特加双眼盯着前方的道路,呆想了一阵,逐渐回过神,他还是觉得不太合理,又问道:“大哥,雪莉的事情不是交给爱碧丝来处置了吗?完全不影响我们参与到任务中啊。看爱碧丝那个样子,总不可能把雪莉当成深闺大小姐供起来吧?”   琴酒冷笑了一声:“你觉得,爱碧丝平时对雪莉的态度,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伏特加点了点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难道不是吗?”他问,“在美国的时候,她们的关系就已经水火不容了。共同出任务的基安蒂与科恩也是这么认为的。”   琴酒知道伏特加的脑筋有些直,也不期望伏特加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冷哼一声:“你难道就没觉得太过刻意了?温妮特为什么在所有人面前都不留情面的苛待雪莉,她真的只是为了施虐或者其他的兴趣吗?想想贝尔摩德吧,女人天生就有欺骗的才能,尤其是他人对她们不够了解的情况下。”   伏特加恍然大悟。   他确实没料到,爱碧丝演戏给人看这层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是在高强度地表演。他仔细想了想,爱碧丝确实没有非得厌恶雪莉的理由不可。将贝尔摩德的态度转嫁?那太反常了,爱碧丝并不是完全受到贝尔摩德操纵的提线傀儡。   可就算爱碧丝和雪莉关系不错,在上次的交谈中不是已经撇清关系了吗?   爱碧丝可是说,她亲手杀了宫野明美。   雪莉——宫野志保不可能不憎恨她。   但伏特加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的大哥从不会轻率确定一件事。   “她揽过杀死宫野明美的名头,的确让人疑惑。但前提是,宫野明美真的死了。”   琴酒由口袋里掏出一叠像是废纸的东西。上面剪切的内容是十亿元抢劫事件的新闻,里面并没有任何不对。早在数日前,他就曾贿赂医院的人,获取有关被焚烧女尸的信息,其与宫野明美的体态几乎没有差异,焚毁的程度太过严重,没办法做更细致的判断。   整起事件的关键证据之一,就是宫野明美的手机上只有她自己和广田明两个人的指纹。这几乎断绝了他人冒充的可能性。   但那位大人这么要求,意味着这个结论还不是定局。   伏特加记得,当时宫野明美的死就是他大哥自己确认的。而怀疑自己,这不是他大哥的风格,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位大人认为宫野明美还活着?”   “谁知道?”琴酒说,“大概是朗姆的要求,他对影响他重要性的爱碧丝感到危机了吧。呵呵……不管怎样,我们必须执行那位大人的命令。就连我们这次外派执行任务也是提前就决定好的……将雪莉交给爱碧丝看管只是一个幌子。”   “幌子?”   “对,幌子。”琴酒解释道,“只是名义上的看管,就算是我们,也不可能没事跑去见一个研究员。雪莉在被软禁的情况下,爱碧丝更不会这么做。所以,我们只要编纂一个谎言就行了。一个谎言,就能试验出雪莉对爱碧丝的真正想法。”   “正巧,爱碧丝不是大闹了一场?不止和赤井秀一与FBI对上,现在又要对上CIA。如果我们告诉雪莉,爱碧丝的死讯,她又会如何呢?”   伏特加思维混乱。   他觉得雪莉不一定会相信,但这是最容易做手脚的地方,只要防止爱碧丝和雪莉见面,制造一些假信息就足够了。   关键是,雪莉知晓这点后的反应。   伏特加顿了顿,露出一个凶狠的笑容,说道:“雪莉可能会‘大仇得报’,继续为我们工作。要是她真的和爱碧丝有什么密切的关系,这也会断了她的念想……嘛,我是觉得不太可能。”   “真是恶趣味。”琴酒靠在椅背上,无聊地开口,“朗姆这家伙。”   “不管怎么样,她们都不可能再见面。因为这是个不安定的因素。往研究所去。”   伏特加从跨海大桥上转向。   在他们回到东都前,雪莉就已经屡次跟那位大人进行来了反馈,表示需要“宫野明美事件”的说法,这个说法决定了“爱碧丝的死讯”。而另一方面,他们也会带去限制人身自由的惩罚,即——将她带往新建立的研究所中,软禁起来,直到她愿意继续开发药物为止。   到地方后,琴酒又点了一支烟。他们和警卫打了个招呼,来到雪莉的研究室前。   他用手扭转门把,门是锁住的。   琴酒退后一步,伏特加上前用力敲门,嘴里还喊着:“雪莉,把门打开。”   然而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效,门依旧紧闭着,里面没有传来半点声音,仿佛根本没有人在居住一样。   “大哥,看来她不打算开门。”伏特加说,“警卫说,他们把餐点放在门口,但她吃的不多,只是维持生命的程度。”   “聪慧令人学会妥协。哼,搞绝食可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琴酒由怀中掏出手枪,对着铝合门。   砰!   砰!   门锁应声而断,门如同被风吹拂的窗帘,向里侧开启。琴酒走近阴暗的房间,将灯光打开,坐在床板上的雪莉显得了无生气。   琴酒和伏特加走到她的面前,雪莉也没有抬头,好似断了线的木偶,变得对周围的一切后知后觉。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黑洞洞的枪口抬高,对准她的额头。   过了两秒,雪莉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处分下达了吗——我还以为来杀我的人,是——”   琴酒把枪支收进怀里,咬牙发笑。   雪莉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   他笑道:“恭喜你,雪莉。”   “恭喜?”她变得激动,拽住琴酒大衣的胸领,“你专程过来,是要讽刺和激怒我的?”   伏特加见状,也掏出手枪对准雪莉。他大哥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屈辱——被一个女人拽着衣领。   “不。”   他咧嘴说道:“爱碧丝死了。死在赤井秀一、FBI、CIA三者手中。”   “这对憎恨着爱碧丝的你,难道不是值得恭喜的事情吗?”   “你、你说什么?”   雪莉瞪大眼睛,抓着琴酒的双手逐渐丧失力道,从黑色大衣表面滑落。这个瞬间,理智与感性开始一场以厮杀为目的的决斗;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像一道阴冷、残酷的冰锥刺穿了她的耳朵,损毁了她的三半规管,带来无法忍耐的、超出体表的极致性的痛苦。   她没有相信,这不是她可以相信的事情,仿佛只要有一丝相信它的念头,她就会开始往苦痛的深渊坠落,以不可逆转的形式。   似乎只有将它视为梦境、视为谎言,她才不会想到机械性的呼吸,将这呼吸活化,然后被噩耗勒住咽喉。   雪莉感到身体正失去活力,平衡感遭受破坏,但这一切都不及心灵上的灾难。她的内心世界正在经受一场湮灭,一直以来的支柱正在崩毁,然而还有唯一回旋的机会,使得理性与感性同时具备怀疑,否决琴酒言语中的真实性。   但这个男人,这个无情的刽子手,并不屑于使用任何诡计相关的东西,尤其是他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把她当成是个笑话来对待。   雪莉竭力令理性与感性保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这意味着她应该高兴,并且一副大仇得报的姿态,并要求得到所谓、证明温妮特死亡的证据——她同时要肯定它们不会存在,这是她保存意志的关键手段。   回想与温妮特相处的记忆,再危难的任务,她也没有失手过,刚开始她还会受伤,但自从温妮特答应她之后,便不曾涉险、弄得浑身是伤。温妮特的笑容不再显得虚假,表情表现出极好的心境,有时候,她会觉得待所有人仁慈友善的牧师,就是温妮特真正的样子。   她亲眼见过温妮特的战斗时的景象,不相信如此强悍的她,会输在一场在组织大本营下的战斗中。   “你是说真的,那个家伙死了?她会死?疯狗一样的女人,谁会是她的对手?你觉得这能欺骗到我,好让我继续为组织做事?”   “别忘了,即使是她杀了我的姐姐,也是经过了你们的授意。”雪莉说。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没理由骗你。而且,你该憎恨的,真的是组织吗?”   “什么意思?”   “组织让你的姐姐活了这么久,就是因为你们两姐妹的重要性。爱碧丝虽对你态度不善,却从来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所以啊,别再装傻了。没有人比你清楚,宫野明美真正死亡的原因,不是吗?”   “你是说,就因为她被一个男人骗了。仅仅因为这样!因为这样!?”   “在他是个情感骗子之前,他的身份是组织里的卧底,是FBI的探员。你的姐姐,向我们引荐了一个叛徒,并且在这个叛徒遁走以后,她仍然企图与他进行联络,寻找有关他的消息。组织的容忍度是有限的,就像现在的你。这个眼神,真好啊!绝境中野兽一样的表情……爱碧丝的死,也无法让你回心转意吗?”   琴酒的嘴角上翘着。“你的脸色,很难看啊!”   “不,她的死活与我无关。”雪莉抬起头答道。实际上,她根本分辨不出自己正在说什么,因为温妮特吩咐过,她不能在暴露内心真正的情感。   “那,对帮你姐姐报仇的赤井秀一,有了改观吗?”   雪莉不再回话。   对这样一个人,她又能有什么看法呢?一个搅乱她和她姐姐人生的家伙,即使是小学生也能清楚分辨出应该怨恨的人,但也只是怨恨,如果能力不够,人们就会将错误归结到容易发泄的对象上。这就是组织将“爱碧丝死亡”搬出来的道理。因为她没办法将怨恨指向赤井秀一,无法对他做出任何不利的举动,所以眼前令她的愤恨的“爱碧丝”就成为了一种牺牲品——产生“既然都这样了难道还有更有力的说法”的答复。   琴酒用眼神示意伏特加,要她押解雪莉到车上。   而雪莉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当中。   温妮特是否真的遇害?   这条信息就如同一个答卷。只要交出了牺牲品,即使不是那么合理,但她要再深究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种情况下,她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正常?如果温妮特真的遇害,她要如何保持“正常”?   她想要发出呻吟,想要用双手捂住脸,找个地方扑倒。但她不能接受这个结论,除非亲眼目睹,否则再怎么动摇,她也不能相信。   琴酒瞄了一眼如同空壳般的雪莉,看到她老实得像个傀儡地跟上,便不再多言。他看过的类似状况很多,有时候也会有人在崩溃中发狂,相对而言,那样的反应算不错了。雪莉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之后可能会发生什么,他大致想象得出来。   机械性地为组织效力,将憎恨归于赤井秀一身上,又或者脆弱地采取轻生的举动。   他看来,“爱碧丝之死”并没有对雪莉造成什么巨大的心情波动。   “要到哪里去?”   雪莉的声音缺乏生气。   这在琴酒看来是一个没了反抗心性的孱弱生物,没有可逐猎的乐趣。他叼了根烟,“新的研究所,至于用不用得到它,就看你的选择了。”   雪莉的无趣,已经让他彻底失去兴趣。   机械地迈步,她跟着伏特加上车,也无心观察周围的景况。只知道还是在市区的范围内,这说明她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外一个牢笼——已经习以为常的变化。   她斜靠着车垫,感觉到随身携带的随身听的棱角。它仿佛成了唯一使她觉得活着的信号。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够现实。   细雨氤氲着的夜幕,经过瀑满雨点的玻璃,朦朦胧胧的,或黄或红的、拥有了初秋光彩的树木,也因此显得沉重。   ……   温妮特由琴酒那里收到情报,便开始着手清理计划。   蕾娜塔被狙击这件事,说明CIA的追击者也跟了过来。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干扰她的清理过程,来自暗处的敌对者始终是个威胁。   温妮特返回住所,将姓名、照片、私人信息输入在电脑内。   接下来的几日,她回归到牧师的日常生活中。参与基金组织的活动,与反田茜共同进行教会模式的改革。暗地中,她派克莱德和组织的人搜集相关的信息——他与龙舌兰一同前往大阪。   四日后,准备已经就绪。   温妮特着手行动。   她的目标,是一家大公司老板的秘书。   温妮特成功混入酒店,装扮成工作人员,来到酒店的二十层。她轻敲门,伪装成酒店配送午餐的服务。   男人刚打开门,就被温妮特一个照面击晕。   她把男人绑在椅子上,然后站在落地窗前。基安蒂正在斜对角的大厦上,将枪口对准附近。   不过,基安蒂的目标并非是酒店里的这个男人。而是,可能即将抵达这里,和男人交接任务的对象。   温妮特将窗帘拉上,拨开四五厘米的缝隙,眺望下方的街道。酒店内有相对有名的餐厅,夜晚是个进行偷偷会面的好时机,她需要尽力避免这种可能性。   事实上,这种做法有够无聊。从酒店的窗户并不能将附近的建筑物收尽眼底,霓虹灯的色彩也绝对称不上美丽,只有嘈杂的汽车声经过十字路口,由这个小小的缝隙,仅仅也只能看到天空的一层断面。   将窗帘拉上,温妮特向后转身。这是相当高档酒店的房间,因此显得空荡阔绰,梳妆台和大床都透露着一股沉稳的气质,而不是美国的那种空旷而奢华。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温妮特对着侧后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说道。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面向桌子坐着,一副正在昏睡中的歪头模样,就好像在课堂上快要睡着的大学生一般。   男人没作声。   温妮特的耐性很不好。   由于要执行这个任务,她见雪莉就变得更困难了。在行动当中去见一个被软禁的对象,这样的举动会被如何评价,关于这点不太好说。   温妮特从上衣口袋里丢出几张照片,它们正巧卡在桌子的前端,让男人能够看到它们。   接着,她稍稍下拉男人嘴上的封布。   在前来之前,她就已经了解到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不错,也不怕男人大喊大叫。   她今夜还有很多时间,直到天亮为止,都将用于解决CIA相关的事情。   “你!?”装作昏厥的男人出声。因为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在日本组建的家庭。   在温妮特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需要处分的人当中,这个男人算得上是能够给人好感的。房间里没有香烟也没有威士忌,打扮得端庄干练,面对妻女也表现出一般人正常的反应,和传统意义上的恶棍不同。尽管温妮特下意识觉得间谍都是最糟糕的一类人,但也没能对他产生太多的厌恶。   也许是觉得,过于自律的人,都在某些地方留有病态之处,所以温妮特对待这个男人的手段,还算和善。   “CIA。”   “你是什么人?”男人从最开始的慌张切换过来,用沉稳的口吻问道。   现在的他,给人一种严肃认真的感觉。   “这句话应该我反过来问你,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状况。”温妮特拿出枪托砸向男人的额头。   他脑门的皮肤被擦下来一块,不断留出鲜红的血液。   托这次攻击,男人也看到了温妮特此刻的样子。光看体格,温妮特只是个给人没什么威胁的瘦弱男子,包括现在,男人还是未能从温妮特身上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味。   “好吧,我理解情况了。”男人低沉地说道,“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哦。”温妮特的眼里没有任何的胁迫之意。   “你要做什么?”男人又问。   温妮特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男人正试图正面谈天来牵制她,然后偷偷用从袖口翻出来金属层,切割绑住他的绳子。   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配合。   温妮特本来还想多说两句,但想了下放弃了。因为这些家伙总是不能够正确地理解自身的处境,没必要多说废话。   男人动作细微,表面上就好像是在轻微地挣扎,眼睛直直地盯着温妮特,不时低头看一眼桌面上的照片。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几乎要因为自己的问话而发抖。   “因为你不配合。”   “我会配合你的……”男人强调,又开始在心里思索着措辞,然而还未等他履直舌头,温妮特就由怀中掏出一把飞刀,将它倒握,一瞬间切断了男人的手上的肌腱。剧痛令他长大嘴巴,温妮特顺势将酒店的一次性毛巾塞进他的嘴里。   男人的肩头在颤抖,被绑起来的拳头紧紧地握着,额头渗出大批的冷汗。   温妮特叹息一声。   还是老样子,这些家伙总是想着侥幸,根本不准备好好配合。在她印象里,话多的家伙,就没有一个让人感觉到省心的。   然而,不管说得再多,他们也没有任何机会——结果都是会死。   温妮特掏出枪支,弹出弹夹,将子弹取出再重新填装,打发男人剧痛中的这段时间。因为需要处理的对象有些多,所以特别选择了可以更换弹夹的枪支,而不是常用的左轮手枪。   等男人差不多冷静下来,温妮特将他嘴里的东西取出——男人疼到几乎没力气说话了。   “你死了就能获得轻松,你不觉得代价太轻了吗?”温妮特坐到桌子上,斜眼看着男人,“就算你为之卖命的CIA损失了一两个棋子,也不会认为有什么。因为在他们眼里,日本只是个弹丸岛国,是个弱小、不依赖美国就不行的地方。”   “你觉得他们会把你当人看?一个日裔?对他们来说,你不过是维持美国统治的一粒灰尘罢了,代价是祸害自己的祖国。”   “你不会愚蠢地相信,他们真的是和你的祖国站在统一战线的吧?嘛,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不在意,因为,在同一时间,你的同事正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去。”   看到男人狰狞的表情,温妮特继续说:“放心吧,他们比你都要轻松。毕竟,大多数都是美国人,想也知道,顶多对你的国家做一些盗窃、渗透的行为。但你不同……”   男人缓过劲来,朝着温妮特吐了一口口水。   下一秒,他被温妮特扇了一巴掌,脸颊出血,整个人懵了一下。   “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组织的人。对我说那些虚伪的话,你觉得有什么意义吗?呵呵,就算我真的做了错事,也没有你们的危害对这个国家大!”   温妮特思索了下组织的行动。由于需要大量的资金设备,组织负责经济层面的人才都是偏向于研究和研发,而可以赚钱的项目,就转化成乌丸集团的一份子。在这些年,乌丸集团逐渐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以各个成员为首的各个行业的经营。   她确实有些迷惑了,从整体上出发,组织对日本的发展竟然是溢处大出坏处的——她觉得这和BOSS对日本的态度不无关系。   事到如今,说其他的这个男人也不可能听得进去。   温妮特之所以选中他为主要对象,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成功融入本土、结婚生子,二是他在周围人的评价中称得上的品格优异、足够爱他的家人。   “如果你背叛CIA,你的家人会平安无事。”温妮特说。她没有说谎,杀死一对不知情的母子没有任何价值,但当事人的男人不可能进行这样一场赌博,“我并不喜欢无意义的杀戮,但就和你的潜伏一样,从你嘴里撬出点什么,是我的工作。”   “……”男人沉默了。   “你说其他人怎么样了?”他又问,似乎变回了最开始的那个话痨。   作为人生教室里的优等生,男人活到现在一直力争最好,他的关键之一就是将事情放到天平上进行抉择。他并非是那种英勇就义的人。   温妮特配合地取出印有CIA成员的名单,给男人扫了一眼。“已经处理掉的有三个,你是第四个。不过,在我们的谈话中,这个数量大概翻了一倍。他们被这个和平的国度腐蚀得太久,作为特工的本领都生锈了。”   她近乎宣布道:“你也是一样。”   这句话让男人显得有些悔恨,因为温妮特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淡薄,宛若在处理一件机械性的工作——不需要思考与技术含量的。他毫不怀疑,对方会老实践行从嘴里吐露出的每一句话,如果他的同僚都死在这次突如其来的灾难中,那么他的坚持也不再有意义。   “总之,只要我把我知道的情报告诉你,我的家人就会平安无事,对吧?”   听到这句话,就相当于事情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只要从他的口中撬出情报,为整件事划上句号。   这时,温妮特收到基安蒂的联络。   “爱碧丝,有一群身份不明的家伙进了酒店。”基安蒂摇晃瞄准镜,聚焦到入口的位置,“一共六个人,里面有四个是欧美人。看起来不像是旅游观光客,似乎有很明确的目标,动作很迅速。该不会,爱碧丝你出了什么问题吧?”   “嘛,我很确认。”她看了眼动弹不得的男人,“我这边没问题。”   “呼……”   温妮特深呼一口气。“不过,这倒是帮我省下了一些功夫。他们会出现在这里,证明我的推断是正确的。帮我确保一下路线。”   基安蒂:“了解。”   她虽然对温妮特感到不爽,但还是分得清楚轻重,也了解温妮特的变态之处,便将瞄点对准温妮特所在的房间。   温妮特打开半边窗帘,留出给基安蒂辅助射击的视野。她又看向男人,“先生,绝望可是生命得救的良药。”   “但好像,你的处境也变得不妙起来了。”男人试图讨价还价。   温妮特深呼吸,她知道行动远比言语具备说服力。她把男人留在房间里,打开门,步入走廊。   她向基安蒂确认那六个人的特征,描述有些模糊。她手持好刀,藏在袖子里面。因为在酒店这种地方开枪会让事情变得很麻烦。CIA的人可能持枪,但不会上来就提高戒备,随时准备射击。   六个人,要一时间处理还很麻烦。   温妮特思考,同时出动这么多人,不符合间谍的行动模式。也就是说,可能追杀蕾娜塔的并不全是CIA的人,很可能是CIA以交易为由雇佣的杀手或者罪犯。而他们布控在酒店里,可能是充当CIA人员的保护者与战力。她猜测,来的并不是个合格的间谍,而是里面的某个文职职员。   吸收年轻有能力的家伙,是CIA的特色,但培训一个合格的人员,这段时间需要数年之久。目前来看,他们并没有太把蕾娜塔当回事,甚至不清楚她是组织的人。   明显。温妮特只想到这么一个词。他待在电梯的拐角边缘,而拐角里侧正巧是她租的房间,等电梯变动以后,出现一个花臂、长相阴狠的男人。温妮特对恶人,尤其是杀手一类的人最为敏感。他后撤两步,打开租下房间的房门,又关上,哼起日本正流行的、新星偶像冲野洋子的小曲,和花臂男装了个满怀。   “……”   花臂男还未发出声音,就被温妮特一个肘击打中喉咙,失去意识。她将男人拖拽到租用的房间里,坐上电梯。   “基安蒂,帮我找敌人的位置。”   “餐厅里至少有三个,其中一个在看表等人,另外两个应该是负责警戒,不排除有更多的人。”   她说完,停顿了一下。“小心,有个大块头,拎着不妙的东西。”   温妮特接着叹息。   就算她想要简单一点也做不到了。真烦,太烦了,烦得她想直接把炸弹塞在男人的房间里,一口气把他们炸上天。“看样子,计划得变更了。基安蒂,等我的信号……我开枪的时候,把二十层那个男人杀了。打固定靶,别告诉我你会失败。”   基安蒂冷哼一声:“你还担心自己吧。”   …… 223 会面中断   “啊,氛围有点搞砸了。”   温妮特自言自语,忽然意识到,有对象比先前那个男人更好问话。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手指按在枪把上。   这个小小的挑战激起她的兴趣,同时对付四五个人,令她的皮肤久违开始发颤,胃液跟着翻涌。   她的双手放在口袋里,走路的样子像个对人生失去兴趣的年轻人。她迈入餐厅,橙黄色的繁杂吊灯挂在天花板上,绘制一条亮暗的分割线,营造出“浪漫”氛围,一眼就看得出来,这里有许多三十岁左右的男女正在享受情趣与约会。   对他们的打扰,让她感到很抱歉。   走向空余座位的过程中,她已经确认了蠢蠢欲动之人的位置。把中央需要看顾的对象加算在一起,刚好凑够基安蒂所说的六个人。   一眼就看得出来,倾着身、警戒周围的数人来自别的世界,一个跟浪漫与恋爱无缘、只为忠实于金钱和欲望而存活着的群体。杀人仅仅被作为一次普通的工作,温妮特不喜欢他们,但她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就像现在——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啊……我看看。”   温妮特露出讨好的笑容,给人的印象是手头紧张的毛头小子。   这时,正巧发生某对客人吵架的情况。在他们分神的瞬间,温妮特由怀中掏出手枪,两手双持,左右开弓。   她平举双臂,仿佛完全不需要瞄准、确认敌人的所在,而是以一种神秘的、千锤百炼的本能对准、射击。砰、砰!枪声不停,短短瞬间,她就已经将左侧和右侧的家伙打成筛子。正在眺望夜景、紧靠窗边的香槟男极为慌乱,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反击,而是躲在桌子底下。   香槟男觉得,这是那些杀手和凶嫌该做的事——保护好他这个重要人物。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唯一一个掏出枪支的护卫,在将枪口对准温妮特后,发生了令他怀疑人生的事情。短短十米左右的距离,他的枪口不论怎么也无法命中这个消瘦的男子。尔后,他惊恐的眼睛中间开了一个洞,瞪大的双眼马上变得茫然若失,失去神采与焦距。   而正准备掏出大杀器的大块头,还没做好准备,就被温妮特一发子弹没入眉心,无了声息。   被突如其来的枪战吓傻的客人,纷纷逃出餐厅。   温妮特走到香槟男的桌前,将桌子踢翻,暴露出他蜷缩的模样。他双手护住头,“别杀我。”他说着,情绪显得激动。“你是为了什么,是那个叛徒的同伙吗?”香槟男迅速思索着,他在脑内编织出一套可信、可接受的措辞,他情愿将面前的温妮特当做一个收钱工作的杀手,这样他付出更高的代价,就有回旋的余地。   众所周知,杀手一途大多没有什么职业道德。   “你们来了多少人?都在什么地方?”温妮特问道。   “我……我不知道。真的,我不清楚!我是来和当地的人手对接的,希望他们帮我们查明那个叛徒的踪迹……还有,我正在等待上面的联络。你要是杀了我,你就无法知道联络是什么了——他们下达的命令是什么了!”   温妮特看到香槟男眼泪都留下来了。面对死亡,他的本能激发得厉害,温妮特故意打歪一枪,他的裤裆都黄了一片,看样子似乎并没有说谎。她不禁蹙起眉毛,虽然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家伙,但这个人是个联络的中间站,总要在他将消息送还之前进行处理。   “你很幸运,先生。”   香槟男的眼睛透露出一份希冀,他觉得面前的杀手不会杀他,因为他还有用。但温妮特却不这么想,知道CIA的打算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在吃亏之后就会自己退出日本了。“可以死得很轻松。”温妮特在香槟男脸色突变的瞬间,把子弹打进了他的脑袋,又补了一枪在胸口。   她稍微检查一下,剩下的几个家伙,没死透的又补了两枪。在射击的过程中,她刻意保持了些距离,好让血溅不到她的身上。   “你那边怎么样了?”   “目标任务已经死亡,你需要帮忙吗?”   “不。”   温妮特举起桌子砸向临近的玻璃,开了一个足够人通行的大洞,旋即她取出子随身携带的钩锁,观察了一下下方的景象,做好准备,一跃而下,在滞空的途中,她用钩锁抓住沿壁的管道,缓冲对下的降落,跳到一辆正在等待的出租车上。接着,她将出租车司机拽下来,自己坐了上去。   “方向。”   “西北角,那边没什么人,有足够长的公路,还有一条河。”   “了解。”   温妮特踩下油门。   “居然是跳楼啊。”基安蒂嘀咕一声。   基安蒂看到温妮特开汽车的模样,有些傻眼。以爱碧丝的视力有可能办得到吗,她想着。可爱碧丝诡异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似乎能够开汽车也不是那么令人不可思议,毕竟不是什么交通状况复杂的道路。   她收拾好枪支,也跟着准备撤离。想必在酒店里人员已经报警,于是很轻松就能查到狙击的地点。   ……   温妮特看着沉没到水里的车子,接着撕掉一张脸,变幻成另外一副模样。她在行驶的过程中,并没有遭受到狙击一类的攻击,说明偷袭蕾娜塔的人没有同香槟男一路。总之,只要CIA的人威胁不到组织,不再追杀蕾娜塔,这件事就和她全然无关了。   做好这些事,温妮特拿出行动电话,拨通克莱德手机。   “处理得怎么样了?”   “清理完毕,名单上可以找到的对象,已经全部死亡。不过,有三个人的行踪不明。从击杀对象的供词来看,他们早在数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可能已经死亡了吧。”   “我了解了。”   温妮特将电话挂断,在住宅附近变了装,顶着自己的脸返回。   在玄关不远的客厅,明美在等待着。她看到温妮特回来,露出个浅浅的微笑,然后准备饮品。面对这种情形,温妮特最先想到的不是明美的贤惠之处,而是对方又有什么事情想要和她交谈。老实说,她和宫野明美没有太多共通的语言,生活的琐事对温妮特来说,是股割裂感强烈的时间。   “总觉得,你的身上有股火药的味道。”   “硝烟吧。”   “你开枪了?”   “是。这对我这类人来说,是普通的日常。”温妮特回答。   不过,过去应该不是这样。从前的温妮特总是乐于四处徘徊,但现如今,她已经不能再从安静封闭当中寻得乐趣;那被草坪与野花包围的小教会,彻底成为过去,不再能传递出任何希望与让人愉快的内容。她开始爱上冒险与命悬一线的战斗,然而在漂泊的冰冷雨水中,她寻得一个温暖的容身之地,只要在那里,烦恼就消弭了;雪莉的每句话,都在抚平她烦乱不宁的心。   温妮特慢慢端起冒着热气的马克杯,目光抬到与宫野明美一致。她没有在对方眼中看到为难或者不忍的含义,却也不是麻木,而是能让人安静下来的包容。近看之下,面部的轮廓、五官与雪莉有相似之处,但这股相似之处并不会让温妮特将两人看错,却是微微刺痛了她的心。   就这样让雪莉被组织控制着,真的能抵达她想要的结果吗?   但如果要做些手脚,那她该怎么做?盯着一个人最紧的,不是他的天使而是他的魔鬼,在魔鬼的包围下,她要怎么才能突出重围,让这个梦成真呢?   “回来以后,就不要在思索烦恼的事了。”   “烦恼?”温妮特摇摇杯子,“我并没有烦恼。因为我和你不一样,不会对杀人这种事感到负罪,”   真正感到负罪的,会得到神的赦免,反过来,不期望赦免,感到负罪也是种无意义的内耗。   “可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无所谓。”宫野明美撑着脸颊,抬高下巴端详温妮特。   “如果没有必要,我是不会说谎的。谎言会给魔鬼可乘之机。”   “就当是真的吧,最近你有和志保见面吗?如果太久没有联络,会让她觉得你在搞外遇哦。”   宫野明美笑着,这些话听上去不像是出自真心,而是在开玩笑。   温妮特放下马克杯:“嗯,明天我去一趟。”这并不是怕被误会出轨,而是因为任务告一段落。她去查看雪莉的情况,显得理所当然,没有任何地方不合理。“但可能出轨的对象只有一个。你要不要稍微解释一下,明美姐姐?”   “啊!”宫野明美歪了歪嘴。“虽然感觉非常不爽,不过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开玩笑,就原谅你了。”她说道,“志保的内心可是很敏感的,在她面前说这种话,可能会引起误会的。”   末了,明美还露出一个俏皮的笑脸。   这不禁让温妮特觉得,她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她冲了澡,晾干头发,沉入梦乡。   隔日,天还未亮她就醒了。这和失眠无关,而是期待叫醒了她,像有魔鬼小人在胸腔婀娜歌唱,她的心在喧闹中砰砰直跳。因为她预定要见雪莉,反倒没有开枪时那么冷静,而是为平常、少女的事情感到苦恼。穿什么衣服、扮作什么样子,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   很快,温妮特就认为统统是徒劳的。谁会在见一个囚徒时盛装打扮?简直是生怕别人看不出她们间存在什么潜在的关系,碰上长舌头的警卫,搞不好能直接捅到琴酒的耳朵眼。她穿上休闲的黑色外套和长裤,扮得像个假小子,但长发把这个印象抵消了。   她走出门,又认为时间太早,于是在中途折返到教会,处理相关的事项。   值班的反田茜抵达教会,看到温妮特,下巴快要惊掉。   反田茜以观摩珍惜动物的眼神,上下打量,最后问道:“你昨晚在教会过夜的?”   “没有,我一早来的。”温妮特答道。   反田茜把厚重的文件夹放下,再度疑惑地开口:“我记得牧师你说过,不能为了世俗而世俗,要根据个人情况合理上工,而且,永远不要早过八点。”   “是吗,有这回事吗?”   “是的。”反田茜看了眼手表,“现在才七点半。”   “那你不也违反了吗?”   “因为我要准备面试。”反田叹息一声,“总不能什么都不准备。”   “这么快吗?”   “因为你给出条件很优越。我想,对于急着寻一份工作的人来说,只有福利院或者教会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但不能指望前者付钱。”   “好吧。”她说,“既然交给了你,那就由反田小姐你全权负责吧。”   “你不亲自过问一下?”   “我有其他事情。”温妮特回答。   “哦,其他事情。”反田茜拉长声调,一股怀疑腔调。“该不会是和什么人偷偷跑去约会吧?在我印象里,只有这种事会让一位持续的联络不上。”虽然她这么说,但实际上并不认为温妮特跑去做什么不正经的事情。说到底,教会里本来就没什么需要牧师主持的工作。   “怎么可能……我只是到药品公司拿定制的药物。再说,不正经的事情难道不是只能在闲暇与不正经的地方做吗?”她拿着雨伞出门。“对了,我还要见索菲亚一面,今天就以我不在为前提主持教会的运行吧。”   温妮特步行前往药品公司,等她抵达时,守卫告诉她,宫野博士已经前往新建设的研究室。   “这是谁的命令?”温妮特问。警卫面露难色,迟迟未能回答她的问题。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温妮特烦恼。她按住警卫的肩膀,再次询问。   这时后面传来粗犷、熟悉的声音。   伏特加有些没底气地说道:“爱碧丝,雪莉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在这里?你和琴酒回来了?是你们把雪莉带到了别的地方?”   “是这样没错。上面的处置方案下来了,由于雪莉不配合药物研发的任务,所以我和大哥就将她带到新的实验室进行囚禁,直到她肯点头,重新研发药物为止。”   “既然你们回来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将雪莉的看管任务交给我了吧?”   “这是上面的旨意。”伏特加找回了些许底气,“现在禁止任何人与雪莉会面。”   “不止是你,我们也一样。”   …… 224 清理垃圾是恩典   温妮特冷静思考,评论道:“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因为这项决策没有任何意义,似乎只是跳过了我的意见。”   “我也是突然收到命令。”伏特加说,因为双方合作关系紧密,他无奈回答。   “好吧。”   温妮特不再追问,她知道不存在一个可以明确告知她的答案。她跟伏特加道别,但不是因为有其他事情要做,而是不想让复杂的心情泄露。她在街边走着,手中的伞成了玩具,一步一下戳着地面,她无心注视眼前的繁华街景,干脆走在盲人路上,像一个悬浮着的、漫无目睹的游魂。她睁着眼睛思考,散步,雪莉被带到一个她连位置都不清楚的地方,接受着一种她不知晓的待遇,这样的想法令她难以保持冷静,内心叫嚣着该做点什么,但她能做什么?查到关押雪莉的地方,再强行把她带走?之后怎么办,她不可能把雪莉藏一辈子,东躲西藏的生活,也绝称不上好的选择。   因此,温妮特选择抑制自己,不去追查“雪莉被关押的地点”,不暴露半点她对雪莉不为人知的追求,也决不能私自与雪莉见面。   如果她做了些什么,情况反倒会更危险,会变成一种“无中生有”的状态。   温妮特推测情形,但没有把握。恐怕是她与雪莉共同生活的那段时间,成为了一个受到怀疑的因素,觉得她们之间建立了友谊,存在额外的关系。因为这样,才会有这种转移雪莉的做法,如同不让囚犯的好友担当狱卒一样,之前交给她看管,也是种小小的试探。   说到底,如果真的要处分雪莉的话,组织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考虑了半天,温妮特终于决定前往杜兰特公司。谈到等待,她们两人早就熟稔,暂时无法见面改变不了什么。   温妮特拨通电话。   “索菲亚,帮我个忙。”   温妮特没有在电话里细说,步行到杜兰特的公司。跟前台工作人员说明后,对方直接热情一笑,似乎是索菲亚专门吩咐过,她前来会面不需要预约这件事。   她顺利见到了对方。   坐在办公桌前的索菲亚放下文件,以见鬼的表情看着温妮特:“你竟然会专门跑来见我,”   “因为有事情想要拜托你。”温妮特走到索菲亚旁边,盯着她。索菲亚旋转椅子,后撤了许多,像是真的看见鬼魂一样。温妮特说,“没必要这么生疏吧?”   索菲亚皱了皱眉头:“不,被你盯着,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你看过美国的恐怖片吗,那些编剧总喜欢往里面塞几个双眼无神的女孩,你和她们像极了。”   “这不怎么礼貌,索菲亚。好吧,我承认近来总在躲着你。这样吧,我可以陪你参加一些活动——当个花瓶给你摆布?”   索菲亚叹气,又补充说:“还得在一些文件上签字。有你的授意,很多事情都方便很多,而不是等着总公司的人没完没了的会议得出结论。我做出成绩,你也是直接受益者。”   “我了解了。”   温妮特口头上答应,但她对挣钱之类的事情没兴趣,因此和面前这个事业狂人没有共同话题,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仅仅是在互相利用。   “什么事?”索菲亚问。   温妮特解释了关乎蕾娜塔的事情,当然,她没有提及蕾娜塔的身份以及她与蕾娜塔之间的关系,用朋友轻描淡写一句跳过。   “这个稍微有些麻烦,短时间内很难解决。”   “不需要多么快,只要能办到就好。”   “很少有金钱办不到的东西,”索菲亚说,“你最好也理解这一点,我赚钱的同时,也是在为你赚钱。”   “谢谢。”   温妮特表达谢意,接着在索菲亚的要求下,在各式各样的文件上进行签字。“要不我准备一个印章?”她问。让出座位的索菲亚摇摇头,“那是日本特色,在公司内部行不通。”   “本土化不太行啊。”温妮特随口说。   交谈告一段落,取得成效后。她还得准备一张蕾娜塔的相片,与一些“资料”。回到住所后,温妮特对宫野明美进行了教学成果检验。她找出邮寄的邀请函,下午来到浅井成实的住所,按下门铃。   浅井从猫眼中看到温妮特的身影,他不禁有些疑惑。   “是谁?”穿着长袖睡衣的蕾娜塔来到玄关。   浅井答道:“温妮特牧师。”   蕾娜塔冷淡的表情产生变化,转而变成一副等待贵客前往的样子,为穿着睡衣的状态感到窘迫。浅井看到蕾娜塔的反应,猜测得出结论,他又问道:“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吗?”   “是。”蕾娜塔说。   “我可以穿你的衣服吗?”她问。   浅井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本来不打算隐藏真实身份,却又担忧蕾娜塔知道详情后,把枪口对准他的额头。虽然他的目的在医治,但也在蕾娜塔毫无戒备的情况下,擅自掀开她的衣服。想到表明男性的身份与之相处,恐怕又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关键是,她现在的情况,还不能正常行动。   尽管是女装,但也是他穿过的。浅井感到失算,他应该帮蕾娜塔购买一些服装的。   “好吧。”   浅井迅速找出一身他没怎么穿过的衣服,交给蕾娜塔。接着他打开门,不好意思让温妮特等那么久。   “你好,莫里亚蒂牧师。”   既然知道两人见过面,浅井便邀请温妮特进来。   “浅井医生,不知道这封邀请函还算数吗?”温妮特拿着信纸。   浅井瞥见上面的内容,这是他为了帮蕾娜塔约见温妮特的权宜之计。   他其实不想让两位前往月影岛,因为他的计划迫在眉睫,而且不久前他将预告信寄给了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其实这是为了让你们见面的小伎俩,”他坦白说道,“恕我冒昧,您和那位小姐是怎样的关系呢?”   温妮特犹豫了一瞬间。   她就算否认,也只是欲盖弥彰,所幸直接承认道:“我们似乎有血缘关系。”   浅井成实:“……”   好、好不情愿的说法。   他回头看了一眼卧房的门,有点担忧起蕾娜塔。翘首以待、心心念念的人,态度却很冷淡,不难堪才比较奇怪。   “她人呢?”   “正在换衣服,”他说,“为了和你见面。”   温妮特耸耸肩,毫不客气越过浅井的身边,来到客厅中央,坐到沙发上,颇有反客为主的味道。   “浅井医生,我们还是坐下谈吧。”温妮特看到桌面上有开着包装的薯片,往嘴里送了两片。“哈……”浅井走到她身边,刚一坐下,就听到一声耐人寻味的细语——   “浅井医生,男扮女装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使得浅井成实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   牧师小姐是怎么看出来的?   自从他男扮女装已经有三年,期间从未有人看穿他的伪装。或许是因为本来长相就偏女性的缘故,即使是男性装扮,他也常常遭人误解,在决定返回出生地——月影岛后,他彻底放弃了男性身份,包括男性状态下的人际关系,仅仅在看望养父母时,才会恢复男性状态。   现在的他,无论是女性的习惯还是容貌装扮上都完美无缺——   “您调查过我?”浅井诚实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温妮特的确有做调查,但并非是男女方向。   她摇摇头,说:“在福利院的时候,我们有过肢体接触吧?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太肯定,但您的形体暴露了这一点——我对于人体极为了解,嗯……在对抗层面上。”   “形体……”   浅井回忆起来。当时,被摸屁股并不是种错觉。   “我还以为牧师小姐您是那种善良、单纯、坚强的女孩……看样子,是我想得有些太简单了。”   还有些美化,浅井在心里补充道。   至少,现在的温妮特和当时在福利院照顾孤儿的人,判若两人。   “牧师小姐,您要拆穿我吗?”浅井成实又问。   他倒不是为了兴趣和变态的喜好而女装。   女装只是手段。改变性别,是为了让原名“麻生诚实”的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在月影岛,没人认识女性医师浅井成实。   但麻生圭二这个名字,在月影岛上无人不知。麻生圭二作为曾经红极一时、返乡居住的音乐家,姓氏的辨识度很高,而麻生圭二,正是他的生父——他真正的名字是麻生诚实。   麻生圭二像是着魔一样,放火焚烧自己的房子,杀死家人,边弹奏着贝多芬的《月光》边在火中死去。这个传闻已经被他确认了,完完全全是个谎言。   真凶仍旧在月影岛上逍遥法外。   然而,事发当时,他正在东京接受治疗,因此逃过一劫。在父亲死后,他被父亲在东京的朋友——浅井一家收养,有了全新的姓氏和生活,虽然美满,但他无论如何没办法接受——他的父亲绝对不会杀死家人再自杀。   他隐姓埋名,变装成女医师在月影岛上开设医馆,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现在,调查已经结束。   他决定弹响复仇的乐章。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温妮特反问他,“难道,我们不都是怀揣秘密的、奇怪的人?”   说着,温妮特抬头看向走出房门的蕾娜塔:“你救了她一命,我姑且对你抱有一些感激。你的经历,我了解了一部分,大抵能够猜到你准备做什么……这么长时间的布局,看来你对是否要杀人这点,非常犹豫。”   浅井皱起眉头:“你还说没调查过我?”   他疑惑,她为什么能这么清楚他的打算。   下个瞬间,他抽出桌上的刀,想要架在温妮特脖子上,假意威胁一下她,防止她把这件事透露出去。   然而,他感到手腕一痛。   水果刀落在地面上。   赶过来的蕾娜塔露出不解的表情,客厅里的氛围不是那么愉快。她跑上来挡在浅井面前,说道:“她救了我一次。我希望你可以饶过她。”   面对温妮特,她并未树立起“姐姐的威严”。毕竟,不论是近身战,还是气场上,她都被压了一头,甚至,妹妹仍旧不愿意承认她的存在。   温妮特叹口气,放开浅井,问他:“你要雇佣我吗?”   “雇佣?”浅井越来越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非常混乱。他找不准温妮特的用意。   “协助犯罪,”温妮特解释,“大多数时候,两个凶手会让人企图破案的人迷失方向。”   浅井一怔。   “协助犯罪?”他问,“牧师小姐,你的意思是打算帮我?”   蕾娜塔一头雾水。她还不知道浅井的打算,对“犯罪”两字没有半点概念。   “对。”温妮特瞥了一眼蕾娜塔,“正好出海也是一个欺骗追杀你那人的手段。他肯定已经认为你受了伤,会迫不及待地追上来。”   不过,出乎温妮特预料的是。   浅井成实义正辞严:“不,我拒绝!”他解释道,“我不能把牧师小姐你,或者蕾娜塔小姐卷进来。总之,我原本就打算一个人做。”   “但是,你又希望有人来阻止你。”   温妮特抛出浅井虚伪的一面:“不然,你又为什么专门送预告信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总不是想要证明你天才的犯罪手段,向他进行挑战吧?”   浅井成实一时哑口无言。   在执行前夕,他确实一直犹豫不决,下定决心是刚刚不久前的事情。他确实想过,假如他邀请的这位毛利侦探,能够堪破他的意图,在他行凶前阻止他,或许自己会罢手也不一样——这样的想法果然既天真又幼稚。   浅井想通了,说:“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为了一些渣滓,不值得。”温妮特说,“但真正感到负罪的人,必会得到神的赦免。”   “但我总不能要牧师小姐你,帮我承担这罪责。”   浅井说着,逐渐理解到温妮特干净外表下隐藏着的内含物,像是有深不可见的黑暗在延伸一样,引导着他朝向堕落的一面。   然而,她就是有那种奇妙的魅力,让人愿意听从她的意愿。   “清理垃圾,如何是罪责?”   …… 225 钢琴鸣奏曲月光序   “但是……”浅井成实仍在犹豫。   赞成或者否定,都显得太过绝对。   浅井内心柔软,但并非优柔寡断,在已建立的真知上,他向来果断、稳重,这是他顺利成为优秀医生的重要原因,可哲学思辨不在这个范畴内。   杀人是罪恶的,不论出自哪种原因。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认知。   温妮特的话让他心生警觉。前后给他印象的强烈反差,让他怀疑起“赎罪”的概念。在他眼里,温妮特仿佛一体两面,做善事时是真心实意,为恶时也毫不犹豫——此刻的她给他非常危险的感觉,每个动作都行云流水,仿佛没有蕾娜塔劝阻,她真的会杀了他一样。   “你看到了非平时的我,要是不接受我的提案,我们就没办法像这样对话——你只有两个选择,死或者听我的话。非常遗憾,有时候人生就是会因为偶然卷入意外而变得一团糟,像现在这样。出于你救了她这点,只要你愿意为我工作,就能活下来——还是说,你要选择慷慨赴死,为所谓的赎罪献出生命?”   “好吧,我答应你。”浅井成实问,“那……工作是什么,我总得提前知道吧?”   “当然是医生。”   温妮特耸肩,一副“你想错了”的样子,她补充道:“终身为公益事业献身,却拿着微薄的薪水,度过清贫的一声。也许你会觉得好受一点?或者说,你觉得无法接受这样的生活?嘛,的确是大多数牧师都做不到的。”   听到温妮特的解释,浅井一怔。“相反,这太优渥了。”他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我做一些更坏的事情。果然,在福利院时的牧师您,并不是出于表面功夫。”   温妮特不知道如何接话,硬要说的话,那确实是为了保持明面上人设的行为,不过也说不上是虚情假意,这对她来说,已经成为了日常中的一部分。   “什么?你觉得我会逼你做一些糟糕的事情?”温妮特调侃,“的确,有一些特殊爱好的人不在少数。”   “特殊爱好?”蕾娜塔疑惑。   浅井成实起身给她们两人端来一次性纸杯和饮品,遵循了一下待客之道。   然后,他有些忐忑地朝蕾娜塔解释道:“其实我是男人——扮作女性有特殊的理由,它让我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就像悬疑电影里的演出,性别颠倒后,被怀疑的概率也会减少——我打算将向一群魔鬼复仇。向您隐瞒了这些,非常抱歉。”   蕾娜塔惊愕了一瞬间:“是真的?”   疑惑过后,她看向浅井凝重的表情,自然不觉得是他在开玩笑。   关乎两性方面,蕾娜塔觉得只要不是被吃豆腐,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实上,浅井没有对她做任何事,每次她擦拭身体时,衣服都是准备好的——她一个人待在这间屋子里的时间比较长。真正让蕾娜塔感到难以接受的是,太像了!“一个男人如何这么有女人味?”她差点讲出这般失礼的话来。   浅井成实见蕾娜塔表情僵硬,再次致歉:“对不起……”   他希望不会像最初见面时一样,被蕾娜塔攻击。   浅井清楚,对方是活在更加危险世界里的人。   “呃……我没有在生气。只是觉得,像浅井医生这么教养有素的‘女生’,在一百个人里也难找到一个。这比大多数间谍的扮装更让人觉得可信……身体的姿态、走路的姿态、说话的神态、沉默的神态。我竟然完全没有看出异常来,难道你有刻意训练这些,或者有‘性别认知障碍’一类的情况吗?”   “是这样吗?”   这在浅井听来,根本是在赞赏他的女装。尽管有些奇怪,但还是当成对他伪装的肯定比较好。   或许这就是他在其他人眼中的样子,所以三年之久也没有任何人进行过质疑——质疑他的性别。   “是的,我肯定。你根本是位优雅有风度的女性……”   蕾娜塔省略后半句。   她感觉到有些自愧不如。   哪怕是从事间谍工作时,她也不觉得能比浅井演绎得更好。混迹在街头的生活经历,让她完全丢掉了幼年时期的教育,举止粗鲁、笨拙,更惹人显眼、讨人嫌一些。   “谢谢。”   这副场景,在旁观的温妮特眼中显得有些诡异。   她轻轻咳嗽两声:“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吧,浅井医生你的复仇计划。”   ……   浅井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   他预定在下周一的夜晚动手。   这正是前任村长的法事举办的期间,会让人觉得和灵魂作祟有关。   尽管决定下手,但浅井的计划并不固定,包括他执行的对象,以及犯案的手法。在这些手法当中,他着重强调一些力量上的行动,让人认为在力量上,女性难以做到。   “虽然你的想法很有美感,充斥着复仇色彩,但破绽也很明显……如果要伪装的话,为什么要保留原有的名字?”   温妮特问浅井。   其中最大的破绽,假如有人知晓麻生圭二儿子的名字,很容易将其与浅井成实联系到一起。   “以‘成实’这个父亲赋予我的名字为他复仇,算是我的一点小小的执念吧。”浅井回答道。   事情已经过去十二年,浅井也不认为还有人清楚这件事。她女性的装扮,也是不容易被洞悉的一点。   温妮特持有不同的看法:“如果只是岛上的人,可能确实无法分辨。但你邀请了一个麻烦的家伙不是吗?”   “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温妮特言语铿锵,当她念及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一个小侦探的身影。   那个叫作江户川柯南的小孩。   如果是他们这个福尔摩斯配华生的组合,说不定能发现其中问题的所在。   “考虑一下PlanB吧。”   温妮特想着,在心里模拟出一个简单而无法被侦破的计划。   “当然,这需要你的配合,成实‘小姐’。”   ……   温妮特的想法其实并不复杂。   犯罪的关键,在于高效,模糊目标与动机,在此之上,才是障眼法的应用。   首先,温妮特在码头的周围布控。   她设置了数量众多的眼线,遍布在附近。提前做好了反狙击的准备,她将可能性高的狙击点列举出来,提前检查了疑似风向标的杂物——   被勾住的破塑料袋、气球等。   她一边派遣手下伪装成一般民众查看可疑的人,一边易容成蕾娜塔的样子,出现在码头附近,购置船票。   结论是,对方并没有出手。   这意味着两种可能。   一是追击蕾娜塔的人放弃,二是准备到岛上再下手。   登船前,她也准备了乐器盒。   到上船为止,情况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希望他会出现,得让我好好利用一下。”   ……   来自国际神秘组织的卧底,潜入了CIA的内部。   海登感觉CIA总部的脸啪啪作响。   他是特别行动人员,也是就所谓的暗杀者,当事情出现大问题的时候,也就是他的工作来临的时候。   海登原以为在海岸大桥上时已经得手了,然而后续赶到现场的他,并没有发现目标的尸体,这令他不得不做出糟糕的判断——对方负伤逃走——还活着。   这些时日,他不停在以码头为中心,逐渐扩大范围搜索。   遗憾的是,这个幸运的目标似乎得到了本地人的帮助,直到刚刚都没有任何目击者。   海登透过望远镜确认了目标的身影,喃喃道:“突然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一定有问题。”   虽然他想要快速杀死目标,然后返回美国,但在情报上,日本是这个神秘组织频繁活动的区域,尤其是东都,他担忧目标已经和这个组织的其他人搭上了线,设置了陷阱,等待他来自投罗网。   “目标是……码头?”   海登一怔。   对目标而言,现在重要应该是寻求保护,而不是出海远离东都圈。   他稍做调查,发现这艘船前往的地方,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岛——月影岛。海登猜测,这个岛上可能有神秘组织的人,又或者是目标想要逃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避避风头。   海登必须以后者作为优先考虑。如果目标持有的情报极为重要,泄露后的后果非常严重。现在的他,还不知道日本所在的人员被肃清得差不多了。   经过一通变装后,海登决定第二天再登上同批次的船只。   不巧的是,他刚上船没多久,海上就弥漫起了大雾。   能见度很低。   如果海岛上也是同样的状况,他的追踪势必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您也要前往月影岛啊?”   就在他缴纳手续费的时候,一个小胡子中年人朝他搭话。   因为他懂得一点日语,所以才被派来执行这次的任务。海登露出笑容,略微生涩地说:“你好,先生。”   “欸,是外国人呐!在下毛利小五郎,是日本的侦探。”   毛利小五郎跟海登打招呼。因为他也要在同一时间前往月影岛,因此变相分担了船费,而且乘客根本就只有他们四个人,他也只能和对方搭话。   “好奇怪哦,月影岛很有名吗,小兰姐姐?”柯南悄声问毛利兰。   “我不知道诶。”   柯南觉得月影岛应该不是什么好的旅游地,要不然叔叔也不会吵着“来这种荒凉的小岛,根本不如去赏花”这种话。   可是,为什么一个连日语都说不利索的外国人,要孤身前往月影岛呢?   “大哥哥,你在月影岛上有什么认识的人吗?”   海登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一个脑袋还不到他大腿根的小男孩。他装作和善地说:“Boy,我认为这个岛的名字很Cool,加上我很喜欢海岛,所以想乘船过去看看。因为我不久后要回美国,所以打算在这之前玩个痛快。”   好奇怪啊。   柯南又觉得不对。   他面前这个人的皮肤非常白皙,根本不像是经常跑去旅游的样子,而且如果经常跑到海岛上的话,应该会随身携带一些游泳用具之类的,但这个人只带了一个不大的双肩包,以及一个琴盒。   更像是要到哪里去演出的音乐家。   柯南懒得拆穿对方,他要是突然没来由地做出推理,搞不好要被毛利大叔来一个爆栗。   “原来是这样啊。”   双方只是寒暄两句。等上了船之后,柯南走上甲板,和毛利父女一起吹海风,谈天。   他注意到那个外国男人,自上船开始就一只待在休息室里,根本不像是一个旅游爱好者的样子。   ……   下船之后,双方分别。   柯南一行人来到市民所,查找这次的委托人——麻生圭二。   在他们阐述情况之后,工作人员却一头雾水:“找不到这个名字,真怪了……”   “你再仔细找一找好不好,这里有一封他寄给我的信件。”   毛利小五郎掏出信件。   “但是,他并没有登记在住民名册上啊。我也刚来这个岛而已……”   这时,主人前来问询,工作人员阐述情况,并把“麻生圭二”的名字报了出来。   “什么!”   主任从开始的惊愕再到惊恐,大声喊道:“你是说麻生圭二吗?!”紧着着,整个市民所里的人开始支支吾吾。主任激动地解释道:“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的,因为他、他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掉了啊!”   这个解释吓了毛利三人组一跳。   主任又说明了详情,麻生圭二出生在岛上,是个有名的钢琴家,以及杀死妻女、放火、弹奏月光的故事。   感觉到氛围不对,他们三人离开了市民所。   “居然是死者写的信啊,真是个可恶的恶作剧嘛!”毛利小五郎抱怨道。   信上写着:下个一个满月的夜晚,在月影岛上,将会再次有影子开始消失,请你调查详情,麻生圭二。   旁边的柯南接话道:“不见得是这样子哦。因为手续费用,对方已经全部付清了,而且邮戳也是盖的月影岛的啊。所以,一定是岛上的某个人,要拜托叔叔,希望你能帮他调查麻生圭二的事情。”   毛利兰也跟着附和。   “好吧,刚才听他说,村长是住在公民所里面的……我们过去看看吧。”   他们走在路上,正巧碰见了与患者告别的成实医生。   …… 226 鸣奏   帮跌倒受伤的小朋友处理好伤势,浅井成实微笑着地讲了声再见。   虽然温妮特和蕾娜塔的到来,影响了他的复仇计划,但他在岛上担任医生的日常不会因此改变,尽管这个时限仅仅剩下一天。   他正要转身进入诊所,突然听到女孩子的声音。   上前问路的毛利兰叫住成实:“请问,对不起……”   成实转过身来,看到三人组合。   他认得中年人的脸,是东京最近风头正盛的侦探毛利小五郎,也是他寄出信件的对象。原先的这个略显冲动的决策,现在反倒成为了计划上的“绊脚石”。   见成实转过身,毛利兰继续问:“请问一下,岛上的公民馆在哪里?”   成实平举左手,向三人指明公民馆的方向:“是……前面转角转过去之后,笔直走到尽头就是了。”   成实态度自然,露出微笑:“你们是从东京来的吗?”   “是啊,就坐刚才的船来的。”   “欸!我出生的地方也是在东京耶!”他笑着继续说,“不过,这个岛跟东京完全不一样,很棒吧?”   他微微张开双臂。“空气好清新,而且特别的安静。”这时,突然一辆装载自动喇叭的面包车经过:“清水,清水正人,请投清水正人一票。”   它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打破宁静的氛围。成实顺带解释道:“不过,现在是特殊情况,因为马上就要举办村长的选举了。”   “村长选举?”   “候选人有现今的渔民代表清水先生,最近评价降低的现任村长黑岩先生,还有岛上最大的资产家川岛先生。”成实将手指比作作枪状,夹在颚下,做出思考的样子,“患者们的意见,都是要投给川岛先生的。”   毛利小五郎举手投降:“好了,护士小姐。我们对村长选举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成实自信地微笑道:“我是这里的医生浅井成实,我还有正式的医生执照哦。”   “原来你是医生啊。”   成实双手插兜,“如果你们要去公民馆的话,可以遇到我刚才说的那三个人。”他将事情娓娓道来,“因为今晚那里会举行一场前任村长——龟山先生三周年继承的法事。”   “前任村长的……”柯南语滞。   “三周年继承法事啊……”毛利小五郎补充道。   “成实医生?”   在他们有些傻眼的时候,诊馆里突然走出一位他们很是熟悉的人。毛利兰见到来人,高兴得挥了挥手掌,“温妮特小姐!”   浅井成实面露惊讶,左顾右盼她们两人:“原来你们认识啊?”   “对啊!”毛利兰点头,“温妮特小姐是东京一间教会的牧师,我们是朋友哦。”   柯南也吓了一跳,他最近感觉经常能碰见温妮特。   “温妮特姐姐,你也在这里啊?”他问道。   成实躬身,对着矮小的柯南讲道:“是我邀请温妮特小姐来岛上的,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哦。”成实转过头,露出活泼的笑容,“对吧?”   演技真的非常自然呢,不愧是连她都觉得雌雄莫辩的人。温妮特心里嘀咕,但表面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应答道:“对啊,我和成实医生是在教会组织的慈善活动上认识的。虽然成实医生是月影岛上的医生,不过她到周末的时候会回到东京,并且拿出休息的时间参加没有报酬的志愿活动,是个非常善良、美丽的人呢。”   尽管知道温妮特的话多少有演戏的成分,但被一个漂亮的女子这么夸奖,成实还是有些害羞:“哪有啊?”他举着手掌摇摆着,“我只是比较喜欢小孩子罢了。”   “对啊,对啊。”毛利兰笑着附和,“浅井医生真的是个好人欸,这么亲切地帮我们指路,还告诉我们岛上的事情。”   柯南切换角度,问道:“温妮特姐姐,你生病了吗?”   “不,”她答道,“我是专门来玩的。偶尔也会有想要偷懒的时候。”   温妮特眨了一只眼睛。   这在柯南眼中却不是俏皮,而是有些胁迫的意味。   面前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拿当普通的小孩子啊,真是敏锐得可怕的家伙。不过,多亏了他现在的样子,至少不会被怀疑其实是大人伪装的。   “对了,毛利先生、小兰,你们是为了什么来岛上的啊?度假?”   “谁会来这种地方度假啊?”毛利小五郎不屑地说着,突然看到成实医生的“笑面”,立即更正了话语,“哎呀,这里可真是个旅游、休闲的好地方啊!”   毛利兰对她爸爸这副模样早习惯了,她解释说:“是我爸爸接到岛上居民的委托啦!”   “委托?”成实装出疑惑。   温妮特向他解释:“小兰的父亲在东京是名有名的侦探,还上过电视哦!”   毛利小五郎摸着后脑勺笑着。   把“在东京”去掉也没关系,他心里想着,自己马上就是全日本最有名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幻想香车美女的景象。   “原来是侦探先生。”成实笑道,“就连名侦探都没有看出我其实是个医生,也难怪总被人误会。”   “因为成实小姐非常温柔、爽朗,所以才会给人一种护士的感觉吧。”毛利兰代替解释。   成实被夸奖得有些困扰。   这时,穿戴严实的蕾娜塔也由诊馆走了出来,她冲着毛利三人微微点头。   温妮特主动朝三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蕾娜塔。”   蕾娜塔露了个面,成实转身叮嘱道:“你还是多休息一下吧,不要到处走动了。”   成实扶着蕾娜塔到诊所内,“对不起,我先失陪一下。”   毛利兰走近温妮特,以说悄悄话的手势问道:“温妮特小姐,那位蕾娜塔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温妮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嗯。她对古典服饰很有兴趣,在试一件老古董衣服的时候,裙子的裙撑坏了,伞骨刺进了她的肚子里,还在修养当中。”   毛利兰变成豆豆眼,这种受伤方式,完全是她想象不到的领域。   柯南也汗颜,这未免太奇怪了一点。   既然受伤了,还专门跑到这种海岛上……怎么看,海上的航行都对身体恢复没有帮助吧?   毛利小五郎想起正事来,他对温妮特说,“那个,温妮特小姐。我们得到公民馆一趟,暂时先告辞了。”   毛利兰礼貌地躬身,也朝着温妮特告别。虽然她还想要再聊一会儿,但是侦探的委托也是正事。   “祝愿你们调查顺利!”   ……   告别温妮特,毛利一家往公民馆的方向前进。按成实的指示寻路,没过一会儿,他们就离开了乡间小路,进入空旷的路面。   尽头处果然有一栋修建得和村里住房不同,占地面积很大的两层小楼建筑。   不过……   “这个前任村长的评价可真差欸!”毛利小五郎吐槽一句。   毕竟,公民馆的门前挤满了岛民,比宣传车经过的时候还要吵闹。不……已经不止是吵闹的程度,许多村名举着牌子高喊“不允许现任村长的专横”、“我们要打到特权”,一副要民主起义的样子。   “哈哈……”   柯南看了干笑两声,也觉得非常麻烦。   他们进入公民馆后,与前台的工作人员交流后,坐在休息区等候。但效率不怎么高的样子,他们等了半天,也没有传来回复,毛利小五郎感到非常的不耐烦。   柯南也开始到处走动,他推开一个没有人在的房间。   毛利兰见了,连忙上来提醒他:“不可以啦,柯南。”   但说了小的,她的爸爸又走了进去,她只好一副没办法的样子。   毛利小五郎环视周围的景象,“怎么了……呃,好大的房间啊!”他走到窗边,说:“公民馆的后面就是海了啊。”   房间内非常空旷,只有一架钢琴摆在那里。   毛利兰只好跟着走进来,她看到钢琴,很是疑惑,“这个钢琴,怎么这么脏啊?”柯南回复她,“其实只要稍微整理一下就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冒失的男人,他慌忙地喊道:“不可以,不可以啊!不要碰啊!”   毛利兰听到他声音,抬起钢琴盖的双手停留在半空中,转过头来。在门口的先生指着钢琴喊道:“那架钢琴是麻生先生死亡当天在演奏会上所弹的——被诅咒的钢琴啊!”   “不会吧,这怎么会被诅咒呢?”毛利小五郎一脸无奈。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怎么还有人相信诅咒、鬼神作祟一类的事情啊?   那位先生脸上吓出冷汗,继续说道:“并不只是麻生先生而已,在村长身上,也发生同样的事情!”   “这么说,就是今天办法事的龟山勇先生咯!”   “是的,那是在两年前发生的事情。那是一个月圆的夜晚,我刚好经过附近,应该是没有人在的公民馆中,却传出了有人在弹钢琴的声音。我走近公民馆的窗户,当我要开口确认是否有人在的时候,声音就立刻停止了。”他哽咽了一声,继续说,“等我走到里面,龟山先生就倒在钢琴上,死因是心脏病发作,而他当时所弹奏的曲子,也就是麻生先生在火焰中不断弹奏的月光奏鸣曲,从此以后,这架钢琴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被称为被诅咒的钢琴。”   这些话,在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柯南眼中,根本就是事情发酵后的夸张版本。   他一下子掀开钢琴盖,将双手放在上面乱按。   “柯南!这台钢琴……”毛利兰刚想阻止,柯南就已经上手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的嘛。”   柯南试图用行动让其他人明白这一点。   理所当然的,他们被这位男子赶了出来。   他挡在门前,说道:“总而言之在法事结束之前,请你们在玄关等候吧!”说完,他就留下毛利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时,成实医生朝他们走来。   “啊呀,你们还在这里啊?”   “成实小姐,你也来参加法事啊?”   “是啊,因为我到这个岛来的时候,第一次所验尸的对象就是龟山先生,所以想来烧香致意。”他说着,然后开始介绍他身旁的高大男子,“这位是清水先生,就是我刚才提到的。”   清水正人微笑道:“初次见面,我是清水,多多指教。”   稍微寒暄了一下,成实和清水正人前往法事的现场。   “看样子,一时半会也完事不了……”   毛利小五郎三人在待客厅等待,实在有些等不下去了,他们开始坐在大门口。这时,他们三人看到了正在前来的温妮特。   “温妮特小姐?”靠着墙柱的毛利兰向前迈出一步。   “我正在散步,顺便想着过来等下成实医生,想着干脆一起回去好了。”温妮特见他们都坐在门口望天,说道,“你们还没有和村长等人见上面吗?”   “是啊,法事还在举办当中。真是的,这样一天就浪费掉了啊。”毛利小五郎抱怨道。   柯南没有说话,他仍旧对放置在房间里的钢琴耿耿于怀,因为太奇怪了,如果真像那个男人所说的那样,那台钢琴在这几年内都没有人使用过才对,然而在他乱按的时候声音却很正常,应该是某个人偷偷地调整过音律,为了某种目的。   那封寄给叔叔的信,又意味着什么呢?柯南想着,突然发现温妮特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啊、啊……”柯南吓了一跳。   “我的脸,有那么吓人么?”温妮特单手捂着脸颊,微微歪头吓到。   柯南退后两步,突然有人出现在眼前,任谁都会吓一跳吧。   温妮特对柯南说:“像这样蹙眉紧绷着神经的话,会老化得很快哦。”   哈、哈哈,要是真能快速老化倒好了,柯南想到,如果能直接变回工藤新一,调查案件的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处受制,唉,说多了都是泪。   就在这时候,整栋建筑传出了乐曲声。   月光!糟糕了!听到乐曲的柯南迅速奔跑起来。他穿过待客厅,径直跑向钢琴所在的房间,穿过站在门前不敢有所行动的大人们,将门推开。   屋子里的钢琴上倒着一个男人。   “是川岛先生!”之前的男子说道。   柯南看见男人一动不动,心道,可恶!太迟了!   …… 227 消失的影子   在柯南震惊之余,小五郎也跟着跑过来。他越过人群,来到趴在钢琴上尸体的川岛身旁,检查他的脉搏,不出他的预料,川岛的生命特征已经停止了。他转头对众人说道:“他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秃顶、发福的黑岩村长惊叫道。   毛利小五郎没有理会对方。   尽管等待过久令他的心情不畅快,但也不是因为私人的原因而忽视对方,他转头面向身边的小兰:“小兰,赶快去通知警察吧。”   “是。”毛利兰应答道。   跟着作为侦探的父亲小五郎,她渐渐习惯了这种命案发生的现场,没有表现得太过慌乱,她跑出房间,冲向在路上有看到的村镇警局。   毛利小五郎想到成实曾经给前任村长龟山验过尸,于是面向门口处,对成实说道:“成实医生,麻烦你来验尸好吗?”   “哦,好的……”成实有些忐忑,他知道凶案的真凶是谁。   希望不要出现问题。成实心中暗道,接着走向川岛的尸体。   目睹这一切的柯南正开动脑筋。他想到邮寄到事务所内的那封信的内容,里面已经有预告了:下个一个满月的夜晚,在月影岛上,将会再次有影子开始消失。也就是说,在月圆的夜晚,这个月影岛上会有人死亡。   这个时候,当时将柯南一行人由房间里赶出来的男人——平田和明再度惊叫:“是诅咒啊!”他慌张地退后,伸出右手指着钢琴,指着的同时,手还在不停发抖,“这个就是哪部钢琴的诅咒啊!”   正在检查钢琴的毛利小五郎叹一声。“唉,哪有什么诅咒啊?”他拿起藏在钢琴边缘内的录音机,“发出声音的并不是钢琴,是这台录音机而已。”小五郎很快联想到两年前龟山村长的死亡,他来到众人面前,说道:“根据现在这个两年前所发生的事情来判断,这是有计划的杀人事件呢!”   “杀、杀人!?”平田和明惊得浑身颤抖,抬起的右臂像癫痫患者一般抖动。   在参加法事的一行人中,戴着黑色墨镜、灰色针织帽,长下巴的村泽周一出面阻止,他是现任村长黑岩女儿的未婚夫。“诶诶诶,你不要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质问毛利小五郎,“你这个人呐,到底是谁啊?”   早预料到有朝一日被其他人问及身份的小五郎潇洒地用双手拽了拽西装外套,闭目低头,向提问者宣布:“我可是东京来的名侦探——我是毛利小五郎!”   “噢!太空飞行员呐!”一个男人喊道。   毛利小五郎差点摔倒。他以为最近频频亮相,拥有知名度和讨论度的自己已经是名侦探了,哪里料到这些人根本不认识他!   “那是谁啊?”   “我记得那位飞行员叫毛利卫欸!”   “不是啦!他是常常出现在推理小说里面的,对不对?”   “那个人是明智啦,明智小五郎!”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啊?”   来参加法会的众人经过一阵讨论后,再将目光移向小五郎。   这帮人居然没听说过他,简直难以置信啊!此刻的小五郎倍感灰心,双手伏在钢琴上,一副低头思痛的样子。   在小五郎举办亮相秀的时候,柯南没有闲着。他匍匐在地面上,看到旋涡形的水渍,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沾了沾,接着放进嘴里。   咸的!   是海水。柯南看向水渍的方向,来源是这个房间的后门。   安安静静待在人群中的温妮特刚开始还在为小五郎剧场感到好笑,但看到柯南的行举后,重新绷紧了神经。   这个时候,担任验尸官的成实医生也得出了结论:“推定死亡的时间,是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之前。死因应该是窒息吧。”   “我想,川岛先生应该是溺死在海里的。”成实看向门窗的方向。   毛利小五郎纳闷着:“他是因为溺水而死……”   “不解剖来看看的话,我没有办法来下断定。”成实强调道。   这起命案下手的人已经不是他自己,整起法事过程中,他坐在显眼的位置,还“不小心”弄出了些声响,增加了所有人对他的印象,也就是说,在这起命案中,他没有半点嫌疑所在。   成实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温妮特,他觉得这起事件和他最初设计的没有不同,只不过执行者发生了变化,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要亲自来下手,而不是将鲜血推到其他人的手上。   柯南走到窗边:“我倒是认为成实医生说的话没有错哦!”   “你们看,”柯南将手指指向窗外,“外面海滩上的外套,一定是那一位川岛先生的东西。从这个门到钢琴这里,也有从海边拖过来的连续痕迹。”   “川岛先生的背上,也有泥土和沙子。”   “以这个门或是房间的窗户全部都上锁的情况来看,录音带的前几分钟,应该是呈现空白的状态才对。”   柯南一连珠炮的推理,弄得在场的人惊诧不已。   毛利小五郎瞪大眼睛,咬着牙关:“这、这个小子,他什么时候,这……”   温妮特也为柯南的思路明澈感到心惊。他的推理甚至要快于小五郎?温妮特觉得,可能只是他最先提出来,但尽管如此,他也是言语自信、简练,拥有极强的说服力,逻辑清晰到令人无法反驳。   柯南还在继续推论:   “恐怕犯人是在法事的过程中离开,来到这个这个房间,经过后门,把川岛先生带到海边去溺死,再将尸体搬运到这个房间,然后回来上锁,再按下录音机的开关,走出房间到走廊,再返回举行法事的房间。”   他说完之后,才注意到所有人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柯南心想,一不留神又做过头了,变小真是太不方面!他立马装作一副小孩子的样子,双手抱在脑后,笑眯眯地看向小五郎:“是不是这样啊,叔叔?”   毛利小五郎非常头疼柯南这种出风头,怎么全部都讲出来了再问他?真是讨厌啊!但这种情况,他又拉不下脸来,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和符合,表示一副自己也已经想到的样子。   “对啊,没错。”小五郎掩饰尴尬地笑起来,单手撑着钢琴,摆出一个左腿后缩右脚跟后,斜跨站立的姿势,微微仰头,“如果说这个房间的门有上锁的话,因为我们刚才一直都待在玄关那里……所以依我判断,犯人再回到法事会场的可能性,相当的高。”   侦探已经走向误区。温妮特不动声色,虽然门上锁了,但馆内的窗户不止这个有这个房间。天色泛暗的情况下,从其他窗户进来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就是这么做的。   她有注意在翻越时不留痕迹,而现场繁杂的状况,也是将嫌疑指向会场内部。   “等、等一下,你的意思是,”黑岩村长的女儿黑岩央子狐疑,“犯人还在我们当中吗?”   毛利小五郎言之凿凿:“没错,犯人就在这里面!”   “请问有没有人看到川岛先生在法事中途离开自己的位置呢?”毛利继续问。   “这件事情我知道,”黑岩村长主动答道,“我确定他是说要去上厕所的。”   “那其他人呢,看到谁离开过座位的吗?”   村泽周一念叨:“啊……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全部记得。”   “那么,如果说川岛先生曾经得罪过某个人的话,怎么样呢?”   “也说不上是得罪啦,但是川岛先生死后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和他一样、是村长选举候选人的清水先生。”黑岩村长又说。   被提及姓名,清水显得焦急。“你说什么!?”他喊道,“那么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吗,黑岩村长?”   “是啊,说得没错!如果某个人不要把川岛先生的票源,安排成为自己票源的话,”黑岩央子架手昂头,“那我爸爸早就当选了。”   “什么!?”   “好了,不要再吵了。”小五郎出面阻止双方。   这时候,柯南自言自语:“可是,为什么犯人要把川岛先生搬回到这个房间来呢?”   “那是因为他想要把这个杀人事件,”小五郎边走边抬手,“归罪于钢琴的诅咒上面。”他停在是钢琴前,转身。“对了,这钢琴是什么时候开始放在这里的?”他问。   平田和明解释道:“那是十五年前,麻生先生所捐赠的东西,之后它就一直在这里了。”   “哦,是那位麻生先生吗?”   “是的,键盘的盖子上刻有他的名字。”   毛利小五郎闻言,来到钢琴的盖子进行检查。然而,里面却出现了一张乐谱,他记得,傍晚他们闯进这个房间里的时候,这张乐谱还不存在。   “这、这是!是乐谱吗,奇怪了!”   小五郎将它取出。“在白天的时候,还并没有这张乐谱的存在,”小五郎说着,人群中的一个男人看到乐谱后浑身发颤,接着大吼大叫跑向玄关,冲了出去。小五郎有些傻眼:“那个人是谁啊?”   平田和明凑上来回答:“他是西本先生。他以前相当的有权势,但是在两年前前任村长过世之后,听说好像害怕什么,就变得很少外出了。”   “对了,”他又看向黑岩村长,“村长和他应该是童年时期的玩伴吧?”   “好像是这样子没错。”黑岩满脸敷衍。   下一刻,跑去叫警察的毛利兰也赶了回来,顺道带回来一个年岁已高的老警察。   “警察来了!”她剧烈喘着气。   “小兰,太慢了吧?”小五郎抱怨道。   “因为他不在警署里面,所以我到处在找他啊。”   温妮特走到气喘吁吁的小兰身旁,将手帕递给她:“请用。”   “谢谢你,温妮特小姐。”   老警官扶着帽子,走向案发现场的中央。平田和明向他说明:“就是这位,他叫作毛利小五郎。”   “哦!”老警官右手作锤敲手掌,仰慕地来到小五郎面前,“是那位有名的……”   “是的。”毛利小五郎一笑。   总算是有人认得他了。   “是那位太空飞行员吗?”   小五郎汗颜:“拜托,你认错人了。”   稍微与老警官说明了事情,但时间上已经过了九点半,众人也开始闹回去的呼声。毛利小五郎询问了参加法事的名单,之后放他们离开。   在正门玄关口,他宣布:“今天晚上已经很晚了,调查询问呢,就从明天的早上开始。”   毛利三人,成实和温妮特并列走在夜路上。   在现场目睹柯南表现的成实佩服地说:“对于柯南的名推理,我真的感觉到很惊讶欸!”   “的确是,就好像真的是位可靠的侦探一样。”温妮特附和道。   毛利兰替柯南解释:“因为这个孩子最喜欢模拟侦探了。”   “可是,他那种说服力真的好厉害哦,大家都这么说。”成实看向柯南。   “没有啦,我只是在模仿叔叔而已。”柯南装模作样地说,“因为我一直都在观察他工作时的样子嘛。”   真要再被夸,搞不好又会出什么新猜想哟!柯南对身后的温妮特感到棘手,但他没来得及多想,就有一只大手扣在他的头顶,把他压得像是回缩的乌龟一样。   毛利小五郎躬着身,薅着柯南的毛:“跟我比起来啊,他还差得远多了呢!”   温妮特和成实相视一笑。   “那么,我们也要回旅馆去了。”小五郎说。   “那么,再见咯。”成实告别道,“不过,还是请你赶快把杀人事件给解决,因为我已经不想再做验尸的工作了。”   “没问题,事情只要是由我经手啊,都是非常简单的!”小五郎大笑起来。   温妮特也发现了规律,只要是在“美女”面前,他就会变得很大条、爱显摆。   “那温妮特小姐,手帕我会清洗后再还回来的。”   “好。”温妮特笑着挥手和小兰告别。   说得真好听!柯南心里嘀咕,觉得还有一大堆尚未解决的问题。他抬起头,突然看见明亮圆形的月亮。   三人还没走出多远——   等一下!柯南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想——那封信中,有影子开始消失——意思并不是会到此结束。   “叔叔!那句‘有影子开始消失’可能是凶手在讲,要杀的人不止一个!”   …… 228 温妮特的手艺   “什么?这出杀人剧还会有续集啊?”毛利小五郎一惊,“你是说这封信,是在预告着那个意思吗?”   “所谓的有影子消失,也就是笼罩在光的里面。而所谓的光,我想,应该指的就是在杀人现场所听到的曲子——月光的意思。”柯南进行解释。   听柯南这么一说,毛利小五郎也想起来了。“对了,十二年前麻生先生,在火焰中所弹奏的曲子,还有两年前在前任村长死亡前所弹奏的曲子……里面的曲子,都是贝多芬的那首月光奏鸣曲。”毛利小五郎感觉抓住了关键,“还有目前为止所发生的的三件事件,全部都是在钢琴的旁边。”   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继续会在钢琴旁犯案呐!或者是杀了人将尸体移动到那附近!犯人也可能会返回现场,做些手脚。毛利小五郎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于是马不停蹄开始奔跑。“你们两个先回旅馆啊!”   “等一等!”小兰喊道。   “小兰姐姐,我看,我们也一起去公民馆吧。”   他们抵达公民馆,向值守的老警官说明情况。毛利小五郎坚持要在凶案附近守夜,认为这是种防止凶案继续发生的方法,另外,还能起到保护现场的作用。   “真是的,你不觉得不正常啊?”老警官抱怨道,“竟然要跟尸体一起在这儿度过一个夜晚,还带着一个小孩,真是的。”   小五郎靠着钢琴,一副很不满的样子看着两人:“我不是已经叫你们先回去了吗?”   “因为柯南他……”   小兰剩下的话还没讲完,毛利小五郎又看向椅子旁的裹尸袋,问道:“对了,随便把尸体移动的人,到底是谁啊?”   “当然是我啦。”老警官解释道,“要是一直维持那种姿势的话,就连菩萨都会觉得可怜的。”   “真是伤脑筋啊,现场都还没有验证呢。”毛利小五郎抚额。   柯南踩在钢琴椅上,检查钢琴的盖子,发现乐谱不见了。   “奇怪,那张乐谱,怎么不见了啊?”   “什么!?”毛利小五郎惊叫。   老警官也跟着慌张起来。他连忙掏出叠放在口袋中的乐谱纸,将它伸平:“我认为那张纸没有不见,你看。”   小五郎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了,他觉得这个警官根本是来捣乱的啊。   小兰走到老警官面前,盯着乐谱看,她认得这个谱子:“哎呀,这是月光的乐谱。”   “什么?”毛利小五郎转身看过去。   “可以借我一下吗?”   “好啊。”   毛利兰接过老警官手上的乐谱,将它放在钢琴前,按照乐谱在钢琴上弹奏。在弹奏到第四段的时候,音开始混乱,发出嘈杂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啊?”毛利小五郎问道。   “不是啦,”小兰说,“是这个第四段的乐谱很奇怪耶。”   “第四段?”柯南凑过来。   毛利小五郎跟着发表意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张乐谱,是留下了川岛先生的信息。”   “要是真的是这样,这张乐谱……”毛利将它拿在手里,“犯人很可能会回来将它回收掉。”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推开门的是成实医生。他的身后跟着温妮特,两个人手里提着的袋子跟水壶。   成实推开门:“请问,我去问了旅馆,听说你们几个还在这里。”   “成实医生,还有温妮特小姐啊……”   “我们是拿宵夜过来给你们吃的。”   温妮特跟着起手中的袋子。   这下,一阵阵咕噜的声音响起。围绕在钢琴旁的三人组终于意识到从上午到岛上开始,就没有用餐,早就变得饥肠辘辘了。   柯南和毛利兰变成了豆豆眼,一副尴尬而不好意思的样子,小五郎也捂着肚子。顺理成章的,在睡觉前,开了一场食物排队。六个人席地而坐,弄出一种出游踏青或是赏花野餐的格调。   温妮特帮着将布包解开,将布铺在地板上,把饭团和配菜打开摆好位置,成实医生帮着准备杯子,回来后,将泡好的茶水倒在杯子里。   接着就是谈天会的环节。   柯南左顾右盼,视线最后停在温妮特脸上:“奇怪,温妮特姐姐,那个大姐姐没有一起来啊?”   “她的话,吃过药之后已经睡下了。虽然行动还有些不便,但伤口已经愈合结痂,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是没问题的。”温妮特边思索边说。   “原来是这样啊。对了,成实医生你怎么想到要邀请温妮特姐姐呢?”   “我向牧师小姐谈及工作的地方后,她表示很有兴趣,所以啊,我们就约好,找个合适的时间来岛上参观、游玩一下。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   所以餐点才会这么丰富啊。柯南看着漂亮、满满的便当盒,心里不由开始猜测,这些究竟是谁来准备的。   他瞄了一眼温妮特……应该不太可能吧?   “这些是酒店准备的食物吗?好精致哦!”毛利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轮廓完美无缺的鸡蛋卷。   “不……小兰你猜猜看是谁做的?”成实医生神秘地摇摇头。   “是成实医生吗?”   刚问出口,小兰就看到成实面露“没猜中”的笑容。接着,小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温妮特:“难道说,这些都是温妮特小姐准备的?”   柯南尴尬地笑着。   他一早就猜到了,毕竟哪个日本人会在便当盒里放炸鱼薯条啊?还有汤盒里那坨黏糊糊的东西……   毛利小五郎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这是什么啊,真好吃欸!”   温妮特像是正宗的日本人那样坐着,双手握着茶杯,他回答道:“是龟肉配鲜奶油和雪莉酒,这道菜在维多利亚时代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哦!”   “难怪有一股葡萄酒的清香啊!”毛利小五郎赞叹道。   “原来温妮特小姐这么会做菜啊!”毛利兰也跟着惊讶。   这让她在“女子力”上感到有些羞愧。她们之间的年纪相差不大,但不论是针线还是料理上,她都完全无法和温妮特相提并论。   温妮特不清楚毛利兰的想法。假如她清楚,也会觉得难为情吧,毕竟有多一辈子的经验在,并且在小镇上只上了小学,剩下的时间,都是在跟各式各样的人学一些东西。料理和针线都是,前者是希望能得到阿丽莎修女的认可,后者是工作所需。   刺绣、缝纫的小礼物,就和用花草编纂的十字架一样,都是畅销的手工商品。   不过,温妮特小姐认为,这多半是大家看她可爱,才会出钱购买的。   在能看到自己的真面貌后,她逐渐认同了这一事实。   生得确实好看。   柯南觉得槽点真的有够多,他们居然在这种地方吃英美式加日式料理,在命案现场旁津津有味,不过,确实好吃。   越是相处,柯南越在温妮特身上感觉到一股奇怪的违和感,年轻又全能,所呈现出的外在形象过于完美——刻意的完美。   “是我在乡下打磨出来的爱好啦。”温妮特揭过话题。   她过久了独居生活,做饭的手艺没落下。因为有时会幻想雪莉夸赞她的手艺,在平时就多做了些尝试。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变得犹豫。   “那成实医生呢,既然是在东京邀请的温妮特小姐,也就是说,您经常会往返东京吗?”   “嗯,我在岛上也就是两年前的事情。”   “您并不是这个岛上的人啊……”   “是啊,周末的时候,我通常会回到东京去,就好像是在这里打工的医师。我从很糟以前就一直很向往,我希望能够在这种被自然包围的小岛上工作。今年已经是第二年了。”   毛利小五郎听到时间,问及了他很在意的事:“成实医生啊,两年前死亡的前任村长龟山先生的死因,真的是心脏病发作吗?”   小五郎怀疑,那次的事件与这次的凶手有关。月光鸣奏曲仿佛一个符号,将整个岛上发生的离奇事件串联在一起。   成实稍微回忆了下,说:“是啊,前任村长从以前开始就心脏不好。他经常来光顾我的诊所,所以我也了解他的心脏问题……他的确是因为心脏病过世,不过……”   “不过?”   “嗯,他当时的脸显得相当紧绷,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很令人感到害怕的东西。”   害怕?柯南跟着追问:“对了,那个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这个嘛,这么说的话……”成实忽然一惊,“我记得当时的窗户,是开着的。”   老警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想那个时候应该是演变成不知道是谁忘记了关起来吧,应该是这样。”   “是那个窗户吗?”小五郎用手指示意。   “没错。”成实肯定的同时走到窗户边缘,转过头面对众人,“就是这个窗户。”   所有人朝成实的方位看过去,在室内灯光的映照下,窗户外缘出现一个漆黑的人影。