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向皇女殿下献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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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这部小说《请向皇女殿下献上一切》由作者七月的野望创作,讲述了一个充满奇幻与爱情的故事。故事中心是落魄的皇女格蕾丝,她穿越到了一个以女性为主角的恶役攻略游戏的世界。起初,她不得不在这个疯狂扭曲的皇室环境中求生。在故事的发展中,格蕾丝解锁了恶役攻略系统,面对众多复杂的人物关系和动人心弦的情感纠葛,逐渐她了解到爱情与权力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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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pe | document |
Format | Plain Text |
Size | 1814108 byt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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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 2024-11-14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七月的野望 |
Region | 未知 |
Date | 未知 |
Tags | 跨性别, 性别转变, 变身小说, 爱情, 奇幻, 二次元, 游戏穿越, 女性向, 皇室 intrigue, 恶役攻略 |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请向皇女殿下献上一切 作者:七月的野望
简介:
在疯狂扭曲的皇室里,落魄皇女该如何生存下来?
那就强制、反抗、搏命,用仅剩的一枚铜币赢下所有。
成为剑走偏锋、不怕死的极端赌徒,最终走上王座。
身残体弱的格蕾丝小姐穿越到女♀性♀向大作之中,解锁了恶役攻略系统,不得不去做些奇怪的坏事。
可攻略角色们本应拉满的仇恨,却逐渐变得难以控制起来。
“你除了用控制身体之外还会做些什么?!“
——被刻意欺负后仇视自己的圣女,变成了一刻不贴贴就难受的狗狗。
强硬地把人壁咚在墙壁上,“皇女殿下,如果不欺负我的话……我会忍不住的。”
“格蕾丝!我会杀死你!抽筋扒骨!”
——拥有血海深仇而追杀自己的亡国公主,变成了忠诚的病娇骑士姬。
“你是我短暂生命里唯一的光,所以请不要离开我。”
被陷害入狱,夺嫡路上的最大竞争对手——皇姐维多利亚,轻佻地挑起了格蕾丝的下巴,
“皇妹,给你一次机会,成为我的人。”
1.恶役攻略系统已开启
周日,是莱因帝国光明教廷的公共祷告日。
在这一天,所有的教堂都会派出最为虔诚的修女,替光明女神薇尔丝倾听信徒的心声,当然这需要价值不菲的赎罪券。
这是教堂敛财的重要手段,也是关键的情报来源。
作为候补圣女的阿芙洛,也必须在祷告日里进入忏悔室,完成修女的使命。
阿芙洛准点进入了忏悔室,今天她的心情并不好,甚至于说有些魂不守舍。
帝国的五皇女在宫廷宴会内中毒,而宫廷内传来消息——说,是自己的兄长努尔基下毒残害了他的未婚妻,格蕾丝殿下。
兄长醉心于医学,和那位五皇女殿下没有见过几面,又怎么会残害皇女呢?
一定是有人陷害兄长。
但是身为候补圣女的她并没有实权,只能焦急地作胸前比划做祷告,目光恍惚飘向了远方的皇宫。
“愿女神在上,保佑兄长平安无事,拜托了。”
思绪被哒哒的高跟鞋打乱,隔壁的忏悔室大门哗的一声打开。
今日的第一位信徒来了。
阿芙洛与信徒之间由一道只能从修女这边推开的木门隔开。
门上开了一道薄纱材质的四方小窗,阿芙洛能够看见其上若隐若现的女性纤细轮廓。
虽然急得团团转,但是阿芙洛必须完成修女的本职工作。
她深呼一口气沉下心来,十指交叉作祷告之姿,用充满圣洁的声音说:
“光明女神在上,虔诚的信徒,请闭上你的眼睛祈祷,从现在起女神会倾听你的所有罪孽。”
等待三十秒的祈祷结束后,阿芙洛轻轻摇动手边的小铃铛,叮铃铃响起,她说,
“好了,现在你可以诉说你的罪孽。”
“修女小姐,我拥有一个神明难以接受的想法。”
从薄纱那边传来了清脆的少女声线,和一般少女的活泼轻柔不同,这位信徒给阿芙洛的感觉更像是冰冷的雪。
空灵的,孤独的雪。
大多数的信徒来到这里无非是求个内心安稳,阿芙洛有些心不在焉,她像往常一样平静地说,
“只要说出来就行了,然后赎罪,女神大人便会原谅你的过错。”
“不,我不需要女神大人的原谅。”
“诶?”
隔帘那边给出了令人惊讶的回答,阿芙洛眨了眨眼睛愣住,而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让她皱起了眉头。
“修女小姐,我要说的是——你的神明薇尔丝是虚伪的、是无耻的,她早就已经坠入无间地狱。”
什么叫女神是虚伪无耻的?来找茬的?
阿芙洛秀气的眉毛拧成一团,声音好听留下的一点好感分荡然无存。
教堂里经常会有一些对于修女有特殊癖好的人,来说忏悔室一些奇怪的话,比如“修女小姐带我走吧”“我要做修女小姐的狗”之类的。
当然也有因为自身罪孽而对女神出言不逊的人,阿芙洛习以为常。
但她不容任何人在教堂内亵渎女神大人,于是发自内心地、严肃地警告道:
“你是来渎神的吗?小姐?你说这样的话,我是可以请门口的教堂骑士将你赶出去的。”
“请在教堂内对女神大人请保持尊敬与虔诚。”
亵渎神明的少女不但没有感激,反而在那边轻浮地发出一声嗤笑,说:
“我不是来渎神的,阿芙洛小姐,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换个人来信仰?从今往后我会成为你的神明。”
而后,阿芙洛眼前四方的小纱窗缓缓打开。
这是一位宛如人偶般美丽的少女,黑发红瞳,五官精致,柔顺的发色与深沉的黑夜一致。
她外面套着一层呢绒的黑色斗篷,里面则鲜艳的红色贵族冬裙。
黑与红相衬,以及细长苍白的脖颈,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纤弱。
与声线给人的印象完美吻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雪。
神秘且清冷。
阿芙洛觉得自己眼前的少女很熟悉,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她,但是想不起来了。
“当然,你必须将全身心先都奉献于我,你也无法再信奉你的神明,你生命存在的意义只能是因为我。”
少女就这样恬不知耻地说着,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俯视一切事物、掌控万物的神情,仿佛自己是全知全能的神明。
哪怕她的行为实际上非常失礼、且过于自信。
“哈……”
阿芙洛叹了一口气,皱起了细长的眉毛,随后直接向后退了两步,她没心情胡闹纠缠。
说这种话已经超出了玩笑的范畴,说是疯子也不为过。
哪怕她非常漂亮也不行!
阿芙洛准备直接叫人把她赶出去。
在刚刚搭上门把手的一瞬间,阿芙洛终于在脑海中搜寻到了有关少女的记忆。
如同雪一般的美人,黑发红瞳,不正是……哥哥的未婚妻,格蕾丝皇女殿下,自己未来的嫂子吗?!!!
阿芙洛的错愕地睁大了眼睛,对于忏悔室另一边的少女——玩家格蕾丝,不,应该是格蕾丝五皇女殿下来说,这只是意料当中的事情。
至于格蕾丝耳边出现的【圣女阿芙洛对您的好感度下降了,当前数值:-50。】提示框,她也并不在意。
阿芙洛的反应已经很冷静了。
正常人遇到像这样的事,应该是直接开始痛骂一句“神经病”,然后像是看弱智一样远离。
当然,格蕾丝也是正常人,只是穿越到了游戏世界而已。
一个名为《全攻略,穢乱皇女のS法則》的游戏世界。
格蕾丝对这种秽乱的游戏根本不感兴趣,格蕾丝敢用她的人格起誓。
在这个看上去极为糟糕的游戏里,真正能够解锁CG的主角,或者说对于全游戏里对于攻略角色来说最大的反派——是拥有强大势力的三皇女殿下,维多利亚。
也许是自己的穿越打破了某种平衡,她成了被毒死的五皇女殿下,并且解锁了只有游戏主角皇姐才能拥有的【恶役攻略系统】。
通过这个系统,可以查看相关人物的面板,包括好感度以及理智值。
【圣女阿芙洛】
【好感度:-50】
【理智:45】
【顺从:0】
【经验值:0】
【风评:人人爱戴的修女小姐。】
一切都看上去像极了游戏世界,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还要从五分钟之前说起。
……
五分钟之前,格蕾丝只是个坐在病床上、整天挑战极限的游戏攻略制作者。
她以无聊的心态点开了粉丝推荐的高难度游戏,《全攻略,穢乱皇女のS法則》。
据粉丝的描述游戏大致内容是:
莱恩帝国的皇帝因为久久不立皇储,导致皇子皇女们打个不停的故事。游戏的主角维多利亚皇女殿下需要通过触发事件、养成、解锁cg,最后登上皇位。
至于那位阿芙洛圣女小姐,听说是游戏里不可攻略的高岭之花,正直且虔诚。
之后所有的事情就乱套了,格蕾丝整个人没有任何征兆地便穿越进了游戏世界,还附带了类似于RPG游戏的挑战选项。
【限时挑战】
【选项一:让阿芙洛小姐在十分钟之内绑定理智之环。(奖励洞察之镜)】
【选项二:在三十天内攻略阿芙洛小姐使其全身心沦陷。(奖励王者之剑)】
【选项三:什么都不做。(???)】
格蕾丝站在圣华西里教堂的大门外,看着眼前的选项,陷入了茫然
她首先深吸一口气,扫了一圈自己现在的位置。
身前神圣巍峨的尖塔式教堂覆盖上了一层雪,大门之下,盔甲锃亮的教会骑士在寒冬之中仍旧挺立。
穿着黑白修道服的女性们如游鱼穿梭,小雪未化,身后的闹市嘈杂。
“梅梅浆三个铜币太贵了,我在帝都南边只要两铜币呢。”
“去去去,这里是教会,沐浴着女神的恩泽,你爱买不买……”
嘈杂的闹市,鲜活的人,空气里残留着降雪后的湿冷感。
是真实的世界,格蕾丝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穿越并非是一时能够接受的事情。
也是面对长期死亡,有种从容的豁达,格蕾丝很快便在系统的介绍下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同样身为女性,格蕾丝并不想对这位未曾谋面的阿芙洛小姐做些什么。
因为对于尊重他人是为人基本的教养。
所以,她的第一直觉是望向第三个选项。
仅仅一秒钟的迟疑,格蕾丝便感受到了一股五脏六腑被撕扯的疼痛。
头晕脑胀,肺部如同窒息一般灼烧着。
胃部像是被人生生浇灌了一杯浓硫酸,腐蚀着血肉绞痛,死亡似乎正在缓慢逼近。
心跳正在超负荷地运转。
真的会死吗……?
格蕾丝捂住胸口,浑身直冒冷汗,却在痛苦中轻声笑了起来。
这是因为内心的雀跃和激动而产生的笑容。
真有意思。
她微微抬脚迈一步向前,并不费力,甚至有种重获健康的轻松自在。
在原本的世界里,格蕾丝只能窝在病房里,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于是,格蕾丝就用玩游戏来打发乐子,一开始她会把自己打通全周目的记录发在网上。
简单的攻略在重复过多次之后,便失去了挑战的意味。
格蕾丝喜欢极限,喜欢用最弱的属性挑战最难的关卡,那样会让肾上腺素急速飙升。
既然只是游戏世界……那就选择最难的选项吧。
在最短的时间里做一些高难度的事,这才有挑战游戏极限的乐趣,不是吗?
“我选选项一。”
【确认中……】
【恶役攻略系统已开启】
【主线任务驯服圣女阿芙洛已解锁,请在两个月内,将她变成没有您便无法生存的小傻瓜。】
对了,理智之环是什么?
格蕾丝低头望了望凭空于掌心出现的——黑红相间、酷似宠物用品的圆型皮革制物品。
啊……似乎是项圈的别称呢。
2.善良的圣女
理智之环外面的材质像是高档的牛皮皮革,实际上的触感却和棉花一样柔软。
格蕾丝把它藏在斗篷之下冬宫裙的口袋里。
这样的道具只能见到正主之后再用,平白拿着项圈走在教堂内,无论如何都太惹眼。
在完成任务之前,格蕾丝首先需要确定任务对象,毕竟她对阿芙洛小姐一点了解都没有。
在脑海中首先尝试着与系统对话,看能不能获取必要的信息。
“系统,能不能介绍一下基本事件背景,还有理智之环如何绑定?”