小五郎立即冲向窗户,将其打开。由于是一楼,他打算直接跨越下去,但被柯南领先一步。柯南边跑边喊:“可恶的家伙,别想逃!”   他们追出一段距离,但岛上的灯光覆盖度不高,很快对方就没了踪迹。“可恶,跟我想的一样嘛,”毛利小五郎抽出怀中的乐谱,“是回来拿这张乐谱的。”   柯南则觉得不太对。因为乐谱是影印纸,更像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准备这个的,大概率是真正的凶手。不过,既然如此,凶手为什么会专门跑回来,还是说,其实逃走那个人并不是凶手吗?   小五郎回到房间内,说道:“好吧,今晚就轮番在这里留守,可以吗?”   “好!”众人一致回答。   虽然是轮番值守,但上了年纪的老警官和毛利小五郎很快就犯困了。而剩下只有女性和小孩,彼此都担心对方能不能应付来情况,结果就变成了一夜未眠。   隔日早上快十点钟,警方就赶到了。   四人向他们简单说明了情况,实在困得受不了就先睡了。其中,温妮特只是保持着浅睡眠,她的休息效率较常人高很多,只需要三个多小时就能应对一天,虽然长时间保持这种情况会变得疲倦,但偶尔如此,并不会产生太大的问题。   她睡在两侧边缘,悄悄离开褥子,看见正在调查的警方与还在熟睡中的毛利小五郎。   身穿着橘红套装的目暮警官瞧见她,对她说:“这位小姐,现在还在调查中,晚一会还要进行侦讯,你再多睡一会儿也没有关系。”   “嗯,我想要暂时离开一下,到诊所去。侦讯的时候,我会回来。”温妮特讲道。   “额,好吧。”目暮警官无奈地答应,心想你可要早一点。然后,他把重心放在还在呼呼大睡的小五郎身上,蹲下身子,在他的后上方开口道:“喂,毛利先生,毛利先生。”   毛利小五郎懵着睁开眼,看到明亮得晃眼的天花板,还没有彻底清醒。   “已经中午了哟。”目暮警官又提了一句,他从“毛利先生”这样生分的叫法就开始损这位毛利老弟了,让女孩和小孩子值守,自己却在睡大觉,可真是脱线。   “目暮警官先生!”睡袋里的小五郎左手撑着地板起身,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因为这个岛属于东京都啊。”目暮无奈地解释。   “哦,是啊!”小五郎后知后觉,接着,他往怀内的衬衫口袋掏去,一摸空空的,顿时很是紧张。   目暮再度无奈地拿出乐谱,说:“乐谱的话是柯南拿给我的。”   “请你说明一下事件发生的经过。在我们抵达前,他们四个人都是醒着的,在睡觉的人只有你和那一位老伯而已,我们要在村公所举行调查询问,所以你也来帮个忙吧。”目暮半命令地说道,然后站起身。在他的印象里,毛利小五郎做警察的时候表现平平无奇,但做了侦探以后,就像是被不详的东西俯身了一样,走到哪里都有案件发生。   “是……”   …… 229 暗号解读   蕾娜塔还藏在诊所里,温妮特决定和她打声招呼。   天还未黑,小镇上没有太多可以阻碍视野的东西,也没有都市那样的高层建筑,以狙击来说,是个绝差的环境。在这样的环境架设狙击枪,远不如拿手帕抵着消音手枪,在某个角落里等待着目标出现,一击击中后迅速脱离。岛上居民对外来者的警惕很高,在警察抵达的状态下进行可疑的行动,很容易翻车。   昨晚的谈天中,温妮特幸运的得知载着柯南他们的船上还有个外国人在,想来,这就是追击蕾娜塔的人,认定目标受伤,所以警戒开始放松。在小镇上以寻找目标重。她估计,在她来返于公民馆的途中,对方已经确认了她的所在。   头发的颜色,不明显的身高差距,欧洲人的特征,这些都是造成对方误判的因素。而蕾娜塔经过她的易容术,将所有明显特征更改,这个追击者的目标将会发生偏移,转移到她的身上。   温妮特回到诊所,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诊所内的摆设出现变动,杀手的职业操守,让她对环境异常敏感。每抵达一个新场所,她最先做的,就是检查每个角落,并记住陈设与东西的摆位,这种习惯,帮助她从极其细微的因素进行判断。   “没有进到里面吗……”   或者说,是不想被警戒、目击,杀害无辜的对象?   在温妮特的印象里,情报组织可不是好相与的对象。早些年,处死目标可谓是他们的家常便饭,远比组织的做得决绝。   也许是和平让他们变得软弱,又或者是世界特色导致的。温妮特见怪不怪,她来到诊所门面后边,成实医生平时用来居住的房间,按照商量好的暗号敲门,两三秒后,蕾娜塔将门打开。蕾娜塔想要和温妮特来个拥抱,但后者很是不解风情。   “时间紧急。”温妮特没有做多余的解释,她直接拿出行李里的化妆器具。这次头发只要稍作处理,剩下的,她以自己为参照模板,对蕾娜塔进行打扮。   由于两个人的血脉,外在特征相似,化妆的过程很顺利,虽然更细致的地方能看出些许不同,但温妮特一直以来都穿宽大的衣服,与她交流的人,很难对她有身材上具体的概念——她从来不穿修身的衣服。   蕾娜塔瞪大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充满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她总不能对着镜子练习和自己妹妹相处,她情绪复杂地问:“我现在还不够了解你,不确定是否能够成功扮演这个形象。据你说,那个人是来自这个国家的名侦探,真的能瞒过去吗?”   毛利小五郎?他的水平在温妮特看起来非常平平无奇,至少在沉睡前是这样,不过她也没见过沉睡后的他,也许就像是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之后——突然灵光乍现也说不定。   “不要紧,因为你和他们一样,对我根本就不了解。”温妮特对着镜子看着蕾娜塔,觉得看不出明显的问题。她拿出纸条,上面写着月影岛上的发生的事,计划是提前经过讨论的,她不认为做过间谍的蕾娜塔,会像被迫上台演讲的学生一样,磕磕绊绊。   “好,你要小心。”蕾娜塔抓住温妮特手臂说。   但她的手迅速被挣脱了。虽然温妮特的态度有些缓和,但是,蕾娜塔还是能感觉到那股接触上的疏远,那个能在危险中混迹的组织成员歌海娜却对血亲一筹莫展。要是不主动点,岂不是这辈子都是这样了?蕾娜塔决定好好地扮演温妮特,争取得到她的认可,然后逐渐修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温妮特要求蕾娜塔以她的身份出门,前往村民所,在那里接受警方的问话。   这时候的温妮特,装扮成一个粗犷的男人。从小兰和柯南口中听到的大致印象,对方是个块头不小的男人,背着的音乐盒。温妮特肯定里面装着枪支,只是不清楚对方准备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如果是对自己的射击能力有信心,并且求稳妥的话,直接在岛上动手的可能性很低。   由于有警察的存在,一旦利用狙击枪杀人,整个岛屿都会被封锁起来。作为外来者的他国男人,是首要的怀疑对象,恐怕对方也没有预料到,这个小岛屿上会有不少东京警视厅来的警官。   “暂时利用一下好了。”   温妮特在扮相上脑补着扮成一个体格相近的男人,在衣服和斗篷里做了填充,顺便对枪支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检查,之后,她便开始等待天黑。   ……   蕾娜塔假装的温妮特来到村民所,这时候钟表的刻度已经接近六点。她抵达之后,就看到在玄关不远处的等待坐台前,成实和侦探三人组里的女孩和小孩三人一起坐在位子上,慵懒地伸懒腰和打着哈气。   毛利兰看到温妮特后打了招呼:“温妮特小姐,感觉你好有精神啊。”   蕾娜塔尽量表现得优雅,她微笑着回答道:“嗯,因为我的睡眠很高效,不过,我好像有点感冒了。”   “不要紧吧?”成实主动来到她的身边,轻轻摸了下额头,“嗯,没有发热。”   柯南揉着脸,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老实说,身体再好的人,在那样的地板上睡一觉,也是可能生病的——那种地方根本就不适合用来睡觉。   “嗯,我已经回过诊所了。自己拿了一些药吃,成实医生,你不会在意吧?”   “哈哈,那当然咯。”   这个时候,毛利小五郎走了过来。毛利兰看见小五郎,觉得应该是有了什么进展,便问道:“爸爸,怎么样,知道犯人是谁了吗?”   “你别傻了,来参加法事的关系人呐,就有三十八个人,不可能会那么简单的结束的。”小五郎正烦恼着该如何找出这个凶手,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没办法将嫌疑人锁定在某个范围内,这个期间,这个危险的凶犯,很可能会像柯南所说的,会再次下手,他感到非常苦恼。而且,那张乐谱也还不知道里面隐藏的讯息是什么,被目暮警官期待的目光看着可真不好受。   “那个,请问我们的顺序是?”成实用食指对准自己,他的脸色还很困倦,眼睛显得有些睁不开。   小五郎不好意思地走过来,以抱歉的表情对成实说:“啊是,虽然我知道您是真的很累了,不过是排在最后面的。温妮特小姐的话就不用参加了,因为事发当时,您和我们正在门口说话。”   “那么,在侦讯之前,我先去洗个脸好了。”成实捂住脸颊,双手平放在腰间,步调略象鸭子地离开,蕾娜塔则等待在原地。   柯南继刚才的问题问:“对了,后面还剩下几个人需要进去侦讯呢?”   “包括成实医生在内的话,在那里的村长女儿黑岩令子和她的未婚夫村泽周一,候选人清水正人,村长的秘书平田和明,现在正在侦讯中的西本健,这六个人。不过西本健这个家伙相当费时啊,问他什么事情也在那里支支吾吾,依我的直觉来看,犯人很可能就是这个人。”   侦讯还在继续,他们也只有继续等待。西本健问不出所以然,只好换人,到黑岩令子小姐,但她对警官的询问方式感到不满,连续进行抗议怒吼,导致侦讯的时间再度被拉长。时间已经到了黄昏。   柯南盯着大厅。   西本健的侦讯已经结束,但他并没有离开村民所,而是一个劲在看手表,好像在等什么人的样子,这让柯南非常在意,下一秒,西本健离开原来的位置,走向建筑里侧,柯南下意识想要跟上去,他对小兰说:“我去一下厕所哦!”   厕所遁跑掉后,他追着西本健,来到男厕,正巧村泽周一由里面走出来。他打开厕所门,只在里面看见了清水正人的身影。   “奇怪,刚才西本先生没有进来吗?”柯南重新打开门,问道。   “没有啊。”   糟糕,是楼梯。   柯南快速跑上楼梯,刚经过拐角,他就听见了那曲月光奏鸣曲。   此刻,楼下的众人也听见了音乐。   “这是……月光奏鸣曲,是第几章啊?”小兰疑惑。   正在侦讯中的目暮也被惊到:“音乐是哪里发出来的?”   冲到楼梯尽头的柯南,看到一脸慌张的西本健屁股坐在地上,慌张地指着播音室内的状况,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讲不出来,只是一味用手指指向室内。柯南冲着他指着的位置看过去,播音台上,黑岩村长倒在那里,身后插着一柄黑刃的尖刀。   什么?凶手这时候还留在村民所里吗?柯南极为震惊。这种状况意味着,凶手非常有自信不会被抓住,而且大概率就是还在村民所停留的人之一。   究竟是谁!?   柯南思考的时候,楼下的众人也跟着跑了上来,看到出血量极大的场面。黑岩村长的女儿令子小姐喊着“父亲”想要冲进去,但被目暮阻止。   “令子小姐不可以,不能到里面。”目暮转头对警员说,“赶快叫鉴识人员和验尸官来。”   “警官,验尸人员因为川岛先生的解剖,傍晚已经去了东京。”   “什么!可恶,居然在这种时候……”   成实自告奋勇:“请问,如果我可以的话……”   目暮微微点头,他回头对着小五郎说:“不过,这样一来嫌疑犯就过滤掉很多人了。”   警察到来之后,所有的出入口都有警察进行固守。柯南在一旁捶着墙壁,他完全没有思路。   是谁?犯人究竟是谁啊?   目暮警官,要求剩下的人在一楼等待,领着鉴识人员开始在现场搜证。成实帮忙进行验尸的工作,来到黑岩村长的尸体旁边。   “我认为,死者是在被发现的十五到三十分钟被杀害的。”   目暮取出播音室里的播放的录音带,点点头:“的确如此。这卷录音带前面有将近十五分钟左右的留白。”   得到这个结果,目暮感到非常困扰,因为在侦讯期间,所有人都经常到处走动,黑岩村长,还有其他人,也有到厕所或者是二楼尽头的房间。   “目暮警官,被害人的椅子下面发现了奇怪的东西。”鉴识人员响亮的声音响起,目暮和小五郎快速走过去。入眼的是一张用血液画成的乐谱,“什么,是乐谱?”目暮叫来另外的鉴识人员拍照。小五郎猜测地说:“难不成,这也是被害人留下来的遗言吗?”   打算找出凶手的柯南进入认真模式,他拿着笔和小本,蹲在尸体旁,否认小五郎的说法。“不对,不是的,”柯南的声音吸引两人的注意,“如果还有时间和体力来做这种事情的话,早就可以到外面去求救了,所以,这些应该是凶手留下来的东西。”   他的话刚说完,正上方制裁的铁锤就降落在他的头顶——小五郎一圈砸在柯南后脑勺上。   被砸了个懵的柯南向前倒下,趴在地板的乐谱上。毛利小五郎手忙脚乱地将柯南提起来:“笨蛋呐,不要碰重要的证据,可恶!”   三人检查地面上的乐谱,发现并没有发生变化,连忙松了一口气。“你这小鬼啊,老是捣蛋,”小五郎指着柯南的鼻子,“给我到外面去!”   柯南咂咂嘴。   在调查告一段落后,目暮警官在一楼大厅召集所有人,宣布道:“被害人被杀害之后,就会播放出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从这些手法来看,我认为杀害川岛先生和黑岩先生的凶手都是同一个人。而且,从被杀害的时间来看,黑阎先生被杀害的时间,应该是被发现的十分钟前,也就是在六点二十分左右。那个时间,在这个公民馆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而这些人呢,除了毛利先生他们以外,有第一位发现尸体的西本健先生,刚才为我们的验尸的浅井成实医生,村长的秘书平田和明先生,村长的女儿黑岩令子小姐和她的未婚夫村则周一先生,还有村长选举的候选人清水正人先生。”   “等一等啊,为什么我也变成嫌疑犯了呢?开玩笑,我可是从六点二十分开始就一直在接受你们的侦讯欸!”黑岩令子咆哮道。   “的确啊,你是不太可能会犯案的。”   “那么成实医生也是一样的啊!”毛利兰插话道,“因为从六点开始,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了。”   目暮大拇指按着下巴,点点头:“嗯,我在其他人口中也听说了,成实医生在法事的时候没有离开过现场,她当时敬香时还崴到脚了。那么嫌疑犯就只剩下四个男人而已了。”   平田和明也来到他面前进行解释:“那个警官,我也是从六点开始就一直待在这一层楼啊。”   “那么你有证人吗?”   “你们都知道吧,我从六点开始就一直呆在这里的啊!”平田和明等到的只是冷淡的回应。   “那么,西本先生。你虽然是第一个发现黑岩先生尸体的人。不过呢,你到那种地方去干什么呢?令人怀疑。”目暮忽略平田和明的诉求,走到西本健的面前,质问他。   “是黑岩叫我过去的!”西本健大喊着解释。   “哼!”小五郎凑到西本身前,用怀疑的语调说,“他叫你过去,你就去把他杀了。”   “不是啊!”黑岩令子站出来反驳,“是清水!村长的候选人,如果没有我爸爸跟川岛的话,那么村长的位子就变成这位清水先生的了。”   几人开始争吵。   柯南无视这些,查看自己在写字本上绘出来的乐谱。有第二场命案用血绘出来的乐谱,柯南肯定第一次命案的乐谱也隐含着一些信息,   小兰看他专注,好奇地问:“柯南,你在看什么啊?”   “我在看凶案现场当中,凶手所留下来的乐谱。我想那一定是凶手留下来的暗号,这个升记号和降记号,说不定有什么样的关联。”   小兰凑过啦看,微笑着。在她看来,柯南真的非常聪明在,暗号对他来说就是游戏一样。   “我看看……以钢琴来说的话是指的黑色的键盘。”   “键盘……”   对啊!   “明白吧……下、一、个就是你了。”柯南突然念出声音来。   他抬头看向小兰,解释道:“这个暗号理解规律的话,就非常简单了。从钢琴键盘的左边开始按照顺序,将英文字母依序放入,再将想要传达的讯息以拼音的方式用音符写在乐谱上面。根据这个线索,来念川岛先生被杀现场的那张乐谱,就变成了‘明白吗,下一个就是你’。”   “你好厉害啊,柯南!”小兰感慨柯南的聪慧。和新一小时候也很像,不过远没有他那么臭屁就是了。   “那么,刚才用血写出来的乐谱呢?”小五郎追问。   “这个嘛……”柯南打开他的记事本,找出誊写下来的乐谱,缓缓讲出口,“业火的怨恨,在这里消除。”   在场的众人吓了一跳。其中平田和明喃喃自语道:“业火的怨恨,该不会就是……”   “十二年前自杀的那位钢琴家……”黑岩令子补充道。   西本健听了之后长大嘴巴,露出一副几近崩溃的表情。他颤抖着嘴唇:“是那个家伙!麻生圭二他还活着啊!”   “他确实死了啊。”推门走进来的老警官说,“当时在火灾现场中发现的骨头跟齿型也经比对过,是他们一家人是绝对没错的。当时所有东西都销毁了,只有放在防火保险箱里的乐谱保留了下来。”   “乐谱!”   毛利立刻指着老警官询问:“在哪里,那些乐谱现在在哪里啊?”   “在公民馆的仓库里头,可是仓库的要是在警所里面呐。”   “那你还不快点去拿过来啊!快去!”目暮警官跟着咆哮道。   “是!”老警官跑了出去。   柯南也迅速追了上去,他对十二年前的事情非常感兴趣。“等等,我也跟着你一起去。”柯南追上老警官。这个时候,呆在公民馆里的西本健表情狰狞。   成实也是一副极为忧虑的样子。他不希望这件事牵扯处父亲留下来的遗物,虽然温妮特小姐向他保证没有任何问题,但他总还是觉得非常不安。当他亲手杀死黑岩村长时,这股不安便开始蔓延,令他感到动摇。不能连累到帮助自己的人,必须得执行下去——这可是为了你自己。成实保持住镇静,慢慢将目光移向西本健的身上。   ……   追出去的柯南在路灯下与老警官并排走着。“麻生先生真的是自己亲手放火烧死一家人吗?”柯南抬高头,向老警官确认十二年前案子的情况。   老警官抬起头来回忆。   “嗯,因为当时有四名目击者看到。”老警官列举道,“前任村长龟山先生,还有黑岩村长,西本先生和川岛先生啊。他们和麻生先生从小五个人一起长大。”   “那村泽周一先生呢?”   “哦,他啊在三年前突然跑到这个岛上来。前些日子终于跟村长的千金小姐订了婚,不过村长一直在反对啊。”   “那村长秘书,那个叫平田的人呢?”   “那个男人啊,他是个胆小懦弱的人,不太可能会干那种凶恶的行为的。不过,我经常在公民馆看到他跟川岛先生鬼鬼祟祟。”   “清水先生呢,他怎么样啊?”   “他的正义感很强啊,很受渔民的爱戴的。”   柯南听完他对所有人的描述。还是无法肯定哪个人最可能与这起事件有关,黑岩村长和川岛先生死后最大的获利者是清水先生在,但他似乎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村泽先生已经与令子小姐订婚,也没有什么加害黑烟村长的理由。至于平田先生,以他的心理素质来说,要完成这些太过于困难了,西本健就更加是,如果只是演技的话,未免过于逼真了。   结果,他还是没有得出一个靠谱的结论。怎么这么久啊,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欸!柯南看了眼还在到处翻找的老警官,深深感觉到了他的不靠谱之处。就在他准备找个凳子,帮忙一起找的时候,老警官惊喜地大叫一声“找到啦!”然后从盒子里取出钥匙,当他们准备返回公民馆的时候,小兰出现在警所的门前,弓着腰微笑着看着柯南。   …… 230 琴酒的邀约   “小兰姐姐?”   “警察先生、柯南,你们太慢了啊,大家等得已经不耐烦,都已经回去了。”   “什么?你说嫌犯都已经回去了?”   “是啊。犯人最后留下的讯息是‘业火的怨恨,在这里消除’,所以应该已经完结了,不会再出现杀人事件了。”   柯南一脸严肃,认为这不可能。到目前为止,杀人现场已经播放了贝多芬月光的第一跟第二乐章,但月光奏鸣曲,一共有三个乐章,第三乐章还没有出现!   “我要到公民馆去看一看!”   柯南说着就跑了出去。小兰叫着柯南让他等一等,但没有效果,她只好也跟着跑步跟上去,老警官落在后面一起奔跑。柯南抵达后,打开走廊的灯光等待。“赶快打开仓库啊!”老警官一到,他便急忙催促。这个过程中,他听见了声音——从钢琴房里传出来的。   “刚才有没有听见钢琴房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啊?”柯南回头问小兰。   “没有啊……”   柯南觉得自己听见了什么,他快速跑到钢琴房前,推开门,月光下有一个黑影,未等他开口,黑影一下子撞开窗户,逃到了外面去。“等一下!”他试图追赶,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跌倒后转身一看,村泽周一正倒在地板上,手指抽着。   他没来得及多想,走廊上又传出小兰的惊叫。   “仓库!”   柯南又马上折返回去,结果在仓库的门口看到吊死的西本健。   表情更狰狞,下巴也拉得更长,整个尸体散发出一股恐怖、癫狂的氛围。   与之同时,屋子里响起了月光的第三乐章。   忧伤的旋律与恐怖的案发现场极为不衬。   “警察先生,你快点去通知目暮警官啊!”柯南喊完,走到仓库的内部,看到放在桌面上的留声机,将月光的音乐关闭。现在已经是第三乐章了,可能意味着连环杀人案真正步入结束。   “柯南,你看。西本先生的脚下又有乐谱了。”   柯南顺着小兰提示看过去,发现西本健的脚下放着一沓乐谱,仍旧是用乐符代表拼音的形式书写的。   “柯南,这次上面写的又是什么呢?”   “遗书。”   “遗书!?那么……”   那么西本先生是自杀,小兰一时语塞。   没过多久,目暮警官一行人就赶了过来。大部分警察在外面值守,目暮来到仓库前,指派鉴识人员取证。柯南把乐谱交给目暮,而目暮掌握了解读规则之后,也轻松读取了上面的内容,他总结道:“根据遗书所写的,他因为杀了川岛和黑岩,心中后悔……”   “是西本杀了那两个人?”小五郎问。   “动机好像是因为他们五个人以前曾经犯过错,为了不想被揭穿而杀人灭口。这五个人指的是两年前死亡的龟山,还有这次被杀的川岛和黑岩,上吊自杀而死的西本,以及十二年前燃火自杀的麻生圭二啊。”   “那、那位钢琴家的……”   “他们利用这些暗号,到底在做些什么事情呢?”   毛利小五郎按着下巴:“原来西本是因为害怕过去的秘密被发现,所以潜入这间仓库,想要把乐谱毁灭,可是却找不到乐谱,由于走投无路,才选择自杀的……”   “我倒认为不是自杀哦。”柯南插话道,“一个自杀的人,会特的地使用暗号来写自己的遗书吗?而且,我们发现西本先生的尸体之后,在这间房间里的月光第三乐章才响起,带子有十几分钟的留白。如果他按下播放键后就上吊的话,根本没必要设置这么长的时间。但如果是凶手设置的,凶手很可能是要利用这段时间来找寻乐谱和逃脱。”   目暮警官面颊流汗,咽了口唾沫:“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其实是另有他人吗?”   “你这小鬼,不要再捣乱啦!”毛利小五郎降下铁拳,但这次柯南已经看到了他的进攻轨迹,轻松躲开,小五郎自己差点扑倒在地上。   “因为我刚才有看到,一个十分可疑的人哦。”   “什么!?”小五郎和目暮同时出声。   “嗯,”柯南点头,“在钢琴的房间里面有两个人。一个人破窗逃跑了,另一个人就是村泽先生。当时,他不知道被什么人打昏了,现在正待在钢琴房里面,接受成实医生的治疗呢。”   柯南刚讲完,小五郎就趁其不备再次出拳,在柯南脑袋上打出一个包来。小兰见状,抱怨地大喊:“爸爸!你在作什么啊,怎么能这么暴力地对小孩子!”   真的会被打傻的啊!柯南抱住头,疼得他直咬牙,这个暴力大叔根本就是下手没轻没重的啊。   目暮警官重新来到仓库里,找到老警官,问:“怎么样啊?麻生先生所留下来的乐谱,到现在都没发现吗?”   “再怎么说都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我也忘记放哪去了。”   没能得到线索的目暮来到钢琴房的现场,躺在地面上的村泽周一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他看向成实:“他还没有恢复意识吗?”   “是的,我想大概是脑震荡吧。”成实判断。   目暮又看向正一脸悲伤看着倒地村泽的黑岩令子。“黑岩小姐,我想问你,这么晚了,村泽先生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呢?”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她烦躁地回答。   在旁的柯南发现村泽先生手边又一个带着手柄的小锤子。   这是……调音锤?   下一秒,他手中的锤子就被黑岩令子抢过去。“你不要乱碰,这是周一的东西好不好?”她吼叫道。   “这是什么东西啊?”目暮问。   “我不知道,不过周一总是很小心翼翼地拿着它的。”   既然是调音锤,那么这个人就是维护这架钢琴的家伙,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好吧,让所有的嫌犯立刻到村公所来集合!”   目暮下令,所有人一并准备离开。小兰在走出房间前,留意到柯南还待在里面,并且钻到钢琴的下面。   “柯南你在干什么啊?要到村公所去了哦。”   “从这个房间里逃出去的人,当时好像在钢琴下面找东西哦!”柯南进入房间的时候,黑影是突然窜出来的,仔细一想,整个房间里能够藏人的地方也只有中间的钢琴而已。他在钢琴底下翻找,发现底部有方形的不紧密贴合的木质区域,向上推之后,呈现处一个狭窄的暗格,他说到:“你看,就是这个,我找到了。”   小兰只好一起钻到钢琴的地下,里面果然有一个藏东西的地方,她将双手伸入其中。“这不就是隐藏的暗门吗,很有趣哟。”就像是电视剧里演出的一样,不过她并没有从里面找到什么东西。柯南的目光放在暗格的正下方,他发现地面上有一些白色的粉末,沾了一点放进嘴里。   这是!?   那种药物!   柯南有了推断。   尔后,他与小兰一同来到村公所,正巧碰见目暮在讲话。   “岛上所发生的三个事件,从情况来看,凶手绝对是同一个人。成实医生和黑岩令子小姐两人拥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在平田先生、清水先生、还有正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村泽先生,凶手就在你们三个人之间了。”   这时抱着信封的鉴识人员赶到:“警官,黑岩先生被杀的现场照片已经洗出来了。”   “好的,就放在桌上吧。”   “是!”   对事件感到些许不甘心的柯南,从照片里面看过去,希望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从一列照片中,看到黑岩村长 的死状,发现在他的尸体旁边,有一个正在发光的按钮。   回转录音带的按钮!   这也就是说,发生凶案时的时间范围被扩大了。从留白的十分钟,延长至将近四十分钟,也就是说,嫌疑人的数量进一步增加了。   犯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模糊警察的调查范围和方向?可这样并不能洗清他自己的嫌疑,运用这样的障眼法的时候,很容易被其他人看破。不过,第一场案件中,也发生了同样的录音带变化,留白是五分三十秒,也就是说,利用人的惯性思维来混淆视听。   就算知道了这点,他还是不能肯定犯人究竟是谁。但这样一来,成实医生和黑岩令子两人的不在场证明跟着失效了,但是在第一步的侦讯中,有不少人可以证明成实医生在法事期间没有离开过现场,既然杀人凶手是同一个人,成实医生就不可能是凶手。而要做到这三起案件,必须有足够强壮的体格,纤瘦的女性真的办得到吗?   这时候,平田和明向警官请求出去买饮料解渴。回头看的柯南,目击到平田裹着绷带的左手。   当时在钢琴房里破窗而出的那个人,绝对就是他没错。紧急情况正面破窗的话,人大概率会使用手臂和双拳,并且很容易被碎玻璃割伤。得出结论的柯南悄悄跟在平田和明后面,来到坐立在玄关外面的自动贩卖机前,悄悄站在他的后面。   “欸,叔叔!你的袖子上沾着白色的粉末哦!”柯南佯装成好奇的小孩子,对他说到。   下一秒,平田和明立即紧张得手舞足蹈,检查袖口。但他并没有发现柯南所说的粉末残留,却在慌张中弄掉了钱包,钱币撒了一地。   “叔叔你有好多外国钱币啊。”   柯南说着,更确认了。这些都是他从国外购买违禁药物,之后再贩卖到国内的证据,也就是说,打伤村泽先生的人,就是平田和明,原因恐怕是村泽先生在为钢琴调音的时候,发现了他的秘密,情急之下将其打昏。但这并不足以让他确认整齐案件的犯人。反倒案发当时两人的状况,证明了他们大概率和案情无关。   平田是为了回收藏在钢琴里的药物,而村泽先生是为了给钢琴调律,会有人在杀了人之后还若无其事跑到钢琴房里去维护钢琴吗?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三个人中的清水先生,或者已经上吊身亡的西本健。虽然可能性很低,但不排除真的有这种可能——他的精神状况明显处于一种极限的状态。   怎么回事?   看来,这起案件种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他可能被犯人引导了,中了圈套,柯南不安地想。很明显,这一系列事情与十二年前麻生圭二的死亡有关,但凶手和其的关系是什么?既然是冒充麻生圭二的名义邀请叔叔来月影到上调查,也就得像西本健“遗书”上所写的,守住秘密,或是为了帮麻生圭二复仇。   如果是以麻生圭二的名义干扰调查,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那么清水先生作案的可能性就提高了。   问题是,证据。   柯南瞪大眼睛,他必须往其他的方向思考,但能完成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就只剩下三个人。难道真的是西本健做的?为了掩盖四人罪恶的行径?   在他思考的时候,天空忽然升起朦胧的烟雾,往下看去,橘红色的火光在天际形成斑驳的色块。糟糕!那个方向是公民馆!警官先生还在那里!难道说,这就是嫌犯模糊现场的关系?凶手犯案之后顺利离开了村民所?但是就算回转录音带,最多也只能达到五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这段期间经过审讯人员,还是留有记录的,深夜的岛屿上,也不存在逃离的手段。   柯南快速村民所奔跑,等他来到门口,整个公民所已经变成一片火海。   “可恶!警官先生!警官先生,你听得到吗?”在他呼唤的时候,其他值守的警官也注意到了,赶来这里帮助灭火,还有村民自发性的行为。   “月光的第三乐章……”   “如果犯人是西本健,已经死亡的他,不可能做到纵火这种事。可是,刚刚所有人都在村民所里,难道说,正在接受审讯的人里没有真正的犯人?”   在他感到无力和沮丧的时候,突然听到挣扎的呜咽声,柯南绕到公民馆后面的海滩上,看到被绑成粽子的警官先生像一条蛞蝓扭动着。   原来没事啊……柯南咧着嘴巴,看着海浪拍在老警察的身上。   他帮他解开绳子,询问道:“警官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不知道啊!只知道对方是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他把我绑起来,公民馆的火应该也是他放的。”   “高大的男人,黑衣服!?”   为黑衣组织感到PTSD的柯南,一瞬间想到琴酒和伏特加的脸,这两个害得他时光倒流十年的元凶。他们会在这个岛上吗?等一下,那个异常的、来到岛上参观的外国男人,他会不会和这件事有所联系?外在人员作案的可能性呢……   柯南对此完全是一筹莫展,根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犯人似乎早就安排好了每一个环节,对死者同样非常了解,甚至猜测得到西本健一定会跑到仓库对麻生圭二的乐谱进行销毁。凶手不希望麻生圭二的手稿被找到,为了什么?难道里面有与他相关的信息,所以不惜将整个仓库烧毁?   找到麻生圭二的手稿,也许就能够解开连环杀人案的谜题。   “现在,最关键的信息也没有了……”   柯南理解到双方信息的不对等,即使凶手涉险焚毁整个仓库,他也没有得出有效的信息,因为他不了解十二年前的辛密,而在这个辛密揭开前,有所的知情者都已经死亡。难道真的要犯人逍遥法外吗?柯南感到头痛,这么棘手的案件,他还是头一次遇见——在这场与凶手心理博弈的对战中,他完全处在被动的情况中。   “看来,这次是我输了。”   毁灭人证和物证的凶手,可能已经不在嫌疑人的范畴内,另外,甚至很可能不是一个人,有岛上其他人协助的话,他们根本无从判别,只有等凶手自己露出破绽。   ……   乔装打扮的温妮特手上拿着一叠乐谱,懂一部分音律的温妮特,很快就将乐符整理成罗马音拼音,知晓了上面的内容。   成实的计划上并没有提到这个意外因素,但他的暗号方式启发了她。成实可以使用暗号来留下讯息,身为音乐家的麻生圭二不可能做不到,所以这份他遗留下的乐谱中,一定写下了有关十二年前事件的关键信息,而成实作为麻生圭二唯一存活的儿女,里面势必会提到他——不然就不是遗书了。   “如果这份东西被发现了,之前所做的全部就白费了。”温妮特拿着望远镜看柯南,“看来这位小侦探已经猜到了乐谱很关键,但是很遗憾。”   她已经抢先一步,虽然这个行为将“凶手是一个人”这点动摇了,但并不能将嫌疑锁定到成实的身上。一个女人,一个心地善良的医生,和连续作案的杀人魔,如何能是同一个人?   温妮特本来打算将乐谱烧点,但想到这是写给成实的遗书,便保留了下来。接着,她前往男子的住处,在酒店内开了房间,稍微向服务员打听了下,然后敲响男人所住的房门。   ……   海登原预定在岛上动手,然而他倒霉到了一定地步,岛上发生了杀人案不说,来自东京的警察正驻守在岛上。哪怕他亮出身份,向日方表明立场,也很难逃脱罪责。在日本内活动,本就违反了双方的协议,所以他选择暂时蛰伏。   此前,他已经确认了这次的目标。   虽然打扮的方式发生变化,但极为明显的发色,他一眼就能辨别。目标与岛上的医生成为朋友,并且一直处在警方的眼皮底下,他只好等返程的时候再动手。   海登在房内书写寄给总部的信,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他很警惕地来到门前,用僵硬的日语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先生请把门打开,我们是警察。”   “警察?警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反问。   “关于岛上发生的连续杀人案,我们有事情想要询问。您在村民所进行过登记,是岛上的外来人员,希望您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   温妮特又扮演出另外一个声音,一个人开始唱戏。   “好吧,警官先生……”   他稍微打开门缝,却没有看到人,再稍微打开一些,一只手探了进来砸在他的手腕上,疼得他瞬间将手松开。   门被温妮特推开,她一瞬之间贴近海登,将利刃刺进他的脖子里。   临死前的海登瞪大眼睛。   这是什么骇人的速度?   从他后退开始,对方就像一个虚幻的幽灵转瞬贴近了他。他甚至没来得及吼叫,就被尖刃刺进了脖子!   温妮特死死按着海登的嘴巴,等待他发搐结束,才看向桌面的小镜子——她被喷溅的血液弄成了一个血人。幸运的是,整个过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动静。   她将死掉海登拖进卫生间,把沾满鲜血衣服脱下来,然后翻动海登携带衣物。虽然对这个毛发过长、体味很重的白人男子感到嫌弃,但她还是在清洗结束后,换上了他的衣服,尔后,他检查男子的行李,在里面发现了拆卸开来的狙击步枪。   “应该没错了。”温妮特冷笑一声,“因为认为目标与凶案有关,就放松警惕了吗……CIA的家伙也不过如此。”   她将血迹清洗干净,把海登的尸体放在浴缸里,就这样在房间里度过一夜。   清晨,她离开房间,并叮嘱服务人员不要随意进入,一切等他回来再说。之后,她在树林里换回原本的装扮,返回成实医生的诊馆。   “昨晚的时候,警方已经认定整个案件是西本健所为。”一夜没睡的成实对温妮特说到。   “嘛,他们这么简单就接受了么?”   “有个小侦探看起来很不甘心。”成实说,“他将平田先生和川岛先生的非法药品交易讲了出来,也证明了伤害村泽先生的就是平田先生。他给我一种感觉,宛若是他在引导那位毛利侦探一样,他的观察真的非常细致呢。”   “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我应该已经暴露了吧。毕竟,我原本是想要利用医生的身份来做手脚,做一次危险的赌博的。”   “给。”   温妮特把背后的一沓乐谱交给成实。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遗书。在我看来,他只是希望你能幸福的活下去。虽然我很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大度,但是只看这份期盼的话……”   成实边读边落下眼泪,简直像个失恋中的漂亮女子,令人不由想要上去安慰他。温妮特心里暗暗想着,他究竟是不是生错了性别?总之,是个内心敏感的家伙。温妮特坐在木凳子的靠背上,接着准备好离开蕾娜塔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时候,蕾娜塔已经将装扮卸了下来。温妮特看了眼她,又看向成实医生:“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温妮特说完,等待着成实的答案。成实放下乐谱,划了一根火柴,将乐谱燃烧起来,他的双眼一直盯着橙红的火光,像是释然了一番回答道:“像父亲期望的那样,向前看,要是一开始就是这样就好了。”   “现在也来得及。”温妮特冲着他伸手。   成实轻握了一下。   “你们最好现在也跟着去码头吧,毛利先生他们已经准备启程了。我的话,留在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可能得下个星期才会返回东京。老实说,我还是稍微舍不得这里,但如果不离开,我又觉得自己没办法重新开始了。”成实微笑着说,“做位女性也不错。”   “好。”温妮特看向蕾娜塔,“我们走吧,蕾娜塔小姐。”   蕾娜塔蹙着额头。即使是对成实医生,她妹妹表露出的善意也远高于她自己,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堪吗?她有些郁闷地跟在温妮特后面。   “这副表情的话,一会儿小兰要觉得我在欺负你了。”温妮特松口气,看向她,“我说了,在日本,我们不可能以姐妹的身份活动,哪怕我们在一些地方有些相似。”   她们不是双胞胎,容颜的差别还是很大,向旁人说是陌生人也不是什么难以相信的事情,“朋友”的藉口自然是好用。“如果你坚持,”温妮特说,“私下里我可以那么称呼你‘姐姐’。”   蕾娜塔脸色一红。   这声姐姐用日语叫出来着实诡异。因为一早就计划着来日本,她当然对当地的文化有所了解。这声“姐姐”经常出没在有声漫画和各种广播剧中,让她略感怪异。   “念起来果然很奇怪啊。不过,我倒是没关系,因为你也是个漂亮的女性。嘛,我们还是快一点比较好,今天的预定只有一艘船,错过就要等明天了。”温妮特加快步调,蕾娜塔跑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搀扶温妮特,在她的眼中,温妮特的视力对自身的行动有着影响和障碍。   “把手给我吧。”蕾娜塔要求。   温妮特虽然完全不认为自己会因为环境陌生而出现“平地摔”的状况,但看在对方很期待的情况下,还是将手递了出去。这在日系文化里,少不了被人按上一个“妹控”的名头。说起来,自己的行为也足够糟糕了,在雪莉还是中学生年纪的时候就……   哈。   温妮特放弃思考,直到通过折叠梯登船,都是由蕾娜塔搀扶着的。她们一到船上,就听到毛利兰的招呼声。   “温妮特小姐,你们也要回东京吗?”小兰来到她们身边,“这位是蕾娜塔小姐吧,我是毛利兰。温妮特小姐在东京的朋友,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蕾娜塔和小兰握手。   没精打采的柯南望着海平面,仍旧对事件耿耿于怀,他看到温妮特,有些意外:“温妮特姐姐,你们不在成实医生那里多待几天吗?”   “嗯。因为我不能离开教会太久,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件,成实医生也会变得忙碌起来,我们就不一直在那里打扰了。正巧,一路上还有两位活泼、可爱的旅伴啊。”温妮特亲切回答柯南的疑问,但给柯南的感觉不是那么美好,他摸着后脑收,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又跑甲板上看海面去了。   船上,小兰向温妮特请教料理的事情。在毛利家,所有的家事都是由小兰负责,温妮特听了,也觉得这真是个贤惠的姑娘,反倒搞得她更加烦躁了,甚至想着要不要给她介绍个对象,便于她忘记工藤新一那个命赴黄泉的推理狂。温妮特把教了毛利些西式调味的方法,以及柠檬泡沫甜酱、橘子酱之类的做法。   没办法,温妮特小姐是忠实的甜食党,至少也是酸甜党。   仅到中午,船只就顺利抵达了东京。   这时候,打了发胶、收拾得正儿八经的克莱德已经在码头等待。   “大小姐,我来接您了。”   温妮特微笑地对小兰说:   “小兰,还有毛利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坐我的车回去吧。”   “真是麻烦您了。”   呵呵,是不是富家大小姐都这么奇怪啊。柯南已经懒得吐槽了,且不说整日和小兰待在一起的园子了,他面前的温妮特不继承家业而跑去当牧师,怎么想都很异常吧。   就在他们上车以后,毛利小五郎突然接到电话。   “喂?”   “是目暮警官啊。”   “什么!?你是说岛上又死了一个人啊。”   “哦,我明白了。好的。”   听闻小五郎打电话的内容,柯南的脑袋已经开始飞速运转。毛利兰听到这些“关键词”,也表现得很不安,月影岛上发生的事情本应该告一段落了,她细声地问小五郎:“爸爸,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午间的太阳正高,金色的阳光洒在小五郎半张脸上,他绷着肌肉,缓缓松口。“目暮警官告诉我,在我们离开不久,岛上又发生了命案。死者是一个外国人,你们两个也见过,就是前天早上和我们一同乘船的那个外国男人。他不知道被什么人在旅店里给杀了,警方正在调查。之后会传唤我们。”   “但是,我们也没有在旅馆居住啊。和那个人的交集,也只有船上短暂的相处时间。”毛利兰表示很不理解,她已经不想再卷进案件当中去了。   “嘛。这件案子应该和月影岛的连续杀人案没有关系。目暮警官问了岛民,上面根本就没人认识这家伙嘛。而且,他们在他的行李中找到了枪。”   “枪?”柯南一怔,接着他焦急地问道,“有调查到什么吗?”   老警官看到的人,也许和那个神秘组织有关联也不一定。黑色大衣的健壮男人,身上还随身带着枪!柯南已经见过了龙舌兰,觉得他对黑衣组织的人有敏锐的嗅觉。但他立刻又迟疑了,黑衣组织行事的话,怎么可能放过老警官?而且刚才的那艘船上,也没有疑似黑衣组织的人物。乘客就只有他们几个人而已。   “你这小鬼又来了!不要什么事情都抱着那么多的好奇心好不好?”毛利扥了扥前襟,“总之,这件事交给我毛利小五郎就可以了。”   小五郎摆出一副嚣张的样子,大声笑着。不过实际上,他是不想要小兰和柯南卷入危险的事情当中。在目暮的口中给,这起杀人案,很可能是专业的杀手执行的。一击准确、迅速对准脖子薄弱的位置,短暂时间内不发出动静就将一个持有枪械的强壮男人击毙,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小五郎还在警局任职的时候,就经常目睹同事因为凶恶的犯人而丧命的事件。然而仅仅是凶恶而已,真正的专业杀手和他们不是一个量级的。   看到柯南一脸不满的样子,小兰轻轻地摸摸他的脑袋。她觉得柯南和新一一样,只要碰上案件,就像被磁石吸走了一样,怎么拽都拽不回来——她很担心柯南遭遇危险,对工藤新一也抱有同样的情感。尽管她收到了新一的联络,但睡着的时候还是总做噩梦——害怕他在解决事件中遇到什么危险。   “柯南,这件事就交给爸爸处理吧。”   “好吧……”   觉得不可能是黑衣组织的人做的,柯南对它的执念也没那么大了。他刚刚才遭遇了一场大败,没有用他的推理找出凶手,以至于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些事情可能就是西本做的,而烧毁仓库的人,是想要在仓库中寻找到什么,才趁着老警官寻找乐谱的时候下手。毕竟,西本健在自杀前肯定会销毁乐谱——将罪状隐瞒——老警官迟迟找不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柯南像遭旱的小草蔫巴着,一副丧失人生追求的样子。坐在副驾驶的温妮特向毛利询问:“毛利侦探,我们也要接受侦讯吗?”   “不,我想不用了。”毛利说,“温妮特小姐你们应该没见过那位被害人。老实说,我们也只是在船上和他见了一面,目暮警官只是准备找我们了解下情况。”   “我了解了。”   克莱德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前停下车。   “温妮特小姐,再见咯!”毛利兰拉着柯南与她告别。   送走毛利一家,温妮特的笑容冷却了下来。“组织最近有什么动作吗?”温妮特问询克莱德。   “不,最近的新闻和组织成员基本没有什么关系。研究所那边也是,雪莉小姐离开后,基本处在停运状态。我估计,她还处在被监禁的状态。”克莱德回答道,他尽可能捡温妮特想知道的内容说。   “我似乎没有问你她的境况……”   “但您想要知道,您现在的焦躁证实我说的没错。”克莱德瞄了一眼温妮特的表情,觉得有些可怖,哽咽了一下。   “真的很糟糕,你的话简直像是在拷问我‘为什么什么也不做’一样?虽然我想要做点什么,但理智告诉我,什么都不做才是好的。有时候,冲动的行动,只会造成更加糟糕的结果,不是吗?”温妮特试着说服自己,但自己听着都觉得像是一个低劣的借口。然而,纵使她想出再多办法,身为局中人,首要被怀疑的对象都会是她,匿藏雪莉几乎是死路一条。   转身投向“正义”的一方寻求保护?温妮特为这个想法感到可笑,他们能保护什么,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我只是觉得,您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情会变好一点。”   “变好?”   “因为这意味着雪莉小姐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我希望如此。但有时候精神的压力,是难以想象的。”温妮特结合人生经验答道,利用人性以及“人与人难以彻底相互理解”这点,想要制造误解和欺骗是很容易的事情。说不定,组织已经对雪莉不利,只是瞒着她,不让她知道罢了。哪怕有微弱的可能性,她就会陷入不安,同那些被她欺骗过的家伙一样,遁入这个人性的陷阱中。   “您不是也说过,组织不会对雪莉小姐不利的吗?”   “那是正常情况。”温妮特自嘲道,“我们中间有几个又是‘正常’的呢。再说,我其实根本不知道雪莉研究的东西是什么,她的价值只能用一直以来积累起来的经验猜测。但如果这个价值发生了变化呢?但愿不会。”   克莱德见温妮特状态不佳,没有再多提这方面的问题。他将近期的事情一一向温妮特汇报,例如宫野明美的新身份,后续的准备,底层人员的变动,计划案的实施等。这些事情并没有避讳蕾娜塔,在他看来,她应该已经和温妮特站在同一战线。   蕾娜塔则没有想到她这个妹妹还有如此看重的人,虽然对话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能够确认这点。不由让她对这位代号“雪莉”的成员感到好奇。   未等蕾娜塔开口,温妮特先一步想起这位姐姐,觉得有藉口和琴酒对话,于是对蕾娜塔说:“组织的要求是让你将情报送到琴酒那里,也就是让你到他那里报道。我现在试着联络一下他……记住和那个男人相处,一定要再小心也不为过,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反对组织的心理——即使任务本身令你感到不适。”   “我明白了。”看到温妮特极为认真的表情,她点点头。   接着,温妮特拨响琴酒的电话。提示音中,她收敛了情绪,拿出平时的状态来:“喂,琴吗?”   “有什么事?你会主动联络我,可真是少见的情况啊。”   “歌海娜的问题怎么解决?她现在人在我这里,按组织的要求,她应该是要将情报交到你的手上吧?”   “呵,说的也是。你让她和我直接对话吧,我会告诉她集合的地点,对了,你也一起来吧,有件事情,我们得客串一下保姆啊。”   …… 231 小哀上线   约好的地点是“野槌蛇”酒吧。光听这个名字,就觉得是超自然爱好者开的,有股学生专享的味道,和之前的“黑寡妇”、“鸡尾酒”差别很大。温妮特同意并将电话挂断,让克莱德载她回到住处。与宫野明美打了个招呼,她没有停留,只是取了些装备。找到地点后,她开始坐在车上打盹,小睡一会儿后,看到天色渐渐变暗,才抓着蕾娜塔走出车子。   因为她在另外一个路口,已经看到琴酒标志性的保时捷356A,黑色的车款,她没见过琴酒以外的人使用。   按理说,作为一名杀手不该开这样招摇过市的车,但他不是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找到小巷子里的招牌,温妮特挪动脚步,回头看了眼蕾娜塔。   “我们走吧。”   蕾娜塔点点头。   “是刚才的那两人?”   温妮特没有回答,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等进去再说。”   温妮特领着蕾娜塔走进酒吧,和她预想的不同,酒吧一片空荡,科恩和基安蒂没有到场,只有琴酒和伏特加并排坐在吧台上面。   坐到琴酒身边的位子,温妮特抬眼瞥了眼空闲的调酒师。   “一杯绿茶。”   这个要求让对方显然不太高兴,不过还是有好好在做准备,蕾娜塔没有点酒,以余光打量琴酒和伏特加。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温妮特问,“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在电话里交流,不是吗?”   “因为有东西要交给你,如果不是亲手交到你的手上在,东西流露出去会让事情变得麻烦。”   “什么东西,值得你亲自出马一趟?”   “你见过的,”琴酒拿出一个像冰盒的小盒子,只不过里面放的是成列的胶囊药物,“试验期已经结束了,证明了这种毒药性质的可靠。”   “毒药……哦,是你上次喂给侦探小子吃的那个。”   “是它,还是你最中意的雪莉开发研制的。呵,试验期过了的话,她也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温妮特的心里,但她仍不露声色,只是淡淡笑着,她对于琴酒的话,是半个字也不相信。   “简直就和消耗品一样!”温妮特又摇头又叹声,拿起杯子来回摇晃着,“这种找科学家的活可不好做,就连上次获取名单的任务都失败了,虽然是源自一场意外。说到底,那些名单上的人能不能派上用场也是个未知数。”   “呵……”   “开个玩笑,别介意。”温妮特抿了口绿茶,“还要‘实验数据’吗?”   “只需要把姓名、身份与死活填写一下,再提交就足够了。”   “可真是方便。只要服下就连死因都找不到的毒药吗?说起来,我好像没有从新闻上看到工藤新一的死讯。”   “工藤新一?”   “就是你贴心的、亲手喂药的那个小子啊。我想,‘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应该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家伙吧?”   “谁知道,我对死人的名字没有印象。”   “这就是杀人无数而心安理得的秘诀吗?”   “别讲那些没用的了,上次你引发的骚乱可是让那一位很不满意。”琴酒停了一下,说,“能降低影响的地方,尽量降低,做得太夸张,很容易被一些老鼠闻到气味。”   “的确我做得有点过火,但是你不感兴趣吗?你正在找的家伙,已经藏在日本的某个角落里了。不知道你那双对待叛徒极为敏感的鼻子,能派上多少用场。”   “呵呵,低级的激将法就到此为止吧。那么,坐在你旁边的那个女人就是歌海娜?”琴酒抬了下帽檐,瞄了一眼蕾娜塔。   “是她没错……你打算怎么安排?”   “能潜入现场执行任务的人才,还是有需求的,等你回去,我会做应有的安排。”   “FBI已经到日本了,我想要听听你的打算。”温妮特用手夹断琴酒嘴上的烟,“抱歉,我讨厌烟味。”   “猎物按捺不住出洞的时候,也就是猎人动手的时候。”琴酒没有对温妮特的举动动怒,反倒提醒她,“你最近还是安分一点,朗姆对你的意见可不小,我对内部矛盾这种事没什么兴趣。”   “啊呀,你竟然会提醒我?”   “对优秀的家伙,没必要吝啬夸奖。”琴酒咧嘴一笑。   虽然是正面意义的描述,但温妮特半点也感受不到来自他的善意。   换言之,要她最近安分一点。   温妮特和琴酒没什么可寒暄或者互动的话题,将近期的事情通了气,她就准备离开。琴酒言语中的意思,明显是让她暂停任何相关组织的行动,似乎是正在策划什么,且将她排除在外,这让她不由想象这件事情与雪莉有关,但她不能在琴酒面前提及雪莉。   刚开始交谈的时候,琴酒拿出雪莉做的药就已经是一种有意的引导,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注意,但她不能顺势落入圈套当中。   ……   等温妮特离开后,琴酒请了蕾娜塔一杯琴蕾。   在谈话期间,酒吧内并没有任何新来的客人。蕾娜塔猜测,她和温妮特进来之后,酒吧的招牌就变成了停止营业,这里也是组织的微不足道的一个据点。在从事组织工作的这些年里,她不止一次见识过组织手眼通天的力量,认知逐渐常态化。   “歌海娜,”琴酒边点烟边问,“这几日,你和她在一起吧?爱碧丝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动作?”   “奇怪的动作?我不理解你在问什么。”   “那我换个方式问你好了,在你和爱碧丝接触的期间,她有和什么人偷偷见面,或者密谋什么吗?”琴酒继续问。   蕾娜塔感觉神经紧绷。   她觉得琴酒的问题不怀好意。如果她的回答偏袒温妮特,他大概率会减少她们之间见面、合作的机会。   “应该没有。”她回答,“在我的印象里,她只和她的司机关系不错,后者应该也是组织的人。而且,她还帮我解决了CIA派来追杀我的杀手,并一共清扫了大约十二个人的CIA暗子。我倒不觉得,她对组织有什么异心。”   “那是当然,我也没有怀疑过这点。”琴酒吐出一口烟雾。   “那为什么问这个?”   “女人总是有些多余的同情心,不是吗?”   蕾娜塔被琴酒的眼神看得发怵。   他丢给蕾娜塔一个电话和一个信封。   “这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先在这个城市里安顿下来。有任务安排的话,我会通知你……嘛,任务并非是常态化,科恩和基安蒂会主动联络你。东京有组织的训练基地和武器库,我想你会需要的。那么,我们也该走了。”   琴酒将烟头捻在烟灰缸中,用眼神示意了下伏特加。   两人先蕾娜塔一步走出酒吧,坐上车,伏特加在驾驶位上发动发动机。   他对琴酒的安排有些不理解,启动车子后便向琴酒问道:“大哥,你为什么特地要把那种药物交给爱碧丝呢?”   “上次在机场的事情,她做得太过火了。警察对炸弹渠道进行彻查,还在东都到处捣毁地下组织的窝点,许多帮派人员受到影响。虽然不会影响到组织,但这会妨碍组织使用一些渠道,对我们的工作也有不小影响。给她这些药物,只是告诉她,要动手的话,就要像那颗药一样,无声无息地杀死目标,并且不留下任何线索。”琴酒又用点烟器点了一根烟,他对于伏特加的疑惑,一向以解答为主。   他一方面是为了让伏特加有所成长,一方面是让他呆板的脑袋多活跃一下。省得犯下严重的错误,连小命都保不住,好歹是跟了他多年的属下,他还没有那么绝情。   “原来是这样……大哥,那个新的成员,就这么放着不管吗?”伏特加提了一嘴蕾娜塔。   “暂时保持这样,看看她和爱碧丝联系密切与否。虽然我讨厌派系的那一套,但还是用自己信赖得过的人比较好。”   “可是大哥,你不是相信爱碧丝不会做背叛组织的事情吗?”伏特加问。   “是啊……爱碧丝是那一类以杀人为乐的家伙,组织是适合她的平台。和平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这种家伙容身之地在。但是,这不代表,她会以组织的利益为最优先。她和贝尔摩德一样,都是那种自我中心的女人,不需要过度提防,也不能全然相信。”   伏特加恍然大悟,果然他大哥的每个举动都经过深思熟虑,对人的分析也极为透彻,不过他还是有个担忧的问题,不知道该不该跟大哥说。   琴酒看到他的表情,直接问:“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大哥……”被看穿的伏特加有些不好意思,“你看,雪莉的事情。已经半个月了,她还处在抗议中,没有恢复药物研究工作,而且每天只吃勉强维持生命的食物,似乎我们编造的‘爱碧丝身亡’一事并没有什么实际效果,她似乎并不接受这个结果。”   琴酒打开车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照片。   “这里有伪造的佐证。如果‘爱碧丝的死’与‘害死宫野明美的赤井秀一’也无法令她动容,那么也只有继续等待。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测试是否有能够接手她研究的研究员,如果出现,那么她也就没有不可替代性了,结果怎么样也无所谓了。”   伏特加用余光瞥向琴酒手上的照片。是一组爱碧丝重伤死亡的照片,像素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是本人没错。   然而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在酒吧和爱碧丝见了面。这些照片,让伏特加完全摸不到头脑。   是合成的吗?   稍作思考,伏特加觉得雪莉看了这些照片,将不会再怀疑爱碧丝的死讯,但这能不能让她感到“大仇得报”还是未知数,如果这也不能令她回心转意,的确也只有等待一个方式——等待她真正的处分。   “大哥,这个照片是合成的?”伏特加感叹道,“最近的影像技术真是日新月异啊!”   作为一个高质量,精通各种软件、程式的程序员,伏特加完全没有从照片上看出任何修改痕迹,就连他都能骗过去,想必骗雪莉这么个药物学家完全不在话下。   “照片是真的。”琴酒说。   “啊?”   “不过上面的人是贝尔摩德。”琴酒补充。   “真不愧是大明星啊,完全看不出和本尊的区别……”   演得真像。伏特加心想,不过贝尔摩德和爱彼斯的关系本就密切,她对爱碧丝极为了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还分饰两角……照片上还有一个举着枪支的赤井秀一,不过就更糊了,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背景是日本?   “贝尔摩德已经到日本了?”伏特加一惊。   “嗯,皮斯科那边的事情,需要她帮忙照看一下。毕竟不管是我们,还是爱碧丝,都与那位著名导演没有任何关联,自然也很难混入现场。”琴酒回答说,“哼,我们去看看雪莉吧,顺便把这些照片给她好好‘观赏’一下。”   “好嘞,大哥!”   伏特加跟着凶狠一笑。   他将车子开到关押雪莉的研究所,拿着琴酒的照片走进建筑。   琴酒没有同行。   如果他和伏特加同行,以雪莉的敏感程度,很容易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阴谋,但伏特加给人简单的感觉。   伏特加拿着钥匙打开关押雪莉的研究室,里面散发出难闻的沉闷气味。有些掉落腐烂的菜叶在地面上,室内非常阴暗,跪坐在地上的雪莉甚至没有抬眼瞧他。   他将灯打开,把照片扔在雪莉的脚边,像之前一样以嘲讽的态度讲话。   “雪莉,我把你要的‘证据’带来了。”伏特加阴狠地笑道,“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爱碧丝已经咽气,虽然FBI的家伙被爱碧丝弄死了一部分,但赤井秀一还是逃了出去。非常遗憾……”   他的口吻中并没有听出任何遗憾的意思。   低着头、双目藏在刘海里的雪莉尽管不想搭理伏特加,但以她的角度,能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照片。   多处中弹,血液横流。   雪莉颤动了一下。   如果光是照片,她还是会秉持怀疑。温妮特不可能会那么简单死去——她始终坚信这一点,但这个信念在这一刻动摇崩塌。   在温妮特手背与手心的交界处,也就是下压在下面的柔软部分,有文字的痕迹。   虽然血液凝固,模糊地粘在手长边缘,并且和正常的字样呈现左右相反,看不清楚,但是……   雪莉凭着侦探小说的思路,仔细看图片中的纹路,还是能够看出一点点讯息——   雪莉,对不起。   怎么可能!?   她变得难以忍受,难以压抑心情的变化,所谓的伪装也想要抛到脑后——她根本就在坚持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行为,全部失去了意义。   温妮特居然会死?   雪莉打心底无法相信这种事。   即使是面对研究所内全副武装的恶徒,她也潇洒地将他们全部杀死,仿佛她才是最深沉、最可怕的恶,在她的面前,什么也无法造成阻碍。   即使受再严重的伤,她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窒碍,永远能顺利完成组织的任务,再回来。   重要的是,她答应过自己。   许下过约定。   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下,就走了?难道已经讨厌我了吗?   把我一个人丢下就走了?   面前洒落的这些照片,将那个可怕的假设变作了现实。   如何忍耐?   她无法忍耐。   虽然绝望在心中发酵,但雪莉一句话也没说,不过从她失去神采的眼睛当中就能找到答案,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求生欲望,无法面对充斥现实眼前的一切。没有温妮特在,留在组织内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她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朝向未来看,仿佛只有拥抱回忆,才能感受到区别于彻骨寒意的一丝温暖。   这个悲恸的答案,令她全身僵硬。   甚至无法哭泣。   头脑放空之后——   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组织这种充满危险的地方生存,遭遇不测只是时间的问题,就算温妮特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厉害,也是一样,她们避免不了这样的结局。   就好像人类终将会迈向死亡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在这时候!   所有的一切,她们都没有共同面对,只是一味向这种现实妥协,而这个妥协的结果……   真是太令人悲伤了。   雪莉沉浸在悲伤中。   如果是这样的结局,那么对她们来说,或许逃离组织,在永无止尽的逃亡生活中度过一段美好的记忆,才是正确的选择,只是现在,只能破碎的泡影。   此时的雪莉按捺不住,开始啜泣。   但这声音出口就成了刺耳的笑,仿佛是在嘲笑温妮特死得如此轻易一般。   在伏特加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歇斯底里的疯癫笑容。   “雪莉,你最好仔细想一想……反抗组织的下场,不需要我多说吧。”撂下这句话,伏特加就离开了房间,这笑声听得他脊背发寒。   他觉得,就算雪莉答应继续研究,搞不好也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   等门重新关上,雪莉像幼儿园的孩童般哭泣,一边哭一边反复低声呢喃对不起,全部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她也不会去找赤井秀一的麻烦,如此,反复反复说着。   雪莉心想,是她太依赖温妮特了。   就像在美国时,心情上对姐姐的依赖。   然而这样的依赖在温妮特身上化为了实质,而她的期盼,也成为了温妮特的压力,甚至是作为一种诅咒存在。她病态的部分,她早就是了解的。   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了。   眼泪流干,雪莉彻底放弃了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莉的手才微微颤动了一下。   最后讲了一声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面向的对象,是她的姐姐。   她相信,在温妮特的安排下,姐姐一定平安无事,一定能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那便是她梦寐以求的愿望了。   她的歉意源自自私,因为她打算追寻温妮特而去。   不这么做,也只是如同提线傀儡般度过接下来的人生,帮助组织遗留下更多更大的罪恶,这是她不想、也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哪怕她憎恨赤井秀一,但她清楚,温妮特才是“恶”,站在“正义”的背面。   “结果……还真是讽刺。”   她拿出自己偷偷藏匿的ATPX4869,这种由她亲自开发研制的药物,送入口中咽了下去。   热。   灼热的痛苦。   但很快,这股灼热仿佛越过了临界点,又变成彻骨的寒冷。   她怀抱着身体,全身犹如被撕裂一般。   原本就处在虚弱当中的雪莉逐渐支撑不住,昏倒过去,过了一段时间,她才重新恢复意识。   “我……咳咳!”   “我……没死?”   雪莉按着喉咙,她感到喉咙肿痛和沙哑。   在看到照片前,她就有些发热症状。   “怎么回事?”   雪莉痴楞地看着自己的左手。   原本纤长的手指,变得白嫩且短小,被绑在镣铐里的右手也不再有束缚感,轻轻一收,便脱离了束缚。雪莉撑起身子、背脊抵住墙壁,检查自己的身体。   白大褂如同床单般将她包裹起来。   脑中就像确认温妮特死亡照片时一样,空空如也,仿佛被开了一个大洞。   “我的身体……变小了……”   在研究当中,只有一例小白鼠出现这种逆生长的状况,后续扩大规模的实验中,并没有出现类似的状况。她本来已经将其定义为“概率无限接近零的事件”,直到工藤新一的事件出现。在两次探查工藤新一的住所中,她发现对方幼年时代的衣服全部都消失不见——这几乎印证了那个细微的可能——工藤新一逆生长变回孩童。   现在,这种状况居然发生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造化弄人。   雪莉在望着地面这些散乱照片发呆的时候,碰到了留有温妮特歌唱的随身听,她拿着它,稍微振作起力气。发现在身旁不远处有一个垃圾口通向外面。   必须得亲眼见证才行。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逃离了研究所,来到街道上。   但不知道是发烧,还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她移动起来极为吃力。研究所连接着东京的街道,她来到大街上,正逢密集的雨势,进一步加剧了她体力的消耗。   “温妮特的住所是……”   “不、不对。我现在,还不能去那里……我逃跑的这件事组织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调查和我有关的一切,肯定也包括温妮特的住处。”   “要是姐姐和那里也有关联的话……”   不过,在这种孤单一人的时刻,她又有什么可以回去的地方呢?   猛然想到。   工藤新一。   如果是变小了的工藤新一,应该就能理解她的处境。而作为药物的研发者——他唯一恢复原本形态的希望,她还有利用价值。   除此之外,工藤新一同样处在不能被组织发现的立场,那么,他们同样是“组织的敌人”。   以ATPX4869为要挟,想必对方会为她提供一定的帮助。   而且,工藤新一的住所距离温妮特的房子也非常接近,这更方便她调查温妮特有关的事情。   她想着,心里产生了畏惧。   探查到温妮特已死的真相又要怎么样?   再彻头彻尾地哭一场吗?简直像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和姐姐扯上关系也一样,那只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不过,她活着还是有意义的,向组织、向赤井秀一复仇,仅此而已。   雪莉露出惨白的笑容。   她裹着白大褂赤脚走在雨幕里,为防止产生过多的目击情报,将整个脑袋用的帽子埋起来,走人迹罕至的街道,循着坐车来到工藤宅的路线,不停行走。   还差一点。   她突然跌倒在了地上。   肺部呼吸的空气极为灼热,身体完全用不上力气。   这时候一个拿着伞的老头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雪莉想开口,但是半点话也讲不出来。   在她意识消失前,住在工藤新一家隔壁的阿笠博士将她抱了起来,带回住所内。   ……   虽然被琴酒告诫不要有什么动作,但温妮特没有偃旗息鼓的打算。   以赤井秀一的状况,八成躺在某个医院的重症病房里。   东京都内的医院数量很多,但可供选择的范围并不是很大,只要静下来寻找,还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毕竟FBI不可能在日本境内行使特权……让我猜猜看好了……”   温妮特没有回住所,而是到教会住了一晚,睡前,她用短信联络了宫野明美。在教会的当晚,温妮特拟定了探望病号的计划。   组织福利院的孩子到医院探望患者的活动。   这样一来,想要问询病人的状况和名字就不是难事。尽管只是概率事件,但对温妮特来说,这也不过是花费一点儿金钱的小事,顺便还可以为教会争取一点名誉。   拟定好计划,她在教会的办公室里睡了一夜。   ……   雪莉恢复意识之后,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房间内。   她双手后支坐起身,头还是异常疼痛,用手掌稍微确认过之后,果然还处在发烧的状态。   床侧面的柜前放着冒着热气的杯子,雪莉环视着房间的布局,没过一会儿,一个年纪超过五十岁的、胡子花白的老人推开门进来,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看到来人的样子,雪莉不由将身体往墙壁的方向缩了缩。   “你是?”   “啊!我姓阿笠,大家都管我叫阿笠博士。”阿笠博士说,“我看到你倒在新一家门口,就把你带了回来……对了,你找新一有什么事情吗?”   阿笠博士在看到雪莉倒下时明显朝向工藤宅,但工藤夫妇早在数年前就搬到国外生活,所以只可能是找新一了。不过,这么一个小女孩来找新一,还是非常的奇怪啊。   “新一……你是说工藤新一吗?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恢复意志的雪莉有些焦急地问道,她现在,想要快点弄清自己被关押时发生的事情,为此,她需要与他同样立场的工藤新一的帮助。   如果名侦探真的有真材实料,想必可以轻松帮助他找出真相。   阿笠博士听了,开始在心里编纂理由,他笑呵呵地答道:   “新一他在外边办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啊?如果你有事情,我会帮你转告他的。”   “也就是说,现在,你能联系得上他,对吗?”雪莉换了一个角度。   “是、是啊……哈哈。”   阿笠博士摸着后脑勺说。   他的肢体动作,在雪莉看来,明显是为了掩饰什么的样子。   看来这个人很可能知晓工藤新一现在的状况……   没有太多时间耽搁的她,以直球的方式提问:   “其实,工藤新一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   “啊?”   “我的意思是,他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就像我现在这样的大小,对不对?”   虽然身体很难受,但雪莉还是用以自信、强势的口吻问道。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呢?”阿笠博士还想要继续隐瞒。   “你不要装了,我和工藤新一一样,都服下了同一种药物。”雪莉说,“你理解了这点的话,就应该能猜到,我是为了什么专程跑来这里找工藤新一的。你知道他的状况,对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听到雪莉这么说,阿笠博士也沉不住气。   “那个组织的成员,也是这款让人变小的药物的研发者。不过,我已经背叛了组织,不会再对你们产生任何的威胁,所以,我想要和工藤新一见上一面。”雪莉解释道。   阿笠博士比较心大,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柯南这个例子摆在眼前,再次出现同样的案例,并没有使得他太过于惊讶,反倒是站在雪莉的角度思考起问题。   两个人就整件事的过程进行了讨论。他在知晓雪莉无处可去之后,悉心地帮忙想了想应对方式,并准备暂时收留她。在征得雪莉的同意之后,他决定帮助雪莉改名换姓——有柯南这个前车之鉴——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变得得心应手起来,甚至还有一点儿小得意。   “那么,姓就取高蒂亚·格蕾的GARY,名就取VI沃夫斯基的I,灰原爱,怎么样啊?”   阿笠博士拿着写字板,在上面写下“灰原爱”几个字。   “‘哀伤’的哀比较适合我。”   “可我还是觉得爱更好一点儿欸!”   但伴着雪莉的强烈反对,最后只得定下“灰原哀”这个名字。   “对了……阿笠博士,你知道附近有一位名叫温妮特·莫里亚蒂的牧师吗?”   “温妮特·莫里亚蒂……温妮特·莫里亚蒂……”阿笠博士用拳头敲手掌,“对了!是米花教会的那位牧师吧。我记得之前修补墙壁的时候,她还帮过我的忙。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知道她最近的情况吗?”   “呃……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她在这附近好像还是很有名的哦。等你的病好了,我们一起到教会看一下吧。”   …… 232 赌博   隔日,温妮特便与反田茜商量了这件事的事宜。   上次她委托对方的招募也有了结果,教会的人手得到进一步的扩充,这次的行动权当是试用期的试炼。   温妮特联络克莱德,要求他一并随行,调查医院疑似赤井秀一的病号。尽管寻找到的几率不大,但并不到大海捞针的程度,属于还能够接受的范畴内。   将手头的事情清理之后,温妮特忽然听到电话响起,上面是琴酒的号码。他不是刚警告自己安分一点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主动联络自己?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温妮特来到拐角处的卫生间内,接通电话。   “琴,这可不像你啊。怎么,仅仅过了不到一天,就开始想我了?”温妮特语气中尽是讽刺之意。   琴酒习以为常,他从不在嘴巴上和女人计较。   他环视着关押雪莉的房间,里面一副潮湿阴郁的模样。湿冷的地板上残余着腐烂的菜叶和发霉的饭粒,桌面上的瓶瓶罐罐表面落了灰尘,床铺也是,完全看不出雪莉曾经在这个空间内自由活动过的痕迹。   他用眼神和坐在电脑桌前的伏特加交流,得到的结论是电脑也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她是怎么逃出这里的?手铐还留在粗厚管道的金属杆上,周围没有任何变形或者破坏的痕迹。雪莉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无声无息由这个研究所里消失不见。   嘛,算了,反正她是不可能逃得掉的。   琴酒勾起嘴角。   “啊,事情出了变化。”   “变化?”温妮特不解。   “雪莉的事情……你难道不想知道吗?”他摆出一副循循善诱的口气,但见温妮特没有反馈,于是继续说,“雪莉背叛了组织——她从研究所里逃走了。”   雪莉……逃走?   这两个字眼让温妮特的呼吸一滞。   她为什么这么做?难道说组织下达了出乎自己预料的处分决定?温妮特的内心顿时被后悔填满。   “你是说逃走吗?在你琴酒的眼皮底下?”   温妮特又问了一遍。她并非是觉得琴酒在逗弄她,他是个从来不在组织事务上讲戏言的男人,但雪莉如何由组织内脱逃的呢?她的内心再度被不安占据,如果雪莉处在逃亡当中,一定会陷入危险。   没有逃亡经验的人,面对庞大的组织,随时可能会被抓住。现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哪怕她相信雪莉不是一时冲动,有充足的思考和天生的敏锐,但这些都无法构建出一个足够安全的“避难所”。她难以想象雪莉现在的处境,距离出逃已经过了多久?她迫切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温妮特觉得自己对雪莉进行的安排是一种无谋、过度自信的行为,一种将恋人推向深渊的罪大恶极的行为,首次的,她意识到罪恶感是怎样的东西。   心脏仿佛要撕裂胸膛跑出来一样。   但她只能保持镇定。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逃脱的,客观事实上来说,确实是这样。”琴酒狞笑。   “你这家伙,她可是我的猎物。”温妮特强调。   “所以我才会特别通知你。不如我们猜猜看好了,谁能先一步找到对方。”   琴酒的狩猎心被激发了。从他手心里脱离的猎物,从来没有过,这让他感觉到屈辱又感觉热血沸腾。不过,他也不想和爱碧丝产生什么矛盾,在寻找组织的背叛者上,效率自然是越高越好,即使不用这样的说法,他也会将这件事告知组织的所有成员,令他们寻找背叛者的踪迹。   温妮特也迅速理解这点,琴酒这是在给她奶酪,而不是鞭策或者刺激。   她对他这种态度的突然变化感到不理解,毕竟,在此之前,他们还格外抗拒她与雪莉的接触,而现在,就好像把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吞咽回去一样。   “那……她是什么时候从研究所里逃跑的?”温妮特问。   “不清楚,”琴酒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是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守卫将她的餐食进一步缩减了,所以我想她应该是没有什么体力才对。”   换言之,她跑不了多远。   琴酒在雪莉选择逃跑而不是其他行动的时候,便认定朗姆的怀疑完全是无端的,得知“爱碧丝的死讯”后的第一反应是逃离组织。   他不觉得双方间有任何“越线”的关系,而且贝尔摩德答应事情答应得痛快,完全不像是有站在爱碧丝的角度考虑。   “这可真是奇怪啊,”温妮特感慨说,“处在被监禁的状态,又缺乏体力,这样的她,如何能抵挡组织的搜寻?看来,还是有人在帮她逃亡。该不会,你是在怀疑我吧?”   “自投罗网,雪莉还不至于蠢到那个地步。”琴酒总结道。   何况,在她的认知当中,爱碧丝已经是一个死人。   能做出脱逃这种事,琴酒不觉得雪莉脑袋坏了。   “总之,找出背叛者是最优先的事项。死活没关系,但必须保证,看过她脑袋的人一个不留。”   “了解。”   温妮特轻描淡写地回复,但她的表情完全呈现相反的态势,将手机放下的瞬间,她便用双手按住脑袋,将头发插在指缝里,用力到将头发拽下来的地步。   怎么会这样?   她究竟在哪里?   我必须最先找到雪莉,再将她匿藏起来!   她会到哪里去?   温妮特绞尽脑汁,觉得雪莉可能到她的住处找她,但这种自我宽慰的思想很快被她否决。在无法保证行踪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雪莉不可能贸然前往她的住处。   雪莉一定会为她考虑,从而不会这么做。   那么,是哪里?   合理的推断是,跑到组织势力很难延伸到的地方,隐姓埋名。但是,缺乏体力又没有金钱的她,不可能办得到。   现在还了无音讯的情形下,就只有她推断的那种可能。雪莉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暂时安顿下来。   是个好心的家伙还好,如果是个混蛋……   温妮特感觉脑袋快烧掉了。   她一拳砸在单间的墙板上,金属板浮现拳状的变形,而她的手背溢出鲜血。在疼痛的刺激下,她总算能冷静地来参考这件事。   首先,她和克莱德联络,变更优先事项。她本想让他召集底层人员搜寻雪莉的下落,但这会招致雪莉的危险,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只让他一个人帮忙寻找留意。温妮特来到洗手台,将血迹清洗了一下,返回办公室,告知反田茜这项企划就由新应征的人员来办——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分给赤井秀一那个家伙。   路线……   温妮特找到用来装饰的东京地图,铺在桌面上。   她找出定做的眼镜,戴在鼻梁上,仔细查看雪莉可能通行的道路,但实在是太多了。车站的话,短期内一定会被组织的人严格监视,雪莉应该不会选择,而离开东京的公路又有多条,她做不到严格布控。如果目标是“找到雪莉”还好,但她的目标是“抢在其他人之前找到雪莉”,就完全是两个难度了。   她在组织内构建的情报网,完全不能使用。   某种程度上,“找到雪莉”等同于“给雪莉带来危险”。   温妮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感到一股无可言喻的崩溃。   不能表现出异常。   得私下寻找。   失败后果严重。   以时间作为基准判断,现在雪莉应该还留在东京内。有限的黄金时段内,她应该马不停蹄地到处寻找,但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效率同样低迷。   完全无法冷静。   她甚至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在雪莉的信息交互后,抢先一步夺走她,哪怕代价是就此与组织为敌。   ……   更名为灰原哀的雪莉,人如其名,整日一副哀愁之色。   哀愁并非指的是表情,而是那种不符合年纪的气质,没有孩童的好奇心与活泼之色,看的书也是晦涩难懂的科学杂志。作为收留者的阿笠博士很快就将她的角色从“小女孩”调整为“小大人的研究者”,甚至在许多化学层面的问题上,她都能给他正在研究的东西提供可靠的意见。   有工藤新一的变化在前,阿笠博士觉得灰原哀的年纪应该和新一差不多大。   “小哀,你现在应该是要上小学的年纪吧。”   “上学?”   灰原哀没有急着否认。以这个身体活动的话,如果不上学,反倒会显得异常,假如组织发现了ATPX4869的秘密,如此异常的她很容易就成为怀疑对象。   虽然琴酒等人没有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但组织并不是没有那样的人,尤其是和她父母共事过的家伙。   不过,真的有必要考虑得面面俱到吗?   自己现在苟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灰原按了按额头,决定暂时不想那些,至少,要在确认了温妮特的事情之后,再找个机会和她的姐姐告别。   “对啊,你这个年纪,就是要上学的嘛。”阿笠博士又说道。   “工藤新一那个家伙,现在正在假扮小学生上学吗?”   “是啊,新一他在帝丹小学就读呐!”   灰原考虑了和工藤新一的接触方法,这也算是最为自然的一种了。   说起来,她其实根本不算上过学,即使在大学也没有那种正常的互动,一直处在组织的监视之下。至于温妮特,也差不多,但温妮特和她有显著不同,总把“学校是孽生地”挂在嘴边在,是个相当厌学的笨蛋,或者说,温妮特是不擅长与人相处的个性。   假如自己有机会做温妮特的同学,她一定会愚蠢地燃起热情吧。   这种想象变得悲哀起来。   “那我也去那里好了,就由我亲口告诉他,关于组织和药物的事情。这样的话,他接受起来的速度也更快一些吧。”灰原说道。   “那好,我这就去跟学校申请啊!”   阿笠博士笑道。帝丹小学也是他的母校,凭借这层关系,做到这点事不算什么。   灰原也了解过日本上学的制度,不需要任何证件和证明,只要监护人提交申请,就近安排学校,也不需要苦恼户籍的事情。实际上,由于再婚问题,许多日本孩子都是上了几年学之后补办户籍,这对她这样的黑户来说,是件好事。   “博士,关于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   “哦,是那位牧师的事情吧!”阿笠博士招呼小哀来到电脑前,打开页面,“这是教会的法人注册信息,另外那位牧师还是当地多个慈善基金会的会员。”   小哀看到这些信息,眉头微蹙,她又说道:“她的生死呢?”   “咦?”   阿笠博士一怔。   “这些资料上显示,这位牧师应该活得好好的啊。你看,这是昨天刚刚制作的页面。”   “组织福利院的儿童探望病患……”小哀喃喃两声,“那么她本人呢,博士你有听到她本人相关的消息吗!?”   她按着阿笠博士的肩膀,稍有用力,一向沉稳的个性表现出截然相反的急切。   “我想应该那位牧师应该没事哦。教会还在正常运营,最近也没有办过葬礼的迹象。如果是教会的牧师过世,周围一带肯定会有传言的。而且,她的住所就在这条街的十七号。昨晚的时候,住所的灯是亮着的。”   “真的吗?”   “不过……小哀你这么急切的样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在,那位牧师怎么了吗?”   “……没什么。”   小哀眼光向窗外一扫。   总不能告诉他,温妮特是组织的人。   难道,温妮特其实还活着?   她看到的只是假照片?   可是,组织为了什么才这么做?   小哀瞪大双眼。   难道说,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和温妮特之间的关系了?   还有一种可能……   小哀不得不思考最坏的可能——有人扮成温妮特的样子继续活动,譬如说某个“千面魔女”。要是她就这样直接和对方接触的话,很可能就落入了组织设计的陷阱。   说起来,温妮特应该没有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十几岁和六岁左右,哪怕能看出轮廓相像,也无法肯定就是同一个人,时光逆转这种事,不亲眼所见是根本无法相信的。   还有另外一种办法——找赤井秀一来确认。   不管哪个都显得虚无缥缈。   “是我自己的话,应该能判断出真货和假货之间的区别……假如真的是贝尔摩德,在杀死自己之前,和温妮特关系要好的她,多半也会告诉我真相,看我绝望的表情。”   “何况,还有个侦探可以利用。”   “一场值得一试的赌博。”   …… 233 哀酱上学记   “电脑可以借给我使用吗?”   “当然可以啦!”   阿笠博士兴冲冲地回答道。   他本就担心灰原哀的精神状态,看到她对什么事情感兴趣的样子,才稍微放心下来。   刚开始交流的时候,她给他的感觉像是被放弃的重症患者般了无生气。   将电脑交给灰原哀,他通过螺旋式的楼梯来到地下室,将空间拾掇干净,把书籍和工作器具收纳在书架和柜子上,测试了下桌面前的电脑,确认没问题后,他准备将这里挪给灰原哀做工作室用。   虽然外表是小孩子,但其实是和他一样的聪明、有实力的科学家啊,发明出这种能使人返老还童、只在传说中存在的药物,是个相当值得别人敬重的学者。   在后续的谈话中,他也了解到了对方的身世。   竟然宫野博士的孩子。   他最后一次见到宫野博士,是在众多科学家新发明的联合发表会上,当时他们还畅谈了一会儿。对方告诉他要接受一家财团的雇佣,以继续进行研究,看来,最后是和这个神秘组织扯上了关系。   作为朋友,他也就只能代为照料一下。   将地下室的房间稍微整理了下,阿笠博士满头大汗,看到有模有样的房间布局,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回到一楼大厅。   他走到灰原哀的身后,看到她登入了奇怪的域名。   “小哀啊,你这是要做什么?别冲动啊!”   阿笠博士虽然没深度了解过,但也看得出来,这是邮件链接打开非公开网站,上面的内容,是委托制定犯罪计划和暗杀的黑色网址。   “你误会了,博士。”灰原哀解释道,“我并不是要进行委托,只是想查明某件事情。何况,我手上也没有足够的金钱。”   尽管她的个人账户里有电子货币,但从组织逃离的如今,自然不能继续使用,被专业人士追查的话,很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行踪,所以她使用的是新开的账户。   她利用临时编写的检索程序,查找可能是温妮特接受委托的网址。   将地区设置为日本境内,内容为提供犯罪计划,很可能是温妮特运营的网站。   灰原哀清楚记得,温妮特在英国时就做过这种事。   组织内的不少行动,也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能检索到的一共两个,但其中一个是酌情收取费用,没有明码标价,而且接受与否全看乙方,这倒是和她的性格一致。   还在使用当中吗?   要不找个事情发送邮件测试一下?   或者,直接告诉她,你要找的人就是自己?   灰原哀更换立场思索了下,如果温妮特活着,肯定也知晓了她逃离组织的消息,心急如焚的她,不可能还有心思顾及这些委托。尽管这会让对方为她担忧,但目前她必须得销声匿迹。   呼。   灰原哀深吸一口气,接着将网址关掉。这个时候,阿笠博士家的门铃被按响。   她蹙了下眉,心想组织的人可不会白日上门。   处在逃亡当中,自然会对扎根在黑暗势力中的庞然大物感到畏惧。   “哈哈,应该是快递到了。”   阿笠博士尴尬笑道,他一时间没想到是谁。毕竟,他个性比较宅,虽然朋友不少,但联络更多使用的是信件和电子邮件,很少有主动上门拜访的朋友。   阿笠博士打开门,面前是猎豹宅急送的工作人员。   他一连收下数个包裹,签好姓名,才想到里面是什么。   给小哀准备的衣服,还有书包、书本一类的。   他兴高采烈地摞起包裹,拿着走向灰原哀,一个没保持好平衡,箱子倒了一地。   离开电脑椅的灰原哀帮忙收拾,顺带拿来桌面上的美工刀:“博士,你都买了些什么?”   “小哀你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她拆开包装,看到了里面的休闲童装和褐色书包,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感想。   “怎么样,你还喜欢吗?”   灰原哀将包着塑料膜的衣物拎起来,挡住表情。她眨眨眼,晃动两下衣物,全身放松般舒缓了口气。