【理智之环是控制人心的魔法道具,绑定后佩戴者会听从赋予者的命令,只要将其放在脖子上即可。】
【格蕾丝,落魄皇女,没有魔法天赋。在母妃诺维雅死后便失去了皇帝凯文的宠爱,并且与政治上并不得意的阿格里奇候爵的长子努尔基订下婚约。】
【格蕾丝在一天前的皇家宴会上中毒,阿芙洛的哥哥努尔基被怀疑是下毒凶手,现在正在审讯室内接受调查。】
“没了?”
系统给出的信息给出的太少了,格蕾丝无法作出精准的判断。
于是她又问系统,
“还有呢?阿芙洛的性格呢?以及具体的事件情况呢?努尔基的作案动机呢?谁下的毒呢?”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格蕾丝之前的记忆呢?”
【错误的请求,请重试。】
全无记忆的最难开局,才符合最弱的开局。
格蕾丝放弃了继续追问。
至于生死?她早就置之度外,前生的每一天都是在病房里等待死亡,死亡对于她来说反而无足轻重。
那么,接下来,开始游戏吧。
就像是迎来新玩具一般,在教堂骑士的瞩目之下,格蕾丝迈过教堂的门槛,进入了这所帝都内最为宏大的圣华西里教堂。
这一刻,视野右上方是鲜明的数字倒计时,它停滞在10:00,似乎要等见到阿芙洛才会开始。
所以,阿芙洛在哪里?
格蕾丝扫了一圈。
教堂的内部宽大,由数十根精心雕刻的纯白大理石柱支撑,两边摆着一条条红木长凳,地面菱形的五彩地砖由大门延伸直至中间威严的女神像。
神圣、典雅、宏大,似乎一切心灵的罪孽都能在此洗涤。
教堂内有不少衣着迥异的教徒,他们与修女以及教司,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显得十分热闹。
而且教堂内似乎是有着魔力恒温的道具,使得空气温度倒是暖和了不少。
格蕾丝站在门口认真扫过每一位修女,从身形到外貌。
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
直到格蕾丝的目光移至教堂的最左侧。
那是一位拥有着如天使般圣洁面容的少女,金发碧眼,宽大的修道服罩住她柔软的躯体,却丝毫不减女性的个人魅力。
她背靠光洁的大理石柱,低垂着头,纤长的眼睫也随之下垂,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浓厚的阴云,颇有种悲天悯人之感。
格蕾丝几乎在那一瞬间就可以确定————她是那位阿芙洛圣女小姐。
因为气质太独特了,简直就像极了故事中的女主人公,浑身上下写满着善良与正义。
只是看着这样的外表,格蕾丝就想出一大堆可以报警的想法。
当然强迫确实是好方法,但是做不到万无一失。
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或者说阿芙洛真如外表那样纯良吗?
也许是因为衣着华丽,格蕾丝才进门不久便有修女小姐殷勤地凑上来。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搭讪之人是一位并不算年轻的修女,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脸上皱纹初现。
她仔细来看并不算漂亮却显得十分和善,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备之心。
市侩却恰到好处。
“我需要了解一点信息。”
格蕾丝礼貌地回应,而她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观察着阿芙洛。
此刻,视线被佝偻的身形遮挡。
一位老人从格蕾丝身侧穿过,她大喘着气,缓慢行走着,呼吸像是撕扯的风箱,让人不禁怀疑下一秒她是否就要驾鹤西去。
教堂外的寒风凛冽,在如此严酷的冬日里,这位老妇人仅仅只穿了一件粗布单衣。
贫穷,但是却异常简洁干净,似乎是精心打理过。
中年修女顺着格蕾丝的目光而去,她心领神会,主动解释道,
“小姐,在教堂里时常有远道而来的朝圣者,她们会把毕生的所有都献给女神大人。”
奉献给女神吗?格蕾丝眉心微微一动。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劲,修女连忙解释:
“也正是因为她们的虔诚,所以在死后才能受到女神大人的庇佑,迎来永远的光明。”
“嗯。”
格蕾丝对此不发表评价,她指向正在发呆的阿芙洛,“如果我需要和她独处的话,有什么办法吗?”
中年修女的微笑似乎稍微变了质,却仍旧保持着面子上的友好说,
“今天阿芙洛冕下会亲自进入忏悔室,当然……这需要购买赎罪券,不过小姐也可以指名我……这会更便宜一点。”
格蕾丝瞧了瞧自己身上各种珍贵的首饰,一位皇女的首饰怎么来说,都应该足够了。
“没关系,钱不是问题。”
“那么,小姐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例如如何赎罪以及教堂的祷告活动之类的?如果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
中年修女问道,不过她的语气差了几分,显然是对于捞不出油水的格蕾丝耐心耗尽。
与此同时,那位老妇人三叩九拜,朝着教堂内的女神像而去,即便摇摇欲坠也从未有半分懈怠,仿佛在朝圣的动作之中找到了人生的价值。
而她却在下一秒,恰好撞到了正在发愣的阿芙洛。
像是碰撞的橙子一样咕噜地翻了个滚,老妇人趴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嗯?”
阿芙洛如梦初醒,赶忙将老人扶起来。
她抓住老人的手,温柔的声音焦急地问道,“您没事吧?”
“哈……没事。”
老人大喘着气,惊恐地摇了摇头,干枯的手迅速抽离,
“不、不、不用,没事的修女大人,您继续,刚刚都是我的问题。”
老人望向前方比划着十字架,虔诚且干净,“女神大人在上,原谅我的无礼。”
阿芙洛仔细端详着老人的衣着,她问道:“今天这么冷,您就穿……”
老人更加着急,连忙挥了挥手,如同树干一样满是皱纹的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大把银币,她一枚一枚地清点视若珍宝,沙哑的声音慌乱地解释道,
“修女大人,我不是来乞讨的,我是……我是决定向女神大人献上我的全部,不是乞讨,一共有八枚银币。”
“我知道我知道,没关系没关系。”
阿芙洛的眉眼低垂下来,她于心不忍,尽力拍着老人的后背安抚,解释道,
“我是说今天太冷,您穿得太少了,我送您一条毯子,您披在身上好慢慢回家。”
同时,在老人的背后亮起一道荧蓝色的光,它正在从阿芙洛缓缓流向老人体内。
是魔法吗?还是说别的?
格蕾丝对此十分在意,她将目光缓缓移动到中年修女身上问道,
“对了,修女小姐,你知道那道蓝光什么吗?”
“啊,那个啊~”
中年修女见怪不怪地回答道,
“阿芙洛冕下是候补圣女,拥有着能够恢复生命力的魔法,她经常给这些贫穷的信徒们进行治疗。”
“也就是说,圣女是可以感应人生命力的流失?”
“是的,小姐。”
“感谢你,修女小姐。”
此刻,格蕾丝轻声道谢,她的眼睛高亮,脑海中攻克任务的最后一块拼图,仿佛在灵光乍现一般被填满。
戴上项圈,只有在恋人之间的情趣才算不上侮辱。
阿芙洛圣女可能是位刚强的人,在短时间之内,无法承受这种屈辱。
可她一定无法接受一位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原因无他,这是善良之人的本性。
系统想要自己做恶役?偏不!
格蕾丝要建立一个被某种不可抗力强迫的善良少女人设,然后——让阿芙洛小姐心甘情愿地戴上项圈。
嗯?这似乎就是事实呢?
不过,格蕾丝懒得再去计较这些,她在脑海中对系统说,
“系统,将我的生命力与任务倒计时绑定,时间清零,我的生命也清零好了。”
【意料之外的请求,确认中……】
【系统确认完成,已绑定。】
3.变成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看到的珍宝(二合一)
当然要建立人设还需要一点事件来印证。
在阿芙洛去替老人拿毯子的时候,格蕾丝小姐选择先发制人。
她将身上保暖的貂衣直接脱给了老者,只留下纯黑色呢绒的斗篷。
对于这些虔诚的信徒们,给予金钱是没有用的,她们仍然会像飞蛾扑火一般把自己的全部献给“女神”,这是愚者的虔诚。
老者一开始还有些错愕,但是抵不过格蕾丝小姐的热情,最终勉强收下了。
同时在离去的时刻,她用余光确认了善良的阿芙洛小姐,看到了自己的背影。
只不过今天真是冷啊。
在脱下貂衣的时刻,格蕾丝就冷得直打哆嗦,病弱的躯体用瑟瑟发抖极力反抗着这一举措。
可PLAN A和PLAN B已经准备就绪,哪怕寒冷,现在以命为赌注的格蕾丝——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游戏开始。
……
那么格蕾丝要以何种方式让阿芙洛戴上项圈呢?
时间回到狭窄的忏悔室内。
“当然,你必须将全身心先都奉献于我,你无法再信奉你的神明,你生命存在的意义只能是因为我。”
格蕾丝不容拒绝的话音落下。
她面上傲慢优雅,可暗地里,生命力正随着倒计时不断流逝,单薄的斗篷让她的身体冷得发僵发抖。
但这些都是门的另一边阿芙洛所观察不到的。
为了防止系统碍事,她要求系统把好感度提示关掉。
透过窗口,格蕾丝看见眼前阿芙洛面若寒霜,眉头紧锁,碧绿的眼睛写满了警戒,温度和气氛降到了冰点。
很好,真是不错的表情,现在自己真有恶役的感觉了。
格蕾丝对她歪头微微一笑,表示友好。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阿芙洛微微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推门离去,却在下一秒恍惚是想起什么,她扭过头,一种满是不解的神情望着格蕾丝。
似是是认出自己了,那么开门见山,以失礼愚蠢的方式开局,让善良的阿芙洛小姐自愿入套。
格蕾丝站起来,她从冬宫裙的口袋,将细长的环型项圈穿过狭小的窗口,清冷的声音发号施令道,
“阿芙洛小姐,这就想离开吗?我只给一次机会,戴上它,向我宣誓你对神明、对于我的忠诚。”
阿芙洛好看的眉毛,如海波般几番起伏,圣洁的脸上出现一种复杂的神情,微不可察地流露出一丝厌恶的情绪。
皇女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现在戴上项圈,也就是说自己,身为教堂的修女,身为光明教廷的候补圣女要向皇权倾倒。
从这里走出去,让全部虔诚的信徒看到——看啊,未来与女神大人对话的圣女小姐居然在给其他人当狗。
这不是对于女神大人最大的侮辱吗?
这样的结局对于虔诚的阿芙洛来说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但是以自己的身份她也无法拒绝皇女殿下。
她沉默地凝视了许久,细白而修长的手从门把手上滑下来,盯着那道有些特殊含义的项圈,谨慎开口道,
“格蕾丝皇女殿下……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您这是在恶作剧吗?说这样的话……不符合殿下您的身份。”
格蕾丝听出来了,这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幼稚。
这已经是极为和善的提醒方式。
但格蕾丝可不会放弃,她依旧不依不饶地步步紧逼,言语更加放肆:
“既然已经认出来我,那你不应该将它戴上吗?还是说你想要以贵族的身份拒绝我?”
这已经是威胁了!
“殿下!您的请求也太……”
她下意识地严厉拒绝,却意识到自己的僭越,将无礼两个字吞没喉咙里。
身为贵族是无法对于皇女说出无礼这两个字的。
阿芙洛与那双如红宝石一般精致的眼瞳对视,红色,本应该是最危险的颜色,但她只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的清明。
那是心性歹毒之人不会拥有的透澈。
身为修女的阿芙洛见过无数的信徒,只要与陌生人的眼瞳对视,便能八九不离十地猜出那人的好坏。
为什么格蕾丝殿下会这样呢?
皇女殿下抢先一步接话,“过分吗?”
是失礼,阿芙洛在心中补充道。
但她面上仍然保持着平和,这里是与女神大人相连通的忏悔室,无论如何修女都要保持着最美好的形态。
这也是对于女神大人的尊敬。
她压下心中的厌恶,望着少女手中的项圈,说:“没有,只是稍微有一点疑问。”
“嗯?”
格蕾丝饶有兴趣地扬了扬眉,“倒是可以解答你的疑问,不过聊正事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把门打开比较好呢?”