不知不觉中肩膀到后背都变得僵硬,她的烦恼实在太过明显。   呼!她又做了个深呼吸。   “我很喜欢。”   虽然只是普通的程度,但她还不至于驳年长者的面子。这就跟面对姐姐时一样,不管对方挑选怎样的衣服,只要不太夸张,她都会应接下来,坦率地接受善意,这也是温妮特教给她的。   尽管这位老先生是碍于工藤新一的身份才接纳她,但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真诚与亲切,而且还是她父母的朋友——   现在的状况,基本上等同于养父母了。   “哈哈,那就好!其实我本来没什么自信啊!”阿笠博士笑道。   灰原哀想到没有在房子里见到儿童的痕迹,随口问道:“难道博士你没有孩子吗?”   “呃……”   阿笠博士摸着后脑勺。   看来是没有。   “那妻子呢?”   阿笠博士摇头。   灰原哀不说话了。   五十二岁独居孤寡老人,头发也稀疏了,恐怕和工藤新一那么合得来也是因为喜欢小孩、心怀童趣的缘故。   灰原哀想着,尽可能对这位阿笠博士好一些,毕竟对她来说等同于“再造父母”了。   阿笠博士不由尴尬地摸摸脸,加紧双臂,拉松领口。他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灰原哀露出淡淡的微笑,将拆解出来的书包背在背上,接着旋身一周。   “蛮合适的。”   阿笠博士跟着点头。   他紧绷的装填,灰原哀看在眼里不禁会心一笑。   “其实我是太专注于发明的研究……”   “哎,对不起……是我说了失礼的话。”灰原哀把书包撂下,“不过,现在我们都不是孤身一人。”   温妮特可能还安然活在世界上,光是有这个可能性,就值得她振作起来。要是之前那副难看的样子被温妮特看了去,她的威严可就一扫而光了。   与其悲观沉沦,不如确认结果后再哀痛。   “对了!帝丹小学的入学程序已经办好了啊。小哀你明天就可以到学校去报道了,我还特地拜托了我认识的植松校长,让小哀你分到和他一样的班级哦!”   “你是说工藤新一吗?”灰原哀垂着眼,整理、堆叠起衣物。   “是啊!新一他现在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一边协助毛利侦探办案一边寻找那个组织的踪迹。不过,我看他现在过得也不错,还在学校里交到了朋友。”   变成小孩子后,也跟着被同化了吗?   她也能理解,毕竟,还是做小孩子比较轻松。   但是,小孩子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灰原哀沉默了下。   温妮特会怎样看待她现在这副样子?   慌忙甩掉这些无端的念头,灰原哀让心情重新归于冷静。她将衣物用热水浸泡,然后放进洗衣机清洗,又打开冰箱查看食材。   里面几乎空空如也,只有一些日期临近的杯面、蛋糕之类的速食品。这两天,除了完全不需要料理技能的白粥以外,她吃的也是速食品和餐厅的外送——阿笠博士的生活状况可见一斑。   “博士,你平时是怎么解决用餐问题的?”   “啊……我经常光顾五丁目的那家可伦坡餐厅,他家的意面很好吃哦!”   她扫了眼阿笠博士的体型,结合上述的内容判断他存在高血脂、高血压等一系列为题,以多活几年为考虑,觉得有必要对他的饮食进行彻底的改变。   灰原哀叹了口气:“果然不能指望单身人士的生活能力。”   博士羞愧得低下了头。   怎么有种老父亲被懂事的女儿倒过来管教的感觉。   在他思索的时候,灰原哀已经写好了材料清单,贴在他的肚皮上。   “组织一定以为我会远离东京圈,逃到远处。依照我对他们的恐惧程度,这样判断是最合理的,所以需要预留出一段缓冲时间,让他们以为我已经跑远了。”灰原哀说道,“虽然他们暂时应该还不清楚我已经变小了的试事实,但还是要小心不能在他们成员的面前露面。”   “我给这个时间的定界是三天,所以请博士你把材料买回来吧。”   博士看到上面的厨具和菜、肉之类的材料,有些迟钝。   “小哀,你打算做料理吗?”   “是。”   “额,冒昧问一下,小哀你的水平怎么样啊?”   阿笠博士有些担忧,爱好美食的他对食物还是有些挑剔的,而且,现在像小兰那样会做料理的女孩子逐渐变成稀缺品种。   “有女人给你做料理,博士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阿笠博士猛摇头。   “开玩笑的,”但灰原哀完全没笑,“有个人夸我的料理非常美味,不过我也没有做给过其他人吃就是了,我想,味道不至于沦落到‘糟糕’的地步吧。”   “这样啊……”   阿笠博士开始做出门的准备,买食材回来煮这种事,他只在朋友上门的时候做过。   要站在凳子上才够得到厨台,灰原哀还有些不习惯。这些年她的料理技能有些生疏,但偶尔会看美食杂志,有机会的话,她还是蛮想要亲自做料理给温妮特吃的。   这下便宜博士了。   “有什么讨厌的食物吗?”   博士摇头否认,但他心里想的是无肉不欢。   由博士常光顾的餐厅判断,她觉得西餐也符合他的口味。   灰原哀准备做三文鱼烤派,添加菠菜之类的蔬菜,芝士和酱料微量,顺带做了个花椰菜沙拉和番茄焗豆。   博士家里配有烤箱,完成得非常顺利。   三文鱼烤派的香气扑鼻而来,阿笠博士就站在烤箱旁边,准备了隔热手套,脸近到快要贴到烤箱的距离。   取出烤派的博士大快朵颐,完全没意识到这是灰原哀特地为他准备的低热量套餐。   “小哀,你的手艺真是棒欸!”   嘛,马马虎虎。   毕竟在某个人眼中,只是严格配比像进行化学实验般得来的成果。   灰原哀用餐刀切下一细块,轻轻咬掉一角,吃相像一名矜持、柔弱的女子。她的思绪还在事关温妮特的那些情报上,对食物的兴致缺缺。   不过对下厨的人而言,“顾客”感到满意就已经足够了。从她身为女性的敏感心性来判断,很明显阿笠博士已经接纳了她这个陌生人的存在,于是她也不再表现出太多顾忌。   隔日一早,换上新衣服、背上书包的灰原哀做好出门准备。   “小哀,用不用我送你过去啊?”   阿笠博士问她。   “不用了。这附近一带的布局,我还是很了解的。”她回答道。   在日本,除了幼稚园的孩童,一般是不会由家长进行接送的。   而且,灰原记得帝丹小学就是她姐姐的母校,自然清楚位置。虽然对于作为小学生上学没有什么期待,但有“姐姐曾度过的时光”这层滤镜,她倒也不会觉得反感。   上学路这段期间,她又想到温妮特。   恐怕是因为孩童时代经常被人欺负,才会产生对学校畏惧一类的情感,温妮特与她相处的时候,也总是笨手笨脚的。   小时候的温妮特,应该蛮可爱的吧。   她来到帝丹小学,又找到教职员室,姓户矢的教师一下子就确定了她的身份,然后微笑着要带她前往班级。   ……   帝丹小学,一年B班内。   柯南刚撂下书包,就听到吉田步美兴致勃勃的声音。   “你们听说了没有,我们班又有一个转学生了。”   “哦,是真的吗?”小岛元太惊讶道。   “在柯南之后,都没有新的转学生了欸!”   待在座位旁的柯南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连续两个新转学生分到同一个班级,是不折不扣的低概率事件。   “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步美抱起双手,期待当中。   “如果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就好了。”元太说。   “不对,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个性好不好才是最重要的。”   光彦摇摇手指。   步美走向柯南:“柯南,你觉得转校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柯南联想到自己刚到班级时的情形,调侃道:“我看啊,搞不好‘又’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哦。”   “那你认为是男生了哦?”步美没听出他的讽刺。   “步美,你在教职员室内没有看到这个人吗?”元太又问。   “嗯,我只听到了户矢老师谈论他的名字。”她说,“她姓灰原哦。就是灰色的灰,草原的原。”   “好奇怪的姓氏啊。”光彦吐槽道。   这个时候教室的门外传来脚步声,他们也猜到这位转学生即将出现,一个个瞪大眼睛。   户矢老师拉开门,灰原哀站在教室前。   像是被当成珍惜动物一样围观着,的确是新奇的体验没错,不过,近十年美国生活的经历,她在面对类似情况时早就处变不惊,小孩子精力旺盛、新鲜感重是理所当然的,她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在意。   “好可爱哦!”   班级里发出此起彼伏的感慨声。   灰原哀跟着户矢老师走上讲台。户矢在黑板写下她的化名,向所有人介绍她:“好,这一位就是从今天起要和大家一起念书的灰原哀同学,希望大家要好好跟他相处哦。”   “好!”   “很好,大家的回答很有精神。那么,灰原同学要坐在哪里?”   小岛元太毛遂自荐:“老师!这边,我的旁边没有人坐!”   在户矢对她进行介绍的时候,她已经环视了教室一圈,工藤新一虽然变成了小孩子,但内心毕竟还是个高中生,打她进来的一刻起,就表现得兴致缺缺、一言不吭,像是思考高中志愿填报内容一样的戴眼镜小孩,应该就是他没有错了。   灰原哀无视小岛元太的发言,直奔柯南的身侧——他旁边的位子还空着——对观察实验体来说简直就是特等席了。   虽然这样做对邀请中的小孩子不太好,但还是不要给他们什么期待。   在她看来,现在的小孩非常早熟。   灰原哀在柯南一脸懵逼的状态下,来到他身侧的位子,放下书包,无视周围的视线坐下,将书包里的课本取出来。   见柯南一直盯着她看,灰原哀便冷淡地讲了句:“请多指教。”   小岛元太对灰原的举动感到不爽,嘀咕道:“什么嘛,摆出一张臭脸。”   “她好冷淡哦。”光彦跟着附和。   “她一定是太紧张了啦。”步美替灰原哀辩解。   课程期间,灰原哀根据柯南的表现,肯定了他就是变小后的工藤新一。   那副课堂上“俯瞰众生”的模样,完美契合了高中生侦探的自傲。   课间灰原哀仍旧保持冷淡态度,对“同龄人”的好奇爱答不理。她本打算在放学后单独找这位“江户川同学”谈一谈,不过看他安然和小学生混在一起的样子,就放弃了,准备独自回博士家。   但她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他身边的三人组围住。   “灰原同学,我们一起回家吧!”步美跑过来笑着邀请。   灰原哀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光是和她有牵扯,就已经是足够危险的事情,总不能把小孩子卷进来。   不过“冷淡战术”似乎没有奏效的样子,其中一个男孩追上来问她的住所,另外那个可爱的女孩子还说要送她回去。   那就借着这个机会提醒一下工藤新一吧。   她停下脚步,回答刚才的问题:“米花町二町目22号,那里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   灰原哀回头瞥了柯南一眼。   “欸?”柯南一怔。   二町目22号的话,不是就在他家附近吗?   柯南完全不记得附近有户姓灰原的人家,而且周围也没有其他公寓或者楼房。   看到柯南沉思的样子,灰原哀以为他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了,转头对他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柯南:啥意思啊?   ……   ps:温妮特:我刀呢? 234 疑似组织相关   “对了!灰原同学,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我们可是远近闻名的少年侦探团哦!”   灰原哀听到这个名称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   正在整理鞋柜的她反问道:“少年侦探团,你是说你们吗?”   “对!”圆谷光彦回复道,“我们为了解决大家请我们侦办的各种案子,可是日夜都必须活动的哦!”   “灰原同学你也加入我们嘛!”步美跟着劝道。   灰原哀对面前的这个天性善良的小女孩还是有点好感的。   “江户川同学也加入了吗?”她又问。   “对啊,”小岛元太摸着柯南的头左右摇晃,“不过这个家伙,应该可以说是我的手下啦。”   灰原哀心想,原来如此。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福尔摩斯里就有一支常常出现的侦探小队,而江户川乱步笔下的侦探明智小五郎也有培养名称相同的少年侦探团。   难怪给自己取名为江户川柯南,江户川乱步和柯南道尔的集合。   带领小孩子组成的侦探团来侦破案件,这就是你变成小孩之后的趣味吗,工藤新一?   步美指向其中一个鞋柜,上面写着“困难事件募集中”。   落款是一年B组的少年侦探团。   “元太的鞋柜就是我们收取委托信的地方。”   “也就是说,大家的委托信都会丢在这个柜子里。”光彦进一步解释。   “不过我们没有告诉老师。”元太补充。   柯南斜眼看这一幕,在心里吐槽:老师早就知道了。   “每天都会有很多来信,都是要求我们解决谜题的。”元太边说边打开鞋柜,看到里面只有一双鞋子,他尴尬得摸起后脑勺,“平常都是满满的,只有今天是例外的啦。”   剩下三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因为平时也没有什么委托。   柯南为了缓和气氛,站了出来:“哈哈,我们快点到公园去踢足球吧!”   “好啊!”   “那我们也快点吧!”   柯南换上鞋子,目睹侦探团变成足球队。   不愧是小孩子,变化真是快。   元太跟着穿上鞋子,感觉脚下不对劲,拿起鞋子一看,里面放了一封信。“有了,是委托书耶!”元太惊喜地大喊。   光彦和步美相视一笑。   元太将信件打开,转述:“这个人说放学以后会在一年A组的教室里面等我们。”   “好,那我们快过去吧。”   众人把鞋子放回鞋柜,然后折返回去,只有步美回头看向灰原,亲切地对她说:“灰原同学你也快点来啊!”   虽然她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但这不失为检验工藤新一推理能力的机会。   就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吧,工藤新一。   灰原哀跟上步美,来到一年A组的教室,正巧听见元太的声音。   “你说他是从你家突然不见的。”   “嗯,没错。我哥哥他是突然间不见的。”   “那就是被绑架咯!”元太判断。   “你们先不要急嘛。我记得,之前也有类似的案件。”光彦摸着下巴思考。   “你说的哥哥,该不会其实是一只猫吧?”   元太下意识想到他们上次帮隔壁班的浩树寻找猫咪阿基拉的事情,虽然第一次运气好碰上了命案,但结果那只是一只喜欢捉迷藏的猫而已,没有追寻案件的能力。   “才不是呢!”一年A班的俊也否认道,“真的是比我大十岁的哥哥啦!”   “他是在一个星期前的傍晚不见的,”俊也说,“他只是和我说要到朋友家去一下,就这样没回来了。警察虽然也有帮我们在找他,可是到现在也还没有找到。所以我才想,如果找你们的话,应该有办法。”他端平手臂显得很激动,又对少年侦探团的说法感到困扰。   “那你们又没有有接到什么恐吓电话呢?”光彦问。   “电话?”俊也回想了一下,“根本就没有什么电话啊……”   “会不会是他离家出走了呢?”元太问。   “哥哥他才不会做离家出走的事呢!这时因为……”俊也停顿一下,“因为我哥哥跟我的感情很好啊!”   “可是,你哥哥说不定有什么事,暂时离开家几天啊!”光彦带着劝慰的口吻说道,他觉得既然没有反馈,绑架的可能性很低。   “总之我们还是先到他家里看看吧。”柯南提议,因为一个星期前的傍晚,不管怎么说也太久了一点。“去了以后再说好了。”柯南虽然外表有些冷淡,却掩饰不住他内心对案件的热情。   “谢谢你!”俊也转向对柯南说。   “好吧,那少年侦探团出动了!”元太跟着宣布道,然后立刻投入进去,带头跑出教室。   步美和方才一样,对初来乍到的灰原哀照顾有加。她拉住灰原的手腕,微笑道:“灰原同学,我们也走吧。”   灰原哀本来想要拒绝,但为步美的热情所影响。看起来,她对主动、单纯的孩子真的没辙。   但是长成大人后还在感情上单纯得不像话的,恐怕也只有温妮特这个笨蛋了。   也好,本来的目的就是观察工藤新一这个实验品。   他们一路跟着俊也来到一栋一户建前,门前停着一辆警车。看到警车,三人组就遏制不住好奇心,来到它的旁边围观。   在几人对警车进行观览、分析的时候,柯南注意到院子里的房门开启,警察正在对女主人讲话。   “中田太太,如果还有什么事情,请立即联络我们。”   “真是辛苦你们了。”   等警察走出住宅,排列成队的少年侦探团一并呼喊“警察叔叔辛苦了”,然后进到俊也的家里。俊也的母亲有些困惑,问他这些孩子是不是他的朋友。她满面憔悴,等所有人进来,又问俊也需不需要准备东西。   “我们就待一下,不用准备什么啦。”柯南见状说道,也意识到,情况可能比他们预想中糟糕。   “真抱歉,”俊也面露难色,“妈妈现在除了哥哥的事情,对别的事都不关心。”   “我知道了,现在带我们到你哥哥的房间去吧。”   柯南逐渐对这件事情上心。   他们来到俊也哥哥的房间。房间内整理得整齐,书架、衣柜整齐排布在角落里,正对门口的位置有一张床,中心的位置很空旷。少年侦探团将书包放在中间的空地上,开始在房间内搜寻线索。   灰原哀没有加入其中,她站在俊也的旁边,之前在教室内他的表情变化令她在意,心想里面应该还有什么内情才对。   元太和光彦好奇摆在衣柜里鞋子。   “这可是非常昂贵的名牌气垫鞋哦!”   “你们两个,不要把东西弄乱了哦。”柯南很无语,他们的目的可是调查俊也哥哥的动向。   在他们好奇心驱使下,俊也解释那双鞋子是他叔叔从美国带回来的礼物,他的哥哥对名牌产品并不是非常热忱。   灰原注视着他们的互动,尤其是正在翻找的大侦探身上。   调查持续没多久,元太就厌倦了,一屁股坐在俊也哥哥的床上。   “这种地方再怎么找也不可能有线索的啦,我想他肯定还是离家出走了。”   “不对,绝对不可能。”   柯南否认他的判断,由俊也哥哥的抽屉里找出褐色的皮制钱包,问身旁的俊也:“这个钱包,是你哥哥的吧?”   “嗯。”   “如果要离家出走的话,至少要带上钱包。”   “那么,我哥哥他是……”   “是意外,还是他碰巧被卷进什么事件里了。”   柯南目前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因为这个房间实在是太缺乏特色,无法判断出俊也哥哥的习惯,以及他可能去的地方。   就在他思索可能性的时候,突然听见步美的笑声。   柯南转过头,看到步美正从床下爬出来,推着堆积起来的画板。   “哈哈,这是什么啊,看起来都是好奇怪的画。”   步美笑道。   元太也看过来:“真的,好奇怪的画。”   “这种画到底是谁画的?”   对于步美来说,画有点像是胡乱涂鸦的感觉。   但对灰原哀来说,是非常熟悉的画。   巴勃罗·毕加索于1937年创作的油画《哭泣的女人》。   杂乱无章的面孔,眼睛、鼻子、嘴唇完全错位摆放,面部轮廓结构也全被扭曲、切割得支离破碎,是毕加索融合了立体主义与超现实风格的代表作。   “是真的欸,这是毕加索《哭泣的女人》的复制品。”光彦凑过来。   “梵高、莫奈、高更、尤特里罗。”   柯南也走过来,看向这些画,分辨出这些仿画的原作者。   “这些其实都是我哥哥画的。”俊也颇为骄傲地说,“他在他们高中的美术社里,就是以擅长模仿名家的画作为名哦!”   元太灵机一动:“这样的话,他该不会是被绑了去画画吧?”   “的确很有可能,说不定是为了让他模仿名画,再跟真品掉包。”光彦说。   “不,还不至于。”柯南仔细查看这些画作,和脑内的名画进行对比,“构图的部分的确模仿得很像,不过他的笔触和用色还差太多了。”   譬如《哭泣的女人》帽子上的花朵原作是深蓝色,而复刻的画是淡紫色,大概是有意将它们和原作区别开来。   “还不到赝品的程度。”   “再说绑架的目的似乎也不在金钱。如果绑匪要钱,他们不会绑你哥哥一个高中生,反倒是有可能绑你才对。”   “我比较奇怪的是这幅画。”   柯南架起一张画板,上面是夏目漱石的肖像画。   “好眼熟的样子。”   “这是夏目漱石。”   “嗯,我哥哥的偶像就是夏目漱石。”俊也边点头边说,“他就是因为很喜欢这幅画,所以才会拿去参展。”   “不过,因为这幅画是按照照片画的,所以观看的人每个人都似乎有怨言。夸他画得好的,只有两个奇怪的女人。”俊也回想当时的情况。   “两个奇怪的女人?”   “嗯,其中一个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穿着黑色的袍子,而另一个女人戴着帽檐很深的帽子,而且从头到脚全部都是一身黑。”   “穿黑色衣服的女人……”   听到黑色衣服几个字,柯南瞬间就联想到了黑衣组织,他霎时间变得激动起来,全身紧张。   琴酒和伏特加。   难道说,这件事和他们有关?这两个女人也跟他们有关系吗?   “是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时候遇见她们的?”柯南紧张得抓住俊也的肩膀,微微摇晃,他已经急到脸颊冒汗的地步。   柯南心想:上一次跟丢的龙舌兰的事情,可能组织的人已经有了警觉,搞不好已经对米花町这一带进行了调查,再遇见的可能性也很高。   同时意味着,也变得更加危险。   “大概是十天以前。”   “除了那个女的,有没有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呢?”柯南追问。   “嗯,有三个。”俊也描述道,“我还看到她们在交谈。”   “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离得比较远,没有听到。”   难道说,是黑衣组织的人绑架了俊也的哥哥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情况就很糟糕了,他仅仅是目睹了交易,就被黑衣人灌下药物试图灭口,俊也的哥哥恐怕也危在旦夕。   “你的哥哥可能到这附近的哪些地方,快点带我去。他的钱包、学生证、车票都放在抽屉里,脚踏车也停在你们家的门口。我想,你哥哥很可能在附近被那些绑匪带走的!”   柯南做出判断。   既然有了推断,他必须得迅速地行动起来才行。   在旁观看的灰原哀也对他的措辞感到在意。   黑色的雨伞还有黑色的长袍,她记得温妮特就时常是这样一副打扮。那个人不喜欢穿鲜艳颜色的衣服,而且虽然对艺术只是初窥门径的程度,但却很喜欢到处观看艺术品。   只不过,十天前的话……   那已经是琴酒他们告知她温妮特死讯之后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这个观看画展的人真的是温妮特的话,那么她的死讯毫无疑问是假的。   但是仍旧有可能。   可能是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假扮的,或者是精通易容术的其他什么人。如果真是这样,组织的考虑真的相当完善,哪怕她逃脱得了一时,迟早也会被抓回去处分掉。不过,她还是更相信温妮特还活在世上,像她这么强悍的女人,谁又能是她的对手呢?   或许赤井秀一足够优秀,但在温妮特怪物般的天赋面前,再出色的家伙也只有匍匐仰望。   单独行动能入无人之境的她,岂会在组织的大本营遭遇不幸?   也许是处在组织的监控下整日神经兮兮的缘故,才会产生浓厚的不安感觉,因而迸发出新的担忧。灰原哀认为她自己过于悲观了,贝尔摩德作为美国当红明星,不可能专门为了她这样的“小人物”长期待在日本,扮成温妮特的概率更是渺茫,很可能她看的照片就是贝尔摩德所伪造的。   像这种事,那个讨厌她的女人完全可能会做,即使因为温妮特她们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但仍旧说不上友好。   温妮特会和这次的事件有关联吗?   灰原哀跟上少年侦探团,先后在咖啡厅、游乐场、百货公司、小巷子、酒店、公园等地方寻找,却还是无果。   看到柯南气喘吁吁的模样,她心想,果然变成小孩子以后他的体力也跟着下降得厉害。   柯南扶着路边的栏杆,用手擦拭脸颊的汗水。   俊也哥哥可能前往的地方,他们多已经找过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表示见过他,也没有见过黑衣服的女人。   他到底在焦急些什么啊,这种事情本来就该交给警方去做的,不是吗?   线索实在是太少了,还有没有新的线索呢?   “柯南我可以到旁边的便利商店去吗?我突然有点口渴了。”步美指着便利商店说道。   也好,转换一下思路。柯南等人跟着走进便利商店。   站在门口的柯南正巧目睹一个男人买烟的场面,他用了一千元却只买一包烟,实在是有些奇怪。   他在进入这家便利商店前,就有看到门前的自动贩卖机,而他购买的香烟品牌,也是随处可见的样式,不是非得到店里才能买到品类。   特地使用一千元大钞的理由……   难道说!   柯南跑到柜台前,问工作人员:“姐姐,把刚才那个男人使用的一千元钞票给我看一下。”   “啊?”   眼见男人就要走远,柯南迫不及待,直接跳上收银台,从收银机里抢出最新放进去的一千元钞票,对准光线。   没有浮水印!   这时感到莫名其妙的店员将柯南手中的钞票抢了回来。   “你这个孩子怎么回事啊?”   “你最好还是赶紧报警吧,这张是假钞。”柯南懒得向她解释,他现在必须迅速追踪那个男人。   因为日本一千元钞票上印的人物,正是夏目漱石,也就是俊也哥哥的偶像——他临摹得极为优秀画像上的人物。   柯南冲出店门。   看到这一幕的灰原哀若有所思。   温妮特会参与制作假钞这种事吗?   如果真的和她有关,那么从现在起,就是追寻组织的危险之旅了。   …… 235 夜探印刷厂   柯南持续奔跑,找到刚刚买烟男人的身影,接着切换成平常走路的步调,跟在他的后面。   侦探团的成员对他的举动不解,慌忙追上。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说那张是假钞呢?”   柯南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这个男的,有一千元的钞票,但却没有使用便利商店前的自动贩卖机,而是专门跑到店里排队购买香烟。也就是说,他使用的那张是不能对机器使用的假钞。”   “但是假钞要骗过人的眼睛,就容易多了。”   “可是柯南,这和我哥哥的失踪根本没有关系啊。”俊也极为不解。   “这个关系可大了,”柯南转过头来看向俊也,“刚才你也看到你哥哥画的那些画里,就有某个人的肖像画。”   灰原哀早就已经想到了。   “夏目漱石。”   她的话提醒了正迷茫中的众人。   柯南惊讶于灰原的推理能力,如果是小时候的他,不一定能迅速想到这点。   “对!也许是什么人看重他的绘画能力,把他关在什么地方,让他帮忙印制假钞的工作,也说不定。”   “是不是这样,目前我还不肯定。不过搞不好,和那些利用药物将我身体变小的黑衣人有关。”   柯南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见步美疑惑的模样,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连忙打了个笑哈哈。   “我是随便乱说的啦!”   柯南摸着头,表示他只是在开玩笑。   目睹这些的灰原哀,彻底确认了他的身份,不止如此,也理解了他为什么会被琴酒盯上。   百分百是因为自大、鲁莽的性格,看到琴酒就跟了上去。   做什么都不计后果的性子。   譬如现在这样。   灰原哀为他这样的个性感到发愁,要是他死追着温妮特不放,会有怎样的结果可想而知。   小白鼠过早死掉,只会令她困扰,假如被发现了ATPX4869的秘密,她一样会陷入危险。   现在也可能陷入了危险当中,她要不要阻止他继续探究?   还是先找到方才男人大致的位置,判断究竟是否与组织有关。   柯南见糊弄过去,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他仍旧感到困扰,要是整起事件真的与黑衣组织相关,现在不能让他们卷入这么危险的事情的当中。但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他就会把那个男的跟丢了。   柯南一时间找不出好办法。   他索性冲到那个男人的身后,掏出一张一千元的纸币,叫住他。   “大哥哥,这张一千元的钞票是你掉的吧?”   男人看到柯南手上的一千元钞票立刻慌了神,一把将它抢过塞进怀里,接着慌张逃离。他不知道的是,柯南已经将发信器贴纸黏在了背面。   之后,柯南对追上来的众人解释,表示是为了将钱币还给那个男人才特地追上来。信任他的三人组没有怀疑,继续苦恼寻找俊也哥哥的事情。   空气变得凉爽,天空一片霞红,马上夜幕就要来临了。柯南忽悠几人回到俊也家里取书包回家,而他表示自己还要前往一个地方,朝着变绿的路灯、沿着斑马线冲了出去。   灰原哀已经知道柯南做了什么手脚,他在阿笠博士那里获取的装备,她了解过,也猜到柯南接下来准备独自追击之前的男人。   “灰原同学,我们快走了!”步美呼唤她。   “我也还有些事情。”   判断不该把这群孩子卷进来的她,也循着同样的路线移动。   帝丹三巨头目睹两人接连朝同一个方向离开,再蠢也清楚他们是被故意支开了,于是私密讨论秘密作战,追踪柯南和小哀两人,以拙劣的跟踪技巧,一路来到车站。   灰原哀向工作人员描述了柯南的特征,知道他购买了大渡间车站的车票,在购置了相同的车票后,她揭露了三巨头的拙劣追踪。看他们也不像是会放弃的样子,她干脆告诉他们,柯南之所以单独跑掉,是想要一个人去追踪之前的男人。   既然已经无法阻止,那就在关键时刻防止他们涉入危险。   对象是一群小孩子的话,依她对温妮特的了解,温妮特是绝对不会下手的。如果只是一般的假钞犯,杀害小孩子根本没有好处,而且还有工藤新一在场。综合考虑,她并没有强硬地制止他们。   结果上,他们顺利追踪到柯南,看到他跑进一家不动产中介内部。   帝丹三巨头趴在玻璃上,脸扁得像电鳗,不满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毛孔。   这时的柯南,正在询问中介人员附近的用地构成。   “叔叔,这附近有没有仓库啊?”   “仓库?”   “嗯,就是那种不醒目位置在近郊,做什么都不会引人注目的仓库,有人来租过吗?”   “我看看,”长着流星锤刘海的中介大叔翻着记录,“最近没有仓库租出去啊。”   “也许他们是好几年前租的。”   中介大叔蹲下摸起柯南的脑袋。   “真是的,你这样会妨碍我们工作的。快点跟你的朋友回去吧,小弟弟。”   “我的朋友?”   柯南一怔,他哪有带什么朋友来啊。   他用食指指向窗外:“对啊,他们几个应该是你的朋友吧?”   接着柯南见到帝丹三巨头按着玻璃蠕动的场面,脸上的汗珠更大了。   帝丹三巨头经过柯南多次的欺骗,已经步入到怀疑他的阶段。三人表示再也不相信鬼话连篇的柯南,因为他每次都丢下他们,一个人跑去调查事件,没有半点儿团队精神。他们可是赫赫有名的少年侦探团啊!不止一次破获刑事案件,并且受到过媒体表彰!   柯南在三人当面的质问下,后背都快贴到腰上了。一问之下,他才知道,是那个新来的、名叫灰原的女孩暴露了他的目的。   趁着这个空挡,俊也走向中介大叔,他询问附近有没有小说家的住所。   “小说家!?”   柯南没空思考小哀的事情,径直走向俊也:“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哥哥失踪以后,我们家曾经有接到过一通电话。”   俊也解释的同时,三巨头也迎了上来,问他详情。俊也表示接电话的人是他的奶奶,由于她的耳朵不好,只听到他的哥哥说是和夏目漱石一样的人在一起,然后就突然挂断了。   原来如此。   柯南推断是俊也哥哥找到机会给家里打电话,但后来被发现就被人强制给挂断了。   “要说长得像是夏目漱石的人,这附近的确有一个。他是街角书店的店长,有个绰号叫做千元钞票。”   三巨头惊喜道:“就是他,麻烦叔叔了!”   “干嘛?”   “请你带我们去吧。”他们抱住中介大叔的腿。   尽管中介大叔一再拒绝,却还是抵挡不住一群孩子的好奇心,无奈之下带他们过去,结果自然是被书店的店长赶了出来。听到“千元钞票”这个绰号,书店店长表现得极为愤怒,没有同他们一起的灰原哀静静观看他的反应,完全不认为正抱头烦恼绰号的店长和这件事有关。   “我就劝你们不要来嘛。”   中介大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突然被一群小孩子叫糟糕的绰号打趣,不管是谁都会感到生气的。   吃瘪的三巨头开始从糟糕的角度揣测店长。   柯南站出来。   “不,我想应该和这家书店没关系。我刚才去查看书店后面的仓库,里面根本就没有可以印刷假钞的印刷机。”   “说到印刷机的话,”中介大叔经柯南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我知道这附近一家新建立起来的印刷厂,这阵子,进了不少的印刷机。不过他们还没有开张啊。”   “印刷厂?”   “是啊,两个月前有人收购了曾经倒闭的汽车维修厂,改做印刷厂,而且将整个外部都翻新、粉刷了一遍,听说已经提前以底价接了不少订单呢。那块地皮就是我们公司出售的。”   柯南:“印刷厂的社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一个老是戴着黑色宽沿帽的女人,”中介大叔双掌放在脑袋两侧,“当时她过来的时候,还乘坐了非常豪华的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是什么牌子的?”   柯南立刻就将她的形象和俊也描述的黑衣女人联系在一起,除此之外,黑色轿车也让他想到琴酒的保时捷356A。   “这我也不清楚啊,但应该是那种有年代感的老爷车吧。”   老爷车!   柯南瞬间脑补出黑衣女人坐在保时捷后座,车前坐着琴酒和伏特加的场景,他捏紧了双拳。   “印刷厂在哪里?”   “就在野迫川河的旁边,往东走个大约两公里的距离吧。”   中介大叔回答完问题,劝诫柯南他们不要再玩侦探游戏,赶紧回家,因为天色完全黑了。   “可是,这和夏目漱石应该没有关系吧?”光彦在一旁评价。   “于石上漱口,以水流为枕。”柯南解释道,“这个有名的故事,就是由漱石而来,也就是古怪的意思。”   “以水流漱口,以石头为枕头睡觉,一般的人会这样吧,但偏偏逆道而行的人,指的就是怪人。”   “一般来说制作假钞应该都要找个避人耳目的镇郊才对,但是他们选择了距离车站和居民区不远的工厂,而且还是在印刷厂的内部。这种做法,的确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制造盲点,我想,俊也的哥哥恐怕就是在表示这一点吧。”   只是他该怎么让这群小鬼不要一路跟着他过去呢?   他还没得出结论,三巨头就已经开始行动。柯南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力气,短短片刻就已经冲了出去,简直比运动会的时候还要有劲头。   就在他要跟上去的时候——   “这样好吗?把他们也卷进来?”灰原哀走到他身侧。   神秘的笑容。   柯南看着这个笑,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这个叫灰原的孩子对他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   难道他们曾经在哪里见过面吗?   柯南盯着灰原哀的脸看,心里并没有浮现出任何印象。他自认为记忆力还算不错,像这样有国外血统的女孩子,应该印象深刻才对。   与她对视,让他有股被盯上的感觉。   柯南怔了片刻,赶紧慌忙追赶三巨头。在临近河川的附近有一个公园,还有末班的客车,因为是居民区,现在是许多居民慢跑锻炼的时间,路上有些的打扮得很潮流的年轻人,可见附近并不是人烟稀少的地方。由河岸上方看过去,工厂一片漆黑,   桥头和工厂有高低差,工厂的正下方就是河川。   他好不容易追上三巨头,发现他们已经在上锁的铁珊门前探头,雀雀欲试想要翻越围墙来一次探险。   “快住手,元太!”   柯南低声喊,制止元太要翻越围墙的行为。“元太,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跌落下来的元太砸在柯南的背上,直接把他压倒在地,不过他还在坚持着说,“如果俊也的哥哥真在里面,肯定会有犯罪团伙值守,而且还会以他当做人质来要挟我们。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交给警察去做。”   柯南的义正辞严令帝丹三巨头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冒失,于是他们决定向警察说明事情的真相。   眼见忽悠成功的柯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反正他们就算和警察说明,警察也是不会相信这种离奇的事情的,多少能拖延一些时间。   柯南装作一副体力不支的废柴样,表示会在这附近值守,工厂一有动乱就会通过装有小型无线电的侦探臂章联络他们。三巨头得到出风头的机会,想也没想,就直奔车站前的派出所。   “挺有一套的嘛。”灰原哀走到柯南跟前。   这种看穿一切的口吻,让柯南感到非常的不自在。   “哈哈,你在说什么啦……”   柯南表面上装傻,实际心里在想,这又是一个不好搞定的小鬼。   为什么她不跟着他们一起去啊!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个不识趣的家伙?”   “呃……没有啦。”   柯南讲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因为不管怎么看她,都是个态度恶劣、个性冷淡的女孩。   此外,还有非常聪明这点。   “哈哈,你要不先躲起来?我想先去上个厕所。”柯南继续傻笑,一副很急的样子溜了出去。   他得通知警方,再趁这个空隙进入工厂调查才行。   柯南找到电话亭,利用蝴蝶结变声器转变成工藤新一的声音。他拨通目暮警官的电话,将有关假钞的猜测一溜烟讲了出来。   等他偷摸返回工厂前,却发现本应该在那里等待的灰原哀不见了踪影。   柯南暗道一声糟糕,连忙找了几块转头踮脚,翻越低矮的围墙。   …… 236 激烈?交锋(8k)   柯南在围墙角落的草地处降落。   外观虽然重新粉刷、像是全新的建筑,内部却还保持着原本工厂有些破败的格局。   他绕过像汽车检查站点的小屋。小屋里没有灯光,柯南撑着小窗口跳起来,没有看到里面有人。   “难道她已经进到更里面的地方去了?”   单手撑地的柯南咬紧牙关,他脑海里已经全是糟糕的猜想。   由他进入院落的角度看,实际上印刷厂内置的房间还是有灯光的,不过被加厚的窗帘阻挡,且处在靠近河岸一边的方向,所以从工厂正面无从确认。这个时间,仍旧留在厂内的,不是看守,怎么想也太奇怪了,除非那些犯罪团伙已经将这里的房间用作为临时居所。   “在伪钞制作出来前,他们一直打算待在这个地方吗?”   柯南虽然做出推断,但还是觉得里面有什么问题。   俊也的哥哥失踪是在一周前,也就是说印有夏目漱石的伪钞是一周前才开始制作的,这段期间需要无数次纸张、颜料、浮水印的尝试,而那个男人使用的伪钞,明显是未完成品,这意味着他们根本不可能进行大规模印刷,用印刷厂规模的掩饰,未免太拖沓了。   突然,工厂内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灰原那家伙……”   以为是灰原哀在工厂内出问题的柯南极为焦急,他来不及思考更多,赶忙跑到工厂侧面玻璃的下方。   期间,他的脚下踩到了一些碎玻璃。   但他没空剔除。   整个人匍匐在窗口下面,确认周围没有声响后,将脑袋探到窗户边侧。   建筑材料并不是什么隔音设备,他并没有听见小女孩的哭声和挣扎声音,也没有来自犯罪团伙的威胁声。柯南鬓角冒汗,他感到服帖着后背的小西服已经完全湿透了,刚刚他已经确认过,正门附近安装了摄像头,不过覆盖的范围不广,更像是应付相关部门检查的东西。   正在思索如何侵入的柯南,突然面色凝重——   他有一股即将像在游乐园内被球棒击打的预感,迅速回过头,看到灰原哀正一脸轻松地靠着墙壁而站。   “难不成,你是在找我吗?”   灰原哀架着手臂,俯视蹲着的柯南。   柯南再度露出尴尬的笑容,他觉得,要是每天都这样,他的面部肌肉迟早得出现问题。   “你怎么在这里啊?”   “因为我看到你由外面翻了进来,所以就跟了过来。”她说,“还是说,你要放任一个女孩待在无人的工厂边缘?”   亏我还想进去救你,柯南想。   而且怎么看都是里面比较危险一点吧。   不以“有犯罪组织”这个前提进行思考的话,他们所做的,单纯就是在私闯他人土地啊。   “现在,要怎么做?”   “你待在这里不要动。”   “这我无法答应你。”   柯南估摸着时间,心想警察可能已经在道路上了。这段时间,是他探究那个组织的黄金时间,最好能从那个黑衣女人口中问到关于琴酒和伏特加的情报。如此一来,他就有了一个切实可靠的追查方向,不再晕头转向、横冲直撞了。   他试着挪动了一下窗户,但却纹丝不动。   窗户被锁上了。   他背靠墙壁,谨慎地移动,又测试了不同方向的窗户,结果都还是一样,于是他只能将目光放在通往二层的安全出口上。   尽管很冒险,但有一试的价值。   “你回到工厂外面,等警察来。”柯南讲完后回头,结果并没有看到灰原哀的身影。   柯南忍不住叹息一声,准备不再管灰原,打算以其他的形式来吸引印刷厂内犯人的注意力。和灰原的短暂相处,让柯南觉得她不像三巨头一样是冒失的个性,应该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现在不掌握一些讯息,等警察逮捕对方之后,就很难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他慢慢爬上金属架构成的楼梯,防止发出碰撞的声音。楼梯很抖、漆色也已经掉光,但从上面有烟头这点来看,快速通道应该是开放的。一般也很难想象会有偷盗犯前往印刷厂,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而放松了警惕吗?   贴近铁门,柯南的速度慢了下来。   这扇门被腐蚀得厉害,如果直接开门,还有不小的动静。   他灵机一动,想起手工课上留在口袋里的胶带,他用胶带将锁芯部分黏住,减轻摩擦,又在门框上粘了一层胶带,接着站到旁边的陡峭的栏杆上抬高房门。   真是幸运啊!   柯南捏了一把冷汗。   门顺利打开,也没有发出传播足够强的金属摩擦声。他凭借身材娇小的优势窜进金属门,进到建筑内部。这里是一二楼之间的夹层,由于一层是印刷厂,天花板设置得非常高,他距离楼内的房间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新的难题又浮现在他的面前。   在楼层的夹口,通往楼梯的位置前,有一个电力驱动的摄像头。   如果要顺利通过,必须得把它瞒过去。   幸好把胶带带在身上了。要是两手空空,柯南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看到在这个中间台内堆积了许多纸箱,检查了一下,里面并不是空的,塞满了纸张。查看了一下摄像头的高度,柯南吃力地将纸箱推过来,再从另外的纸箱中取出纸沓,动手堆建了一个梯子。   他拿着从箱子上撕下来的硬纸板,贴在摄像头表面,接着用胶带黏住。这样一来,监控室内就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这只是权宜之计,只能短暂麻痹对手,造成“摄像头出现故障”的假象。留给他搜索的时间并不多,柯南封住摄像头,来到二楼。二楼中间镂空的设计,以环形的通道构建出整个布局,环的边缘有通道,可以暂时躲在里面藏身。   柯南如同游戏里的刺客,每移动一段距离,就寻找一个掩体,直到摸到离他最近的房间。这次的门,明显是经过翻新的,质感很轻,没有响声,他打开一个门缝,里面没有开灯。他打开手表型手电筒,探照室内,发现是一间只有小窗的储藏室。   他在里面搜索起来,但并没有找到什么纸型文件。   “杂物间吗?”   柯南发现一个塞满小弹珠的箱子,还有一些有油墨气味的废稿。表面上涂花了,但是还是能看出女性的轮廓。   短发,还是带有红色的茶发,剩下部分没有上色,单纯看起来只是随手之作,本身也是素写打底。   “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个形象……   非常熟悉——却想不起来。但是柯南感肯定,自己见过类似的人。   这个人跟犯罪团伙或者那个神秘组织有什么关系吗?   由于体格的大小,柯南一时间并没有将画像与灰原哀联系在一起。在这个时候,灰原哀也循着柯南的路线进入了内部,她的目的是躲藏起来,看看这栋建筑物里,究竟有没有和组织相关的人。虽然她不认为组织会刻意绑架一个学生来做伪钞这种事,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远比单纯的绑架事件复杂。   工藤新一似乎已经认定这件事和组织有关了。   “不知道这位大侦探的想象会不会成真……”   她藏在过道的纸箱下,发现里面放的东西并不是印钞有关的材料,而是食材和面粉。   面粉的话。   灰原哀一笑,搞不好,她还能救这位大侦探一命。这份恩情,就由他对温妮特调查来偿还好了。   但是这份自信并没有持续太久,一楼产生动静,甚至发出了回声——是玻璃碎片割划金属的声音。在工厂的外缘,的确有散布的玻璃,如果是工厂内的人,应该会注意不要踩到,另外,快速通道明显有经常使用的痕迹——   不会吧?   灰原哀看见楼下有细微的灯光,借助模糊的光影一看,果然是数个小小的身影——三巨头和俊也。   他们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这下糟糕了,这群孩子恐怕已经暴露了行踪。   灰原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空旷的场地中到处乱晃,检查金属推车上的印刷品,没过几秒,二楼的房间就走冲出三四个人影。   快捷通道和厂内内设的楼梯方向正好相反,对方并没有发现她。由于通道都是由铁板制作成的,所以会发出一定的声响。   正在房间里搜索的大侦探,应该也已经注意到了。   听到声音,柯南抱着箱子从房间里走出来,趴在栏杆上的他,也发现了在下方作死的三巨头。   一时间,柯南在继续探索和救他们之间犯了难。   现在是继续搜索其他房间的好时机,在他们抓元太等人的空隙,他有充分的时间将所有房间粗略检查一番。   “现在的我,可没有拯救他们的能力,把时间拖到警察到来,才是我该做的。”   由于身体变成小孩子的缘故,想要正面对付几个成年人,无疑是不现实的。只有一个的话,他可以使用博士交给他的增力鞋和充气足球腰带赌一下。柯南放弃只身解救他们的念头,因为如果在这里开枪,周围一定会有人注意到,而面对淘气进来的小孩子,犯人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蒙混过关,而不是将他们抓起来。   柯南接二连三查看了这些房间。   有厨房,休息室等地方。   厨房内没有可调查的东西,他拿一柄小刀备用。接着,他来到一间有异味的休息室,能判断出是颜料的味道,由于时间有限,他直接打开灯光——柯南狠狠捂住嘴巴。室内摆放着画架和画板,上面放着的是骇人的恐怖画作,红与黑的线条交织,像小学生涂鸦般的人体线条被切割开来,且有着晦暗的调色,如同“心理恐怖流派”的漫画一般。   完了!   他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糟糕的家伙存在,变态杀人狂吗?   柯南紧着时间赶向下一个房间,心理上的压迫令他汗水直流。终于,他找到了平时用作制作假钞的工作室,桌面上累积着假钞,但却不是印有夏目漱石的一千元伪钞,而是印着福泽谕吉的一万元伪钞。   他将手表型手电筒对准伪钞,发现福泽谕吉的一只眼睛没有画上。   “奇怪了,俊也的哥哥应该画的是印有夏目漱石的一千元伪钞。”柯南喃喃道,“难道说,俊也哥哥只是临时抓来的代替品吗?”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危险已经由背后向他迫近。   手掌缠着细钢丝的短发女人,悄声接近柯南,一瞬间将他的脖子勒住。没等到柯南做出反应,就抓住他的头往地板上砸去。   声音出乎意料的小,并没有发出像是影视剧里一般的音效。   柯南承受了一击,让他的头脑有些晕乎乎的。   他掉落了几根毛发,后脑上还有淡淡的血迹。他吃痛得发出声音,但强迫自己继续思考,而不是昏厥。   “小弟弟,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女人看着面前被弄乱的福泽谕吉钞票,大致猜到了些什么。   “放、放开我!”   受制的柯南仍旧在挣扎与摇晃中,他的脖子被细钢丝缠上,想要直接站起来是不现实的。   糟糕,什么时候,他完全没察觉到面前这个三十岁上下女人的接近!   红色短发、戴着环状的金属耳环的女人。她见柯南只是一个小鬼,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先是检查了下被他动过的地方,确认没有异常,才将目光重新对准柯南。   “年纪这么小就当小偷可不行。”   “我不是小偷啦!”柯南装作嗲声嗲气,“头好痛!好痛!姐姐你放开我好不好?我该回家了,我的父母会担心的!”   声音因为疼痛而颤抖,拼命想要挣扎的柯南却在此时忘记了一回事。那就是还在下面的三巨头们,他们在发现厂内的人出来后,已经将他们当做了假想敌,以“放了俊也的哥哥”、“你们这群绑架犯!”、“警察已经在路上了”等言语刺激对方。   这种要将他们制裁的口吻,让负责制作伪钞的银狐感到可笑。   银狐派遣他的手下,犬山和抽烟男阻挡三巨头的退路。犬山体格健壮,顶着一顶鸭舌帽,笑眯眯地阻挡住快要哭出来的步美,而瘦高的抽烟男被光彦钻了裤裆。在抽烟男手忙脚乱时,突破防线的元太抓住堆满印刷品的手推车,向前推之后直接踩在脚架上,藉由体重优势驾驶向前,将抓住光彦的抽烟男撞倒在地。   光彦解开束缚后,也学着元太,如法炮制,将推车对准犬山。   站在银狐身后、一只手受伤缠绕绷带的高大墨镜男子按住步美,威胁他们不许动。   “没用的东西!”银狐见自己的手下被几个小鬼耍得团团转,咆哮一声。   她由黑色修身裙的束带旁取出一支手枪,将枪口对准了被犬山抓住的俊也。“都不许动!”她说,“你们不想要这个小鬼活着了吗?”   被威胁的三巨头一时间没了主意。   “手、手枪……”光彦双腿发软。   相较鲁莽的元太也不敢轻举妄动,乖乖按照银狐所说的束手就擒。抽烟男在杂物处找出尼龙绳,将他们通通绑起来。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犬山走上前问。   “我也想知道,”银狐非常烦躁,她把宽沿女士帽摘了下来,“原本抓那个高中生的事情就是我们擅做主张……没想到居然被一群小鬼找上门来。”   要是被那一位知道了……   银狐脊背发颤。那个神秘的、曾经在警察眼皮底下杀了数十人还全身而退的怪物,真要是惹他不快,恐怕他们几个都得死。   “小鬼,你们说警察快到了,是真的吗?”   银狐看向步美,后者直接大声哭了起来。“吵死了!”她将枪口对准步美,哭声才缓缓停止。   她看向光彦:“你说!”   “对,”光彦说,“警察马上就来了,你最好把我们都放了!”   “看样子,我们只有把这群小鬼还有那个高中生解决掉。既然警察已经在路上,我们也只有这么做了。”银狐对她的手下说道。   这时站在楼上的眼镜男子突然开口。   “银狐,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哦。”   男子左右摇晃着脑袋,像是在活动颈椎。苍白的脸上挂着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看起来给人种和善的感觉,但如果看他的眼睛,就能感觉到一股透明的恶意。   “他可是亲口和那个糖果女说过,不许我们随便杀人,尤其是小孩子。而且,我记得你只是个伪钞犯吧,怎么突然就有胆子进行灭口了?”   男子讲话的口吻相当傲慢,在开口说话前总是停了一拍,仿佛是在说话前才吸进所需要的空气一样。   “哼,我觉得还轮不到你这个变态来指手画脚吧?”银狐不悦地反驳他。   “我可是好心,”他说,“你要是真的把这群小鬼弄死,事件的性质就不一样了,如果影响了那一位要紧的事情,你恐怕没命来使用那些伪钞了。”   “我知道了。”   银狐打开手机,正巧有了来电。   她接通电话。   “银狐,准备撤退。”对话那头叫“糖果”的女人发出睡不醒的慵懒声音,“等下有游艇接应,这次的损失,只要发现有关‘那个人’的线索,他便不允追究。”   银狐心里骂“该死”,但是还是态度恭敬地说了声“好”。她恶狠狠看了一眼眼镜男,接着让手下不要再管这些小鬼。   与此同时,被抓住的柯南,也被先前的女人提溜了出来。   银狐等人讲话时并没有刻意放低音量,在二楼被控制的柯南也听到了大致。他们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和黑衣组织有关系的人吗?这个叫“银狐”的女人,和琴酒和伏特加有关系吗?   柯南的大脑一时间被各种疑问占据。   命名方式不同。   他不得已承认这点。   因为这是他们内部之间的对话,而不是特地讲给他听的称谓,所以没必要进行隐藏。琴酒和伏特加都是酒名,而银狐却是动物,但很可能他们的上级是琴酒他们,毕竟像这样的犯罪团伙可不多见。   “橘小姐,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啊?”眼镜男微笑道。   “变态!”橘真夜做了个恶心的表情,“别跟我说话。”她把被细钢丝缠上的柯南扔在地上。“这个小鬼要怎么处理?”接着,她看到被五花大绑的一群小鬼,头疼似的抚额。   “糖果是怎么说的?”橘真夜再次问。   “准备撤了,”银狐回答,“警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动作得快。”   如果只是小鬼口里的话,他们还没必要太相信,但糖果已经亲自联系她了,说明警车已经在赶来的路线上了。   见他们要跑,柯南以一副“我都知道”的口吻开口说道:“你们不可能逃得掉的,你以为琴酒和伏特加会放过行事暴露的你们吗?”   “我劝你们最好主动自首,把关于那个组织的事情,还有琴酒、伏特加的事情通通说出来。”   银狐听得一头雾水。   话说,这个小鬼怎么这么嚣张啊!?   银狐高跟鞋踩在柯南的后背上。“你在叫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她捻了捻鞋跟,柯南疼得叫了出来。   “什么琴酒、伏特加?哈哈,这个小鬼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两个酒名,就乱说的吧!”犬山嘲笑道,“我的话,绝对选威士忌啊!”   “我比较喜欢龙舌兰。”眼镜男还是笑眯眯的。   “我倒是喜欢琴酒,我想没有女人能拒绝杜松子酒。”橘真夜跟着参与话题。   柯南懵了。   怎么话题突然变成公司聚会小酌一杯的场面了?   难道说,这群家伙真的和那个神秘组织没有关系?   该死!他是进了犯罪者的大本营吗?   “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橘真夜打断话题,“把这群小鬼丢在这里吧。”   几人相视,点了点头。   在数天前,原本还没有任何关系的他们,突然被那个存在于地下传闻中的“面具死神”找上。尽管此前和他没有半分交集,但杀手、犯罪者也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当警察面前杀人遁走、甚至是挫败犯罪界传奇怪盗基德的事迹早已经在地下世界广泛传播。   只是传闻的程度,并不能让他们推崇备至。但他们都遭受到相同的待遇,突然间被追查到所在地,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制伏。   如果不接受他的控制,下场就是死亡。不单纯是威胁,而是已经有拒绝的前车之鉴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接受了这种恐怖统治。好在有钱拿,也可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而且还有相当优渥的待遇,像是现在的场地,也是他提供的。   他们准备从工厂的后门离开,那里正对着堤无津川,有一条宽敞的河岸一直穿越东京,利用游艇进行移动,可以迅速甩掉警察的追踪。   在这之前,他们还得转移一些私人物品。   柯南虽然受了些轻伤,但是并不影响行动。他将藏在衣服里的小刀颠出来,弓身用牙齿咬住刀背,磨蹭绑住双手的绳子,因为是细绳,短短十秒,绳子就断了。   解开脚上的绳子。   获得自由的柯南等他们都回到房间,跑到楼梯上,把之前看到小钢珠撒了一地。   噼里啪啦。   听到奇怪的声响,银狐等人出来查看,但数量众多的小钢珠将整个楼梯铺满,阻碍了他们通往下方。   “该死!”   银狐掏出手枪。   柯南瞪大眼睛。   糟了!   由于危机感,柯南的动作一时间滞涩。   然而在银狐激发子弹前,他与银狐中间的房门被打开,一阵白色的粉尘充斥了整个空间。   “阿嘞?”   在柯南愣神的时候,走出房间的灰原哀拉住他的衣服袖子,把他拽向快速通道。   “你怎么?”   “闭嘴,如果你不想死的话。”灰原哀没给柯南好脸色看,他的表现,让她感到很失望。   如果“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只有这种水准,她很怀疑对方究竟能不能派上用场——虽然作为除自己以外的唯一的药物个例,姑且有些价值。   举着枪的银狐立即被橘真夜制止。   “你疯了吗?在这种情况开枪,会引起粉尘爆炸。我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银狐理解橘真夜的意思,将枪放下。这时候,透过二楼的窗口已经能看到桥面上的警车灯光。   “警察快到了。”   橘真夜踩着围栏,跳起,双手支在楼梯的扶手上,直接跳跃落地;眼镜男像小孩一样滑着陡峭的扶手,来到下面。   见状,银狐也顾不了太多,把高跟鞋脱掉,跟剩下的三个人一起半走半滑着来到一楼,又焦急地跑向河岸。   与此同时,柯南和灰原哀也已经逃出建筑物。   “他们准备从堤无津川逃走……”   不等灰原哀说话,他就赶忙冲了出去,跑向河岸。   不过,快捷出口是离那一带最远的方位,而且临近正门,这也是银狐等人不选择快速通道的理由。   柯南的行动并没有快于乘上游艇的众人。   等他和灰原哀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坐上了游艇,马达声响彻河岸。   “可恶!让他们逃了!”   柯南一直跑到岸边,但只看到一阵波浪,嗅到一阵尾气,整个人像皮球一样泄气,大声喘息着。   站在岸上青草的灰原则是一脸震惊和恐惧。   站在船头的男人,是组织的人。她能感觉得到,对方绝对是组织里的人没错,那种独属于组织里的人的味道,她是不会忘记的。   刺骨的压力涌上后背。   抱着肩头,她不由开始身体发颤。   竟然,真的和组织有关……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她所处的河岸上也并没有灯光,对方不可能在夜色中看清楚她的脸。   她安慰自己,才渐渐地缓和了这种恐惧感。   不过,那究竟是谁?和这些普通的犯罪者混在一起,这不是组织的作风?难道说,组织起这些人,是为了寻找她的所在?   灰原哀一时间想了很多,完全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   “灰原!”   直到听见柯南的大喊,她才从这种猜想中苏醒。紧接着,看到他的脸,她蹙起眉头。   “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叫你,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柯南很不解,心想可能是小女孩被刚才的场面吓到了,但她给他的感觉又不是普通的小孩。   “我没事。”她回答。   “没事就好……”   柯南僵硬地讲了句,接着跑向入口所在的地方。这时,警方已经赶到了,在一楼处解救了被绑起来的三巨头和俊也。柯南谎借工藤新一的名义,协助高木和目暮侦查,在二楼的房间找到了遗留的假钞,以及在另外一件房间里找到了被囚禁起来的俊也的哥哥。   虽然没有逮捕到犯人,但整个经过有惊无险,没有人受伤、遇害。被绑起来的三巨头也狠狠被目暮教训了一顿。   柯南觉得他们以后可能会收敛一点,但这只是他的错觉。   结果变成他和工藤新一一起挨说的场面。   “真是的,他怎么能把事情交给一群小孩子呢?万一受伤、遇害怎么办?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还有柯南你,你也和他们一样,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他的“英勇表现”已经被三巨头转述了一遍,其中夹杂着一丝“没有帮他们松绑”的怨念。   “我知道了……”柯南跟着低头。   由于天色太晚,他们并没有被要求做笔录,柯南也忘记自己受伤了那回事,最后被发现的灰原,在目暮警官的教训下直接哭了出来。   毕竟,三巨头的精彩故事里,也有灰原哀解救柯南的场面。   拜托,之前不是还像个小大人一样吗?   柯南心里吐槽,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不过,她居然知道粉尘爆炸啊……柯南转念一想,估计光彦也知道,她可能就是那种书呆子类型的女孩吧,于是没有放在心上。   由于要调查现场,时间也不是特别晚,俊也的哥哥需要配合调查,所以他们只能自行回去。   出了车站,走到岔路口,柯南和三巨头挥手告别——因为只有他住的地方方向不同——护送灰原的任务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唉,真受不了!   柯南心想,他是为了追踪黑衣人才这么拼命的,结果居然闹了个乌龙,而且现在还要护送一个哭啼啼的小姑娘回家。   糟透了!   ……   ps:温妮特里表两面,小哀雷达失误也是很正常的嘛(抱头防蹲)。 237 复活的“宫野明美”(1w)   跟着装哭的灰原哀走了一段时间,柯南有些按捺不住。   “现在你可以自己回去了吧?”   柯南顿步,面向手背掩面、指在眉心的灰原。   灰原哀仍保持着掩面哭泣的模样。   “那我们明天再见咯!”   柯南假装没看见。   本来就对灰原就有些反感的柯南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他已经陪她走了很远一段距离,耐心消耗干净了。如果是平时还好,今天实在是糟糕,柯南装出的笑容在背过身的瞬间变成了烦恼与疲惫。   “明天学校见!”   他最后用笑脸打了个招呼,迈出步子。   “APTX4869。”   灰原哀放下双手,卸下掩面哭泣的伪装,跟着转身。   尽管今天的事情与她的想象有很大出入,还差点经历了和组织成员撞上的场面,但她原来的目的就是与工藤新一摊牌。   现在,正是他们两人独处的机会。   这个陌生的、像暗号一样的词语激发了柯南的疑惑,他回过头,发出“嗯?”的轻哼。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采取了卖关子的说法,灰原哀见柯南怔住,继续往下说。   “就是你吃下的那种药的药名。”   药名?   意义不明的说法让柯南感觉到困惑。他同之前那样,保持着像孩童的微笑和态度,笑呵呵地面向灰原哀。   “你在说什么啊?我才没有吃过那种药呢。”   灰原哀的外表很有欺骗性——他完全没有联想到组织与那种神奇的药物,能够将人的身体变小,返老还童的药物。   看到柯南还没有理解目前的状况,灰原哀愈发失望。她以为这些短暂相处中出现的异常,足够面前这个大侦探推理出一些可能了才对,但结果是,被事件吸引目光的他,完全没有留意身边的异况。   也难怪,经历过组织恐怖的人,很难有精力把目光放在别处。   “是吗?”灰原背过身,轻阖上眼,“这个药名我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因为那是组织命令我……”   灰原哀睁开双眼,做出得意的微笑,侧头回望。   “由我亲自调制的药哦。”   在听见“组织”这个字眼时,柯南已经紧绷了起来。后续的“做药”两字,令他的脸颊留出汗水,舌头也变得僵硬,指间末端开始无意义地痉挛。   他喃喃重复了一遍:“组织……做药……”   “不会吧,你这个小孩能做什么?”柯南企图用言语来驱散可怖的猜想。   不,面前的只是个个性糟糕的小女孩罢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但灰原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他的回缩。   “我也吃了那种药,”灰原哀做出故意吓人的表情,“在细胞的自我破坏程式的偶发性作用之下,使得神经阻组织之外的骨骼、肌肉、内脏,以至于毛发,所有的细胞都退化到成长过程的幼儿时期……”   她上抬嘴角的弧度,不再看向柯南:“这可是种神秘的毒药哦!”   “灰原……难道说……”   柯南呆住了。   拼命追逐黑衣人无果的状况下,突然注意到转学到自己班上的女孩是那个可怕组织内、研制将他变小毒药的罪魁祸首,并且她还堂而皇之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带给他的不止是惊讶,大脑已经进入连发生什么状况都无法辨识的地步,耳朵嗡嗡的,仿佛脑袋里面传出什么巨大的喧嚣一样。   “我不叫灰原。”   灰原哀转身的瞬间拨撩左边的散发:“雪莉。”   “这才是我的密码名称。”   “怎么样,没有想到吧?工藤新一。”   灰原哀重新转向面对柯南,轻轻眯眼、露出嘲弄般的笑容。   柯南的大脑几近停运。   他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了,意味着有更多大恐怖接踵而来,危机他的性命,还有他身边的人。   他仍旧不可置信,像将这些归置为一股错觉。   “那,这么说的话,你是那些黑衣人的伙伴啦?”他确认道。   瞧见柯南的反应,灰原哀觉得还算有趣,于是进一步误导他。“现在可没有时间留给你惊讶了,”灰原斜立着,双手背后,踢了下路边的小石子,仿佛小石子就是现在的柯南一样,“糊涂大侦探。”   “什么?”柯南急了。   “我说过了,我现在住的地方,就在米花町二町目22号。”灰原再次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看向他,“对,没错。我就住在你的老家隔壁,这样你应该知道是哪里了吧?”   柯南长大嘴巴。   那里是!?   阿笠博士家!   柯南的脑海中浮现出阿笠博士慈祥笑容的面孔,颜色却逐渐转变成灰白。焦急的柯南立即取出阿笠博士交给他的小型电话,播下博士家的电话号码。他戴上耳机,紧咬牙关,但电话迟迟没有接通的迹象,他忍不住大喊:“博士!快接电话!快点!”   并没有任何反馈。   灰原哀继续火上浇油:“没有用的。不管你怎么打都是通话中。只要话筒拿起来,他就永远不可能接到的。”   “这是因为……”   “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你!灰原!”柯南以憎恨的表情回头看她,接着质问道,“你到底对博士做了什么!?”   灰原哀“欸”地拉长音,以嘲弄、调戏的口吻继续说:“博士不在的话,你很困扰对不对啊?”   路灯照在她的微笑上。   “你那小小的电话,功率增强的运动鞋,可以改变声音的蝴蝶结……这些全部都是博士做给你的吧?”   “就是因为有博士的帮助,即使身体缩小了,还是能做少年侦探。”她阴沉地笑着,“也就是说,对现在的工藤新一而言,唯一的生命线,就是阿笠博士。”   “没了他,你什么也做不到,不是吗?”   柯南再也抑制不住愤怒:“你就因为这样杀了他!?”   “你说呢?要是你担心的话,就到博士家去看看啊。”灰原再度刺激柯南。   “可恶!”   柯南冲撞灰原哀,由她身侧跑过,直勾勾往阿笠博士家跑去。一路上,他满脑子是琴酒、伏特加、灰原,直到来到铁栅门前,才将注意力放在博士家的状况上。   该不会,那些黑衣人现在还在博士的家里面?   柯南心脏提到嗓子眼,双手轻轻推开铁门,快步小跑抵达正门,缓缓将它打开。   第一眼的确认并没有异状。   咖啡和点心摆在博士常用的圆桌上,而且咖啡还冒着热气,电脑也在正常运转,电视里播放着交响乐团的演奏,乍一看,根本和平时没有半点不同。   但也许是黑衣人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柯南谨慎前进,时刻注意周围的环境,但仍旧没有感觉到有外人来过的感觉。   “博士!”   他干脆直接放声大喊。   这时,卫生间的门打开了。   柯南的脑袋又一次陷入了停滞——他看到博士一边擦手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并且一副不理解状况的表情。   “奇怪,我好像听见了新一的声音。”   一大一小两个人对视。   柯南的瞳孔快瞪得和镜片一样大了。   “新一,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阿笠博士很疑惑,他觉得小兰应该不会放任变成小孩子的新一这个时间出门。   柯南就更加疑惑了,他问道:“博士,原来你没事啊?”   “我没事啊。出了什么事情吗?”   “博士你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柯南顺带将模糊的情况概括。   “哈哈哈,”阿笠博士摸了摸后脑,“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刚好迷上了网上交谈,所以电话线才常常占线的。”   柯南刚想继续询问有关灰原的事情,门口就传来动静——   “我回来了。”灰原哀走进门。   “回来了,小哀。”博士跟着打招呼。   灰原哀一脸淡定地经过柯南面前,来到客厅的沙发,将书包放在桌面上。   “小哀,学校怎么样啊?”   “过得蛮愉快的。”她随口回答。   看见这种像爷孙一样的日常对话,柯南绷不住了。   博士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这个小鬼乱说?居然编出这种吓人的谎话……   “原来我被这个小鬼给骗了。”   柯南张着嘴巴,死鱼眼。   “哎呀,是你自己不记得我家地址,这件事要怪你自己。”博士说。   柯南不由进行反驳:“我怎么可能知道嘛,我从来没有送过什么东西到这边来,你就住在隔壁,我连贺年卡都没有送过。”柯南看向拿起女性杂志的灰原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问,“她到底是谁啊?”   “难道你没听她说吗?”   博士感到困惑,于是解释道:“她说她是被她那些黑衣人同伴灌下了和你一样的药物变小的。”   “嗯?   “奇怪了,小哀她说自己要跟你说这件事啊,所以叫我不要告诉你的。”   “你先等一下啦,博士。”柯南推着双手,他有些没能理解状况。   “噢,如果你要问灰原哀这个名字的话,是我和她两个人以一个女侦探的名字为范本起的。灰原的灰是高蒂亚·格蕾的GARY,至于哀呢,是VI沃夫斯基的I。”博士有些困扰地解释道,“我本来是不赞成用哀愁的哀,推荐她用爱情的爱,可是她不用啊!”   柯南噘起嘴。   “我想问的可不是这个!”他吼道,“她是黑衣人的伙伴怎么会在你家里?”   面对柯南疑问,正在看杂志的灰原哀回答道:“是他把我捡回来的。”   然后,她又描述了一下细节。“有一个雨夜,他在你家门前发现我倒在那里。”他笑着回顾了一眼柯南,“就这样带我回来了。”   这个信息让柯南感觉到不解。   “你倒在我家的门口?”   “你一定不知道吧?”灰原继续说,“其实我们组织已经派遣了两次调查员到你家调查。因为在所有喝了那种药的人之中,只有你一个人还没有确定死亡与否。”   “当然咯,身为这种药物的发明人,我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不过,你家里到处都是灰尘,根本看不出有人住过的痕迹,第一次我们就这样打道回府了。”   “至于第二次的调查,是在第一次的一个月之后,你家还是一样到处布满灰尘,根本没有发生改变的样子,那时候,连我都开始认为你已经死了。但是,在我注意到你的衣柜里面微妙的变化之后,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一个月前明明还在那里的、你儿童时代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我们已经利用动物实验,以那种药物将老鼠的身体完全变小了,所以我会成立这种假设并不困难——工藤新一在被灌下了ATPX4869之后,很有可能已经变成小孩了。”   一个接一个的重磅炸弹在柯南的脑内炸开,他双手握拳,浑身紧绷,喃喃自语:“这么说来,你们组织里的人都知道我已经变小了……”说完,他就已经开始想象自己亲友被黑衣组织迫害的场面。   灰原哀继续翻动杂志。   “感谢我吧。”她说,“我已经将你的名字改成死亡的字样了。因为你是服下这种药物唯一幸存下来的对象,而且我对你很感兴趣,打算让你继续活下去。我要是向组织报告的话,在我将你弄到手之前,组织就很可能将你先杀了。”   “不过,如果组织后来知道,资料是由我这个背叛者改过的话……也会有可能重新怀疑起你也说不定哦。”   又是一个重磅消息。   这时候,柯南还对上一句对话感到心有余悸,听到这个新消息之后,他脸色灰白,眼睛快要瞪出来:“什么!?你背叛了他们?”   “对,没错。我把那种还在测试阶段的药物,擅自拿来给人体服用,也许是组织对我产生反感的原因之一。”灰原哀说,“不过最大的原因,是我的姐姐……”   斟酌了下词句,灰原并不想要提到温妮特的存在。上述的话里,也存在相当一部分的误导,她所做的,也只有“许可”这一种行为——要更迅速地研制出组织所期望的药物,人体实验是一个无法跳过的过程,在那种迫切让姐姐脱离被控制现状、以及想要和温妮特见面的状态下,她默认许可了。   “姐姐?”柯南又一怔。   “她已经被杀了,”灰原哀知道她姐姐大概率活着,所以她才必须这么讲。将姐姐在所有人的眼中抹取,让她以新的身份过上平稳的生活,这本就是她所期望的事情——温妮特了解她的期望——会帮助她完成这样的心愿。她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无论是组织的人,还是站在组织的对立面的人,她都会保持相同的说辞——   宫野明美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灰原哀面无表情,继续说:“而且是被组织里的人杀的。我询问了好几次,不过组织一直不肯给我一个理由。于是,在我得到组织正式的答案之前,我就采取了中断药物研究的抵制手段。”   “这种反抗组织的行为,让组织将我拘禁在研究所的一个房间里。我很有可能在处分决定之前,就被人杀了。”   “我想,反正都会被杀掉,我就将身上藏匿着的那种APTX4869药物吃下去。”   “幸运的是,我本来决心自戕吃下的那种药物竟然将我的身体完全变小,并且让我从手铐上逃了出来。身体变小之后,我就顺利地从垃圾口逃出去了。”   “在这之后,无处可去的我,想到了同样服用药物变小的你——工藤新一。我想,以你我现在的处境既然一样,那么你应该能理解我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才对。”   默默听着的柯南并没有和灰原哀产生共情,反倒激起了他的怒火。他前倾着身体,对悠然的灰原哀咆哮道:“你这种发明杀人药物的家伙,要我怎么理解你呢?”   他抓住灰原的肩膀。   灰原面无表情。如果是自诩为正义的家伙,会对她进行评判是理所当然的。她从来不会否认她的恶行、造成的 恶劣后果。相较于她自己,温妮特身上背负的业跟沉重,她作为分担者,可不能软弱到被讲两句话就动摇的地步。   “要理解的,并不是我个人,而是你我的处境。”她有些好笑地解释。   接着,她就像是清理什么肮脏的东西,将柯南的手拆下她的肩膀,以傲慢的双眸与他对视。   阿笠博士见他激动,上前劝慰,提醒工藤新一灰原哀已经脱离了黑衣组织,并且还是那种神秘药物的开发人——拥有制作解药的能力。   灰原哀见博士想得太过简单,她补充道:“药物的资料都在研究所里面,那么庞大的资料,我怎么可能全部都记得呢?”   柯南有股芥川龙之介蜘蛛丝短篇主人公的感觉。   无论如何,他必须得确保面前的灰原哀拥有制作解药的能力才行——这是他恢复原来的身体,重新变回工藤新一唯一的方式。   “可恶,”他咬着牙,“那你告诉我吧,那个研究所在哪里?”   “没用的。”   虽然他的样子极为焦急,但她还是只能泼冷水,现实就是这样,组织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和漏洞。   灰原哀走向窗边的书架 ,拿起上面的报纸,摊开给柯南看。   “你看,这是三天前的晚报。”   晚报上,清晰写明了药品公司因为不明原因发生火灾的意外。   博士惊讶道:“哦,这是那个报道过的意外啊!”   “所以说,就算去了,也早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什么?”   “会出现这种事,是因为怕我泄露那个公司的事情,所以组织才会先下手为强。这么看来,只要是和我有关的其他机构,下场也绝对会一样。”   “这么说!”柯南隐隐猜到,“他们是想……”   “对,没错。”灰原点头,“我想组织现在,一定正在疯狂地到处找我吧。他们根本已经不知道,我的身体已经变成这么小了。”   他回头看向柯南:“不过,如果组织继续这样拿那种药物进行暗杀的手段的话……很难说,以后还会不会出现像我们这样身体变小的案例。”   “到了那个时候,组织根据我童年时代的长相还有资料,一定会尽全力把我找出来。”灰原微笑,“怎么样,你会把我这个麻烦人物赶出这里吗?高中生侦探……”   “工藤新一。”   层层叠加的压迫感,让柯南额发被汗水打湿。   灰原哀继续说:“是的,没错。我制作了这种毒药,参与了组织的杀人计划,又遭到组织追杀,对你来说,我的确是个可恨又危险的人物,你根本没有理由继续把我留在这里。”   这时候,柯南已经看开了,和这个女人斗嘴,是绝对不会有“胜利”两字的。   他直接说道:   “未必,如果你的事情被揭发的话,我的事情穿帮也是迟早的问题。”   “虽然对博士有点说不过去,不过你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当小学生吧,这总比你到外面到处乱晃出差错比较好。”   “呵呵,”灰原哀笑道,“你倒是挺好心的嘛。”   “那么你的父母呢?”柯南主动问。   确保相关人员的安全,也是一种对他们这种状况的保护。   “这点你不用担心,”灰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我的父母也是组织中的一员,在我出生后不久,他们就因为意外死了。”   柯南声音滞缓了下,问:“那你另外还有家人吗?”   虽然很可恨,但也是个可怜的家伙。柯南心想,还是不要和她过于计较比较好。   “只剩下我聚少离多的姐姐。我在组织的安排下,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美国度过的,我在那里读了大学。但是我的姐姐和我不同,被留在日本,好就近监视,也是为了防止我产生多余的念头。”   “我姐姐她,为了想让我能够脱离组织,才会答应组织帮他们工作。不过,她可以上普通的学校,交普通的朋友,和别人一样去旅行……”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等等……”灰原按住下巴思考,“我想起来了,在姐姐被杀的前几年,我记得她把旅行的照片存在磁片里,寄了两三张磁片给我。我用研究所的电脑看了一下,马上又寄回去了。在那之后,我存了药物资料的磁片突然不见。我记得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   结合一听,柯南自然而然有了推断。“原来如此,在你寄回给你姐姐的磁片里面,就很有可能,有你那张记载药物资料的磁片了。”   “那么我们可以到你姐姐住的地方,去找去啊。”阿笠博士下意识想到。   “没有用的,我姐姐租的那间公寓,在我姐姐死亡的同时,就被组织退掉了,一定所有东西也被处理过了。”她话锋一转,“不过,她曾经说过,当年把照片存到磁片里面,是她一位一起去旅行的大学教授做的,说不定……”   柯南连忙接话:“那你知道这位教授是谁吗?”   这关系到他是否能够变回原来的样子,柯南变得十二分上心。   “是南洋大学的教授广田正己。”   灰原哀心想,这也是她姐姐化名广田雅美的因素之一。她姐姐这个人对待所有的朋友都抱持善意,并且特别留念,是个情感丰富的人。   “广田正己……”   “不过,他住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灰原说道。   “只要问问南洋大学就可以了。”柯南说完,博士就应答了。这里能够向对方取得联络的人,就只有他这个大人而已。阿笠博士拿起电话,请服务人员帮忙查询南洋大学的电话号码,辗转之后,他顺利问到广田教授家的号码,并与其成功取得联络。   从小哀口中得知宫野明美的姓名,阿笠博士便假装是她的朋友,约好时间到广田教授家取回“存有旅行照片”的磁片。   得知广田教授手里有一张奇怪的磁片,柯南心中的石头落地:错不了,绝对是那个!   阿笠博士也事不宜迟,赶忙准备汽车。柯南则是打电话向小兰报告,借口就用“在博士家留宿”。   用“游戏软体好玩”作为借口,柯南发出小孩子嗲嗲的声音,解释过后,没给小兰多说的机会,就连忙将电话挂断,深呼一口气。   这在灰原哀眼中,活脱脱一个因为游乐而乐不思蜀的小孩子。   “你还挺会装小孩的嘛。”   “是啊,不过……”柯南听出讽刺之意,悠然地回击道,“还是没有你会装哭厉害。”   两人乘上博士驾驶的金龟车,赶往静冈。柯南坐在前座,和博士并排,他趁着这个机会小声提醒阿笠博士:“博士,你对她可千万不能大意哦。”   “你这话说的可是小哀吗?”博士凑到柯南的脸边,害怕后座的小哀听到。   “她并没有告诉我们她的真正姓名和年龄。刚才我问他,他们组织的目的,她也装成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说不定,她刚才讲的事情,全部都是她编造出来的谎言。”   “我怎么感觉不出来呢。”   柯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并没有怀疑灰原哀到那种地步。   在印刷厂的时候,他碰巧看到的那张画像里,有不少特征是灰原哀有重叠的。他猜想,也许那就是原本的灰原哀的模样。但是,那些犯人为什么对黑衣人一副完全不了解的样子?柯南觉得,他们开玩笑的样子并不是装出来的,确实是不认识琴酒和伏特加。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和组织的其他成员有关。   先前的龙舌兰,现在的灰原,搞不好,组织还有更多的成员在附近活动着。   就这样,柯南看着窗前思考问题,灰原看着后车窗发呆,思考当时在河岸上看到的那个黑衣人究竟是谁,直到博士循着路标赶到广田教授的家里。他们一进门,广田教授的妻子登志子就出门迎接,她表示已经听过阿笠博士的事情。   “三位请进吧。”登志子领着他们前往广田教授的房间。   “他的客人都已经回去了吗?”阿笠博士问。   “啊,今天刚好有几批我先生的学生来看他。”她说着,已经来到书房的门前。“老头子!”她敲门,但迟迟没有回应。“奇怪了,不知道他到底在里面干什么,”她试着握了握门把,“居然还把门给锁上了。”   面对反常的状况,柯南有股不好的猜想,他纵身一跃,双手撑在门框上,摸到上面的小型玻璃窗。可是,不管怎么用力,柯南也没能打开。   他转移目光,看向室内,露出惊恐的表情。   广田正己教授被压在书架下面,书籍散落一地,地面上浮着黑色的血迹。   “这里有备份钥匙吗?”柯南落地后第一时间问登志子。   “我们没有备份钥匙。”   “阿笠博士,那你现在帮我把这扇门撞开吧!”柯南强调,“快点!”   他们两人连续撞击数次,好不容易将门撞开。进入大门后,直接就能看到整起惨状的轮廓,甚至不需要检查,就已经能判断出广田正己教授已经身亡。   “博士,快点通知警方!”   职业素养令柯南已经开始调查现场的情况。   奖杯样式的装饰品映入他的眼帘,他立刻判断出广田教授是后脑遭受重击死亡。但是,如果只是摔倒、撞击在上面的程度,出血量未免太大了。而且,房间的布局也有些违和感。   更加关键的一点是,他们才刚刚要到广田教授这里取磁片,短短的三个小时内,他就过世了。   以他们目前的情况来说,把这当成一场偶然可说不过去。提起可能会这么做的对象,柯南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琴酒、伏特加的身影,他们两个就像两朵挥之不去的乌云,持续影响着他的思考。   没过一会儿,警方就赶到了。   警官对柯南来说是老熟人。   横沟参悟。   柯南和他在一场发生在祭典的命案相识,是个相对靠谱也能听进建议的警官。   横沟上来就让监视人员调查整所房间,很快就了结果。“虽然我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意外死亡的可能性很高。”他刚说完,随行的法医拿起致死的奖杯装饰物:“横沟警官,看来死亡原因,就是这个装饰品所致,可能是他倒下的时候撞到的。”   “果然是这样。”横沟点点头。   “他有倒下吗?”阿笠博士疑惑。   “事情是这样的,”横沟讲出自己的推理,“死亡的广田正己很可能是想要把书架上的什么东西拿下来,就把脚踩在书架上去,结果整个书架倒了下来,放在书架上的一个装饰品打到了他的后脑勺,就将他打死了。”   “最好的证据,就是这个房间的门上,还有上面的窗户上,所有的锁都被锁住了。至于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把钥匙,跟这些书一样散落在房间里面。”横沟警官翻起地面的书籍,找到钥匙,“就在这本书的下面。”   博士也觉得他的推断很合理。   这个时候柯南走了出来:“他也有可能是被人杀害的……虽然看起来像意外没错。”   横沟警官被柯南的声音吸引。看到柯南的瞬间,他就想到自己的偶像:“我记得你是毛利先生的……”   博士出来帮柯南打圆场。   柯南不为所动,他指着被压在书籍底下的电话。   “你们看这个电话,倒在地板上了对吧?”   博士尝试解释,觉得电话原本是放在书柜上面的,和书架一起倒下来。   柯南否定博士的猜想。“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话筒没有掉下来呢?太不自然了。虽然上面盖了一本书,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出这是有人故意将整个房间弄乱的。”   横沟警官智力正常,瞬间就理解了。这绝不可能是正常的现场,而是凶手刻意营造的。“这样说来,”他喃喃道,“这就是一场密室杀人案件了。”   “杀人……”登志子惊恐道。   “没有错。”横沟自言自语,“整个房间的锁全部都被上锁了,而且还是从室内上锁的。”   “是什么人!?是谁杀了我先生?”登志子泪流满面。   横沟警官安抚她,并询问今天晚上的来客中,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前来。   “包括阿笠先生的话,今晚好像有四五个人来过。”   阿笠博士见自己被提及,立即辩解:“我啊,是因为我的一个朋友自己不小心弄错了,把他的磁片寄给了广田教授,我只是到这里来拿回那张磁片的。我想那磁片,一定就在电脑的旁边。”   他看过去,惊得胡子差点掉了——   灰原哀正坐在电脑前,迅速按动着键盘。“磁片里的资料,已经全部不见了。”灰原调出电脑的本地存储,“这么看来,电脑里的资料,说不定也全消失了。”   横沟也跟着被震撼:这个小女孩对电脑熟络的程度竟然远在他之上。他看向阿笠博士,询问灰原是谁。   阿笠博士满头冒汗,他摸着后脑勺解释小哀也是他亲戚家的孩子。接着,他架起正在电脑椅上的小哀解释:“总之啊,我跟这件案子绝对没有关系,世上总不可能有带着小孩来杀人的傻瓜吧?哈哈!”   横沟警官肯定他的话,接着教育灰原不要动这间屋子里的东西,让他们三人到隔壁房间等待。   见到资料销毁得这么彻底,灰原哀不由考虑是否为组织所为的可能性——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确是他们的作风没有错。   可是,这么大费周章地制作一个封闭的密室,真的有必要吗?   柯南也在想同样的事情,他向灰原确认:“难不成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他们,自然代指黑衣组织的人。   “的确有这个可能,”灰原哀不否认,“如果说,那份存有药物资料的磁片,失踪的记录,跟那个时候我曾经寄给我姐姐的记录,全部都留在组织当中的话……”   “原来如此。”   柯南听懂了。   “你现在又逃出了组织,很可能会回到这里取回资料。这点对他们来说,也不难预料对吗。”   “我想,组织的人为了取回资料潜入这里,正巧被广田教授发现,就把他杀了,这也是很普通的吧?”   琴酒粗暴的印象留在他心中,柯南也觉得他们会花费那么多时间构建这样的密室。“现在还不能确定。”他说。必须得听听今天晚上前来这里的人怎么说,才能做结论。毕竟,有那么多人的话,几乎涵盖了广田教授夜间行动的所有时间,留给黑衣组织下手的时间太少。   ……   横沟在对登志子的问询中得知,此前有一名姓细矢的学生来过,剩下的对象模糊不清。就在他要让部下彻查一番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的柯南发动技能:“啊咧咧,好奇怪啊!这个电话好像在发光耶!”见横沟转头,他又补充道:“这个应该是叫作电话答录机对吧?如果听听看的话,说不定会知道什么哦?”   “这倒也是。”   横沟转而将中心放在电话上。他已经知道这个跟着毛利侦探的孩子拥有惊人的观察力,并没有表现出不悦。在检查了留言后,总共有十三通。他询问登志子,得知来电的白仓和盛冈两人都是广田教授的学生,也是今晚预定来访的人。   在登志子解释的时候,一位女性出现在门后。   “那个,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女性问道。   登志子回头看,显露出无助的表情。“明美,你怎么突然来了?”看到曾经和她们夫妻关系很好的学生,登志子不禁泪流满面。“老师他……”看到惨状的“宫野明美”安慰地拥抱登志子,“师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实际上,现在的宫野明美是温妮特特地假扮的。   组织对雪莉相关情报的回收,已经展开,包括一张雪莉回寄给宫野明美的磁片。由记录来看,这张磁片很可能保留了和药物有关的资料,是需要的回收的物品。   除了入室抢劫外的最佳方法,就是“本尊”来取遗落的东西。   在组织一众人手当中,和贝尔摩德一样拥有易容能力的她,是执行任务的不二人选。   温妮特本来无心任务,但想到这是和雪莉有关的事情。   虽然她不认为雪莉会冒着风险取回这张磁片,但不排除她为某个势力利用的可能性,譬如一些官方组织——他们正巧劲脑汁想要掌握组织的信息,而雪莉这样一个重要的核心成员,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情报箱。假如雪莉寻求了他们的帮助,必定得以一些情报进行交换。   尽管这样一环接一环的猜测有些神经质,但她确实处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中。   完全找不到踪迹。   能用的方法都用了。   收编临时势力,寻找她的踪迹。   在购置必需品的地点装设隐秘的摄像器械。   利用骇客的技术入侵监控系统,调取大量录像。   温妮特没日没夜盯着它们看,双眼看花了,都没有任何像是和雪莉有关的信息。   一股压抑的绝望在她的心中蔓延,以至于她各方面处在一种糟糕的情况,包括心情。   上来遇见广田教授遇害这种事,已经偏离了她的预期。   “你是?”横沟警官询问。   “我是宫野,宫野明美,”温妮特回答,“是广田教授曾经的学生。”   在温妮特讲出“宫野明美”这个字眼的时候,房间内的灰原脸色转为惨白,她缓慢躲到阿笠博士的身后。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面前这个假扮成她姐姐的女人,和组织有关。   畏惧中混合着兴奋。   灰原哀意识到她处在一种怪异、矛盾的状态中。假扮成她姐姐的人是不是温妮特,这个结论将会使事情走向完全相反的走向。   柯南也怔住了。   他曾经亲眼见过广田雅美,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和广田雅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再加上灰原提到的“姐姐被组织的人杀死”这件事,他立即就想到了当时的十亿元抢劫案。装作是广田雅美的人就是宫野明美,但是……   他分明记得,宫野明美已经在那场火灾中殒命。   这个人不可能是宫野明美。   在他看到灰原哀微微颤抖的模样后,立即确认了这一点。   就算他无法辨认,身为宫野明美亲妹妹的灰原,不可能对亲姐姐产生惧怕。   “灰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柯南悄悄走近灰原哀,疑惑地斜视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是他们派来的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灰原的声音细小而颤抖,“她是组织的人,绝对。但是,她也绝对不是我的姐姐。”   除了对组织气味的敏锐外,她的姐姐也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温妮特绝对不会让她这么做。   等等……   如果是这样的话。   一个猜想在灰原哀心里形成。既然“宫野明美”在组织内有“已死”的符号,那么假扮成她姐姐的这个人一定是经过组织授意的。无论是贝尔摩德,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都不可能对她姐姐有充足的了解——   除了一个人!   温妮特·莫里亚蒂。   也就是说,只要观察她的扮演程度,就能区分出出现在这里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不是温妮特。   “那就是他们的人了……”柯南面色凝重,上一次距离黑衣组织这么近,还是遭遇龙舌兰的情况。要是被她知道,他们的目的是来取磁片的话,阿笠博士还有他们都会陷入危险当中。   他该如何是好?   在这里拆穿她,不……他并没有证据。而且宫野明美并不是作为宫野明美死亡,警方并没有确定这一点,以至于只要她不主动犯错,他就拿她没有办法的境地。   另一边,横沟继续往下听录音。   在白仓的留言播放当中时,本人也已经到场。他简略说明事情经过,继续下放。大多数都是白仓打开的,不一样的是第十四通电话中,插入了一个保险公司的来电。   在声音播放后,柯南像应激创伤般抖了抖后背。   即使声音经过了通话的扭曲,他还是能清晰分辨出这个令他印象深刻声音的主人——   “伏特加……”灰原哀轻声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最后一通电话,是假扮宫野明美的温妮特打来的。大致内容也是想要取回磁片,横沟警官直接把她当成和阿笠博士一伙的了。   那个“朋友”指的就是面前的这个女孩吧。横沟做出判断就没有再怀疑,毕竟她是刚刚才到,最后一通留言的时间,也是在广田教授死亡之后才打来。   “看来他们真是相当急切,居然找到别人假扮你的姐姐,就为了取回那张磁片,可真是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   “不过这也说明了,杀死广田教授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面对柯南的这声低语,灰原哀并没有回复。   他们安静在现场等待的期间,假扮宫野明美的温妮特曾经微笑示意。柯南觉得这是笑里藏刀,而灰原哀还是藏在博士身后。   没过多久,细矢与盛冈两人也被警察请到现场的,他们都对广田教授被杀产生不约而同的惊讶。   “这怎么可能呢?”   “不久前,他还活得好好的啊!”   横沟迅速进入刑侦状态,他首先将目光放在曾经和登志子擦肩而过的细矢身上。   细矢回答道:“因为这次我的女儿要报考南洋大学的关系,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拜托教授,帮我女儿写封推荐函。不过我看教授好像已经喝了很多酒的样子,所以才打消注意回去了。”   接着,横沟向登志子确认了喝酒的事情,又看向盛冈:“那么,盛冈先生。听你在电话里的留言,你是和广田教授早就约好了,是吗?”   “对,我和广田教授是西洋棋的棋友,”盛冈说道,“是他自己邀请我今天晚上来下棋的。”他伸出手指,指向地面:“你看,地板上就有西洋棋的棋子。”他表示平时他和教授两人会在房间里下棋,但这一次没有约好什么时候,所以他才打了两次电话过来。由于迟迟得不到回复,他才过来找广田教授确认。   “这么说,你已经来过了?”   “对,我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当时大门没有上锁。”盛冈说他按了许多次门铃也没有人出来,就怀疑广田教授是不是忘记约定睡着了,于是进到屋子里敲书房的门,却没有得到回应,而且门上了锁,所以他没有办法才回去的。   “之后来的人就是阿笠博士,发现了广田教授的死状,接下来是宫野明美小姐……”横沟有些怀疑地看向她,“你是在九点三十分左右来的电话,可却十一点才抵达这里。”   “因为我来找教授这件事突然决定的。”温妮特回答说,“以前我和教授的关系非常好,所以经常会冒失的没有约定就慌慌张张跑过来……”   登志子也附和她的话。   “的确是这样没错。我们夫妻都非常喜欢明美,有时候,她还会在这里留宿。”   …… 238 证明与怀疑(7k)   横沟换位思考,如果有这样的理由在,她可以不播电话,犯案后就离开,整个过程都难以证实,由这个角度想,她确实没必要返回案发现场。   他看向最后到场的白仓,询问他今天来到这里的理由。   “老实说,现在的我正在做模特,这次有一个杂志的企划,说是要以模特意外的一面为主题来做一篇报道。所以我想到,我在大学校庆的时候,曾经男扮女装,和广田教授一起拍了一张照片,又知道老师会把照片存进磁片里的习惯,所以才想要到这里来借磁片的。”白仓解释。   已经有三个人的目的是磁片。   登志子也跟着解释,广田教授会将喜欢的照片、大学测验的试卷、学生的成绩单,甚至是和盛冈下棋的胜负都会用电脑扫描存进磁片。   这点点醒了横沟。   在场的所有人,都和广田教授所持有的磁片有关联。   “原来如此,”横沟抚着下巴,判断道,“这么说凶手是在杀害广田教授之后,就把那些资料全部拿走了……这就是他的犯罪动机。”   这其中,横沟更怀疑细矢。相较于其他人的目的,细矢的显得更重要些,因为这关乎他女儿的前程。   “只要得到考试的题目,那么她考上就不成问题了。”横沟说。   细矢慌忙摇手否认,表示他没这么想过。“除了我们,不是还有很多人来过吗?”他辩解着,“而且教授他平常,也有用大学的电脑。”他的脸颊快到贴到在横沟身上,说教授可能将相关磁片拿到大学里。   盛冈也肯定他的说法。   “而且教授的磁片都是没有标记的。”他顺带补充道。   最后的白仓重申这里是一个密室环境,连房屋的钥匙都掉在笔记本的下方。   他们的话,让横沟不得不重新思考。   而听见“犯人将磁片全部拿走”的温妮特,此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如果案情进展不顺,纠不出凶手的身份,磁片也会跟着下落不明,但要是逮捕凶手,磁片也会作为证据被扣押,里面的内容就会暴露。   只有她在警察前找出凶手,前提是警察未能掌握凶手犯案的线索。   “我想教授是不会将磁片全部拿到大学里去的,”温妮特对横沟警官说,“虽然教授不会特地将磁片贴上标签,但他能分辨出磁片里装的是什么内容。纪念照还有记录,教授都会进行妥善保管,我从来没见他将这些磁片带到过学校。”   她的这番话,让横沟愈发肯定这是一场密室杀人案件。   温妮特决定和警方竞速。   在和警方同时知晓磁片情况下,以更迅捷的行动处理它们。   在意这件事情的琴酒和伏特加已经在待机了。   趁着双方谈话,柯南继续调查现场的状况。这些嫌疑者说的没错,不管怎么说,要将钥匙恰好置于笔记本下,实在太偶然了一些,即使能使用橡皮筋一类的东西将钥匙回弹到室内,也无法保证能够形成这样的效果。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门缝,笔记本,电话在一条直线上……”   房间一团乱的情况下,这条直线上也没有任何其他的遮挡物。假如使用录音带,有可能办到这种事吗?   柯南坐在电话前,陷入沉思。   躲在博士身后的灰原哀逐渐从“宫野明美出现”的状况中冷静下里。哪怕只有一瞬,对方是有看到她的,如果对方曾经看过她小时候的样子,就算只是怀疑的地步,也会聚焦在她的身上。某种意义上,现在出现的“宫野明美”并没有见过她幼年时期的样子。   她深吸气缓解残留在身体里的畏惧,迈出几步来到柯南跟前。   “你也意识到了吧,理论上来说,做到这些根本不可能,就算是利用答录机的录音带也不可能。以意外的角度,广田教授摔下来砸在装饰品上而死也不可能……这件事已经将军了,江户川。”   灰原将地面上的骑士棋子立在电话表面。   “这件事已经被组织的人盯上了,我们最好还是早点撤离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并没有离去的意思,而是盯着正在场地中的温妮特。   那个小女孩,给人的感觉怎么那么像是雪莉啊,真是的,自己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温妮特用余光打量着正一脸严肃观望这边的雪莉,露出淡淡的笑意。如果是小时候的雪莉,也许自我意识会更强烈一些?她觉得雪莉应该不会安静地待在角落里,不过,安安静静的样子也很可爱。温妮特稍微幻想了下,但还是很快回到眼前的现实——她得快点找到雪莉才行。   找不到,可能是躲藏得很好,也可能……   温妮特的脑袋迅速运转。   如果说凶手的目的是为了那些磁片,这里的每个访客都有作案的可能性。现场是密室,还是而且钥匙还被压在书本底下。她的目光由门的前面开始延伸,抵达电话时,她便看到了熟悉小小身影——跟在毛利侦探身边的江户川柯南。   这可真是……   怎么到哪里,都能看到这个神奇的小侦探呢?   不过,现在的她并不是以温妮特的身份出现,而是宫野明美,与他互不相识才是正常情况。   既然他在那里,说明有什么关键的线索在吧。   顺着这个思路,温妮特很快发现了相同的事情。电话、笔记本与门呈现一条直线,且中间没有任何格挡物品。   立在电话上的西洋棋……   原来是这样啊。   只要利用答录机,整个过程就可以轻松实现了。   观察中的温妮特看到柯南突变的表情,也理解他也猜到了作案手法。不过,这次并没有毛利侦探在场,想要以小孩子的身份来让警官配合他的推理,实在是太困难了一些。   “警官先生,我可以用一下洗手间吗?”   温妮特说。   既然知道了作案手法,犯人是谁不言而喻。能够利用答录机的带子作案的,就只有打了最多通电话的那个人。   难怪伏特加来电的时候一直占线。   “这倒是没关系。”   横沟回答,因为宫野明美一直站在门口,和现场的布置没有任何关系。   温妮特没有真的去厕所。   毕竟她只是假货,就连广田教授有关的信息都是由宫野明美本人提供的。她转到拐角处,利用手机将消息发送出去。   “杀死广田教授的人是白仓阳,磁片可能在他的手上。”   稍微等了一下,她就返回案发的房间。   这时候,她恰巧听见阿笠博士已经解开谜题、知晓犯下凶案凶手是谁的话。这下,她才想起自己家附近还住着这样的一位博士。因为最近他没有发明什么拥有破坏力的东西,没有制造出麻烦,所以留下的印象变得薄弱了。   她没想到这位博士居然也有如此卓越的推理能力。   不过,一想到他是工藤新一的对门,她就释然了。温妮特原想,再等时间过去一会儿,再解开整起事件,既然有阿笠博士带头,她甚至不需要将“宫野明美”的名字夹在帮助警方办案的人群当中。   “你说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陷入震惊当中。   被他提前打了预防针的灰原哀,只是静静看着温妮特的举动。   刚才她出去的时候,恐怕已经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组织了。他们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呢?灰原感觉不妙,但这里有数量众多的警察,他们不可能会直接采取凶暴的手段,所以她并没有急着要博士带着他们离开。只要确保磁片已经不存在,她想,组织是不会对无关的人群出手的。   行事越是明显,对他们来说就越不利,越容易被官方的猎犬盯上。   “真是的,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盛冈反驳道,“这怎么看都是一场意外嘛。”   “你实在是太天真了,外行人就是因为这样才无法破案的。”博士伸出一根手指,摆出侦探一样的POSS。   温妮特微笑着看着,这举动倒是和工藤新一挺相像的。   “你自己不还是外行人啊?”盛冈有点无语。   “现场的确是间密室,乍看之下确实会让人以为是一场意外。不过,凶手只要利用电话答录机的带子还有西洋棋的棋子,就可以轻易制造出一个非常完美的密室了。”   “西洋棋的棋子?”   “电话录音带?”   众人还是一头雾水。   这时候,温妮特站了出来:“原来如此,是这样做的啊。”   其他人更加疑惑了。难道其实是他们的智商跟不上,才没有理解这位博士的用意吗?   博士也跟着一震。   其实啊,他自己也不明白啊!   心虚的博士悄悄转过头,小声对着靠在他背后的柯南询问:“新一,这是真的吗?”   “拜托,表情不要那么惊讶……要抬头挺胸肯定一点。”   这下原本还在微笑的温妮特蹙起了眉头。虽然说话的人有在刻意地将声音放低了,不过听觉超常、敏感的她还是注意到了,在博士背后的柯南的声音。难道说,那位阿笠博士只是听从柯南的指挥在行动?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除非,江户川柯南将他隐藏的真正身份告诉了那位博士,或者是用什么手段胁迫那位博士替他做事。   竟然是变声器。   真的是……   温妮特感觉自己神经过敏过头,就连这么明显的手段都没有发觉。如果是平时的她,早就察觉到这是混合了机器声的声音。   与此同时,灰原哀也在注视温妮特的一举一动。   包括她微弱的表情变化。   对方似乎对柯南比对她还要感兴趣。   这样也好,如此一来她被发觉的可能性就进一步降低了。   这期间,她发现两个关键的细节。   在他人讲话的时候,“宫野明美”并没有普通人那种转头挪移注意的状况出现。另外一点,她拿手机的是左手。   灰原哀了解温妮特的习惯。执行复杂动作的时候她更惯用左手,尽管右手也能执行同样的行动,但她却很少在外面使用。灰原哀记得温妮特当时的说法是:对方在以为她的惯用手是左手的时候,用右手给他致命一击,很有戏剧性不是吗。   这里面有些恶趣味的成分在。不过,在表面上温妮特看起来确实更像是一个左撇子,但其实她两只手都是惯用手,这也是她双手和头脑都很灵巧的诸多原因之一。   她哽咽片刻,以“雪莉”时的口吻面向工藤讲话:   “事实胜于雄辩,那你就来表演看看好了。把你脑袋里所想到的手法,从头到尾重现一遍。”   这个语气……   温妮特微微张口,看着站在侧面的灰原哀的侧脸。   不止是发型与发色……   侧脸、给人的感觉,还有说话的语气,都和她太像了!都和雪莉太像了!   可是,她却只是一个小孩子。   世界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她在心中问自己。哪怕是书籍当中的、上帝赐给心灵纯净之人的那片田野百合花中,也不可能会有完全一样的两朵花。   错觉吗?   渴望的迫切与恰到好处的现实,为了满足她扭曲的愿望,所以结合到一起,形成一种欺骗的假象。   是这样吗?   经过最开始几天的寻找,她现在逐步从那种癫狂的状态中缓和出来,能够颇具理性地判断,觉得并不是这个小孩和雪莉有多么的相似,只是她自己只能看到相似的一面,以至于将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混淆——除非是雪莉重新变成了小孩子——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存在呢?   哈利路亚巨人也只是变矮了一点不是吗,返老还童,恐怕就连传说中的不老泉都没办法做到。   温妮特右手压在心脏上,试图保持冷静。   “好,我是求之不得!”冒出冷汗的阿笠博士还在装样子,“那就……”   这时候,面带的微笑的温妮特走了过来。“就由我来帮助这位博士先生来完成布置吧?”温妮特表现得像是嫉恶如仇,“我也已经猜到了凶手所用的手法,也正好让博士帮我查看一下,有没有出错。”   躲在博士身后的柯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现在要不要拒绝她?   不,拒绝大人的帮助而委托一个小孩,实在太不自然。他自己也要注意不要太多次暴露在黑衣人眼中的次数。   “好吧,就请这位……”   “我是宫野,初次见面。”   “呃……好。”   柯南没有继续讲话,博士也绷着腰,静静看温妮特的举动。   猜到手法温妮特,将录音带的带子拉出足够的长度,将录音带的带子穿过钥匙环,一直拉到门外,抽出足够的距离后,再将多出来的带子折返回去。接着,她拿起掉落在笔记本附近的西洋棋棋子,摆在带子周围,让多出来带子经过其中一枚棋子,并将它倒过来接着让笔记本支撑在西洋棋的上面。   “这样对吗,博士?”温妮特将过程布置好,问道。   “嗯,没错。”   柯南也表示出惊讶,他费了很长时间才想出来的手法,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这个黑衣组织看破了。   这个人甚至比琴酒、伏特加还要危险。   柯南后背完全被冷汗浸湿。   横沟警官咽了口吐沫,看着温妮特布置的整个过程。   她将门关上,拿起行动电话拨打电话的电话号码,启动录音功能的录音带自动回转,收束到带子里面。由于末端的带子被固定住,所以录音带如同束带带着钥匙回到房间。直到再没有多余的带子可回收,来自带子的压力就到了倒立的棋子身上。   棋子倒塌。   被回收的带子穿过钥匙孔抽出。   三角结构出现缺口,其他棋子也跟着倒塌,失去支撑的笔记本跌落,正巧砸在钥匙的上面,将其覆盖住。   “压住了……”横沟震惊,“原来如此,只要电话答录机继续启动的话,带子就会完全卷上去,证据也就消失了。”   “哈哈,就是这样没错。”博士赶忙附和。躲在他身后的柯南补充道:“只要一开始将棋子的位置放在笔记本的边缘处,倒下棋子就很难被压到。不过,即使棋子被压在下面,也不会让人感到怀疑。”   横沟警官不蠢。   “这样一来,能偶完成这套手法的,就只有在电话答录机里面留下了十个留言的白仓先生。”他转过头,盯着白仓,“凶手就是你对不对?”   听到结论的登志子迎上来质问白仓。   横沟警官步步紧逼:“这卷带子到处都有扭曲的不自然之处,这样就是你使用这个手法的证据,你还是赶快承认吧。”   白仓仍心怀侥幸。“警官先生,你先等一下。”他否认道,“这个手法是很厉害没错啦,但怎么能说,我就是凶手呢?我充其量也不过是多打了几通电话而已啊?”   “如果我真的是凶手,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来呢?”   横沟被问住。   这点也难倒了温妮特。如果是以犯人的角度为出发点的话,对她而言不是难事。这次现场的小伎俩虽然很精妙,但并不像是深思熟虑后的手段。   精妙意味着复杂,复杂意味着破绽多。   她本身更倾向于利落的犯罪过程,不过复杂到极致的犯罪方案,有时也能达到更好的效果——前提时执行的时候没有发生重大错误。   温妮特跟着众人一同看向博士。   准确的说,是等待他被后的小家伙找出他犯案的证据。   “你会回来这里,是为了要回收一样东西对吧?”   柯南继续讲道:“对,就是留有你指纹的,电话答录机的带子吧?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带子上明显有沾有指纹的痕迹。于是我就认定这是毫无准备,纯粹出于冲动的罪行。”   “也就是说,今晚你在见过广田教授之后,起了争执,就不经思索地将他给杀了。而你很快想到了这个办法,为了让人以为这是场意外,就将这里设置成密室。”   柯南将白仓所有的打算暴露出来。包括他想要返回现场破坏证物,却被博士和警察到来打乱节奏,只好按照电话上说的那样来到现场。   他讲出真正的目的:“现在赶快到白仓先生家里查查看,教授的磁片,应该还在他那里才对。”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到你家里去看一看吗,白苍先生?”横沟警官问。   眼见隐瞒不下去,白仓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他的作案动机源自教授的一句话,要将他过去的照片寄到杂志的编辑部,这对于特意整形、好不容易有了现在成就的他,完全无法接受,一时愤怒才杀害了广田教授。   白仓也交代了磁片的位置,在他汽车的后备箱内。   博士劝慰白仓:“白仓先生,还请不要嫌我多嘴。我想广田教授一定是希望你能够对自己更有自信,才会把你过去的照片寄给你借此给你忠告的。”   白仓露出落寞的表情:“如果是那样,我更喜欢广田教授亲口对我这么说,不过,太迟了……”   白仓转身,跟着警员离开。   对推理过程感到敬佩横沟迎上来。“哎呀,推理得太精彩了!”横沟迎上来拍了拍阿笠博士的肩膀,“这件案子能够顺利破案,还真是多亏了你啊,阿笠博士。”   “哪有啊,哈哈!”阿笠博士尴尬地摸着后脑,“倒是我到这里来拿的磁片,你可以给我了吧?”   横沟警官表现出为难:“这可不行,凡是证物的东西,都必须要带回警局调查的。”   阿笠博士偷摸问柯南的意见。   “没办法了,”柯南说,“我们今天也只有就此罢手。而且……”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温妮特,此时的温妮特已经来到灰原哀的面前,挂着亲切的笑容。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温妮特挡住灰原哀的去路,双手背在腰后弓着身体,接着蹲在她的面前,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和灰原哀对视。   “我姓灰原。”灰原哀故作镇静,她注意到温妮特的神情中没有恶意,愈发倾向于心目中的猜测。   灰原,好奇怪的姓氏,不过日本人的姓氏本来就是各种都有,经常会出现一些无厘头或者拗口、奇怪的字眼,随意评价也不是好事。但是,越看感觉越接近。温妮特凝聚目光打量着背手站直的灰原哀,“小妹妹你和我的妹妹好像,”她说,“如果她像你这么大,我大概都分辨不出你们谁是谁了。”   骗人。   真正的宫野明美,一定认得现在的这副小学生模样,当时前往美国的时候,也只比现在小上一点儿罢了。灰原哀虽然知道,但还是忍不住讲出试探的话语:“是吗?那你对那个妹妹,是怎么想的?”   “最喜欢她了。”   不是以姐妹的角度说这句话,温妮特直言道。   柔软的一面,由微笑的面具中流露。   “这样啊……”   灰原哀喃喃,笑容就像蒸腾的水雾,难以制止。她已经肯定了,面前的这个“宫野明美”虽然不是她的姐姐,却也是她一直在寻找的人。   不过,现在不是好的见面时机。   这段时间,仍旧是组织寻找宫野志保争分夺秒的时期。况且第十四通留言也证实了,伏特加和琴酒也在关注这件事。说不定,他们已经架着狙击枪,对准了这里——危机四伏。   按捺着激动的心,灰原并没有主动相认。   只要知道温妮特还活着,这已经足够了。   柯南见情况不妙,连忙拉着阿笠博士来到后门,从门框的地方呼唤灰原:“灰原,你也赶快走吧!”   “抱歉,我要回家了。”   她说着,来到博士的身边,边向外走边回头看温妮特蹲下的、落寞而又哀伤的背影。   这一刻,她又有些不忍。   等下一次,只要是个合适的机会,她就不会再让心爱的人等待。   等到三人离开,温妮特缓缓站起身来。她生出了一个颠覆性的猜想,缺乏常理作为根据,但她的直觉,却让她那么觉得。   也许,刚刚的小孩就是雪莉。   就像那些顺口的圣经故事,感受上帝荣光的人会得到好处,尽管并非出自同样的原因,但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有一些超越她认知科学与奇迹,就好似科技树点的如此混乱,也是世界的一种表现。   在刚刚的对话中,她已经知道了阿笠博士是前来取磁片的。   知道磁片的人。   除了宫野明美和组织,就只有还在逃亡中的雪莉。   而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身旁带着一个与雪莉极为相像的小孩子,实在是过于巧合了。   她继续扮演宫野明美,安慰广田教授的妻子,和她聊了一些事情,知道了阿笠博士过来的目的,就更确定了这一点。   没过多久,警察缴获的车子内的油箱就被子弹射穿,发生了爆炸事件。   温妮特并不担心里面的东西被损毁。当时宫野明美收到这张磁片的时候,以为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特意进行了备份,藏在一些只有她才知道的地方。   她之所以主动参与这件事,也是为了找出可能和雪莉有关的情报。   离开广田家的她拨打手机:   “喂,麻烦帮我调查一下,一个姓灰原的小女孩,她住在米花町二町目22号……”   …… 开个短期正文悬赏。   今天,也就是九月七号到下周五——九月十六号晚上12点为止。   100月票加2k字。   80刀片加2k字。   猫饼干就别打了,作者喜欢扎嘴一点的(刀片   虽然不觉得会有黄金宝箱,假如有,一个5w字(万一有,希望时间在周末)。   白银宝箱就不要打了,很亏!   八月份月票565,刀片347,九月份目前刀片58,月票113。   番外悬赏还了一章7k的,所以作者还欠8080字的番外,找机会写。   下周五爆更。   给点多余的刀片趴!   震声!(乞讨) 239 真相帝园子   “小兰!”   园子站在操场的铁丝网旁,露出灿烂笑脸,拼命地挥舞着手臂。   东张西望的小兰听到园子的声音,单手拎着书包快速奔跑,直奔园子身旁。园子见小兰今天出来得这么晚,露出揶揄的笑容。   “今天怎么这么晚啊?”园子想到工藤新一那个突然消失不见的负心汉,一边嫌弃一边打趣小兰说,“小兰,是不是空手道部新加入了可爱的一年级男生?有好的男生可不要忘记朋友哦!”   小兰的眼光里露出腼腆、害羞的神色,辩解道:   “哪有啊?现在都已经开学很久了,怎么会有新生突然加入呢?园子……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么,我是参加集训啦,集训。”   “那也是个不错的机会哦,比如和其他学校的空手道部一同参加户外集训,连续三天两夜,也许会摩擦出什么新的 火花也说不定哦?你现在可是单身欸,完全没有必要顾及工藤新一那个家伙的感受——倒不如说,你要是找个新的男朋友,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回来——‘啊,兰!不要离开我!’一边奔跑一边大吼大叫哦!”   园子形象化地做出舞台剧般浮夸的动作,单手斜戳着胸前,单脚旋动舞步,旋转一周后,将十指扣合,之后面向小兰,伸出双臂。   “怎么可能会这样啊!?”毛利兰被园子的说、行弄得耳根红了,“真是的”她气哼哼抱怨一声。   “嘿嘿!”园子笑着追上来,“那是因为他喜欢小兰你呗,你其实也很明白嘛?他一被问到感情的问题的时候,就别扭得回答没有,那个一直待在他身边的女人究竟是谁呢……连小鬼都看得出来,只要你找个男朋友,哪怕他在天涯海角都绝对会飞回来对你进行爱的告白!”   浮夸的戏腔,让毛利兰的步子再次加快。   “园子!你这么会演戏,干脆就到话剧部演女主角好了!”毛利兰甩下她不管。   “嘛,我是没有办法在那么多人面前演戏啦。”   园子小跑着跟上,冲着小兰赔笑。   “啊!为什么小兰你不是男生呢……我狂热的追求还没展开就已经结束。”   “园子,马路上有人哦。”毛利兰提醒了一句。   她们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园子就显得太欢脱了些,但只有有其他人在场,就能清楚明白她只是个热衷想象的纯情少女。   园子浮夸的形象被路过的上班族看了去,立刻就变成了秀声秀气的小动物。   “大叔今天不是说要到接受朋友的邀请,到北海道泡温泉了嘛?小兰,你有什么安排?”园子畏缩片刻,又活泼地问。   出帝丹高校,正对着米花新街,左手边的小公园处立着一排排松树。两人穿过公园,下到拥挤的车站口,等候升降护栏后的列车经过。附近能看到不少大学生,在帝丹高中的北面,帝丹大学就建设在南大杉,附近有许多要到米花站上车的大学生。   已经能看到的米花公园内,一群上了年纪的人坐在嫩草地上,打开了饭盒;也有些青年男女,双双悠然漫步。   园子四处看看,喃喃着“什么时候我也能享受青春啊”。   “小兰,今天晚上我们也去玩一下吧?”园子又说。   “很抱歉,园子。我得回家做晚饭……”小兰回答。   “晚饭?那个小鬼不是跟着大叔一起去了么?”园子皱着眉头,觉得小兰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我们到外面吃不就好了?”   “这个啊……”   “什么?”   “其实阿笠博士也正好有事情。”   “阿笠博士?”   “就是新一家隔壁的博士,他亲戚家的一个姓灰原的孩子,没人照顾,所以这两天暂时住在我家里。”   “那就带她一起来嘛!”园子问,“是个什么样的小孩啊?”   “给人很成熟的感觉……”   “那不就是和柯南那个小鬼差不多吗?听起来就很麻烦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那个小鬼给她的感觉很像工藤新一。   臭屁和自大的劲头让园子很不爽。   “没有啦,她是个很可爱、稳重的女孩子哦。”小兰微笑道。   “那也让我看看嘛!”   “真是那你没办法,要来我家一起吃吗?”小兰说着打开手机,“我得跟温妮特小姐说一声,今天不到她那里练习了。”   “对哦,你在跟温妮特小姐学习缝纫……已经决定好做什么了吗?”   毛利兰低下了头,脑袋里浮现出工藤新一的身影。那是幼年时代的新一。足球踢得好,头脑也聪明,是男孩子里的中心人物。在他过生日的时候,她送出母亲帮忙一起织的小围巾,虽然他一脸不太情愿的样子,但是连续戴了好几年,直到尺寸不再合适为止。   别人问及工藤新一围巾的事情,他都是匆匆糊弄过去,但毛利兰清楚,他很看重她送的礼物。   再有不久就是五月四号,也就是新一的生日。毛利兰已经决定在那之前亲手织一身毛衣,送给他当做礼物。   “嗯,我想毛衣应该差不多吧。”   “哦,想要织得好看可是个不容易的挑战哦!”园子也来了兴趣,“不如我们就一起到温妮特小姐那里去吧?这方面的修行,我也很有兴趣呢。”   “这怎么行呢?而且……”   “没什么的啦!温妮特小姐是独居中哦,一个人住着那么大的房子,肯定也是很寂寞的。而且,她就住在工藤新一家的附近,没有多远啦。那个人对小孩子的亲和力很强哦,脾气也特别温柔,就算带一个小孩子去也是绝对没问题的!”   毛利兰听出来园子兴致勃勃,她有些为难。   园子和温妮特小姐相识的时间更长,她倒不是怀疑园子的话哪有问题,而是最近她到温妮特小姐那里去的时候——   “我感觉温妮特小姐她最近的状况好像不是特别好。”   “状况?”   “嗯,就是精神上的。她显得有些疲惫,我上一次到她那里去的时候,她还不小心把手给刺破了,总感觉有些心不在焉。一个人的时候也是经常发呆,感觉还是不要打扰她比较好。”   这些在园子听来极为熟悉。恋爱小说里最常出现的桥段,不正是这么一回事吗?园子胸有成竹,她盯着小兰的双眼说:   “这一定是——”   “一定是?”   “恋爱啦!恋爱!敬爱上帝的牧师爱上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啊,她一定正在为这些而苦恼。”   在翻译的小说里,恋爱、情欲的人生百态,像是经历了迅速演化似的。园子短短一瞬间就脑补了更多,在她的青春论里,这个世界就是由错综复杂的男女关系构成的。   园子相信世界上是存在那种令人如痴如醉且茫然等待的爱情。   温妮特小姐就是陷入了恋爱的苦恼中,而作为一名虔诚的牧师、历来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她,正在面临一场风暴——艰难的抉择与应采取的行动。园子认为,这个时候,必须得有人在一旁开导她,帮她出谋划策,脱离那种夹在信仰与自由间的犹豫与踌躇——让她勇敢地追寻爱情。   “呃……是这样吗?”   小兰不太肯定。她觉得温妮特小姐虽然亲切,但也很巧妙地和他人保持着距离,怎么看也不是会一时情感冲动的人。   不过她也不能肯定,温妮特小姐的确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年纪正当的女性来说,恋情的确是绕不过去的话题。   “小兰,我们来打个赌吧?”园子露出坏笑。   “打赌?”   “反正你是想在新一生日那天准备些什么吧?”园子揶揄笑道,“如果我赢了,小兰你就得把他的初吻拿下哦。”   “你在说什么啊,园子?我才不会和你打这种奇怪的赌约呢。”   小兰就是因为对什么都很较真,所以戏弄起来才有意思。园子心里暗爽。   “那我们说好了,就带着你家的小鬼头一起,去拜访温妮特小姐吧。”   园子刚一说完,很快就付诸行动,打开翻盖式手机拨打教会的电话。等电话接通,园子听见反田茜的声音,拜托后一分钟,她就听见了温妮特的声音,接着将她们的打算说出来,里面也包括了“灰原”这个孩子的事情。   接电话的温妮特本来有些不太高兴,因为这会占用她夜晚宝贵的自由行动时间,如果白天她就疲于奔波找雪莉的话,搞不好会被组织的人察觉到什么异常也不一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琴酒一样对叛徒充满了热忱,要是为了这件事打乱她原来的生活节奏,反倒会吸引组织其他人的目光。   当她听见“灰原”这个姓氏的时候,一瞬间就联想到当时出现在广田教授家的小女孩。园子要带她来她的家里,这让温妮特打起精神。经过上次的事件,她已经调查到,雪莉的失踪和灰原哀的出现几乎是同一时间,还不止是如此,她派人贿赂市民所的工作人员,在籍贯栏目里,并没有发现灰原哀的名字。   尽管可能是没有迁移还保留在老家的地方,但光是这些信息,就足以令她怀疑。   何况,当时在教授家的谈话里,她的口吻、形象都与雪莉极为相似。   “稍微有点问题,”温妮特解释说道,“我今晚受邀到观览船上欣赏日本的烟火。”   “啊,是这样啊……”园子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失望。   “不过我可以携朋友一起前去。如果你们不介意在船上度过一晚的话……”   “没问题!”   温妮特还想说些什么邀请她们,没想到园子直接简单应答下来。   “那好。在七点前来我家就可以了。”温妮特回复。   园子挂断电话后,冲着小兰比了一个搞定的手势。   “小兰,今晚我们就在外面住吧?”园子说着,犯起了花痴,“温妮特小姐邀请我们到观览船上赏烟花,搞不好船上还有不少帅哥……”   “你已经答应下来了?”小兰有些无语。   “没问题的,反正叔叔不在家。我的话,只要是和父母说是温妮特小姐邀请我,他们一定会同意的。”园子计划通地说道。   “真拿你没办法……”   她们来到毛利事务所。小兰打开三楼的房门,和园子一同走入客厅,昨晚毛利小五郎留下的狼藉痕迹已经消失不见,客厅的矮桌干干净净。桌子上摆着煤气炉,热腾腾的白气、杂煮的味道、咕嘟咕嘟的声音,都显得很是欢快。   “你说的那个小女孩在哪里啊?”   园子刚刚问出口,躲在厨房内的灰原哀慢慢探出身子。   不是很必要的戒备,但总是下意识想先确认来人,大概是心底还残余着对组织的人突然上门的恐惧,灰原哀在听到两人的声音后,才敢走出来。因为寄人篱下,她也稍微做了点讨好的事情,譬如收拾屋子,以及做了现在的乱炖,没想到人数还多出来一个,她觉得可能不是很够。   “这位姐姐是?”   灰原哀尽量保持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有时候她也会忽略这点,但是没有江户川那么神经大条,动不动就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心想着柯南要是也有小哀这么懂事能干就好了,小兰说:“这是我的朋友,铃木园子。”   园子看到整洁的客厅,还有正在炖煮的饭菜,觉得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完全没办法将眼前这个小孩当成小鬼来看待。   话说回来,现在的小学一年级这么卷吗?已经开始上家政课了?   园子闻着扑鼻的香味,深深感觉到一股惭愧。也许只要她像小兰一样料理、打扫全能,再温柔可人一点,搞不好爱情就手到擒来了。   和面前表情显得冷淡的灰原哀对视,园子弓着身递出手:“你好,我是铃木园子,小兰的朋友。”   小兰有些意外,因为园子的自我介绍很正式。   “灰原哀,我的名字。”小哀说。   园子顺利握到了手,对她冷淡的态度有了新的认识——宛若某些二十岁还没有谈过恋爱态度冷淡的千金小姐,有股叫人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家伙,该不会其实是个返老还童的冷淡女人吧?   …… 240 三人相见   “对不起,小哀。我们打算到一位朋友家拜访。她邀请我们到观览船上游玩,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吗?”   小兰露出抱歉的神色,蹲在灰原哀的面前。   “不用了,你们两个人去玩就可以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没有关系。”灰原哀说。   尽管她不是很喜欢“小哀”这个称呼,但也没有必要在这个女人跟前表现出逆反的一面。   她能理解工藤为什么喜欢这个女朋友,她给她的感觉和姐姐给她的感觉很像,都是心思单纯、心地善良的那一类。   像是动物里的海豚一般。   这样的女性,会给人天然的好感,对她也不例外。   “真是不好意思,没有和小哀你提前商量……”毛利兰面露愧疚。   这么小的孩子为她准备了晚餐,她却没有提前表明自己要外出,让对方白白准备。毛利兰心想,带着小哀和炖菜一同与温妮特小姐分享,但现在请求遭到回拒,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既然受人照顾,应该听监护人的话才是吧。”   园子主动扮起黑脸。   她像提着柯南般拎着灰原哀的后领,把她提溜起来。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不要总装大人!”   “园子!”毛利兰叫她的名字,希望她不要太过火。   有的人就算个头大,心理和小孩子也没什么两样。小哀虽然这么想,但没有讲挑衅的话语,她幽幽叹息一声,对园子说:“先把我放下来怎么样?”   本来是会让人觉得屈辱的过程,但变成小孩子久了之后,她也就不怎么在意了,真和“大人”发脾气,就真成了小孩。   园子照做。   “你还真是不可爱啊。”松手的同时园子吐槽了一句。   “彼此彼此。”灰原哀拍拍针织衫,瞄了园子一眼,“所以,你打算带我到什么地方?”   “是豪华的观览船,有美味的食物和漂亮的景色,还有帅哥和美女优雅地聚集在一起。”园子哼哼一笑,她觉得小孩子肯定会对这些心动。   当她睁开眼,看到的还是小哀清冷的表情。   “只是你想钓男人吧?”小哀毫无兴趣,“虽然主动一些是收获爱情的好机会,但过于渴求就让你变得容易被蒙骗。不如留意下周围,不是有句话说,重要的东西,是看不见的吗?”   自己这是被说教了?园子一怔。   “受不了,现在的小鬼一个比一个夸张欸!”园子眼睛跳着。   她不是不喜欢小孩子,但周围的这几个都半点不可爱,先来了一个江户川柯南,又来了一个灰原哀,真是人小鬼大,弄得她都有些畏惧小孩子了。   “小哀说得话好有哲理欸!”看到园子吃瘪,毛利兰出来补了一刀。   “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啊!小兰?”园子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抱歉,”小兰说,“我也觉得园子你没必要总这么到处寻找,可能时机一到,爱情就来了也说不定哦。”   自己又不像小兰你一样有个两小无猜、情定终生的青梅竹马。园子没有讲出来,毕竟面前这个小鬼说得挺有道理,目前为止,她遇到的八成都是非常糟糕的男人——大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还是少跟柯南那个小鬼来往比较好。”   园子提了一嘴,她觉得这个小孩变得这么不可爱,和另一个讨厌的小鬼脱不了干系。   “怎么样?听了我的话,有稍微想要放弃今晚的预定吗?”小哀问。   “我们去定了!”园子说,“端着炖菜,我们这就到温妮特小姐家拜访!”   温妮特……   听到这个名字,小哀冷静的表象出现了裂缝。   经园子这么一提,她也想起面前的高中少女是什么人。在她和温妮特刚到日本的那一年,酒店的晚会里,就有她的身影。不止如此,她还是那个铃木绫子的妹妹,其实是和温妮特稍微有些渊源,因为两个大公司之间有不少进行的合作。   “果然你还是有兴趣的吧?”园子捕捉到小哀的那一丝动摇,借机问道。   小哀是不愿露面,才拒绝这件事,但如果有和温妮特见面的机会,被组织发现的低风险,还是能够承受。   “有一点。”   虽然有几分被迫妥协的味道,她还是直率地承认了。尽管感兴趣的不是游览船的内容,而是在会出现在船上的某个人,但她确实不想错过,或许这对她而言,就是一个与温妮特相见的好机会——不用再等待更久的时间。   “你倒是挺坦率的嘛,”园子称赞点头,摸了摸小哀的头,“不错,比某个自大狂小鬼好多了,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姐姐我提哦。”   “真的可以提吗?”   “那是当然!”   灰原哀招了招手。   园子理解她的意思,俯下耳朵倾听。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嘛,没问题。我的嘴可是整个帝丹高中最严的!”   听到园子的说法,小兰很在意小哀究竟对她提了什么要求。   “那我们就出发吧!”   虽然还不到约定的时间,不过提前到也是没问题的。在园子的提议下,毛利兰将煮好的炖菜用砂锅打包,准备带给温妮特小姐品尝一下。   “小哀真是厉害,好美味哦!”   稍微品尝了下的毛利兰惊讶道。   闻声而来的园子也跟着品尝。“真的诶,这小家伙将来不当厨师真是可惜了。”她嘀咕一句。   这时,小哀回到临时房间里换衣服。   她选了长裤,打扮成中性的样子,还在头上套了鸭舌帽,将头发束在里面。她对着镜子点点头,单从外表来看,人们八成会认为她会是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自然和宫野志保联系不到一起。   在外有掩饰的装束,多少可以减少暴露在组织眼中的概率,当被一些摄像设备波及,这样的伪装能起到非常优秀的成果。   当她走出门,目睹小兰的笑容和园子的惊讶。   “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园子不可思议地说,“看起来完全是个小男孩了,而且……”   还是帅得夸张的那种。   “小哀这样很帅气哦!”小兰称赞说。   “谢谢。”   灰原哀压了下帽檐。她想到马上就会和温妮特见面了。   五分钟后,她们三人出发,走在街路上。这些日子的心惊胆战,让她非必要时不会走出博士家。   “诶,小兰,你身边怎么尽是这种奇怪的小孩啊!”园子偷摸地和小兰讲悄悄话。   小兰无奈一笑,而且他觉得柯南和小哀都是很好的孩子,虽然有时候确实显得奇怪了一点:懂的知识比大人还多,有时态度非常成熟。   可是,这些都不是让她打心底觉得异常的因素。   毛利兰觉得她是太过于想念新一了,她时常会从柯南身上找到他的影子,而摘掉眼镜的柯南,长相也和小时候的新一格外相似。   也许他们之间有一些亲族关系吧。   通过五町目的商业街,她们来到新米花路上。小兰对这条路很熟悉,但近来有几分陌生的感受,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来过新一家,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17号……”小兰喃喃道,“真的欸,离新一家也就只有五分钟的路程。”   “哼哼,我以前也有来拜访过哦!不过因为温妮特小姐经常不在家,所以要找她一般都是往米花教会去,会邀请我们到家里,就说明,她对小兰你的印象非常不错哦。”园子开始发癫,“啊,我人见人爱的兰!”   “咳咳。”   小哀用咳嗽声打断园子浮夸的戏腔。   好煞风景的小鬼欸!园子心里小小抱怨一下,因为这显得她自己在三个人之中仿佛是最跳脱幼稚的一个。   园子直接推开温妮特家的铁栅门,来到双层别墅的正门,按响门铃,但打开房门的人并不是温妮特,而是一位黑发的温柔女性。   大喇喇的园子刚想和温妮特打招呼,结果看到完全不认识的人,面色直接变得尴尬起来。   “呃……请问这里是温妮特·莫里亚蒂小姐的家吗?”   园子一转画风,改为礼貌的问询,要真是走错了,那可就太尴尬了。   “没错,我是佣人,叫林倩心。”   变装后的宫野明美利用这个机会检验中文水平,然后又用日语重复了同样的话,冲着园子三人微笑。   虽然更改了说话的语调和方式,但声音还是非常容易辨认,灰原哀片响就想到了声音的主人,温柔清脆的声音在她胸间回荡。   然而,虽知道了面前的女性是谁,灰原哀还是感到相认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告诉她宫野志保好好活着,在另外的地方生活,让她自己过平凡的日子最好——像她没有来日本之前,只要和她、和组织扯上关系就绝对没有半点好事。   她躲在小兰的身后,压低帽檐。   即使言语上非常生疏,但骗过园子和小兰还是简单的事。她们没有怀疑明美的说法,原来是这样,如此感慨道。旋即,明美邀请三人进入。   温妮特从二楼的楼梯下来,就听见园子在问:“林小姐一定很精通中华料理吧?”这来源自刻板印象,如果特地雇佣来自中央之国的佣人,不是擅长中华料理,就是会什么特别的武术,担任护卫非常强力。园子也理所当然这么想,并诚恳称赞明美的日语非常不错。   灰原哀坐在对侧沙发的角落,额头压得很低,神经和身体都很紧张,甚至能感到小腿不受控制地抖动,明美将柳橙汁倒给她,她用沙哑的声音回了句“谢谢”。   明美本来想要问这个孩子的名字,但温妮特已经来到楼下。仆人和主人不能同席,尽管科技日新月异,但这种表面习惯还是保留了,虽然大多数接受雇佣的人和主人家的关系很不错。   温妮特落座,浅浅微笑一下。她并没有化妆或是打扮,本来就白的脸孔愈发显得病态,这让她看起来有几分憔悴,这年头的年轻人人人都有余钱美容,她的“天然”给人一股通透澄澈的感觉。她伸手去拿挡在砂锅边缘的被子,这个过程中,她注意到了灰原哀的身影,还有桌面上散发着温暖感觉的大锅。   “这是什么?”温妮特发出好奇的声音,浅笑更浓了些,用她苍白中透着淡淡黄色的指间触碰砂锅的边缘,接着说,“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没错,”小兰微笑着接话,她觉得今天的温妮特比较有精神,“温妮特小姐猜猜看,这是我们之中谁做的?”   小兰边说边将包在砂锅外面的野餐布解开,打开粗糙的盖子,蒸汽四溢的同时,还能瞧见冷凝后的水珠,旋即一股沁鼻的浓郁香味盈满整个客厅。   “好香啊!”   温妮特看着小兰的眼睛,嘴唇都不动地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把目光放在小哀的身上。   “天哪,”园子说,“温妮特小姐这你都猜得到!一般来说,应该没有人会猜是小学生做的吧。”   “哈哈,”温妮特笑得稍微露出一点牙齿,她解释道,“因为小兰很不会撒谎啊,我一看她就能得出结论了。而且,我清楚记得园子你的料理水平是一团糟,这么香的炖菜,应该不是你做的吧?”   温妮特的打趣很好起到活跃氛围的效果。园子表示:“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是有努力在学习啊”、“最近已经能出像模像样的料理了”,她红着脸,诸如此类地辩解着,在温妮特眼中,和害羞的小女孩没什么区别。   而她之所以觉得是灰原哀做的原因,并不是使用排除法,如果是雪莉,要做出这样的料理定是轻轻松松,即使一个人变成了小孩子,许多事情也不会改变。有过亲身经历的温妮特,更理解这一点,只要有记忆,轮回转世,也不会损失多少原有的技能。   如果这个小女孩就是雪莉的话,一切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我下次一定要大显身手,让温妮特小姐你心服口服!”园子对着那杯柳橙汁说,一干而尽。   小兰稍微鼓励了下园子,转而向温妮特介绍小哀:   “她是灰原哀。”   …… 241 拖家带口温妮特   在小兰进行介绍的时候,安静的灰原哀稍微点头示意,她表现得很不亲切,甚至有些冷淡。在温妮特好奇的注视中,她也不为所动,半句话不说得坐着。但这其实并不是因为惧怕被温妮特发现什么端倪,而是害怕站在一旁的姐姐将她认出来。   就算是再亲近的人,时间经过十几年,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楚。或许在照片的影响下,她的姐姐还记得她小时候的容貌,但是这番打扮,就算对着照片找她,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看出来。   “小孩子果然是比较容易害羞啊。”温妮特自言自语地说。   “奇怪了!”园子吐槽道,“和我一起的时候明明很活跃来着,还会冷着一张脸讲像三十岁的人讲的话。”   温妮特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很符合雪莉的个性。经常说出一些尖锐且有哲理的话,或者用取巧的方式来讽刺他人,有股奇特的毒舌感觉。   在旁站着的宫野明美好奇地用余光瞥小哀的样子,她总感觉自己见过这个孩子。   对哦,好像志保。   不过是个有点冷冷气质的男孩。   “那可能是和园子你相处起来感到很轻松吧。”   “的确的确。”毛利兰赞同温妮特的话。   “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啦!?”   在明美准备好餐具后,她们都品尝了一下。灰原哀觉得伪装可能还不够充分,毕竟她感觉到姐姐时刻想要看她的脸,然后又把口罩戴上了。   “什么嘛,原来你感冒了吗?”   “有一点,不过不影响行动,对观览船我还是挺感兴趣的。”小哀发出有点沙哑的声音。   前后言行完全不一致啊,园子觉得可疑地瞪了小哀一眼。   等众人品尝和夸赞结束,然后距离约好的时间差不多了。温妮特本来想邀请明美一同去,但既然以“佣人”的方式进行了介绍,就放弃了这个计划。她现在更关注的,是面前的小女孩究竟是不是雪莉。   不仅仅打扮成男孩子的样子,还戴上口罩、遮挡面容,掩饰身份的意图太过于明显了。   在广田教授家亲眼见过灰原哀的她,自然不会像明美一样认错性别。   不一会儿,开车克莱德抵达。三人乘上汽车,温妮特坐上前座,问小哀:“需要感冒药吗?”   灰原哀摇摇头。   小兰没看出灰原哀有感冒的迹象,心里虽然有点奇怪,但出于尊重小孩的想法,并没有直接询问。   难道是因为不想和温妮特小姐讲话,才特地装作感冒的情况吗?   不过,如果真的很不喜欢,答应前往又显得矛盾了。现在的小女孩心思可真难猜,小兰心想。   “说起来,温妮特小姐你不是对这类活动不是很热衷吗?比如‘相亲’晚会一类的?”园子举例说道。   在她的印象里,温妮特很少出席类似活动,即使收到她姐姐的邀请,也大抵是以拒绝为主,到后来,一听到是帮她姐姐寻觅合适的夫婿,抗拒已经进化成躲藏,可见眼前的牧师小姐对男女间的社交活动态度完全处在介于厌恶和厌烦之间。   园子推测,搞不好她是想要见什么人才应下来,而这个人很可能就在她们即将前往的观览船上。   果然还是爱情所致吧!   园子敲定主意,一脸兴奋好奇。   小哀抬起头,看见园子闪动不停的双眸,觉得这家伙肯定是有什么奇怪的想象,她不由感慨这类恋爱脑袋的女孩,这些年真是越来越多了。   不过……   她坐在后座才有观察温妮特的机会,今天的她没有穿那身老套的黑袍牧师装,而是白衬衣、修身款的西服外套、长裤的搭配,披着墨蓝色披肩,以及穿着一双崭新的白色运动鞋。   穿便服的样子很少见就是了。   像伪装成她姐姐的时候,穿的反倒是时尚些女性套装,与她保守性格形成反差。   那样的情景很让她有戏弄的想法,不过现在这样也别有风味,也许代表了她平时便服的风格。尽管她们间有一些见面机会,但共同生活已成为过去式,灰原哀能看出来,温妮特对时尚半点不上心,自然不会追逐什么潮流。   “嗯。不过有人邀请我,恰巧园子你们来找我,正好答应下来。而且这次的主人公也觉得主办者很难缠,恨不得多带些人一起来呢。”   “哇,真狡猾。”园子打趣着评价了声。   不到半小时的车程,她们来到一处宽敞的河岸。观览船绑在河岸的楔子上,体型像是缩水的轮船,举办豪华晚会是不够用,但对小型聚会来说,空间犹如一幢不小的别墅。折叠的梯子放下来,身着酒红色无襟长群服与深褐外套的索菲亚到入口处相迎。   由于索菲亚对温妮特一向的不满,让她的脸孔变得有些刻薄,但知性与好胜的部分还是很鲜明地体现出来,这使得她给人难以靠近的氛围。   “你迟到了五分钟。”她对温妮特说。   “路上有些拥堵,看来我对日本的交通情况还是不够了解。”   索菲亚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过滤嘴细烟,递给旁边的克莱德一支。他接了过来,她用一只印有玫瑰花纹的缎砂工艺的打火机帮他点燃。“她是不是又在找借口,克莱德?看起来你挺累的。”她一如既往秉持着船上那时的态度,而克莱德也早已经习惯与她来往。   “是我的预估的时间不太准,因为小姐有朋友需要招待。”克莱德耸耸肩,表现得很放松在。   按契约来说,他和温妮特的关系并不是主仆。   “倒是你,索菲亚,这种无聊的邀请,换做以前的你可是会拒绝的。”克莱德说,“你又把自己弄得累坏了。”   他瞧见索菲亚眼睛下面的肌肤透着苍白,还有睡眠不足造就的不明显眼袋,但仍旧光滑与饱满。   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下亲吻起来。   毛利兰和园子哪见过法式湿吻的场面,前者看得面红耳赤,后者一脸八卦的眼热。   相较之下,温妮特和灰原哀就冷静多了。   “要不你也留下来一同参加?”温妮特向他提议。   “不,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克莱德叼着烟回到车上,做了个告别的手势。   目睹整个流程的温妮特又觉得异常,尽管毛利兰试图挡住灰原哀的双眼,但她应该还是有看到,对小孩子来说,这哪里是能做到处变不惊的场面。她想到雪莉做过的“荒唐事”,“经验丰富”的她的话,不为所动倒也不难理解。   真是糟糕,她想,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万一全部只是她的臆想,温妮特觉得,她可能无法平静的接受,毕竟,又在错误的方向耗费了大量时间。   “我们走吧,”温妮特眯起眼睛说,“别看她有点凶巴巴的,但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她介绍索菲亚。   园子和小兰做了自我介绍。索菲亚也表现出友好的一面,稍微闲聊了下船只接下来的安排。之后船只上的年轻管家石村带领她们来到客房。船舱的内部很宽敞,卧室分布在通道的左右两边,船身只有两层,更下层是装杂物的地方,总共有十来个房间。   房间的配置是双人,要是给每个人都分配单人间,数量也许会不足,管家委婉地表达了这层意思。四人已经看过舱室内部的构造,宽敞与豪华程度,的确是专门为了两个人设置的。灰原哀对于“两人间”的主要看法,是接近于情侣酒店的空间,可想而知它的主人究竟是以何种目的修缮的。一张有着暧昧色泽的大床,只需要这一点,游客差不多就全部明白了。   这个时候园子拉着小兰讲道:“小兰,我们住一间吧!”   面对园子突然的攻势,毛利兰轻“啊”了一声表示惊讶。在她们开始分配的时候,石村管家有事情先做离开,他表达了招待不周的歉意,又委婉讲出船上只有他一个服务人员,因为船只的主人贺部裕一不喜欢同时有太多人在走动,所以他有些忙不过来。   “怎么样?”园子问。   “呃……”   小兰一时无话,她不是抗拒和园子一间,但博士委托照顾小哀的人是她,总不能将这个任务推脱给温妮特小姐。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小兰也觉得,小哀是那种不太需要照料的孩子,感觉上比她和园子还要成熟似的。   她觉得就和园子说的一样,小哀和柯南是有点奇怪的小孩,尤其是和步美、光彦、元太他们对比,带给小兰的感觉更加强烈。有时候柯南在协助破案时的表情,就像是找到了案件凶手的新一一样,不过倒是没有新一那般厉害做到直接侦破案件就是了。   “啊!”园子跳跃两步,坐在酒红色的大床上,再度露出恶作剧一样的笑容,抱着双肩,“和心爱的小兰同床共寝,多么美妙的事情啊!只可惜,她所期望的对象并不是我……”园子学着小兰说话的声音:“新一,新一你在哪里?”   温妮特差点被园子逗笑了。但这在她听来,未免有几分地狱笑话的味道,工藤新一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等待也是没有用的。   可怜归可怜,但她不是情绪那么泛滥的人。   “园子!你在说什么啊!?”   小兰又羞又愤,一副“我不要再理你的样子”,拳头都捏起来了。   园子:危。   不过,园子清楚不会真的动手,她连忙认错。“对不起小兰,下次不会了!”园子诚恳双手合十,“就和我住一间怎么样?”她用手指指了指灰原:“你看,她好像也很想要和温妮特小姐住一间的样子。”   和小哀对视的时候,园子挤了个眼神。   小兰看到灰原哀已经走进对面的房间,觉得木已成舟,只好应答下来,并向温妮特抱歉——照顾小哀本来是她的分内之事。   “没关系……其实我和小朋友相处的时候比较轻松。”   温妮特觉得小孩子还没有形成完整的个体,大多数时候不会无药可救,也更容易变得坦率,从人类的角度来说,和小朋友相处,可以让她停止猜忌。   “是啊,小兰。”园子赞同道,“温妮特小姐可是很会照顾小孩子的。”   在园子的推波助澜之下,小兰最后还是同意了。温妮特转过头,看到房门已经被打开,泛着橙红晕的灯光像是在招手,她冲小兰做了个歉意的微笑,然后来到剩下的一间房间。   在刚才园子的刻意举动中,温妮特觉得她和这个叫灰原哀的孩子是约好的。她要见自己,温妮特得出这样的结论,但又感到自己有些刻意,在经过江户川柯南这个奇怪孩子的存在洗礼后,温妮特在看其他小孩也变得神经兮兮,幸好福利院里并没有相似的孩子出现。   当她走进房间,站在门侧的灰原哀就将门关上。她做了一个嘘声手势,警告温妮特不要发声,熟络得好似她们原本关系密切,而现在是久别重逢。   温妮特感到胸膛躁动,种种细微之处,都在告诉她一个神奇的答案。   她还没有问出口,阖上门的帅小孩就将帽子摘掉,露出与雪莉一致波浪微卷的茶色短发,由男孩变成靓女孩。   灰原哀的眼睛没什么精神地耷拉着,好似经过一整晚的科学研究似的,当她看向温妮特的时候,眼神中又增添了些抱怨,脸上却是有思维笑意,眉毛微微挑起好似蝴蝶的翅膀一般。   她的这副样子,是温妮特习惯的、并且为之着迷的,果不其然,现在的温妮特也看待了。   “你还没有猜到吗?”灰原哀开门见山。   温妮特听见这般的问话,自然是将所有的疑惑与猜想和眼前的这一幕结合起来。可是最终得出的结论太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她不从对方的口中亲耳确认这一点,就无法肯定,在言语上的表达也感觉受到了阻塞,但一心盼望雪莉出现在面前的愿望又促使她讲话。   “Sherry?”   灰原哀沉默地点点头,印证着问题的答案。   …… 242 前方可是深渊啊   温妮特怔在那里。   她面前的这个小小的女孩子,是雪莉?   尽管在她们相遇的时候,雪莉也称不上是个大人,但程度上还是无法相提并论。现在的雪莉,只有六七岁的样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孩,她一方面认识到这个事实,另一方面又感觉难以置信。一个十八岁的女生要如何变回小孩?难道这就像某些人生重写的电影一样,而雪莉恰巧拿到了剧本么?   “这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会变成一个孩子?在这之外,我还有很多想问的事情,这太不可思议!”   “这还不算是最坏,”灰原哀叹息一声,“或者说,已经是最幸运的结果了。”   她走向房间的冰柜,拿了一瓶胡椒博士,坐到沙发上,讲述这期间发生的事情。   看到小哀一副已经淡然的模样,温妮特意识到,她变成小孩已经有不短的时间,甚至是利用这个体型才从研究所里逃了出来。   这样只存在于传说和文学创作的内容,即使琴酒的嗅觉再敏锐,也绝对不可能猜得到。大概就像雪莉所说的,是最好的结果,温妮特心想。   但她仍旧心情复杂。   在听小哀认为她已经死亡的那段时,温妮特感到心脏揪紧,脸颊木僵,仿佛存在痛楚,嘴巴也跟着发酸,无法保持笑容。她越听,越感到胸口发胀,胸膛像是胀得要破裂了,同时又在以发悸的状态跳动。   她的脸上浮现出痛苦和惶惑。   只差一点,她就再也见不到雪莉了!   这全部是她的错!是她没有考虑周全,没想到组织有这样一层的顾虑。她一想到,雪莉是因为太爱她,才中了这样的圈套,内心就更加愧疚,像是被拉进地狱里炽烤一般,然而,现在讲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因为破坏远远比创造来的容易,哪怕清楚药物的原理,恐怕也难找出变回去的方法。——雪莉将会一直是小孩子吗?还是会有所成长?还有,她如何取得雪莉的原谅——所以雪莉这段时间才躲她、不愿意见她。   这时雪莉瞥见温妮特的沉重表情,便将手指拨入微微发抖的手掌中,触感一片冰凉,她拉着温妮特,直到两人挨着坐下。   感受到雪莉的存在,温妮特勉强把面容装得平静些。   雪莉自然察觉得到温妮特的动摇,连紧张都与从前一模一样,仿佛在恋爱这场游戏中没有半分成长。现在的她多少体会到工藤新一的感受,以这副姿态,要如何面对恋人呢?要怎么安慰温妮特才好,才能让她不再介意整件事?   如果温妮特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怀有歉意,可就糟糕了。温妮特向来不太能准确把握感情的准确性,身体甚至灵魂都愿意奉献给她爱的人,若是期间有人伤害到她,她一定会像一头猎犬,好不容情地追寻行迹,然后像带去死亡的死神,做一些过激的事情。   雪莉根据平日的经验,知道假使她不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温妮特就会悄悄做许多的准备,现在的她脱离了组织的笼罩,也希望温妮特不要为组织做更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我对于现在的情况还是很满意的,脱离组织,难道不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雪莉让微笑看起来自然,她摸到温妮特的右脸颊,让她的视线朝向她这边,看她的眼睛和笑容。   “可是……”   “如果你是在意这副小学生的样子,那就没有办法了。虽然我会研究将身体变回原样的药,但短时间确实无法达成。”雪莉站起身,以措手不及的态势亲吻了下温妮特的脸颊,“那我就特许你找别的女人,要是她能给你好的安慰,我是没关系。”   温妮特唰的一下脸红,耳根也跟着变红。她把脸转了过来,赶忙摇摇头。   “不,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我发誓只、只爱你一个人。都等了多么久了。就算药物不能将你变回来也没关系,我会继续等,雪莉……不,小哀,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了。”   “怎么,你要一直等我?要真的没有解药,可是要十年,我才勉强成长回原来的样子。”   灰原哀故作平静地说,但心里其实非常高兴。   “十年,其实不长。”温妮特隐晦表达了她对时间的看法,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忧,“只要你不嫌弃我已经变成一个老姑娘了。”   灰原哀将冰凉的饮料罐贴了下温妮特的脸,微笑着说:“再过十年,你似乎也只会变得更美而已……”   她并不是在恭维,而是想到这数年间的变化,温妮特的确由可爱向美丽在逐渐转变,像她这样的女性,年纪只会增添她的魅力,成为一种迷人的勋章。   “你怎么突然恭维我,这可不像你。”温妮特重新展露微笑,“那么,我只好委屈一下要你这个老姑娘。我猜,以前的雪莉会这样说。”   灰原哀觉得两者没什么差别,后者是相对轻松的说法。氛围变得轻松起来,是她所期望的,要是两个人紧张兮兮,又感到自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正常相处呢?小哀知道,温妮特虽然很擅长猜别人的心思和行为,但遇到真正感情上的问题时,就会打上死结——话讲不清楚她就不会明白。   “我现在的名字叫灰原哀。”她重申道,“既然已经有人叫‘小哀’这个称呼了,你跟着一起叫也没有关系。”   她其实还想问组织的事情,但那会有些煞风景。何况,温妮特一向以万全的方向进行准备,要是组织在暗中监视,温妮特一定会迅速地提醒她,并做出警告。在涉及到安危的问题上,她不会感情用事。也就是说,组织对她和温妮特联系其实不是那么敏感,换种说法,并没有看破她们其实是一对恋人的事实,只是有所疑虑罢了,现在的温妮特没有受到行动限制,没有监视者,就是最好的证明。   “小哀。”   温妮特喊了灰原哀的名字,但很快她就想要一件更要紧的事情。   “你现在住在那个博士的家里……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他收留了我,对我也很好。”小哀回答道,“我现在在帝丹小学上学,而他是我明面上的监护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将我看成孙女似的角色。”   温妮特心里另一颗石头又落下了,整个过程惊险,但最终安然无恙,不过让雪莉寄宿在别人的家里,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点。可倘若让现在的小哀留在她身边,只会让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或许组织不会时刻监视她,但很容易察觉到问题,组织内部见过雪莉小时候样子的不在少数。   还有另外一个因素需要考虑,万一新服下那种神秘毒药的人出现了和雪莉同样的症状,组织必定会朝着那个方向来调查。温妮特心想,现在制作这种药物的药厂已经被摧毁,哪怕经过人体测试,终究还是种“未完成品”,大概率不会继续生产,除了她手上的这一批外,也就只有琴酒在使用的样子。   而琴酒温柔的、不急不缓地给追杀对象喂药这种事,可谓是千载难逢,像工藤新一那样的案例几乎难以复刻。   换句话说,只有在杀死一些拥有不小影响力和社会地位的人时,才会考虑这种毒药——发挥它无法被检测出来的优势。   “可是……”   小哀看出温妮特的想法,打了个哈欠,说:“你也明白的,我待在你的身边会更危险。而且,那个伪装成中国人的女人就是我的姐姐,要是她发觉了我就是宫野志保,可能会做出一些感性的举动,使得破绽变得更多……嘛,其实担忧的不是这个,我想让她没有顾虑地生活。”   温妮特心道果然是亲姐妹,只需要一眼就可以辨别,在宅邸的时候,明美的反应应该就是觉得现在的雪莉和宫野志保的小时候很相像吧。这也难怪,毕竟是同一个人,但明美肯定是不确定的,即使是亲眼目睹不可思议之事的她,也难以想象一个人返老还童,时间逆流。   灰原哀思索着,继续说:“可能要麻烦你成为我和她之间的信使。收到我亲手写的信,她一定会安心下来。所继刚才话说,我会待在阿笠博士的家里,利用这一层身份的伪装——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吧。”   “嗯。”   温妮特没有否认。   有雪莉变小这个例子在前,她自然而然辨别出江户川柯南的怪异之处。同时服下这种药物,且是推理迷,又怀揣满腔好奇心的,人选就只有一个了——工藤新一。   以工藤新一的做派,江户川柯南反倒是收敛了不少。以此作为出发点,温妮特猜到雪莉一早就清楚工藤新一还活着这件事,而雪莉之所以到阿笠博士家,也是为了寻找工藤新一的缘故,因为他有把柄在她手中,并且双方都处在同样的状态。   “我会暂时放过他,不过,小哀你也不能太相信那种人。有些人为了‘正义’,难免会做一些低劣的举动。”   温妮特清楚,假如工藤新一败露,组织也立刻会联想到雪莉。虽然她有想过将柯南尸骨无存以让事情石沉大海,但雪莉的安置地和心情都是很大的问题。她隐约察觉到了,现在的雪莉对阳光下生活有所向往,她没有杀过人,也没做过什么难以宽恕的坏事,根本没必要背负逃亡一类的罪责。   “我会注意的……说实话,我以为你不会同意,甚至是杀了工藤新一。”小哀幽幽地说。   “对门有个姑娘在等他……”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   灰原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侧身坐进温妮特的怀中,看着温妮特的脸颊。在此之间,由于内心的顾虑,她一直没有好好打量过温妮特。这回,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她看得仔细,温妮特还是像以前一样干净利索,但更瘦且更憔悴了一些,就同毛利兰所说的,连外人都能看得出来,可见她的状态已经多么糟了。   在小哀看来,现在的温妮特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弱不禁风”,缺乏活力,脸上一片病态的苍白,甚至下巴长了一两个痘点,牙齿的缝隙红得通透,眼睫毛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这让她看起来像个久居病房的病人——让人不由怜惜的可怜楚楚女性。   她移开目光:“好了,我就在这里。”   温妮特觉得这像是哄小孩的话语。她一晃动身体,小哀的坐姿便不稳、身体向后倒去,接着被温妮特扶住后背,抱在怀里:“的确感觉到了!不过,一想到变成小孩子的你被别人照顾,我就很妒忌。”   “你才是小孩子吧?虽然是船上,但河里没什么风浪,房间的隔音效果不一定好,你说这种话,要是被那两个高中生听到了怎么办?”   温妮特说:“放心吧,这是这艘船的主人用来和情人幽会的地点之一,我想,隔音效果这点是没问题的。”   接受邀请前,她还是调查过的,这艘船的主人贺部裕一风评不好,他邀请索菲亚的目的可能也不单纯,不过她肯定不会如愿,今日的主题也是观赏,不会出现不合时宜的那种事。   被抱起来的雪莉,没有慌张,反倒挑了下温妮特的下巴:“你说这些,是想要我来安慰安慰你吗?”   “呃……”   温妮特的回路有些短路。小哀的外表只有六七岁,哪怕是半点这方面的知识都是不相配的,就算日本没有早恋的概念,再怎么说,也太超前了一些。   几乎就是犯罪啊!   虽然犯罪的事情她没少做,但这种性质的犯罪,她一向深恶痛绝,要是有人来委托她这类事,她一定会亲切地拿出让对方感受痛苦的方案。   小哀趁这个机会,从她怀中跳下来。   “我倒是不介意的。”   见温妮特一副完全无法接受的样子,小哀捉弄地补充一句。   “我介意!”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温妮特你可不能上当,要想清楚,前方可是深渊啊!   …… 243 谁知道呢   她说话时,别过头无法直视灰原哀,但凡有半点将小女孩形象代入的念头,都叫她惶恐不安。   灰原哀调皮似的盯着温妮特,不过,这股神态中背后还隐藏着点意思,希望恋人只爱自己一人,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拿起果汁,偏过头,抿了一口,止住微笑,来到房门前,用那双宁静的冰蓝色双眸寻觅温妮特的双眼。   她眨了一下眼睛,神态随之改变,脱离“藏着一个成年人灵魂”的感觉,仿佛变成了针的小学生。她将卧室门打开,活泼的园子露面了,身体微微前倾,一副窃听秘密的模样。温妮特见状想,该不会是小哀和园子暗中商量了什么吧,刚才两人的互动,似乎讲明了这点。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园子姐姐?你不是对观览很感兴趣么?”   园子冲灰原哀笑笑:“我是想来邀请你们一起到甲板上的。”   “那我们走吧。”   温妮特赶紧收拢表情:“哎呀,耽搁了这么久吗?真对不起,园子。”   园子连忙摇摇头,接着她看到正向这边走来的索菲亚,连忙说:“索菲亚小姐也刚过来邀请我们,时间正好啦。”   “索菲亚,你说的庆祝活动已经开始了吗?”   通道口一下站了四个人,温妮特从来没觉得周围空间拥挤过,或许是想要和小哀独处的心思占据上风。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真的会邀请人来。每次你碰上我的邀请,就好像遇见什么洪水猛兽,今天难道是突发奇想吗?”索菲亚没有给温妮特留面子,直言道,“不过——”她朝着三人礼貌的微笑,又简略介绍了船的所有人和举办的目的,是庆贺杜兰特和另外的公司达成合作的应酬,“不用客气,请好好享受。”   “啊,是的,我们不会客气的。”园子笑着答道。“谢谢您。”毛利兰跟着说道。   “需要谢的人,是温妮特。我只是她手下的员工而已,失礼了。”   索菲亚讲完这些话之后,就先一步离开。园子见状,狠狠悱腹,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叫人气愤啊!   温妮特随口讲了句,请不要介意,表明索菲亚只是对她个人感到不满。经历那段对话,气愤有点尴尬,温妮特领着三人来到船只的甲板上。   甲板已经布置好享用餐点的桌子,是像海滩旁边吃小食使用的桌子,推着长长餐车的中年男人,将餐食分成小份,巧妙地摆在上面。座位似乎是任意的,已经有好几个年轻人随意坐下,温妮特扫了一眼,看到索菲亚和船的主人贺部裕一相对而坐。   一桌坐四个人没有问题,共同前来的她们自然坐在一起。   刚坐下没多久,小兰就注意到正在船边架设摄影机的女性,园子也一样,不过她的注意力放在旁边和女性讲话的帅哥身上,而小哀,对船上的这些都没兴趣,倒是有些关心的食物的味道——精致得像法国菜的摆碟,且有一定的分量。   园子拉着小兰上前搭话。温妮特也跟过去了,她对船只的了解仅在于船的拥有人。   正在调试摄影机的是个给人柔美感觉的女性,虽然很年轻,但很容给人“姐姐”的印象。“请问,这是要拍摄什么吗?”小兰感兴趣的问道。正在拍摄女性微笑,回答她的问题:“嗯,因为有燃放花火的活动。在夏天以外的时间还是很少见的。而花火,也是这里春日祭的传统活动之一,我觉得,在这里应该能拍到很不错的远景画面。”   “这样啊,我也应该借个相机来的,留个纪念。”小兰笑着说,不过手机也足够用来拍照了。   “其实我是想要卖给杂志社。”女性俏皮眨了下眼睛,“我是九叶真澄,自由摄影师,也是自由撰稿人,和贺部先生刚认识不久。你们是?”   毛利兰和园子做了自我介绍。九叶真澄看到她们身后的温妮特也很快了解了。“原来是杜兰特集团的千金带过来的女孩子们,我还以为贺部将目标又扩大了。”   “目标?”   站在一旁的男性插话说道:“裕一他虽然已经是大企业的社长,但在女性关系上,不怎么注重,所以还是稍微小心一点比较好。你们好,我是贺部裕一的大学同学,都上雅人。”   温妮特事前的调查也知晓这点,毕竟也不算什么秘密,作为传闻的程度,但对方被人嫌弃的程度还是稍微超出她的预料。   “原来九叶小姐和温妮特小姐认识吗?”   “不,我想我单方面认识她,”九叶真澄开着玩笑,“虽然我不是八卦杂志雇佣的记者,但是对与贺部合作的公司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温妮特虽然不曾在公共场合作为代表露面,但她的身份并不是秘密,甚至在公司主页还有索菲亚上传的照片,外加上有些独特的外貌与特征,被认出来倒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好,温妮特小姐。”   九叶真澄朝温妮特伸手。温妮特在握手的时候想的是小哀的表情,她跟着露出微笑。没过几秒,原本坐在座位上的索菲亚和贺部裕一也跟了过来。温妮特不太愿意和这种不检点的人打招呼,但即使她没有说话,贺部还是主动向她介绍自己,并且问好。她一边假意微笑,一边心里盘算着怎么避开这个麻烦。在和对方虚与委蛇后,她注意到氛围有些不对,不止是她,其他人也不太欢迎这位主办者。   “贺部先生,你好。”   九叶真澄打破短暂的尴尬。她看起来是温和得能够和任何人相处的那类女性,贺部对她抱有不小的热情,问她船上的安排怎么样,又以第三方的角度评价在河面上观赏烟火这件事。接着,他一把拉过都上雅人的肩膀。“雅人,你有这么好的朋友,应该早点介绍给我啊!”   后者一副强颜欢笑的表情。   “你可真是的,烟火还没有开始,就已经醉成这个样子了。”都上雅人抱怨了一句,想要搀扶贺部坐下,但被他回绝。   “你是了解我的,这点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他摇摇晃晃的说。刚才在船舱内帮忙的男仆也跟了上来,搀扶着他的另一边,“贺部先生,您喝醉了。”他拖动椅子。贺部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失态,连忙和周围的人道了个歉。让人感觉他在为人的态度上不那么糟糕。   “呕……”   下一刻,贺部干呕了一下。   “真的是非常抱歉,我想我现在需要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石村还有厨师长,我先回房间去了。”   贺部有些匆忙地离开了现场,整个过程显得虎头蛇尾。当他转身的片刻,索菲亚露出像是胜利一般的笑容。   温妮特看见这笑,大致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段位高的敌人还需要段位更高的来解决,恐怕在她们上船前,贺部就已经被索菲亚灌了不少酒,刚才讲话的时候没有断片就算不错了。索菲亚拉住温妮特的手腕,在她耳边说道:“好歹替我分担一些啊。”   这个女人居然也醉了,温妮特有些苦恼,完全忘了小哀在身边。她侧了下头,目光穿过手臂,看见灰原哀一脸“可疑”的表情,面部一僵。   温妮特感到一阵焦躁,像是做错了事情被抓了现行,不过索菲亚轻微摇晃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不是那么清醒。时间才刚过晚上七点,餐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她的脸色不并不红,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应酬场合的酒局。温妮特想,大概是趁着酒劲表达不满吧。和她不一样,索菲亚想要在公司里做出一副成绩,而她的随性某种程度上为她的打算增加了不少的难度。温妮特歉意地笑了笑,向其他人说:“看来,索菲亚也有些醉,我还是送她回房间休息吧。”   “也好,”索菲亚说道,“失礼了。”   她们两个人没走出多远。小哀也讲了句“我去厕所一趟”,离开现场,留下小兰、园子两人面面相觑。   九叶真澄如同知心大姐姐陪她们两个聊天,同她们一起享用已经准备好的晚餐。   另一边,温妮特抬着有些醉意的索菲亚来到她的房间,雷厉风行下总算摆脱了对方的纠缠。当她走出房间,瞧见小哀背靠着墙壁而立,表情说不上是生气,但还是给她一种“不太高兴”的情绪。   小哀摘下帽子,拢了拢被压平的卷发,朝着温妮特打了个招呼,说道:“你倒是对所有人都挺温柔的嘛。”   “嗯,”温妮特不慌不忙答道,“给人留下的印象,大致如此。你怎么跟过来了,难不成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吃醋了?”   小哀的后背离开墙壁。“我可不是那种善妒的女人,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要跟你确认。之前在一次绑架的事件中,我和工藤新一来到一间工厂内,他说在探索的过程中,曾经看过一个和我很相似的女性的画像。我想,那应该是组织的手笔,利用一些暗地里的罪犯来寻找我。当时我在河岸上看到了,一个打扮得浑身漆黑的男人,我猜他是组织的人。”小哀窥了一眼门缝,“你认识他吗?”   听了这话,温妮特也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有点难以解释。她盯着灰原哀的短发末端的卷发,有些窘迫,总不能告诉小哀,那个让她感觉到威胁的黑衣人就是自己。况且,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她也知晓那天晚上对几个小孩子来说相当的惊险,若不是警察已经在路上,很难想象他们会遭遇什么事情。“放心吧,小哀。在搜寻你这件事上,已经进入了末尾阶段。虽然它作为一个任务存在着,但要说积极家伙,恐怕也就只有琴酒一个人了。他感兴趣的只有两件事情,清理叛徒和追击猎物。总之,只要你保持警惕,就不会被寻得线索。”   “你怎么这么肯定?那个男人,该不会是你派出来的吧?”   灰原哀终于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已经猜中了,想到临时使用犯罪者来组成搜查网的人,组织里也就只有温妮特了。   就好像在各行各业里都存在鄙视似的,组织里的人,自然看不上外面松散的罪犯,即使是职业杀手。   温妮特几乎是默认了,她双手按在小哀的肩膀上,催促她回到甲板。   “不需要顾虑太多啦,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现在,我们差不多该接受船主人的好意,品尝一下端上来的高级料理。”   灰原哀被推着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做的东西不太合你的口味吗?炖菜只吃了一点,却对那些料理这么感兴趣?”   “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明天一早我会把剩下的全部吃掉的。”   灰原哀见状,不再逗弄温妮特了。她们回到甲板上,看到园子和小兰正在纪念拍照——拿出手机拍大头贴。河岸边挂了五颜六色的彩灯,光影效果很是迷人。这时候,两人和九叶还有都上已经熟络了,园子通过一番对帅哥的进攻,也逐渐注意到都上雅人对九叶真澄的想法,不由放弃,小兰则是一直在和九叶真澄聊一些旅游观光的事情,作为自由摄影师九叶,去过许多地方。   温妮特和她们打过招呼,坐在另外一张桌子前,演变成只有她和小哀两个人独处的状态。灰原哀背对着四人的方向坐下,与温妮特对视,后者则真的像是在照顾一个小孩子一样,将各式各样的菜品都收集一点,放在同一个盘子里。小哀意识到自己的小短手有些麻烦,并没有拒绝温妮特的好意。   “总觉得,你有些居心不良。”   “居心不良?”   “把我当成小孩子来照顾,难道不是吗?”灰原哀拿起汤匙,“其实你早就想这么做,在美国的时候也有点这样的倾向吧?”   与其说是把小哀当做小孩照顾,不如说因为小哀变成小孩,她才增添了这种照料的心思。“是吗?”温妮特稍微回忆了下,“总觉得,受照顾的人是我才对。难不成,我才被当成小孩子的那个?”温妮特其实不在意这点,不过还是稍许抱怨了下:“刚刚,你是不是笑了?”   “谁知道呢……”   …… 244 花火   用餐大约过了三十分钟左右,中间船只的航向不止变动过一次,由于中间又上了好几道菜品,以及外观给人高级的和菓子,这个时间还在延长。   航向又一次经过偏转,位于东京都的林立高楼消失不见,天空上浮现出五颜六色的烟花,密集程度让人看得出来是集中燃放。   温妮特和小哀同其他人一样起身,来到甲板的护栏上欣赏这副景色。   九叶真澄抬着头微笑。   “今年的势头也是一如既往的汹涌。”   “九叶小姐以前也有到那附近赏烟花吗?”   毛利兰好奇地问。   在烟火的下方,也能瞧见成簇的橙红色灯笼,单单是透过延伸的河岸,就能感受到陆地上是怎样一副热闹的景色。九叶将摄像机对准烟花,调整角度。   “是啊。那是丰岛区西北角举办的祭典,往年的时候,我和朋友会专程去看。不过,今天对方有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只有我一个人,正巧都上先生邀请我到船上观览,而我也没有拍过现场的远景,就答应下来。”   盯着摄影机的九叶微笑。   “有免费的高级餐点,我是很难拒绝的。”   “没错,没错。”   园子在一旁赞同道。   温妮特是有点无法理解,按理说像园子那样的大小姐,满足口腹之欲的机会多的是,但她的态度非常亲民,没有半点大小姐的架子。   按温妮特对一些“大小姐”的了解,没有一身合适的衣服,恐怕都不愿来这样的场合。   而园子,穿的还是高中校服。   “餐点的确非常美味。”   毛利兰说着的时候,看向推着餐车的厨师。   “能让客人喜欢,就是我最大的荣幸的了。”   年纪约五十上下的男性厨师回应道,他没有留下来看景致,而是回到船舱的内部。都上雅人背靠着栏杆,看着他的背影。   “坂上厨师长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别看他那副样子,其实非常喜欢年轻人,不过自从他的女儿在两年前过世之后,他就变得有些不苟言笑。”   “他的女儿过世了啊……”   毛利兰表现得哀伤,心底细腻的她心想,要是她出了意外,爸爸会变成什么样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园子询问道。   “据说是因为一场意外车祸,不过当时监控录像没有拍下肇事逃逸者的脸,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犯人。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坂上先生才整日闷闷不乐吧。”   “要是能早点抓住凶手就好了。”   小兰由衷地祈祷道。   “也就是,真正哀伤的人就连欣赏景色的心情也没有。”   站在温妮特身边的小哀小声地吐了句话。   “你真的很可疑欸……”   园子俯身瞪住小哀。   “好可怕……”   连忙改装成小孩子的灰原哀躲在温妮特的身后。   “你绝对是装出来的吧?”   “别和小孩子斤斤计较嘛,园子。现在的小孩子可和以前不同了,都喜欢看一些有深度的书籍,我记得寄住在小兰家里的那个孩子,也总冒出一些让人感到惊奇的话呢。”   “柯南啊——”   小兰赞同地点点头。   “那个小鬼头也是人小鬼大的家伙——跟新一一样是个侦探脑袋,估计长大后也是一样的让人生气,对吧?”   园子用手肘戳了戳小兰,干脆表达了对新一的不满。   “不过,也说不定,他是陷入了什么复杂的案件之中……”   “到了这个地步还在为负心汉辩解……这么好的女孩,我都想要娶回家了欸!”   “园子!”   小兰嗔怪叫她的名字。   九叶真澄看到两个人的互动,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们的关系还真好欸。”   “那当然了,我和小兰可是从幼儿园就开始的挚友,关于她的事情,我全部都知根知底!”   温妮特和灰原哀对视一眼,双双露出微笑。   “快看,烟火开始变动了。”   这个时候,都上雅人指向天空,烟火的颜色由红橙转向黄色,渐渐变化,犹如电脑护屏的渐变色一般。   九叶真澄转动摄像机。   “都上先生,帮我一下好吗?”她捂着肚子说,“可能是吹风太久的缘故,我有些不舒服,麻烦您帮我掌控一下可以吗?”   “没问题。”   都上雅人干脆地答应道。   他代替九叶操作摄影机。   温妮特感到稍许奇怪,毕竟拍摄是对技术相当依赖的技能,通常来说,摄影师很抗拒把这件事交给外行人。   “都上先生,平时有摄影的爱好吗?”   温妮特问道。   “啊,这个啊。虽然水平不太行,不过我的职业是模特,偶尔也有机会接触摄影机。”   “模特诶……”园子念叨一声,接着一副突然回想起的样子,“你是那位新里雅也对不对?我在时装杂志上看到过你。”   都上雅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有点匆忙地移动摄影机。   时装杂志……是男性时装杂志吧?温妮特有些不好评价,她倒是觉得园子挺可爱的,不至于要追着异性屁股后面跑。   在双方聊到兴趣爱好的时候,温妮特将小哀托起来。   “这样的视角,比较习惯一点吧?”   “多管闲事。”   小哀以死鱼眼扫了一眼温妮特。   她总觉得在她变小之后,温妮特变得大胆起来了。旋即,她很快理解了,这个家伙根本没有将自己当成恋人来看待啊。   “有什么关系嘛,这样看得更加清晰不是吗?”   “那好吧,我就替你来看。”   小哀没有继续和温妮特拌嘴,她并不清楚温妮特眼睛已经能看到大部分东西的事,所以还是以和从前差不多的态度来对待。   既然有她看不到美好,自己就勉为其难地跟她讲述、分享一下。   小哀想。   “模糊的影像是怎样的?看起来的话,其实就和雾窗外面的雪花差不多吧,不过是五颜六色的。”   温妮特回忆了一下。   老实说,镇上举办聚会的时候不会放烟花,在日本的这些年,她也没有想过专程去看。没和雪莉待在一起的时候,她甚至没有玩乐的念头。   “嗯,是这样没错。”   “漂亮吗?”   “不是有句话说,美是朦胧造就的吗?