格蕾丝用项圈的侧缘轻轻敲击木窗,无声地发出催促。
“而且——!一直举着它,我的手臂很酸。”
“啊,抱歉殿下。”
也许是善良的习惯使然,阿芙洛下意识地就去接住了项圈。
触碰着材质柔软的黑红项圈,魔力波动隐隐环绕,阿芙洛有些懊恼。
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就这样想着——,咔,然后隔绝在两个人之间的木门,也被她彻底打开了。
格蕾丝站在门外,秀气的眉毛紧皱,像是慵懒的猫咪舔舐皮毛一样,嫩白的手轻轻地揉了揉手臂。
皇女殿下露出了少女娇气的一面,说不定这样才是她真实的一面。
在这时,阿芙洛才看清楚皇女殿下的全貌。
说是皇女,也不过只是一位美丽且单薄的少女罢了,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她穿得很少。
寒风透过呢绒斗篷,渗入冬宫裙,如果不是微微颤抖的裙边,阿芙洛甚至感受不到皇女殿下那纤弱的躯体正在发抖。
她想起之前那位佝偻朝圣的老人,似乎有人把主要用于御寒的貂衣送给了她。
按照打扮来看似乎就是皇女殿下……皇女殿下有这么善良吗?
现在的关系很奇妙,氛围也很微妙,似乎并不是之前那样的针锋相对。
平和的气氛让阿芙洛变得稍微大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殿下,您不是在宫廷宴会上中毒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不只是这样简单的问题,她想问——在审讯室的兄长呢?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五皇女殿下在传言之中,性格温和平静,不爱争抢,现在她找自己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完全搞不懂皇女殿下在想些什么,威胁也不像是威胁。
“对呀,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格蕾丝噙着笑容反问道。
没有给阿芙洛任何接话的机会,她微微昂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
“昨天我确实是中了毒,而现在的证据显示是你的兄长努尔基下毒的。”
“但是殿下您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如果格蕾丝中了毒,怎么可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为了验证这种猜想,阿芙洛用魔法查探着格蕾丝身上的生命力。
怎么会这样,阿芙洛皱起了眉头。
格蕾丝现在的状态倒不像是中毒,而是有着裂缝的杯子,她的生命力正在以一种匀等的速度缓慢流逝,不久之后便会干涸。
明明是生命力不断减弱,皇女殿下的脸色却从未显示出半分虚弱,她依然从容。
“我站在这里并不算什么,证据说了算。纵然我没有中毒,犯罪未遂,也是犯罪。”
冷冷的声音在忏悔室里回荡,同时格蕾丝前向一步,将二人的距离拉近。
狭小的忏悔室里一时间格外安静,阿芙洛甚至都能听到透过木材、忏悔室之外的失真交谈声。
皇女殿下穿着高跟鞋,还比自己矮上了几分,因此阿芙洛只能垂着头,看着格蕾丝漂亮的眼睛,反驳道:
“但是兄长怎么可能会谋害殿下呢?您可是他的未婚妻。”
格蕾丝轻蔑一笑,“这又如何,我听说有人听到了努尔基曾经醉酒后说了我的一大堆坏话,倒是有作案动机。”
这不就是造谣吗?
阿芙洛心如明镜,她虽然柔和却从来不会任人拿捏。
她很聪明,比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但是她保持平和不争不抢,只是因为拥有着最纯净、最虔诚的心。
阿芙洛也不着急,她极为冷静地反驳道,
“殿下,兄长的个性我十分清楚,他为人正直,醉心于医学,不曾酗酒。”
“是吗?”
格蕾丝向前一步,二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分,紧张的气氛拉满。
在这个时刻,阿芙洛甚至能够闻到属于格蕾丝身上浅浅的香水味,那是一种混合着柚木与茉莉的花香,淡雅别致。
她的眼神以一种审视的方式迫切地盯着自己,“这可不一定,我听说一部分凶手在行刑之前,都会很好地伪装自己呢。”
“而且只要法官认定它是证据,那便成为了证据,真相是什么不重要。”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樱唇开合,像是蛊惑人心的潘多拉魔盒,使人不得不信服。
随后阿芙洛看着她从自己的手中取下项圈,微冷的手如雪花般滑过掌心,随后项圈对准了自己的脸颊。
少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透过项圈打量着阿芙洛,轻声地威胁道,
“你说谋害皇女的罪责会是什么呢?要是罪名落实,阿格里奇的所有一切都会被烧毁,包括你也要在绞刑架上结束短暂的一生。”
“你还这么年轻,又是候补圣女,未来光明无限。”
一般人在此时,便会因为自身的利益选择妥协,但是阿芙洛却在此时出奇的冷静。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眯起眼进入了戒备状态,以同样冰冷的语气反问道,
“所以呢,皇女殿下,你想说什么吗?”
格蕾丝不得不说,露出冷脸的阿芙洛,要比之前圣洁温柔形态的她更加顺眼。
走到一半的提醒倒计时,以及逐渐失去力量的手都在印证着格蕾丝的时间不多了。
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格蕾丝甚至已经想象到了阿芙洛拒绝自己的时候,那样干净正直的神情。
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被玩家所扮演的主角攻克,也只有这样如钻石般闪耀的的人,才能够配得上圣女的名号。
格蕾丝按着自己设想的plan A恶党继续扮演下去,黑白分明的少女在此时如露出玫瑰般灿烂的笑容。
她拉下阿芙洛的手,又一次把项圈放在了少女的手上,给予她选择的权利。
“现在戴上项圈。然后,我会替你保下你的兄长。”
“哈……”
阿芙洛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她后退一步坚决与格蕾丝划清界限,背部抵上忏悔室微微发凉的墙壁。
她的语气平缓,甚至没有太多的波动,冷静且自信。
“殿下,您的项圈上有魔力波动,这是我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
“虽然我不懂政治斗争,但是殿下也说过了——您说了不算,我又凭什么相信您的承诺呢?”
“如果只是这样的过家家,我觉得您可以用于别的地方,比如讨好国王陛下。”
从魔力波动说出来的一刻,格蕾丝就知道自己的plan A完全失败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只要启动plan B就好了,但令格蕾丝意料之外的是——阿芙洛的态度。
她眉心微皱,如同湖水一般澄澈的眼瞳,就这样直直地看着自己,像是想要寻求数学题的答案一般,执拗地问道,
“殿下,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的兄长,以及……您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是个普通的修女,阿格里奇更是在一众贵族里毫不出挑,我想不到您这样做的理由。”
倒计时临近结束,格蕾丝的喉咙已经开始灼烫,张嘴说话的时候,便像是灌了硫酸一样开始火辣辣发痛。
身体摇摇欲坠,似乎难以平衡。
“关于你兄长下毒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
格蕾丝面不改色凝滞住呼吸,面色坦然地指了指阿芙洛,“我的目的是你。”
“我?”
阿芙洛一下子呆滞住了,清秀的脸如同中了美杜莎魔法一般被石化成雕像,樱唇半张,久久都沉溺在震惊里合不上嘴。
阿芙洛想过很多理由,比如说羞辱教廷,或者是拿自己当工具人,甚至来说用自己威胁哥哥退婚。
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结果。
她开始逃避少女灼热的眼神。
这不是出于被表白的害羞,而是结果太出人意料的不知所措。
——格蕾丝皇女殿下竟然是喜欢女孩子的变态!!
“是为了得到你。你的美貌,你的智慧,你的冷静,以及你的一切,我都很欣赏。”
格蕾丝艰难地说着,潮涌的昏暗因为生命力的流逝占据了眼前的视线,软绵绵的身体一个踉跄没站稳便往前跌去。
为了防止自己病弱的身体撞倒些什么,她用力把双手撑在墙面上以支撑自己不倒下。
于是,候补圣女阿芙洛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被格蕾丝圈在了双臂之下。
四目相对,格蕾丝恍惚中与阿芙洛对视了一眼,气若游丝地说:
“所以想要珍藏起来,变成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看到的珍宝。”
4.戴上项圈
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阿芙洛甚至想双手合十,向女神虔诚地赎罪。
格蕾丝和自己相隔几乎不到十公分。
如果不是隔着厚厚的冬日修道服,阿芙洛都觉得格蕾丝女性柔软的胸膛会贴上来。
皇女殿下比自己矮上几分,因此阿芙洛只能用力地昂着头,双手抵住墙壁,来防止皇女殿下亲上来。
那股柚木与茉莉的香气萦绕,几乎要将自己的呼吸全部填满。
更让人难熬的是——格蕾丝殿下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于眼前放大,叫人头晕目眩。
也许是因为皇女殿下微微喘息着,那双原本坚韧威严的眼瞳涣散,流露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如易碎琉璃般的脆弱感。
阿芙洛甚至有种预感,原本冷冰冰的她下一秒便会在阳光之下融化消失。
面对陌生人的壁咚表白,如果是男性,阿芙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请求巡查骑士将他丢出去,再抓进监牢里反省。
如果面对一位女性的表白……
虽然在教堂里,修女和修女之间也常有成为情侣的事情发生。
但是……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女殿下——并且未来要跟兄长结婚!
她喜欢自己的话……
阿芙洛仿佛飘摇在海上的战船,被格蕾丝一下子击穿了甲板。
混乱的思绪像是不断漫出来的水流,好像要将人彻底淹没。
皇女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在骚扰自己吗?
她的脑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而且还有项圈那种特殊的癖好吗?
恶心。
修女小姐的脸因为厌恶皱成一团。
但这些犹豫的时间,对于格蕾丝来说像是凌迟般的煎熬。
每一秒时间的流失,都让格蕾丝难受一分,身体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
格蕾丝的脑袋失力般摇晃,因为疼痛不自觉大喘着气,几乎是用着虚弱的气声才颤抖着说出自己的提醒,
“哈……哈……你……戴上……哈……”
“?”
阿芙洛在经过长达五秒钟的灵魂出窍之后,终于恢复了神智。
她皱起眉毛,一边用双手抵住格蕾丝肩膀,试图从双臂构建的囚笼里挣脱,一边咬牙切齿地厉声警告道,
“皇女殿下,感谢您的厚爱,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保持相应的距离,毕竟您将是我未来的嫂子,如果您有特殊的癖好……”
格蕾丝赤色的眼瞳临近濒死般开始涣散,眼皮沉沉地压下来,重到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重见光明。
阿芙洛几乎没有用力,格蕾丝便像是僵硬的木板,随着被吞没的语句,直直地向后倒下。
阿芙洛的瞳孔陡然收缩,坏了!皇女殿下要摔倒了。
“等等!”
来不及想为什么格蕾丝会这么不堪一击,出于善良本性的阿芙洛伸手抓住了少女冰凉的手,然后拉住了即将倒下的躯体。
像是宴会上的轮舞曲一般,格蕾丝轻柔的身体跟随着拉动时的惯性,直直地跌入了某人的肩膀之中。
阿芙洛抱住了失礼的皇女殿下,以脸颊贴着脸颊的方式。
少女的躯体比想象中更加柔软和轻巧。
冰凉,是阿芙洛的第一感觉,似乎是因为之前给老人貂衣的缘故吗?
不对。
阿芙洛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再一次运转魔力开始探查格蕾丝的生命力。
怎么会这样!
阿芙洛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刚刚还活蹦乱跳,说要给自己戴项圈的人,现在就要濒死昏迷了!
阿芙洛搂住格蕾丝纤细的腰身,让她的身体靠住自己,才发觉少女清瘦得过分。
是中毒了吗?
阿芙洛焦急地用魔力在格蕾丝的身体里探查了一番。
探查的结果是体内一切正常,不是中毒。
可是皇女殿下的生命力正在光速地流逝,再过一会儿基本上就要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怎么办?怎么办?
阿芙洛心急如焚,不断地给格蕾丝使用着恢复生命力的治愈魔法。
但这只是亡羊补牢,完全抑制不住格蕾丝的死亡。
难道皇女殿下要死在这里了吗?
阿芙洛瞳孔失焦,浑身的肌肉开始紧绷颤抖起来,背后浸出一层层冷汗,胃部紧张到抽痛。
如果皇女殿下死在忏悔室……后果将不堪设想,不仅仅是阿格里奇要遭殃,连圣华里西教堂估计也难逃一劫。
只剩六十秒了,皇女殿下最多只能撑六十秒。
要怎么样才能救皇女殿下呢?
阿芙洛也顾不得喜欢还是讨厌,脑袋高速运转,此生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此刻。
“项……”
即便死神的镰刀会在下一秒落下,夺走皇女殿下的生命,她还是费劲全身力气说出了这样一个字。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要关心项圈?
阿芙洛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手中材质柔软的项圈。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一个人在濒死的时刻久久不忘?
阿芙洛曾经看过溺水的人,他们在陷入生死险境的时候,唯一剩下的东西就只有求生本能。
这种本能会让人疯狂地抓住一切东西来求生,结果往往是救水的人也一同被扯下水底。
难道说……阿芙洛有一个让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的想法。
让皇女殿下活下来的方法是——自己戴上项圈。
将一切的线索从头到尾串联起来。
皇女殿下能够将自己身上的御寒之物送给素未相识的老人,肯定不是大奸大恶之辈。
再加上她的眼神十分干净,几乎杜绝了是伪善者的嫌疑。
如果本性是善良的她,又怎么会让自己戴上项圈呢?
是有人强迫吗?
阿芙洛的眼瞳在震颤中扩张,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某种可能,皇女殿下是不是中了某种强制性的诅咒。
但是……如果戴上项圈的话,就要背叛自己的信仰,宣誓向她效忠。
阿芙洛内心出现一道摇摆不定的天平,左边是皇女殿下的性命,右边是信仰。
这是格蕾丝给阿芙洛设下的死局。
如果阿芙洛是畏惧权势的人,在认出皇女殿下的时候,便会戴上项圈。
如果阿芙洛是明哲保身、重情重义的人,在答应救出兄长的时候,她也会戴上项圈。
如果阿芙洛是正直善良的人,她也会因为阻止一个生命的消亡而戴上项圈。
但无论如何,从哪种角度来选阿芙洛她最后的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戴上项圈。
天平终于毫不意外地偏向另一边。
阿芙洛把格蕾丝安放在忏悔室的椅子上,随后颤抖着将手中项圈的结扣打开。
“女神在上,请原谅我的过错,信仰您4275天,我从未忘记过本心……我将依旧向善,我将依旧保持对您的虔诚……”
修女的声音细柔而悲壮,像是葬礼一般庄重。
哒的一声,结扣合上,细长的项圈束缚住如同天鹅般的脖颈。
皮革黑红的颜色,在极端的禁欲肌肤里显示出最疯狂的欲望。
阿芙洛像是一只被豢养的宠物般,忠诚地戴上了主人的项圈。
5.信仰的意义
阿格里奇在很多年前,还只是住在帝国西南方小镇的落魄家族。
阿芙洛记得很清楚,那个小镇名叫鲁巴尔,是诺德公省里一处偏远的小镇。
当时自己就住在镇上一栋阴森古老的、如同魔女宅院的尖塔式房屋。
房屋的外面是一片长着荆棘玫瑰的花园,每到五月就会开放着艳丽如鲜血的玫瑰。
从外面看相当诡异。
阿格里奇在祖上曾经是诺德公省的领主,狠狠地剥削过这里,因此大部分人都对阿格里奇有一种天然的厌恶。
贵族的身份、时间沉淀在建筑上的厚重感,再加上这里不透光的荫蔽像是一道天然的天堑,隔绝了阿芙洛与同龄人的交往。
镇上几乎很少有小孩子愿意跟自己做朋友。
除了哥哥努尔基以及女仆梅琳小姐,阿芙洛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谈心的朋友。
阿芙洛渡过了一个很寂寞的童年。
但世事总有例外。
在镇上和阿格里奇家拥有一样尖顶的教堂里,有一位穿着银色盔甲的骑士。
他总是戴着巨大的骑士头盔,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像是雕像一样,任凭风吹守卫教堂的门口。
来教堂祈福或者是祈祷的人们习惯性地跟他打招呼,他也只会闷闷地点点头,从不出声。
阿芙洛很喜欢去教堂,因为在那里善良的修女们,总会不厌其烦地倾听自己的叙述。
而且说一些有关女神降下福音的精彩故事,故事里所有的坏人都会得到惩治,而好人拥有最幸福的结局。
这几乎完美符合了小孩子对于童话的想象,所以,渐渐的,阿芙洛也对女神开始仰慕起来。
当然偶尔也会聊到一些其他的东西。
年幼的阿芙洛从修女那里得知,这位戴着骑士头盔的怪人,其实并不是守护教堂秩序的守护骑士。
他只是自发地来到这里,然后从白天守到黑夜,像是朝圣一般虔诚,一动不动。
不过,盔甲骑士似乎很害怕火焰,每当镇上的居民们为了庆祝秋收燃起篝火的时候,他就会逃得无影无踪。
对着这位盔甲骑士的好奇贯穿了阿芙洛的童年。
这一定是一位英俊的骑士!在每个夜晚里都会悄悄出没。
他一定拥有着自己独特的行侠仗义方式,守护着这个小镇。
于是她每次经过教堂的时候,都会轻轻敲击骑士的盔甲,说一声“英雄骑士加油啊!”,当作秘密打招呼的方式。
但事实与想象中不同。
阿芙洛记得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夏日,她发现了盔甲骑士的秘密。
那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去教堂,却发现盔甲骑士这一次没有坚守在岗位上,而是朝着教堂旁边的水井前去。
出于好奇心,阿芙洛小心翼翼地趴在教堂神像之下,偷窥着盔甲骑士。
盔甲骑士从水井里打捞出干净的水,随后谨慎地观望了一圈,确认无人后才脱下了自己的头盔,准备清洗一下满脸的汗渍。
那是一张被火焰摧毁过的脸,粉白的烧痕像是丑陋的熔岩焊在了青年的侧脸,如同怪物一般触目惊心,恐怖至极。
这是幼小的自己第一次接触这样恐怖的画面。
阿芙洛只记得当时自己的尖叫惊动了骑士,然后她就一个劲地往外跑,头也不回地奔跑。
这对于一个六岁的孩童来说,是过于恐怖的画面,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她一口气跑回了家,扑入母亲的怀里,叙述了自己的所见,难过地、害怕地哭了很久。
后来,阿芙洛稍微长大了一点,她才听说到——
那位盔甲骑士曾经是教堂上任神父扎尔斯的儿子,威尔,他因为和狐朋狗友厮混偷窃了教堂的善款。
神父扎尔斯几乎将一生都奉献给了教堂和小镇,无颜面对居民与信徒的他,被气了个半死,卧病三个月最终还是没撑过去。
威尔在外面被狐朋狗友骗光了所有的积蓄,不,不仅仅是骗,而是谋杀。
他们灌醉了威尔偷走了他所有的钱,然后又放了一把火,威尔是靠着求生的本能才活下来。
当他万念俱灰,准备洗心革面回到鲁巴尔小镇时,他才发现父亲已经被自己气死了。
可他再没有脸面对小镇居民,只能戴着盔甲,用自己的方式向父亲赎罪。
至此,阿芙洛再也没有对盔甲骑士抱有过任何有趣的幻想了。
时光就这么悠然行走,八岁的时候,一场可怖的大火从底层的壁炉燃起。
那些年老松散的木质建材成了火焰最好的养分,一时间火焰汹涌轰轰烈烈。
阿芙洛只记得自己当时在卧室里,眼前火焰肆意焚烧,灼热的火浪将空气扭曲变形,热且窒息。
她甚至忘记了奔跑,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近到只能害怕地哭泣。
“小姐,快跑!跟着我。”
女仆梅琳焦急地从隔壁冲过来,一把抱住了自己。
她那瘦弱的身躯想要带着自己逃离出去,只是熊熊烈火已经占据了楼梯。
向下望去,就像是无尽烈火焚烧的地狱。
若想要获得生机,就必须从地狱穿行出去。
梅琳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别怕,别怕,小姐,没关系,我一定会带着你出去的。”
阿芙洛牵着她的手,却感受到女仆的身躯在不断地颤抖。
梅琳当时也很害怕,所以自己不能哭泣。
火焰并不是死神唯一的武器,还有呼吸间的空气。
在尝试求生的时间,阿芙洛在滚烫的火焰里感觉身体越来越热,意识也逐渐接近昏迷。
也许是因为幼小的自己听了太多有关女神恩泽的故事。
朦朦的视线里居然出现了一道神圣的女性身影,年幼的阿芙洛看不清她的长相与衣着,却感受到了一股身心被洗涤的清澈感。
那位神秘且神圣的女性拥抱住了自己,温暖驱逐了一切的黑暗,耳边响起充满女性慈爱的声音,说:
“善良的好孩子,你将受到祝福。”
于是,从火光中一位银白的骑士从天而降,朝着在盥洗池里和梅琳瑟瑟发抖的自己奔来。
“是英雄骑士!”
他拥有着最无畏的勇气,以及最强大的实力,那样轻而易举地就把自己救了出来。
骇人的火光燃起时,城镇的居民里有些不太乐意去帮忙救火,因为阿格里奇是这片土地的罪人。
但是教堂的大修女特伯蕾身先士卒,瘦弱的身躯二话不说拿着水桶开始救火,最终在众人的通力协作里被熄灭。
“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父亲母亲像是怀揣着珍宝一样抱着自己,仔细端详着身上的每个角落。
而阿芙洛回望,想去找那位救出自己的英雄盔甲骑士、那位本应该受到赞誉的英雄,却发现他早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
老宅被烧毁后,父亲带着自己前往帝都克莱因,投靠了阿格里奇的直系分支。
阿芙洛偶尔还会写信回去。
听信上的大修女特伯蕾说,盔甲骑士已经真正成为了教堂的守护骑士。
“每个人在犯错之后,都拥有赎罪的机会,这是女神大人的博爱。只要一心向善,信仰女神大人,在死亡之后女神大人便会亲自迎接信徒,去永恒快乐的天堂。”
特伯蕾每次在讲故事的之前总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阿芙洛开始信奉起了光明女神薇尔丝大人。
是年幼时火光中的骑士?还是趴在教会宣讲台上听特伯蕾修女讲女神游历人间的故事?
但可以确定的是,女神大人在绝境中拯救了自己,并且给予了威尔赎罪的机会与勇气。
阿芙洛早就不在乎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她喜欢这种足以温暖人心的力量,仅此而已。
想要成为特伯蕾修女那样的人,想要成为能够足以给别人力量的人。
于是,阿芙洛发誓,这一辈子都将虔诚地供奉女神大人,听从她的指引,至死不渝。
……
“哈……哈……哈……”
回想起自己的信徒之路,阿芙洛就像是失去空壳的灵魂一样,浑身无力,贴在墙面大口的呼吸着。
身体好像失去了一切力量,整个人崩溃地从墙面滑下来,像是被抽去脊梁的狗一样跪坐在地面。
身为候补圣女戴上项圈,这是信仰对于皇权的屈服。
自己怎么能?自己又怎么可以……
阿芙洛颤抖着双手,呼吸极度不平稳,不可置信地触摸着脖子上的项圈,她痛苦地回眸看着椅子上昏迷的皇女殿下。
格蕾丝的头靠着墙面低垂着,眉间平缓下来,痛苦似乎已经消失。
阿芙洛挣扎着用魔力探查,发现少女身上的生命力已经不再流失,可仍旧她不断向格蕾丝传输着治愈生命的魔法。
万幸,赌对了。皇女殿下活下来了。
可阿芙洛并没有因此而卸下身上的重担,相反——啪,一滴晶莹的眼泪从脸颊滑落。
如果这就是拯救一条生命的代价。
从此以后将如何看待我呢,女神大人?
从此以后将如何对待你呢,皇女殿下?
6.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果然是魔法道具吗?
项圈像是没有钥匙的锁牢牢束缚在脖颈上,阿芙洛确认用任何方法也无法脱下来后,终于放弃了抵抗。
可无论世界如何苦难,人总是要向前。
阿芙洛振作起精神,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神情复杂地看着安静沉睡的皇女殿下。
少女侧脸的弧线清瘦,过于苍白的肌肤不知阳光为何物,漂亮到如同一副沉静的风景画。
皇女殿下似乎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不知怎的,阿芙洛就想起来瑟瑟发抖的裙摆。
心情像是粘稠一团浆糊,难受,苦涩,迷茫,她犹豫、沉默着。
哪怕不知道皇女殿下到底为何要让自己戴上项圈,阿芙洛还是选择去自己的储物柜里——将那条本该赠予老人的毯子拿出来,盖在少女的身上。
这仅仅是出于女性对于女性的怜悯,仅此而已。
深吸了一口气,阿芙洛忐忑地推开了忏悔室的木门。
别人……现在会怎么想自己呢?要是没人发现就好了。
推门的瞬间,恰好一位脸上长有雀斑的年轻修女出现在了眼前。
阿芙洛认得她,她是总爱教堂后面大树上偷懒的朱莉修女。
她那平日友好的眼神,似是凌迟的刀子一般划过,一节一节将阿芙洛的自尊心划得七零八落。
阿芙洛内心一沉,死死握住门把手,紧张到指节发白。
完了,脖子上的项圈……
可是朱莉修女只是浅浅笑了笑,并没有在自己的脖子上停留,而是关切地问道:
“阿芙洛冕下,您怎么出来了?摩顿神父给大家安排了肉汤,要尝尝吗?”