虽然色彩很美,不过——”   温妮特突然放下小哀,向后后退几步,双眼盯着小哀的脸颊,就这样持续几秒,再折返回来。   “不及站在景色中的你。”   温妮特细声说。   “听起来还真是肉麻,不过所谓的美的确要有衬托。你要是一直一个人待着,哪里学得会甜言蜜语?难不成,我成了那个被骗的傻姑娘?”   “你总是讲那些让我心情紧张的话,我也可以这么说啊。再说,我说话本来就很动听,你是最了解的。对吧,小哀?”   “花言巧语。”   小哀总结一句,不搭理温妮特,全神贯注看向正在绽放的绚烂花火。和恋人一同游览、平稳而缓慢地相处,简直就像平时会做的梦一样,让人拿不准下一步往哪里发展,会发生什么叫人期待的事情。不过只犹豫了片刻,小哀便抓住温妮特的手臂,往前迈了一步。水面上映照着与花火同样的光彩,还有她的样子。   在旁观看到这一幕的园子,有些诧异。   “感觉,她们两个人的关系突然变得好好欸。”   “嗯,大概是温妮特小姐更懂得和小孩子相处吧。不过,我倒是觉得柯南挺怕她的。”   小兰回忆了下柯南看到温妮特的样子,几乎每次都是躲在他的身后。   “那个小子,肯定是看温妮特小姐是个大美女然后害羞了。真是的,现在的小孩子肯真是早熟欸!”   园子盖棺定论,接着朝着后面的舱室看。   “不过,九叶小姐好慢欸。已经十分钟了吧?”   “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吧。”   小兰代替做了回答。   没等一会儿,九叶真澄就返回甲板,有些羞涩地开了个小玩笑,然后重新接手拍摄的事情。与此同时,小酌的都上雅人表示他有些头晕。   “可能是喝的有点多了,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   “需要帮忙吗?”   九叶真澄蹙了下眉头。   “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到房间。”   他一离开,甲板上又变得有些冷清起来。   时节正处初春,尽管在温妮特眼中季节变化一向怪异,但在其他人看来都很平常。当烟花终止,感到微冷的众人走进玻璃罩起来的、安置在甲板上的休息间。又过了一会儿,坂上厨师拿着热茶过来,驾驶船只的谷口船长也走上甲板。   “船长先生。”   九叶真澄朝着谷口船长打招呼。   “九叶小姐,今天的拍摄怎么样?”   “托您的福,有拍到很好的画面。对了,怎么没有看见贺部先生,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吧?   经九叶一提,在场的所有人才想起贺部裕一这个船只的拥有者。   “我刚才见到庭田小姐,她在处理一些文件,她说准备一会儿到贺部先生的房间看一看。”   “是这样啊。”   园子没听懂两人间的对话,也没见过那位庭田小姐。   “请问,那位庭田小姐是?”   “她是贺部先生的秘书,贺部先生平日里的一些安排,还有公司相关的一些文件,都是交给她来处理的。”谷口船长回答道,“虽然我跟她说过,让她今天跟着好好放松一下,但被她以‘还有很重要的工作’为理由拒绝了。说到工作,应该就是和杜兰特集团合作的事,在谈妥之后,贺部先生显得非常高兴。”   谷口船长话音刚落,船舱内就传来一声惊恐的吼叫。   经常和柯南待在一起的小兰立即反应过来,她最先奔跑进船舱内,穿过狭隘的走廊,赶到惊叫发生的现场。   一位她没有见过的女士,受到惊吓地坐在红毯上。那位女士用手指指向房间的内部,毛利兰顺着指引看过去,看到躺在大号双人床上的贺部浑身是血地躺在中央。   “怎么会……”   虽然一脸恐惧,但小兰并没有二次惊叫。   在她震撼的期间,剩余的所有人接踵赶来,包括从二层跑上来的男仆石村,船上所有人都聚集在此处。   “贺部先生……贺部先生他被、被杀了。”   小兰咽了口吐沫,缓缓说道。   小哀站在众人的大腿缝隙中,见男仆石村要进去,赶忙叮嘱。   “不要进去。这是杀人现场,在警方赶到前,请不要破坏现场。”   温妮特瞄了小哀一眼,虽然这是正确的判断,但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小哀会乐意参与这种事。   小兰稍微远离人群,掏出手机联络警察。   “船长先生,请找一个可以靠岸的地方吧。”   温妮特向他提议。   日本警方的速度一如既往的迅速,没过二十分钟,老熟人橘红色衣服的目暮警官就出现在现场。   “小兰啊,毛利老弟他不在吗?”   目暮警官一到,看到小兰就怀念起他的瘟神老弟毛利小五郎。虽然他是个走到哪,案件就发生在哪的瘟神体质,不过在沉睡过去之后还能发挥不小的作用,帮助他们快速破案。   “爸爸他不在这里,他接受朋友的邀请,到群马县泡温泉去了。”   在寻找毛利小五郎无果之后,目暮警官又找起柯南来。   在他印象里,柯南一会儿一定会闯入现场,紧接着指着某个地方说“好奇怪啊”。   “那个叫柯南的小孩呢?”   “柯南他跟着爸爸一起去了。”   “哈哈,原来是这样。”   目暮有点尴尬,这倒是和以前一样,就算没有瘟神,案件也照常会发生。   “警官!”检查现场的鉴识人员走过来,拿着一柄染血的尖刀,“这应该就是凶器没有错了,不过……”   “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被害人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很奇怪,劈砍的深浅、角度都不一致。而且,被害人喝了很多酒,我们还在被害人身上监测出了安眠药的成分。”   “安眠药啊……”   目暮警官走进现场,来到死者身旁进行观察。看到死者的样子并没有过度惊慌,而现场的周围,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基本上可以推断是凶手在投放了安眠药之后,再将这位贺部先生杀死。   “请问,最先发现死者的人是哪一位?”   …… 245 身体变化   “是我。”   先前倒在地上的女性来到目暮跟前。她穿着标准的女白领套装,白衬衫配黑西装加上一副矫正视力的树脂框眼镜。她面色苍白,似乎还没有由方才的惊恐中脱离出来。   “请问你发现被害人时是什么情况?”   “是,”庭田春奈心有余悸地回答,“我看到贺部社长躺在床上,浑身是血。我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看到这些,当时我已经吓得动弹不得。”   目暮和高木细声交谈,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庭田小姐,你当时是为了什么来到被害人的房间?”   “因为有几份文件需要社长的确认,”她看向谷口船长,“而且社长因为喝了不少酒,在房间里休息不短时间,谷口船长也托我帮忙问问情况。”   目暮看向众人。   “被害人喝了很多酒吗?”   “是的。”园子站出来说,“当时贺部先生满脸通红,讲话也有些轻浮,站立也不太稳,当时是那位先生扶着他回到房间里的。”   被谈及的仆人石村站出来,他穿着一身侍者服,额头冒汗。   “是这样没错。”石村说明情况,“当时贺部先生已经很醉了,在我搀扶他回房间的过程中,他还不停地向我抱怨,讲了一些索菲亚小姐的坏话。在我扶着他回到房间后,他叫我帮他配备鱼饵之类的东西,说要明天一早钓鱼。”   “钓鱼啊……”   目暮看到房间角落里用塑料薄膜包起来的渔具,并没有怀疑他的说辞。   “你在把渔具拿过来之后,贺部先生的情况呢?”   “当时我并没有进入房间,我没有贺部先生房间的钥匙,所以我觉得,它应该是贺部先生自己拿进去的。”   等石村说完,庭田春奈又主动阐述状况。   “其实,贺部先生在两个小时前,有通过电话联络我。他叫我来他的房间,告诉我要把这些文件处理好。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他吃了胃药,将门口的渔具拿进来。”   “胃药?”   “对,贺部先生有胃痛的毛病。即使是在喝了酒之后,他也必须服用药物才能放松入睡。就我所知,他有将胃药和安眠药一起服用的习惯。”   目暮觉得有些荒谬,喝酒本来就会对大脑产生抑制,再吃安眠药可谓是雪上加霜,一个不好,可能会危及到性命。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我曾经多次提醒社长。不过,他总坚持这样做。”   目暮跟高木小声密谋。   “死亡原因是什么?”   “大概是胸口被尖刀刺入。”   “时间呢?”   “推测是在死者被发现前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间。”   目暮感到苦恼,这下事情再度变得麻烦起来。他看向在场所以人,进行侦讯,询问不在场证明。   结论是谷口船长独自待在驾驶室,石村在船只二层搬运物资,庭田春奈独自在自己的房间办公,在甲板上的所有人内,九叶真澄和都上雅人也曾离开过甲板。   温妮特和小哀虽然也有中途离开过,不过被园子“哪有人会带着小孩子去杀第一次见面的人啊”给证明了清白。   这个时候,呆在房间里的索菲亚也被吵醒了。她蹙着眉头看向聚集的警方,同时也成为了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选之一。   这下,目暮更加苦恼了。几乎所有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甲板上离开的两位,从时间角度考虑,也有充分杀害被害人的时间。这样一来,他们就只能通过动机着手。目暮一边叫人调查贺部的人际关系构成,一边展开侦讯,在一间没有使用的房间内,对每个人进行单独问话。   “你对这件案子很感兴趣吗?”   温妮特看小哀对事件还算积极。   “有点好奇心的地步吧,面对杀人案件,一般来说都会稍微感到在意?”   “说的……也是。”   “怎么,你对这个案子已经有头绪了吗?”   和某个头脑发热的侦探不同,她面前的温妮特更习惯以犯罪者的出发点来推敲整个经过,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稍微另类的侦探了。   “啊,有一点。”   “一点?”   “嗯。不过,与其说是犯罪,不如说是处刑吧。”   “处刑?”   “如果超过两个人想要杀他,即使不经过法律,众人也是认为他有罪的。”   “原来如此。”小哀笑了笑,“既然我们不是所谓的‘正义使者’,也就没有必要追究行刑者的责任是吗?”   “难道……”   “你是想说我受到了侦探的影响?不,我只是不希望你向下坠落罢了。”   “这样啊……”   温妮特冲着小哀一笑。   “这件事和我无关。但如果对方是个真正的恶徒,我想我还是会出手的。”   “让他们受到法律制裁不好吗?”   “那我也该是接受制裁中的其一, ”温妮特用拇指擦了下小哀的脸颊,“我始终不相信,恶徒能悔过或是改变。”   小哀讲不出话。   但她心中有一个疑问:这其中也包括了你自己吗?   即使是东躲西藏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在体会过之后,小哀逐渐改变了想法,她不想让温妮特在黑暗当中越陷越深,至少,不要犯下无法被原谅的事情。   她隐约产生了一种不安。   温妮特与她在心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偶尔也相信一下如何?”   “是啊。”   温妮特一笑。   偶尔会碰上不得了的人和事。   她瞥了一眼小哀。   能够改变她的人,已经近在眼前了。   温妮特注意到朝这边走来的小兰和园子,终止了对话。谁都没有预料到发生这种事,温妮特礼节性地致歉,这趟邀请给小兰她们带来的困扰,园子将这些事情归结到被害者身上,觉得肯定是他在男女关系上不注重,最终导致的情杀,相较之下,腼腆些的小兰不想去谈论关于被害人的事情。   “帮我照看一下小哀好吗?”   温妮特对园子说。   然后她在园子有些惊愕的目光中,她来到案发现场内部。鉴识人员看她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也就没有将她赶出现场。   园子有些错愕。   “说起来,我好像以前听我姐姐说过。温妮特小姐在前往日本的那艘船上,帮忙破获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可能也是对侦探有些感兴趣吧。”   “原来温妮特小姐还有这样的经历。”   “哈哈,只是帮忙调查的程度。不过,小说里也常有的对吧,譬如说解决杀人案的智慧神父。”   “《布朗神父探案集》。”   小哀插话说道。   园子和小兰又为之惊讶,现在的小孩子,书籍涉猎已经这么广了吗?   园子俯身悄悄跟小哀讲话。   “你们的关系怎么突然就变得那么好了啊?”   “可能是我们比较有共同语言吧。”   “这个回答可真是让人火大欸。”   这在园子耳朵里听起来,就好像是在说她和温妮特小姐没有共同话题一样,虽然对方确实很少主动提起什么话题。   温妮特站在现场远处观摩。   尽管作为案发现场的床上充满干涸的鲜血,但中心的部分,喷出量并不是很大。温妮特推断,其实心脏的一刀并没有准确命中大动脉,喷溅的程度不高,只要控制好角度,可以避免溅射到身上。   不过,就算有溅射,含有血迹反应的东西也能丢进河里进行处理。   温妮特看着深浅不一的伤口,知晓这并不是一个人所为。   死后被还被人用刀捅,可见其多么遭人愤恨。   在凶手没有精神疾病的前提下,基本可以锁定为仇杀,就算凶嫌打算利用这点来影响警方的调查方向,也会因为心理素质的关系而难以执行。   不止两种……   温妮特转头看向桌上的药瓶,上面并没有贴上标签,庭田小姐的话缺少可信度。   然而,现场除了可以当做是凶器证据外,并没有留下更多的线索。由凶器沾染的血迹来看,血液应该有留在凶手的手部才对——戴手套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另外,一些伤痕明显是被害人死后才留下的,血液在停止流动之后,再进行补刀,只会缓慢地外流,继而不会溅射到身上。   凶器原本就是贺部房间内挂在墙上的装饰品,或许是因为这点而不需要进行处理。   翻找现场无果的警方已经开始进行打捞工作,打算从河里找到凶嫌使用的手套和护具。直至侦讯结束,也没有任何结果,天色已深,打捞工作进展缓慢。   警方只好暂时停止搜查。   她们作为客人,原本的打算就是在船只上度过一晚。尽管在发生命案的船上过夜有些恐怖,但警方如此要求,并且还留下了个把人手驻留在船上,众人才安心了一些。   好在这并不是一场有计划的连续杀人案,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刚才在现场看到情况,基本上可以说凶手在杀死贺部的时候缺乏准备,是临时起意,不然凶手没有必要使用房间里自带的刀具——除非他提前知道房间的布局。然而,就算凶手知晓,也大概率不会这么选择,因为很容易将目标锁定在“对船只了解”的人身上,从而增加自己被怀疑的概率。   温妮特对“和杀人犯共度一夜”这点没有任何担心。   管这些做什么呢,反正她又不是正义感爆棚的侦探,没必要深究凶手。差不多十一点半的时候,警方才让众人回到各自的房间,并且叮嘱锁好门。温妮特和园子、小兰告别,和小哀一同回到房间里。进入封闭的空间,小哀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放松下来一样。温妮特听着小哀的叹息声,双手摸向她的肩膀。   小哀疲惫地脱下鞋子,到了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期间不忘瞥温妮特一眼,显得有点怪声怪调。半分钟后,温妮特操作好室内的烧水壶,又在冰箱里取了冷饮,两根手指夹在边缘处,慢悠悠放在小哀的面前。“变成小孩子之后,会出现嗜睡的情况吗?”温妮特有些好奇地问,毕竟她对那种神奇的药物没有了解,“还有,身体上有不适吗?”   温妮特的表情写着担忧。进到房间里,她松开了绑住头发的橡皮筋,蓬松的蓝银长发聚拢在一起,一向直挺的脊背柔软了下来,仿佛步入一种下班的社畜状态。她坐在小哀的旁边,活动了下颈部和肩膀,小哀拿着饮料罐侧看温妮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将拉环弄掉的。由于处在组织的恐慌中,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小哀倒是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药物并非是能准确定向的,或多或少有副作用,不过ATPX4869并没有体现出这一点。   “身体是小孩子,出现这种情况反倒只是正常的。”小哀抿了口饮料,跟温妮特解释道。温妮特抱住双腿,面颊压在肩膀上,侧脸注视小哀,她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要说,但看到小哀的样子,片刻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对啊,对小朋友来说,很寻常。我是说,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小哀扯了扯衣领,说:“暂时没有感觉到,体力是正常水平。大概和服用药物的年龄也有关系,十八岁是身体发育差不多完全的时候,属于鼎盛期,因而在变成小孩子之后,我并没有感觉到身体存在问题。”   “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   “嘛,活下来就已经是偶发性作用的奇迹了,我不再要求更多了。不过,确实也有着相应的烦恼就是,特别是看到想要触摸的人,头脑大肆积压爱情荷尔蒙的状态,我自己还好,某人是怎么想的?”小哀抬起下巴,由上到下盯着温妮特看,缓缓朝着那张白净的脸蛋靠近,“今后要怎么排遣寂寞才好呢?你说呢?”   唔,变成小孩还是一样坏心眼。   她倒不是觉得排遣是必不可少,不过还是不能直说,她说:“那就秉持禁欲主义,最近好像也很流行的样子,说起来,以前的我应该可以划分到他们当中去吧。我就期待小哀你早点变回大人……嗯,我好像很少叫你的名字吧,志保小姐?”   “那是什么叫法?听着很别扭。”   …… 246 夜晚   小哀想,要从一个称呼过度到另一个称呼其实不算容易。温妮特一向是叫她的密码名称。对小哀而言,雪莉这个称呼以更长的时间跨度代表了她,诠释着温妮特迷恋的她。可结果是,经由这么一场误会与偶然的“闹剧”,她阴差阳错脱离了组织,并且再也回不去,严格来说,她的立场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温妮特说:“但若是叫你志保——总觉得和明美姐叫得又相同了。干脆还是直接叫小哀好了。不瞒你说,其实我对你变成小孩子这点,还是相当感兴趣的。样貌是小时候,性格也和小时候一致或者差不多吗?要是稍微多笑一笑,绝对会超级可爱有人气的!”她抱紧双手,做出追星女孩般的表情,“也许,这是个重新开始的好机会。”   “你——”   “我是说,体验一些事,像小哀正在做的上学,还有许多美好的事,有想过吗?”   明明自己总强调学校是孽生地来着,这是在说什么,想要把她推开吗?小哀觉得有些不安。不过,温妮特的眼神却是活泼和富含期待的,和她平时看到的不同,平时要更加冷淡些,因为缺少焦距,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寒天的圆月遥远而冰冷,但她的期盼背后有提防让她感到不太舒服,她觉得她是在划分界限,让她远离她的生活。   小哀没有回答,将手中冷饮抬起来,贴在温妮特的脸上,但没有她所想的吓一跳的样子,还是安静的感觉。她从沙发处离开,走进浴室,摸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拿到架子上的一次性用具,她叹息一声。这时候温妮特也跟着走了进来,揽着小哀的胸侧上部,将她抬到洗手台的高度。   小哀死鱼眼地看着镜子,里面倒映着温妮特的笑,而且还轻吹着口哨,声音像是乐器演奏出来的,悠扬而庄严,是会在主题音乐会中出现的那种——很快她就听出来了——是《上帝之母》。   这叫什么,拿歌声哄小孩子吗?和温妮特相处的这些年,小哀也习惯了类似的曲目,音乐的欣赏上是共通的,所有她既听赞美歌也听摇滚。被抱在高处,她自然摸得到一次性用品牙具了,这里的房间布置得和酒店差不多。看着温妮特的笑容,小哀没有挣扎,干脆对着镜子开始刷牙,要把碳酸饮料残余在口腔中的甜味给刷掉——平时她基本是不喝那些的。   “你这副把别人当成小孩的样子,让人很火大。”   温妮特听见小哀这么说,不过察觉到她并没有动怒,于是浅笑着说:“但是,现在的小哀够不到吧?”   小哀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设计上没考虑到儿童,”她将口中的浮沫吐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小哀皱皱鼻子:“再加点情涩元素,几乎和情侣酒店一样了。”   “呃……我倒是没想过这点。”   “那个叫贺部的人多半就死于平时行为的不检点,所谓的感情,既看不见又善变,转眼间就可能变成妒忌和憎恨,就是这么一回事。”   “啊……也许吧。不过一概而论是个坏习惯。”   小哀心想,难道是要把自己摘出这个范畴吗?她漱了漱口,放下杯子。她也被一同放下来,虽然被这么架着有些屈辱,心里却还想要逗留一会儿,说不清为什么,就连接触她的那双手其实都说不上温暖,但此时此刻,就有这种想法。但今天已经很晚了,而她又做不出彻夜畅谈一类的小女生行为。她斜侧过身体,偏向后方抬头,看到温妮特停在空中的双手。   “我觉得以前的你,不会评价我说的话,这种变化,让我有些意外。”   温妮特也撕开一次性用具包装。她说:“我总得跟上小哀你说话的节奏,还有生活生、期待上。有人教过我这些……实际上,今天为止,我才像找回了灵魂似的,感觉迷失了很久。”   又是那位修女教的吧,小哀心想。想必,她的失踪,对温妮特造成了难以估量的影响。   小哀打了个哈欠。   “不要再讲难为情的话了,已经很困了。”   “不藏心里话……真讲出来确实是会让人感到额头发热。”   “呼,这点我赞同,简直比情话都让我感到尴尬,不由让我觉得,你待在日本这几年完全没学到精髓。”   温妮特还是差小哀的交谈步调一步:“精髓,是什么精髓?”   “场面、客套的漂亮话。”   “哈哈,还真是苛刻啊。”   温妮特被小哀的话逗笑了,要说一直没变的人,她觉得小哀才是,即使身体变小,讲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锐又恰到好处。   小哀解开衬衣的扣子,“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先洗个热水澡再睡觉。”   “那我也……”   “你出去。”   温妮特指着自己的手指僵在那里,等小哀又重复一遍,温妮特才讪讪着退出了浴室。大概是觉得害羞吧,温妮特不确定地想,毕竟十几岁的时候,小哀也没有觉得多羞涩。但要她一个人提前睡觉,还是做不到的,温妮特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上播放的是一部欧洲惊悚片,大概是之前播放的光碟没有取出来。电影的情节错漏百出,画面粗制滥造,只有恶俗、猎奇的场面。温妮特看着荧幕,但心思并不在上头,或许是浴室刻意做成这个样子,她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噼噼啪啪的水声。这水声有股让人放空的节奏感,对听力超乎常人的温妮特而言,她甚至能判断出小哀的每一个动作:挪步、关闭浴洒、擦拭身体、打开水龙头、开始的溅射再到盈满。然后,她听见小哀进入浴缸,听见她脚底与浴缸摩擦的声音,旋即沉寂下来,只留下水龙头偶尔滴入浴缸时清脆回响。   伴随想象的前提下,某种意义上,比亲眼所见更有冲击力,让温妮特魂不守舍。当然,她代入其中的并非是幼年时期的小哀,而是十八岁时的样子。知道小哀没问题后,她着实松了一口气,大概是这种彻底放松下来的感觉,让她不由有些多余的想象,以及一股奇怪的感觉。不过,当想到现在的小哀只是个小孩子,她便很快将脑海的画面甩开了。   她关掉电视,双手按在脸颊上舒缓肌肉,然后找出橱柜里提供的浴袍,将它挂在浴室的门把上,并提醒了还在浴缸里小哀。   十五分钟后,小哀打开门,套上温妮特取出来的睡袍。它的尺寸也不是为小孩准备的,对小哀来说,就跟毛皮大衣没什么两样。   床距离沙发没有多远,灯还留着,小哀见温妮特躺在床上,她关掉灯,踩着拖鞋,慢悠悠坐到床边。虽然稍微用了下吹风机,但她还是感到头发湿漉漉的,没有第一时间躺下,轻轻问道:“睡着了吗?”她翘着腿,用左掌撑着脸颊,感觉床动了动,“果然没有睡着啊……不知道是因为动静,还是在等我?你最好放松一点,就算我们在一张床上,也做不了什么。”   温妮特见小哀又开玩笑,咬了咬下嘴唇:“快点睡吧,小哀。看今天的情况,明日一早警察们就会上门叨扰。”   “说的也对。”   由于小学上课的时间不算早,她夜猫子的习性还是没有矫正过来,即使洗了个热水澡,仍旧不是非常的困倦。停顿了一会儿,小哀躺下,透过微弱的光亮,瞧见侧面露出的半点儿肉色。   温妮特感觉手臂被抱住,身体僵了一下。不过一想到小哀现在是小孩子,反倒没有什么芥蒂,彻底倒向她这一边,让她待在她的怀中,没过多久,她就听到平稳的呼吸——这个年纪总是爱睡的。   第二天一早,警方的人又赶到了。打捞的作业更是天一亮就开始进行,不过一快到中午都没有任何结果。   趴在沙发上的小哀随口问道:“难道,凶手没有将它们扔进河里吗?”   “嗯,也有可能藏在了船上。对不熟悉的警方来说,细致地找遍每个角落,是困难的事情。”   温妮特瞄了眼挂在房间墙壁上的挂画,色调是深色的,至于具体艺术特色她说不上来,只知道是色块挤压在一起的图形艺术画,每个房间都有一副一样的。她想,要是凶手真的是临时起意,那么戴好手套、护具反倒显得有些不合理,但凶手若足够冲动,警方也不会困扰这么长时间了。   最终,警方还是没有能判断凶手是谁。   处理的方法是暂时放所有人回去,等到调查告一段落再传唤。而今天恰巧是假日,换做平时温妮特会待在教会,但有了小哀在身边,她也不由多动了些心思。   “不知道博士什么时候回来。”   温妮特说:“大概是今天晚上。”   小哀被她的回答惊到,“原来是你安排的……我就说博士那些蹩脚的发明,如何能受邀前往那样的学术会……”   温妮特其实是打算趁今天到博士家看看的,小兰和园子的到访打乱了她的计划,但结果上是好的,变成了提前见面。在出船只前,她又和小兰、园子会面,提出要送她们,克莱德已经驾车在附近等候。   小兰在坐上车后,还是心有余悸。   “案子还没有破啊……”   “嗯,如果新一也在就好了,这对他来说一定是小事一桩。”   园子继续在小兰面前提起工藤新一。之前小兰情绪低落的时候,她还很少说,不过见小兰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工藤新一生日那天来一场约会,她就放心地说了。   “提他做什么啦!我爸爸也一定可以破案的,根本不需要那个突然不见的自大狂!”   温妮特安静坐在前排听着不语。   等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温妮特才提到关于小哀的事情。   “对了,小兰。我看,不如让小哀待在我那里好了,我的住处和那位阿笠博士挨得非常近,也想要借这个机会和他认识一下。而且,我一个人待着怪无聊的,希望有个小朋友作伴。可以答应我的请求吗?”   小兰似乎没想到温妮特会这样说。看来就和园子说的一样,她们两的关系已经变得非常好了,她心想。小兰将目光放到小哀的身上,而小哀点点头,默许了这件事。小兰摸了摸小哀的头,嘱咐她要听温妮特的话,顺带打电话给阿笠博士,不过电话不通,最后发了简讯。   与小兰告别后,温妮特又送回园子,最后才往住处去。   “还是到教会去吧,”小哀拉了拉温妮特的袖子,送走两人后,温妮特已经换到后座,“要是到你的住所去,我怕她认出我来。看到我这副样子,她一定止不住担忧。”   温妮特了解小哀的意思。   “你希望一直这么瞒她下去?”   “不是有你吗?只要有你转交我的信、传达我的话,她会相信,也能放下心来过现有的生活。也许我会告诉她,但我不觉得现在是个好时机。”   见小哀坚持,温妮特调转方向。周末的话,新招募的人手已经出去组织活动,教会里并没有人在。她们来到宽敞的会客室,温妮特给小哀倒了一杯水。“这里没有太多东西,”她刚说完,就想到近期做出的改变,“不过最近打算做出改变。”   温妮特领着小哀参观教会的布局,以及反田茜一手建立起来的“新房间”。她准备在体验用的烘焙房里准备一展身手,顺带解决中午用餐的问题。   “烤面包……在教会里?”   “嗯,准备一些体验课程。这也能让年轻人和有爱好的老年人参与进来。”   小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让室内变得明亮。温妮特则展现她的烤面包技艺,不过她很久没做,技术上变得略显生疏,小哀见状跟着帮忙。将弄好的胚子送进烤箱,到时间后,温妮特取出面包,解开线和纸,外皮黄橙橙的面包展现在眼前,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味道如何?”   “太甜了。”   “没办法,材料只剩下葡萄干了。”   …… 247 教会逸闻   两人都品尝了下,一致得出面包太甜的结论。   于是,温妮特将水壶放在煤气灶上,准备烧水沏茶,又在橱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   “你的记忆力可真吓人,连它的位置都记得清,”小哀看着温妮特把东西准备齐全,“有的时候我都快怀疑,你的眼睛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我有私下研究过,不过碍于组织的监管,没有具体实验。”   “这是正确的。”   温妮特说。   尽管在生理的角度,她的双眼确实存在病变的问题,但有超自然的馈赠,并没有令她感到太多阻碍。而在接受这份赠礼前,她已经习惯以听觉辨别周围的生活。   她顾虑在小哀面前坦白,因为她无从解释,总不能扯出一个类似ATPX4869的神奇药物,来表明自己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视力。   “我潜心研究的话,总能找到办法。”小哀口上说,在心里打定主意。   等解药的研究有突破性进展或者陷入停滞,她就转而研究治疗弱视的药,至少理论上说得通,有一定成功的可能性。   “目前重要的,是让你变回大人的解药……”温妮特讲话到一半,感觉到不对,就算这种药物研发出来又能如何,只会让小哀陷入危险当中,“我也会尝试解决‘宫野志保’的事,在那之前,只好委屈你继续保持现在的样子。”   小哀懂温妮特的意思,本来迫切想要变回大人样子的家伙就不是她,她耸了下肩,说:“已经有最佳的小白鼠在等待了,想必,他为了变回去,不论解药有多少风险都愿意承担吧。”   “这倒也是。”   温妮特觉得,工藤新一的价值增长了不少。   她叫小哀稍等,走到她在教会的私人房间。房间拉着窗帘,和本人在教会内保持的态度截然相反,内里阴暗潮湿,简洁风格,但窗帘是不透光的深灰色,地板上胡乱堆砌着一摞摞书和报纸,除了凳子,几乎没有东西放在它本来的地方。   小哀失踪的时日,她根本无心收拾整理房间。幸好的是,以前她没少将这里当成临时居所,里面有冰箱和餐盘,还有脏兮兮的马克杯。   温妮特把餐盘和马克杯洗净擦干,在杯子里倒上没有过保质期的牛奶,回到小哀面前,用餐刀将面包划分成合理大小的片状。   小哀对这样早餐似构成的午餐没什么意见,尽管出去找个餐馆或许是正确的选择,但她仍旧碍于心理因素,不希望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街上,更别说餐厅这样容易留下印象的地方。   “马马虎虎。”小哀评价道。   “现有的条件下,只能这么凑合一下了。”   温妮特没准备生鲜,在教会里也没有炒锅这种东西,到现在为止,想要凑出需要自主备餐的人数团队,还是只停留在计划书上的阶段。   壶里的水烧开了,温妮特往茶壶里倒满水,考虑到小哀的接受程度,又找出一些黄油。“嗯,感觉还不错。”她在小块状的面包上涂抹,与小哀坐在并排的椅子上。小哀瞧见刀叉的柄把上刻着动画的人物像,是一只蓝色的猫浮夸地拉小提琴。   用手指小心翼翼翻动面包片,再涂抹上厚实的黄油,吃的时候,让盘子在面包的正下方,接住掉落的面包屑。由于待在日本的时间久了,这种吃法,让她别有一些古怪的新鲜感——就像现在和温妮特的日常相处一样。   “博士说他今天晚上回来,”小哀归拢着吃剩下的面包屑,摆弄着刀叉。说这话的时候,她不由感觉到有些不舍,按之间的步调来说,这样的相处无疑是宝贵的,因此又显得矛盾——接下来她们有更多的见面、相处的机会。   “和我说说他的事?记得我有一天从他的房子前路过,听见好大一声爆炸,轰隆的一声,就像是配方老旧的‘土炸弹’,然后看到他的房子就像无人供奉的寺庙一样开了一个大洞。”至少她知道对方是一个发明家,研究的内容让人好奇。不过,小哀说不上博士在研究什么,一些实用的小物件也就罢了,像他为工藤新一准备的那些,总是能派上用场,但若是体积更大一些、用途更确定一些的物品,博士的研究就不可避免地走向失败——和预期有着严重不符。   在小哀印象里,他最近准备发明能在天上飞行的火箭,想要解决地面拥堵的问题,结果变得“一飞冲天”、到处乱蹿,引发各式各样的事故。她把这些讲给温妮特听,接着看到温妮特的脸上露出坦率的微笑。   小哀心想,难道很有趣不成?她讲到这里,才发现可以跟温暖贴分享的事情少到可怜,研究室里的雪莉能和她分享的就只有小白鼠的养育工作,以及倾诉一些实验中暴露的苦恼。说到时尚杂志,温妮特才会变得完全跟不上节奏,倒不是说她完全不懂,而是总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譬如寻常难以接受的搭配色,以及“时髦过火”的发型和配饰,本人却保守得像书里最常出现的老姑娘。   就算温妮特做出拿着手工蛋糕,在咖啡厅坐一个下午享受下午茶的事,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如果她不在身边,温妮特就会这么安静且没有趣味。   也就还有学校的事情可说了——小哀把面包渣拢成一块锥体,不确定要不要说那方面的事情。因为还是起茧子的说法——温妮特口中的孽生地。某种程度上说,她在学校度过的时间要比温妮特更多,但是并没有体会到温妮特的感觉,倒不如说,一众小朋友当中,除了江户川柯南这个怪异体之外,都还挺可爱的,让她有瞧见小孩子心地善良、纯净的一面。   小哀打了个哈欠,伸直双腿,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的脚腕上,说:“再硬要找话题的话,就只有我在帝丹小学的事情可以说。不过我才刚上学没几天,没遇见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但小孩子们都还算可爱。”她侧过脸,看着温妮特,“我倒是觉得,没怎么上过学是你的损失,其实很容易遇见不错的人。”   温妮特答道:“我已经遇见最棒的人了。”   “贫嘴。我是说,多和周围的人接触也是件好事。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其实城府深得很,诱骗那两个无知少女还行,想忽悠我,还是太浅了。”   “呃……”   温妮特被小哀说得语塞,脑袋里的词汇一下子被冲走了,但很快又浮现出一种神往的幻想。那就是,她和小哀一同上学的样子,却因为年纪差,幻想很快破灭。之后,她缓缓开口:“怎么能说是诱骗?我可是有很真诚地在和她们交往。”   “哦,交往。”   “普通朋友意义上的,硬要说,和两个小妹妹一样?”   “一如既往的傲慢态度,不管怎么说,十七岁也不算是小孩了。有的人,还不如十八岁的人成熟。”   瞧见小哀唇上还留有牛奶渍的温妮特,感觉这话缺乏了些说服力。   看来成熟和外表年龄有一定的关系,就算小哀表现得态度再成熟,在他人眼中也只是人小鬼大。   “话说回来,现在的你正在和我的姐姐同居?”小哀问道。   这句话,在温妮特的耳中听起来很有歧义。   “大概算……”   “面对温柔可人的、面容与我几分相似姐姐,到底怎么样,还不好说吧?”小哀见温妮特讲话犹豫,又刺激了一下她。   不过,她心中清楚,两个人凑不出什么火花。一个到现在还对某个负心的男人念念不忘,另一个,脑袋里大概只有她一个人。但这不妨碍她打趣温妮特,所谓的闲聊,没有兴致的时候建立不起来,而有兴致时,就会演变成凹凸不齐的套路和八卦。   “不,我发誓我没有那种想法。”   温妮特对“忠诚”两字很在意,哪怕小哀表露出半点的怀疑心,她都隐约感觉到不安。   “我也没说有。那就和我讲讲她的事情。”   见小哀这么说,她也就将明美的状况大致叙述了一下。在生活上,除了明美偶尔准备的餐点外,两个人几乎互不干涉,还有就是有关语言的学习之类的。在明美居住在她家里的这段时间,两个人的交流次数并不多,温妮特觉得原因是明美太过于善解人意,知道她不习惯“深入交谈”。   按小哀对姐姐的了解,她觉得明美可能会拿个平底玻璃杯在墙面上偷偷听温妮特的动静。   她们说着,没一会儿,温妮特听见有其他动静。她猜是反田茜来了,只有高跟鞋会发出这种独特的声响,而会在教会里穿它的,就只有反田茜一个人。小哀用眼神和温妮特进行交流在,以看似怕生的状态。“是教会里的人。”温妮特说,“如果担心的话,就戴上帽子,不管是谁来看都会认为是个帅小子。”   十几岁的时候,小哀也有相同的气质。温妮特一直觉得,小哀非常适合帅气时尚的装扮,至于她自己,和那些就是南辕北辙啦,尽管在美国有那么一两次经验,但她可不想扮得一副杂志扉页的模样——从镜子里看自己都觉得有够浮夸了。   反田茜循着面包的香味,找到烘焙室,也看了正坐在桌前、面包吃了一半的温妮特。她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最近牧师很少出现在教会,似乎本人有极为要紧的事情,态度与以往的懒散完全不同,一副神经紧绷的样子。而现在,看起来就像大病初愈后的容光焕发,还做出在教会里烤面包吃这种怪异的举动。   “没想到你在。”反田茜发表了看法。   “事情怎么样?”温妮特转移话题,试图将谈论的中心转移到教会的事物上。   “还算顺利,”反田茜自然发现了待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小男孩”,不过她没有主动提起,而是回答温妮特的问题,“我们总计拜访了三家医院,起到了还算不错的宣传效果,不过牧师本人不在这点,让这个效果打了折扣,藤田智还有来的新人,对带小孩相当苦恼,不止一次向我询问您的安排……关于克莱德先生想要找的人,我们倒是没有发现。”   “我知道了。”温妮特也不清楚克莱德找的什么借口,于是简单一言蔽之。   她对“从医院中锁定赤井秀一”这件事本身就没报多少希望,但她至少确认了一件事——FBI在日本留存的力量不小,这有些超出她的常识判断,毕竟特警活动的范围,一般也是本国,但这个世界似乎稍微有些不同,FBI不止在汽车行业有自己的人,医疗行业也是。   以赤井秀一的受伤程度来看,必须要有大医院的设备进行治疗,她已经在符合条件的医院里安插了人手,又实行“探望病人”的活动,来缩减范围,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这意味着赤井秀一被医院隐藏了起来。FBI不可能与日本警方通情,这样一来,就只能从卧底和私交上进行考虑。   “对了,那个小男孩是?”反田茜还是提了一嘴。   温妮特微笑着朝着反田茜解释,“是我家附近领居家的小孩,因为监护人有事出行,委托给我进行照顾。”   反田茜的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但是,您为什么不把他带到家里,而是来教会呢?”   她还有下半句:您应该知道教会里现在没什么人。   没什么人……   反田茜有些怪异地看着温妮特,毕竟这位牧师小姐肉眼可见对男性不感兴趣,又不是需要守教义的天主教徒,本来就没必要在刻意避开男女感情。   该不会……   “姐姐好。”   小哀窜出来,主动打了个招呼,她的发丝被帽檐压出几缕,有股电视剧男主角或者流行歌手的既视感。   虽然外表非常有迷惑性,但小哀声音的辨识度很高,反田茜一听就听出来其实是个女孩子,然后深深感觉到牧师小姐的不靠谱——午餐只有面包和牛奶,至少也该弄点蔬菜和肉类,不过她一想到温妮特是独居状态(没见过明美),很快理解了。   就算是牧师小姐,也不能免除单身女性的薄弱处啊!   …… 248 宴会邀请   “你好。”反田茜好奇地打量小哀。   虽然她不清楚面前这个小女孩的来历,但光是让牧师亲自照看,就值得她在意。反田茜印象里,温妮特是对小孩子友善和亲切,但总给她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像这样带回来“悉心”照料,她还是头一次见。   是和杜兰特集团有关,还是她单纯对这个孩子很有好感?   反田茜看向温妮特,似乎是在要温妮特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其实是我想要参观教会。”小哀主动替温妮特回答道,“我经常会经过这附近,每次看到教会就会觉得很壮观,不过爷爷不让我进去看,只好拜托温妮特姐姐了。”   “是这样吗?”   “没错。”   温妮特微笑着回答,但她注意力则在小哀的身上。态度一向冷傲、讲话尖锐的小哀,突然讲起话来像撒娇的小孩子,这份演技令温妮特汗颜。“是我想的太不充分,”温妮特不好意思地解释,“没有考虑到小孩子的营养需求。”   反田茜心觉温妮特相反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喜欢把事情考虑周全,但看她这副歉意的样子,也就没有咄咄逼人,说要整理一下向基金会提交的文件,离开回到工作室里。   看到房门关上,温妮特松了一口气,转眼看到无表情的小哀,有股话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感觉。接着,小哀拿起残余面包屑餐盘,将餐盘送进洗手池里。   温妮特跟着走到洗手池,将水龙头打开,涂上柑橘清香的洗洁精,一边清洗一边开口笑着说:“看来小哀你,已经充分学会怎么当一个小孩子了嘛。”   “感觉你不像是在夸我,”小哀说道,接着拍了下温妮特的屁股,“不过,装小孩子装得像的确是种有力的武器,会得到大人的迁就,对吧?”   说着,小哀在温妮特的屁股上狠很捏了两把。   “欸。”   “对吧?”   意识到这是小哀的报复,温妮特只好缩紧臀腹。   “这样可就不可爱了。”   “我本来就不是可爱类型的女人,你比较迷那一型的?”   “没有!”   温妮特迅速收拾好厨具一类的东西,她带着小哀来到她的个人房间,在小哀捏着鼻子的状态下,草草修整一番——将杂乱堆放的报纸和书刊归到角落里,收好椅子。   “我可不记得,你是那种生活混乱不堪的女人。”   “因为真的急疯了嘛……”   “哦,”小哀笑着找了个椅子坐,接着说,“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不过,还是得注意下卫生,这个灰尘浓度,很容易生病的。”   “好。”温妮特高兴地回应,说,“小哀,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她将电脑打开,登录服务账号,检查了一下私人邮件,有两封新的。其中一封是来自基金会的感谢函,另一封是索菲亚传过来的,发信时间是今早,内容又是参加一场生意往来伙伴的聚会。温妮特真心觉得她是个宴会达人,整天工作的同时还要应对各种各样会社、集团的邀请,简直是把生命献给工作的女人。   “四井集团千金的生日晚宴……”   温妮特对这个集团有些印象,虽然体量不及铃木集团,但也是横跨各行各业的大集团,尤其是在电子产品的研究方面,有不小的成果。   她立即想到上次获取失败的软件工程师名单。   在竹下裕信成功杀死中岛英明后,名单也就落入了警察的手中,而这份可供员工调看的名单,被控制起来,就结果而论,无疑是失败的。四井集团虽然主攻电子产品,却是行业内顶点电脑软体公司的合作伙伴,经常将未发售的高性能产品交给它们以及有名的软体工程师私人测试,而测试的名单变相交代了行业内顶尖的软体工程师,相当有参考价值。   尽管一年前贝尔摩德胁迫电脑游戏系统工程师板仓卓开发某个软件,但他的态度不是很积极,人也不在组织的控制下,而组织不可能在一条树上吊死,最好的方式就招募属于自己的人手。温妮特想了想,也许可以借这个机会,拉近与四井集团某个人的关系,窃取这些信息。   不过,由于需要等待警方的传唤,这场聚会究竟能不能参加还是个未知数。   “你在看什么,想的那么投入?”小哀问。温妮特一看电脑,脸色就变得严肃,好似换了个人,气质幽深,充满压迫。可能是和组织有关的事情,小哀猜测。“我猜猜看,是和组织有关的事情,对吗?”   温妮特关闭网页,重新进入接受委托的私人域名,“有一点。”   “不告诉我吗?”   “我判断,小哀你知道越多跟组织相关的事情,境况就越危险。”   “但我知道的事情很多,别忘了,就加入组织的时间而论,你在我的面前,也只是一个新人。”   小哀跟着露出严肃的表情,虽然好奇,但她并没有未经允许就窥探温妮特浏览的信息,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温妮特被看着,心里有点痒痒的,却还是没有把事情和小哀说明,让小哀彻底和组织割裂,这是她现在主要的想法与意志。   “小哀,你该看的是天上的太阳。组织的琐事和你无关了。”   “你呀,”小哀扫了一眼温妮特捏在膝盖上的手,不无叹息之意,“至少让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她并着双腿贴合,“就算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也总比一无所知强,别忘了,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信息的差距,温妮特,你说呢?”   温妮特说:“好吧,那我只告诉你我会做什么事情。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晚上我会参加一场由四井集团举办的宴会,目的是选取一个可接触的对象。”   小哀哼了一声,“切,可真是模糊,那我跟着你去。”   “倒不是不行,”温妮特知道小哀说的是赌气的话,但还是认真考虑,“可是你得取得那位阿笠博士的同意,现在我和你的关系,在他们眼中是陌生人。”   小哀不可能把她的身份讲出去,因为她爱她,不会害她。   小哀自己也意识到,如果她表现得这么刻意,很可能会被自己的观察对象工藤新一推理出什么来,万一被他猜到,温妮特和组织有关系,那么就会使得温妮特的举动处处受制,而影响到她原本的工作。她叹了口气,“好吧,温妮特,或许我该在窗台上放一本《圣经》,然后告诉工藤新一我是个忠实的教徒,每周要上三次教会……开玩笑的,真是遗憾。”   小哀前脚说完,温妮特房间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跟小哀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接通电话。   “喂?”   “啊,温妮特小姐。我刚才给您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林小姐,她跟我说您可能在教会。”   话筒对面传来小兰的声音。   “有什么事情找我吗,小兰?”   毛利兰觉得温妮特带小哀去教会有些奇怪,但她没有多问,将阿笠博士打来电话的内容转述给温妮特。“其实是阿笠博士给我打电话,说他的车子出现了故障送去维修,希望我能够再照看小哀一天。”小兰说,“要是温妮特小姐不方便的话,我把小哀接回来也没问题。”   “放心吧,小兰。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就放心好了。明天我会送小哀到家的。”温妮特打了保票。   已经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正在一旁舔着冰淇淋的柯南,好奇地看着打电话的小兰。   知道温妮特把小哀接走这件事,他略显诧异,毕竟在他看来,灰原哀是相当不讨人喜欢的个性,估计也就充满耐心又亲切的人才能忍受得了她。柯南回想和温妮特接触的几次经历,突然有点担忧,要是她在那位牧师面前讲了太多奇怪的话,搞不好会和他一样被质问。   说起来,那位牧师的奇怪问题究竟是基于寓言故事,还是别的什么?   总不可能是见过像他一样变小的人,柯南心想。他结合当时的情况来看,那位牧师是觉得他的“早慧”不合理,才会从“重生”、“转世”一类的宗教层面进行思考。柯南觉得,对于宗教人士而言,“迷信”只是很普遍的现象。   不过,他还是对温妮特的手很在意,那短暂的触感,让他觉得对方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嘛,但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小兰在电话里和温妮特寒暄了片刻,就挂断了。然后柯南就喊着“小兰姐姐”,开始问她在游艇上发生的事件的经过,毕竟目暮警官已经焦头烂额地朝着毛利小五郎求助了。   小兰看毛利小五郎也在场,就给两人说明了大致情况。   “每个人都很可疑啊……”毛利小五郎感慨道。   “我想这件事应该和温妮特小姐还有索菲亚小姐无关……”小兰发表想法。   “嗯,”柯南偷摸地说,“听小兰姐姐的说法,那位索菲亚姐姐应该很反感被害人的纠缠吧,但为了双方的合作而忍耐对方,这个时候要是被害人死了,岂不是会让事情变得很麻烦。”   “也是啊,虽然她有最充足的时间杀死被害人,但杜兰特可是国外的大集团,怎么看都是被害人的公司处于相对弱小的一方,他根本不可能死缠烂打。”毛利小五郎翻阅着报纸,将它撂下,“总之,我们先到那艘大型游艇上看一看,目暮警官将它作为证物暂时扣留了。”   “对了,别忘了今天晚上的事。”小五郎补充道,“四井集团董事长的邀请,这可是大人物啊!好吧,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就快速将这起杀人案破掉!哈哈,哈哈哈哈!”   柯南:“……”   ……   小哀也听到了电话中的双方的交流,露出满意的笑容,像是得到出行许可的小朋友一样。温妮特看小哀的表情,无奈地叹息一声。她再向小哀确认,真的要跟去吗?小哀肯定地点点头,开玩笑着说为了防止女朋友被其他男女骗了去,才要随时保护。其实小哀还是多少担忧出轨问题,因为身体变成这副样子。毕竟盯着只能看不能吃的事物,很容易造成心理问题,从而诱导举止问题。   温妮特认命,看向电脑荧幕,在她寻找小哀的期间,有一些委托已经丢失时效,造成了一些信用问题,但里面还有一封时间为清晨的邮件。   “九叶真澄……”   能找到她这个网站,说明对方已经在考虑以犯罪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并且尝试着从网络上收集犯罪有关的信息。温妮特查看邮件,对方希望她能提供一个有成效的杀人计划,且不计后果——换句话说,只要成功,被逮捕也没有关系。   在她看来,对方其实完全没有委托的必要,既然已经有如此决心,除非对象真的有天降鸿运,不然肯定难逃一死。   “船上的那个人……”小哀用余光看到了UI的情况,明确这的确是温妮特接受委托的软件,“她委托你制定犯罪计划?”   “嗯,而且很凑巧。”   提供的内容明确写着,她要杀的人也会参加四井集团千金的生日宴会,正巧是今天晚上。   温妮特觉得,这是因为九叶真澄认为时间非常紧迫,变相说明了她很可能是游艇上案件的凶手。第一起杀人案是临时起意,第二起是时间窘迫的谋杀,很容易串联在一起。   “凑巧?”   “对,她的目标是今晚宴会上的一个人。”   “也就是说,你会协助她?”小哀蹙着眉头。   “不,我如果扯上关系,那就不是委托制定计划,而是委托了。我偶尔会接委托,如果我想的话。”温妮特答道。   小哀沉默不语,她问不出“杀人这种事会让你感觉到快乐吗”之类的疑问。她自始至终都是清楚的,温妮特并不是“普通”人,对她而言,只要温妮特杀的人不是无辜、善良的人,她就不会施以否定,因为这本来,就是她们的生活方式。   “你准备怎么做?”   “我拒绝,”温妮特说道,“要制造合适的诡计,需要了解被害人的基本习惯和行为轨迹,而一天时间,显然不够让我了解它们。而且,她只是还有些恐慌而已,其实根本不需要武器或者毒的帮助,只要她想下手,就一定有机会。”   ……   ps:最近眼睛不舒服,更新量太少,悬赏统计了下,差不多392张月票,462个刀片,四舍五入就是2w字,作者会尽快还掉…… 249 都怪志保   温妮特将邮件放任不管。   听到温妮特的答复,小哀不由松了口气。她虽对“正义”没有什么执念,却也怕温妮特完全堕向邪恶的一方,她心想,只要她保持不支持的态度,多少能遏制温妮特的倾向。   “距离晚宴开始也只有四个小时左右,如果警方不进行传唤,我想差不多是时候开始准备了。”   “准备?”温妮特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总不能穿着这身行头参加吧?”   小哀上下瞧着温妮特的装束。   虽然不是牧师服这种代表职业的着装,却也是和邻家小妹差不多的休闲服,还是属于不起眼的那种,衬衫和深色风衣的搭配,外加长裤。   属于参加私人性质的小聚会没问题,但到正式场合就不得体的范畴。   “啊,你是说装扮啊?”温妮特这下才反应过来。   “因为我们没办法到你家里去,所以‘准备’也就变得复杂了。”小哀边说边戴上鸭舌帽,整理衣襟,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买衣服。   脑袋里的念头终于跟上,温妮特其实心里是有些抗拒的,按个性区分,她应该属于效率派,从不为着装苦恼,自然也不会专程在假日跑到商场挑选衣服,有美国时的经验打底,她有些担忧自己会变成小哀的换装人偶。   “嗯,信件上索菲亚也提到了这回事。”   经小哀这么一说,她才回想起来。   “那就出发吧,正好我也想要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临走前,小哀还不忘讽刺一下温妮特房间的空气质量。   温妮特露出笑容蒙混过关,将门锁上,和小哀并排行走,在无人的走廊里,她稍不安分的手,溜进小哀的胳肢窝,将小小的手臂抬起,握住柔嫩的小手。   面对温妮特突然的撒娇行为,小哀轻轻弯了弯嘴角,默认地将勾住指节。   毕竟被大人牵着手的这副样子,对小朋友来说是再正常不过。小哀虽然不曾做过,但帝丹小学的周围,同样的状况屡见不鲜,就是没想到,她也会成为被牵着手的一员,还是处在一种奇妙的关系当中。   温妮特的心中也无顾虑,她上一次握到恋人的手,还是半个月前的事,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而且现在还有一种新奇又怪异的体验,近似背德感。   这样牵着小哀的手走上街,虽有些显眼,却也没什么值得质疑的,哪怕是从组织的角度考虑也一样——身为慈爱牧师的她握着小孩子的手防止走丢在情理之中。   出了教会 ,她在小哀的引导下,来到米花市政大楼购物。由于是周末,热闹的会场已经是摩肩擦踵,人就像是捆绑起来的粗稻杆,堆叠在同处。和行动略微滞涩的温妮特相较,小哀反倒像是大人的一方,抓着温妮特的手在人群中快速穿梭。在组织控制中的时日,宫野明美经常会带着小哀来到这里购物,这里相比于百货公司更加高档一些,但也并非脱离一般群众。   小哀的目标是制式而不失优雅的服装,恋人打扮得糟糕,也会影响她的颜面,本着这种心理,小哀对于打扮温妮特这件事非常积极,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温妮特像个行走的衣服架子,不管穿什么样的衣服,都给人一股出奇的美丽效果。为在第一时间欣赏这种效果,平时也不太爱逛商场的小哀,此刻变得和明美一样,热衷于为身边的人配备套装起来。   她拉着温妮特走进一家中高档次的品牌商店。   作为宾客,打扮得比主办方更加耀目,也是一种失态,小哀穿梭在披着礼服的撑衣人偶间,查看效果,然后伸出手指,看向温妮特,让她进行尝试。   既然小哀开口,温妮特也不好意思拒绝,这些年中,她们鲜有能共同出逛的机会,她也把这种状况当成是特别奖励,遵循小哀的意见。她找到服务人员,要了大小合适的款号,步入试衣间,不过穿出来的效果,与小哀的想象有些出入。   “看来,你真的是为我担忧到寝食难安了。太瘦也是影响美的问题,更大的问题是,这件礼服太修身了一些,已经能看到你肌肉的轮廓了,简直像是拘束服。”   “我也不是非常瘦啦。”温妮特漫不经心地答复道。   在一些人的观念中,也有“以瘦为美”的条款,习惯将体重维系在某一区间内,她虽然没有这种倾向,但由于体质关系,增重的确难以进行。   温妮特觉得,这和她接受训练时的体格不无关系。   “如果只是瘦还是次要的,但你已经瘦到能瞧出明显的肌肉轮廓了——在没有主动发力的状态下,如果你不想被侦探认为是什么特殊体育项目的选手的话,最好还是稍微圆润一点。”   “这倒也是,”温妮特想了下,反问,“你的感受,也是更喜欢胖一点的我吧?”   喜欢……   小哀总觉得要是直接承认的话,就在什么地方输掉了一样。她死鱼眼地盯着温妮特,“下一件衣服已经选好了,你赶紧拿去试一下。”她说。“别浪费太多时间,”小哀踢腿,鞋尖踢在温妮特脚后跟上,“要是突然警方来讯息,功夫就白费了。”   由于要保持联络的畅通,当时在警官那里填报的是移动电话,所以的确有小哀说的这种可能性存在。   温妮特提着衣服又进入换衣间,来回几次,终于找到一件让小哀觉得心仪的礼服。   又是白色的啊……   从第一视角感觉,她觉得自己穿白色的衣服怪怪的,尤其是白色不耐脏,显得单薄等特点。   小哀满意地点点头,还想要替温妮特找一家饰品店再做搭配,但被她拒绝了,用的是红宝石还在她那里的借口。   在温妮特印象里,浑身挂一堆东西的,不是酷girl就是辣妹,要么就是杀手,真要她佩戴装饰物,最多也就是项链的程度。   决定购买这件礼服,温妮特让工作人员帮忙包起来。   “机会难得,小哀你也买些新衣服吧?”温妮特也想体会一下有模特的感觉。   “你是笨蛋吗?”小哀斜着瞥了温妮特一眼,“到时候我拿着你给我买的衣服怎么解释?跟着你到会场,还能用‘方便照顾’这种借口,认识没两天就帮我买衣服……这可不像是心思缜密的你说的话。”   “哈哈,是我考虑不周。”   温妮特摸着下巴说。   倒不是这种行为真的有多么值得人怀疑,而是现在的小哀确实处在神经过敏的状况,组织的阴影仍旧笼罩在她的心头,而小哀所处的另一边,却在寻觅组织的踪迹。一想到小哀这么说,是为了保护自己,温妮特心中就盈益着满满的温馨和幸福感,自然不会说任何煞风景的话。   “还有,姐姐那边你也得说明一下,否则就显得太不自然了。”   “呃……其实我是可以回去的?”   “我没说不可以吧?但反正你也不可能有几件像样的、能在正式场合穿出来的服装,就当成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好了。”   “嗯嗯,谢谢小哀!”虽然觉得礼物由自己付钱有不小槽点,温妮特还是老实表达谢意。   回程的时候,她们就没有再以散步的形式,而是叫了计程车。将小哀安置在教会里,温妮特转而回到她在二町目的住所。   尽管直接打电话给明美也可以,但这样就有些太不自然,按道理说,她在送毛利兰等人回家后就会回去,所以只好搬出“教会有事物要处理”的藉口来。   温妮特一进房门,就看到明美坐在餐桌上看报纸。   由于行动受到了限制,为了获取外面的信息,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类似的举措。宫野明美也注意到了回来的温妮特,浅浅微笑了一下。   搬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温妮特表示自己要参加四井集团千金的晚宴,她还特地问明美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答案正如她所料,稍微有点完美主义的明美说要在扮演得更加透彻后才会考虑出行。明美能有这样的觉悟,让温妮特感到放心,她修整了下自己,换上小哀帮她选的礼服。   “看样子,棘手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明美看到从二楼走下来的温妮特,忽然说道。   “棘手的问题?”   “嗯。最近温妮特小姐总是在外出行,一直到很晚才回来睡下。要不是你的表现很疲惫,让人觉得很心疼,我都恐怕要以为你背叛志保,在外面寻了新欢呢。”明美微笑道。   “那是不可能的,”温妮特随口搪塞,“你知道,我在忙什么。”   她引导明美思考的方向落在“组织的任务”上。   “但现在解决了!自从发生这种状况以来,我就再也没有看过温妮特小姐开心的样子,就连基本的护肤品都不涂了,是跟志保见上面了吗?一个女孩子突然打扮起来,谁都能料到是怎么一回事吧?”   “嗯,见面了。”   温妮特并没有将小哀失踪的事情告诉明美。目前脱离组织的她,自然不可能再获取任何与组织相关的信息,一定在认为,小哀已经通过了组织的判别,重新恢复了组织科学家的地位。   宫野明美虽然天真,但不愚蠢。   温妮特肯定她了解,了解小哀在组织内的地位——小哀作为组织内少数头脑顶尖的人,某种程度上,几近于不可或缺。   “你放心,雪莉现在过的不错。一旦有机会,我也促成你们的联络。不过,你应该明白的,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见面,这会让你们两个人都重新陷入危险当中,除非——”   除非组织陷落,或者忘记这件事。   也就是,小概率的偶发事件,以及时间的流逝。   “嗯,我也已经想明白了,怎么样对志保来说是最好的。不过,果然还是想她脱离那里。”宫野明美用柔和的眼神看温妮特,“身处于组织的控制下,一定非常不好受吧。”   “其实没有。你对情况的判断,来源于片面的信息。尽管雪莉确实没有过上一般人的人生,但绝对称不上很痛苦……我的意思是,你不必为她感觉到痛苦,因为生长在不同的环境里,你和她对事情的看法是有差异的。对我而言,我很庆幸做出了加入组织的选择,这让我遇见了她。”   温妮特直直地盯着宫野明美的眼睛。   她的话,还有目光,说服了明美。   “这得怪志保瞒着我。”明美突然说。   温妮特的表情有些疑惑。   “就算是交了女朋友,也得介绍给我嘛。整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我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因为组织。”   “……”   温妮特听出来了,明美是在开玩笑。   “时间差不多了……”   “一路顺风。”   温妮特来到室外,索菲亚的红色兰博基尼跑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你没问题吧?”温妮特坐上车子,看到索菲亚的脸色不是很好,可能是昨天宿醉的后遗症。   “放心,驾驶绝对没问题。”索菲亚保证的同时,又问,“昨天你的朋友带来的小女孩是什么人,你今天又要带她到宴会去……这可是参加别人的宴会,不是托儿所。”   “本来受到邀请的人,也不是我,是你硬拉着我去的。那么,我稍微有点小请求,你也会愿意满足我吧?”   “但你来不来其实无所谓……四井集团的董事长邀请的也都是他身边的人,毕竟差不多是家宴……比起这个,你居然会爽快的答应,我觉得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索菲亚驾车起步,短短两秒,车辆就加速到了正常行驶的水平。   “省下了晚餐的功夫嘛。”温妮特略俏皮地答复。   发动机的暴躁声,非常扰人。还没有到教会,小哀就已经出现在门口等候了。   索菲亚本来还想说说昨天发生的杀人案的事情,但考虑到有小孩子在场,便缄默不语。她从前面的镜子,看到小哀靠着温妮特肩膀打盹,心里也泛起嘀咕:才两天就变得这么亲密,真不愧是受人爱戴的牧师。   …… 250 你怎么也在?   柯南和小五郎收到目暮警官的求援后,立即坐着小五郎还没退租的汽车赶往案发现场。   时间已经是下午两三点。   在半路上,小五郎又突然接到目暮警官的联络,说是又有新的案件出现,不得已暂缓这边的调查。   “也是呐,已经这么晚了,如果没有什么关键性的线索,就算把嫌疑人全部找过来,到时候也只是影响警方的公信力啊。”   毛利小五郎撂下电话,重新点火。   “目暮警官说,犯案用的防护工具还在打捞中,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恐怕是没什么结果了。”他一边说一边叹口气,“晚上四井集团的董事长还邀请我到他女儿的生日宴会去,趁这个空隙,我们就到命案现场的船只看一下吧。”   听到毛利的说法,坐在车后座的柯南也感到奇怪。   如果要处理掉手套、防护衣一类的东西,为什么不将凶器也一同处理?   而且距离案发时间过去一天,还没有搜寻到,未免也太反常了一点,就算是被加了重物沉入水底,这么久也差不多该搜寻到了。   “小兰姐姐,当时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奇怪的地方……”   毛利兰已经习惯了柯南的“小侦探扮演游戏”,她思考着当时的状况,基本都是在和园子两个人一起聊天。   “说起来,船只转向的次数还蛮多的。”   “转向?”   “嗯,因为要欣赏的烟火距离乘船的地方还挺远的。虽然航速不快,但也有经过快一小个小时的时间。”   柯南捏着下巴思索。   搞不好有人在船只的航行上做了手脚。   而能做到这点的只有船长。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堤无津川本来就有不少人工支流,大概是航线的问题吧。”   小五郎随口说道。   不对,要设置航线的话,普通来说会选择合适的路线,要七拐八拐也太反常了。柯南在心中暗道。   成功抵达河川附近,三人还能看到仍然在进行捕捞作业的工作人员,没等片刻,正在待机中的千叶警官赢了上来。“毛利侦探!”千叶喜出望外地看着他。   “打捞怎么样啊?”   “说实话,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什么进展,打捞上来的基本都是些垃圾,附近还有居民问我们是不是在清理河川……话题说偏了,总之,我们还没有发现凶手作案时的外套和手套。”   “那么所有嫌疑人都确认过了吗,身上有没有血迹之类的?”毛利小五郎问。   “嗯,案发后的单独侦讯就已经确认过了。船只上所有人身上都没有血迹,当然指纹我们也进行了采集,但是凶器上并没有留下凶手的指纹。”   “真是叫人苦恼啊!”   毛利小五郎搂住千叶的肩膀,犹如一名可靠的警官前辈。面颊出汗的千叶领着小五郎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船只下方的通往船身内部的六阶台阶。柯南和小兰跟着小五郎上了船,小五郎被距入口处不远的一面贴纸墙吸引了目光。“这些都是谁啊?”他问。   “好像是些音乐艺术家的照片。”千叶警官回答,他对这些不是很了解。   “贝西伯爵、纳京高、莎拉·沃恩……”   柯南看着上面的老照片,喃喃自语道。   “你说的都是谁啊?”小兰被柯南突然的念叨吸引了主意。当时她登船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些,不过它们并没有放在太过显眼的地方,而且她们作为被带过来的客人,也不太好意思主动询问。   她俯身看着柯南,灼灼的目光像是想要得到答案。   “啊哈哈……”柯南开始装傻,“他们都是和音乐有关的人啦,之前电视上有过音乐相关故事的科普节目,我迷了好一阵呢!”   “音乐的节目啊……”   小兰稍微念叨了下,但是还是觉得很在意。要是像新一的妈妈那样退出十几年的公众人物,小孩子知晓也不足为起,但柯南念叨的这些人物,各个都起码都是半个世纪之前的人物。   “的确啊,这些都是和音乐有关系的人啊,看来船只的主人很喜欢音乐啊!”小五郎喃喃说。   千叶警官则是被柯南整蒙了。   怎么这些名字他一个也没听过,是他年纪太大了跟不上时代,还是他年轻了没触及到那个时代?   现在的小孩子懂得这么多吗!?   压下非常想要仔细问的心态,千叶警官领着他们三人来到凶案现场的房间。尸体已经搬离远处,但干涸的血迹和原来的摆件都没有变更,包括房间里的东西。他指着被害者的床,“当时就是秘书庭田春奈小姐发现的尸体”。   “留了相当多的血啊……”   小五郎看着称得上狼藉的现场,感觉有些无从下手。他这次不仅没有见证命案现场,时间还过去了一天之久。   柯南如往常一样偷摸调查,他的目光跟随众人放在床铺上,旋即,他注意到,床上的血液流向很奇怪,不似刀刃由活体内抽出留下的喷溅痕迹,反倒像是凶手刻意甩出来的。   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杀了人之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死者的血液逐渐凝固后,再通过破坏尸体来泄愤吗?   “好奇怪啊!”柯南使出一贯的手法。   “有什么奇怪的?”千叶警官配合地问。   “千叶警官,你看,这些甩出来的血迹不是很不自然吗?如果是从身体里拔出刀子,血液溅射的痕迹不应该在伤口附近吗?可是就连这么边缘的地方,也有类似的痕迹……”   “这个啊,可能是因为是凶手刺了相当多刀的缘故。不止是胸口,在手臂、腹腰都有刀刃造成的伤口。”   柯南正想要解答,小五郎的拳头径直降下。   “好痛!”柯南捂住脑袋上的包,讲不出话。这样的经历已经有许多次,但他感觉小五郎下手的幅度仍旧是没轻没重的。   “小孩子不要妨碍办案!”小五郎把柯南甩到一边,接着向千叶解释,“这个小子说的也有道理,这种交叠的溅射形状太不自然了,就好像是要把刀上的血甩干净一样。”   千叶也想到了鉴识结果:“的确,凶器上的血迹确实不太自然,几乎刀把的部分都染了血……所以我们才判断,凶手一定穿着了手套之类的作案工具,但搜遍了船只的各个角落,都没有找到,所以我们判断凶手将它丢进了河里。”   “但是,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千叶又问。   “我看那个秘书的嫌疑就非常大!”毛利说,“哪有人会在喝酒之后吃安眠药的,凶手一定就是她没错,将被害人平时服用的药物替换成了安眠药!”   “虽然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们确认过被害人贺部先生身体非常健康,没有什么病史。”   “那他平时有吃什么药的习惯吗?”   “好像也没有……贺部先生是自己住在高层公寓,没有同居者。据他老家的亲属说,他并没有服用什么药物的习惯。”千叶看向桌面上的药瓶进行解释。   等他们的注意挪向别处,套着手帕的柯南悄悄靠近药瓶,将它打开,闻了闻里面的味道。   这是……   他感觉到了淡淡的清香。   这点香味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因为这是个原本盛其他东西的瓶子,被服用的对象改作药瓶使用,如果最开始装的是水果糖之类的东西,出现这样的气味很正常。柯南将药瓶放回原处,溜到千叶警官的旁边,拉了拉他的衣摆,“千叶警官,那位贺部先生是不是有在玩乐队啊?”   “这倒没有,不过……”千叶回想柯南总能找到一些平常人忽略掉的信息,于是便告诉他,“他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加入过音乐社团,而且来参加这场聚会的都上雅人先生,是贺部先生的好友,也同样参加过这个社团,据仆人石村先生说,他在心情好的时候,会边举着吉他边唱歌。”   唱歌!?   柯南心想,绝对错不了。他在喝酒之后并不是怕睡不着觉,而是担心会对他的喉咙有损害,所以这个药瓶里原本放的应该是润喉一类的药片,但被秘书庭田小姐替换成了安眠药,而他因为醉酒醉得厉害,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不过,仅仅凭借这点,要假定庭田春奈就是犯人,还是太早了。   他不认为作为被害人秘书的庭田会采取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行动,对处在被害人身边的她而言,明明有更多的制作精密计划的机会,直接用刀子,太愚蠢了。   “对啊,是润喉糖!”毛利小五郎也反应过来,“她一定是把润喉糖替换成了安眠药!”   “可是被害人不会吃不出来吗?”   “也有和润喉糖功能相似的药片,根据个人习惯,不一定会作为含片使用。”   千叶恍然大悟,不过他和柯南怀抱一样的疑问。“要真是庭田小姐做的话,用刀子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他回忆现场的情况,“而且,庭田小姐还是第一发现者,要是恨不得破坏被害人的尸体的话……如果换做是我,我是不可能会当第一发现者的……”   柯南眼镜反光。   他说的没错,泄愤过后接踵而来的是恐惧,寻常人面对这样的状况,早就不可能保持冷静了,除非下手的人是个变态杀人狂,然而现场凌乱不堪,犯罪者根本不像是有什么“雅兴”的样子。   “也许是单纯的心理素质强大呢?故布迷阵,也是有这种可能的吧?”   这么说的小五郎,自己也觉得有些心虚。   柯南也不再说话。他已经有了不少猜测,必须得等犯案的嫌疑人都抵达后,才可以印证,届时想要破开凶案就简单多了。   “小兰姐姐,我想要去下厕所!”柯南提出请求。   没等小兰进行回复,他就冲了出去。   明明这个房间里就有厕所。   可能是不想在杀人现场附近上厕所吧……小兰说服自己。   而冲出去的柯南,当然不可能真的上厕所。他一路小跑到船长室,到处查看,他抽出播音盘下面的抽屉,翻找,看到一张老旧的照片,上面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女孩的笑容合照。接着,他又看向立着的绘板,用吸铁石固定着的地图上,用红色的水笔画了一条线路。   果然!   按照预定的项目,是不可能有太多次转向了。   这么说来,这个船长也有犯案的嫌疑。   搜集到信息后,柯南返回三人所在的房间。这时候,一时半而会儿得不到结论的毛利小五郎跟千叶做了保证,等到目暮警官召集所有当事人后,他要来一场当面对质,必定能够让整起案件的真相水落石出。常在目暮警官口中听闻“毛利光辉事迹”的千叶,自然是喜出望外,哄着毛利小五郎出船。小五郎坐上租来的车子,一边发动一边跟千叶告别。等汽车驶出一段距离后,小兰才问道:“爸爸,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因为当时温妮特和索菲亚也在船上,所以小兰有些在意。   “哪有那么简单就能确定的啊?我得看看那些嫌疑人的表情,再当面问他们一些问题才行,不过,那个庭田春奈是最可疑不过的。”   两个小时后,他开车来到四井集团建在山中的别墅。偌大的庭院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小五郎租借的丰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他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下车后,他向门前等候的四井集团董事长的秘书交出邀请函,上面明确写了可以携亲朋好友,而他前不久才帮四井集团的千金找到了丢失的狗,秘书显得很是热情。   不过,他带小兰和柯南来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省一顿晚饭钱买酒喝。   既能节省开支,又能品尝到豪华的餐点,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毕竟这种有钱人的宴会不是随时随地都能碰见的。   柯南看着已经开始得意忘形的毛利小五郎,也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呵呵,这个大叔总是各种出糗,希望别捅出什么篓子……柯南干巴巴地笑着。   “江户川同学?”   突然间,柯南听到一声辨识度极高的冷淡声音。   他快速转过头,一脸吓到。   “灰原,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 251 她喜欢女人   灰原哀看到柯南,心里有两个念头。   他真是无处不在。   因为是侦探,所以提前闻到了凶案的气味吗?   和温妮特的交流中,她清楚这里极有可能会发生命案。凝视柯南一眼,她觉得不该讲出来,因为这样的行为,疑似对温妮特信任的背叛。“这也是我想要问的。”她扣好帽子,说道。   柯南双手背在脖子后面:“看就知道啦,我是跟着小五郎叔叔和兰过来的,受到这里主办方的邀请。”   “啊,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大一小的两尊瘟神呢。”   “你什么意思啊?”   柯南觉得灰原哀的语气不是很友善,但他还是很快理解了背后的意思:“我也不想的啊,或许正如侦探追寻案件一般,案件也在吸引着侦探吧。”   讲话间,小哀闭眼轻笑。柯南等待着她的回复,但没有等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是看到新出现的、俯身向他打招呼的温妮特,他立马就想通了。看来受到邀请的是温妮特·莫里亚蒂,和她待在一起的灰原是跟着过来的。不过,依照他对灰原的了解,像这样的活动,自然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至少态度不会摆得那么自然,这个牧师究竟用了什么理由说服她的啊?他百思不得其解,用余光瞥了一眼小哀的背影,发现对方也在回头看着这里,以同样的偷瞄的神色。   他心里有点畏惧面前这个洞察力敏锐的女人。   柯南不可避免地将温妮特代入到一些小说作品里的角色,他们的相同点就是少了一扇门,在缺少视力这扇“心灵的窗户”的状态下,往往有着超越寻常人的其他判断能力。这倒不是他臆想出来的,在这之前,他也接触过相似的人,他们往往要更加心细、更加敏锐。   “温妮特小姐,你也来参加四井小姐的宴会啊?”毛利兰发现温妮特,替柯南解围。   “是啊,索菲亚要我来参加。”   “那……”   小兰的目光在周围逡巡,很快找到了戴着帽子的小哀身影。因为最近的天气较为寒冷,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而是高兴地说道:“小哀也跟着来了,妳们的相处还真的是不错诶!”   “其实,她非常不愿意参与这样的活动,我也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服她,大概是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一种我们不知的羞涩吧?”   “嗯。”毛利兰应答的时候,看向柯南,“你说对不对啊,柯南?”   接到被丢出话题的柯南磕巴地应声,说:“可能是这样吧……”   他心里则完全不是这样想的。   由于小哀没有告诉他,她真正的年龄,柯南一直以一种恶意地揣测,来估计她。   性格这么不可爱,搞不好其实已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了!他瞄了眼灰原,心想。不过,温妮特的话倒是打消了他的疑虑:灰原有拒绝过她的邀请。他觉得,自己正在渐渐了解对方,发现她对于小孩子、小动物、真诚的大人比较没辙。   搞不好,这家伙其实个性还算可爱?他对上灰原睥睨的目光,心中立马想:算了吧!   从交谈中结束的小五郎,催促着小兰和柯南快点进场。毛利兰露出有些歉意的表情,与温妮特说,她们到里面再相会。   这时,在后面与商业名流交谈的索菲亚也走上前来,递交了四井集团的请帖。索菲亚看到毛利小五郎,对温妮特说:“看来,今天的神秘嘉宾就是他了。”   “神秘嘉宾?”   “嗯,四井集团的董事长邀请了一位神秘嘉宾。想来,上流社会的家伙们,都对于侦探故事很感兴趣……他是日本的名侦探,对吧?”   温妮特一副赞同的神情,可能是,她微笑着说,然后走到小哀的身边,攥住她的手笑道:“要抓住我的手,不要走丢了哦!”   这种话灰原哀每天都能在学校周边的公园听到,拿来对付好动小鬼的那种,难得,温妮特竟然有这样的兴趣啊!她倒不是感受到落井下石的感觉,而是对温妮特这种小孩子气有股无可奈何的感觉。   索菲亚递交好请帖,她们跟着进入别墅。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但走廊已经显得相当阴森,过道安装的灯光并不是全部打开的,而是形成一种错落感。她们走上二楼,在侍者的引导下,步入举办宴会的大厅。里面完全是另外一副景象,巨大的吊灯吊在屋顶,墙壁上也装饰着灯座。   看得出目前还在筹备准备工作,中心的桌子上摆着巨大的白色蛋糕,剩下的桌子像是围绕月亮的星星排布在周围,上面已经放着一些料理,供前来的宾客品尝。   这也是温妮特所熟悉的环节。   因为基本上,那些食物是只能看不能吃的,会给周边人带去不好的印象,日本人在礼节方面有些病态的注重,尽管不会谴责这么做的人,但觉得不会有人愿意亲自尝试——   看到正大快朵颐的毛利小五郎,温妮特不由对自己的想法产生质疑。   “真是太丢脸了!”毛利兰悄声道,“一进来就直奔餐桌,拿起食物狼吞虎咽!根本就不注意形象嘛——”   她看到温妮特如同找到相同立场的人,不由进行了抱怨。   跟在她身后的柯南,也由于不想被认为是和毛利小五郎一道的,所以离着餐桌远远的。   整个宴会厅的面积不是非常大,毕竟只是整栋别墅里的一个房间罢了,落脚的地方略显拥挤,像是那种举着红酒杯相互交谈的传统宴会。虽然周围的人并没有提出意见,但对小五郎这样的做法还是感到疏离的,根本没有人上前跟这位名侦探搭话。   温妮特面色平静,在她眼中,毛利小五郎反倒没有落入俗套。“好啦,这不也是难得的机会吗,平时是吃不上这么高级的料理的吧?”她笑盈盈地转向小哀和柯南,“你们两个也品尝一下吧,会场里好像就只有你们两个小朋友哦。”   “江户川……”   灰原扫了柯南一眼,后者迅速理解她的用意,跟着她走。   “有什么事情吗,灰原?”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对于温妮特·莫里亚蒂这个人,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给人感觉有点奇怪的牧师吧。怎么了,难道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你一定感觉到奇怪吧?”小哀说,“为什么,短时间内,我就已经和她变得这么熟稔了。”   “这倒是,依你的个性,就算小兰想要和你亲昵些都困难得不成样子,稍微打开心扉如何?那样也许平时更像是个小孩子,而不是完全依托于演技——”   “我倒是觉得我的演技还算不错,”小哀笑道,“这不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关键伎俩吗?”她扫了一眼正在和温妮特交谈中的毛利兰,压低了声音,“为的能在那个女孩的身边,你不惜戴上小孩子的面具,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简直是电视上的苦情剧了。”   “话题偏了,灰原。不过,我确实不想继续保持这个样子,上次的磁片也没有到手,我们完全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寸步难行……就在刚才我还在思考,到底怎么样才能找到那些黑衣组织的人。对了,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早点找到有关那个药物的资料,对你我都好吧?”   “我就要说这个,”灰原哀显得有点不耐烦了,“噢,大侦探,现在你还没有猜出来吗,我接近那个女人的理由?你可知道,如今抱头鼠窜,被组织视为肉中刺的我,究竟为了什么才会跟一个经常进行公共露面的牧师会面?对,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你是说!?”柯南瞪大眼睛,看着温妮特,“她和那个组织有关联?”   “那怎么可能?”小哀几乎要翻白眼,“如果她真的跟那个组织有联络,我找上她,岂不是自投罗网?不过,她和我的姐姐关系不错,之前两个人没少见面。”   柯南一听到黑衣组织的事情,就会变得无比激动。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因为这关系到那种令他们变小药物的研究进展,他说:“是的,是的,灰原,我明白了!你的姐姐在接受那件抢劫案前,曾经和温妮特小姐见过面,很可能在她那里留下了关键的信息……不过,黑衣组织的人也一定想到了这点……”   灰原哀露出略带傲慢的笑容,说话变得像个自大的大人,“他们和我一样。长期处于支配地位,衍生出了不少的傲慢之色。”   “傲慢……难道说?他们没有仔细寻找过,或者,还没来得及处理?”   “不——”灰原哀转过身,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我特意提出到教会里,发现那里有被入侵的痕迹。身为牧师的她也注意到了,不过只是当成闯空门的盗窃犯。而且因为没有损失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她甚至没有提起到这件事。我想,黑衣组织的人应该有在教会里安装窃听器,但是没有得到什么有利的消息后,又主动撤除了……毕竟他们不可能将世界上所有和我姐姐有联系的人和物全部消除。”   “也就是说,可能有信息还残留在教会里面吗?”   “啊,不过应该不是教会,而是她的脑袋里——要知道,对一个视力不佳的人来说,有许多种方法让她将一个东西误以为是另外一个东西,譬如在小零件里藏一个机关。而她几乎不可能发现。”她举起红酒杯,“我已经找到了,我姐姐留下来的讯息。”小哀编纂着,她心想,这位大侦探一听到组织有关的故事,再荒谬都会相信的。   结果上,效果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柯南经过震惊到惊喜的转变,绕到她的面前,一脸迫不及待地按住她的肩膀,差点把她手里的酒杯震掉。“到底是什么讯息?”他着急地问,但她还没有编纂好这一部分,于是露出心情不好的样子——某人到现在还在和高中女生畅谈;完全对这边没有兴趣的、或者说根本不注重。   灰原没有好气,像弹掉脏灰尘一样,把柯南的手弹掉。   这时候,小兰注意到这边的状况,还以为是他们两个闹了矛盾。但小兰还有更优先要处理的问题——她俯身取走小哀手中的酒杯。“这可不是果汁哦!”她叮嘱着说,然后将一杯橙黄色的饮料交给小哀,“给!”和颜悦色的小兰,在看到柯南时做出略凶的表情:“柯南,不可以欺负女孩子哦!”   拜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欺负她啊?   “没有啦!”   他急着否认,毕竟他刚才把手搭在灰原的肩膀上了。   真的很急!   明明已经得到了和那个神秘组织有关系的消息,但是灰原缺不告诉他。   急死了!   他可是一分一秒都不想保持小鬼的模样了!   “我们只是在谈论学校里读的书籍啦!我对后续的内容很感兴趣,所以请求灰原讲给我听。”   “啊,好像是这样。”小哀耸肩着说,接着抿了口杯子里的果汁。   柯南干瞪眼。   什么叫“好像是这样”啊?拜托!能不能在小兰面前稍微配合一下?他可是非常担忧被扣上“不尊重女孩子”的帽子。   “要好好相处哦!”   她刚讲完这句话,宴会厅里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中央的餐桌上,蛋糕已经点够了二十四支蜡烛。接着,在主办者四井集团董事长的带领下,所有人开始唱“生日歌”,小兰也跟着唱。这个间隙,灰原哀拉住柯南的衣袖,带着一种调侃似的口吻说道:“你最好小心一点哦,那个叫温妮特的女人。”   “怎么了,她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她和你的女朋友走得有点近吗?”   女朋友……柯南被这个称呼弄了个大红脸。他一边挥舞着双掌,一边辩解:“她才不是我的女朋友呢,我们只是青梅竹马而已!”   “啊呀,真可怜!”   小哀再度露出傲慢的笑:“我们的大侦探,连青涩的禁果都没有品尝过,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要是就这样变不回去了,会怎么样呢?”   …… 252 醋意十足   “你在说什么啊?”   柯南尴尬地笑着。   “我记得……”   他想到广田雅美就是灰原姐姐的这件事,以此推断,她的年纪应该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你的年纪也不大才对吧?”   “谁知道呢?也许,我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太婆,突然变成小孩子也说不定哦。”   灰原架着手臂,微笑着看着他。   “呃,不会吧?”   灰原也点点头,看着会场正中央被熄灭的蜡烛,以及正在热烈鼓掌的来宾们。   “那是当然的咯!正因为你我年纪相仿,才体现出你的可怜之处不是么?甚至不敢坦率承认自己的心情,在恋爱的层面上,名侦探意外的连开门的方法都找不到呢。”   “呵,你也只是逞口舌之快罢了。”   柯南对灰原的说法嗤之以鼻。   “白痴!要是你被那个组织严密监控着,又和我的年纪差不多的话,怎么可能有谈恋爱的机会呢?我可不会连续上你的当,灰原。”   “难说哦,只要是我的要求,组织里的人都会尽量满足我的。”   灰原的话让柯南微微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如果她的地位在那个组织里如此的高,说明还掌握着更深层次的信息,但她并没有告诉他,有所保留。尽管现在他们是一条绳索上的蚂蚱,但她还是有所隐瞒。   是什么让她如此顾虑?   在柯南思索的过程中,灯光重新亮起来,四井集团的董事长走向正中央的四井丽花——此次宴会的主人。一袭深红礼服的她风光靓丽在,身上配饰着昂贵的装饰品,戴着黑色的长手套,优雅地站立着。   四井集团的董事长宣讲着。   “今天为了小女生日,能够请各位大老远地到这个山庄来为她庆祝,鄙人真是非常的感激,今后还要请各位能多多地支持我们四井集团,谢谢!”   毛利小五郎还在大快朵颐的样子让柯南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知不觉,我们聊的内容就偏离了。我想要跟你说的是,让你小心那个女人。”   “小心什么?”   “小心她撬走你的女朋友。”   “撬走?”   柯南完全没有理解灰原的用意,难道这位牧师接近小兰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吗?他稍微想了下,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他们还是通过园子的介绍,与其说是她对小兰有所图谋,不如说是小兰主动凑过去的。   “真是笨蛋啊,我说到这个地步你还是不能理解吗?”   灰原走到柯南身侧,用一副长者的姿态敲了下他的肩膀,请闭着眼,说道:“也就是说,她的取向是女性。不想女朋友被别人抢走的话,最好还是看得牢固一点。”   “时而也有这种事吧,由于一方迟迟未能出现,另一个人走进那个等待之人的心扉……嘛,虽然是影视剧喜欢的剧情,不过,现实往往要更加夸张……”   柯南被灰原的一字一句震撼得不能动弹,他僵硬地、头部像是机械般缓慢地移动,看向正在高兴笑着与温妮特谈天的小兰。   原本的赏心悦目,突然就变得醋意十足了。   他仍执拗地认为灰原在捉弄他。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再说,你也是刚认识那个人吧?怎么会连她喜欢男人或者女人都这么清楚……是不是你编造出来捉弄我的……呐,灰原……”   柯南边吸气边说。   “我是不知道详情没错。但我姐姐,曾经和我谈到过哦,女人对传闻的热衷就好像蜜蜂被娇嫩的花朵吸引一样……虽然是部分。”   “……”   柯南无言以对了。   他从来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看起来灰原不像是在骗他,毕竟没有理由,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好处。他只好重新审视交流中的温妮特和小兰,仿佛有滤镜似的,原本自然的状况在他看来突然变得暧昧——使得他无法保持冷静,就连面对棘手案子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动摇过;难道她真的对小兰有意思?他想,小兰的请求她从来没有拒绝过,而是照单全收,尽管可能是她不善拒绝他人的缘故,但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如此亲昵;柯南觉得,如果是性别相同的人,就像小兰和服部平次身边的远山和叶那般,短暂时间关系就变得很好,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但有了灰原这层提醒,他就再难以把温妮特当做是小兰的“普通朋友”来看待。   可他又不能旁敲侧击地提醒小兰,而对温妮特宣誓工藤新一对毛利兰的心情,太愚蠢了,简直就像是害怕食物被抢走的小狗,幼稚死了!完全没辙。   小兰应该对同为女性的人没有恋爱的情感,他只能寄希望于此。   唉,自己担忧这么多做什么,小兰也还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啊,而且现在这副小学生的样子,也确实根本没办法!想到这,他索性加入了毛利小五郎,拿了一个盘子,把里面的饭菜扒来扒去,但却完全没有胃口——她想象温妮特和小兰在一起的情景,高高兴兴地一起练习针织与料理,一同吃了晚餐,晚餐过后,两个人又跑去参加娱乐活动——看电影,听音乐会——   柯南攥住叉子,觉得再想下去,自己就更加地可悲了。   所幸这个时候,毛利兰终于看不下去毛利小五郎的样子,来到他的身边,让他不要吃那么多东西。然而废柴大叔根本就不在意,一边说着“高级料理可不是随便吃得到,不愧是名酒”,一边旁若无人地往嘴里堆积食物。   与此同时,站在会场中心的四井集团董事长,开口宣布:   “那么,在宴会正式开始之前,我想向大家介绍一位今天的特别来宾——”   四井集团董事长挥手指向毛利小五郎所在的位置,但后者仍然沉醉在高级料理当中,弄得他是相当的尴尬。“毛利先生!”他再度强调地叫了小五郎一遍,这下众人才重新审视起小五郎,觉得名侦探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瞬间成为焦点的小五郎停止进餐,回应着“大家好”。   “就在前不久,毛利先生曾经帮过小女一个大忙。”   “没什么啦。”   毛利小五郎甩甩手,插着腰,一副无须提起的样子。   而小兰对此非常好奇,她不在场时,爸爸到底解决了什么案子?她问出口,小五郎卖关子地说:“那可是件大案子哦!”   柯南眨眨眼睛:大案子?   他怎么没有听说过……作为一位称职的侦探,他从来都积极地关注社会上的消息,尤其是一些案件的发生,毕竟东京总共没有多大,几乎每个事件都和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在他疑惑的时候,一名男人主动迎了上来:“我都听说了,毛利大侦探!你竟然可以把丽花小姐的爱犬——巴布尔找到,那可真是非常不容易啊!”   “哪里那里!”毛利推推手。   这下小兰和柯南两人总算知道了什么是“大案子”,纷纷以鄙视的目光看着小五郎。“变成这样真是没救了!”她朝着温妮特小声嘀咕一句,这个小小的举动,也在柯南眼中的发酵——此刻的他是越来越相信灰原刚才叙述的内容了。   男人从钱包里拿出名片,递给小五郎:“我叫作一枝隆,今天能够见到您鼎鼎大名的名侦探,那真是太荣幸了!你好啊!”   “还好啦。”   经典的商业互吹还在进行着,又赶来一名打扮时髦的男人。   “就是说嘛,我想只要您用那锐利的眼神一看,我想所有的犯人就会承认他们的罪状了!”   男人边说边看向丽花小姐:“也难怪丽花小姐会选择你来帮这个忙了。”   柯南吐槽不能。   这个时候,新的男人又插一脚进来,他不屑地说道:“你们有完没完啊?你们只是想拍丽花小姐的马屁而已。但是,这个你们所说的名侦探,不过就是一个中年大叔而已。”   柯南:你还真说得没错,简直一针见血。   毛利小五郎听到他傲慢的说法,很是火大:“你说什么!”   时髦男人二阶堂也表示,他的说法实在是太过失礼。但看不起小五郎的男人并没有打住,朝向他身后的另一名男子说:“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对啊,我本来一直很期待今天的来临。但是,他和我的想象差的太多了。”   毛利小五郎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这时候一位年长些中年男人来解围。“你们小伙子就不懂了,”他笑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厉害的老鹰,都会把它们的爪子藏起来吗?他装出这副窝囊相,只是为了要松懈对方的戒心,这也是名侦探常用的战略啊!”他看向小五郎:“我说的没错吧,名侦探?”   “是啊!”小五郎摸着后脑勺应下。   背后灵柯南尴尬地笑着,可不愧是“战略”。   “不过,丽花小姐早就看破这一点了。”   在他的引导下,众人的吹嘘对象一致转向丽花小姐。接着没过多久,话题又转向了“夺取丽花小姐的芳心”。   最傲慢的男人三船总结道:“我是不知道会是哪个幸运的小子,不过,只要和丽花小姐结婚的话,他就是四井集团的下一届总裁了。”   柯南对这种男人间的勾心斗角没有兴趣,他感觉到尿意,就出去寻找厕所。   “走廊还真是黑啊,为什么不把电灯都点上呢?”   他奔跑在走廊里,天花板的下方挂着正在燃烧的蜡烛,透出微弱的光线。到了更深的地方,连灯光都没有了,他一连找了好几个房间,才终于找到厕所,他试着按了按电灯,但结果还是一片黑。这时候,他身后突然有人出声:“你在做什么啊?”   他回过头,看到一位上年纪的阿婆,穿着日式传统的服装。柯南窘迫地解释:“我想要上一下厕所。”   “这间厕所的灯泡现在坏掉了,”她指向另一侧,“你就用对面的那间厕所吧。”   “嗯。”   “不过真就奇怪了,不管走廊、厕所,还是浴室的灯泡全部都坏掉了。我看这几天,我得把它们全部都换过才行啊。”   柯南没想太多,他上过厕所赶回宴会厅。时间没有过去太久,现场的人们还在交谈着,刚才的四名男子仍旧聚集在一处,相互交谈;丽花小姐在和来宾寒暄过之后,也来到这边,她的目光在温妮特的身上逡巡,大概是觉得对方看不到她的举动,所以显得有些赤条条的。   “真没礼貌啊,这个女人。”   冷不丁的,柯南听见灰原在他身后说话。   “哈哈……”   柯南觉得和灰原待在一起久了,心脏迟早会吓出问题来,不光时而讲出一堆惊奇、吓人的言论,而且还总是神出鬼没的。“这么说来,你还是很喜欢这位牧师的嘛。”柯南顺势地打趣道,“难不成其实你对她有好感?我很少看见,你会这样维护一个人啊。”他心想,就连博士也只有被指责的份,其他更不相关的人,在灰原眼中简直就是可以任意评判的对象——评语极其尖锐。   “因为她表面上没有什么值得批评的地方。”   “表面上?”   柯南一怔。   盯着温妮特的四井丽花在和索菲亚打了个招呼后,伸出她的手。“抱歉,您看得清吗,莫里亚蒂小姐?”她微笑着问。   温妮特不知道她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她也对此不感兴趣,和她握了手。“我没问题的,”温妮特抱持微笑回应,“四井小姐,生日快乐。”   “谢谢!”   或许是感觉到无趣,四井丽花并没有多做纠缠。   在她身旁的毛利兰虽然没有觉得对方讨人厌,但更加倾向温妮特的她,还是出言安慰道:“丽花小姐应该是个性有些强势吧。”   她在之前和园子通过电话,园子表示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而铃木集团和四井集团没有太多交情。至于她本人和对方更是对付不来。   就算如此,园子还是想要来参加的——因为有毛利兰这个发小在。   “嗯,我没有在意。”   …… 253 一针见血   宴会汇聚不少了不少优秀的男士,前因后果上,她多少能猜到一些。虽然她不认为攀比是个好方式,但它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彰显自身的有力手段。可她对那些男士没兴趣,也不是来砸场子的,或者说,她有些讨好于面前这位大小姐,因为她决定和在场的四井集团专务六田将司做个小交易。   四井丽花放过没什么存在的温妮特,继续流连于人群。   “那些男士们表现得可真像是个圣人,”插到温妮特和毛利兰间的小哀说,“要么,我猜,他们是冲着她的钱来的。总是这样,讨好到娇蛮的大小姐后,转眼间‘爱’就会消失了。”她冷静的声音让周围几人为之侧目,“要么,就是公司的命脉都握在这位小姐手中,他得顺着她的心意,帮她梳头、驾车——什么事都得替她做,”她睁开眼睛,笑了起来,“嘛,反正见不得有多坏吧,至少金钱与权利都获得了,不是吗?”   小哀的一席话,令小兰傻眼,令柯南边在心里念“恶毒”边冒冷汗。   “小哀……”   毛利兰睁着豆豆眼,开口想要板正她的这种“不美好的想法”,但又意识到这是赤条条的、以偏向恶意为基调推测的现实,结果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最近的影视剧‘暴风天恋人’结局就是这样的,那部电视剧蛮有趣的。”   “电视剧……”   像是突然想起来电视上确实有播,毛利兰才眼巴巴挠了挠脸颊。最近的电视剧都这么现实了吗?她心想,回家之后应该限制柯南看一些节目了。   温妮特快忍不住露出笑意了,论含沙射影、有的放矢、一针见血,小哀还真是无人能及。不止如此,她还体会到那份为她鸣不平的意味,某种程度上是为了帮她出气。她虽然不需要小哀这么做,但是还是觉得她非常可爱,而且这是另类的甜言蜜语——她很受用。   “电视剧和现实还是有不小差别的,要学会适当分辨才可以。”小兰在旁叮嘱,但她也讲不出让小孩子不要信电视这种话,因为童年的幻想大多还是美好的东西。   小兰一把拉过柯南。   “柯南,要带着小哀一起玩哦!”她在他耳边轻语,“和你的小伙伴们,多带她见识一些好事。”   小兰心想,一定是小哀经常一个人看电视,才会逐渐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柯南口上讲我知道了,但吐槽的欲望已经把他折磨得不行——既然是黑衣组织的神秘科学家就不要整天看这种肥皂剧啊!而且绝对是故意这么说的吧,好强的攻击性!哦,不!他可得千万注意,不要惹到这位毒舌的科学家,免得被损到想要找个地缝钻起来。他觉得,只有在元太光彦步美他们面前,灰原才会稍微收敛一点。   温妮特顺势感慨。“小哀真是个有个性的孩子,”她微笑着,“个性直率。”   “直率……”   柯南板着一张脸。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小哀扫了他一眼。   “没有,我哪里敢啊。”   “你的脸摆明在想‘尖酸刻薄的女人’,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那位丽花小姐,搞不好性命会被人盯上,也不一定哦。”   小哀随口调侃,而柯南不清楚温妮特的真面目,理解不到她的用意。“这怎么可能啊。”他摇摇头,要是每天身边都发生一堆命案,就算是侦探也根本吃不消。   但她并不是完全在开玩笑,在上一次案件中的九叶真澄也到了现场。她虽然不清楚,对方是以什么名头来的,但清楚目的——她是为了杀某个人,搞不好就是这位四井集团的大小姐。温妮特没有向她透露太多,所以她也不确定,只知道今晚注定不是那么的平静。   “真是巧啊,温妮特小姐还有小兰,你们都在这里。”   穿着一身女士正装的九叶真澄朝她们打招呼。和上次见面时不同,她的穿着更中性化,黑色西装上衣挂着绣球花形的胸针,鼻梁上架着一双透明框的镜片,单手拿着小型相机。   温妮特和小兰都对她的到来表示惊讶,连续两天因为不同的理由在不同的地点见面,有些过于巧合,难免扯上一些缘分之类的因素。小兰好奇地问九叶真澄的来由,九叶表示四井集团千金的宴会也是个不错的去取材地点——圈子里的八卦。听了理由,小兰有些跟不上节奏,上次九叶真澄在介绍的时候,是以风景为主的自由摄影师,和她的想象有不小的出入。   她们对话间,先前讽刺毛利小五郎的三船也迎了上来。他面露笑容地搭了下九叶真澄的肩膀,这让小兰更加错愕在。她以为,九叶真澄和都上雅人才是相衬的一对。“那个……”小兰刚想开口询问一下,三船就迈出三两步,满不在乎地解释道:“我是曾经的失败追求者,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洒脱的态度,让小兰又变了豆豆眼,完全怔住。   九叶真澄面露纠结看了三船一眼,她蹙眉地喊了他一声名字,后者耸耸肩,他一个箭步,由下而上抬起温妮特的手,自信笑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说着,他俯下身,但是扑了个空。   温妮特抽回了手。   如果只是礼节性的程度,她还可以接受,但她既不是已婚妇女,现在也不是一个相对合适的场合,而对方对这种礼节也是一知半解,不知具体用意。   “三船先生,我想您需要重新学习下这种礼节。”   温妮特仍然微笑,这让她显得优雅。   在一众女士中,她的气质最为奇妙,光是挺立在这边,就叫人无法忽视。   “三船,你可是打错主意了!我给你介绍下吧,这位是温妮特·莫里亚蒂小姐,杜兰特集团的千金,也是集团的实权人。对她来说,你的身份地位、金钱都不值得一提,要靠真情来打动的话,这样肤浅的搭讪可是行不通哦。”   九叶真澄拍拍他的肩膀。   三船并没有觉得尴尬,他说:“我的确该好好学一下,请原谅我的失礼之处,莫里亚蒂小姐。”他致歉过后,就像是完全失去兴趣般,就连小兰都忍不住吐槽“变化好快”。   “因为我不喜欢大小姐,”他对着小兰说,“丽花小姐的这场宴会,我原本都是不打算来的,不过我的老爸铁了心要我追求丽花小姐,所以我也只得上些表面功夫。”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小兰,过了片响,他说:“可惜,你看起来还是个高中生的样子。”   正在旁观望的柯南绷紧了胸口。   这家伙……   他看到对方没有对小兰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松了一口气,注意到同样对他表情不善的灰原哀。   “怎么……你也讨厌那个人啊?”他随口问。   “轻浮又臭屁的男人,如何能不讨厌呢……不过,相较于一个突然就消失,还丝毫没有下落的负心汉,这种类型还算是好的。”   “你啊……”   柯南秒懂,这完全就是在说他——说工藤新一。   不过,她说得没错,如果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做一个完全无法出现在小兰身边的影子,总有一天会消失。她眯起双眼,注视着小兰,对小哀说:“如果你手边有那种药物的资料,大概需要多久能制作出解药呢?”他希望得到一个让人期待的答案。   小哀也望着跟前的温妮特,心不在焉。“你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事关所有不确定性事的保证,都是大人哄骗的手段罢了。如果你想我骗你,那结论是三年以内……我研究出它的时间差不多是这么久,逆向解析的话,时间应该不会超过这个时间。不过——”她转过身,与柯南对视,“前提是有可能性。”   柯南点点头,“只要你能继续研究,就一定有可能。”   “是吗……”   “你可是这种药物的研发人,如果连你都办不到,我想恐怕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你要清楚一点,破坏永远比创造来得简单,虽然你要我做的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但是逆反破坏,也远远称不上轻松……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这是我的劝告。”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找到他们的消息的。”   柯南心想,只要得到那种药物的样品,就算资料上有缺失,也可以前进一大步。   “在讲悄悄话?”   突然间,温妮特闯入对话。   “没有,只是有关于学校假期作业的事情。江户川有问题跟我请教。”   真亏你能面不改色地扯谎啊……柯南心想,要是他也能学会这种特技,那么在小兰的面前应该就没有暴露的可能性了。虽然是直觉,但他总是觉得小兰正在渐渐察觉他的真实身份,住在一起的状态下,一些细节将会被高倍放大,要是被发现和工藤新一过于相似,说不定也有可能会被怀疑真实身份。   而且,他还经常不经意间多出一些破绽。   “是这样啊。”   “对,”灰原又问,“我们要待到什么时候?”   依照现场的情况来看,宴会应该差不多结束了。因为这只是生日宴会,不是什么盛大的庆祝晚会,来的人大多数和四井丽花说不上亲昵,小哀心想,今晚应该可以顺利结束了。   “毛利先生好像喝醉了……”   温妮特转移了下话题。   经她这么一说,柯南才想起从宴会一开始就大吃特吃的小五郎。他朝着餐桌旁望去,小五郎正垂着头靠在凳子上,打起了呼噜。   “真是的,怎么醉成这个样子啊!”小兰忍不住抱怨。   没过一会儿,正如小哀所想,宴会散场,来庆贺的宾客纷纷离场,除了主办者外,也就剩下四井丽花的几个追求者,还有她们几人。   “没办法,只能让他先醒醒酒了。”小兰叹息,接着看向温妮特,“温妮特小姐,要不你们先回去吧?看我爸爸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了。”   柯南跟着头痛。   只有小五郎叔叔能开车,现在却又醉成这副模样,搞不好,今天就得待在这个别墅里了。   吃完还要住下,真是有够厚脸皮。   “好的……虽然我是想这么说,”温妮特看向一个人喝闷酒的索菲亚,“但似乎没办法了……”   小哀跟着头痛。   “两个糟糕的酒鬼。”   没了开车的人,她们就算想要离开也不可能了。温妮特的状况,显然是不可能进行驾车的,她虽然可以开,但是小学生驾车,某种程度上和盲人驾车的荒谬程度并驾齐驱。她悄悄拉了拉温妮特的裙子,“你没有做什么手脚吧?”她也望了眼半趴在桌上的索菲亚:“她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好像是因为贺部先生那件事,让原本的合作计划延期了,还要接受警方的调查,传出了有关公司不好的流言。这对一心想要经营好的女强人来说,无疑是个致命打击吧。”   温妮特推测着解释。   “难道不是你想和那个姑娘继续卿卿我我吗?”   “谁?”   “工藤的女朋友。”   “这怎么可能呢?”   “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完全理智是很困难的,”小哀说,“自己的女人在面前和别的女人谈天说地在,而我只能当个小孩子在后面看着,你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欸……”   难道是,小哀吃醋了?看着小哀面无表情的脸,温妮特有些捉摸不透。   与此同时,出去吹风的柯南听到四井集团董事长和六田将司的对话,车子爆胎,丽花小姐决定今晚要留在别墅过夜,一起的还有丽花小姐的四名有力追求者。   由于上山的公路有不短的距离,又很陡峭,所以不使用车子下山很困难。而丽花小姐不愿意挤在别人的车子里下山,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但让他感觉奇怪的是,除了小五郎的车子外,其余的六辆车都被破坏了轮胎。   简直就像是要特地放过这辆车似的。   同样没有爆胎的,还有索菲亚的跑车。   在他思考的时候,丽花小姐一众人返回了别墅内。这个时候他听到留在后面、叫二阶堂的男人自言自语。   “你们不用做梦了,丽花小姐的对象,在两年前就已经决定了。”   …… 254 接触   柯南心里跟着嘀咕一句:这位丽花小姐可真是抢手啊!   他见外面一个人都没了,也打算回到别墅里,虽然车子同时爆胎肯定是某个人刻意的举动,但考虑到对象是丽花小姐和她的追求者们,他下意识觉得,这可能也是某个竞争对手的手笔,或者干脆就是这几个追求者其中某一个人搞出来的事——和丽花小姐在别墅共度一夜,当然,也有可能是单纯的恶作剧。   他刚爬上二楼,就遇见站距楼梯口不远的温妮特。二楼是四方的规则形状,宴会厅正好是楼梯口拐角的斜对面,所以不管往那个方向走向宴会厅,距离都差不多。他粗略估计了下位置,看得出,温妮特的目的应该是和厕所有关。刚才那位老婆婆做的指引,他还没有忘记。   柯南打起招呼。“温妮特姐姐?”   “原来是柯南啊……有什么事情吗?”   温妮特在小哀的影响下,对这位原本的名侦探“工藤新一”撤下了恶意。她现在需要保证两件事:一是她和小哀在组织内的关系不能泄漏,二是确保她周边的人不受到组织行动的波及,工藤新一作为小哀的活体实验品,非常珍贵,她有调取组织服用这份药物的名单,名册上唯一变成小孩子的,就只有工藤新一而已。   “厕所的话,那对面也有哦。”   柯南指了指对侧外沿,长方空间内,只有那一边的灯光没有出现问题。   “嗯,我在等小哀……这附近的灯泡好像坏了。”   厕所的布置上相对私人、狭小,因而她被小哀挡在外面,不过她本来也就没有跟进去的想法,她将随身携带的小型手电筒借给小哀,以防止在方便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   “嗯……”   柯南应答的同时,将这件事和楼下汽车爆胎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如果巧合同时发生,那就一定不是巧合,他的侦探思维正在发酵,整个人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柯南?”   目睹柯南露出侦探般的表情,温妮特适当表现出惊讶,“你的样子,突然变得好像是正在沉思的大人。”   柯南立刻笑哈哈地糊弄。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不止是灯泡坏掉了,楼下好多车子的车胎也爆了,我就在想,这栋别墅是不是有什么妖精啊?”   “捣蛋小精灵的故事,我以前也很喜欢。不过,这次应该是巧合吧,这栋别墅看起来,维护不太好的样子。”   “也是啦!”   柯南虽然口上赞同道,但心里又生出新的疑惑:温妮特是怎么知道别墅缺少维护的?根据灯泡问题得到的推断吗?他觉得,要确认这点,应该还需要观察到别墅内灰尘的堆积情况等,但面前的她,观察能力应当是弱于常人的。   伴随冲水声,小哀打开门走出厕所,看到柯南的瞬间,微微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出去等那位大叔酒醒了吗?”   她刚才差点就直接叫温妮特的名字了。   “那位丽花小姐今晚决定在这里过夜,围绕在她身边的男士们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我就回来看看小五郎叔叔怎么样了。”   柯南解释道。   小哀对这些事情不太感兴趣,但“过夜”这个词给她不好的预感,就好像马上就要有案件发生一般。   “看样子,我们还得待上好一阵。那个大叔喝得不省人事……”   小哀走到柯南身侧,放低声音。   “你最好注意一点,大侦探,搞不好今晚会有案件发生。”   “呃?”   哪里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啊!   柯南觉得小哀多虑了。   从那个可怕的组织中逃出来,个性变得疑神疑鬼也不奇怪,他由小哀平时的状态判断,认为她的心态还被组织残余的恐怖笼罩着。   “先回到宴会厅去吧,这里怪黑的,悄悄话留到那里再说吧。”   悄悄话……   柯南汗颜,他可不想被人误会和灰原的关系有多好。   在帝丹小学的这段日子,他充分体会到小鬼们有多么早熟,和他小时候完全不一样……好吧,他其实记不清那时候的事情了。   三人返回宴会厅,一进门,就看到众人包围着还不清醒的毛利小五郎。丽花小姐和他的四位追求者,以及四井集团的专务六田将司,还有九叶真澄。   毛利小五郎正要起身,马上又被小兰按了回去——他醉醺醺的样子根本就站不稳。   “不行啊,等你的酒醒了之后再回去!”   先前朝毛利做自我介绍的一枝隆跟着说:“就是说啊大侦探,你就留在这里,把整件案子的事情告诉我们好不好?”   六田将司跟着附和。   “这个主意还真是不错。”   这时候恢复清醒的索菲亚也来到温妮特的身边,轻声讲了句抱歉。   六田见状,又提议。   “我看,几位小姐也都留一起留下吧。天色这么晚了,下山的路也不好走。”   这时,四井丽花举着扑克牌来到众人面前。   “我看我们大家就来玩个扑克牌,一起把今天晚上的时间打发过去吧。”   四井丽花微笑着说。   “我不能奉陪了。”   三船从人群走出,直接拒绝了四井丽花的提案。他双手插兜,来到神志不清的毛利跟前,伸出手掌。   “我可以开车送你们回去,把你们那辆车的钥匙交给我吧。”   看到如此不识趣的三船,四井丽花眼神变得尖锐,口气有些许嘲讽。   “你要回去了啊……真是太可惜了,我原来还以为,你也是我的丈夫人选之一呢。”   “我告诉你,我今天之所以会到这里,完全是冲着董事长的面子,只是为了我们公司的利益着想罢了。”   三船说到一半,自信回头,像是表示对四井丽花的不满。   “真是抱歉了,我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而且 ,我还得送我的朋友回去,恕不奉陪了。”   周围的几位男士听着他的说辞,面颊不由留出冷汗——谁都知道丽花小姐要生气了。不过,他们并没有挽留三船的想法,本着竞争对手少一个是一个的心态,这样的发展,反倒顺遂了他们的心意。   个性温和的一枝隆还想要挽留一下,喊了声他的名字。   “三船……”   “你就让他去吧。”   二阶堂插话说。   “对啊,这样一来我们的竞争对手也减少了。”   之前说小五郎是小角色的五条修也说。   三船没有理会他们,目光落在小五郎身上。   “我们可以走了吧,大侦探。”他勾勾手指,“好了,钥匙呢?”   毛利小五郎虽然意识不是很清醒,但也知道面前这个人打算送他们回去,将车钥匙递交到他的手上。然而,三船还没有合拢掌心,他的手腕就突然被扇了一巴掌——四井丽花将他手中的钥匙打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你干什么?”   三船抬头看向一脸凶相的四井丽花。   “你想回去的话就尽管回去,不过相对的,我老爸以后跟你们也不会再有生意往来了。”   四井丽花边说边转过头,重新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顺带以不悦的眼神瞥了一眼九叶真澄,之后走向大门的方向。   “你说什么?”   三船感到难以置信——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用这样的方式来回击他。   “米婶,来帮我换衣服。”   “是,丽花小姐。”   年迈的米婶侍奉在四井丽花左右。   四井丽花离开宴会厅时不忘回头讽刺三船。   “说得明白一点,你们全都是笼中之鸟,我要是不喂你们饲料的话,你们根本活不下去。所以最好讨主人的欢心,千万不要逞一时的意气哦!哈哈哈!”   “可恶……”   等四井丽花离开,三船得以抱怨。为了公司着想,他现在还不能违抗对方。   本来还有些醉意的索菲亚经过这一场闹剧,脑袋变得清醒起来,但有点口无遮拦。   “什么啊,真是嚣张的女人。这个四井集团,在日本排名也就十名开外,却是嚣张得不行……”   索菲亚按住温妮特的肩膀,双眸仿佛用力般地盯着她。   “不过,也许这种性格还算好的。让我更苦恼的是,你这个大集团千金完全不打算动用自己的权利和地位,要是你也能一副要人众星捧月的样子,我倒是能省心了!”   温妮特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来刁蛮千金小姐的人设更好吗?   “不行啦,我可不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那一类人,在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很普通吧。”   闭目养神的小哀突然睁开了眼睛,嘀咕一声。   “普通……有够好笑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   索菲亚继续感慨,甚至还想再喝些酒,不过狼藉的现场已经找不到完整的酒瓶了。   索菲亚的说法,也吸引了那些男士的注意,不过碍于对丽花小姐的坚定立场,他们并没有询问有关索菲亚和温妮特的事情,只有六田将司这位四井集团的专务主动迎了上来,朝着温妮特问好。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是杜兰特集团的莫里亚蒂小姐吧?”   他露出自信的微笑,脸上是稳重中年人特有的余裕。   先前的一众的表现,也让温妮特清楚,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类型——精明且追逐利益——即使已经退居二线,但还是准备抱着四井丽花这根大腿,并和这些将来可能成为四井丽花丈夫的男性搞好关系,可见他还想要绽放事业的第二春。   “你好,六田先生。”   温妮特微笑着递出手掌。   六田以为是自己的举动给温妮特带来了好感,但在他握上手的瞬间,就发现了不对,摩擦的手感是一张经过处理的纸条。   他缩紧手掌,护住纸条,迅速将它收入口袋中。他混迹职场这么多年,对一些小伎俩也是熟悉的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位大集团的千金,要特地这么做。   难道说,她想要和四井集团拉近关系?   “我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您。听说您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虽然从来不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但上流社会的人们,都清楚您的事迹。”   六田恭维道。   事实上,他并没有说谎。杜兰特集团最大的持股人没有参与公司运营和决策,而是当起了牧师,经手许多慈善工作,这样的形象,让这位千金小姐在许多妇人那里交口称誉,而由于她的身份是牧师,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洁身自好,于是频频递出邀请。不过,因为她很少到场,热潮也就渐渐过去,但她并没有彻底淡出财团们的视野。   他记得,杜兰特集团主要经营范围是基石工业,以及游艇等奢侈品,像丽花小姐的游艇,就是专门找杜兰特旗下的公司定制的。   在他态度的影响下,剩下的几位男士也跟温妮特打了招呼,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热切。站在一旁的小哀觉得,他们是怕被四井丽花瞧见。   寒暄片刻,小五郎和索菲亚的愈发清醒。众人按照先前四井丽花的提议,将原本用于宴会的桌子稍微收拾了一下,在桌布上打起扑克牌,因为人数较多,于是将两张桌子合并起来,并且加了一副牌。除了四井丽花身边的五位男士,还有温妮特、小兰、小五郎、九叶真澄,索菲亚表示不清楚扑克牌的规则,于是pass掉,而三船和一枝隆也选择不参与牌局。   而剩下的柯南和小哀并不是被排除掉了——   柯南坐在小兰的怀中,小哀也坐在温妮特的怀中,把持着扑克牌。   “你不会玩牌啊。”   小哀见温妮特将手牌交给她,轻声说道。   “不太懂日本这边的规则,而且……”   温妮特俯在小哀的耳边,悄悄表示她是个作弊大师,在这类游戏上有很强的胜负欲,不喜欢玩没有准备的运气游戏。   按她的想法来说,虽然扑克牌有一定可以计算的区间,但本质上还是个运气游戏,并不是通过读牌就能稳操胜券的游戏。   六田将司抢过派发扑克牌的任务,在流程告一段落后,顺利形成了边打牌边谈天的局面。   “喂,三船,不向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小姐吗?”   五条修喊了下正坐在沙发上的三船。   “你可别误会,九叶小姐是我在大学时期的学妹,我请她跟来,也是想让那个女人清楚,我对她没有兴趣这点。”   …… 255 溺亡的死者   “我其实是还是对大企业千金的生日晚宴很有兴趣的,和大家聊天增长了不少的见闻。”   九叶真澄微笑着解释说,像是在为三船打圆场一样。   小兰应着九叶的话,好奇地问起在在场的男士们跟四井丽花认识的契机。心怀自信的二阶堂侃侃而谈,简述了几个人认识的经历,包括他们原本都是同一个游艇俱乐部的成员这件事。   “我们原来还经常乘着丽花小姐的游艇到附近的小岛上面玩,现在想起来可真是快乐啊!”   二阶堂露出回忆的笑容,却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他又被三船拆台的声音打断。   “那个时候的确是很快乐,但是从两年前那件事发生以后就变了。”   三船的话一出,在场五位男士的脸色全部一变——明显程度任谁都能够察觉到,连刚消了些醉意的小五郎和索菲亚也跟着侧目——吐出一个氛围的诡异。“啊……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二阶堂勉强微笑着。刚放下饮品的一枝隆也像是受到刺激般,跑到三船的面前,质问道:“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吗?”   坐在座位上的六田将司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扫了一眼挂在旁边墙壁上的漆木摆钟,发现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奇怪了,丽花小姐去换个衣服,怎么会这么慢啊?”   五条修也担忧地说道:“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管她做什么,我可不想要再受她的大小姐脾气了。”   三船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将它放回碟子上,一副“丽花不在而悠然”的表情。   虽然剩下的大家都有同感,不过四井丽花毕竟是在换衣服,可能只是顺便在房间内休息一会儿,并没有过去叨扰,于是棋牌游戏继续。被温妮特抱在怀中的小哀,已经是第三次赢牌了,惹到隔壁坐在小兰身上的柯南侧目,他问:“你该不会是作弊了吧,灰原?”   小哀游刃有余地瞧了他一眼,用暧昧的口吻回答:“我可没有哦,也许是某人坐在‘那个她’的附近心猿意马,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了吧?”   “嗯?”   小兰疑惑地看过来。   柯南立刻闹了个大红脸,咬着嘴唇说要跑去上厕所,这下掌牌的人自然而然替换成了毛利兰。   “柯南可真是,不久前才去过……”   如果是大人的状态,小哀是不介意补一句“也许到医院看看比较好”,但现在的工藤只是个小鬼而已。而且选手一替换,坐在小兰身旁的她立即感受到了压力——运气上的绝对压制。在摸牌阶段结束之后,几乎整个牌局都是小兰的表演秀,层出不绝的的组合力压众人,将胜利纳入怀中。   “好厉害……”   二阶堂和五条修感慨一声。   “小哀竟然输了呢。”   “嘛,运气这种事是讲不清楚的,你要玩吗,我可以告诉你别人出的牌,光是坐着的话,也很无聊吧?”   “没有啦,看小哀你打牌很有趣啊。”   温妮特没说具体哪里有趣,尽管小哀在打牌的时候不动声色,但是胜利在握的时候,也会悄悄露出得意的笑容,身体也会更放松一点。这种仔细窥探的做法,既让她有股小孩子似的新奇,又会有股怪异的负罪感,让她的精神处在一个相对复杂的情况,或者说,几乎有些兴奋了。   温妮特几乎是竖起耳朵听小哀的呼吸声,心里莫名感到美妙——可她不想被当做是有什么特别的癖好,自然是不想要的表露出来。   这一场牌局的结束,加入牌局的一枝隆有些按捺不住。   摆钟又前进了半圈,时针的刻度已经到十一点了。   “只是换衣服而已,未免太慢了吧,对不对?”   一枝隆向其他人征求意见。   六田将司回头看了眼表,知道确实不能一味地等下去,董事长临走前,已经将丽花小姐交给他来负责。   “既然如此……”   他看向已经服侍完丽花小姐脱礼服,回来宴会厅招待大家的米婶:“米婶啊,能不能请你到丽花小姐的房间里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啊。”   “好。”   得到答复后,六田将司又说:“我到其他的房间看一看。”   “我也一起去。”   一枝隆提出后,二阶堂和五条修也跟着表示,他们都要一同到别墅里寻找丽花小姐的下落。只有三船无动于衷。而作为客人温妮特等人也是留下来。   “不知道丽花小姐有没有事啊,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小兰表示担忧。   温妮特觉得她不像是那种一声不吭就撂下客人的个性,虽然骄横了一些,但同样非常注重体面。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她想到这个房间里对丽花非常不满的三船,但他并没有中途离开过这个房间,而其他人或多或少因为不同的理由离开过,也就是三船绝对不会是凶手。可能丽花小姐真的还活着吧……她看了眼安静待在座位上的九叶真诚,这种平静有些不符合她的预期,仿佛对方已经放弃杀掉此行的目标。   不过,九叶真澄的目标并不是丽花小姐,现在的发展令人捉摸不定。   “也许是因为今天太累了,所以躺在房间里睡着了吧?”   温妮特做出推断没几秒,别墅里大多数房间的电灯都被打开了。他们每个人都听得到那四位男士大喊丽花小姐的声音。怕是四井丽花并不在房间里,这样一来,真就变成了生死未卜的状态。这让温妮特不由在意起毛利小五郎,似乎只要他在场,案件就一定会伴随发生一样。还有柯南,游乐场里的事情,也令温妮特印象深刻,她想恐怕是两个侦探集合在一起产生的化学反应。   毕竟侦探在这个世界上是有名望和影响力的存在,是能和律师和警官不相上下的角色。   小五郎打着哈欠,随口说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难道还能失踪了不成?”   仿佛乌鸦嘴似的,没有一个人回答他,而屋子内此起彼伏的呼叫声也渐渐停止。   “看来你说对了呢。”   小哀冷清地答道。   柯南也在心里吐槽:叔叔可真是乌鸦嘴。   没过一会儿,寻找丽花小姐的四人组和米婶都返回了宴会厅。   二阶堂嘀咕:“奇怪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呢?”   一枝隆提出猜想,说:“难道说,她会自己走到树林里,然后在里面迷路了吗?”   这时候,毛利小五郎也彻底清醒了,一旦身边出现有人失踪这种事,多半是凶多吉少,他侦探的直觉在指引他。他觉得这么等待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跟所有人说:   “那么,我们大家就分散开来,一起到森林里面去找找看好了。”   “真是的,这个大小姐可真是会惹麻烦!”   三船不悦地站起身。   索菲亚也跟温妮特和小哀说:“我感觉开车没问题了,差不多,我们也该回去了。”   温妮特敷衍地点点头。要是四井丽花真的被什么人杀了的话,依照柯南口中的爆胎事件看,现在她们的车胎也跟着爆了,她从犯罪者的角度思考,便清楚这是为了防止剩下的人离开现场,也就是说凶手的作案还没有结束,这也是推理小说里最常出现的暴雪山庄模式。   而从毛利小五郎和索菲亚的车最初完好这点看,凶手开始是希望他们离开的,不过作案已经开始,现在她们没有离开的可能了。但她并不担心自己一行人的安危,因为通常来说,犯罪者一般不会伤害无关人员,除非是有特别的利用价值——这个前提下,凶手也会让目击者的无关人员活着,为他提供误导性的证词。   不过目前,她也不是很肯定。   在毛利小五郎的建议下,所有人统共分成四组,每组三个人。   她们和毛利一家正好都是三人,一枝隆、二阶堂、米婶一组,六田将司、三船、五条修和九叶真澄一组。   等他们走出别墅,才更好地看清楚周围的状况,完全是被森林包围起来的,树林里由错综密生的柏树和松树组成,下方有茂密生长的灌丛,加上是夜晚,视线非常不好。   小哀牵着温妮特的手,目光牢牢跟着索菲亚。   索菲亚左顾右盼,说:“希望赶紧找到她,然后我们立刻回去。”   小哀回答道:“我想是不太可能了。”   “什么?”   “刚才他们不是说过了吗,他们和四井丽花的车子都被不知道什么人给弄爆了轮胎,这就表示,有人不想他们下山,而这座山中别墅的信号非常差……”   小哀在看温妮特手机的时候,已经确认了信号格几乎为零,她估计,别墅里的电话线也被切断了。   “难道是……”   经历过轮船上惨案的索菲亚,自然而然想到了有人设计犯案的可能性。   “现在还不好说。”   索菲亚叹息一声,看着温妮特:“你就是和这样的小孩子成天相处吗?真亏你能够坚持下去。”   小哀听了感觉有被冒犯到。   温妮特俯在索菲亚耳边,悄悄说:“家庭不幸的孩子,或多或少和普通的孩子不太一样,正确引导他们就是我们的工作。小哀的话,只是比较成熟而已,是个好孩子。”   索菲亚没当一回事,只是继续在森林周边寻找,带着几乎看不清东西的女孩和小女孩,她可没有深入冒险找一个不相干女人的心情。   她想要的合作伙伴是四井集团董事长,并不需要刻意讨好他的女儿。   但是很快,天公不作美,她们寻找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天空就降下雨点,片刻间,就变得密集起来打湿了她们的肩膀。   “还是先回去吧,穿着这种衣服本来就不方便行动。”   索菲亚提议说,刚才她就有看见走到这边来寻找四井丽花的其他人,看起来,没有人刻意按照那位大侦探的意思来做,而是以“找到丽花小姐”为目标,进行更为分散的寻找。   她们刚走到别墅附近,就听见来自于小兰的大声尖叫。   不止是她们,在下雨后,其他人的反应也是先赶回别墅周边,加上小兰这声穿透力强的呼喊,所有人自然而然汇聚到了一起。   之前侃侃而谈的男人二阶堂正躺在地面上,她们凑过去,其他人也已经将倒地的他围住。   其中个性较为激进的三船,更是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抱住他的身体用力摇晃,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早在第一时间检查过的尸体的毛利小五郎遗憾地说:“没用了,他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听到他话的所有人瞪大眼睛。   温妮特本来还捂着小哀的眼睛,但是被小哀攥住手腕,放了下来。她和柯南都打量着尸体的情况。   恐怕是……   与此同时,毛利小五郎站直身体,看了眼立在别墅正前方,款式普通的石座喷水池。   “他是溺水而死的,看这样子,恐怕是凶手强迫性的将他硬往喷水池里压的关系。”   “这怎么可能?”   三船开始慌了。   一枝隆不安地说:“可是,二阶堂刚才,明明就还活着。”   “你们在寻找的过程中,有一直在一起吗?”   “这个倒是没有……开始寻找丽花小姐之后,我们就逐渐分开行动了……”   六田将司也跳出来解释:“要在茂密的森林里结伴行动比较困难,而且……他们谁都想要最先找到丽花小姐。”   这点对于他自己也是一样的,只要最先找到丽花小姐,一定能收割到不小的好感。   “这样就没错了,他就是在刚才被杀的,而且就是这栋别墅附近的人,把他给杀了的!”   毛利小五郎断言。   小兰不安地缩起肩膀,双手捏紧置于领口附近,幽声道:“真是太可怕了,究竟是谁会做这种事呢?”   “搞不好就是我们之间的某个人做的,也说不定。”   脱离温妮特束缚的小哀,直白点出了小五郎的意思。   “现在正好有一个人最为可疑……”   三船不怀好意地说:“那就是行踪不明的丽花小姐。”   米婶听了立即反驳他:“丽花小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小五郎没有继续在这件事情上争论,在众人过来的时候,雨已经下得非常大了,就算检查每个人的手部有没有沾水也没有意义。他将外套脱下来给二阶堂盖好,总结道:“总而言之,马上打电话联络警方,先等警方来了再说吧。”   ……   …… 256 黑暗中迫近   不出温妮特所料,等他们会到房间后,发现别墅的电话线已经被人切断。   一枝隆掏怀中的行动电话,说:“既然如此,我用行动电话打吧。”   “没用的,这个地方的收讯相当差,打不出去的。”   六田将司打断了他的行动。   一开始想要借用小五郎汽车的三船立即想到。   “现在除了利用毛利先生和索菲亚小姐的车子,别无他法了。”   五条修赞同地点点头,“说的也是,我现在就开车下去,向警方报警吧。”   他们说的这些,毛利小五郎和索菲亚也想到了。经过温妮特提醒后的第一时间,索菲亚就检查了自己的车子——车胎已经被弄爆了。   毛利小五郎也跟着一同确认,返回房间的时候正巧听见三船和五条的对话。   “我刚才出去看过了,我和那位小姐的轮胎也被弄破了,”他表情严肃,“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已经被凶手困在这个地方根本出不去。”   “可恶,怎么会这样!”   “那样只能等到天亮之后,丽花小姐的司机来接我们了。”   六田将司保持镇定,他对米婶说:“米婶,麻烦你泡咖啡过来好吗?”   “好的。”   小兰看米婶是个老人家,感觉不放心,连忙说:“我也跟着帮忙好了。”   “我也……”   温妮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小哀打断了。   “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你在昏暗的环境里什么都看不见吧?”   别墅内部的走廊不少处都没有照明,虽然房间有灯光,但是也不可能会一直亮着。小哀清楚温妮特在昏暗中也能靠着非凡的听力做出判断,但温妮特在其他人眼中不是那么神通广大。   “发生了这种事,一定觉得很可怕吧?”   温妮特知道小哀的意思,同时也反过来用同样的方式,就小孩子这个身份下文章。但她没预料到,小哀居然真的会配合。   “是啊,我很怕,所以留在我身边。”   这一下,温妮特的处理器有些宕机,延后地点了点头,留在宴会厅内。   余下的几位男士均提出要上厕所,对别墅相对了解的六田将司提出要拿几条毛巾过来,提供给被雨水淋湿的大家使用。   柯南看着六田的反应,觉得他未免也太过镇定、太熟悉这里的环境了。   他佯装小孩子的口吻,发出“哇”的声音。   “六田叔叔你好厉害哦!对这里好熟啊。”   “因为我们这群人,经常会到这个地方来聚会啊!”   得到回复柯南一怔,他心想,这样一来,那几位男士都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犯案的可能性也就更高了。毕竟,能将一个成年男人压在水池里溺死,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女性基本是做不到的。   等房间里就剩下他们几个人,小哀悄然靠近柯南,问他:“怎么样大侦探,对事件已经有头绪了吗?”   由于先入为主,小哀很怀疑正和索菲亚闲聊中的九叶真澄。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想,凶手应该就在那几个丽花小姐的追求者当中。”   “这么说来,那位丽花小姐还活着咯?如果是视为禁脔的目标,应该不会将她杀死吧,毕竟如果她死了,唾手可得的金钱和地位也就不翼而飞了。”   “现在还不好说。”   温妮特觉得小兰她们泡咖啡的时间用得有些长,六田将司回来好一阵后,也没有回来。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小兰端着咖啡走进房间,她觉得,大概是人数较多的关系。   在这个所有人都在场的时机,柯南再度开口,因为还有一件非常令他感到在意的事情。   “请问,两年前游艇俱乐部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啊?”   正在用毛巾擦雨水的小五郎瞥了眼柯南,“好了,现在就不要提无关的事情了,真是的……”   “可是,那个二阶堂叔叔,他在被杀之前说过,那个大小姐的对象在两年前就已经决定了。”   “你说什么!?”   毛利小五郎一惊,这句话很可能意味着,他被杀的原因。   “我就在想,那件事跟这件事说不定有什么关系哦!”   毛利小五郎被说服,他回头看向众人,说道:“对,看样子的确是有谈谈这件事的必要……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位男士一脸不愿意提及的模样,紧张得满脸冒汗。   最后,六田将司站出来说:“其实,那是一场不幸的悲剧。”   他娓娓道来。   “那是一个台风天,在两年前的某一天,我们这群人在这附近的小岛下锚了之后就各自分散,到小岛上游玩,根本就不知道,其实暴风雨就快要来了。雷雨来的时候,我们大部分人都跑到游艇上面避难了,只有一直在船上钓鱼的二阶堂,还有独自留在小岛上的丽花小姐没有回来。”   “那座小岛每逢涨潮的时候,就会沉没在海面下。当时我们之中的一个人,驾驶着橡皮艇去救丽花小姐了。”   “半天之后,丽花小姐跟二阶堂就坐在前去的橡皮艇上,但是去救他们的同伴却不见了。”   “三天之后,她的尸体就被发现漂浮在海面上。”   听完故事的小五郎追问:“那么,这个死掉的人,到底是谁啊?”   “她就是我的孙女,八重子。”   分放咖啡杯的米婶回答道。   “米婶……”   “她是为了救小姐的命,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我想这也是她的希望吧。”她说,“来吧,咖啡都已经泡好了。”   目睹痛失亲人的米婶,毛利小五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端起咖啡杯说道:“总而言之,我们得先把丽花小姐给找出来才行。我们就先分成两批人,把每间房间都巡过一遍……不过,那个凶手很可能就在我们之中,大家要注意,绝对不可以落单。”   “说的也是,我们只要互相监视的话,就不会那么危险了。”   一枝隆肯定道。   “好吧,把咖啡喝了就过去找。”   刚喝下咖啡没多久,小兰就打起了哈欠,用手揉着眼皮。   “怎么突然打起哈欠来了。”   小五郎问。   “对不起,我突然觉得很困哦。”   米婶关切小兰说:“发生这么多事情,你一定是感觉到累了,就先躺在沙发上睡一会吧,来!”   见状,温妮特主动来到米婶的身边。“既然这样,我就留下来照顾小兰好了。”她说。毕竟“目难视物”的她跟着寻找也帮不上什么忙,按小哀的意思,她也是留在这里比较好。毛利小五郎说了句好,立马带着柯南行动起来。他们将别墅以楼层为基准分割为两半,分别开始探索内部。   约莫半个小时后,毛利小五郎已经快将他这边的房间翻找完了,但却是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于丽花小姐的蛛丝马迹。   这让他有些不耐烦了,甚至打开微波炉,朝里面喊着。   柯南看他的举措,心想真是个不靠谱的大人。   “看来这里也没有啊……”   毛利小五郎边念叨边走出房间,柯南紧随其后。   小哀也跟柯南一同行动。   一出房间,她便提醒柯南说道:“你不觉得,你的女朋友困倦的速度很不正常吗?”   经小哀这么一说,柯南也确实感觉到了,不久前小兰还很精神地跟着米婶泡咖啡,在喝了咖啡之后反倒变得更困倦了。   “你是说……”   “对,我觉得很有可能……有人在咖啡里加了安眠药。”   小哀分析道,她默许温妮特留下,主要也是这个原因。有温妮特在,毛利兰至少不会被凶手给伤害。   “可是,小兰应该和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啊。”   “我也想不通这点。”小哀说,“而且,也不知道凶手究竟是怎么准确要她喝下的,或者说,凶手其实希望另外某个人喝下,而你的女朋友恰好喝了有药物的咖啡。”   听灰原哀这么一说,柯南突然也有点担忧起来。不过,她担忧的不是凶手会对小兰下手这件事,而是此刻温妮特和小兰两个人单独在房间里共处。有了灰原先前的提醒,他觉得,还是尽可能减少小兰和那位牧师的会面比较好。   “应该不是,凶手没理由对小兰出手。”   就目前的情况看,他始终认为,这件事和两年前的事件有关,被害人二阶堂还有失踪的四井丽花,都是那件事件中的重要关系者。   也就说是,凶手的动机很可能就是那件事。   “不过,就算是也没关系。有光亮的房间里,她能模糊地看见一些东西……按她的身手来说,保护你的女朋友应该不算难事。”   柯南也想到,温妮特手上的茧,还有她阐明的“练过武术”这种事。   这时候,落在后面的一枝隆也跟了上来。他和灰原不在交谈,跟上小五郎继续搜索,仔细检查后还是没有发现四井丽花。   “我们已经将一楼找了个遍啊。”   “这么说来,她果然还是在森林里。”   一枝隆刚讲完话,走廊的灯光立即就暗了下来,他略显慌张。   “停电了……难道说楼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毛利小五郎问他:“电力总开关在什么地方?”   “就在厨房的对面。”   得到答复后,他们立即奔跑了起来。由于走廊一片漆黑,柯南几乎看不清东西,没过一会儿,就撞上了什么。这个时候,别墅的电力又恢复了,微弱的灯重新亮起,柯南才发现待在电闸前的是在二楼搜寻的一批人。   “看样子,他们是立刻下楼找来这里的。”   小哀判断道,因为这附近不远就是楼梯口。   “是什么人,什么人将电灯给关掉的?”   三船直接朝小五郎一行人询问,因为他们是负责一楼的搜寻。   一枝隆回答说:“应该不会有人吧,我们刚才才找过的。”   “就是凶手!”小五郎突然说,他的表情非常自信,“因为我们现在要仔仔细细搜查这个别墅,凶手觉得已经无路可逃了,才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逃跑。”   “也就是说,凶手不是别墅里的人吗?”   索菲亚向前一步问。   “很可能!”   毛利小五郎伸出手,用大拇指指着右边的窗户。刚刚在黑暗中那一道有辨识度的响声,就是旁边这扇窗户被打碎时所发出的声响。   “这扇窗户就是被他给弄破的。”   “可恶,看你往哪里逃!”   三船一得知凶手从窗口逃跑后,急性子的他就追了出去。   一枝隆紧随其后。   毛利小五郎见状也连忙朝身边的人说:“快去阻止他们两个人!”之后,他也跟着追了出去。剩下小哀、索菲亚、米婶和九叶真澄。   对九叶真澄有所戒备的小哀,开口说道:“我们也跟上去吧。”   以她对索菲亚的了解,只要是不被偷袭,应该不至于会被九叶真澄给制服。在小哀看来,九叶是个性传统的温柔女士,外在完全看不出有锻炼的痕迹,虽然可能和温妮特一样是难以看出的类型,但从对方的走路姿势来看,这个可能性很低。   让九叶无法返回别墅内,也是防止她做出什么犯罪行为的牵制手段。   米婶也焦急地跟她们说明:“这个树林,是非常容易迷路的,得赶快制止他们才可以。”   她说哇就追了出去,小哀三人点点头,也一同前进。   与此同时,正待在宴会厅内的温妮特也已经发觉到了不对——毛利兰的睡眠太沉了。在刚刚发生杀人案的状况下,嗜睡本来就是不寻常的事,何况是沉睡。难道有人在咖啡里加了药?可是,为什么是小兰?她心想,不管是和两年前的那件事,还是九叶真澄,小兰都和这些没有关系。   “是喝错了吗?”   “那么,那杯咖啡原本是给谁的?”   “还是说,根本就是谁喝下去都无所谓?”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房间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目标居然真的是小兰吗?”   不过,这名凶手有些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也许是觉得她只是个看不见东西的女人,所以没有什么值得防范的,所以放轻了戒备。温妮特走向窗户,看到楼下的灯光并没有断开,也就是说凶手选择性地关掉了宴会厅灯光的电源。   他对别墅的构造极为了解。   也就不可能是九叶真澄做的。   脚步声……   既然如此,凶手不可能给她呼救的机会,最先被袭击的人,应该是她自己才对……不过,她也不需要呼救就是了。   …… 257 被发现的四井丽花   温妮特守在毛利兰的身边,距离沙发半米左右的木凳上。   别墅的地砖摩擦发出的声音并不明显,在室外雨点的影响下,要判断距离是件困难的事情。灯光突然关闭,温妮特如常反响,走到灯光开关的附近进行检查,闭合、重启开关,这个瞬间,后方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手掌迫近,朝向她的面颊。   反应过来的温妮特反向朝暗算者靠近,将后背贴在他的下怀,手肘发力,直取对方的颈部。   在她反击的瞬间,对方迅速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向后回退,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果断放弃么……”   温妮特喃喃一声,并没有追上去。   虽然要捉拿这名犯人很简单,但到时候解释起来会很麻烦,尤其是“黑暗中被偷袭还能反杀”这点。在表面的身份上,她还是必需藏拙的。   会些防身术,但不是特别厉害的牧师,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而且,她目前不能排除对方有同伙的可能性。   要是趁这个时候,有人对小兰不利,这也会让她失去信用。   既然那位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还有变小的名侦探工藤新一在,逮捕犯人应该不需要她特地出场才是。温妮特守在宴会厅的门前,装出战战兢兢的样子。   此时,追出一段距离的柯南也意识到了不对。   “叔叔。”   “怎么了?”   “当时走廊里一片漆黑对吧,那么打破窗户的人也许就在我们中间。”   “你是说……”   “现在别墅里只有温妮特小姐和小兰在。”   柯南一说完,就立刻撒腿狂奔,折返向别墅的方向。   毛利小五郎理解他的意思,尔后也跟上。   柯南迅速穿越走廊,看到本来应该关着灯的厨房却亮着,他窜进去一看,九叶真澄倒在洗水台的正下方,一副晕过去的模样。   联想到溺死的二阶堂,柯南迅速想到同样的发展——凶手将九叶真澄按在洗水台中,企图将她溺死。   可恶!   他还得确认小兰的安危。   “九叶小姐!九叶小姐,振作一点!”   柯南摇晃九叶真澄的肩膀。   肩膀以上湿漉漉的九叶干咳两声,由口中吐出一些水渍,虚弱地睁开眼睛。   “九叶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有个人从身后把我迷昏了过去……然后硬要将我压在水池里面。”   柯南见九叶真澄又昏过去,检查了下,发现对方只是睡着了而已,恐怕是吸入了不少的乙醚,他垫起她的后脑勺,让她保持呼吸通常。   在要跑出房间时,他感觉到一阵热气。   来源是夹在柜子上的微波炉。   前不久还在使用中?   他伸手摸了一下,做出这样的判断。   没等他走出房间,毛利小五郎也赶到了。   “叔叔,麻烦你照顾九叶小姐。”   柯南说完再度冲了出去,来到宴会厅,发现门关着,心里立即一紧。   他还在外面的时候,就确认到宴会厅的灯光熄灭,一副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头酝酿,他撞击门,但是和他预想中不同,两三秒后门就被打开,透过走廊微弱的灯光,他看清温妮特的脸颊。   “是柯南吗?”   柯南发现温妮特在,缓了一口气。   “小兰呢……我是说,小兰姐姐她有没有事?”   “她没事,正在沙发上躺着,睡得正香。”   温妮特转向沙发的方向,柯南也跟着看过去,确认小兰平安无事,他又折返向一楼,不出他所料,总开关那里,电路被选择性切断了。   这再度印证了他的猜测,凶手是个对别墅非常熟悉的人。   将电力恢复后,柯南再度回到宴会厅,这时候,毛利小五郎已经将昏迷的九叶真澄带了过来,让她坐在凳子上。   “温妮特小姐,我们离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毛利小五郎神色肃穆地问。   “当时我坐在小兰身边,突然灯光被切断,我走到入口旁检查开关,突然有人从我身后冒出来。因为我练过武术,他并没有得逞,不过由于完全是漆黑一片,我也无法辨认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温妮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解释着。   “您没有受伤吧?”   毛利小五郎露出感激的目光。   他心里清楚,凶手恐怕是冲着小兰来的。   “没有。”温妮特微笑着说,“如果凶手不中途逃走,我想我现在已经抓住他了。不过我怕小兰出事,就没有追上去。”   “不过,就连九叶真澄小姐也受到了袭击。看来凶手真是个不分对象的杀人狂啊!”   小五郎紧张地说。   “我想小兰姐姐恐怕被下了安眠药。”   柯南对两人说,这时候剩下的人也都返回了别墅,得知九叶真澄和温妮特受到袭击这件事。   “你是说安眠药?”   “对啊,刚才我们几个不是喝了咖啡吗?也许里面有放药。”   柯南见小五郎还有些不相信,继续补充。   “连温妮特小姐被袭击的时候,还有我们现在聚集的时候,小兰姐姐都还在睡着,这太反常了。”   “我记得泡咖啡的就是小兰和米婶啊。”   毛利小五郎看向米婶。   “我、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呢?”   米婶有些紧张。   “刚才米婶和我们在一起。”   小哀补充一句。   “既然这样,攻击温妮特小姐还有九叶真澄小姐的人,就绝对不可能是你。但是,那个凶手,应该没理由攻击九叶真澄小姐,还有温妮特小姐和小兰,所以,这个杀人凶手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理由……”   小五郎的推断,令所有人的心惊胆跳。   如果杀人者是个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的杀人狂,反倒更加危险。   但柯南并不这么认为。   “温妮特小姐,停电的时候,你应该和小兰一起待在这个房间里吧?当时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   “这么说起来,当时我好像听见了空调启动的声音。”   空调!?   柯南立即跑到矮柜的抽屉前,翻找一通,接着发现了时间设定在夜晚十二点半的空调遥控器。   原来如此。   看着柯南冲出房屋的时间,温妮特也理解了。在第一次停电的时候,凶手并没有对电源做什么手脚,而是利用电压,制造所有高功率电器同时启动的状况,造成过载停电。   “看来,他又发现了什么线索呢。”   在众人讨论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小哀窜到温妮特的身后出声。   “嗯,我想,凶手就在我们这些人中间,所以还是和我待在一起比较好哦。”   温妮特跟小哀讲悄悄话。   “这样吗?”   “嗯,第一次停电的时候,凶手是让电路过载。也就不需要亲自到场控制总开关,以制造有人动了开关的手脚,让大家以为凶手是来自外面。”   “嘛,反正距离天亮也就剩下几个小时了。”   “要在我的怀里睡一会儿吗?”   “不了,我可是‘夜行动物’。”   她们小声交谈的时候,讨论中的几位男士再次爆发了冲突,起因是三船要一个人回到房间里休息。   “这样太危险了,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呢?”   小五郎劝诫说。   个性圆滑的一枝隆也跟着打圆场。   “就是啊,三船。现在已经四点多了,只要再等三个小时,车子就来了。”   “要你管!那个杀人凶手,说不定就在我们中间,叫我怎样跟他在一起?”   三船激动地怒吼,旋即头也不回拉开门离开。   “那么我也到房间里去休息好了。”   六田将司选择了同样的方法。   米婶一脸担忧。   “我们大家待在一起,这样不是比较安全吗?”   两人固执己见,剩下的人也没有相劝的想法。   发生了杀人事件的状况下,众人也没有聊天的心思,只是一味静坐在座位上,等待第二天早上的到来,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小哀终于打了个哈欠。   “我就说小孩子很需要睡眠,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吧?”   温妮特见状说,她轻轻拍了拍小哀的肩膀,后者用死鱼眼回看她。   “你不会还要说什么发育问题吧?真的这么喜欢小孩子的话,你也可以自己领养一个,我倒是不在意的。”   “哪有啦……”   温妮特讪讪一笑,她回头瞄了一眼挂钟,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熬了一整晚的小五郎打着哈欠、含着泪,嘟囔着时间。   待在宴会厅的一枝隆和五条修说要上厕所,索菲亚也表示要去洗个脸,米婶也跟了去。   温妮特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天气预报。   她问小哀:“你不去洗把脸吗?”   “因为小孩子是和美丑无缘的群体。”   柯南换座位的时候正巧听见小哀的声音,困意微微减弱了些。   “他们几个好慢啊。”   电视右上角的时间,表示已经过了十分多分钟。   “没办法,他们几个都要上厕所嘛。”   毛利小五郎点了根烟提神。   他刚说完没几分钟,几人就回来了,米婶的手上端着咖啡盘。   “怎么又有咖啡了啊?”   小五郎叼着烟,转过头询问。   “是我在上厕所的时候,拜托米婶帮我泡的。”   “这样可以帮忙抵挡一下睡意。”   一枝隆和五条修进行解释。   小五郎因为小兰喝下安眠药的事,对咖啡还有些心理抗拒,不过还是将杯子端了起来。   “你们放心啦,你们是不会有安眠药的。”   看出两人的犹豫,一枝隆微笑着说,顺带拍了拍小五郎和柯南的背,结果咖啡因为手的抖动溅到两个人的脸和头发上。   小五郎和柯南立即被烫得清醒,接着冲出房间,前往寻找浴室。   看着这一幕,小哀稍微笑了笑。   “幸灾乐祸哦。”   “可你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我吗?”   温妮特再度在嘴巴上败下阵来,也慢悠悠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下身体。   “她们两个睡得还真香啊……”   九叶真澄和毛利兰还没有苏醒。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毛利小五郎和柯南的叫声。远比咖啡更有效力的清醒剂打在众人心头,均跑向两个人所在的浴室方向。   由于附近走廊上的灯泡是坏的,她们顺手拿了留在架在走廊上烛台。   结果,她们在浴室里看到了四井丽花的尸体。   “先不要进来!”   毛利小五郎见众人前来,叮嘱说。   他只身走到四井丽花身边,将她拦腰抱起来,平直地放在地面上。   “大小姐……怎么会这样呢……”   米婶的声音颤抖。   现场的状况是四井丽花头部没入充满水的浴缸里,身体的部分则是在外面,依据现场的情况,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和前两起事件是一样的。   “她也是被溺死的,在法医鉴定她所喝的水之前还不能断定,但是我推测,她一定是头部被硬压在浴缸里面,溺水而死的。”   小五郎边说边回忆案件整理经过。   “这么说,二阶堂在喷水池傍边被人溺水致死,以及九叶真澄小姐在厨房洗水台被人强压头部险些溺水身亡,这两次事件和这次都是出于同样的一种手法。”   听到小五郎的推论,几人惊慌失措。   “这么说,凶手杀人根本就没有理由……”   “应该就是这样,而且这名凶手是一个非常残暴的人。”毛利继续说,“你们看,死者从裙子到袜子的部分,全部湿透了。这也是她遇害的时候,曾经强烈抵抗过的证据,真是可怜……不但如此,他的手脚上还有被绑过的痕迹,嘴巴上也有被胶带贴过的痕迹,可见死者被杀之前,一定曾经被凶手囚禁在什么地方。”   “到底是谁呢?是谁会做这么过分的事情呢?”   五条修喃喃道。   一旁的柯南提问。   “刚才去厕所方便的人,是一枝叔叔、五条叔叔和米婶是吧?”   “对啊。”   三人同时答道。   “你们那个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或者是声音呢?”   “没有。”   米婶摇摇头。   “当时我在上厕所的时候,米婶和一枝就在门外等着我,然后是米婶上。之后,一枝叫我和米婶到厨房泡咖啡,他最后上的厕所,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五条修对柯南说。   听到五条修的话,三船露出“原来如此”的笑容。   “原来你就是利用这种手法杀害丽花小姐的啊。”   他看着一枝隆。   “不是啊……我才没有杀人呢。”   “从厨房泡好咖啡至少需要五到六分钟时间,只要你提前将丽花小姐囚禁在浴室里,借着上厕所的这个机会,你就可以溜进浴室将她杀死,再若无其事地回来。是这样没错吧,大侦探?”   …… 258 沉睡的小五郎   小五郎抬眼看了三船一眼,再将目光放回到四井丽花的尸体上。   “凶手的确不是一枝先生。事件发生的时间到现在,至少经过一两个小时了,也就是说丽花小姐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五到六点钟,所以刚才去上厕所的一枝先生,不可能趁这个机会杀害丽花小姐。”   “而且米婶和五条先生也不可能行凶。从四点到七点之间,他们一直跟着我们待在客厅里面,所以不可能。”   “这么一来,他们就有不在场证明了,有嫌疑的人范围就可以缩小了。”   “那就是,那个时候独自留在二楼房间里的三船先生和六田先生,你们两个人了。”   小五郎站起身,用锐利的目光注视三船和六田将司。   三船先是一惊,接着又故作轻松地举起大拇指指着旁边的六田。   “那就太简单了嘛,杀人凶手就是六田这个家伙,因为不可能是我啊。”   “你胡说,我明明就看到了。在凌晨六点的时候,我听到走廊有动静,打开房门一看,你就走在走廊上,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六田将司毫不客气地回击。   “这是真的吗,三船?”   一枝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对啊,因为我睡不着,所以我就走到二楼的洗手间去洗脸。”   三船没有否认离开房间的事。   “是吗,二楼的洗手间?明明就在楼梯的旁边啊,那样一来,就更加方便你走到一楼去杀害丽花小姐啊。”   六田将司继续追击。   “你说什么……”   三船慌乱片刻,但很快恢复了镇静。   “不对,你说的没有错。我的行动的确没有人可以为我证明,但是同样的,你也有可能杀害丽花小姐!因为我在房间里面独处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你在里面做什么。”   “总之,行凶的时间是在五点到六点之间,所以最有可能的,只有你们两个人了。”   “请你们回答我一个问题,那个时候你们都在房间里做些什么?”   毛利小五郎打断他们的争辩,试图用提问来找出他们话语中的破绽。   “请等一下,毛利先生。”   温妮特站出来,对小五郎说。   “怎么了?”   站在温妮特的角度,也能观察到四井丽花尸体的状况,红色的裙子已经完全贴合身体,像是落水后的状态,另外,尸体身上留有胶带的痕迹,让人联想到凶手不止将四井丽花捆绑起来,并且还一定程度将她固定在某个地方。   “毛利先生。您有说过,尸体有被捆绑的痕迹吧?”   “这倒是……”   “也许,凶手并不是同先前两起事件一样,将丽花小姐的头部硬压在水池里窒息而死,而是将丽花小姐固定在浴池里面,利用浴缸蓄水的特性,设置了定时杀人的程式。”   温妮特越过小五郎的身侧,还有正在尸体旁观察的柯南,来到浴池的边上,她用手指触碰了下浴池的边缘,上面还留有水渍。   “这么说来……的确是有可能。我们找遍了整栋别墅都没有找到丽花小姐,如果打从一开始丽花小姐就被固定在这个浴池里面的话……”   毛利小五郎清楚的记得,负责检查浴室的人,正是他、柯南还有一枝隆三个人。   “可是,不对啊。我们在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找过这间浴室了,当时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一枝隆插话说。   “对啊,我就觉得非常不对劲。刚才我们每间房间都找过,可是都没有看到丽花小姐的影子啊。难道,难道说凶手是将她匿藏在森林里面吗?”   “不对,如果是在别墅之外的话,有个地方更加合适——车子的行李箱,也就是当时停在外面的,你们几位的车厢。而有时间从车厢里把丽花小姐搬出来的,也只有三船跟六田先生你们两个人了。不过,要是凶手利用了延迟杀人的手法……”   毛利小五郎也走到浴池的边上,他打开了架在浴缸正上方的水龙头,但是从里面喷出的,并不是粗大的水流,而是上方的浴洒。   “利用这个浴洒,以及将丽花小姐固定在这个浴缸里面,缓慢地将整个浴缸蓄满,越过丽花小姐的口鼻——就如同温妮特小姐所说的,只要是使用这种延迟杀人的手段,不管是谁都有可能犯案。”   “我想,凶手可能是利用我们被打破的窗户吸引的那段时间。他不止策划袭击九叶真澄小姐、以及宴会厅内的温妮特小姐和我的女儿,还利用这个时间,将被防止在汽车后备箱里的四井丽花小姐转移到这间浴室来,接着就设置好这个延时装置。这样一来,即使凶手和我们一起待在宴会厅里,也能够杀害丽花小姐。”   “不过,要完成这些,时间可谓是相当的紧凑。所以,最有嫌疑的两个人,还是你们。”   毛利小五郎目光灼灼看着三船和六田。   在旁观看的柯南,心想小五郎叔叔这次表现得还算可靠,不过,就算是同温妮特所说的那般,整起案件还是缺少一个关键性的证据。   不过,单凭这种延时杀人的手段,就足以让人想通很多事情。   要是凶手一开始将丽花小姐放置在汽车的后备箱里,大可像是杀死二阶堂一样,将丽花小姐硬压在别墅前的喷水池里,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也就是说,他有需要特地让人们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丽花小姐的理由。而袭击无关的九叶真澄、温妮特和小兰,乍看之下,像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杀人魔的举动,其实很可能是种思维误导。   连续两次用同样的手法杀人的话,第三次也会顺理成章被认为是相通的手法。   但是,证据……   柯南爬上水池的边缘,想要看看还能发现什么,但边缘处充满水渍,非常湿滑,他一下子失去平衡,在跌入水中之前,被小五郎拎着了后颈。   “你突然搞什么鬼啊,把自己弄得这么湿。”   “啊!”   柯南灵机一现,心道,NICE叔叔!   就是弄湿!   兜兜转转一圈,小五郎并没有揪出凶手到底是谁,他看向众人。   “我看这样吧,各位。在车子来接我们之前,我们就在客厅等吧,我也有些担心一个人在那里的小兰。”   “看来,光有你的提醒还不够啊。”   哀在后面轻轻抓了下温妮特的腰间。   “不过,我也只是怀疑的程度,并不能肯定凶手的真实身份……换言之,没有证据,对侦探来说,这就是最讲究的东西。”   温妮特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的提示,反倒是扩大了嫌疑者的范畴。   就在她准备抓着小哀的手离去的时候——   “等一下!”   身后传来小五郎浑厚的声音。   “又有什么事情啊?”   被当做是重点嫌疑人的三船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小五郎。   “没有、没有,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啊……”   小五郎摇摆着双手,试图否定。   但他的举动很快就定格并停止了,柯南使用他最近开始得心应手的模式——利用手表型麻醉枪刺小五郎的脖颈,再用变声蝴蝶结来模仿睡着后的小五郎的声音。   被麻醉针刺入的小五郎跌跌撞撞地后退,坐到浴池的边缘处。   这个相对异常的场面,也吸引了温妮特的注意,虽然她时常也能听到沉睡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传说,但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在他倒下的瞬间,她分明听见了细微的、像是发射一样的声音,而发射的目标,就是面前的毛利小五郎。   “居然是这样……”   温妮特不由感慨。   “吓了一跳吧?表面上的大侦探其实是个糊涂侦探,背后操作的家伙另有其人,这种感觉,和组织的风格也十分类似吧?”   架着手臂的小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并且为温妮特吃惊的样子感到得意。   “既能圆侦探梦,又不会被发现是工藤新一做的……”   “他好像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参与可能与组织有关的案件。”   “不过,这未免太明显了些。难道看到这位大侦探一副睡着的样子,就没有人想要探究一下吗?”   “日本的‘规则’是这样的,而且……这就和一个成年人突然变成一个小孩子一样,谁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想到的。”   “嗯,不过还是被我找到了。”   温妮特意有所指地看向小哀,露出微笑。   “贫嘴。”   小哀嘟囔了一句。   “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毛利先生。”   六田将司也同三船般,向毛利小五郎表达了略微的不满。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柯南用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   “什么?”   “你知道了?”   “凶手是谁?”   面对接连的询问,柯南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要求。   “现在,请你们几位男士将身上的外套脱掉好吗?只要把你们的外套通通丢在这里,这样应该就会真相大白了。”   “你到底有完没完啊!?”   三船再度表现出不耐烦。   “好了啦,我们就照着他说的做好了。如果脱掉衣服就能知道凶手是谁的话,也不错啊。”   一枝隆劝慰三船,率先开始脱起来外套。   他的话似乎说服了众人,他们配合小五郎将外套丢在地面上。   “好了,那你就快点看吧。你不是看了外套就知道了吗?”   三船追问。   在他们脱掉外套之后,躲在窗帘后面的柯南用余光瞥看他们几人的衬衫。   三船领口的部分有水渍,而五条修是手腕,最后的一枝隆是手肘。   柯南的眼镜镜片开始反光。   “我想的没错,果然是你。别墅里发生的事情就是你引起的……”   “对,先在喷水池那里将二阶堂溺死,接着在小兰的咖啡里下药袭击九叶小姐、温妮特小姐和小兰,然后在几分钟之前又让丽花小姐溺死在这个浴缸里的,那个真凶就是,一枝隆先生你!”   听到柯南所言结果的众人一致看向一枝隆。   “一枝,真的是你做的吗?”   三船震惊地问。   “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大侦探……我看起来像是杀人魔吗?”   一枝隆仍旧表现得有些书生弱气,他指着自己的脸,反问道。   “早在第一场案子,二阶堂先生被杀之前,丽花小姐行踪不明,我们到树林里去找他,那个时候,和二阶堂在一起的人,就是米婶、和一枝先生没错吧?”   “是的。”   米婶回答说。   “不过,进入森林没多久,你们就开始分散找人了。我想,那个时候米婶应该跑去提醒其他人不要深入森林,而一枝隆,你在离开他们之后,就跟在二阶堂的后面,把他带到喷水池那里。我想,当时你应该是对他说,在喷水池看到了丽花小姐,于是,你就在他到喷水池之后,从后面攻击把他给溺死了。”   “那只是你的想象而已啊,同样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做的啊。当时分散开来找人的,应该不止我们三个人而已吧?而且攻击二阶堂和丽花小姐还不算奇怪,但我为什么要攻击九叶小姐,还有莫里亚蒂小姐和小兰这几位素昧平生的朋友呢?我跟她们,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啊!而且,凶手在企图攻击她们,把点灯给关掉的时候,我明明就和你待在一起嘛。那个时候,我怎么可能有机会把电灯关掉,照你这么说,难不成我还有共犯是不是?”   紧张的一枝隆讲出一大串反驳的话。   “不对,你没有什么共犯。因为所有电灯,都是自动熄灭的,方法很简单,因为你事先早就把别墅所有的空调利用遥控器把它们全部都设定在同一个时间启动,然后,你又把你设定的这个时间,同样设置在厨房的微波炉上,那个时间一到,电力的负荷就会过载,所以总开关就在那个时候全部都断掉。最好的证据,就是遥控器上还留着所有电器停止运作的时间。”   “电力消失的时候,可能曾经听到过一声怪声。没错吧,柯南?”   小五郎的声音刚落,柯南就从窗帘后面窜出来。   “嗯,我有听到叮的一声,因为这里的微波炉是转盘式定时的,就算店里消失了还是会持续运作,而且我后来碰到微波炉的时候,发现它还是热的,绝对不会错!”   讲完之后,柯南又隐藏身形。   看着他双簧似的表演,温妮特觉得他还真是相当的有演戏的天赋。如果不是她一早就清楚柯南的真实身份,完全是以一个路人的视角,可能真的就被忽悠过去了。   “难怪,当时那位一枝先生离开房间的速度才会那么慢,是为了设置微波炉啊。”   小哀的声音也吸引了一部分注意。   “你在使用这个方法让别墅的电力中止以后,就在黑暗中将窗户打破,让我们认为凶手已经跑出去了,让我们追到外面去。然后,你就前往宴会厅,企图将小兰或者是温妮特小姐带到厨房溺死。不过,你并没有料到温妮特小姐有练过武术这件事,这让你原本的计划受挫,这个时候,重新离开别墅的你改为袭击九叶小姐,因为女性是更容易得手的目标。接着,你就把九叶小姐带到厨房,想用同样的方法溺死她……我想,你大概是使用了乙醚之类的药物来减弱她的抵抗。”   “就在电力消失不久前,你曾经为了找丽花小姐,和我一起到厨房去过过。就如同那个小女孩说的,你趁着我们走出厨房的时候,偷偷地把微波炉启动,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是啊,难道你忘了,我有不在场证明的吗?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丽花小姐被杀的时候,我明明一直待在你的身边啊……”   “想要指认我是凶手的话,你得拿出证据来啊,大侦探。”   …… 259 复仇   “我觉得一枝他说的也有道理啊,他为什么非要攻击几位女士不可呢?而且,莫里亚蒂小姐和小兰小姐两个人都待在宴会厅里,想要袭击她们也很困难吧?”   五条修维护一枝,提出他的疑惑。   “你错了,五条先生。当时严格来说,拥有抵抗能力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和小兰待在客厅里,然后发现她并不是普通的睡眠状态,大概率被人投放了强效安眠药一类的药物。这样一来,能做出抵抗的,就是一个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的女人。”   温妮特插话解释说,   “可是,放安眠药也不对啊,当时米婶把咖啡送到客厅里的时候,我们明明都是随便拿的啊,既然这样子他怎么可能事先在咖啡里面放安眠药呢?一不小心,就会被他自己喝下去了啊。”   五条修继续询问。   “其实这个道理非常简单……”   柯南会心一笑。   “他只要不喝的话,就绝对不会喝到了。”   “可是小兰的那杯咖啡也是随便拿的,他怎么可能预测到会被小兰拿到呢?”   “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预测,安眠药被谁喝了都无所谓。”   柯南的解释让众人心中一凛。   “你是说,我们也有可能成为他的被害对象了?”   三船面颊流汗,惊恐地说道。   “对,谁的运气不好谁就喝下那杯咖啡,在药物的影响之下身体就不听使唤了。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不管是谁,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不,或许对他而言睡着人是个大男人更合适,因为如果是女人或者小孩子喝了那杯咖啡,大概率会有人留下来看守,不过留下来的是温妮特小姐,看似瘦弱、双眼不便的她,给了一枝先生继续执行计划的自信。”   “难道他杀人没有原因吗?”   六田将司冷静地问出大家心中的疑惑。   “你不要乱说好不好,好像我真的就是杀人魔一样,如果我真的是杀人魔的话,我就会在停电的时候下手了啊!”   一枝隆抢先解释。   “不对,因为你一开始就没有杀害她们的意思。如果你真的想杀人,九叶小姐的溺水症状应该还要更严重。对,你所期待的结果,不是谁的性命,而是一段口供。你希望得到的,是让我们知道凶手的杀人手法是将被害人硬生生地压在水里。只要你得到这个口供,不管是丽花小姐被杀的案子,还是第一件、第二件案子,大家都会认为他们是被犯人用同样的手法杀害的了。”   “这么说的话,难道丽花小姐不是溺死的?”   “她的确是被溺死的没错,但是并不是被凶手硬生生的压在水里而死的。”   “难道说!?”   “对,我猜你们也想到了,凶手就是利用了温妮特小姐刚刚所说的办法。仔细想想看,丽花小姐的失踪时间是在晚上十点,但是,被杀的时间却是在凌晨五到六点之间,凶手为什么要拖了七到八个小时,才将她杀害呢。”   “丽花小姐的衣服几乎完全湿透了,无论再怎么挣扎,也很难造成这种状况,而且,我们能从丽花小姐身上看到很明显的胶带痕迹,在捆绑之后再用胶带固定?答案是,丽花小姐被固定在这个浴缸的里面。刚才我打开水龙头的时候,出水的地方并不是通常使用的水龙头,而是位于正上方的莲蓬头,犯人利用莲蓬头放水,就不至于发出明显的水声。”   “他先用胶带,把丽花小姐固定在浴缸内部,再利用莲蓬头缓慢地放水,等时间一到,丽花小姐自然而然地就溺死了。”   看到众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柯南继续讲他的推测。   “我想,凶手应该是把在十点从二楼下来的丽花小姐,以迷昏九叶小姐的手法让她睡着,接着用胶带将她固定在浴缸中。为了让她在五点到六点钟间溺死,只要调节水量就可以了。然后五点到六点的时候,他当然只需要和我们留在客厅里面聊天,到了七点以后,他再假装到厕所方便,然后将丽花小姐从水池里面抱出来就好了。”   “如果仅仅如此,这种幼稚的手法并不容易曝光,但是却留下了败笔。”   “败笔?”   三船配合地问。   “没错,他会攻击温妮特小姐和九叶小姐,为的就是在丽花被杀之后,让我们一位她也是被硬压在水池里的布局,但是这种犯罪手法却隐藏了,被他固定在浴缸里的丽花小姐可能被发现的可能性。所以,他才会事前将这一带的灯泡破坏掉在,让我们集中在另一边活动,因为如果被发现的话,计划就泡汤了。一枝在这一点上也注意到了,所以才会自己去查看浴缸的状况。”   “而当时,他恰巧和我、柯南还有那个叫灰原的小孩一起。所以说,能够坐到这个手法的人只有一枝先生,除了你之外不可能有别人了!”   “啊哈哈,如果说这个手法真的行得通的话,最可疑的人的确是我没错啦,关于这点我可以承认,但是你亲眼看到了吗?看到我杀了丽花吗?你没有证据啊。你做这种异想天开的推理,实在是太荒谬了。”   一枝隆要求证据。   柯南在模仿小五郎的声音中,不禁露出了笑容。   既然你要求证据,那就给你好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要求你们把外套给脱掉的。”   “那你就快点调查我们的外套啊,我看你根本是什么证据也拿不出来!”   一枝隆激动地朝着睡着的小五郎的大喊。   “其实我想看的并不是你们的外套,而是在你们的白衬衫上所沾到的水渍。”   一枝隆闻言,彻底慌了。   “五条先生的水渍在手部,这是他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沾到。三船先生领口的水渍,是他在洗脸的时候沾到的。那你是怎么弄的呢?怎么会只有两只手手肘的位置沾到水呢?”   “我跟他们一样……”   “你也是洗手沾到的?不对吧,还是洗脸的时候,也不对吧?不把外套给脱掉的话,那个部位是绝对不会沾到水的。对,在这之前,因为你必须要把当时完全浸在水里的丽花小姐拉到浴缸外面。你的袖口没湿,但手肘湿了,是因为你把袖子给卷起来了。没有错吧,一枝先生。”   柯南给出的证据,逐渐让众人感到信服。   “可是,一枝为什么要……”   三船询问最后的动机一事。   “依据我的推测嘛,这件事恐怕和两年前八重子那件水难意外有关系吧?”   伴随柯南提及那件事,一枝隆气闷地哼了一声。   “八重子她才不是因为意外死亡,她是被杀的。她是被二阶堂和丽花杀死的!”   一枝隆不再是一副书生气的好好先生的模样,而是极为愤怒地咆哮着。   在他讲出这些话的同时,同是游艇俱乐部的几位男性跟着一脸不可置信。   一枝见众人的惊讶样子,开始做出解释。   “那天是个暴风天,八重子为了救被困住的丽花小姐,划着橡皮艇到岛上去。她把救生衣穿上,还把给丽花小姐准备的救生衣也放在橡皮艇的上面。但是八重子到达岛上时却大吃一惊。除了丽花之外,二阶堂也被困在那个地方,可是救生衣又只有两份……”   “那么……”   “难道说?”   “怎么会?”   “对!就是他们两个!把八重子的救生衣抢了过去才因此得救的!他们就这样把救了他们的八重子杀了!”   一枝伴上了哭腔。   “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发现八重子的时候,她身上应该有的救生衣的却不见了。