在光明教廷里,每个辖区的教堂一般由大修女和神父共同管辖。
摩顿神父是圣华里西的神父,性格包容而慈爱,时常自己出资接济附近的信徒。
前些年,他出资修建了教会福利院,在帝都圣华里西区拥有着极高的威望。
“肉汤?”
朱莉点点头,“对,不来点吗?冕下。今天很冷吧?”
“你……”
阿芙洛有些犹豫看着朱莉的眼睛,她小心翼翼地问,
“看不见我脖子上的……”
朱莉往前探了探头,“您的脖子上有什么吗?”
难道看不见吗?
对了项圈似乎是魔法道具来着的,所以别人看不见也正常。
阿芙洛发白的指节终于松开,她如释重负。
“没事,谢谢你,肉汤我就不喝了。”
虽然骗不过女神大人,但足以维护外人对于女神大人的看法。
阿芙洛远远地扫了一眼,之前那位单薄的老者坐在教堂的一隅,安静地喝着肉汤。
她裹着跟里衣毫不相衬的华丽大衣,脸上表情满足,仿佛人生的价值在此刻得到了圆满。
果然是皇女殿下的衣服吧。
阿芙洛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她对朱莉说,
“朱莉修女,请你帮我通知一下,今天我不再倾听任何信徒的忏悔。”
……
在生死边缘,人的一生往往会像来回闪动的黑白电影在眼前掠过。
格蕾丝看见了自己无忧无虑的前半生,如同公主一般长大,读书毕业,然后进入家族集团。
时间再往后,一场突然起来的车祸导致了父亲的离世。
格蕾丝看见自己坐在集团会议室内,被几位姑父姑母和堂兄堂姐围成一团。
“妹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是将股份协议转让书签了吧?你也不想今天连门也出不去。”
“大哥走后,集团应当由更加有经验的人管理,你的二姑夫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签下去,你之后还会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在他们身后,格蕾丝看见穿着深黑西装的保镖,漆黑地、冰冷地站成一排,像是食腐的乌鸦。
她还看见了自己朝着复仇孤独前行,用剩余的一丁点股份起家,被选择,被相信,被背叛……却命运一般夺回了一切。
最后生病,自己一个人孤寂地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不,说是孤独也算不上,毕竟还有一层一层难度叠加的游戏。
真是传奇却不想再重来的一生啊……
只是好像在自己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被人坚定不移地选择过。
……
“于是,被世人所抛弃的英雄王问女神大人,女神在上,为何我的妻女要离我而去?我统一了国家为何享受不到人民的拥戴?”
“光明女神大人说,你因为利益而放弃了仁爱,人们自然要唾弃你,但你如果将内心打开,一心向善,人们自然要爱戴你。”
忏悔室里,阿芙洛坐在椅子上,抱着一本精装的《女神史纪》轻声低颂着。
沉浸在女神大人的故事里,阿芙洛觉得全身心都洗涤了一遍。
她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歪头靠墙的皇女殿下。
一滴清泪从少女的眼尾,沿着脸颊的肌肤滑下,浸没进细长的脖颈。
阿芙洛想到了白日里被融化的雪,破碎后的脆弱白瓷。
皇女殿下居然哭了?为什么?
阿芙洛对于格蕾丝的看法很复杂,她从来没想过危险性、神秘感与脆弱居然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
皇女殿下很特别,很坏,猜不透她的想法,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深入好奇。
阿芙洛看着她的睡颜,愣愣地出了神。
忽然,那双漂亮如宝石般的眼睛猛然睁开。
阿芙洛猛然吓得一抖,心虚地拿起手中的《女神史纪》遮挡住自己的面容。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啊?
阿芙洛拧巴地皱起了眉头,却故作镇定,用疏离冷漠的声音问道,
“醒了?皇女殿下?”
“嗯。”
在被遮挡的书的后面传来了一声更加冷淡的应答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踩在主人胸膛上的慵懒猫咪。
阿芙洛心中生气、纠结、疑惑的复杂情绪杂糅在一起,完全堵住了她开口说话的想法。
她一直高举着女神史纪,像是举着自己骄傲的自尊一般,等待着格蕾丝的开口。
“女神史纪……”
皇女殿下非但没有解释的想法,反而在书后面悠闲地、一字一句地念出了书名!
她难道不该向自己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阿芙洛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
啪,生气一般重重地合上书。
她直视着格蕾丝的眼睛,仿佛想从中看穿少女的心,严肃地问道,
“皇女殿下,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7.谜语人是无敌的
【限时挑战完成,奖励洞察之镜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时间提醒:距离驯服圣女阿芙洛仅剩61天。】
姗姗来迟机械的电子音在耳边毫无情感的响起。
现在还有人在不着急查看奖励。
格蕾丝掖了掖身上柔软的毛毯,目光聚焦在高举着女神纪史,掩耳盗铃般的修女小姐阿芙洛。
她说话的声音冷冷的,配上故意的动作,倒显得有点别扭的傲娇。
修女小姐挺可爱的,身上的毛毯也是她盖的吧?
要如何驯服一个人?首先要看对方的个性。
正直、单纯、善良、温柔以及聪明,这些美好的特质都足以形容阿芙洛小姐。
面对这样一个聚集美好品德于一身的少女,格蕾丝根本没办法摧毁她。
那么爱诞生的前提是什么?漂亮的外表?足够吸引人的内心?和提供稳定的情绪价值?
如果只是单纯地、无条件地对阿芙洛好,确实容易俘获她的芳心。
但是按照系统的要求,自己一定会走恶役路线。
善良的人设,只能敷衍一时的任务,毕竟格蕾丝知道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在两个月的相处时间里足以让阿芙洛全方位彻底了解自己。
现在看来,倒不如给自己套上伪装,然后让阿芙洛对自己产生好奇,在她一点点剥离自己伪装的同时,彻底地、心甘情愿地被驯服。
很多时候,爱情都是从好奇开始,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因此阿芙洛合上书,等待自己解释的时刻,格蕾丝连眼睛都没抬起来一下。
她像是蜷缩的猫咪一样将整个身体窝在毯子里取暖,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要说什么?”
“你——!”
像是一拳轻飘飘地打在了棉花上,阿芙洛气得牙痒痒,细长的眉毛倒竖,最后却被良好的教养平复下来。
阿芙洛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不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吗?兄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为什么你要找我戴上项圈?我脖子上的项圈怎么摘下来,还有它为什么看不见,什么时候别人能看见?你为什么生命力会流逝得这么快?”
阿芙洛咬字吐词的语速飞快,像是连珠炮般问了一大堆问题。
她的声线柔软清甜,这样一听倒像是撒娇,只是不再使用尊称,格蕾丝可以理解。
也是,对于自己的行径还能保持礼貌的人才是最奇怪的。
“慢点,问题太多了,一个一个来。”
格蕾丝的目光像是高高在上巡查官,在忏悔室里扫了一圈,一边在毯子里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一边问道,
“或许这里没有什么取暖魔法阵吗?真的好冷,单靠毯子不够。”
“……”
阿芙洛沉默了,所剩无几的耐心从鼻腔里呼出化作一道闷闷的吐息。
“哈……”
她板着脸说,“没有。”
可阿芙洛飞快地瞧了一眼皇女殿下瘦弱的身体,最终还是默默运转魔法,将室内的温度提高一点点。
“先回答第一个问题,你答应我的,保下我的兄长还算数吗?”
这是涉及到原则的问题。格蕾丝就算经历过背叛、就算喜欢设计他人,却很奇妙是个信守诺言的人。
不仅要保下阿芙洛的兄长,还要抓出真凶。
按照一般推理小说的剧情,只需要陷害给阿芙洛兄长的人,大差不差就是凶手。
最好彻底查清楚,然后将想要害死自己的人一网打尽。
因为如果对方的目的是自己的性命,一直保持高度怀疑也很麻烦。
细白的手捏住下巴作出思考之态,格蕾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予回应:
“算,并且我还会抓住真凶。”
太好了!
阿芙洛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在此刻舒展了一分,连带着对于皇女殿下的无名恼意也少了几分。
如果由皇女殿下出面的话,哥哥应该会平安无事的吧。
“感谢您,皇女殿下。”
双手搭在大腿的修女服上,阿芙洛又问:
“第二个问题,你的生命力为什么流逝得这么快?与项圈有必要的联系吗?”
在近乎是一问一答式的谈判式对话中,并非只有回答和不回答两种选择。
格蕾丝还可以使用眼神暗示,这在某些特殊时候会特别有用。
她只是沉默不言地看着修女小姐澄明的眼睛。
聪明的人便会在此中,去体会一个瞳光中道尽的千言万语。
那是不用语言便能传达的情绪。
在对视中,阿芙洛的眉心逐渐降下来,仿佛有重重大山压在其上,使她不得舒展。
她的语气逐渐变得温和,“不想回答吗?还是不能……?”
在这个时候只要装故作深沉的谜语人就好了。
格蕾丝冰冷地垂下眼,她没有情感波动像是棒读的人偶一样,说,
“当死亡想要追上你的时候,在大多数时候你都一无所知。”
是不是皇女殿下真的被人威胁强迫,并且无法说出来?天性里的善良促使阿芙洛低声凑上来问,
“皇女殿下,如果你……被威胁了就眨两下眼睛。我会帮助你的。”
如果皇女殿下真的遭受了某种威胁……自己能够用什么方式帮助她呢?
阿芙洛心脏砰砰直跳,浑身上下不由得紧张起来。
同时眼神牢牢地锁定皇女殿下,像是随时待命的骑士,做好冲锋陷阵的决心。
她屏住呼吸。
那双璀璨的眼瞳似星辰般闪烁,一下,两下。
果然是被人威胁了吗?
阿芙洛瞳孔一缩,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她,几乎是从椅子上猛然跳了起来。
现在她要向教会寻求帮助。
但是星星眨了第三下眼睛,而后恶魔撒旦发出了狠毒的谗言:“阿芙洛小姐,你在说什么?”
“你没被人威胁吗?”
阿芙洛不可置信地俯视着少女,然后迎接阿芙洛的——又是皇女殿下那样意味深长的眼神。
在那双赤色的眼瞳里,阿芙洛只能看见茫然且焦急的自我。
“……”
世界毁灭吧,沉默的阿芙洛产生这样的想法。
她无法判断皇女殿下的想法了,像是跳脱的风,不拘泥任何形式,让人猜不透。
明明是皇女殿下侮辱了自己戴上项圈,最后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叹了一口气,幽幽的,是对人心难猜的妥协。
“算了,问一下个问题吧。”
“嗯。”
格蕾丝点点头。
这家伙不会是在捉弄自己吧?
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样的想法,阿芙洛半信半疑地继续观察着格蕾丝的神情。
不过很可惜,她脸上没什么神情波动,完全找不到破绽。
“你……为什么想要让我戴上项圈?”
阿芙洛几乎是不抱任何希望地问出了这样的话。
“我在之前就已经告诉你了。”
“之前?”
阿芙洛的眼瞳发散,她努力回想着之前和皇女殿下相处的细节。
最后她想到自己被壁咚在墙面,然后皇女殿下恬不知耻地说了一大堆不知所谓的话。
她的眉头紧锁,浓浓的嫌弃之色几乎占据了清秀的脸颊。
“你……是说那个堕入黑暗,还有那个什么我是你唯一的珍宝?”
说实话,这些话放眼整个莱恩帝国来看都是相当炸裂。
“嗯。”
但是——皇女殿下居然很坦然地承认了,甚至放下毯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带着充满侵略性的眼神靠近。
既没有感到被爱的喜悦,也没有感到对这种情绪感到讨厌,而是有种不知所措。
被看得有些发毛,阿芙洛忍不住确认了一遍,
“这是真的吗?”
对视了三秒,格蕾丝在确认修女的眼瞳正在历经山崩地裂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假的。”
8.建立主人的威严
“你!”
很明显感到被戏耍,阿芙洛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堪,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好心全给了个白眼狼。
阿芙洛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逐渐冰冷,语气刚正带着些许愠怒。
“皇女殿下,现在说开玩笑的话并不有趣。我信奉女神大人,内心向善,但并不是用来给你随意践踏的。”
已经是明晃晃的警戒发言了。
但是格蕾丝只是将毯子放下,把身上毛绒绒的斗篷领子微微整理了一下,保持自身的优雅。
眼神也逐渐从侵略变为缓和,她看着阿芙洛的眼睛,像是探讨学术问题一样抛出了疑问:
“我没有说玩笑话,你觉得这些话说出来正常吗?”
就好像她对于阿芙洛的防备姿态,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
“我的目的仅仅是你,然后没有了……还有我不爱说假话。”
又在说没有营养的废话。
阿芙洛懊恼地蹙起漂亮的眉。
自己?让自己戴上项圈,皇女的目的当然是自己。
但被欺骗一次情有可原,被欺骗两次是善良,被欺骗第三次那就是愚蠢。
阿芙洛不会再相信眼前少女的模棱两可的任何话语。
她扯了扯脖颈间的项圈,那束缚细长脖颈的皮革柔和地贴在肌肤,仿若无物,对感官影响很小。
但是阿芙洛还是很讨厌,她有些不耐烦地说:
“那这个项圈能脱下来吗?虽然别人看不见,但是我很讨厌。”
“不可以。”
格蕾丝斩钉截铁的拒绝,纤长的食指捏住下巴。
她端详了一会儿,清冷声线里却透露着浅浅的关心,
“如果觉得难受的话,在中间挂上宝石变成贴颈项链,当作装饰品也可以使用。最近在贵族之中也很流行这个。”
瞳光清澈仿若夏天的泉,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恶意,有一瞬间真让阿芙洛以为,皇女殿下似乎是真诚地为自己着想。
但这很明显是虚假的。
好烦人。
阿芙洛感觉心脏正在被皇女殿下死死地捏住,而她明明拥有太多秘密与事情应该告诉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说。
只知道打太极说没有用的话。
胸腔里的心火仿佛一瞬间被点燃,阿芙洛跺了跺脚,焦急地问道,
“你觉得我戴上项圈是因为我臣服了权势吗?皇女殿下,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快要死了!”
格蕾丝的情绪平静到像是一潭湖水,她礼貌地点点头道谢。
“我知道,感谢你,阿芙洛小姐。”
“但是项圈你必须戴上……现在我也没办法把她脱下来。”
格蕾丝软化的温和态度,反而让阿芙洛变得泄了气。
她没办法脱下来,到底是她不能,还是不想
阿芙洛快被格蕾丝的一套组合拳整晕了。
皇女殿下到底是在捉弄自己,还是本性如此?还是说她真有什么无法告诉别人的秘密。
“为什么!?”
阿芙洛不解地问道,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眼神急切而锐利,
“它是魔法道具吧?为什么必须戴上?要戴多久?皇女殿下不该给出个解释吗?”
好像跟格蕾丝在一起,自己就是烧开的水,脑海里的愤怒正在汩汩翻涌,就等一个合适的时间彻底炸锅。
捉弄时的可恶,沉睡时的脆弱,以及强制时的霸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皇女殿下。
阿芙洛想要知道。
“我现在并没有解开的能力,要等到以后才行。”
格蕾丝平静地说完低垂下头,细长卷翘的睫毛在脸颊上投落一块阴影。
而她仿佛深陷这块无光的阴影之中,轻轻地像是告别一样,
“当然,如果有以后的话……”
为什么又露出这样落寞的、看不到未来的神情?
完全拿她没办法啊!!
阿芙洛懊恼地闭上了眼,修女的胸腔起伏,她深吸一口气,觉得既无奈又愤怒,胸腔里始终憋着一团灼烧的心火。
不会真的是被某个不可知的存在胁迫了?
不然怎么会露出那样落寞的神情?
算了。
现在……只要哥哥没事就好了,至于看不透的皇女殿下下次再也不管她的死活了。
她觉得自己既然没有那个情商,去猜透皇女殿下在想什么,也没有闲心思再纠结下去。
阿芙洛彻底放弃了对峙,金丝的发丝沿着女性凹凸的轮廓下垂,她原本一直挺直的腰,在此刻松软地弓下来。
她无奈地靠着墙壁,有些崩溃地手掌遮住视线,向格蕾丝妥协道,
“算了,我的问题问完了,我希望你能尽快解决我兄长的问题。”
眼下,回合制的问话终于轮到了格蕾丝。
她其实想问一些有关投毒的具体情况,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有熟悉的机械音响起。
【圣女阿芙洛绑定了理智之环,但强迫的方法导致她对于你拥有着过于极端的看法。】
【忠诚是驯服的关键。】
【请在 身体驯服 与 精神臣服 上,选择您本周要走的路线。】
【并且请将该路线的完成度达到30%,提示,至少需要阿芙洛对你产生一定的依赖性。】
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发出不合时宜的提醒,以及强制性的要求,让格蕾丝隐隐有些不爽。
她忍住这种情绪,几乎不用思考就选择了【精神臣服】。
原因无他,格蕾丝不喜欢与他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身体驯服一看就是充满着桃色的路线。
而与他人亲密接触容易建立起亲密关系。
格蕾丝曾经深陷过绝望。
慈眉善目的亲戚们,用写满欲望与精明的双眼,以威胁的形式,瓜分掉父亲离世后最后的价值。
她将后背交予同舟共济的挚友,却在黎明的前夕,被最信任的她背叛,将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
在经受过刻骨铭心的背叛之后,她很难再相信任何形式的情感,也不喜欢有更近一步的亲密接触。
更何况现在的她,也是用虚假在欺骗着阿芙洛。
【确认中……】
【精神臣服 路线已确定,请让阿芙洛的世界破灭后,视您为精神信仰。】
【当前任务:请建立你身为主人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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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了新的变态xp。
想了想如果格蕾丝是这段关系的主人,那么阿芙洛将是这段关系的臣服者。
当主人本身十分禁欲甚至抵抗亲密接触的时候,臣服者的心思#感觉会涩疯了!
越是禁忌的就越要拆开它,越是保守的,就越想脱下她的外衣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丽。
长此以往是不是有种放置play的感觉?
感觉好爽
9.质问
视自己为精神信仰?
这和格蕾丝当初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但信仰永远只能有一个,那么现在只要击溃她曾经的信仰就好了。
只不过……
格蕾丝有些犹豫地看向善良的阿芙洛,弧线流畅的下颚微微扬起,皓白的手掌高举遮住漂亮的眼睛。
修女的侧脸稚气未脱,展现出充满着青春的稚嫩与干净。
格蕾丝愿用一朵未经污染的百合花去形容此刻的她。
只不过比起经不起风雨的花朵,这具娇弱的身体里蕴含着大多数人所没有的坚定与善良。
阿芙洛对自己释放的善意,最后的结果会如耶稣一样,被钉在绞刑架上。
在没有利益纠葛的情况下,格蕾丝其实不太希望她遭受这些。
信仰与世界在眼前崩塌的痛苦,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但背叛耶稣的犹大绝对不会是自己,所以没什么好怜悯的,自己会对她负责的。
或许,成为深入她的内心成为精神导师也不错?
格蕾丝放下了思虑,她从忏悔室的桌架上将那本《女神纪史》拿起来,粗略地翻看着,像是闲谈一般开始了自己的回合:
“阿芙洛小姐,你觉得现在的教会正常吗?”
在经历了一段安静的白噪声后,忏悔室里终于响起了皇女殿下通透而清冷的声音。
阿芙洛闻声,随即放下了手臂。
她不再破罐子破摔,而是微微垂下了眉毛,用足够严肃的神情对待。
身为修女,在信仰上她总是用一百分的精神去对待。
“正常……是什么意思?”
阿芙洛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驳着,
“难道现在的教会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难道正常吗?
格蕾丝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信仰的本质应该像是孩子依赖父亲的庇护,是一种对于安全感的需求。
但宗教成为一个自下而上的利益组织结构后,就完全变了味道。
格蕾丝无法理解如此寒冷的冬日里,居然有人能够忍受彻骨的刺痛,将自己的一切献于缥缈的女神大人。
但她打算以此为立威点,格蕾丝抬头直视那双写满疑惑的眼睛,问道,
“就是有感而发,为什么那么多人哪怕挨饿也愿意把钱捐给教会呢?”
显然,阿芙洛对于信仰十分虔诚。
警戒的神经在一瞬间绷直,阿芙洛的眼神坚定而锐利,未曾感受到一点动摇。
“教会的钱基本上都是用于修缮教堂、女神像,以及救济贫困的信徒。人从哭着诞生之时便背负了罪孽,需要赎罪,是否要用捐赠赎罪或者向女神献出一切,这是他们个人的选择。”
这世界上有信奉女神的人,也自然有诋毁女神的人。
阿芙洛相信本心,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相信那些人的付出。
在教会里,面对成百上千的流寇三人独守教堂的骑士,也有只身前往瘟疫灾区的修女与神父。
她们的选择,是让自己信仰更加坚定的存在。
“选择?”——也算是选择吧?
格蕾丝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含有深意地轻轻一笑,又问道,
“那赎罪券呢?”
阿芙洛瞥了一眼皇女殿下,她并非信徒,所以无法理解,因此她的眼里只有对于他人信仰的亵渎。
“人的财富生带不来死带不走,赎罪券并不是针对贫苦之人,而是给那些拥有信仰却没有时间的富人。”
“而且教廷也会拿着这些去救济穷苦的人。”
——是,这也是教堂开放赎罪券的意义,将富有信徒的钱赈济给贫困的人们。
逼仄的忏悔室大约三个平米左右,从外观上看像是由红木密封的精致鸟笼。
在赎罪者一侧的墙壁上,精致雕刻着一副光明女神薇尔丝浮雕,浮雕上的女神紧闭着眼双手合十,以一种悲天悯人的姿态将她福音撒向大地。
阿芙洛将目光移至女神的浮雕上,她仿照着女神的姿态,双手合十。
忏悔室内微微燃起的煤油灯勾勒起明灭的光影,将修女的脸颊照得无比清晰与虔诚。
此刻,她的身上凝聚难以描述的圣洁与神性。
她轻声叹了一口气,轻灵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回荡,
“你有没有陷入过自责和痛苦的时刻?无论怎么样去弥补,无论怎么样去悔改,有些事情就是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每天在教堂我听说过太多太多他人的故事,在这里烂赌成性的赌徒、盗窃成瘾的盗贼,都能够得到心灵上的安慰,最后走向美好的结局。”
她说话的音量并不大,轻声细语却像流水潺潺般润物无声。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阿芙洛给自己念点睡前故事,或是像现在这样念点扯淡的宗教话术,那肯定会很容易入眠。
——当然,她说的全都是废话。
格蕾丝是最彻底的无神论者,她从来不信仰任何力量,因为能够改变命运的只有自己。
甚至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又打开了手上的《女神纪实》。
游戏异世界的文字与地球的文字体系差不了多少,当然语言也是。
因此格蕾丝融入异世界几乎不需要太多的门槛。
流转的时光在微微泛黄的纸张上留下沉淀的痕迹,得益于做工的精细,书上古老的字迹仍旧清晰可见。
在《女神纪史》的第一页是用醒目的大字写的七条戒律。
这是类似于基督的十条戒律,内容无非就是孝顺、不可做为非作歹的事情。
其中有一条是——不可以作假证,若是违反其中的戒条,将会坠入无间地狱。
有意思,格蕾丝眉心微微一挑,暗中记住了这一条。
阿芙洛不在意格蕾丝有没有认真听讲,她孜孜不倦地说着,听得格蕾丝都有些头大。
“因为人总有放不下的过去,所以才需要女神的存在。”
“我们每个人都有罪,女神大人会给每个人以平等的机会,向过去的罪恶赎罪,重获新生。这就是教廷、信仰存在的意义。”
至此,阿芙洛一口气终于说完,她松开了祈祷的姿势,转身,略带复杂地看向格蕾丝。
希望皇女殿下能够做到求同存异吧,但是以皇女殿下那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
“说完了吗?”
格蕾丝问道,她抬眼,又露出了高高在上的神情。
阿芙洛皱起了眉头,她察觉到了强烈的硝烟味。
10.现在我才是你的神明
皇女殿下站立的仪态优雅,如夜色般深沉的柔顺黑发下垂到《女神纪史》上。
她干净利落地合上书,啪的一声,像是宣战前的警戒鼓声。
她拿着书将双手交叠着放在小腹前,以一种挑战的姿态极为尖锐地说,
“在教堂里你也看到了那位老者吧,在那么冷的冬天,居然只穿一件薄薄的粗麻布衣服。”
“那八枚银币,至少可以放开手脚吃上半个月,再买一件厚实的冬衣。”
“但是她却因为自己的信仰,把这笔血汗钱捐给了教堂。”
“今天这么冷,也许她会在无人察觉的某一刻在路边冻死,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也许她会因为饥饿而倒在雪地里。”
“可这些几乎是用命积攒下来的钱,却以赎罪的名义进入教会,最后不是被女神所用,而是被所谓的神职人员所瓜分,你觉得这合理吗?”