他们两个得救之后,还说根本就没有看到八重子。”   “可是,事实说不定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啊?”   五条修一脸可惜地说。   一枝隆没有半点悔意,表情上还是畅快。   “在我杀他们之前,我已经问过,他们也都承认了。他们就这样,把我心爱的八重子给杀死了。”   他睥睨地看着丽花尸体的惨状,笑了出来。   “二阶堂该死,这个女的也该死!”   “你不要胡说!”   米婶打断了他。   “米婶……”   面对米婶,自己所爱之人的亲人,一枝隆心情复杂。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应该死的。这么说不代表我原谅了小姐犯下的过错,而是不管什么人死了,就一定会有一个人伤心难过呀。我一个人受这种罪也就够了,我不想害别人……你不要再说了!”   一枝隆纠结地望着米婶的背影,但他并没有松口,只是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   “把他先捆起来吧,等警方抵达之后,再将他移交给警方。”   柯南说完之后,一枝隆的同伴们从隔壁的杂物间里拿出绳子将他的手腕绑住。   不过,一枝隆却留下一句让柯南感到很在意的话。   “没想到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先生竟然因为醉酒留了下来……可能这就是夺走他人生命的报应吧,二阶堂是,丽花也是,我也是。”   一枝隆回头瞥了一眼小五郎。   “不过,即使是大侦探,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那么,请替我向九叶小姐和小兰小姐道歉。”   等一枝隆被押走后,柯南从窗帘的背后钻出来,接着瞥见温妮特以一副好奇打量的样子盯着他。   “原来柯南你在这里啊。”   “啊哈哈,我听毛利叔叔的推理秀太入迷了。”   柯南捂着脑袋装傻。   “毛利先生……毛利先生?”   温妮特呼唤小五郎两声,半晌后小五郎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一副大梦初醒的懵样。   “毛利叔叔每次在进行过推理之后,就会这样子,大概是消耗了太多脑力和能量吧。”   柯南随口一提,接着拉着小五郎的袖子。   “叔叔,你真是太厉害了,一下子就把事件给解决了,我们回客厅去吧,我想小兰姐姐也快醒来了!”   在柯南生拉硬拽下,小五郎逐渐理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他来说,之前已经有过不少相同的经验,在突然的沉睡推理之后,他的记忆会短暂消失一段时间,可能刚刚又发生了同样的状况,为了不像最初几次那样窘迫,他摆出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看向温妮特。   “温妮特小姐,我们回客厅去吧。”   小五郎率先走了出去,柯南紧随其后。   “就是因为好糊弄,所以才会被工藤给当成替身吧。”   小哀悄声嘀咕。   “本人好像以为就是他推理的一样,不知道工藤新一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过小哀你居然没有提前告诉我。”   温妮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幽怨。   “真是个爱撒娇的孩子啊。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不过由工藤要特地住进毛利侦探事务所这点来看,判断出来可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不觉得,你会发现不了。”   “那就不是隐瞒啦。”   这一句话让站在温妮特的侧面的小哀露出了笑容。   “话说回来,那个叫九叶真澄的女人,想要杀的对象是?”   “是那个叫二阶堂的男人。”   听到温妮特的回答,小哀有些错愕。   “可是,杀二阶堂的人,难道不是那位一枝先生吗?”   “也许是希望吧。”   “希望?”   小哀不太理解温妮特的意思,狐疑地看着她。   “真正想要杀一个人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在自己动手前就死了,在已有‘杀人’罪名的状态下,数量上已经无所谓了。有时候,就算只是为了面子,也想要揽过杀害仇人的名头,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温妮特解释的同时,走出浴池的小房间。小哀跟在她的身后,没走出两步,就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从一楼的窗户往外看,能看到停车场上的连排的数辆汽车。   “的确,要是你被人害了,我说不定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小哀轻声嘟囔一声,对着落地窗停下脚步。   “不会的……”   温妮特否决这个可能性。这时,她们也看到出来准备交接的六田将司。   六田将司朝温妮特打了个招呼,意味深长地开口。   “您提起的那件事,我会着手来办的,不过得等丽花小姐的丧事告一段落。我得和司机说明情况,失礼了。”   “你要他做什么?”   原本有一些避讳想法的小哀,觉得还是掌握温妮特的动向为妙,直接询问她。   “没什么,只是一份测试名单。组织正在搜寻有才能的软体工程师,至于具体目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 260 轻描淡写   寻找像她一样能力出众的科学家吗?   需要利用网络和程式来进行的内容……   小哀隐隐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在她愣神的片刻,温妮特的脸几乎贴在她的鼻尖上,小哀因此大吃一惊。   “你突然凑过来是要做什么啊?”   边这么出声喊,小哀向后退了两步,接着松了口气。   “因为你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可拍,是想到什么了吗?”   温妮特蹲下,微笑着询问小哀。   “我只是有个不成熟的猜测,就算说出来你也会觉得荒谬的……总之没有什么价值。”   小哀解释的同时,绕过温妮特的脸颊,看向后面走廊上神出鬼没的柯南,终止了谈话。   温妮特也一早发现这位小小的不速之客,迅速将话题转变到身体层面上。   虽然小哀平日里也经常熬夜,但精力并不比常人充裕,尤其还是变成了小孩子的状态下,刚才经过她这么一吓,甚至眼角浮现了泪花——睫毛闪闪的双眼闪烁着,不过倒不是想哭的表情,反倒很是幽怨。温妮特又表示了对小哀睡眠情况的担忧,问她要不要找间客房休息一下。小哀微微一笑——温妮特清楚,小哀流露出柔情一面的时候,就会这样笑,里面有欣慰,也有不以为然,表达着一种原始的亲切。   “说的也是,让人恐惧的凶手终于被抓住,我应该好好休息一番——不过,汽车已经来了,警方也马上赶到,我觉得还是回程的汽车上,更教人舒坦一些。”   小哀表示,在这个发生了许多恐怖事的房子里,很难入睡。旁听的柯南感到很意外,他觉得小哀根本不是会在意这种事的女人。   面对这种常人难以习惯的情况,柯南觉得小哀大概会在人前做出一副非她莫属的神色,有点像是傲自得的女神像。但碍于温妮特的存在,他不能出言吐槽,反倒也跟着打了个哈欠,通宵加付诸脑力推理,让他也困倦的不行,视膜上像是蒙了一层水雾。   看柯南经过,温妮特又笑着讲出相同的提议,但她特意叮嘱,让这位表现得可靠的小绅士守在小兰的身边。   柯南一想到自己在温妮特面前冲动地表现出的关切,立即脸色涨红了。一时间,他想了好几种解释方法,包括“一位大哥哥要我帮忙照顾小兰姐姐”这种话,但就他自己听来都像是暧昧的藉口,完全当不成解释——要真是外人的事情,那轮得到他这番难忧啊!   而且,他可没忘,小哀意思中的“那个人喜欢女人”,搞不好,面前的牧师小姐还是他的竞争对手之一。   那可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虽然就眼睛的事情来说不太好,但稍许有缺陷的人,总的来说也是相对惹人怜爱的。   温妮特不清楚柯南心中的小九九,她只是单纯不想让小哀和柯南待在一个房间里——为了方便,大人总习惯将同年纪的小朋友安排在一处。哪怕不觉得柯南有想要对小哀出手的可能性,但她在心理上也膈应这种情况。   她将视线锁在柯南身上,柯南踩着后撤步,像是绕着一尊雕像般,退后地绕过去。   “小五郎叔叔要我到下面看看情况。”   柯南讪笑着解释道,然后一溜烟地跑向大门的方向。   “我怎么觉得他挺怕你?难道,你在我不清楚的地方,对他做过什么吗?那副样子简直就像犯错的学生见了班导,还是惹人讨厌的那种。”   小哀微微睁大眼睛,像纽扣似的圆。   听这话,温妮特回忆了一番,解释说,以前有怀疑过柯南生而知之,因为他聪慧得完全不像是个小孩子。小哀表示能够理解,哪怕是现在,对方还是会做出一些得意忘形的事情来,忘记自己的小学生身份,又时候她自己也是,来自于突然从大人身份转变的落差,要时刻注意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八成是把那些话当成是宗教意义上的,甚至认为你很极端。”   小哀总结了一下。   “所以,不考虑下我刚才的提议吗?”   “算了,还是等回到博士家,我再睡好了。”   “欸!”   “就是你这副样子,我总觉得你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   小哀厉声道。   温妮特糊涂了,心想,什么不好的主意?小哀撇开的脸感觉像是小女孩撅起小嘴,在闹别扭。不过,她不可能真的当成是这么一回事,她心想,在变成小孩子之后,小哀的心性也有所转变。“该不会……说的是那方面的事情吧?呃,我不会做什么糟糕的事啦!我一向是最尊重你的心情,小哀,对嘛,我以前就是这样子嘛!”温妮特朝着小哀挤眉弄眼,源自不想要被当做是心怀不轨,“你看,我真诚的神色。”   “你的神色一直是干巴巴的一个样,因为精髓在于眼睛。”   小哀以干巴巴的口吻说。   “不过,却也惹人爱怜,但却对所有人的效果都一样,这是让我不爽的地方。几乎是作为一副享有名气的画,被一群不相干的人欣赏了去,可我又无可奈何。好了,不要再撒娇了,你有听见吗,警铃声?”   “真是怪了,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呢?”   那道红闪标志物的节奏声响,她也听熟悉了。洛洛洛的,像是发情期的动物在怪叫。温妮特听的比小哀还要精细,简直像是日本警方未卜先知这里会发生事件一般。   “大概是那位一枝先生还藏了电话线吧,通知警方的时间比预想中快一些,这里离市区也没有多远,我们来的时候,不也才坐了不到二十分钟的车子?”   “的确是这样。”   如果是疾驰,不考虑山路的陡峭程度,这个速度还可以更快。   温妮特压在膝盖上的手松开,缓慢地站起身体来,像是放松般伸了个懒腰。   小哀也配合她的动作,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她最近在考虑恢复正常的作息,避免被某个家伙叫作是哈欠女,她不知道温妮特是怎么想的,不过总是一脸疲倦的女人,的确会想让人保持距离——但应该是美貌可以克服的程度。   她瞥了眼温妮特。   但要跟面前这个人讲美貌,很容易就会落入陷阱当中——对美丽的阐释和比拼——结果以失败作为终局。   小哀觉得之所以那些男士不怎么缠着温妮特的原因是,她的美丽过于不亲切了,像是神话故事、宗教故事里才有的美丽,对于难以掌握的内容物,寻常人的第一感觉当然是在远处安静地观赏,仿佛采撷是一起罪过的事情般,不过,她早已经那么做了,更久之前。   “咳咳……”   “怎么了,感冒了吗?”   “没有,只是嗓子不太舒服。”   “也难怪,晚上只喝了咖啡那种东西,对小孩子来说,问题不小。”   温妮特循着厨房的方向,打算从里面的热水壶里找些剩下来的水,再稍微加热一下。小哀见状,走向落地窗前,已经能看到出动的警方查看二阶堂的尸体,并正往这间房屋里面赶来。马上,她又看到了六田将司在,对方朝她打了个招呼,接着跑去找毛利小五郎等人。   没过多久,小五郎就在警方的面前重现了推理秀,惹得目暮警官小声嘀咕了句“真是难得没有睡着”,等他了解到推理的时候小五郎还是睡着的,他才终于释然,直接叫人逮捕了承认罪行的一枝隆,然后叫相关人员拍照记录,处理好四井丽花的尸体。这段流程还在进行中,四井集团的董事长就闻着惨痛的讯息而来,并表示要请最专业的律师。   由于时间、地点的特殊性,笔录改日进行传唤,所有人分别提交了姓名和住址。   这时,九叶真澄和小兰也已经醒来。   “喝点热水吧。”   “谢谢。”   睁开眼的小兰看到温妮特递过来的一次性杯子,还有些神色迷糊。   “那个小男孩直到刚才为止,都在一直守着你呢。”   温妮特若有所指地说。   “柯南吗?”   小兰边笑边回答。   “说起来,我在做梦的时候,梦到了新一……就是温妮特小姐你见过的。我总觉得,柯南和新一很像,不管是思考时的样子,还是对推理、案件的着迷……”   “也许这正是他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守护着你吧。”   听到温妮特的话,小兰有些害羞地摸了摸头。   “对了,爸爸他们呢,事件怎么样了?”   “警察的问询基本已经结束了,他们正在隔壁的房间,已经开始准备离开了。你昏迷的这段期间,凶手已经被找出来,事情也告一段落了。”   在温妮特讲话的同时,小哀走进了房间。   “已经醒来了吗?”   “嗯。”   小兰点点头。   等小兰稍微缓和了下,她们走出房间,碰巧遇见了小五郎。看到小兰平安无事、精神的样子,他的神色欣慰,告诉小兰要好好感谢一下温妮特——昨晚保护了小兰这件事。听闻这件事,小兰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连忙跟温妮特道谢,马上又觉得自己把对方当成新一非常难堪和难为情。   “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啦。”   “有,该走了。”   小哀抢先说了一句话,弄得小兰变成了豆豆眼,一副不解地样子看着她。   “欸?”   “哈哈,小孩子的心思很难猜的。”   “也是啦……”   “那么,我先送小哀回博士家了。”   温妮特笑着点点头告辞,追上小哀的背影。   赶来这里的司机先生带来了备用轮胎,塞满了整个中型车的后车厢,并且贴心地帮所有人的车子做了替换。等她们出到外面的时候,索菲亚已经在驾驶位上等待着。   “她要怎么办,送你们一起到你家里去?”   索菲亚从前面的镜子里盯着后座上的小哀瞧,问道。   “嗯,到那附近就可以了。小哀现在住的地方,就在我家附近的一位博士的家里,属于是步行几分钟的邻居。”   “哦——你倒是挺积极的。”   索菲亚发动车子,用耐人寻味的口吻描述了温妮特的状态。   “我难道一直不都是这样吗?”   “看起来是,不过很少见你这么深入地和别人建立联系。在我看来,你更像是个深居简出的、一头扎在慈善事业上的傻瓜。”   “傻瓜什么的……”   在温妮特念道的时候,车辆以极快的初始速度启动了,发动机发出爆米花似的声响,完全不给她继续讲话的机会。   后座的小哀倒没有对索菲亚的说法感到反感,这恰恰让她从另外一个方向了解到温妮特的生活状态——几乎是和她一样的空虚了。   但是,互为彼此的支柱,她们原本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   果然,温妮特还是相当有欺骗性的。   虽然是笨蛋,但也不是。   尔后,她们在米花町二町目下了车子。   因为小哀并不想与明美见面,于是她们并没有前往温妮特的住处,而是先去拜访阿笠博士。小哀看到车库的状态,就清楚阿笠博士已经回到宅邸。   她按响外面的门铃。   “来咯!”   房屋里面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老年人,头顶一片光洁,团在下面的胡子花白且缺少打理。温妮特在此前已经见过这位科学家,倒也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惊讶。   “欸,小哀!”   阿笠博士显得有些吃惊。   “啊,你是……”   “我是温妮特·莫里亚蒂。看来,您还记得我。”   阿笠博士对温妮特的印象停留在坊间传闻,以及教会的评价上面,他们之间有交集的事,得追溯到快五年前。   温妮特说明了来意,还有一些关于小哀的事情,更具体的、像是期间连续发生了两起案件到没有提及。直到现在温妮特也都还觉得,案件绝对和小五郎和柯南脱不开关系,换做平时,她可能要半个月才能碰上一起,而现在这个频率被大幅缩减了。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小哀跟着挥手道别。   “博士,怎么回事?”   等温妮特一走,小哀就改变了态度,变成了近乎审问的质问。   “哈哈,我参加研究会的时候碰巧遇见和我一样是发明家的老朋友,他热情地招待我到他那里去做客,碰巧我的车子又出了毛病,所以……”   “哦。”   小哀简单地答复一声。   阿笠博士心想,不对啊,怎么这么轻描淡写?   …… 261 捉弄   将小哀送至博士家中,温妮特回到自己的住所。   “欢迎回来,温妮特。”   温妮特一进门就看到明美坐在沙发坐围起来矮桌边,桌面上叠着不少字帖与单字卡片,明美一只手撑着脸颊,铅笔夹在她食指和中指的缝隙中,一副仍在学习的样子。   “明美姐姐,已经学到这么难的汉字了吗?”   温妮特走到她身边,看到卡片上是不常使用的生僻字,像“鸿鹄”、“鸑鷟”之类的,不免有些惊讶。   “拓展知识是有必要的,否则给人的感觉就不是地道的中央之国人了。”   明美拿起桌上的咖啡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咖啡,接下来的语调有些幽怨。   “因为我的妹媳,根本就不带我出去玩啊。”   “妹媳……”   “中央之国应该是这样叫的没错吧?”   “有股很微妙的感觉,我们对话的时候还是说日语比较好吧?”   “这也是练习的环节之一嘛。”   明美微笑着将咖啡杯递给温妮特。   “我感觉你的水平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是遗传的关系吗,感觉你们姐妹只要研究一个东西,就会做得非常通透,或者说有些过犹不及。”   “是吗?我倒是觉得我和志保的个性差很多,志保更温柔一点,我的话就有些刚愎自用了。”   明美这么说的时候,露出有些落寞的表情,旋即又重笑了出来。   “如果不是禁足的状态,我想我可能已经按捺不住了。”   “看不出来呢。”   “当然会了,我很不习惯忍耐,志保的事也是,现在也是。”   明美将脸凑近有所隐瞒的温妮特,像是想要看穿她的内心一样。   温妮特仍旧表现得镇静,抿了口明美泡的咖啡,言表赞美之词,然后一副“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的表情,惹得明美眨眨眼睛。明美从袖口摸出一块巧克力,细致地拨开糖衣,用食指和大拇指夹着伸向温妮特的脸前。温妮特接过巧克力,有点不明所以,但看到明美浮现出弧度的笑,觉得像是给她加油打气,就顺势吃了下去。   “好苦。”   温妮特的脸皱成一团,她几乎从来没做过这种表情,哪怕是在小哀的面前也是一样,很少有她无法忍耐的事情——除了苦味。被苦味刺激到的她,想要往嘴巴里放些什么来缓和掉它,但是面前只有同样含有苦味的咖啡,对甜党的她非常不友好。   目光刚刚转向冰箱,她就想起来,最近很久没有做过橘子酱,里面根本就没有存货了。这让她充满亲自下厨的念头——在这之前,她还得敲打一下把她整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明美看着温妮特柔和五官快扭在一起的样子,不由联想到婴儿哭泣时皱巴的脸颊,这让她笑出了声音。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温妮特你露出这么生动的表情来。”   温妮特一脸苦闷,不断用牙齿履着舌头,试图缓和一下苦味,却见明美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她跑到橱柜旁倒了一杯热水,连续漱口好几次,明美一直注视着这个过程,然后在纸面上进行简单的勾勒。温妮特走近一看,上面是她刚才有些浮夸模样的简笔画,也就比国中生的水平高出一点点的程度。   “这是在捉弄我吗?”   温妮特诧异不已,她对明美的印象可不是这样,但这也符合她对女性一贯的认知——总有些捉摸不透的举动,尤其是年轻的女士们。   明美摇摇头,说最新的广告上有写黑巧克力让人保持精神、缓和心情、促进健康的功效,就买来了一些。在这段居家的时间,她有点迷上了电视购物,不过不是乱买一通,只是有针对性地体验一些新奇的东西。   “主要还是我对温妮特你的了解不够,没想到你这么怕苦,就好像是小孩子似的。”   “人生已经足够苦闷了,何苦要为难自己的味蕾呢?”   “听起来就像是毕业后不想工作的大学生一样的感觉呢!哈哈,温妮特你在某些叫人意外的地方有不少可爱之处呢,我想志保肯定很喜欢你这些地方。”   会吗?温妮特觉得,这只会被小哀用“挑食”一言以蔽之,然后强迫性地吃一些诡异的保健食物。   以她的运动量来说,吃再多高热量的食物,也不会影响身体的正常运转。   “今天的明美姐很健谈。”   “可能是因为有看到一个志保很像的孩子吧。”   “嗯?”   “就是那名姓毛利的女孩她们带来的孩子,感觉上非常像小时候的志保呢。”   明美略微激动地跟温妮特讲,接着详细描述了一些志保还是小婴儿时候的事情,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初具端倪——智商高于常人,和同年纪的孩童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真是可惜!我想它们都已经被组织给销毁了,里面还有我珍藏的志保小时候的照片……”   温妮特听到明美提起这件事,不由问出她在意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不事先了解,就无法判断和小哀接触的时机。   “组织里的人,知道小时候雪莉样子的,都有谁,你知道吗?”   “志保小时候的样子?”   明美一怔,她没预料到温妮特会问这种问题。但她还是尽可能地仔细思考,因为温妮特的表情不是那么轻松,她觉得也许这件事关系到志保的安危也不一定。   “除了我们的父母以外,组织里的事关研究、资金输入的元老成员基本都清楚我们的存在。但没过多久,志保就被组织的人带到了美国,所以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而那些成员的名字基本是化名,代号也不会告诉我这种小孩,但他们基本都是很和善的人。”   “和善?”   “嗯,常常会带一些礼物。对我的父母也很尊重。”   “这样啊。”   温妮特感慨了一声,也就是年纪大的成员很可能看过雪莉小时候的照片或者样子,尤其是日本当地的成员。剩下的,就是贝尔摩德——不知道年纪多大的女人。至于琴酒、伏特加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他们和她一样,只见过雪莉十几岁时候的样子——与五、六岁的差别,不是轻易就能分辨的。   如果仅仅是发型、身形相似,那么“雪莉”可谓是寻常可见,单靠特征,是不可能辨认出小时候雪莉的样子的。   “志保那边……没什么问题吗?”   明美有些不安地询问。   “并没有,现在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温妮特言之凿凿,做出让明美信服的认真神情。   “真的吗?”   “我绝对没有骗你。”   温妮特说完起身,走向厨房,打开冰箱,然后稍做考虑,思考都需要买些什么东西。   现在她很坚定地认为,目前的状况对雪莉来说是最佳的——更具体地说,这是雪莉脱离“雪莉”身份的无懈可击的方式——从小学生灰原哀重新开始,重启作为灰原哀的新人生。   所以,变不回来也没关系。   温妮特这么想着,思索如何让ATPX4869彻底消失在其他成员的视线中。   最简单的做法,就是让所有吃下这种药物的人,都以死亡作为终局。可温妮特不清楚这种将人变小的偶发性概率是多少,由于短短一段时间就出现了小哀和柯南两次事例,让她略感不安。   还有一件让她犹豫的事情,究竟要不要将手上的ATPX4869交给小哀。   温妮特没想要在一时之间得出个确切的答案,她能感觉到,小哀也不是那么迫切想要变回原来的样子,因为那会让她陷入被追杀的境地和危险的状况,这同样也是她不希望的。至于给工藤新一希望,她不是慈善家,更不可能损害自己的利益。   “欸,空空如也的瓶子!”   对着自己以前用来制作橘子酱的瓶子,温妮特深深叹息一声,然后把它从冰箱里取出来丢掉——已经是洗不干净的状态了。见此情形,明美悄悄走了过来,开口说作为赔礼帮忙制作——温妮特提议购物,叫明美换身衣服——明美先“嗯”了一声,紧接着哑口无言。   “你说什么?”   “我说,你应该换身衣服。居家服不适合外出的吧?”   明美理清意义,露出活泼的笑容,眉毛像翘起来一样。   “总算是拿到外出许可了。不过,就算可以出门,还是不能和有关自己的事情进行往来,真是叫人苦恼啊!”   明美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很高兴地换了身时尚的女性着装。浅棕色的大衣套在身材高挑的明美身上,格外合适,有干练、精明的都市女性的感觉。相较之下,温妮特素色、单调的衣服,就显得很不协调,有点像是参加法事才会穿的衣服。   “我觉得温妮特你也该换身衣服,如果志保在,你总不会也这么穿吧。我知道,我代替不了志保的角色,不过一套合理的着装也会让人心情愉悦。要是你总这样,我想,我会在见到志保后冲着她抱怨的。”   明美搬出小哀来,想让温妮特换套行头。   “我倒是觉得她不会在意这个。”   虽然小哀追逐流行,但也不是非要她也一同不可。   尽管有几次当换装人偶的经验,不过大多数时候,小哀并不会介意她的着装。温妮特想象小哀穿着流行服饰走在外面的情景,她心觉自己还是会有几分不舒服的。   珍爱的事物不想和其他人分享的心情。   温妮特口上如此说,但没有驳明美的面子。明美拜托克莱德买了不少衣物,在知晓温妮特衣柜的情况下,直接拿她的衣服来进行比对。“虽然稍微大了一点,但还算合适。”在明美的建议下,她换上了有层次感的灰白调格子衣和法兰绒大衣。   一股走秀的感觉。   温妮特在心里吐槽。   但从镜子里看到明美满意的笑容,便还是咽回肚子里了,想到小哀拜托的事情,她便觉得这也算是平凡的日常中的一环。   不过,有的选的话,这个陪伴的角色最好还是其他人来担当比较好。   温妮特与明美出行,并排走在街路上,尽管经过了她的变妆技巧,使得明美的五官和以往有不小的差别,但影响不到明美是个美人这个事实。   光是明美身上显露出的自信的气场,就足以令人停步驻留了。   姐妹两人都是混血,但也有许多微妙的差异。   她们进了百货超市,和一些娱乐设施相连的那种。当选择这个地方的时候,温妮特就有股不太好的预感,在她精心挑选橘子、确保品质后,她们又买了一些料理和家居能用得上的物品——后者温妮特觉得作用有待商榷,就在购物结束之后,该返程的时候,明美突然提出,不如到附近游玩一下。   “你该不会对那个也有兴趣吧?”   温妮特白了明美一眼。   她指着的地方,是最近子供向热播的假面超人的真人秀。   现场已经聚集起一大批小孩子和陪伴的大人,对着正在舞台上使用出“假面飞踢”的皮套人连连欢呼。   温妮特倒是不讨厌这样的设定,不过这个假面超人的配色和动作,总让她想到蜡笔小新里的动感超人,进而想到喜欢扮动感超人的新之助,而它又有些像是五色战队一类的制式设定,总让她觉得有些出戏。   “这倒没有啦。”   明美刚一说完,温妮特就听见了一个她绝对不想听见的声音。   “温妮特姐姐,你也在这里啊?”   她一低头。   是柯南。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这个时候,难道不该老实待在家里等待警察传呼录笔录吗?   “咦,灰原呢?她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柯南在温妮特的周身附近逡巡了一圈,问道。   “我已经送小哀回博士家了。”   “呃……这样啊。”   柯南在心中汗颜。   当他给灰原打电话的时候,对方明确表示正和温妮特在一起。现在看起来,目的是为了拒绝三人组发起的“一同观看假面超人真人秀邀请”。   他自己就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想着上个厕所顺便买杯饮料,但距离三小只期待的假面超人合影环节还有快一个小时。   柯南的内心倍感煎熬。   “对了,这位姐姐是?”   柯南看向明美,问道。   …… 262 日卖乐园   “我是温妮特小姐家里的佣人啦,对不对?”   明美一把抓住温妮特的胳膊,微笑着向柯南解释道。   柯南看着这一幕,尴尬地笑了笑。这个瞬间,他突然想起来灰原讲的话,眼睛上的无度数镜片仿佛变成了有色眼镜,觉得温妮特雇佣女佣的目的并不单纯,但他没有指出这点。   “是啊。”   温妮特本来想无破绽地演出,但突然被明美这么一下给弄得表现不自然起来。   这毕竟是在曾经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面前,搞不好会被看出什么端倪。   她还不清楚自己在小哀的口中被描绘成了怎样的一个形象。   明美曾见过柯南,但她的态度远比温妮特要自然,这个短暂的插曲中,响起一声“假面飞踢”的吼声。柯南回过头去,看到元太他们正在为假面超人打气欢呼。   “你好,小朋友,我是林倩心。”   明美用相当标准的中文念起假名。   “咦,姐姐你是中央之国的人吗?”   柯南下意识地反问。   这个年代虽然中央之国的人并不少见,但在大多数日本人眼中还是相当神秘的,对柯南来讲也是一样。   他心里吐槽,温妮特小姐的家还真是国际化啊。   “你好。”   柯南听到这声吉之岛店员常说的台词,逐渐相信。   “我叫江户川柯南。”   他自我介绍道。   明美朝着不远处的多层滑梯设施望了一眼,“柯南等下是准备到那里玩吗?”   温妮特朝着明美指向的方向看,那是不久前才修建起来的日卖乐园,坐落在离日卖电视台和百货商厦不远的大型空地,不过目前显得稍微有些简陋,主要还是透过文娱主题来吸引客人。   譬如假面骑士。   柯南点点头。   “我们打算看完午场就一同到日卖乐园,听说里面有假面骑士最新集的舞台剧。假面登场,哈哈哈!”   柯南末了摆出手势模仿了下假面超人的招牌动作。   要是表现得太不像小孩子,就会被面前这位牧师小姐看出端倪,经过灰原多次的嘲讽,他现在格外注重自己小孩子的身份。   但要说主要原因,他想,果然还是小兰已经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了。   明美笑呵呵地看着柯南的动作。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温妮特看她的表情,不像是配合柯南专门说的。   她该不会真的想要到日卖乐园玩吧?   笑意中似有期待,温妮特怀有的补偿心理,让她很难把明美的请求回绝掉。让她一个人在房子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以后又不能让她们姐妹见面,考虑到这些,她便难以忽视那笑容了。   某种程度上,她现在就是在代替小哀的角色。   温妮特跟着微笑,接着看向柯南,出声询问:“柯南,你和你的小伙伴们一起来的?”   “嗯!”   “毛利先生和小兰有来吗?”   “没有,只有我们几个。”   “虽然我知道你很聪明,但就你们几个,大人们能放心吗?”   柯南也和温妮特抱有同样的想法,他觉得自己简直成了监护人,说:“因为大家的父母都有事情做,一同出来玩基本上是拜托其他的家长,我是觉得应该要有大人陪同啦,但他们几个坚持要自己来,就说博士会领着他们。我想,这附近还挺安全的,应该不会有事的。”   “那,柯南你们愿不愿意带着我们一同游览呢?啊,你看,有位女士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正等待一位少年绅士的邀请。”   “温妮特姐姐别取笑我了。”柯南对美女抗性不高,红了脸,“现在,距离表演结束还有不短时间。”   “那正好可以让我们把东西拿回去,谢谢。”   明美对着柯南道谢。她显得很有精神,和当时获救的时候不太一样了。这就是小哀期待的结果吧,普通、可以享受的生活   温妮特和柯南挥了挥手,提着塑料袋向上提了提,明美见状,与她相视一笑。   她们坐了出租车回住所,算是比较奢侈的事情。明美蹲在厨台下面的橱柜前,灰色袜子包裹的脚跟露在小熊花纹拖鞋的外边,埋头的背影让温妮特冷不丁想到雪莉。温妮特感觉无法解释,因为两个人差别很大,背影的差别就更大了,可是就很容易透过姐姐想到妹妹,还是说,她被一对姐妹给迷住了?   怎么可能!   要是有这种想法被小哀抓住了,岂不是厄难临头。   温妮特有股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的感觉:撇开看着明美的视线,将部分材料塞进冰箱里整齐。   “温妮特小姐,没想到你会答应我的任性。”   温妮特剥着橘子皮,说:“今天特例。”   “这像是严格家长跟小孩讲的话呢!我觉得,温妮特小姐应该更想和志保一起出游吧,”明美微微笑笑,“我也想和你们两个待在一起。好苦恼啊!一个人很寂寞,但要是三个人,我就发光发热了。”   明美用手指画了一个灯泡的形状。   温妮特把橘子塞进口中,很酸,“如果明美姐在,雪莉一定会更开心的。”   “恐怕是吧。不过,就算有机会,也还是要考虑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还是不能去……你们两个可要拍点恩爱的照片给我。之前是听以前的故事,在这之后,就是听更后面的故事了,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叨扰才好。”   “不会。”   温妮特回答的同时,在想,难道明美想一直留在这里,为了听妹妹的事情。   这不是个好变化,她觉得。   如果有机会将小哀介绍给她,她会作何想法呢?重新收获一个幼小的妹妹,找回彼此失去的十年时光?   “那可就太好了,我们都住在一起了,可是还没说上多少话呢,那多遗憾啊,温妮特小姐你说是不是?”   明美的语气真诚又欢快,温妮特听了,也跟着笑,说道:“时间有的是,有空一起坐坐,或者像今天一样……果然还是不要了,如果是二十年前,我可能还会对它感兴趣一点。”   “那时候,温妮特小姐还是小婴儿吧?”   温妮特似是而非地回答:“也是。”   她俩重新出行,东都是个小圈子,她们没过多久就回到之前的地点。   假面超人的演出正火热化。   看台是仿照舞台的下降阶梯式,不过是迷你版,所以从旁很容易就能观察到观众席上的状况。   明美微笑道:“我想他们应该口渴了,一直都喊得那么热烈呢!”   “那我们买些饮料吧。”   “那再来一小块面包?”   “午餐干脆带着这些孩子一起吃吧!一小块面包,可不够我吃的。”   温妮特的大胃王发言倒是让明美打量了她一番,说:“说实话,我完全意想不到温妮特小姐的胃口那么大。”她好奇地伸出手隔空碰了碰温妮特的小腹,外套向内侧凹了凹,所以也不是衣服带来的显瘦效果,这点居家的时候其实也能看得出来。“真奇怪,”她压低声音说,“食物都跑到哪里去了呢?为了保持身材,我平时都要很注重饮食的,如果一不小心忍不住——我是说面对甜食的诱惑,那秤上的数字就要添不少了。知道吗,女孩子最喜欢骗自己的,就是‘只吃一点’。”   温妮特承认自己没这个烦恼,可能是因为总在干活的关系。   “别看我这样,但体重也是不轻的。”   “欸,完全看不出来。”   “是真的。”   “我觉得你是在安慰为身材发愁的女孩,这得向志保确认一下才行。”   明美露出调皮的神色。   温妮特感觉明美是故意在这里等着她,看来姐妹都是有些腹黑的个性,不过姐姐是温柔中夹一点,妹妹就是反过来了,要是被小哀逮住痛楚,当事人搞不好自裁的念头都有了。   她们排队买了些冰饮。   虽然昨晚还是绵延的秋雨,但转眼间又是夏日的艳阳,温妮特早已经不奇怪这些了,她们找到柯南所在的座位。他夹在一个胖小孩和瘦小孩中间。   温妮特对他们有印象。   在上次事关金币暗号解读中,被柯南带领的他们几个,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小孩子值得羡慕的地方,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过不了多久就会忘记吧。   十岁孩子的梦想,不出三天就会改变。   温妮特忘记了是从哪本书看过的话,不过对六岁小孩来说,忘的只会是更快。   这个时候,假面超人的表演也告一段落,假面超人的敌人黑色星人正在进行独白。温妮特和明美就挑选这个时候入场,来到四人组身后一排的座位。柯南已经发现两人的踪迹,说:“温妮特姐姐,你们来了啊。”柯南的声音吸引了三巨头的注意,步美回头瞧见她们。“是两位好漂亮的大姐姐啊!”她转眼看向柯南,“柯南,你好厉害哦。”   虽然搞不清楚究竟哪里厉害和其中的因果关系,柯南还是摸着后脑勺笑笑。   “我是温妮特·莫里亚蒂,她是林倩心。”温妮特做了个自我介绍。接着,她将饮料分给柯南他们。拿到饮料好,光彦感谢道:“谢谢你们,两位姐姐都是外国人吗?”   明美比较干脆地承认了,抢在温妮特的前面,不过并未介绍她们之间的关系。   温妮特不太清楚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接受了这一切,但并未多做表示,配合明美的说法微笑,回答几位小孩子好奇的问题,像是“假面超人的粉丝”、“国外也有播放吗”之类的。   柯南不由孤自吐槽:怎么可能在国外也播啊!   明美温柔地回复着,身上的多了些少女气质。由于她习惯于看着对方的眼睛回话,为了稳住身形,将手搭在温妮特的膝盖上,虽然只是一瞬间,不过温妮特真切感受到那掌心传出的温暖和活力,让她觉得,明美并不只是小哀的附庸。   温妮特渐渐跟不上双方的谈话,尽管里面都是些平常内容。温妮特和柯南不约而同吸起吸管,对着纸罐可乐罐。   果然真正的亲和力和伪装出来亲和,高下立判。   温妮特浅笑着看着这一幕,觉得明美和小孩子很合的来。当假面超人的表演结束之后,几位小朋友拉着她们和假面超人合影。温妮特是有些不情愿的,她觉得太幼稚,可在看到明美的笑容后,又觉得幼稚的人是自己,尽管有“不留下照片”这样的借口可以用,不过她并不急于说服自己。   刻意本来就是异常的一种,不留下痕迹也是痕迹之一,温妮特松了一口气:要是明美的活力分给小哀一部分,她就不那么担忧了。   “接下来我们要到日卖乐园里玩,大姐姐你们要一起去吗?”   步美向她们发起邀请。   明美欣然应允,在这之前,她已经取得温妮特的同意。虽然日卖乐园多是主题表演之类的活动,但还是有不少值得游玩的设施。而且,在商场里的时候,明美就已经看到“日卖乐园今日开幕”的横幅,想来这些孩子也是冲着这点来的,便主动加入进来。   决定行程之后,一大一小的温妮特和柯南两人像是统一战线般站在同一排上,双方不由对视一眼,都瞅见对方隐藏在表情之下的尴尬,莫名的默契。   温妮特从宣传玩偶装人员处拿到传单,看了看上面的项目推荐。   呃。   假面大舞台、隧道滑梯、蹦极。   有个奇怪的项目混进去了。   不过,少年侦探团的目标是假面大舞台——即将上演假面骑士的舞台剧。   它是限定日期的特别节目,温妮特理解这点,也能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狂热了。难道真要看上将近两个小时的假面骑士么……温妮特从没感受到这么难堪的事。   明美并没有因此表露出什么不满,而是同孩子们一样露出饶有兴致的期待表情,伴他们来到以塑料底板搭建起来的椭圆形舞台下方。   观众席像是半面扇贝,视野很是空旷,在假面舞台的上方还有类云霄飞车类项目,旁边不远处就有惊叫连绵的高空跳跃体验。   突然,温妮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举着麦克风,介绍日卖乐园的情况。   “水无怜奈……”   …… 263 溺亡的假面超人   实际上的增音效果并不是很明显,但温妮特对声音异常敏感,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位日卖电视台的主播小姐。   而温妮特之所以认识对方,并不是因为她磁性的嗓音或者是美丽的外表。   追星这种事,自从知道了克丽丝·宾亚德的真实身份是贝尔摩德之后,她对所有明星的年龄都开始起疑,也觉得他们大多数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至少水无怜奈和贝尔摩德一样——她的真实身份是组织的人,并且在一次任务中获得了那位大人的信赖,所以获得了代号。   温妮特这样评价对方,倒不是因为觉得她靠了关系,水无怜奈的能力有目共睹——日卖电视台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在新闻体制内工作,基本上能接手到重大事件的第一手资料,在组织行动时报告官方掌握的信息,同时为组织提供一些有利的情报——例如某些关键人物的行程。   温妮特对水无怜奈感到在意,是因为上次和CIA有关的行动。   在那一起行动中,虽然歼灭了不少CIA埋在日本的暗子,但每个相关者都隐瞒了一部分信息。从搜罗得到的情报来看,来源不同的两份有着些微诧异,很可能CIA的人通过舍弃一部分棋子,来保全其他重要的棋子。   温妮特怀疑水无怜奈的起因,是水无怜奈在受到BOSS信赖的那一次行动中,发现了CIA卧底人员,在跟踪中反遭劫持、被注射自白剂,仍保持了忠诚,意志坚定地未透露任何情报,并在咬断对方的手腕后夺枪将CIA的人反杀。   事后取得的审问录音带中,没有出现水无怜奈的声音。   这既是判断她没有背叛组织的证据,也是让她起疑的部分——录音带里的水无怜奈实在是太过安静,宛若没有出现过一般。   不过仪器的精度始终是个问题,对温妮特而言,现在仍然是个落后的时代。   尽管水无怜奈的职务是日卖电视台的播音主持人,但平时负责的节目主要还是一些新闻类的播报。温妮特虽然很少打开电视,但广播还是经常听的——及时掌握社会上的消息。她仅仅是对水无怜奈的出现感到奇怪,因为对方平时不会主持娱乐节目,不过也有可能是日卖电视台“别出心裁”的安排。   周围有一部分人的注意被水无怜奈吸引了去,但她附近的人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比起节目的主持人,还是现在正在进行的假面大舞台更能让小孩子们兴奋。   温妮特也不再关注水无怜奈,而是将注意力放在演出的上面。   故事的内核是经久不衰的英雄救美主题,以至于温妮特有非常严重的既视感。   黑色星人卷土重来,暗算假面超人,掳走公主,接着开始竖旗帜,引导观众们为假面超人打气。   “你们不觉得,假面超人的动作变得有些迟钝吗?”   光彦看着下半场登场的假面超人,跟柯南他们说。   “有吗?”   柯南觉得怎么样都好,不过也真亏小孩子们能发现这么细节的地方,他觉得,要是十年前的他,也许会很迷这个假面超人。   元太也同柯南一样摇摇头,并没有发现。   “嗯,而且招牌动作和之前也不太一样了。”   步美用手势模仿了一番,表示后半场的假面超人将前伸食指的动作变成了伸出五指。   “是不是换了演员啊……”   柯南的嘀咕声换来三人短暂的敌视,这让他有些跟不上他们的思路。   明美跟着看舞台的演出,在温妮特眼中,有点乐在其中的味道。这让温妮特也不由稍微认真了一点,不过,她到底也没觉得有哪里精彩了,剧情很老套,演出也可以说是平平无奇。   下一幕,黑色星人的诡计得逞,挟持公主。   “你再怎么叫假面超人都不会来的,那家伙已经丢下你自己逃跑啦!”   黑色星人大放厥词。   “不会有那种事,我相信假面超人一定会回到这里来救我的。”   扮演公主的女演员大声叫喊“救命啊,假面超人”,观众也跟着受到渲染,伸出手臂挥舞,一同召唤假面超人。   温妮特心想,假面超人要出现了。   有点超出她预料的,假面超人站在舞台上方的类云霄飞车项目一闪而过,   “假面超人晋见!”   “好耶!”   紧接着,假面超人又出现在距离舞台位置不远的蹦极跳台上,朝下指着黑色星人。   “黑色星人,我是不会让你如意的!”   “设计真的很用心欸!”   明美惊讶地说。   “嗯。”   温妮特点点头。   她们谈天的时候,正在观看的几个小孩已经冲了出去,来到蹦极设施的下方,向上仰望正在摆姿势的假面超人。   “公主,你放心,我现在马上就来救你!”   假面超人系上橡皮圈,由空中一跃而下。   “的确是非常巧妙的设计。”   温妮特不得不承认,即使身为大人,在看到这样的演出时,还是会觉得有不少超出预料、惊喜的部分在。   “对啊,想要小孩子相信,可是很困难的事情。”   明美微笑着和温妮特说。   本来演出应该要继续的,但是她们坐在观众席上等待了一会儿也没有变化,反倒是待在舞台上饰演公主和黑色星人的演员有些待不住了。   她们来到跳台附近寻找柯南他们,四周已经围绕了不少大人和孩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林姐姐,假面超人落水了。”   柯南做出解释。   “落水?”   明美听到后向上看,的确看到了断掉的、用来固定双脚橡皮圈,而且橡皮圈的残骸上,有着烧焦的痕迹,就情况而言,并不像是自动断裂的。   温妮特顶着太阳光看不清那附近的情况,所以第一时间只是觉得出了演出事故,这可谓是种极其糟糕的情况了,不止是演员受到了生命安全的危及,还会破灭一些孩子们心中的假面超人形象。   光彦他们一脸担忧地站在河岸边上,看着打捞作业。   在二十分钟后,打捞人员终于发现了假面超人,在摘下头套后发现,里面姓细野的演员已经没有了声息,说是溺水而亡。   柯南拉了拉温妮特的袖口。   “温妮特姐姐,我想还是报警比较好,因为这很可能不是一场单纯的意外事故。”   “不是意外事故?”   温妮特对事件本身和近期遭遇两者都抱有疑问。   连续三天接连发生命案,即使是她也没有见过这种仗势。   是运气变得越来越糟了,还是她有吸引案件发生的体质呢?   柯南觉得既然温妮特已经认为他极为聪慧,又像一个小侦探一样,那么所幸也不要装得太小孩了,直白地说明原因。   “上方悬挂着的橡皮圈上有烧焦的痕迹,明显不是自然断裂的,所以我想,可能是什么人动了手脚。”   “我明白了。”   温妮特点头的同时拿出行动电话,播下了报警电话。   日本警方的抵达效率一如既往的高。   仅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已经抵达现场,接手日卖乐园救护人员的工作,对尸体展开了调查。   在他们确定了死者的确是溺亡后,便找上报警人的温妮特。在看到柯南本尊之后,目暮警官有些汗颜,心想,该不会是柯南和毛利小五郎待在一起久了,所以走到哪里就哪里有命案发生吧。   柯南主动替温妮特向目暮警官解释了原因。   “原来如此……”   从柯南的口中得到情报之后,目暮就立刻移步到跳台检查了扮演“假面超人”的演员细野所使用的橡皮圈,上面的确有烧焦的痕迹。   “从断口来看,像是爆裂物引起的。”   “也就是说,这的确不是一场意外咯。”   “恐怕是的。高木,把相关人员全部集合起来。”   目暮警官下令。   虽然是温妮特报的警,但她不像毛利小五郎一样在警方内部拥有关系和威望,自然参与不到调查当中。她对调查本身也没有兴趣,反倒是一直盯着正在现场了解情况的水无怜奈。   “的确,是和志保有点相似的类型呢。”   冷不丁耳边传来明美的声音,惹得温妮特吓了一跳。   “你在说什么啊,明美姐?”   “咦,难道温妮特小姐你盯着那位有名的主播看,不是因为你是她的粉丝吗?”   明美反过来问温妮特。   温妮特径直摇摇头,要是她承认了真的是粉丝,说不好还有什么后续桥段,她觉得,姐妹两人都很擅长捉弄别人。   “我是觉得,那位主持人的摄影机应该拍到了当时假面超人向下跳的情况。我们过来的时候,他们不是正在这附近拍摄吗?能够当做介绍的,恐怕也只有高空跳跃这个超前的体验项目了。”   温妮特急中生智,用现场拟定的说辞向明美解释。   “既然是这样,那我还是告诉一下柯南好了。”   明美的话让温妮特一怔。   “温妮特小姐也和我有一样的感觉吧。待在毛利侦探身边的小孩,也就是柯南,真的是非常聪明,而且对事件的嗅觉也很敏锐,仿佛是天生的侦探一样,就像是小时候的福尔摩斯一样。”   “小时候的福尔摩斯?书中有描绘过他的样子吗?”   “只是比喻啦,比喻!我猜,志保一定说过温妮特小姐你不懂趣味吧?”   温妮特露出有些尴尬的神色,这倒是完全被猜中了。不过,与其说是不懂趣味,不如说是有些跟不上两姐妹的想法,她还是有信心学习浪漫等一系列的内容,费事劳神的部分,对她反倒是最容易的。   明美把这件事告诉柯南,柯南立即行动起来。她看到,柯南直接找上跟在目暮旁边的高瘦警官,带着他找上水无怜奈。水无怜奈穿着绛紫色针织衫,外面套着西服。她和蔼地跟柯南对话,接着看向正在腼腆笑着的警官,让负责拍摄的人员协助警方的工作。   也是因为这点,水无怜奈跟着前往问询的现场,不过并非是作为主播,而是提供证物的证人。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觉得了,但温妮特还是很想吐槽日本警方办案的时候有些太过于不避嫌,不止是她和明美,就连少年侦探团的诸位,也在问询的房间外面等候,甚至能听见室内的交谈声。   “石岛先生,案发之前,替被害人脚上绑上橡皮的人就是你吧?”   “对,这个工作都是由我来做的。”   在蹦极设施工作的石岛回答。   “那个时候,橡皮有没有异状啊?”   “如果有的话,我怎么可能敢让他跳呢?”   目暮有点尴尬,他继续问。   “那么,你们几位也跟细野先生一样,是剧团的人吧?”   “对,没有错。我叫作大久保晋平,平常主要在做舞台演出,可是光靠这个没办法生活。”   在台上扮演黑色星人的大久保回答说。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出演假面超人。那么,大久保先生演的是坏人,那么你是……”   目暮转头看向扮演公主的女性。   “我是春川加菜子,饰演公主的角色。”   “我是大岳涉,不管是大道具还是特效,都是由我来负责的。”   坐在春川旁边的男人主动说道。   “那么你呢?”   目暮看向最后的中年男性。   “我是藤田清二,平常主要工作是负责日卖乐园的宣传活动。”   在他们一一介绍的时候,柯南已经若无其事地溜进了房间内。   “奇怪了,那个站在云霄飞车上扮演假面超人的人,不在这里吗?”   柯南突然出声。   已经习惯了跟在毛利小五郎身边的他的目暮警官没有第一时间赶人,而是看向众人。   “那其实只是个假人啦,本来的确是需要一个人来扮演,不过我们的人手实在是不够。”大久保解释道,“对了,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把我们集合在这里呢?细野难道不是因为意外身亡吗?”   “那是因为警方还在进行调查,只能先用意外来给大家进行交代啊!”   目暮回答说。   在周边调查了一圈的柯南心想,这绝对不是意外。   但他又遇到了一个困境——小五郎叔叔不在这里,他要怎么才能揭露真相呢?   …… 264 偷天换日   柯南第一时间想到随行来的两个大人,然而在这之前,他“可疑”的行径就已经遭到过怀疑,要是真的用麻醉针对温妮特小姐或者她身边的人使用,很可能一下子被注意到,并把目标锁定在他的身上,也就是说,这是个非常糟糕的做法。   麻烦了,现在作为小孩子的他,就算推理出案件的过程,也没有说服力,甚至会被警方当成是蓄意捣乱。   在柯南苦恼的时候,另一边,温妮特和明美,还有当时正巧拍下假面超人高空跳跃的日卖工作人员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其中也包括了水无怜奈。   这位有名的大主播在,氛围有些不一样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温妮特对追星不感兴趣,却还是上前向对方主动问好,说明自己非常喜欢看对方的节目,是对方的粉丝之一。面对热情的“外国友人”,水无怜奈露出一副还算热情的微笑,似乎有一位漂亮的外国粉丝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而水无怜奈也第一时间注意到温妮特双眼的问题,她暂时回避了这个话题,而是讲了一些有关于日卖乐园的逸闻。   明美看着两人的交互,内心是有些奇怪的,她刚向温妮特确认了对这位大明星的态度,显然和她目前所表露出来的不太一样,而这位大明星也很平易近人。   这给她一种潜在的感觉,双方都在用掺有虚假的态度来面对对方。   这段谈天并没有持续太久,虽然要找合适的设备耽误了一段时间,但导出视频不是太花时间的事情。   工作人员又花费一番功夫,让视频导入到更容易随身携带的磁带里面。   水无怜奈在向摄影人员确认之后,便请报警的温妮特将磁带送到警方使用的房间里去,虽然是突发事件,但日卖电视台方面也想要报道这起案件的后续,于是积极配合。   温妮特点头,她没有敲门、悄声进入到警方问询的房间里,低声对着正在值守的高木讲明了状况,把磁带交给了对方。   “警官,这是案发当时,水无怜奈小姐拍下来的影片。”   “是这样啊,里面也许会有证据,打开来看看吧。”   高木拿着录像带装进沙发正对面的电视机里,播放了画面。   画面中,先是主播水无怜奈的一段介绍,接着转向高空中正在起跳的假面超人,由大镜头转变成全景镜头,可以看清楚他起跳前的情况。   在假面超人向下跳的一瞬间,空中的橡皮圈内侧燃起了灰色的烟。   “在这暂停!”   目暮警官强调道。   所有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   “这股黑烟应该就是爆炸物爆炸所产生的。”   高木解释地说。   目暮警官点点头,他作思考状,沉闷了一会儿,接着看向接受询问的众人。   “请问一下,有没有对细野先生抱有恨意的人啊。”   “我是看过大久保为了剧团的经营,曾经和细野吵得很厉害。”   负责高空跳跃项目的石岛说。   “你自己还不是因为跟细野借钱没还,之前吵过一次?”   大久保立即反击道。   “我跟他没有什么事啊……对了,还有加菜子,你不是也因为细野想要跟你交往,一直在烦恼吗?”   “我只是有一点为难罢了。”   “阿涉你不也因为细野一直把你当小弟使唤,对他早就感到不爽了不是吗?”   石岛把所有人和细野的矛盾都列举了一遍。   “大家不还都是一样吗?”   大岳涉不满地回嘴。   剩下的藤田表示他和细野没有什么冲突。   目暮警官结合画面里播出的场景进行联想,看向石岛。   “如果按影片里播出的情况来看,石岛先生你,是最有可能在橡皮圈内动手脚的人。”   “我才没有那么做呢!”   石岛激动地否认。   “啊咧咧,好奇怪哦。”   这个时候柯南发声。   “有什么奇怪的啊?”   高木警官非常配合地询问他。   “你们看,假面超人是不是在跳之前,自己摸了一下橡皮圈的内侧啊?”   高木控制着遥控器,将画面回拨,之后确实发现假面超人有将手指伸入橡皮圈的里面。   温妮特也借这个机会,稍微向前靠拢,离电视机近一些。   “的确……”   “接着往下看,你们难道不觉得假面超人在空中的姿势很奇怪吗?”   高木继续播放画面,接着在假面超人飞向空中一瞬间停下。   “有哪里奇怪啊?”   目暮警官问。   “欸,假面超人的左手是伸展开来的,右手却是紧紧握着的。”   高木顺着柯南的诱导,发现了这一过程。   “不过,这是不是假面超人所特有的姿势呢?”   “不,我是第一次看见他做这种姿势。”   大久保晋平否认。   “我懂了,他的右手说不定握着东西。如果是他自己将爆炸物撞在橡皮圈里的话,很可能他手里握着的就是起爆器!”   高木兴致勃勃地说,旋即又为自己的判断感到疑惑。   “不过,这么一来,不就变成是自杀了么?”   “自杀……没错,就是自杀,是自杀!细野他就是自杀的,对不对?”   石岛见自己的嫌疑最大,积极配合这种说法。   “这么看来,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啊。”   目暮警官跟着肯定道。   温妮特则已经发现了柯南诱导下的事实,看来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柯南已经做了不少调查。不愧是为了追逐真相的侦探,行动力还真是惊人。   看到柯南有些急切、蠢蠢欲动的模样,她不禁觉得好笑。   想要揭发案件的真相却又苦于变小的身体而无法办到,因而只能等待迟钝的警方自己发现的模样,确实有够好笑的。   “警官先生,不如改用最简单的办法,确认一下案发当时,各位的不在场证明好了。”   温妮特突然开口说。   虽然她只是一介外人,但日本警方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各式各样的路人插手的感觉,并没有一上来就斥责她的意见。觉得有些束手无策的目暮警官反倒是点了点头,问及他们当时都在做些什么。   除了大久保和加菜子正在舞台上表演之外,石岛先生在假面超人身边,而大岳涉在幕后控制特效,藤田先生一个人待在办公室内。   “这样一来,可能犯案的人确实也只有石岛先生和细野先生自己了。”   “不对哦,警官。”   这次被温妮特打断的目暮,稍微有些不耐烦。   “这位小姐……”   “前提是,当时从高空跳跃的人真的是细野先生。”   “什么!?”   本来想要赶人的目暮警官,一下子被温妮特的话给吓到了。   “对。如果说,当时细野先生已经死亡,从高空跳跃的人并不是细野先生,而是凶手本人,一切就说得通了。”   闻言的柯南一怔,他没想到温妮特这么快就发觉了事件的真相。   “莫里亚蒂小姐,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啊?”   “这其实很简单,凶手大概是在后台将细野先生弄昏过去,接着给他穿上假面超人的衣服,将他的尸体移动到河边丢入其中。然后换上假面超人的戏服上台演出,这么一来,一出偷天换日的戏就完成了。接着,他只要在高空跳跃的时候,在橡皮圈内侧安装上火药,然后用手里的起爆开关引爆就可以了。”   “之后,这名凶手就潜入水中,游到后面的泵室,接着只要把身上的衣服给换掉,就可以若无其事地回到其他人的身边了。”   “可是,从落水的位置到泵室这之间,至少有100公尺的距离欸。”   目暮警官提出疑惑。   “只要使用小型的氧气筒就可以了,提前准备的话,至少可以在河水里潜水十分钟。对吧,柯南?”   温妮特末了的问话,让柯南的表情变得难堪起来,他赞叹一句“温妮特姐姐你好厉害哦”,然后傻笑。   对他来说,这就好像是连自己引导的部分也完全被看破了。   搞不好这个女人真的像莫里亚蒂教授一样聪明,对待一般人的手段,在她的身上完全起不到同样的作用。   “那么,杀害细野先生的凶手是谁呢?”   高木警官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从不在场证明来看,只有藤田先生和大岳涉先生两个人有可能。”   虽然温妮特已经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但她并没有主动揭穿,毕竟这原本是警方和侦探的工作,她并不想要给对方留下一个类似侦探的印象。   顶多有点小聪明的程度。   “演出的时候,我都一直在后台准备爆破。”   大岳涉解释道。   “有没有谁有看到大岳涉先生在后台走动呢?”   目暮警官继续问。   不过,没有任何人能站出来回答。   “如果我不在的话,那么表演的时候,谁来做爆破呢?”   “这个我知道哦!”   柯南又站出来说。   这个时候,和他同行的少年侦探团一行人步入了这个房间,露出一副非常高兴的表情。   这让一旁的温妮特感觉有些不舒服,毕竟这些孩子对案件的兴趣已经大于了假面超人本身,完全不是个好兆头,上次金币事件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作死过一次,搞不好之后也会将自身送入险境。   “我们从以前一直支持假面超人的孩子口中得知,今天演出假面超人的根本就不是平常的那个人。”   光彦拿着小笔记本,阅读上面的记录。   “他的动作迟钝,假面侧踢也踢得很不好,而且,每次假面超人在爆破之前做的招牌动作……”   光彦说到一半的时候,元太模仿着假面超人,向斜侧天空伸出手指。   “你们是说,每次在爆炸前都是这样吗?”   加菜子问。   “是的,我们采访了好几位支持假面超人的小朋友,有不少人都意识到了这点。”   光彦回答道。   “嗯,而且和之前不一样,今天的假面超人,在把手放到腰间的时候爆炸就发生了。平常,都会先叫一声假面才开始爆炸的。”   步美进行补充。   “现在回想一下的话,今天的爆炸的确比平常早了一点。”   大久保摸着下巴说。   “今天是我时间没有抓准。”   “而且,招牌动作也跟平时不一样!”   光彦再次强调。   “假面超人平常做的招牌动作,是用食指向上指向天际,不是把左手的手指全部伸展出去。这个姿势,虽然和电视上演出的不一样,但是在这里的剧场,每次都是这样演的。”   “这是因为,某次假面演出取消的时候,假面超人和小朋友们约定,会再次前来演出的动作。”   “但是,可能是藤田先生做的不是吗?他跟细野先生私下收取回扣,但是细野并没有支付给他,所以心怀不满,把他给杀了不是吗?”   大岳涉将矛头指向藤田。   “这个简单,只要看一看脚上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柯南再次站出来说。   “因为要炸断安全防护用的橡皮圈,得有相当的威力才行。放在橡皮圈内侧的话,犯人的脚上一定会有灼烧才对。”   高木听到柯南的分析,紧接着念叨一声“失礼了”就要检查大岳涉的脚腕。   “别碰我!”   大岳涉惊叫一声后,向后面倒去,躺倒在沙发上面。   这基本上已经是变相承认了罪名。   温妮特从电视上取出录影带,但是因为要作为证物,所以暂时无法交还给水无怜奈。她对犯人的自白不感兴趣,于是返回到之前的房间,看到明美在和水无怜奈聊得亲昵。   话题转到弟弟妹妹上,似乎水无怜奈有个弟弟的样子。   不过,搞不好只是虚构出来的,为了和明美有充分的聊天话题。像她们这样组织里的人,满口谎话都称的上是良善了。   值得温妮特感慨的是,明美的亲和力真是强大,连水无怜奈这样的角色也跟着笑意潺潺,话题络绎不绝,反倒是她的到来有些破坏气氛。   温妮特向对方说明了情况之后,水无怜奈的随行人员就已经到另一间房间的入口处等待警方的人员了,虽然事后警方也会给出信息,但是人们最感兴趣的不是案件本身,而是案件的经过。   “对了,水无小姐。我有个疑问……”   …… 265 借用   “您是参加了什么新企划吗?对不起,我有些太好奇了……因为您平时的节目多数以新闻播报为主,很少出席娱乐性质的活动。”   温妮特以一副追星粉丝的姿态,用“打扰您真的很抱歉”的神色看着水无怜奈。   “不是的,”水无怜奈说,“只是台里的同事临时有事,所以我才接过了她的工作,而且日卖乐园也是日卖电视台的分支产业……这么说虽然不太好,不过应该有让我出镜帮忙提升人气的想法,像您和林小姐的组合,在日卖乐园里太少见了。主台那边希望有更多的成年人来光顾这里新开设的项目。”   温妮特有些遗憾地说:“原来是这样,我以为还能看到以您在中心设置的节目。”   “最近我有一个专访的节目,采访正当红的明星——听说是个神秘的大美人,现在还不知道详情,我提前告诉温妮特小姐你了。说不定我们在电视机里能够相遇呢。”   水无怜奈的话让温妮特一愣,差点怀疑自己的身份被看出端倪,表情稍微僵硬。   “您知道我?”   水无怜奈微笑着,红唇弯出饱满的弧度,将手置于身前,朝向温妮特。   “作为媒体人,了解有影响力的人物是基本的素养。何况,温妮特小姐您和那些以绯闻出名的豪门人物不同,一心支持慈善事业,我在许多公益场所,都能听到您的消息……当我听到您是我的粉丝的时候,我反倒吓了一跳,我还觉得,肯定是我单方面认识您呢。”   温妮特想到水无怜奈可能在福利院或者公益活动中瞧见她的挂名,其中多数以赞助的名义。她伸出手掌和水无怜奈握手,感觉到一片炽热的感觉,于是心理上觉得对方和组织里的其他人有些不同的地方,可能是她的表演太过于有迷惑性——在电视机上的水无怜奈既勇敢又善良,而组织里的基尔给人的应当是阴冷。   由于还想要了解事件的详情,水无怜奈匆匆和温妮特两人告别,步子轻快地来到逮捕到嫌疑犯的目暮警官身边。   现在是禁止拍照的,高木一脸羞涩地看着水无怜奈,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少年侦探团登场,光彦和步美一瞬间就认出了电视上热门的主持人水无怜奈。   “这个大姐姐很有名吗?”   只有脑袋里装着鳗鱼饭的元太不认识她。   “她可是现在非常出名的美女主播哦!”   光彦向元太解答。   旁边的柯南仍旧是一副无语的表情,心想,早恋、作死、追星,还有什么是现在的小孩子不会的。   水无怜奈表现出对小孩子的亲切,俯下身看着他们,表示想要采访他们。一听到这个消息,元太来了劲,带头做起当时在米花美术馆门口决定的少年侦探团的登场动作,青色的墙壁仿佛成了他们的舞台,在元太、光彦“柯南你也跟着一起来”的催促下,柯南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凑齐了少年侦探团POSE的最后一块拼图。   温妮特觉得有股火箭队的既视感。   在水无怜奈吩咐身后的摄影师后,开始询问少年侦探队事件的问题。元太他们也觉得这起案件可以堪破,他们功不可没,半邀功式地说明案情。温妮特和明美安静地站在一侧等待着,她斜着瞥见明美捂嘴的偷笑。   “要是小时候的志保也像他们一样有活力就好了。”   明美的感叹并未激起温妮特的共鸣,虽然她当时遇见的是十三岁的小哀,但也远比寻常的十三岁成熟可靠,或许像面前的这些孩子一样是件幸福的事情,可对她来说,这将使得她们擦肩而过。   话说回来,现在的小哀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吧,虽然她现在不在这个地方。   温妮特想象明美得知这件事的样子,那一定会非常有趣,甚至是合不拢嘴。   “将来会的。”   听到温妮特这么答复,明美没有接话。她在意识到对志保抱有期望的人不止是她自己,且有点自说自话,变得有点愁闷起来。有那么一会儿,她用余光呆望着表情沉闷寡味的温妮特——她一定比自己更想要和志保见面。   在组织内,志保和她见面是合情合理的事,而和温妮特见面,是违反常理的事,明美意识到。   等到对少年侦探团的采访告一段落,水无怜奈表示还要跟着到警局一趟。这件事和日卖电视台有关,上面的决策人也很看重这件事,水无怜奈希望不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于是,又变成她们带孩子的状态,不过时间已经不允许继续游玩——已经到了黄昏——日卖乐园的营业时间即将结束。到了傍晚,温妮特用行动电话打给这些孩子的家长们,告知她会送他们回去,不过是在吃过晚饭之后。   温妮特一时口快,对他们说想吃什么都可以跟她说。   “法国料理!”   “高级寿司!”   “鳗鱼饭!”   “你们几个,适可而止啊!”   柯南有些看不下去,“拜托,先不说都是很贵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同时卖这些的地方吧?”   温妮特思考了下,说:“我还真知道个这样的地方,不过今天太晚了,那就统一一下,吃寿司怎么样啊?”   温妮特微笑着看着他们。   “好!”   元太三人齐声道。   柯南眼见能白嫖一顿寿司,也老实地跟了上来。   温妮特提前给店里打电话,大砖头的备忘录被她充分利用,里面存着各种用途的电话号码。订餐之后,她又叫了租车服务——连人带车。目睹这一经过的柯南,有着“虽然和园子一样不像大小姐,但确实是大小姐”的感慨。   明美看温妮特安排得妥妥当当,以及面对小孩子时独特状态,微笑着缩了缩肩膀,像是彻底放松下来一样。晚餐是在附近酒店里吃的寿司,吃完之后,温妮特让司机将少年侦探团每个人都送到家门口,柯南排在最后面——因为米花五町目与商店街相连,和其他人的方向不同。   送走柯南这尊大神后,温妮特没有叫司机送她们回去,而是打算散步回去。   明美将手托在单肩包的肩带上,说:“温妮特小姐一定是喜欢小孩子,才会继续当牧师的吧?”   温妮特奇怪地看了明美一眼,她回答:“谈不上喜欢,对我而言,他们就像是某种奇妙的生物一样——我完全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仿佛我们其实并不是相同的物种,在和他们相处的时候,我经常会有这种感觉。”   明美歪了下头,说:“可是我觉得,你对他们的态度明显有不小变化。”   “这就和心理学家研究的结论一样吧。人们总喜欢善待陌生的东西,而不是身边的人……不过,我待在教会里的时候,是相当讨厌小孩子的,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来玷污圣坛——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它,但他们的调皮会让人忍不住发火,想让人把他们吊起来,再狠狠抽打屁股,就像修女拿戒尺拍我的手掌那样。”   “我很难想象温妮特小姐被惩罚的样子呢。”   “啊,这和要求的等级有关。负责照顾我的阿丽莎修女要求很严格,而我完全是一副‘不求上进’的样子,至少所有的事情都是弄成徒有其表的样子再得过且过。我觉得,最愚蠢的问题就是‘目标是什么’,但没有目标确实让人难以前进,所以神的存在是有必要的。就算不够虔诚,规矩也会在背后推着人前进,就像绝大多数时候的人生,不得不接受,你也是清楚这一点的吧?我说错了——你不该继续想这些,要是你还对组织的事耿耿于怀,雪莉……志保所做的一切就全白费了,希望看到你投入到普通的生活当中,她一定是这么想的。”   说着,温妮特转过身和明美对视,等待着明美的身形和她平行。   明美眨了下眼,冰蓝色的眼睛犹如蔓延着一股平静。   “我知道。”   “那就好。”   明美重新露出笑容,像是开玩笑一样地伸出胳膊,接着把温妮特手臂塞进来挽住,“那么今天,我就向志保借用一下温妮特小姐好了。”   贴近温妮特站稳后,明美又冲着温妮特一笑。   这让温妮特的表情有些为难,但明美的目光很是单纯,渐渐接受这样的行动方式,她也能自然地挽着手了——然后她突然想到自己和雪莉都没这么做过。不过,她也很难想象总是一脸冰冷的小哀会主动这样做,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简直对比乞力马扎罗山喷发的概率还要低。   一路上,她俩挽着手,只在经过马路的时候才分开。等靠近米花町二町目后,温妮特感觉有些心惊胆战,时刻担忧现在的情景被小哀看到,如果被看到,她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要是被认为和明美姐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她就是跳进东京湾也洗不清了。   好在,并没有出现碰见博士与小哀的插曲,她们顺利抵达了前院。   “今天真是让人觉得开心的一天。”   明美说着,将遮阳伞挂到衣帽架的挂钩上,然后脱下防寒用的棕色皮手套。   她踩掉鞋子,像是一整天精疲力竭的女职员踱步跳过玄关,接着和温妮特四目相对。   温妮特揉揉肩膀,点头“嗯”一声。   如果没有碰见案件、柯南和水无怜奈,她或许会这么认为。   “回复好敷衍啊!”   “我是觉得,下次你应该带别人去。而且,水族馆、电影院大概比假面超人更吸引一般人。”   “但是,我现在不是宫野明美,没有那样的对象啊……”   明美刻意做出无奈的表情。   温妮特边脱外套边说:“重头开始就是这样的,一开始必须耐得住寂寞才行。”   “这句话说得温妮特小姐你自己像过来人一样。”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确经历过不止一次。   “你就当成那样好了,这不就意味着我更能理解你的处境吗?”   “欸!”明美惊讶地眨眨眼睛,“这真的很不像是温妮特小姐你会讲的话。”   “怎么,听起来就像是一位男士在向女士献殷勤吗?”   “是女士对女士,”明美微笑说,“你现在给我的印象,和刚见面的时候完全不同了。”   温妮特没有过分纠结这点,因为她不在乎别人的印象和看法,除非是为了特别的目的,毕竟根本就没有一个系统的评价标准,即使是对自己的看法,也都充满了偏颇,尽管有话说,他人眼中的自己是最真实的,但她不那样认为。   她说:“我准备洗澡……”   “这是在邀请我吗?”   明美开了个玩笑。   “我是说,你可以先来。”   温妮特注意到,明美的掌心流了很多汗,下午的温度也比预想中高一点。   “嗯,我不是很着急。”明美说,“正好我想要处理一下食材。如果是为了自己做,就会觉得‘要是晚餐能自己做好就好了——所有的事情都能自己做好就好了’,不过如果是为了分享,就会变得很享受这个过程,同样的,泡澡也是个享受的过程。”   温妮特觉得明美这么说,有一点影射她洗澡用时很短的意思。   “你说的对。”   温妮特把准备都做好,彻底清理了一番,等她拿着毛巾裹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听见留声机正在响着,里面放着甲壳虫乐队的歌曲,响着优美的旋律。温妮特比平时更早入睡,这两天发生的事、还有今天发生的事,都让她感觉到一阵崭新的变化。隔日清晨,温妮特攒出一筐要洗的衣服,等她来到客厅的时候,看到明美正在剥豌豆,另一只手里拿着文库袖珍本阅读,封面上隐约能看到“春天与阿修罗”几个字。   “英式焗豆,你觉得怎么样?”   “令人怀念,很好。”   她们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仿佛如同新的家人似的。温妮特来到院子里,翻了一下邮筒,里面有新的信件。   温妮特将信件翻过来,看了眼寄件人,“是绫子……”   …… 266 读作约会?   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邀请函,铃木绫子在信中邀请她前往铃木家的别墅参加聚会。   这是绫子大学时期电影研究社的例行聚会,去年邀请过她,缘由是五年前在轮船上的结识。那一次的拍摄可以说是社团最初可以称为是成果的内容,拥有纪念意义,同样她这个客串角色,也成为了相关者之一。不过,温妮特去年并没有参加,当时她正在执行组织的任务,而六人组之一的上川敦子在两年前自杀一事,也让那场聚会蒙了上阴霾。   “再度回绝的话,就有些疏离感了。”   温妮特喃喃念叨一句,接着侧过头回望向屋内,想着究竟要不要带上明美一起去。   在信件上,绫子特别标注,欢迎带着朋友一起来,她觉得绫子应该也清楚五人之间因为敦子自杀一事产生了间隙,想要多一些人活跃气氛,忘记不愉快吧。   就心情而论,她更想和小哀一同前往,但阿笠博士像上回一样远行的事不多见——他是个相当宅家、缺少运动的科学家,这是来自小哀的评价。   “还是问一下好了。”   温妮特回到楼上,打开电脑,向小哀发送了电子邮件。之后,她来到一楼帮明美剥豌豆。   走近后,温妮特也看到书脊上的字眼:“宫泽贤治著”。   虽然日本文学看得不是很多,但她还是藉由这个话题,问:“这本书讲的什么?”   “是一本诗集,里面多是关于自然、农业和宇宙的诗歌。”   “哦,我知道宫泽贤治,他的银河铁道之夜——”   “有点太悲伤了。”   “大人的童话,我喜欢这个说法。”   “越是长大,就越看不得它们了,我是这样觉得的,但是银河、铁道、夜都很美。盛开的龙胆花,散发着光芒的三角标。”   温妮特稍微转移话题:“我还没看过这本书,他的诗歌,我只看过一首‘不畏风雨’。”   “是首给人生活勇气的诗歌。”   温妮特和明美聊了些诗歌、小说、戏剧,谈论了一些喜欢和不喜欢的作家,直到豌豆剥完。或许可以直接买弄好的,不过偶尔这样也不错,没有事情需要处理,安静地投入到生活之中。温妮特感觉到,在雪莉消失的这段时间,交给她的任务和命令明显减少,像是给出一段冷静期似的。   关乎FBI的事情,她收到的消息,暂停追查,而六田将司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   就组织目前的态度来看,仍然对于最初的选择——板仓卓寄予厚望。   半天后,温妮特收到来自小哀的回复,里面用比划模拟出了一个“傲娇”的表情。温妮特想到现在傲娇还不是流行的元素,大概算是矜持的表现之一,总之,小哀已经向她表现出亲近之意,博士和柯南都清楚这件事,所以不需要太过于避讳,至于她自己,组织这边暂时没有联络她,相当于像水无怜奈般,只要维持好表面上的日常生活就足够了。   “说起来,贝尔摩德差不多也要回日本了吧?”   温妮特念叨一声。   她倒是不希望对方这么快回来,毕竟就算没有事,她也会上门叨扰一番,以贝尔摩德的阅历和敏锐心性,搞不好能看出点什么来,这样一来,握在对方手里的把柄又会增加了。   “不过,估计她也不会停留太久,近期她总在伦敦活动,也不知道为的是什么。”   温妮特耸耸肩,每个人负责的事,情报本来就是不互通的,了解更多组织的事,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   三天后,温妮特觉得应该是三天,但季节的变化给她明显的感觉,由秋冬变为夏末,但身边的人却没什么感觉,事到如今,她也不会为这种事感觉到惊讶,不过,她发觉年份的变化明显减缓了——在体感上。抛开这个话题,她换上像是没有帽子的登山者套装,表层像是牛筋劳动布一样耐磨柔软,背后背着一个深紫色的旅行包——本质上这更像是一场合宿。   或许是想要和小哀留出更多的时间相处,她没叫克莱德或是租来的司机,而是规划了一下路线。信的附件里,有别墅所在位置的地图,由于是在未开发的山林内部,手机的收讯很差,定位效果也不佳,不如纸质的地图来得可靠。她按约好的时间来到博士家,按响门铃没多久,小哀与博士走出房屋来。   阿笠博士摸着后脑勺客气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温妮特小姐。那么这两天,小哀就拜托给您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原本发出邀请的人就是我。”   温妮特与博士客套一番,送上昨天买来的高档店铺限定的蛋糕。看见它的包装,小哀就反客为主,叮嘱起博士一天最多吃一小块,还有配套的严格饮食控制。温妮特甚至看见一张限制卡路里的单字,里面标注了各种蔬菜的摄入量。   温妮特小姐开始担忧等她年纪大了,小哀同样会拿着这样的单据,严格限制她的糖分涉入,那样简直是一场大恐怖,这样一想,她不由和博士统一了战线,念叨着“偶尔也可以在饮食上奖励一下自己”这种话,然而,却被小哀回怼“他已经时刻在那么做了,现在是惩罚时间”,温妮特对博士露出歉意的笑容——表达爱莫能助的意味。能拗得过小哀的人,恐怕只有明美了——嗯,仅有明美。   小哀也跟着背了个不小的包,这让温妮特觉得她的背后很沉重。大概是印象很大程度取决于形象,她觉得,现在的小哀是需要细心呵护的对象——给她的感觉,有点像是在养成游戏的角色似的。她微笑着看着小哀,问她是不是很沉。   “怎么,你要帮我背吗?”   “可以啊。”   这么说之后,小哀明显有点后悔的感觉,她否认说:“还是算了,最近我自己也很缺乏运动量,毕竟随意出去走动的机会不多。”   “不是还有那些小朋友们吗?”   小哀怪异地看了温妮特一眼:“你不会觉得我和他们很有共同语言吧?”   “我倒是觉得,以小哀的个性,应该会很宠这些孩子吧,就像对待小动物似的。”   “我还是看着自己家的笑面狐狸吧。”   小哀笑着斜着瞥了温妮特一眼。   “笑面狐狸……”   温妮特微微睁开眼睛,表现出有点困扰的神色,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脸。   “把头低下来。”   “嗯?”   温妮特虽然发出疑惑的声音,但还是老实地照做。   小哀试着去碰温妮特的头发,但还是有些勉强,在还是“雪莉”的时候,她的个头完全不亚于温妮特,看她的目光也几乎是平齐的,甚至是向下一些,她叹息一声,“干脆蹲下来吧。”   温妮特双手搭在膝盖上下蹲,透过触感能明白到,小哀是想要帮她扎头发——今天有些风——散开的银色发丝像棉花团般被扯动着。小哀的手非常稳,像精通于裁缝的女性,动作从容不迫。温妮特很享受这样的过程,等到结束之后,由马路转弯处的凸面镜中瞧见自己的发型。   “为什么是公主辫?”   “因为觉得很适合你,尽管拿我自己试过,不过发量的关系并不是很合适……我自己看起来也觉得很怪异,但放到你的身上就赏心悦目了,可能是因为你就适合在舞台上扮演欧洲的公主吧……”   温妮特虽然明白小哀的想法,但是无法将公主的形象和自己混合在一起,她觉得太不协调,而她也理解小哀的所想,恋爱中的女人大抵如此吧:脑袋稍微飘飘然,讲些飘飘然的话。将对方当成是自己的公主一样看待,她也想要如此。   她喃喃一声:“是吗?”   “我还没有问,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温妮特像是探险家似的将地图敞开在身前,又顾虑到小哀的身高,将它放低了许多。   “还真是不近呢,而且竟然把别墅建在这种荒野的地方,当做避暑的去处吗?”   “我们先坐车吧。”   顺着她的规划,她们一直坐车到中午左右。温妮特在车站拿出自己和明美准备的便当,等小哀品尝之后,静静打量着她。   “怎么了,被这样盯着看的话,会影响食欲。”   “来猜猜看,这里面哪些是我做的,哪些是明美姐做的,怎么样?”   温妮特总算明白花瓣占卜和一些无理问题的诞生所在,给生活、恋情中增加一些调味剂。便当里有着肉丸、炸虾、小热狗等餐食,还有造型用的胡萝卜、海苔,配菜的青花椰菜和素食沙拉,各种的量都不多,但是非常丰富。   “这怎么可能吃的出来……”   小哀随口说了句,把肉丸放进口中,露出“超明显”的表情。   “你做的。”   “猜对了。”   “出乎意料的简单……糖醋的口味,还有糖放多了。”   小哀又品尝了其他菜品,“热狗里塞花生酱,也就知道我喜好的你做得出来了,还有……花生酱不用放糖!花椰菜肯定是姐姐准备的,像你这种被糖和肉支配的生物,蔬菜和沙拉已经成了必要的调和手段了。”   “不愧是小哀!”   温妮特不禁恭维一下小哀,其他的也几乎全部猜对了。   “这么说来,姐姐还住在你的家里吗?”   “嗯。”   “那这样的活动,邀请她不是更合适吗?”小哀阖上空了的便当盒,问温妮特。   “虽然对不起明美姐,但是不管是谁都有私心啊。”   “哦,你的私心……”   温妮特眨眨眼,说:“其实我想带你们都来的,不过,现在你还没有做好和她相认的准备吧?”   小哀静默地点头,她觉得,即使有温妮特在身边,也称不上绝对安全,一旦姐姐和她扯上关系,身份暴露的可能性也会大幅度增加,没理由放任这样的风险。而有温妮特在,姐姐也会相信“宫野志保活着且不是孤身一人”,从而不再多忧虑她的事情,总之,让温妮特继续充当纽带的角色维系这个平衡,是让她最放心的状况。   “是的,如果被她知道我现在这副变小的模样——姐姐她肯定把我当小孩子,比你还要变本加厉。”   “我哪有把小哀你当小孩子啊……”   “你就是这样想的,”小哀伸出手揪了下温妮特的耳朵,轻轻一拧,“不光是把我当小孩子看,甚至还想把我当小孩子养,真是有够恶趣味,是不是五年前就这样想了?”   “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念头?”   “要是你变成和我一样的样子,我肯定会狠狠笑话你的。”   “哦,我是不介意哦。要是能变成小孩,假死脱身也不是难事,如此一来,小哀你也不用研究解药了……我们可以一起度过这段时间,不过,恐怕要轮到你来养我了。”   “你自己出去打工,像你这么‘健壮’,工地的工作也能胜任吧?”   “欸!”   小哀跳下木凳,拍拍温妮特的膝盖,接着往地图上描绘的方向走去,温妮特还在憋一副不满的神色,但小哀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前。温妮特学着电视上看过的女孩子样子,在那里佯装抗议、抱怨,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小哀赶路,到最后,小哀无奈地笑了笑,像是在抚慰小孩子。   “要是真变成那样,等我考上研究所后,再养你好了。”   温妮特跟着微笑,只是赚钱的话,还是有许多方式,不管是违法或者不违法的,但是工作的话,她是真想不到有什么比较适合她的,或许私人保镖和佣兵更合适——这些不涉及犯罪,有本金之后也可以开一家小餐馆或者是咖啡店,她对自己的手艺,自信不太够,不过花圈和十字架绝对没问题。   葬仪用品店!   温妮特灵机一动,毕竟和西式婚礼一样,西式葬礼在日本也很流行。   等她们步入丛林后,温妮特很快停下了妄想,尽管森林的内部说不上危险,但还是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坡路,深坑,生长着麻烦植物的荆棘丛……事实上她还是想得多了,里面有开拓的土路在,还有汽车行驶过的痕迹。   约莫两个小时的时间,她们看见一座吊桥悬挂在裂谷的空中,别墅就在桥的对面。   …… 请个病假   最近读者们也感觉到了,我的更新不是很频繁。   作者在国庆节放假期间,吃出毛病了。   过敏性(急性)皮肤病很严重。   眼皮瘙痒刺痛,盯着荧幕看一会就难受……还有很多地方,严重影响注意力和睡眠,痛不欲生(悲)   这个月只好随缘更新。   等我康复之后,再爆更补偿。   ( ๑ŏ ﹏ ŏ๑ ) 267 恋爱强敌?   这样的设计,使得这间别墅仿若空中楼阁——通往外界的就只有这座悬在空中的吊桥,别墅后面是一片密林,是山的阴面。一旦这座桥出了问题,别墅里的人就失去了离开的方法,不过,从桥的磨损程度和颜色来看,显然它已经服务了数年并且仍旧坚挺——它的颜色和拓开的路面完全一致——是深棕色的。   小哀盯着眼前的景象,问温妮特:“你不觉得,这和小说里的场景很像吗?”   “哪本小说?”   “就是暴雪山庄模式的推理小说啊,作者把一群人困在一个与世隔离的地方——实际上我们不久前刚经历过,在那位四井集团千金的别墅里,不过,当时还有可以下山的路,要是这座桥出了问题,我们可真就是插翅难飞了。”   小哀伸手摸了下桥的锚碇,“不过看样子它很牢固,至少不会因为自然原因而断裂。”   小哀的话,让温妮特觉得她的骨子里其实有股冒险思维,仿佛发生那样极端的情况事情才会变得有趣一样。温妮特并不希望危机的情况,即使小哀在她的身边,也不能说可以回避所有的问题,温妮特对自己的身体能力有信心,但身边的人不一样。   温妮特以并不遗憾的口吻说:“很遗憾,这一定是个什么状况也没有的平凡假日。”   她压着小哀的肩膀踏上吊桥,稍微有几分催促的意思,以防止小哀继续胡思乱想。温妮特体会过类似的危机思维,它往往和心理创伤结合到一起,就像经历过战争的老兵,面对某种预兆,会做出糟糕的判断而拿起武器。   温妮特一直推着小哀来到别墅门前。   门是棕褐色的杉木制,远观别墅的印象是一栋四四方方的两层建筑,走近之后就发现实际上面积很大,温妮特的身高勉强高过这扇门的一半。   她走上前,轻轻敲门,等待片刻后,出来应门的人令温妮特感到惊讶。站在玄关口的并不是电影研究社的成员,而是她熟悉的铃木园子——她穿着修身珊瑚蓝长袖T恤和白短裙,站在三阶的台阶上。   看到来者是温妮特,园子表现得有些意外。因为在和绫子的聊天中,她已经得知温妮特曾经拒绝过邀请一次,由于时间不算早,她认为温妮特这次也不会前来,但和她的预料相反,温妮特不仅前来,还带上了一个小女孩。   园子热情地跟温妮特打招呼。   “温妮特小姐,我姐姐她刚才还念叨,想您会不会来呢。”   温妮特微笑道:“也是正好有空,而且我和电影研究社的成员们也是旧识了,正好和绫子见上一面。”   “姐姐她也抱怨好久没看到温妮特小姐了,”园子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问,“对了,温妮特小姐,你有没有看到小兰啊,我招待她来聚会,不过还没有到。”   温妮特摇头否认。   她和小哀一路上的速度可以说是很慢,搭乘的是慢速的旧式火车,并且在车站休息了好一会,坐了旅游巴士,所以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原本约定的时间是午后。   “大概快到了吧。如果是第一次来这附近,确实有些不好分辨道路。”   园子食指抵着下巴,“搞不好在路上迷路了……不过这附近移动电话的信号很差,也没有办法联络,只好继续等了。”   园子邀温妮特和小哀进门。   别墅内部是以实木为基础构建,温妮特和小哀换上园子准备的拖鞋,走在深棕色的地板上,一连越过几个房间的门关,来到楼梯口的附近。   “咦,其他人还没有到吗?”   一楼既空旷又没有声响,温妮特于是问。   园子回头看了温妮特一眼,说:“他们都已经来了,现在在房间里休息。”   “哦,原来是这样。”   园子的目光由温妮特身上逡巡到小哀,“对了,温妮特小姐,她是上次寄放在小兰家里的女孩子吧?我记得叫灰……”   小哀冷淡地说:“灰原。”   “对,灰原。”园子看向温妮特,“难道这次那位阿笠博士又将她拜托给您了?真是不负责任的家长欸。”   “上次和小兰一起的时候,不是也有说过么……其实我和阿笠博士是邻居。”   虽然隔了半条小路约莫几十米的距离,但应该也算是邻居吧,温妮特稍微思索了下。   这个时候,小哀已经往楼梯上面走,留下园子跟温妮特对视。   “被拜托照顾这种脾气麻烦的小孩子,温妮特小姐你也是真够呛呢?对了,为什么她住在那位博士的家里呢?她的父母是有什么事情吗?”   温妮特犹豫地回答:“其实她的父母已经去世,而他们正巧和阿笠博士有亲戚关系又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原来是这样啊……”   园子听了这个缘由之后,露出抱歉的神色。温妮特觉得,园子似乎把小哀的“性情古怪”归结到这个原因,并用有些怜悯的表情来打量她的背影,要是这种的状况被小哀本人发现了,估计要反过来质问她“你和那个女孩说了什么”。   她和园子不再在楼梯上驻足,转过顶端的粗厚木质扶手,来到长廊上。   长廊两边是分散的房间,有数十个之多,小哀已经步向长廊的中间,打开其中的一扇门。   “啊,抱歉。”小哀打开的瞬间,马上就把门关上了,然后看向楼梯口旁的温妮特,解释道,“我以为靠阴面的房间没人选择……”   温妮特懂小哀的意思,她们来的方向是阳坡,另半边的房间对的是山的阴面——长满植被——白天很难透进阳光,老实说,她不赞成这样的选择,她作为小哀的恋人,就算背上“唠叨”的前缀,也得叮嘱——晒太阳太少身体会缺乏钙质、湿气也会更重。   园子没在意小哀的举措,她对温妮特说,跟着她来,引得她们到阳面的一间房间,在打开房门的瞬间,园子又回头,报以询问的眼神。   “温妮特小姐,她和你一间房间吗?说实话,二楼的房间有些紧张。”园子解释说。   尽管一楼也有闲置的房间,但是里面的陈设和布局不是用来住的,也缺乏打扫,二楼由于有浴室之类的房间占了空间,所以空出来当做客房的数量不是很多。   “另半边确实晒不到阳光,我想还是闲置比较好,”园子露出抱歉的神色,“待会儿小兰也会过来,我得给她预留出一间房间。”然后,她像是想起一个玩笑似的,说:“我猜,那个眼睛小鬼也会跟着来,所以就让小兰和他一间好了——常规配置!”   “小孩子有人照看,的确是合理的安排,”温妮特跟着露出笑容,回应园子的说法,“没关系,我原本就打算和小哀住一间,还能住上阳面的房间,真是太好了。”   