进攻性过强的发言。
让阿芙洛脸上的神色挂不太住,她紧抿着唇,眉眼拧成几段,警戒而厌恶地低下来。
那种姿态很容易让格蕾丝联想到,随时准备进攻的金毛小狗。
格蕾丝又仔细瞧了一眼,内心作出确切的评价——嗯,确实挺像的。
锐利的眼神如刀剑直直地刺入对方的眼睛,高跟鞋嗒的一步一步向前,作为无形的暗中威胁。
格蕾丝向前,近到在修女的眼睛里,都能看到自己的锋利。
她举起手中的《女神纪史》,作为二者焦灼视线的阻隔,轻轻挥了挥,一字一句地质疑道,
“你们正在衣食无忧地享受着他人的血肉,就是这样的宗教真的值得她们所追逐吗?”
阿芙洛从胸腔里呼出一口略微压抑的鼻息。
这份灼热的吐息,在极近的距离里甚至都搭在了格蕾丝的脸颊上。
“皇女殿下!”
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腕,修女小姐几乎是含着怒气,高声地叫住了格蕾丝。
她毫不畏惧地直视,没有片刻的心虚,清澈的声音正直无邪,
“这里是教堂,请你保持对于女神大人的尊重!而且!教会从来没有刮分过任何属于信徒的钱,也没有强制要求过捐献或者是购买赎罪券!”
她从格蕾丝的手中抢走那本翻看无数遍的《女神纪史》,将其视若珍宝地护在了胸前。
“在受灾或者是饥荒的时候,这些钱会拿出来救济灾民!甚至帝都的部分公共设施也是所属辖区的教堂修建的,教会、光明教廷绝不是你所说的那样肮脏的存在!”
怒气条快要蓄到满百分百,阿芙洛修长的五指凝成拳,掌心被用力攥得发白。
皇女殿下,首先是不尊重女神,其次诱骗自己戴上了项圈,到最后甚至开始攻击教会。
无礼、无耻、无情、无义。
自己明明救了她却要遭受这种近乎羞辱的对待。
修女小姐瘦弱的身体不断颤抖,那是压制怒气时才会拥有的表现,格蕾丝对此早有预料。
愤怒是驯服的第一步。
拥有傲骨的、正直的人,怎么会在顷刻间屈服?
格蕾丝甚至开始有点欣赏阿芙洛了。
“阿芙洛修女小姐,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呢。教会里难道没有内心丑陋屈服于利益的肮脏信徒吗?”
“假设你是一位贫穷的信徒,对女神深信不疑。你爱戴的神父,告诉你只有购买赎罪券,只有把自己的所有献上去才能获得去天堂的机会,否则便会下地狱。”
格蕾丝昂首,身体站得笔直,毫不退步与阿芙洛对视。
那双碧绿色的眼瞳里,高光聚为清亮的一点,其中无名的火焰正旺。
也许下一秒就会彻底爆发,以滔天之势汹涌燃烧。
“或许金钱对于你来说不算什么,那换个说法,代价不只是钱,是你的家人呢?你愿意把你家人的生命献上去吗?”
格蕾丝乘胜追击,她把目光移至佩戴有项圈的少女脖颈间,叩击灵魂般发出拷问:
“你愿意吗?如果用你兄长的性命……”
“哈……哈……”
阿芙洛吐出两口气,她的眼神阴沉,几乎是咬着牙发出最后的警戒,
“你太失礼皇女殿下,再这样我真的会……”
眼神交锋似锐利的刀光剑影,现在只差最后一点便能引爆。
格蕾丝不会止步于此。
于是,语言一刻也不停歇。
“会什么?”
格蕾丝毫不收敛地向前,声音越来越冷淡,却字字火上浇油。
“你的女神看见信徒遭受如此苦难,自己却心安理得享受拥戴。”
“她眼看着那么多人因为盲目的信仰,而变得倾家荡产,看着教廷里面的信徒因为利益沉入黑暗,却始终无所察觉”
“明明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却高高在上地、傲慢地无视这一切!你的女神,薇尔丝,已经坠入无间地狱,她早就失去怜悯人间的善心!!”
格蕾丝在此刻加重了音量,这审判犯人般的对话终于达到顶峰。
啪,毫无意外的,是理智之弦崩断的声音,也是巴掌落在娇嫩肌肤上的声音。
阿芙洛紧握的拳头,最终以散开的五指落在了格蕾丝的手腕上。
格蕾丝轻而易举地就抵挡了阿芙洛的进攻。
毕竟阿芙洛彻底失控的表情,是个人都要猜到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格蕾丝的嘴角下垂,再一次用俯视的、冰冷的眼神看着她,轻飘飘地问道,
“生气吗?愤怒吗?”
被渎神的愤怒所占领的阿芙洛,想要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
阿芙洛眼中的瞳光,如同地震般不断颤抖着散开。
冷若寒霜——是少女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
阿芙洛只能保持着现在的姿势,看着格蕾丝那张如同人偶般冷漠美丽的脸,越靠越近。
比常人温度更低的食指,像是雪一样勾住了自己的下巴。
皇女殿下迫使着自己与她对视。
同时那葱白的食指近乎粗暴地抓住了脖颈上的项圈,向她那边扯了扯。
皮革材质的项圈压迫着咽喉,一种羞辱的痛感传入神经,阿芙洛甚至都能想象到自己的肌肤或许已经在发红了。
阿芙洛看见皇女殿下那双侵略性拉满的红瞳里,自己只能像玩偶一般任她摆布。
“啊啊,我都忘记说了,戴上项圈代表着现在我才是你的神明呢?”
格蕾丝露出一个不太友善的笑容,“请对你的神明尊重点。”
11.今天你请客。
想到在项圈上流转的魔力,想到格蕾丝执着于让自己戴上项圈。
格蕾丝她——可以通过项圈控制自己!甚至之后可以通过项圈强迫自己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
在此刻,阿芙洛终于确信了——皇女殿下,不,格蕾丝,这个坏女人是在彻头彻尾的欺骗自己。
她利用自己的善心当武器,然后通过自己脖颈上的项圈控制自己。
最后再从自己这里获得羞辱教廷、羞辱女神大人的快感。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做事毫无理由的疯子。
兄长如果要跟这种女人结婚的话……不行得马上找个理由让兄长跟她退婚!
阿芙洛的身体不能动,牙都快咬碎了,灼热的眼神几乎快要将憎恨这种情感化为实质性的刀剑。
这种显而易见的情绪,格蕾丝自然而然也能够看出来。
理智之环比格蕾丝想象中更加好用,似乎只要意念所动,对方便会强制性地服从自己的命令。
但是也差不多了,确再强迫下去就有点过了。
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一蹴而就的事情,驯服也是。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今天先到这里为止了。”
格蕾丝说着,对她友善一笑,随后像是抚摸宠物一般,摸了摸阿芙洛的头当做安慰。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笑容是否友善几乎第一眼就能够从眼睛里看出来。
发自内心的笑容,眼睛里是会有光的,但是对方接不接受这份好意就未可知了。
阿芙洛仍然用充满戒备的阴沉眼神看着自己。
嗯……看来是不接受呢,格蕾丝得出了如此结论。
对方是善良,但也不代表任人宰割。
格蕾丝也不在意,她往后退了一步,松开对于阿芙洛的身体控制,理所当然地吩咐道,
“接下来,你去找辆马车把我送回宫廷,路上我们再聊有关你兄长的事情。”
被解除身体控制的阿芙洛保持了异常的冷静,她往后退了一步,尽量与格蕾丝保持着最大的距离。
没办法,因为对面拥有着控制自己身体的项圈,如果激怒于对方,她会不会真的强迫要求自己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不甘的、愤怒明晃晃地写于双眼,她质问道,
“皇女殿下,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很好玩?”
格蕾丝将阿芙洛的毯子披在身上,平静地回答,
“没有。”
阿芙洛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她压制住怒气又问,
“那你设计这一切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也没有。”
格蕾丝依旧如此回答道。
这种毫无营养的问题,没有继续的必要。
生命力从极度缺少的状态到慢慢恢复,哪怕有阿芙洛的灵力传输,格蕾丝也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肚子里空荡荡的,疲惫的身体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一股难捱的饥饿。
格蕾丝估摸着也该回到皇宫去了。
她本想直接无视掉某人额间怨气冲天的阴云,自顾自地拧开忏悔室的大门。
但是忽然想到……自己好像不知道皇宫从哪里走,而且还需要从阿芙洛那里了解一些有关自己中毒的事情。
与此同时,一股类似于雪松的特殊香味传入鼻尖。
而后,格蕾丝看见一只纤细匀称的手臂极为霸道又果决地按在了墙壁上,阻隔了自己和墙壁之间的距离。
是阿芙洛阻拦了自己的去路。
格蕾丝转头正看见少女眉毛倒竖、怒火中烧的神情。
自己今天确实有些莫名其妙,她生气也是应该的,格蕾丝表示理解。
既然如此,格蕾丝顺手推舟发出真诚的邀请,问道:
“啊……阿芙洛你吃午餐了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共进午餐,聊聊有关你兄长的事情?”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只是稍微地、心平气和地用个午餐而已,今天我请客。”
空气仿佛凝滞住了,阿芙洛在这一瞬间,甚至想拜托地狱里的恶魔阿格托斯,将眼前之人彻底用无尽的地狱烈火炙烤。
最好是让她没办法再害人!
“……”
这是为了兄长,只稍微忍耐最后一次。
虽然阿芙洛阴沉着一张脸,眉头紧锁似层峦叠嶂的山脉,脸上每一处肌肉都写满了嫌弃,但她还是几乎没有任何挣扎与反抗地答应了。
“好。”——这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被生硬地挤出来的。
但是格蕾丝似乎忘记了,她身上根本没有钱请客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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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推好朋友栗子香糕的新书!橘子,快上架了,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去看看。
意外转生成为东京都内青春靓丽的十六岁美少女,橘千花发现自己成为了她人的模拟对象,并且能够实时观看模拟器宿主们对她进行模拟的具体内容。
短暂惊慌之后橘千花接受了现实。
既然有了这项能力就该好好应用,通过观测其她人对她的恋爱模拟来推演未来,挑选合适的恋爱对象与人生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
金发双马尾永远口不对心的傲娇千金大小姐;
成熟知性胸怀宽广对她关怀备至的黑长直学姐;
柔弱怯懦全身心依恋她又略带病娇倾向的尼特族表姐;
举止轻浮脑袋里全是瑟瑟却意外高攻纸防的同班辣妹;
仔细审阅着对她进行恋爱模拟的模拟器宿主们,【直女】橘千花不由陷入沉思:
“怎么全是美少女啊?!”
12.像你的眼睛
白茫茫的冬雪挂在屋檐上与干枯的枝桠之上,周边是熙熙攘攘的人间烟火气,泥泞的雪水夹杂着脏污的脚印。
格蕾丝安静地打伞站在教堂的门口,像是画中在风雪等待归人的空灵少女。
她眺望着远方,掖了掖身上那一条与自己此身装扮完全不搭的白色貂衣。
这是阿芙洛从教堂拿给自己的,身上还有淡淡的雪松味……
嗯,应该是她本人的衣服。
不过她给自己拿大衣的时候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一股嫌弃,好像自己穿上去后就不会再要这件衣服了。
谁说她是温柔白莲花来着的,口嫌体正直的样子很可爱。
格蕾丝的心情十分不错。
来了!