园子也高兴地冲着小哀说,要听温妮特的话,接着又下楼去等待还没有抵达的小兰。   温妮特按着银色圆筒把手,微笑看着嘟囔“恶趣味”的小哀,等小哀先步入房间。房间里很整洁和空档,没有多余的装饰品,靠近落地窗边上是两张铺着崭新墨绿色褥子的双人床。温妮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小吊灯的里侧、床底,最后将落地窗打开。   “就算你再怎么找,也不可能会有窃听器,或者一个大活人藏在这里面,”小哀盯着温妮特说,“这算是职业病吗?”   温妮特站在窗边,发丝被风吹起,她转过头:“只是随便看看,保持警觉也是活得长的秘诀,另外一个是——绝不冒险。”   小哀不以为然,闭目养神说:“绝不冒险?我看你是刀头舐血,以前简直就是个疯丫头。”   温妮特耸耸肩,她清楚自己在说道上是不及小哀的,而且被小哀现在的样子这样称呼,让她有股很不妙的怪异感,尽管现在和以前,她都比小哀的年纪要大。   温妮特收拾了一会儿行李,她们没带太多东西:一两身换洗的衣物,洗漱用品,还有一些常备的药品。从小哀的行李中,她还找到了瓶装的护肤品。将这些东西整齐摆放在床对面的柜子上,温妮特又走向窗台,站在窗台前能看到她们来的时候经过的悬索桥。   “欸?”   小哀听见温妮特发出声音,侧目了一下,问:“怎么了?”   温妮特在窗口对着午末的阳光,看得不是很真切。她看到出现在桥头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多半是小兰和柯南,但桥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奇怪的人。那个人在阳光下穿着黑色的衣袍,脸似乎也被什么包裹了起来,一副鬼祟的样子,温妮特在来的时候看过地图,距离这附近有人居住的地方,至少要两英里。   难道他也是参加这场聚会的人么?其他电影研究社成员带来的人?   温妮特若有所思,回答说:“我在别墅的周围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影,看起来不像是参加这场聚会的人。”   “会不会是附近的居民?”   “我想应该不是,最近的民居要步行一个小时以上,而且他的装束很奇怪。”   “你还能看清楚装束?该不会是看到几个模糊的色块,就把对方当成形迹可疑的潜在犯罪者了吧?”小哀走到温妮特的身侧,也从窗口看到了正在过桥的小兰,她单手压在玻璃表面,对温妮特露出“别担心”的表情,说,“这种荒山野岭,就算是组织的势力也遍及不到,要是你比我还担忧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身旁多睡一个人。”   滴!   温妮特小姐产生警觉。   和小哀同床共寝……   不,仅仅是同床的程度。   温妮特一时间不由胡思乱想。小哀看到温妮特扭捏的模样,嘴角流露出笑意,她拉上半面窗帘,拉了拉温妮特的衣袖。   “既然我们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那个女孩也到了,差不多该下楼了。”小哀走到门关,打开门说,“虽然我觉得是不太可能,不过既然工藤新一这个灾星也跟了过来,搞不好,你看到的真的是个形迹可疑的潜在罪犯也说不定……这可真是失算啊,明明是来之不易的假期。”   “啊……”温妮特用手指搔了搔脸颊,她没想到小兰和柯南也会出现,未免过于凑巧,“应该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吧,可能只是最近运气不太好,我也没想到园子也会来,甚至邀请了小兰……迷信巫咒是不好的哦,我们可以把柯南当成空气,好好享受这趟别墅之旅。”   “希望是这样。”   小哀走出门,脸上挂着“不抱希望”的表情。   温妮特对此有些疑虑,难道工藤新一真是灾厄体质,毕竟这个世界上的“迷信的东西”不止一处。   她追上小哀,从纸船形状的楼梯下来,正巧看到园子应门。   一直在等待小兰的园子,在窗口观望了好一会儿,等她烧开热水,再度回到一楼的窗口,就看到了小兰和柯南正在渡桥的样子。   这可真叫她好等欸!   园子稍许不悦地打开门,报以略微责备的目光,说:“怎么这么慢啊,你们到哪里去了?”   带着柯南的小兰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对不起,园子。”   “好不容易可以招待你到我们家的别墅来了,你还迟到,真是的!”园子抱怨的同时,垂眼看着带着一顶小红帽的柯南,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调说,“你果然还是带着他来了。”   园子背着手,弓下腰,对着柯南说:“柯南,你怎么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啊?”   柯南讪笑,他也不想来,但叔叔正好有事,而他也担心小兰一个人,他在心里呵呵两声,怎么也轮不到园子来教训他。   园子叉着腰,烦恼地说:“带着这个小鬼,你根本就不能谈恋爱了嘛!”   “谈恋爱?”   “对啊,我们今天就是为了认识不错的男孩子才来这里的啊!”园子左手压倒右手,十指交错,露出一副期待美好邂逅的恋爱脸,“我们在这里,可以跟他们在大自然的环绕下谈一场浪漫的恋爱啊!”说出口之后,园子又立即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而且,我们已经有一个强敌出现了,要是再不主动一点,恐怕完全沦为陪衬了!”   旁观的柯南在心里吐槽园子打的注意,听到后半段又觉得奇怪,这时候,温妮特出现在园子的身后。   温妮特自然是听见了园子的话,在园子的这么描述的同时,她一并感受到了小哀的视线,然后把手指缓缓抬起,指着自己问:“难道,强敌指的是我吗?”   ……   ps:谢谢读者提醒我bug,已经修正,是作者太粗心了。 268 乌云密布   “原来你有自觉啊?”   “呃……”   温妮特被小哀的评价呛住。   “某个人肤白貌美,正值适龄的婚嫁年纪,不仅拥有大笔财富而且风评不错……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这样,难道不是吗?”   温妮特少有感受到强烈的尴尬,缩了缩脖子。面前还有两个其他女孩在,她总觉得这种话题不够合适,但小哀似乎没有这种顾忌,也没有人对她的言语感觉到疑惑。   其实三个人对小哀的“成熟”逐渐习惯,或者说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柯南死鱼眼地看着灰原,就算是面对还算喜欢的人,嘴巴也一如既往地不留情啊!   温妮特抿了抿嘴唇,说:“我没有那种想法,还请不要顾虑我……”   小哀心想,温妮特还是不得要领。她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有很强的影响力:使得周围的人对其他女孩的兴趣降低。不过,小哀倒不觉得担心,今天来参加聚会的那些人,早在五年前前往日本的船只上就见过面,当时温妮特就表现出了“虔诚的一面”——说自己不会结婚。而且,以当时温妮特对敏感的表现来看,她是个相当有主见的女性——这不见得讨日本男人的喜欢,反正就算喜欢也没用,她是不会松开一根手指的。   “本人都这么说了,那小兰你要加油才行哦!”   “什么我要加油嘛!”   小兰嗔怪了一声。   不过园子兴致正高,小兰也受到了感染,并没有产生太多抗拒。她配合园子,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园子则是见人都到齐了,说要去帮在厨房的绫子准备下午茶,温妮特闻言,表示打算一并去帮忙,不过被园子以“你们是客人啦”这样回绝。于是,温妮特和小哀承担起另一件事——引导小兰找到最后的空房间,她们后脚刚追到小兰两人的身影,就看到她从某个人的房间里红着脸退出来,手忙脚乱的。   “我知道空房间的位置,跟我们来吧。”小哀一眼就看出小兰冒失的遭遇,她之前也做了相同的事,虽然理由是建立在某个常识之上,但结果一致,“是左手边倒数第三间,不要记错了。”   说罢,小哀又派温妮特下去帮忙做些摆盘的工作,俨然像个可靠的组织者似的。温妮特乐见于此,这意味小哀很好融入到这次旅行当中。她走到楼下,顺着声音的来源找到厨房,轻轻敲了下门框,发出声响。绫子正戴着烘焙用的厚手套,看到温妮特后,露出惊讶的笑容。   “啊,不是说了温妮特小姐你不用帮忙的嘛,我还想给姐姐一个惊喜呢!”   拎着茶壶的园子抱怨了一句。   “抱歉,园子。领小兰他们到房间有小哀足够了,我心想还是来帮忙准备吧。一闻到香味,我就知道将会有场美味的下午茶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绫子拿出烤好的饼干,“我们一起研究料理的时候,你才是‘优等生’。”   温妮特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帮忙园子在托盘上放置茶具。在小哀回国的五年间,她也有努力维持现在的人设,应绫子的邀约去过料理教室,心想着在小哀面前藏一手,但一直没什么机会亲手做给她吃。虽然最近和绫子的来往减少了,主要原因也正如园子整日大肆宣扬的那样——老姐正在募集结婚对象中。   “对了,和温妮特你一起的那个女孩呢?”绫子突然问,“自从在轮船上见过一面之后,就再没有看到你们在一起了……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她要在日本读大学的吧?”   “是啊,但她很忙,也许久没有联络过我,你也该知道的——学业上要面对课题还有导师之类的问题。她还选择了短期培养方案,学年又减少将近一半,估计每时每刻都在忙着论文的事吧——好啦,我们还是说今天的事情吧。”温妮特不打算继续聊关于小哀的话题,此刻的她已经在这里,并且作为“雪莉”的时间已经结束了,温妮特转移话题,“难道说,绫子对他们其中哪个人有意思吗?”   绫子矢口否认,她用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向笑容满面的园子,很明显清楚“正在募集结婚对象”的传闻是谁散播出去的,园子个性活泼,对恋爱的话题也非常感兴趣,像这次,反倒是园子想要认识一下他们,看看其中有没有好的恋爱人选,不过绫子不觉得会成功——园子是个相当颜控的女孩。   等从烤箱里拿出饼干微微冷却后,温妮特和园子把它们摆盘,用白色的布盖住、防止热气流失,之后又准备了人数的茶,端着准备好的茶点放在餐厅——像贵族家庭用餐的长桌上。这时候,她们派出园子喊楼上待在房间里的众人,没过多久,所有人都聚集在这张长桌上面,吹着红茶上飘出的热气。   “哎呀,我们的主人公好久不见了!”   角谷弘树一出场就带着手拿式摄影机,对准刚落座的温妮特。听他这么一说,园子一副嗅到八卦的表情,小兰和柯南也来了兴趣。   坐在温妮特身旁的灰原哀冷不丁地说道:“以她为主角——差不多是这样,曾经拍摄过一部半成品的短片。”   “欸!”柯南十分惊讶,“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小哀见自己说漏了嘴,佯装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毫不客气地回嘴:“当然是她告诉我的,本来她参加这个聚会的理由就是因为这场偶然的遭遇,作为被她邀请的人,我没理由不知道吧?”   柯南一下子哽住,不说话了。   “我只听说你们是在船上认识的,但是拍电影这件事,我可完全没听过,”园子极为惊讶地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角谷弘树见到园子好奇的样子,放下按在眼睛前的摄影机,笑着说道:“为了这次的聚会,我有特别地整理出来哦!不过,那个女孩和那位外国先生他们没来啊?”   如果不是要邀请小哀,温妮特觉得自己应该会带对方一起来,不过,一个没有事务安排的假日,对克莱德来说同样是放松时间,她有提过这件事,不过他明确表示对这场聚会没什么兴趣——温妮特见他换了新领带,搞不好是要周末去约会。   说起来,她和小哀一起来,也算是约会吧。   “他们都很忙……克莱德在周末有个约会,就回绝了。”   “约会!”   园子对这个词非常敏感,她也知道克莱德,经常作为温妮特的司机出现,“他们可以一起来的嘛,好可惜哦!不过,能够看到温妮特小姐主演的电影,也很令人兴奋呢!”   绫子看着园子说:“那等到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看好了。”   温妮特感激地看了绫子一眼,她可不是“明星心态”,要是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恐怕想死的心都有——这远比暴露在敌人的射程内更令她苦恼。   “那我们就聊聊老姐你们在社团的事情吧。”   园子也感觉到了温妮特的窘迫,顺着绫子的话转移话题。   “原来你们都是同一个社团的啊!”   小兰面露惊讶,她在接受园子邀请的时候,没有听说这件事。   “对啊!他们都是我老姐大学电影研究社的社员。”园子从座位站起身说,“他们这五个人的感情特别好,所以每两年都会聚会一次。”   “从小兰的旁边开始,是担任主要演出工作的太田大哥。”   外型美型的太田胜额头戴着绿色的鉢巻,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他冲着小兰“嗨”地打了声招呼。   “他旁边呢,是专门负责摄影的角谷大哥。”   中分头型的角谷弘树重新举起摄影机,看向小兰的方位也打了声招呼。   “接着是,负责大道具的高桥大哥。”   “你好。”   心宽体胖的高桥良一憨厚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刚才失礼了……”   小兰面向三人致歉,在小哀追上她之前,她曾冒冒失失地打开过他们的房间,把敲门这回事旺仔脑后,面对这尴尬的状况,她的双手手心朝外置于胸前,轻轻摇晃。   “没什么啦!”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嗯,怎么回事啊?”   园子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于是追问小兰。   “没什么!没什么!”   小兰觉得这件事要被园子听了去,指不定会发酵出怎样的话语来,连忙延续刚才的动作,将话题糊弄过去。   园子虽然觉得有问题,但她还在介绍当中,于是继续介绍。   轮到绫子的时候,园子微笑着说:“接下来是负责演员化妆和服装工作,目前正在物色结婚人选的我老姐!”   “你真是的……”   绫子脸色微红,轻摸了下脸颊。   “最后这位呢,是导演兼剧本,同时又兼任电影研究社社长的池田知佳子。”   “请多指教。”   池田一头利落短发,戴了耳坠和颈圈作为装饰,给人一副干练与潮流兼具的印象。   池田知佳子……小兰听到这个名字,立即联想到电视上正在上映的电影,在制作人员表中,她也看到过同样的名字,而面前这位,也恰巧是电影研究社负责剧本的成员。   小兰瞪大眼睛,“啊!你该不会就是那部电视上正在热播青色王国剧本的池田知佳子吧?”   “没错,那的确是她在学生时代的作品,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公诸于世了。”   绫子微笑地解释。   “过去的事情别提了,好不好?”   池田知佳子略感为难地微笑。   “听说,你马上又要编写下一部电影了,是不是?”   太田胜左手撑着脸颊询问,与此同时,坐在他旁边的角谷弘树也站起来,举起摄像机,对准池田知佳子,说:“那么,池田大师!请对你的影迷说几句话吧!”   “别讽刺我好吗,角谷?”   池田知佳子仍然为难地笑着。   太田胜抬头,看向角谷,“角谷你对摄影的爱好还是一样没有变,看到你把那部短片拍得那么用心,我还以为你定会选择相关的工作呢。”   “爱好变成工作,可能会受不了,而且我也只是个不专业的人士罢了……不过,这个爱好我是不打算放弃的。”角谷回答的同时,转动摄影机,落在高桥的脸上,“话说回来,高桥。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啊?”   高桥垂头,摸了摸饱满的肚皮,“快有一百公斤了吧。”   “镜头都快塞不下你了哦。”   “真的啊……不好意思。”   高桥摸摸后脑勺。   “和大家聚在一起,又让人回想到以前了。”绫子露出怀念的表情,旋即蹙起眉头,“对了,还有敦子……要是敦子没有发生那种事的话,今天也会在这……”   在绫子讲出这句话之后,电影研究社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变,纷纷瞪大了双眼。   “敦子?”   对事情不了解的小兰发出疑问的声音。   “够了!”池田知佳子突然站起身,叉开五指用力拍打桌面,“不要再提敦子行不行!”   “知佳子……”   绫子被池田的态度吓到。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池田知佳子连忙坐下,捋平气息,一副不满的样子说道:“我好不容易从百忙之中抽空到这里来散心,我可不想谈一个两年前就已经死掉的人的事情啦!”   “对不起。”   绫子道歉道。   敦子是当初和池田知佳子共同敲定剧本的女孩,在船上的时候表现的很内向,和温妮特没有过多交流,不过她有出席对方的葬礼,据当时的检定是自杀的。   突然反映这么大的话,难道敦子的死和她有关系吗?   温妮特联想到。   太田胜似乎也看不惯池田的样子,不屑地说:“人出了名,说话的口气也不一样了。”   “什么!?”   池田知佳子一副愤懑的表情回敬太田胜。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别说了,是我的不对。”绫子出来打圆场,“我现在去准备晚饭,我看你们就先休息一下子好了。”   高桥附和绫子的话,似乎是想要将这件事揭过去,“我去把外面的那个坏掉的屋顶修一下,看样子,待会儿好像就要开始下雨了。”   “好。不好意思,麻烦你了,高桥,你要小心一点哦!”   “好的。”   角谷目送高桥离开,他提议说:“这种工作也的确只有负责道具的高桥才办得到,那么我们其他人就来玩扑克牌吧!”   “那就这么办!”   园子也来了兴致,但她的热情才刚涨起来,座位上的池田知佳子就离席,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角谷见状,问:“你上哪里去啊,知佳子?”   “我到外面去散个步。”   角谷和池田一前一后,走出了别墅的正门,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气氛和天气一样,变得乌云密布了。”   小哀一如既往地精准吐槽。   未等温妮特说些什么,打着哈欠的小哀走向楼梯的方向,“晚餐前,我就休息一下好了。”   …… 269 绷带怪人   温妮特望着小哀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和小哀分别的这个档口,让她心里觉得有些不踏实。   她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僵硬,在眼角的一带。   短暂的下午茶插曲后,来访的人分散开来,还留在这个大厅当中的,只剩下小兰、园子、柯南、她自己,还有五人中的太田。   几人品味了下烘焙出的饼干,又喝尽小茶杯里的红茶,碍于刚才的氛围,他们没有再谈起有关电影研究社的事。   没过多久,雨声就穿透了玻璃。   小兰和柯南走到朝向正门的落地窗前,看向外面的景色,灰色的云像是割裂黑色的天空与树林,密集的雨幕接踵而至。   “果然还是下雨了,”小兰抬着头看天空,说,“这下子没有办法欣赏漂亮的枫叶了”   园子偷偷摸到小兰的背后,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小兰,你觉得他,看起来怎么样?”   园子翘着大拇指,朝向的方向,是站在另一面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太田胜,他嘴上叼着一支烟,不过并没有点燃。   “看起来帅气中带了些冷酷,”园子双手抱合,“我最喜欢这一型的男人了。”   小兰不为所动地嘟囔了声:“是吗?”   看到小兰的反应,园子也没有感到惊讶,他的视线回到小兰身上,扇扇手,露出揶揄的表情,“对了,对了,你早就已经有你的新一了嘛!他没有跟你一起来这里,真可惜。”   “谁要跟那种人一起来啊!他要是在这里我就狠狠地揍他一拳!”   小兰做了个挥拳的动作,然后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哎哟,害羞了。”   “才没有……”   在裙下正旁听的柯南不由悱腹:“我人就在这里啊……”   这时候,温妮特也迎了上来。   “温妮特小姐,你觉得呢?”   面对园子的意见征询,温妮特有点苦恼。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看男人的眼光,况且本来就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但抛开性别来看,她觉得太田胜的心思比较多,不太适合园子这种容易陷入恋爱当中的单纯女孩。   温妮特中肯地说:“我觉得你们的年纪差的比较多吧。”   “没有那回事啦!我和老姐她也只差了六岁而已……”   园子说到一半,让她感觉到始料不及的是,太田胜突然出现到她们的面前,微微弓着身体,双手插在修身的长裤的裤兜里,有点像影视中的行为不端的风流男人的搭讪方式。   “怎么样,我们一起到外面散散步好不好?”   园子双眼放光,紧扣着手指抬头看着对方,满是期待,但身为旁观者的温妮特看得透彻,他完全是看向小兰所说的,有点庆幸自己被排除在目标之外,看园子的目光又有点五味陈杂。   “好……我非常乐意……”   园子小心翼翼的轻声答复被无视了过去——在她的说话的途中,太田胜就越过了她,直勾勾面向小兰,他一把拦住小兰的去向,单手压在墙壁上,另一只手还放在口袋里,“反正你也没事嘛。”   “可、可是……外面现在正在下雨欸。”   “在雨中散步也很不错呀。”   温妮特微微瞪大眼睛,加入群体——铃木园子和工藤新一已经同步这么做了。   她对太田胜的动作很熟悉,这是电影中常出现的搭讪动作,作为电影研究社主演的他可谓是锻炼得炉火纯青,老实说,她对这般的熟稔有些反感。   温妮特在之前也曾拒绝过对方,现在想起来,觉得对方是个花花公子的可能性很高……   在思索的过程中,温妮特感觉到身边骤然提升的温度——宛如沉静在昂扬的杀意当中却又有所不同——她看到园子和柯南身上仿佛冒起了火焰,瞳孔像是炸毛的猫瞪得浑圆,而眼角却是挤压吊着的,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复仇剧主角”的气场。   站在两人中间的温妮特觉得有够夸张,但设身处地一下也不是不能理解,突然被两个人瞪了一下,温妮特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看着两个人活像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般跨着大步子、冲了出去,这么做的同时,嘴巴里还念叨着“不可原谅”之类的话语。   送到门口的温妮特也拿了一把伞,要是她不跟上去,别墅大厅就剩下她一个人,就算找上绫子,最后估计也是被冠以“客人”的名头,被推攘着离开厨房,干脆跟在园子和柯南的后面。   见温妮特跟上来,园子一同拉着她躲到灌木丛的掩护下,虽然伞的颜色有些不协调,不过雨声成了天然的遮蔽物。   园子盯着两个人散步的背影,仍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嘟囔着:“小兰可真是的,明明就已经有了新一!”   默不作声的柯南也在心里点头:“就是说啊!”   “这样,我就要诱拐新一哦!”   园子一时的气话让柯南傻眼了。   不会吧?   温妮特听了,也有些汗颜,这让她想起来某些KTV金豹碟里的MV——前女友藉由出轨对象绿了主人公。而这段人生的见闻,让她觉得现实是更离奇的。   但这对温妮特而言,还是缺乏实感,感情强烈的时刻几乎不会产生任何“背叛”的念头,而令这种念头产生的原因,她也在积极将它们扼杀在摇篮当中,看着持续推进的追踪二人组,她突然有股轻松的感觉。就在她回头望了眼的别墅的瞬间,在窗台上出现了一个黑影。   虽然看得不够真切,但是白色的条纹带很是惹眼。   一个穿着黑袍、裹着绷带的奇怪家伙,正出现在连接所有房间的环状窗台带上。   “那个方向……”   一股不好的预感充斥着温妮特的心绪,她立刻丢下雨伞,冲向别墅的方向。   正在观察小兰与太田互动的两个人,注意到温妮特掉落的雨伞,它在泥地里溅起一片水花。柯南和园子快速回望,却只看到温妮特像是豆粒般大小的背影。   “好快……”   园子惊呆了,在她开口的片刻,温妮特就已经抵达别墅的门前,这远比她在学校运动会上所见的短跑健将迅速。   柯南也同样被惊到了,不过看向别墅的方向的他,同样注意到出现在窗台上鬼祟的身影——当时他和小兰在悬索桥前看到的整个脑袋绑在绷带里的怪人。   “园子姐姐,快看那里!”   园子闻声望去,也看到了绷带怪人,张大嘴巴。   “那个房间,是谁的房间?”   柯南焦急地询问。   似乎是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行径被人发现,站在阳台上的绷带怪人,在对玻璃进行切割作业。   柯南很快意识到,这是因为他们躲在树丛里面撑伞的关系。由于要跟踪小兰他们,园子和温妮特都拿了不引人注意颜色的伞,它们在阴天树林的笼罩下并不惹人注意。   他究竟是什么人?   “那里好像是温妮特小姐和那个姓灰原女孩的房间。”   目标是灰原!?   柯南第一时间就联想起这件事和黑衣组织之间的关联,难道这个人是黑衣组织派出来的?不对,这个别墅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路上也都是欠发达的地区,就算黑衣组织已经发现了灰原身体变小这件事,也不太可能做出一副万圣节的装扮……   他一边思考一边也冲了出去。   此时,温妮特已经冲到房间门口。她推了两下门,发现从里侧上了锁,在连续用力敲了三次之后,她听见了小哀“是谁”的问话,紧接着是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小哀!”   温妮特等不及蓄力撞门,打算将门锁破坏,但纯木的门很是坚固,第一次碰撞的结果不是很顺利。下一秒,门出乎意料地被打开,出现的小哀单手按压着胸口、带着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当她做出这样的表情时,冰蓝色的双眸不可思议地深邃、附有一阵易碎感,脸上的皮肤微微发颤。   透过小哀的身影,看向窗户的方向,此刻正外敞开,雨滴迸溅到室内……小哀攥住温妮特肚子上的衬衣,转过头去,接着深呼吸冷静下来。   意识到失态,小哀迅速整理了情绪,然后沉默地转过头去望向敞开的窗口方向。   “就在你喊我的时候,阳台上出现了一个浑身笼罩在绷带里的人……”小哀的声音颤抖,她伸出手指,示意方位,“他那个时候刚打开窗户,大概是意识到引发了骚动吧,什么都没有做就迅速离开了。”   看来这个绷带怪人有所顾忌,并没有直接破坏这扇窗户。   温妮特能清楚瞧见在靠近窗户中缝的地方有一块不规则的裂口,裂口旁就是落地窗内侧的插芯锁,这时锁已经被打开了。   千钧一发。   要是她没有注意到阳台上的异状,很可能小哀已经被这个奇怪的家伙袭击了。   “难道说……他是……”   小哀有些不确信地开口,她第一时间也想到的是组织的成员,不过对方虽然穿着可怖,却并没有带给她面对组织成员时那股阴冷的颤栗感。   温妮特搂着小哀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别担心,我就在这里。”   被温妮特紧紧抱住,小哀流露出柔和的表情,轻轻活动着手指,顺着她的发丝捋动。   “我又不是电影里需要时刻看护的柔弱女角色,只是突然被吓到了而已。”   小哀以满不在乎的声音说道。要是温妮特觉得是她自己没有保护好的话,就太愚蠢了……虽然愚蠢,不过这也让她感到有些开心,温妮特注重着她。感觉到抱着自己脊背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小哀捏了下温妮特的肩膀。   “别做出一副我快死掉的样子。”   这样比较有效,小哀心想着,以一副不太高兴的口吻咬了下温妮特的耳朵。   温妮特一个激灵,她的姿势像是做错事之后惶恐不安的仆人立即站了起来。   这么有效吗?小哀正想着,就听见了奔跑声,理解了温妮特迅速调整状态的原因——她们不希望被发现彼此间的秘密。   不能任由相似的事情发生!   温妮特心有余悸,要是她发现得迟了一些,就可能会失去小哀。就方才那个绷带人的表现来看,明显是有目的的袭击,她们房间的位置并不突出,而且对方使用了金刚钻刀一类的东西切割玻璃,定然有所准备。   不过目标不一定是针对小哀,因为当时的情况下,只有小哀一个人待在二楼的房间里。   温妮特还想更长时间感受一下小哀的体温,但麻烦的家伙后脚已经赶了过来。   “没事吧!?”   冲到房门前,看到温妮特和小哀两个人平安无事的柯南松了口气。   小哀摇了摇头,客观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当时正躺在床上,因为雨声的关系,并没有注意到那个人,当温妮特大声喊我的名字,我才反应过来,听见窗户被开启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了——”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脸上绑满了绷带的男人闯了进来,他的手上拿着一柄斧子。我当时因为害怕跑向门口,对方似乎是因为温妮特的叫喊声退却了,等我打开门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小哀清楚自己回头的时候有些迟,不过就温妮特没有冲上去制伏对方这点来看,是在她开门之前,那个怪人就已经离开了。   “我也是在树林外缘看到了那个鬼祟的男人出现在窗台上,于是就赶过来了。”   可真是惊人的速度啊!   柯南在心里吐槽一句,然后越过两人,到绷带怪人出没过的窗口前,勘察了一番,这时候,园子也赶了过来,看到两个人都没事,才开始浮现急速奔跑的后劲,喘个不停。   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柯南捡起掉落在窗口边上的玻璃块,接着注视阳台上的状况。   奇怪……没有脚印?   难道说,那个绷带怪人在雨下起来之前,就已经潜伏在这栋别墅中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袭击灰原?和黑衣组织有关吗……不,当时待在房间里的人只有灰原,也可能是看到别墅离开了不少人,找准这个时机来犯案。   因为如果是快要下雨的天气,离开别墅的人都会撑着伞,自然也就不会刻意抬头看上方……不过别墅的高度并不是很高,离开别墅一段距离后,从斜角还是能够看到的。   “奇怪了!”   柯南叫了一声。   …… 270 暴雪山庄模式   柯南这一道喃喃,引起小哀和温妮特的注意。   短暂的相处过后,小哀已经熟悉柯南插手案件的套路:巧妙利用小孩子的身份偷偷潜入现场,经过勘探后找出可疑的地方,再藉由“好奇怪哦”、“啊咧咧”等惊讶发声,让警方注意到这一点。   “你发现什么了?”   “在窗台的外面,没有留下脚印,明明外面正在下雨,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听到柯南的说法,温妮特也上前查看。   她方才之所以没有贸然追击,一方面是担忧小哀的状态,另一方面是雨水干扰了声音的分辨,别墅的周围都是森林,如果这个袭击者对这片树林非常熟悉,即使她动作再快,也不可能追上对方,再者,别墅里只有在楼下准备晚餐的绫子,万一绷带怪人还潜伏在这栋别墅当中,卷土重来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温妮特移步到阳台狭隘的隧道,现场除了被切割下来的玻璃没有遗留其他的痕迹,阳台上本来就有些灰尘,鞋子就算沾了些尘土,也不会留下明显的脚印。   她抬起头,宽厚的红色屋檐正防止着外面的雨水溅射进来。   ……的确,如柯南所说,犯人恐怕早就在这栋别墅里潜伏着,等待时机。   “那个人,可能早就埋伏在别墅里了。”   温妮特又向柯南确认了一遍:“没有脚印对吧?”   “嗯。”   园子还有些不明白状况,她捂着肩膀,幽声问道:   “难道他是从天上进来的?”   “不,现在外面正在下雨。如果那个缠着绷带的人是突然闯进来的,那么入侵的他应该会留下带有泥巴的脚印,可是……”   “也就是说,他一早就潜伏在这栋别墅中,又或者就是别墅里的某人?”   小哀抢过话题。   园子被小哀的结论吓了一跳,嘟囔着“不会吧”。   温妮特走到窗台边缘,面向栽在别墅前的大树:“既然他已经失手一次,应该不会贸然行动了。我想,他很可能是从这棵树爬进来的,当时我们都在客厅,所以不可能是正门。”   “好恐怖……”   园子感慨,旋即想到:“我们要不要打电话报警啊?”   就在这个节骨眼,下方突然传来一声“啊”的惊叫。   柯南和园子一瞬间就分辨出来,异口同声道:“是小兰!”   紧接着一同冲出房间。   温妮特和小哀相互眼神一确认,也跟了上去。   ……既然能听得到声音,说明还是在森林的外围才对,这也符合绷带怪人逃走的时间。   觉得不能放任这个危险分子胡作非为的温妮特,这次不打算让对方逃了。   “要加速了。”   “嗯?”   温妮特将小哀拦腰抱起。   “呀!你突然做什么……”   “做我的眼睛好吗?”   “嗯……”   由于雨的关系,夕阳已经没有出场机会,马上就是夜晚了,这种状态下,在森林里视野更加受限。   小哀替温妮特说明柯南他们的方向,不一会儿,温妮特就追上了两人。   “那个人是……”   站在森林当中的,只有太田一个人。   柯南和园子停下脚步。   “小兰呢!?”   太田胜表现得不是很高兴,用胳膊夹着伞,嘴里叼着烟。   “她啊,刚才因为害怕打雷所以跑掉了。”   害怕打雷?   柯南不相信这套说辞,他心想,绝对是这个男人想要对小兰做什么不轨之事,才让她害怕得逃掉的。   不过,他也稍微放心了一点,至少不是因为遇上那个绷带怪人的袭击。   “现在放心还太早了,哪个方向?”   待在温妮特怀中的小哀问。   太田胜没有理会她。   “别墅周围出现了危险人物,快点告诉我们哪个方向!”   温妮特一反常态的用严峻的口吻开口,眼睛宛若发怒的猫科动物圆睁且具有压迫,眉弓间扭成一团。   太田胜没见过温妮特这番样子,吓了一跳,旋即也意识到问题可能有些严重,他伸出手指,解释道。   “大概两分钟前,她往这边跑了。”   迫不及待的柯南没空注意温妮特的变化,又立即追了上去。   他咬紧牙关。   ……如果这个绷带怪人和黑暗组织没有关系,是个疯狂的变态随机杀人狂的话,那么小兰也会像灰原一样被列入对象。   不过,马上他就被温妮特给超了过去。   此时,被太田索吻吓到的小兰停止了跑步,左顾右盼地看着周围,不管东南西北全都是一个样子——由高大杨树组成的屏障,她已经搞不清楚别墅到底在哪个方向。   “真是糟糕了,我怎么就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虽然太田胜做出了稍微有些出格的举动,但这个时候能依赖的人也只有他了,小兰原地打转,然后大声呼喊。   “太田大哥你在哪里啊?要是在附近请回答我!”   可是等到了并非是太田的回复,而是不协调的破空声,常年训练空手道的小兰身体本能反应过来,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同时向后跳跃,躲开了迎面而来的斧刃。   是前来别墅路上看到的那个整个头埋在绷带里面的人!   落空的挥砍砸在泥土的表面。   “啊!”   小兰再度惊叫起来。   这时候,在周围搜寻的温妮特他们也听到她惊恐的喊声。   很近!   温妮特第一时间锁定了方位,夺过园子的手中伞,抛了出去,带出一道簌的破空声。   正准备二次攻击的绷带怪人见伞从自己的面前飞过,连忙躲入森林的深处,窜进没有道路的灌木深处。   “小兰姐姐!”   急忙冲出去的柯南,看到小兰侧坐在地面上,一脸惊悚的表情,接着从另外一个方向看到逃窜的绷带怪人的身影。   那个家伙!   从身影上柯南肯定,他和在别墅里袭击灰原的人是同一个人。   这时,园子也赶到了。   “发生什么事了小兰?啊,是那个可疑的人!”   温妮特抱着小哀也赶到了。   她的伞插在离小兰两三米的地面上。   “那个人已经跑掉了……你还想抱到什么时候?”   小哀的目光越过温妮特的下巴颏,咬了咬嘴唇。   温妮特将小哀放下。   小哀整理了下褶皱的衣服。   虽然倒不讨厌这样,但是一直保持那样的姿势有些丢人,事后八成还会被工藤调侃。   而且,刚才温妮特丢伞的时候,多少有些夸张,像一个大力士单手抱着她,抛射的过程由于要扭转身体,还狠狠别着她的屁股。   “柯南、园子、温妮特小姐、小哀!”   被吓傻的小兰已经开始两眼泪汪汪了。   “我们先回别墅区吧,发生这种事,也得通知其他人一声。”温妮特左右环顾了下,“看样子,那个人对森林的环境非常熟悉,待在这里并不安全。”   口上虽然这样说,但温妮特是希望对方主动现身的,只要和她正面碰上,事情就迅速结束了。刚才尽管可以出其不意袭击对方,但无法保证小兰的安全,只得打草惊蛇让对方前瞻后顾。   “园子!”   咯咯发抖的小兰起身,钻进园子的怀抱。   柯南在一旁暗自悱腹:   按理说,这个时候小兰该钻进他怀里才对。   将读步几乎刻进本能的温妮特,对自己动作的方向、步幅、频率都有着大体的掌握,她和小哀走在最前面,准备原路返回。   “你不觉得,那个绷带怪人放弃的速度很快吗?”   在柯南园子安慰小兰的时候,小哀悄悄对温妮特说。   “应该是没自信同时面对我们……地面上的缺口表示他在攻击小兰的时候失手了,这个人应该没有接受过训练,只是外行随便挥动武器的程度。”   “也就是说,和……并没有关系吗?”   “我会保护好你的。别担心,他们的做法,我是最了解不过了。”   “真是叫人安心啊。”   小哀稍微拉长了语调,走到温妮特的前面。   等他们回到别墅,正巧其他人都聚集在门口。绫子解释了原因,太田将事情告诉了他们。   “听说别墅里出现了危险人物,这是怎么回事啊?”   绫子一脸严肃地直直看着园子。   “那个人先是闯进别墅里袭击了这个小不点,然后又逃到森林里对小兰下手。”   “怎么会……”   “是呀,他就是在树林里攻击小兰的。太田大哥,你们没有看见吗?你们不都在树林里面吗?”   园子继续解释,一众人听着她的描述,互相用眼神进行确认。   “我没看见,在你们找到我之前,我已经开始在树林里面找小兰,不过并没有看见你们说的那个危险人物。”   太田将视线转向角谷,一并将话题丢给他。   “我们也根本没有看见,对吧,知佳子?”   两人又将目光放在池田知佳子身上。   “什么我们?我哪里知道你们跑到哪去了……”   池田挪开目光。   “我不是看到快下雨了,回来拿伞的嘛?”   角谷弘树反问。   “你不是害怕打雷所以躲起来了吧?”   “知佳子!”   池田的描述令脾气不错的角谷恼羞成怒,咬着牙齿。   “做什么?”   池田以同样的态势不服输地瞪着角谷。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说了……”   绫子又扮演起和事佬的角色。   “他们差不多也完了啊。”   看着争吵不休的角谷和池田,太田嘀咕着风凉话。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   温妮特几人都有些微微惊讶。   园子凑到绫子的跟前,问:“老姐你有没有看到那个男的?说不定,他又往别墅这边跑了。”   “是吗,我没注意到。”   绫子摸着脸颊,表现得有些困扰,他看向高桥,“你呢,高桥?”   “我刚才一直在上面修理屋顶,倒是没有看到什么裹着绷带的人,但是我在来别墅的吊桥时,的确看到了一个装扮非常奇怪、行迹鬼祟的人……他的脸我虽然没有看清楚,但他是披着一顶黑斗篷,头上戴着一顶郁金香形状的黑帽子。”   小兰和柯南视线交流。   温妮特和小哀也心有灵犀地对上视线。   “就是他没错,攻击我的人就是你在吊桥上看到的那个人,对不对,小哀?”   “嗯,和袭击我的家伙,也是同一个人。”   小哀点头肯定小兰的说法。   “你说的这个男人,我在刚到别墅的时候也看到过。”   “我也是,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是个住在附近的人……”   角谷与太田异口同声。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附近除了过了吊桥之后再往前走有两三家独栋别墅之外,扇谷那边要爬过山才会有人家。”   绫子慌张地否定角谷的说法。   “那么,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太田不由露出严峻的表情。   “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报警吧。”   角谷提议。   这个时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温妮特抓着小哀的手,静静等待。   绫子点点头,赶忙来到楼梯旁的电话桌,转轮拨打报警电话。但连续几次拨打,电话都没有回应。   “打不通……”   “你说电话打不通?”   “是啊,白天明明还可以打的。”绫子放下电话,“会不会是刚才的打雷把电话线给打断了啊?”   绫子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高桥突然大叫起来。   “一定是、一定是那个裹绷带的男人!他切断的,一定是的!”   一边惊叫着,高桥一边往别墅的出口跑去。   由于担忧慌张的他,其他人一并追着他跑出别墅。   “抱歉呐,好像被我给说中了,好好的度假,变成了暴雪山庄模式。”   等所有人追出去之后,小哀拉着温妮特的衣角,有点不情愿地抱歉。   “这不是小哀你的错啦。”   温妮特安慰着说,然后慢悠悠地推着小哀走出客厅,取了把雨伞,跟上大部队的节奏。   等她们出门,就听见高桥恐慌的叫声,几个人停留在吊桥的前面。   温妮特撑伞护着小哀,追上绫子的脚步,在人墙前停下,绫子正在询问事情的原委。   “吊桥!吊桥掉下去了!”   角谷惶恐地解释。   “一定是它自己掉下去的,它本来就很旧了。”   太田找准自己能够解释的说法。   但他的推断,被小鬼形态的工藤新一推翻。   “你错了,这个吊桥是被人给切断的。”他指着吊桥的楔子说,“不相信的话,你们自己看啊,绑住吊桥的这根柱子。”   柱子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劈砍痕迹。   …… 271 童年阴影   “怎么会这样,变得破破烂烂了。”   “的确是有人用刀割断的。”   “可是,谁会这么做呢?”   绫子露出不安的表情。   “一定是他,这一定是他做的!”   高桥再度恐慌地惊叫起来,身体缓慢向后移动。   “你到底有完没完啊?什么绷带怪人,简直是一派胡言!”池田知佳子大声否认,“在树林里攻击小兰,把电话线给剪断,将吊桥砍断,全部都只是为了吓唬我们罢了。”   “我们这群人要是这样子就害怕了,不就正中他的下怀了吗?”   池田表露出一副无畏的模样,用力哼了一声,就头也不回地往别墅里去。   绫子幽声喊了下她的名字,接着和周围人面面相觑,之后跟在池田后面往别墅的方向。柯南似乎对劈砍的痕迹有兴趣,但也没有久作停留。   温妮特觉得苦恼也没意义,像知佳子一样洒脱未必不好,只要她寸步不离小哀,就不会发生意外情况,而且就绷带怪人的行事方式来看,他身上并没有枪支一类远距离生效的武器。   “既然他把吊桥切断了,那么就是不想让我们离开这栋别墅,大概率他还会潜入到屋子内攻击我们。”   落在后面的小哀,悄悄跟温妮特商量。   “最多只能拖延一个晚上,吊桥虽然被砍断,但并非只有这一条路。等到白天的时候,我们可以尝试从树林转到路面上。就算那个绷带怪人再次来袭,也伤害不到我们的。”   温妮特肯定地断言,她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地方。   “可是,要是他袭击的对象不是我们呢?就算是你,也不能保护到所有人吧?”   小哀架着手臂,看着小兰和柯南他们的背影。   “小哀想要保护他们吗?”   “嘛,只要目标不是和我有关的人,那么就无所谓了。”   感受到温妮特的视线,小哀闭上双眼,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善良并不是的坏事哦,不想身边发生危险的事,对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吧。所以,没必要强迫自己将这种话。”   “别摆出一副说教的样子。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小哀有些不悦地反驳。   “搞不好,那个绷带怪人的目标另有其人。之所以攻击你和小兰,就是想让人觉得他是个不分对象、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狂。”   温妮特转移话题。   “……那样的话,看起来像残疾的你,不是更好下手的对象吗?”   “呃。”   小哀的话让温妮特无从反驳。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刚才有好几个人都见过这个绷带怪人吧?就在来别墅的路上、抵达那座吊桥前。如果碰巧瞧见的他的身影,最多也就一两波人,然而包括你在内共有四次的目击记录,简直就像他故意在我们眼前露面一样。”   小哀竖起四根手指说道。   “不愧是小哀,看来就连案情推理也难不倒你。搞不好,以后会成为关东赫赫有名的女高中生侦探呢。”   “这种的奉承就到此为止吧,我可不想被人和江户川那个家伙一起提起……所以说,你觉得那个绷带怪人的目标是谁?”   小哀斜眼瞄了眼温妮特的脸,仍是那副微笑的扑克脸。   “既然你说我和那个女孩并非他真正的袭击对象,那么应该有什么依据吧?”   “没什么依据哦,毕竟我不是侦探。”   小哀伤脑筋地歪着头。   “这样啊。看来,你的脑袋也慢慢生锈了。”   “对犯罪者的判断,主要源于犯罪心理的推断,如果我不清楚他的目的、身份、社会构成、过往经历,就没有任何用武之地了。”   温妮特耸了下肩膀。   “嘛,我喜欢的本来就是这个版本的头脑简单傻姑娘。”   “傻姑娘……”   “不是有句话说,在恋爱中的女人会变成笨蛋吗?你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嘿嘿。”   “我可不是在夸你啊……”   小哀叹息道。   “既然说了要你一直待在我身边这种话,那么,小哀也跟着来厨房帮忙吧?”   温妮特一拍手掌,突然决定道。   “让小学生帮忙只会体现出大人的没用罢了,我还是用‘想了解料理的制作过程’然后在厨房里旁观吧。”   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晚餐的准备也跟着耽搁了,温妮特打算帮绫子一同准备。   抵达别墅内,除了池田知佳子以外的人都决定待在客厅里,藉由打牌这样的娱乐项目来打发时间,至于前者,绫子的说法是池田在房间里休息,并且不打算吃晚饭了。   “真是任性的女人,反正到最后,还是要给她送到门前吧?”   在步入厨房前,小哀轻声说道。   温妮特关照绫子的情绪,尽可能让帮忙准备料理的过程欢快一些,幸好还有小兰、园子跟着一同帮忙,整个过程还算热闹。   料理使用西式分割为单人份,面包为主食搭配牛排,以及共同取用的土豆沙拉和炖汤。   绫子已经将食材处理完毕,料理烹饪的过程很迅速,虽然经历绷带怪人的插曲,还是在晚餐时间内准备就绪。   “真是不好意思,还要温妮特、小兰你们帮我的忙。”   “哪里,我平常在家也做的啦。”   “我倒是有段时间没做了,希望没有生疏到会影响味道。”   小兰和温妮特回复道。   温妮特没有说谎,在小哀安稳下来的那段时间,别说是料理的用具,就连刀枪都无心触碰。   “真是的,这场同学会办得真是扫兴,好像大家都是绷着一张脸……”   绫子一副“挺好颜”的表情,表露出无可奈何。   “话要说回来都怪老姐你提那件事啦!”   园子嗔怪一句,气氛就是在绫子提起敦子的事情之后,才发生变化,进而演变成这样的情况。   要是起初池田没有突然发怒,后续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你是指敦子的事情吗?”   柯南突然跳出来抢过话题,侦探的直觉,让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也许和敦子的事情有关。   “对啊,就是那个在两年前死掉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   小兰比较懂得看氛围,或者说所有日本人都比较在意这个,她蹙着眉看向柯南,将手放在他的头上。   “别说了,柯南。”   “敦子……她是在两年以前自杀死的。那个时候,她也是我们电影研究社的一员……可是有一天,她突然上吊死了,从此以后我们就很少再见面了。”   “距上一次碰面已经过了很久了,我想差不多也该见个面了,才主动打电话给大家的,我还特地邀请了温妮特,希望能让大家回想以前快乐的事……真是对不起啊,温妮特。”   “我是没关系啦,正好我也想给自己一个假期。”   温妮特连忙表示不在意,绫子的情绪明显很低落。   “你就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好不好,柯南?”   绫子走过来蹲下,摸着柯南的肩膀耐心地说。   “嗯。”   知道继续追问下去就太不近人情了,柯南同意地点点头。   但是敦子自杀的这件事,还是让他产生了不少想法,既然是在电影研究社成员大家面前自杀的话,这些成员很有可能和她的自杀原因有关系,或许正是其中某个人导致了她的自杀,最可疑的人,便是当时听到“敦子”名字就盛怒的池田知佳子。   不过,不一定和绷带怪人有关就是了。   这时,门被推开了。   “肚子饿死了,”进来的是太田和角谷,“欸,知佳子呢?”   “她累了,就先回房去休息了。”   绫子立刻站起来解释。   正在二楼的高桥也探出头来,他的手上还拿着拆卸下来的木板。   “高桥,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嗯,我马上就好了。”   “屋顶修好了吗?”   “嗯,大致修好了。”   除了高桥和池田以外,所有人都已经就坐。在等待高桥的这段时间,角谷提议给可爱的女孩子们照两张照片。   没等别人同意,他就已经端起照相机,对准坐在一起的园子和小兰。   青春靓丽的高中女生对拍照的应对令温妮特自愧不如,她们贴在一起、摆出手势、露出自然的微笑。   咔嚓。   接着轮到和绫子坐在一起的温妮特。   “我就不用了吧?”   温妮特想要拒绝。   “才刚过二十岁而已,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丽女孩啊!”   对拍照很热衷的园子,自然地劝道。   温妮特拗不过园子,又有绫子的“拍照留个纪念也好”这句话,正当她准备也和绫子挨在一起拍照的时候,小哀擦窜到座位中间。   “要说美丽的女孩子,这里还有一位哦。”   “哈哈哈,没错!还有一位美丽的小淑女!”   角谷弘树和太田胜都被小哀的说法给逗笑了,结果变成三个人一起拍的状况。   柯南一脸死鱼眼地看着夹在绫子和温妮特正中间的小哀。   哪有人会夸自己是美丽的女孩子的啊?而且,你根本就不是能够随便留下照片的立场吧?柯南心中有一万个槽点,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口,像这样普通女孩子的生活,说不定正是对方所向往的……他这么想,不过事后还是得提醒一下,不要将照片随便给人看。   等拍照结束,温妮特也有点担忧。   “高桥,你就快点下来吧!菜都快要凉了哦!”   趁着太田在提醒高桥的节骨眼,温妮特悄悄挨近小哀,悄声问:“没问题吗?”   “如果他们能调查到这张照片,说明已经开始怀疑我变小了,而且,只要彻查你身边的交友网络,灰原哀这个身份根本就是藏不住的。”   “虽说是这样……”   “怎么,你就那么想要和别的女人单独合照吗?”   “哪有啦……”   两个人一言一语,温妮特觉得小哀的眼中像是燃着小火花。   “你是什么人啊!?”   突然,二楼的高桥大声说道。   “怎么了?”   “下面的窗户旁边,好像有什么人在。”   “下面的窗户旁边?”   角谷喃喃一声,旋即拿起照相机开启录像,所有人也应声高桥的说法,将目光牢牢锁在窗户上。   所有人都看到了,脸颊上裹着绷带的男人抱着池田知佳子从窗外一闪而过。   “知佳子!”   角谷弘树立即打开窗户,朝外面观望。   “可恶,天色这么黑,根本不知道他往哪里跑了!”   太田胜咬牙说。   在这个空档,柯南再次忘记了自己小学生的身份,身先士卒冲了出去。太田见状,紧随地说:“好吧,我们也跟着那个小鬼走!”   “你们女孩子把门窗锁好,在里面等!”太田继续说,“高桥,你也快点!”   “啊,我也要去啊……”   三位男士紧跟着柯南的身后开始急奔。   拿着钥匙的绫子开始检查门窗,小兰和园子也赶忙上去帮忙,留下温妮特和小哀。   “你不跟过去没问题吗?”   “说不定是障眼法,比起他们,待在这里的女孩子更需要保护吧?”   “哦,女孩子……”   小哀刻意拉长了语调。   “对啊,最重要的女孩子,我可是寸步不离的!”   温妮特连忙补救,换了说法。   小哀噗嗤一笑。   “我逗你的,就算再怎么小心眼,我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就算你想要出轨也没关系哦,反正我现在只是个‘连毛都没长的小孩’。”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啦!”   温妮特咬着嘴唇,脸色有些红润。   小哀轻嗯一声,看到温妮特这副样子,她倒是不太担心刚才讲的那件事。   与此同时,拿着手电的三人组追上了柯南,并且给了柯南一个手电筒。跑出一段距离后,因为个头很矮,手电筒的光线靠下,柯南发现了一个可怖的状况——   一只女人小腿到脚的部分。   他瞪大双眼。   “是脚……”   太田跟着蹲了下来,也看到了柯南停下的原因——   “难道说,这是知佳子的……”   他刚出口,旁边就传来高桥惊恐的声音,“这里有一只手!”   “怎么会这样……”太田提议,“大家分散来找找看吧。”   在队伍后面的角谷弘树完全听不进去他们的话,呼喊着知佳子的名字,脱离队伍寻找。柯南等人刚刚追上去,就看到角谷弘树手电筒的光亮——   只有上半身的池田知佳子。   “知佳子!振作点,知佳子!”   角谷一边喊她的名字,一边准备将她抱起,然而一个让四人惊恐的场面出现了——   准备搂着池田后颈与后背的角谷,刚将池田托起,她的头都掉落在了地上。   “啊!!!”   …… 272 破碎的窗户   柯南一行人简单收敛了尸体,没有移动,如此恐怖的分尸杀人案他也没有充足经验,其他人更是全部慌了神,高桥想要跑回别墅被太田拽住,经过一番商量,几人决定回到别墅报告这件事。   ——为什么凶手要刻意现身呢?   虽然杀人魔的想法不能用常理来度量,但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等他们回到玄关时,待在别墅内的温妮特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   “知佳子她……她被杀了。”   “什么?你说知佳子她……”   听到这个消息,绫子受到了惊吓——知佳子明明和她说过在房间里休息的,怎么会被人杀了呢?绫子为此十分自责,如果她强硬一点邀她一同共进晚餐,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是啊,她被杀了。我们抵达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人杀了。”   想到池田知佳子的情况,角谷实在没办法将这种残忍的事实给完整叙述出来,他不愿提起尸体的情况,在绫子惊愕的问话中,他悲伤地说道:“我已经先用我的衣服把她的遗体给盖住了。”   “知佳子小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小兰喃喃自语。   温妮特看她表现得还算平静,也许是跟着毛利小五郎和柯南已经锻炼出了面对案件时的胆量,老实说,她不想要小哀有同样的经历。   虽然在组织内部难免会和人的死亡有瓜葛,但作为研究员的小哀,应该没有太多的接触。   绫子脸色苍白,紧紧蹙眉、拧成一团,整张脸微微颤抖着。   “这全部都是我的错,怪我计划这次的同学会……全都要怪我!”   绫子双手捂面,泣声说道。   园子按住绫子的肩膀抚慰,站在绫子正面的角谷也出言安慰说:“别这么说,绫子。这不是你的错啊。”   “错的是那个绷带怪人,竟然把知佳子从我们的眼前带走,他是个杀人魔王……可恶!”   “怎么办,要是他再来的攻击的话,怎么办?”   园子垂着双眼,不安地念叨着。   “只要把门窗关好就没有问题了。”太田胜眯眼耸肩,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谁叫知佳子那么晚了,还要到外面闲逛,这全都要怪她自己。”   “总而言之,大家把这件事都忘了,早点睡觉吧。”   太田毫不留情地说道,表现出他对知佳子的厌恶。   “太田!你怎么会这样……”   角谷为太田胜的说法感到气愤,捏紧拳头。   不想再看到争端的引发的绫子,连忙抢过话题。   “也对,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大家再确认一下门户,就去睡觉吧。明天天一亮,我们就下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知警方。”   “好吧。”角谷意识到失态,没有发怒。   之后,便是检查门窗的动员会,所有人分布到不同的区域关好门窗。   “那么,我和小哀就检查二楼公共房间的窗户吧。”   与小兰她们分开后,小哀又表露出疑惑。   “那个姓池田的女人,是怎么被掳走的?当时我们都待在客厅里,也就是说凶手不可能是从楼梯上楼的,但如果是通过窗户入侵进来,那个女人应该像我一样有所反应才对。当时,修屋顶的高桥先生就待在二楼,他是怎么做到的?”   “应该就像太田先生说的,她是自己离开的别墅吧。”   “像那种精明傲慢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一个人没有理由地跑去可能存在危险的屋外呢?”   小哀思考了一下,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才对,否则根本不符合她表露出来的外在形象。   温妮特轻抚小哀的头发,说:“可能就像你推理的那样,她有什么离开别墅的理由,但现在该关心不是这个……既然她是在别墅外面遭毒手的话,反倒说明他在别墅内有所顾忌。”   “这倒是……”小哀点点头,“不过我们的房间窗户已经破了。”   “我已经和绫子交谈过了,换到另一间了。”   “什么时候……”   ——真是个一秒都不能离开视线的女人。   “我等下还是再强调一下,毕竟那个绷带怪人也有可能像白天一样突破窗户进来。”   将最后一扇窗户锁好,温妮特对小哀说。   “既然如此,”小哀死鱼眼地盯着温妮特,“还不如所有人集合在客厅,轮流睡觉和守夜来的安全。”   温妮特打了个哈欠,无奈道:“他们彼此间有些剑拔弩张,而且绫子她的精神状态也不好,虽然这是个好提议,但是很难实现。”   “人类可真是麻烦的生物。”   “哈哈,抱怨的对,不过这也是有趣的地方嘛。”   ——说的也是。   小哀揉了揉眼睛。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我们只是用来迷惑视线的假目标,对方真正的目的已经达成——不会再来光顾这栋别墅了。”   温妮特“嗯”声点头,推开房间的门,打开灯光,之后又检查了一遍窗户。   “温妮特,要不还是把窗帘敞开吧?”小哀略微不安地说,“要是他真有什么动作,我们也能够更早发现。”   “啊……难道说?小哀你在怕吗?”   温妮特说着,摆出一副森林大熊站立的动作,还低声学着嗷叫了一声。   下一秒,白色枕头飞来。   “开个玩笑嘛!”温妮特从空中接住枕头。   小哀背过身,开始换睡衣,可能是已经习惯和温妮特待在一起也可能是变成小孩子之后对这种事情也不在意起来,在换睡衣的时候,她并没有任何避讳。   “那你该用脸接住它,来回应我的‘玩笑’。”   小哀穿上绛紫色的睡裤,坐在床的边缘。   温妮特突然感觉自己心绪难平,有股好不容易达成的事情突然初始化的感觉。   小哀注意到温妮特的视线,拍拍床铺。   “怎么,”小哀问,“你想和我挤一张床?”   小哀刚说完,温妮特就拉上窗帘,双手各持一个枕头,闪身到小哀的身侧。   “我看,害怕的人应该是你吧?多大的人了,居然还要和小学生挤一张床。”   小哀用着嫌弃的语调说,但表情上并无嫌弃之一。   “是啊,很害怕。”温妮特微笑着回答,“所以得牢牢抱紧,在梦里也不放手。”   “有力气说这种肉麻的话,不如留着夜晚警戒那个绷带怪人。”   小哀侧身躺下,背对温妮特。   “你就放心好啦,要是他敢来的话。就让他见识下真正杀手的压迫感好了……突然堕入绝望之中,不是很有戏剧感吗?”   “恶趣味。”   “嘿嘿。”温妮特对着小哀躺下。   “别把脸冲着我,耳朵好痒……”小哀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温妮特嘴唇上。   “那就这样吧?”   温妮特将杯子打开一个空档,做出像是怀抱一样的姿势。   小哀忍不住深深吸气。   “你啊,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啧,把脸塞进两坨肥肉里只会呼吸困难罢了。”   “是嘛,不膈脸就好。”   “好了好了,赶紧睡觉吧,耍宝就留到下次。”   “那么,晚安。”   温妮特将电灯关掉,就这样静置了一会儿,等到小哀呼吸平稳才轻轻闭上眼。她突然回想起在仓库里训练的日子,呼吸甚至睡眠都是极为轻浅的,一有风吹草动,她就能迅速从状态中切换过来。现在就是习惯小哀存在的时候,记住呼吸声和雨声后,她才缓慢地入睡。   半个小时后,温妮特突然睁开眼睛。   ——有动静。   异常声音的来源是窗台。   “奇怪了,”温妮特在心中悱腹,“已经更换过房间,按理说,那个家伙不可能找到我们……真正的目标是小哀吗?”   “对小女孩下手的变态?”   没有如愿以偿拥着小哀入睡的温妮特,轻轻遛下床,站到窗帘的后面。   温妮特屏息凝神,等待对方自投罗网,意欲在他进入房间的一瞬间将对方拿下。   然而——   砰!   窗帘后的玻璃兀然破碎,温妮特虽然举起手臂格挡,但还是被玻璃划伤了侧脸,与此同时,还在熟睡中的小哀也被这个动静给惊醒了。   “嗯……”睡眼惺忪的小哀瞪大眼,“怎么一回事!?”   “你的脸……”惊醒的小哀立刻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光,看到温妮特的样子,“发生了什么……算了,比起那个……”询问的意图没有维持太久,小哀看得出温妮特只是脸颊被碎玻璃擦了一下,纤细的粉红纹路上渗出一丁点儿血液。   “找到了。”小哀从随身的行李中拿出消毒水和纱布块。   “真是奇怪,我觉得我应该没有任何动作暴露了。”温妮特喃喃自语。   “什么暴露?”小哀拿着工具来到温妮特的面前,用手拿着棉球,“把脸凑过来,我够不到。”   “当时我听见动静,就立刻起来,准备在室内埋伏那个准备入侵的家伙——大概是绷带怪人,然而他切割玻璃到一半便不做了,转而将这扇窗户打破,因为太突然,我甚至没能追击上去。”温妮特开口解释。   其实她想追也能追,但留下小哀一个人实在是不放心。   “那不就是你被他发现了?”   “也许是吧……”温妮特牵强地微笑着回答。   “我觉得恐怕是其他的原因……”小哀一时间也找不出便利的说法,总之得不能让面前的温妮特失了信心,“你在那种状态下简直如同鬼魂一样,肯定不是被发觉了。”   小哀话音刚落,房门就响起了剧烈的敲击声。   “温妮特小姐,温妮特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门外的园子很急切地说着,她为了壮胆还叫上了小兰他们,并且让绫子去叫其他人——搞不好是那个绷带怪人又来袭击了。   然后,处理到一半的小哀来到房门前开门,然后以一种格外冷静的语气说道:“没发生什么事,只是房间的窗户被人破坏了而已。”   “呃……这样吗?说不定是绷带怪人做的,我看还是把大家都叫过来。”园子看到温妮特脸上挂着纱布,语气又抖了起来。   “她受伤了?”等园子去叫人之后,柯南对小哀惊讶问道。   小哀白了柯南一眼,并没有回复他的疑惑,而是帮温妮特把纱布给贴好。   “那个绷带怪人把窗户给破坏掉了。”   等人到齐之后,小哀才解释说。   “你们被绷带怪人攻击了?”   众人异口同声表达相同的意思。   “准确的说,在攻击我们之前,就把窗户破坏掉逃跑了。”小哀更正道。   “你们没事吧?”绫子上前问候。   一旁查看的角谷疑惑地自言自语:“他到底是怎么进入到别墅里来的……”   “可是这里是二楼,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太田胜翻开已经碎裂的窗户,来到阳台上,单手夹在护栏的位置。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想,他可能是利用知佳子房间旁的那颗树爬到阳台上来的。”   “简直是防不胜防嘛。”   两人交谈的时候,柯南突然冲入其中,来回检查玻璃碎片后的阳台状况。   ——奇怪了,怎么会没有泥巴。   ——外面正在下雨,如果真的从树爬上来的话,应该会留有泥巴才对。还有,为什么绷带怪人只是破坏了这片窗户,没有袭击里面的温妮特小姐和灰原呢?而且,也没有攻击小兰。   ——是专门挑女孩子下手?   “也许之后这个绷带怪人还会继续活动,我们还是集合在客厅一直等到天亮为止吧。”   角谷的提案得到一致赞同,小哀觉得早该这样做了,毕竟白天就有一次绷带怪人从窗口入侵的经历,但是,对同样的目标故技重施也很奇怪。   “如果犯人是挑女孩子下手的话,选择和你住在一起的女孩不是容易得手吗?”小哀靠在柯南的边上发问。   “小兰她可是……”柯南想到小兰模拟踢击‘消失的工藤新一’时,不禁颤栗。   “但是凶手并不知道她练空手道。”   “嗯,目前来看,我们还不知道他袭击你和小兰的目的……打破玻璃却不攻击你们也很奇怪,简直像是做样子给我们看。”   “逮捕变态杀人魔难道不是警方的工作吗?”   小哀反问。   …… 273 侦探无用   刚走出房间没多久,柯南碰见抱着毯子准备前往客厅的铃木园子,发现她的手上拿着意外的东西。   “绫子姐姐,那个不是知佳子姐姐戴在脖子上的吗?”柯南指着绫子手上的颈圈问。   “没错,这是知佳子戴的。”绫子解释道,“绷带怪人把知佳子抱出去而你们紧追着出去的时候,我看到它掉在玄关,就将它捡起来了。”   柯南陷入沉思。   当时绷带怪人抱着知佳子从一楼的窗口经过的时候,颈圈还是在她的身上的,怎么会掉在玄关那里呢?   如果说知佳子是在别墅内部被袭击的话……   “江户川,想到什么了吗?”   柯南被小哀的问话惊醒。   他微微低下头,眼睛前的镜片仿佛在反光似的。   “对了,灰原。”   “嗯?”   “你和温妮特小姐到这栋别墅的时候,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特别的事情?   小哀唉声,听柯南的口气,似乎是认为她被绷带怪人攻击是有理由的,很遗憾,她心想。   “并没有。不过,温妮特说她好像看见过绷带怪人的身影。虽然以她的视力来说,看错是非常普通的事情,但应该是本人没错。”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和这栋别墅里的那几个人有过什么特别的接触吗?”柯南举了个例子,像是碰巧看到了什么东西。   “没有。”   “你再仔细想想。”   小哀看到拿着行李里衣服的温妮特走出来,变得稍微有些不耐烦。   “硬要说的话,我在来的时候不小心打开了一扇门,不过因为开错了,我立即就关上了。”小哀说完之后,就跟上温妮特,“你也赶紧来客厅吧。”   柯南摸着下巴跟着小哀回到客厅里,大家确实都吓坏了,同坐在一张桌子前,沉默不语。   “真不知道那个绷带怪人到底在想什么,”角谷有些按捺不住,怨声道,“不仅将知佳子杀了,还在森林里攻击小兰,两度创入小妹妹和温妮特的房间!”   “我想他一定,要将我们全部给杀掉!”高桥搓着手,拇指朝上,不安地看着桌面。   “什么?”   园子被他的话吓到。   “不会吧?”小兰也跟着喃喃自语。   气氛重新陷入一阵低落当中。   “真是的,小兰你在被他攻击的时候,为什么不用空手道对付他嘛!”园子对缩着身体的小兰说,“一点都不像你啊。”   小兰在股间搓着手,害羞地回答:“可是没办法,我拿怪物或者鬼怪就是没办法。”   ——这才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嘛!   温妮特边听边觉得可爱,大概是因为自己已经变成和“普通女孩”不一样的物种,所以这种感觉非常深刻。   “啊呀,真可爱。”温妮特从怀里掏出一个十字架念珠,递给小兰,“不要紧,上帝会保佑纯真、善良的女孩子的。”   ——上帝才没有说过这种话吧?   经过小哀语言熏陶的柯南感觉到了危机。   “这怎么可以,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小兰开始有些害羞,但在看到十字架之后就变得有些惶恐了,因为玫瑰念珠嵌着色彩明艳的水晶,已经属于珠宝的范畴内了。   “其实只是玻璃而已啦……不过我对驱邪的效果还是蛮自信的哦。”   柯南突然觉得温妮特的形象崩塌,变成了那种上门推销可疑宗教的份子。   “驱邪吗……”小兰慢慢将玫瑰念珠拿到手上。   比起接受馈赠,面临鬼怪这种事更加令她感到害怕。   “不过,对绷带怪人应该没用吧?”园子对念珠的效果将信将疑,“虽然打扮得很吓人,但还是个人类……吧?”   园子对绷带怪人不自信的判断,把小兰吓得更哆嗦,将念珠握紧了。   ——怎么感觉园子好像在故意吓小兰一样?   ——啊啊,我懂的,我懂的,吓可爱的女孩子很有趣嘛,可惜让小哀害怕的东西都太过于深刻,把握不好程度的话,会被骂得很难看!   ——唉,一下子少了不少的乐趣。   温妮特在心中给园子竖起大拇指。   “不要紧不要紧,如果那个绷带怪人敢出现,我会对付他的。”温妮特自信满满地提议。   她这么说,也是让小兰她们更快接受她其实武力不凡的这个事实。   “温妮特小姐你吗?”园子很是惊讶,虽然一直有听说温妮特会武术,但没有亲眼见过,心里觉得她和能在空手道大赛中拔得头筹的小兰无法相较。   “嗯,别看我这样,曾经可是一连打倒七八个持刀混混的人呢!”   看见周围人惊讶不已,小哀偷摸地白了温妮特一眼。   虽然其他人都觉得温妮特的话有夸大的成分,但是小哀不这么认为。   ——她还是说得太保守了,明明是一人对上几十个持枪的危险分子,和小混混可不是同一个量级的。   “国外真的好危险啊……”小兰感慨道,似乎是相信温妮特的说法。   柯南则下巴快脱臼了。   难怪有这么惊人的速度……   ——为什么我的身边都是些暴力或者八婆的女人啊?(园子:?)   “温妮特小姐眼睛不便,对上歹徒的话还是太危险了。”太田说到一半站起身来,轻笑着说,“不过,你们也不需要太担心了。”   他围着桌子绕了半圈,来到温妮特和小兰的中间。   “绷带怪人只有一个人,而我们这里可是有七个人,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太田胜刚想要把双手放在小兰和温妮特的肩上。   “呜!”   太田胜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小哀和柯南悄悄溜到各一边,给太田胜来了一脚。   “啊啊啊,好痛啊!”   太田坐在地上抱着双脚,气冲冲地说道:“你们这两个小鬼搞什么啊?”   “更正,不是七个人,是九个人。”   小哀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道。   柯南也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点头跟着讲了句“没错”。   “你们两个是小鬼根本就不能算数嘛!”   太田胜不好意思对外表是小孩子的两人发火,只是一脸不爽地看着他们倆。   “才没有这回事呢,柯南在听见窗户破碎的瞬间就抛了出去,之前在森林里的时候也冲上来救了我。”小兰反驳太田说,转而微笑着看向柯南。   “嗯嗯,小哀也熟练地帮我包扎伤口。”温妮特跟风说。   “这么牵强的夸奖,没那个必要。”   虽然也不是不高兴,但听起来怪怪的,简直像是附加品似的。   小哀不满地回了一嘴。   ——不会夸人可以闭嘴。   这时候柯南凑到她的身边,悄声问:“他怎么还在地上叫疼啊?”   “啊呀,难道你的目标不是尺神经沟吗?我刚想说,我们配合的还不错呢。”   “呃……”   ——绝对不要惹她。   柯南每天一次在心中暗道。   不过,她为什么这么维护温妮特呢,只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比较好?   可能就像是铃木跟小兰现在的关系吧,柯南心想。早在太田邀请小兰到雨中散步的时候,他就已经非常不爽了,而且对方还把小兰一个人丢在森林里,这次就趁机给他个教训。   “醋坛子……”看到柯南对太田不善的视线,小哀说。   “多嘴。”   假如柯南再知道得多一点,他就可以说“你还不是一样”了。   太田的插曲告一段落,园子又追问小兰:“小兰,你在森林里被袭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个绷带怪人的脸啊?”   小兰摇摇头。   温妮特突然说:“虽然不清楚脸,但能推测出大致的体型,以他的身体能力来看,至少是平时有在锻炼的人。而从玻璃碎裂的核心区域判断,他的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上下浮动……另外,他选择斧头作为武器,说明身材并不细弱,体重在中等水平。”   柯南在小兰被攻击的时候见过绷带怪人,对他的体型也有个大致的概念。   他趁着众人静默的时候,偷偷取下角谷身旁的摄影机。   ——果然,摄影机有拍下当时的画面。   柯南再度确认,绷带怪人当时劫持的知佳子是戴有颈圈的。   这意味着,知佳子被劫持的现场在别墅内部,很可能绷带怪人就是那三个男人中的一个,但如果这么推断,就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当时绷带怪人抱着知佳子穿过一楼窗户的时候,所有人都待在别墅的内部,根本就没有犯案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呢?   柯南将摄影机放在凳子上,这时候,苦于氛围的绫子打算泡咖啡来缓解众人的疲劳。   “在知佳子姐姐被杀之前,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是绫子姐姐吗?”   “是啊。”   “那个时候她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铃木绫子突然想起来,说:“对了,知佳子那个时候好像在看夹在门缝里、好像是信一样的东西,她看了之后脸色就马上变了。”   柯南更坚信凶手就是别墅里的人。   知佳子是被那封信叫到外面去的,所以对方的拖鞋才会在后门,不止如此,偷偷从后门出去的话,送出那封信的人一定抓住了她什么把柄,换句话说,一定就是电影研究社的成员之一。   不过,他还是有个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目标明确是知佳子的话,那么绷带怪人为什么要攻击灰原和小兰呢?   就算是为了营造变态杀人魔的形象,扰乱警方的判断,也没有必要执着于某一个目标。   灰原分明换了房间,但他还是执著来袭……   难道说……   他突然想起来灰原说的话。   刚来别墅的时候,贸然打开了某个他人的房间,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凶手以为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可是,凶手为什么只是打破窗户就离开了?   不……   既然电影研究社的人认识温妮特小姐的话,很可能知道她身手不凡……   柯南觉得当时被灰原打开门的那个家伙很可能是凶手,正当他想要过去询问——   轰隆!   一道惊雷闪过。   别墅内顿时一片漆黑。   “停、停电了!”园子惊讶地大喊。   “一定是刚才那道雷把电线给切断了。”太田胜判断说。   “我看我到厨房去拿蜡烛好了。”绫子最先做出应对。   然而四下漆黑,目光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身材矮小的柯南被桌子给阻挡,一时间没找到未发声的小哀的位置。   “你一个人没有问题吗?”角谷担忧道。   “嗯,我对别墅很熟悉。”   温妮特觉得绫子胆子很大,停电、还可能存在杀人魔的情况下,一般女孩早就吓得不能动弹了。   “要不我陪你去吧,绫子?”温妮特说。   “温妮特你对别墅不熟悉,还是在这里等比较好。我马上就回来。”   绫子以为温妮特主要依赖经验来判断空间,所以拒绝了她的请求。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小兰说。   “我也去!”   柯南担心两个人会遭遇绷带怪人,于是跟上前去。   放置蜡烛的房间在一层,离的也比较近,柯南觉得应该没问什么问题的时候,突然传出一阵奇怪的声响。   柯南瞪大眼睛,快速往客厅的方向跑去,接着他瞪大了眼睛……   “什么——”   小兰和绫子紧跟着随后赶到,问:“发生什么事了?”   蜡烛的火光照亮了客厅,在温妮特的身下,有一个裹着绷带的男人扑倒在地面上,单手被温妮特勤在身后,膝盖压在后颈,面部朝地。他的打扮无疑就是绷带怪人,此时被温妮特牢牢制住。   “让我们看看你的真面目吧!”温妮特抓住他头上的绷带往下扯,半边脸的绷带被扯开,露出他本来的面貌,温妮特瞪大眼睛,“你是……高桥?可是,为什么会……”   温妮特震惊之余,其他人也跟着瞪大了双眼。   “怎么会是高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温妮特虽然隐约觉得电影研究社的成员对知佳子多有不满,但没想到绷带怪人是看起来老实憨厚的高桥。   经过先前发生的事,她隐约觉得绷带怪人的确是冲着小哀来的,便在断电的时候,装作无法找到小哀的位置。   果不其然,绷带怪人立刻上当了。   她赶在绷带怪人前折断了斧头的柄身,再将其擒住。   “呵呵……”   柯南眼巴巴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根本就不需要侦探出场了嘛。   …… 274 炸弹失窃   柯南无语地盯着温妮特,发现趴在地上的高桥良一已经满头冷汗,痛得直吸气。   ——这位牧师小姐的战斗能力怕是远在小兰以上,考虑到视力的阻碍,这种差距就更大了。   ……难道从小就开始练武术了吗?   灰原那家伙该不会是觉得待在这个人的身边比较有安全感吧?   ……牧师自带驱魔属性,又近战无双。   拜托!又不是电子游戏!   “高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提着烛台的绫子,畏声询问高桥。   绷带怪人的装束此刻穿在高桥的身上,即使有再多辩解,也难以自证。   绫子明白这一点。   被擒住的高桥唉声,也懒得继续演戏。   温妮特见他手中无武器,又被她脱臼了一只肩膀、无法突然暴起伤人,便松开他,拉着小哀退后两米,给高桥解释和喘息的机会。   高桥一身黑色斗篷,站立起来一个人头形状的模型掉落在地,此时的他和先前肥胖的模样判若两人,圆滚滚的肚皮只是假象。   这个瞬间,温妮特飞速在脑中梳理情况,理解了小哀被他攻击的原因。   “没错,我就是绷带怪人。”   柯南见他坦白承认,也乐得省去了麻烦,毕竟现场实在没有像叔叔一样可以借用声音的对象,另外就是,他觉得在温妮特面前发射麻醉针太危险了。   无论是洞察力还是听力,都强得离谱。   虽然表面上看,她是站在灰原哀这一边的,不过,他们的身份不能暴露给太多人,否则会牵扯更多人也会更容易陷入到危险之中。   这点考量取舍,他还是清楚的。   “高桥……难道真的是你?”   角谷仍然感觉到难以置信,他身旁的太田也一样。   “可是……绷带怪人出现在一楼窗口的时候,高桥和我们在一起啊?怎么可能是他……”   太田胜提出质疑,但本人不是那么确认,因为此刻高桥就穿着绷带怪人的衣服。   温妮特在看到从高桥怀中掉出来的假人头,便大致明白了始末。   “我想,大概是高桥在二楼利用钓鱼线一类的东西,将斗篷和假人头之类的东西,从我们面前操控而过吧。作为负责电影道具的他,能做到这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和敦子有关对吗?”   高桥听见“敦子”的名字,立刻悲声怒喊:   “没错,我就是为了敦子这么做的!”   “高桥……你……”   角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高桥也是他的好朋友。   高桥带上悲腔解释道:   “当年,敦子把她写的故事偷偷拿给我看,说她想要成为小说家,眼睛里面还闪烁着期盼的光辉……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想到上吊自杀呢?”   “一开始,我完全想不明白……但在我看了现在知佳子上映的青色王国之后,就完全明白了!”   “什么,青色王国?”   “难道说……”   “没有错,知佳子的处女作青色王国的故事内容跟敦子当年给我看的空色之国完全一样!”   “难道说知佳子她……”   “剽窃了她的作品……”   “没错,知佳子就是用那个作品得到了新人剧本奖,然后成为今天的名剧作家的!”   太田胜继续追问:“你是怎么知道敦子是因为这件事自杀的?”   “在敦子自杀的当天,也就是知佳子得奖的前一天,她曾经打电话给我,她跟我说,她已经无法再相信任何人了!”   “那封给知佳子的信也是……”绫子开口说。   “对,其实信上的内容就是‘如果你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就一个人到森林里面来’。把她引到那里以后,我就把她的头给砍下来,谁叫那个可恶的女人要那样践踏敦子的理想!”   “那你为什么要攻击那个小女孩和小兰呢?”园子问。   “在她刚到这栋别墅的时候,不小心打开过我的房间,我不确认她是否看到了我其实不是个胖子这件事……至于攻击小兰,只是碰巧看到她一个人在森林里,想要你们觉得绷带怪人是个无论目标的杀人魔罢了。”   “已经做了这一切,我也要去陪敦子了。”   高桥说着,将手摸入怀中掏出一柄短小的匕首,抵住自己的下巴。   “高桥!”   角谷想要制止他,但是被高桥挥舞利刃逼开。   “我决定以消灭敌人的正义使者身份,和敦子到另外一个世界去生活!”   当他这么说以后,便要将短刃刺入颈间。   “你没有如此自称的资格。”   温妮特抢在高桥蓄力完成前,一脚踢向他紧握的双手,短刃崩飞到长桌的桌角,接着挥舞一拳正中高桥的左侧门面。   一颗牙齿崩飞而出。   高桥像是一根木棒旋转倒地。   “温妮特!”   绫子想要叫住温妮特,让她停手。   “也许你之所以策划这一切,是为了帮敦子复仇没错。可是你三番两次想要对小哀下手,因为害怕暴露,为了隐瞒你罪孽的事实,竟然不惜想要杀害一个小女孩。这般的你如何好意思自称正义使者,你不过是个打着复仇旗号的魔鬼罢了,死后也是通往地狱,你觉得善良的敦子愿见到你这副丑陋的姿态吗?”   温妮特一边说,一边双手将倒地的高桥拎到空中。   冰冷的双目如同审判一般直面着他。   “对……对不起。”   温妮特见他垂头丧气、失魂落魄的样子,把手松开,重回地面的高桥双脚无力,跪在地上。   ——魔鬼见了更强的魔鬼。   被温妮特挡在身后的小哀,不由在心中肺腑。   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下,温妮特九成会将攻击他的高桥挫骨扬灰,论杀人之能,杀人魔也只能望尘莫及。   ……看来自己也受影响很严重啊,竟然觉得温妮特这是“大放善心”。   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众人也是睡意全无,尽管装扮绷带怪人的高桥已经认罪、忏悔,但还是让人感到非常不安。   温妮特抱着小哀坐在凳子上,悄声对她说:“困的话就在我怀中睡一会儿吧。”   “……好吧。”   温妮特有点诧异。   她还以为小哀绝对会说“不要将她当成小孩子”一类的话,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坦率,难道说是被高桥影响到神经紧张影响精神了么?   该死的高桥……虽然她不反对复仇,但影响到小哀可是万万不该。   温妮特决定接受侦讯时,再给高桥添点判头。   ……   隔日天刚亮的时候,别墅里的众人就开始准备下山,把高桥留在距离东都不远的警署里,这么做之后,众人便决定返程。   太田胜和角谷有开车前来,停在山下,不过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小兰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园子也是——她仍旧对太田的行为耿耿于怀。   结果是小兰、园子她们坐铃木家的车返程。   小哀稍微挥了挥手,然后打了个哈欠对温妮特说:“麻烦的家伙们都离开了,装小孩还真是头痛的事情。”   “可我觉得小哀你根本就没在装小朋友嘛。”   “是吗?我已经很努力了。”   “这副没干劲的样子很没有说服力哦。”   “斤斤计较可是会被讨厌的。”   “唔。”   温妮特很快在斗嘴上败下阵来,等到电车后,她们用和先前同样的方式返程,就结果而论,反倒是来返的路上比较令人放松。   “温妮特,组织现在有在怀疑你吗?”   坐在车座上打开‘热卖牛肉便当’的小哀突然问。   温妮特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小哀最近很少谈及组织的事情,她也觉得,不应该将小哀再卷入相关的事。   假装思考,半分钟后,温妮特慢悠悠地说:“应该不会,因为我可是忠心耿耿啊。”   小哀并不满意她的回答。   信任的建立非常困难,但破灭却很简单,像现在温妮特能腾出时间和她一同出游,某种程度上就已经是被怀疑的信号,况且之前温妮特也说了,琴酒他们不许她参与“背叛者雪莉”的搜索工作。   小哀沉默片响,说道:“是吗……明明现在就在做背叛组织的事情。”   “组织对我的信任建立在一种异常之上。”   “异常?”   “因为我生性残忍,如被魔鬼附体,喜怒无形,善于伪装。”   小哀:“……”   “小哀你的眼神好古怪。”   “以微笑甜美的模样讲出这种话,我的反应应该很普通吧。”   小哀摸了下脸颊,觉得表面的肌肉微微僵硬。   “总之,我只要维持一直以来的作风,完成上面交给我的任务,这种信任就会延续。”   换句话说,保持一种变态的状态,只要让组织认为杀人对她来说是种奖赏,不为寻常的利益所动就好,相较于恐惧支配,还是她和琴酒这样的人更容易掌控。   虽然现在她觉得,只要有小哀在身边就足够了。   然而小哀期盼的并不是这样的答案。   如果有可能,她也希望温妮特能脱离身处组织的处境,并不与之为敌,但她明白,这样的盼望太过于理想化,比“自己今后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还要愚痴。   结束用餐,把餐盒盖上,不一会儿,睡意便涌现上来。   温妮特感受到肩膀上的微微重量,流露出笑意。   “身体变成小孩子,也会像小孩子一样嗜睡么……这点倒是挺可爱的。”   喃喃自语的同时,温妮特发现她错过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啊!昨天明明可以和小哀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可恶的绷带怪人!”   ……   尽管依依不舍,不过温妮特还是尽到答应阿笠博士的责任,将小哀送了回去。   她回到宅邸,刚进门就看到克莱德和明美在沙发前讲话,还是有关她的话题,一些过往事迹。   温妮特无奈地眨眨眼睛,叫克莱德到书房谈事情。   克莱德倒是口无遮拦,见明美对温妮特的事情感兴趣,便将几年前船上的事情讲了个大概,不过没有提到他自己这个始作俑者。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温妮特并没有感到太意外,她在出发前就跟克莱德说过回来的日期,时间虽然有些提前,不过她发消息告诉了对方,像现在这般直接找上门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谈。   克莱德开门见山,直言说道:“我得到消息,最近东洋火药库失窃,从军方手里流落出不少的塑胶炸弹。这件事我不清楚是否和组织有关系,不过,最近组织的人似乎在忙于什么事情,不久之后恐怕会有大动作。”   “哦,什么大动作?”   由于暂时“被放假”,温妮特对组织现在的情况不太了解。   她觉得,琴酒应该在焦头烂额地寻找到小哀才对,应该没有太多经历忙其他的事情。   “您应该清楚的,贝尔摩德女士,即将抵达东都。除此之外,那个代号为波本的成员,也提供了不少的情报,他稍微向我透露了下。”   温妮特原以为是和FBI有关,贝尔摩德才会专程赶来,难道这幕后还有别的打算?   至于波本和克莱德有来往的事情,她也清楚。有些时候,她并不方便,最初和波本聊天时她用的就是克莱德的声音,理所当然,克莱德便成为她的半个替身,不过波本会私下和她交谈的事情可真是少见。   “他说什么?”   “就是之前东洋火药库失窃的情报。”   “他可真是情报通畅啊,”温妮特不由感叹一声,“然后呢,他想要确认什么?”   “确认是否为组织的动作,看起来,琴酒他们对他仍旧不是很信任啊。”   琴酒对谁都是那样。   不过对她这个“同类”,偶尔会稍稍放宽一些。自以为了解对方的情况下,便会稍微松动戒心。   “很遗憾,他问错人了,现在我可是‘一身轻’,你是怎么回复他的?”   “我说‘你猜’。”   温妮特对于这个回答是相当开心,克莱德对她的模仿倒是有几分相像嘛。   “虽然确实很像我会对他说的话,但你这么说,他肯定就会以为窃取炸弹的是组织了。塑胶炸弹如果数量不少的话,炸毁一个区县应该不成问题……琴酒虽然也喜欢用炸弹毁尸灭迹,不过那对他只是‘下策’,而且组织有自己的渠道,完全没必要做窃取军火库这么麻烦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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