远处被雪色覆没的大道迎来一辆由暗金色、白色勾边的华丽马车。
车头由一位穿着燕尾服的车夫驾驶着两匹精神抖擞、神气十足的灰色骏马,在复杂雕纹的车厢顶插着两杆迎风招展的精美彩旗。
彩旗上绣着金光闪闪的家族纹——一条半盘踞着的白色狮鹫,细长的尾巴翘起,蓄势待发,似乎随时可能发起迅猛的攻势。
阿芙洛本身也算是新晋贵族的大小姐,自然所乘坐的马车也不会太差。
只有被国王授勋最顶层的贵族才会拥有家族纹。
阿格里奇家族应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凡,最起码能与一位皇女顶下婚约,应当拥有不俗的实力。
马蹄渐近于身前停下来,玻璃上被雾气所缭绕的窗户缓缓被推开。
一张圣洁且清秀的脸出现在窗户之中,阿芙洛的眉眼略微下沉,她语气冷峻地说,
“上来。”
“嗯。”
格蕾丝点点头,丝毫不芥蒂她的生气,她微微按住斗篷,准备踩着车轴横梁上去。
可是身后传来一声沧桑、沙哑的呼唤,
“尊贵的小姐,请您留步。”
格蕾丝闻声转头,松弛的皮肤似熔岩般层层堆叠,黝黑的皮肤在寒冬之中冻得开裂。
是之前那位教堂里年老的妇人。
她身上打着破旧补丁的粗布麻衣,那件由雪貂皮毛精美制作、且领口绣有金边的大衣被她整整齐齐地叠成方块。
身为女性的格蕾丝对于底层贫苦的人,有着发自内心的、纯天然的同情心,她垂下眼睛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衣服不是送给你了吗?为什么不穿着?”
老人充满着感激地将大衣递了上来,声音在寒风里冷得发颤,
“尊贵的小姐,我不能接受你的馈赠。”
格蕾丝转过身来,摇了摇头,友善地说,
“这不是馈赠,我听见了女神大人的福音,她说要我把这件衣物馈赠给你,作为对你虔诚的嘉奖。”
她半真半假地糊弄着老人,然后随后拿起老人手中的貂衣,将其展开,动作轻缓地披在了老人的身上,
“你无需再将你的全部献给女神大人,因为女神大人早就已经看到了你的心意。”
“抱歉,小姐……我太脏了。”
老人摆着手极力拒绝着,干枯的手碰到了白如凝脂的手,而后如触电般自惭形秽地回缩。
“但是女神大人她……不对,这……是真的吗?”
“真的。她对我说,你现在应该多吃饭好好休息,等到合适的时候便会真的接你去极乐天堂。”
格蕾丝强硬地衣服按在老人的身上,但是老人仍旧十分抗拒,而后她转头看向阿芙洛。
而阿芙洛恰好也在看她,二者在呼出的鼻息都会化成缥缈烟雾的寒冬里沉默对视。
阿芙洛把格蕾丝的行为尽收眼底,她不明白,为什么皇女殿下就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很讨厌皇女殿下,但是她现在做的事情,其实并不招人讨厌。
内心对于情绪的茫然化作了压在眉间的弯弯扭扭,阿芙洛眼神复杂地看向格蕾丝。
格蕾丝有些孩子气地拍了拍车窗,咳了咳嗓子,郑重地向老人介绍道,
“这位————可是教廷未来的圣女冕下,她能够替我作证,我说的都是真的。教廷的圣女是不会骗人的对吧?”
“圣女冕下?”
老人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人物,她颤颤巍巍地在胸前比划着十字架行礼,“原来您是圣女冕下?原谅我的失礼,我刚才……”
“您不用对我行礼,我们都只是女神大人的信徒罢了。”
阿芙洛的目光低垂,却看见皇女殿下那张精致的脸上,忽而如冬雪融化般绽放出浅浅的笑容。
其实……皇女殿下内心还是向善的。
她的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最后缓缓开口为格蕾丝的谎言添砖加瓦。
“那、那她说的都是真的,您以后不用再将您的全部赠予女神大人了。”
“真、真的吗?以后女神大人真的会来接我?”
老者激动地说着,浑浊的眼瞳仿佛一瞬间被洗涤至清明,闪闪发亮。
“真的。”
阿芙洛不忍戳破,她点点头,看着老者信仰得到肯定的样子,心情也好了不少。
但格蕾丝的行为还不至于此。
在她那精致圆润如玉石的耳垂上,佩戴着一颗温润光滑的水滴型宝石耳钉,澄澈的成色像极了一弯碧绿的湖水。
格蕾丝把这枚耳钉摘下来,对着老人挥了挥,
“看见这个了吗?我会把它送给圣女冕下,以你名义赎去所有罪孽,从往后哪怕你不来教堂,只要内心依然信奉着女神,女神依旧会眷顾着你。”
老人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对着格蕾丝不停地鞠躬,
“谢谢您,谢谢您,尊贵的小姐,谢谢您,从来没有人像您这样对我这样一个老家伙这样好,谢谢您……”
格蕾丝扶着老人的身体,“没关系,没关系,都是女神大人的信徒,您不用这样的……”
……
在和老人的嘘寒问暖结束之后,格蕾丝最终登上了暖和的车厢。
阿芙洛就坐在车厢的最右侧,她换了一身毛绒绒的白色大衣,抿着嘴,眉头紧锁,像是走失的小鹿一般警戒又迷茫。
格蕾丝之前养过一条金毛犬旺旺,正好在冬天的时候,她喜欢给旺旺穿上纯白的棉袄。
现在的阿芙洛,金发下垂裹在白色棉袄里……嗯,很像小狗。
格蕾丝轻声笑了笑,顺势在车窗边上坐下。
柔软的坐垫、平稳的驾驶幅度、泛着淡淡香气的室内空气,让格蕾丝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像只慵懒而安静的猫咪一样,把额头靠着挂满雾爽的窗边。
哦,对了,手里的东西还没给阿芙洛呢。
格蕾丝展开掌心,一枚绿宝石安静地躺在白皙的皮肤之上。
她用手肘戳了戳阿芙洛的身子,然后将这枚珍贵的宝石在少女的面前展示。
“阿芙洛,对了,这个刚刚说要送给你的。”
“刚好,我替你把它系在项圈之上,这样就像是一条漂亮的项链了。”
哪怕阿芙洛板着脸,格蕾丝依旧无法无天地向前,另一只手掌撑在软垫上。
阿芙洛甚至都能够感觉到自己臀边的坐垫,正在缓缓塌陷。
皇女殿下正肆无忌惮地打破着这种本该老死不相往来的氛围。
阿芙洛本能地想要退缩,手心紧紧地攥住修女服的衣角,而格蕾丝的手却已经快要侵犯到自己的脖颈了。
阿芙洛看着那双眼下干净到不可思议的眼睛,以及缺了半边耳钉的白润耳垂,喉头轻动,发出了轻声的疑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老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但格蕾丝并没有理解其中的意义,她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阿芙洛的眼睛,赞美说:
“因为宝石的颜色跟你的眼睛一样很好看,所以就想要当成礼物送给你。”
阿芙洛其实很想拒绝格蕾丝的请求。
但是……
但是……
但是,她没有拒绝。
13.该选哪个特殊选项呢?(4k)
那条黑色牛皮的项圈,拥有简易而方便的D字扣,佩戴的正中央是一块金属的扣头。
只要将耳钉通过银链串起来,其实和上流社会的装饰项链差别并不大。
阿芙洛本以为格蕾丝会亲自给自己戴上。
但她只是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宝石耳钉,隔着三十公分,和自己的脖颈比对了一会儿,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说:
“唔,果然是非常合适。”
三公分的银制链条垂挂着湖绿色的精美宝石,格蕾丝的手停悬在了半空中,尽情地展示着宝石菱形清晰分明的雕琢形状。
只不过她的身子前倾,看上去和自己很亲密,却始终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再更加靠近一步,眼神在空中复杂地对视一眼,而后阿芙洛便匆忙地逃离。
“怎么了?不喜欢吗?这个算是我替老人送给你的贿赂,下次见到她对她好点,让她别再傻乎乎地捐钱了。”
阿芙洛沉思了许久,最后犹豫地伸出手,将那枚绿色的宝石默默地收纳于掌心。
被皇女殿下攥在掌心这么久,宝石的感触仍然是冰凉的,简直和她的人一样。
对于老人阿芙洛有着最温柔的怜悯之心,因此她放柔了声音说:“不用你说,我也会这样对她。”
可阿芙洛最后又害怕格蕾丝误会,是自己对她很友好。所以,她故意把柔软的身体朝着另一侧靠了靠,语气冰冷地补充道,
“还有,没有必要的话,请皇女殿下离我远点。”
阿芙洛说完抿了抿嘴,心想回去就决定把皇女殿下送的东西扔掉,还有她穿过的衣服也不要了……
对于近乎于孩子气的逆反,格蕾丝已经习惯了。
事实上喜形于色的人才最好掌控。
她的身体回退,嘴上却忍不住像是夸赞狗狗一样表扬道,
“嗯……阿芙洛真是善良的好孩子呢。”
这种夸奖在日常听遍信徒之声的阿芙洛来说本应该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是从格蕾丝口中说出来就格外的奇怪。
“你这是在干什么?”
阿芙洛的眉心紧锁,头歪歪地看向窗外,洛可可式的华丽建筑于眼前一道一道掠过,轻盈的雪飘然地落满屋顶,飘然地飞过窗前。
她偷偷看着起雾的玻璃中的少女,嫌弃着碎碎念道,“我不需要你说这种话。”——不需要你的赞美。
对待傲娇的最好办法就是,顺从三次,然后逆反一次。
这样她就会久久地陷入迷惑之中,为什么她不顺从我了,开始怀疑是不是自身出了问题。
“嗯,那下次不说了。”
格蕾丝像是被驯服的猫咪一样温顺,几乎没有用任何反驳的语言去回怼她。
因此————后果便是得到了阿芙洛修女小姐一个惊讶又迷惑的眼神。
格蕾丝将这样的眼神尽收眼底。
她不用给予任何回应,只是安静地欣赏着窗外的雪景。
其余的,让那位修女小姐自己去猜就好了。
……
请客吃饭的地方,格蕾丝听从阿芙洛的建议选了帝都最为出名的音乐餐厅,“歌蒂雅之梦”。
歌蒂雅之梦是帝都最为上流的用餐地点。
餐厅的环境极为典雅,也是以细腻、华贵的洛可可风为主。
在餐厅的正中央是被加高加固过的圆台,一位穿着露背晚礼服、极具风情的女士坐在中央,葱白的手指正在黑白的琴键上飞舞。
绣满郁金香的酒红色丝绒毛毯,从中央如同画卷般层层展开,伴随着悠扬典雅的钢琴声铺满整个餐厅,纸醉金迷。
客人们长裙拖曳、西装革履,轻声细语、谈吐优雅。
来往的服务生们穿着黑白相间的燕尾服,身形优雅,如游鱼般在餐厅内来回穿梭。
在帷幕拉起的狭小包间里。
阿芙洛坐在格蕾丝的对面,她的身后是一副巨大的星空油画,而她正坐在画中。
桌上的白瓷杯里雾气缭绕,修女小姐小口地抿了一口红茶,眉眼写满了担忧。
“宴会是国王陛下为了迎接三皇女维多利亚殿下回廷所设立的,兄长参加宴会的时候,应该是六点。他下午的时候还跟我说,最近发现了绯蓝草的新医学用法。”
“然后他一晚上没有回家,我以为兄长是喝醉了或者是去了炼药所,没想到中午宫廷内传来消息,说是殿下您中毒了,兄长是凶手。”
很可惜这些都不是格蕾丝所想要得到的消息。
“说重点。”
格蕾丝提醒道,“你兄长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以及你父亲最近在政治上和他人有没有什么利益关系?”
能够以嫁祸的手法推给阿芙洛哥哥的人,能毒害自己的人,肯定位高权重。
重点是他的目的是什么,是想找替罪羊,还是说目的是阿格里奇家?
阿芙洛皱了皱眉,她都不用从记忆里翻找,眼神坚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
“兄长不可能得罪其他人,他每天都在炼药所……最多最多只会跟学院里的教授往来。”
“在学院里的千金大小姐和少爷们又怎么会毒害皇女殿下您呢?”
还是一点营养都没有,格蕾丝无奈地叹了口气。
用纤长的食指敲了敲杯口,格蕾丝看着阿芙洛的眼睛,更加细致地、如连珠炮般提出了一系列问题。
“你父亲呢?职位?最近有没有接手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利益上是否有与他人往来?”
倒是阿芙洛有些惊奇,她眉头紧锁,问道:“皇女殿下,这些你不知道吗?”
当初——听说是是皇女殿下自愿选择了阿格里奇。
阿格里奇到底是什么条件,皇女殿下不应该很清楚吗?
格蕾丝坦然地承认道,“中毒有副作用,我失忆了。”
嗯,继承一个不了解的游戏角色的初始存档,也算是失忆吧。
“对了,不用叫我皇女殿下,叫我格蕾丝吧,很容易和三皇女弄混。”
碧波般的眼瞳里像是投入了一颗石子,眼瞳震颤似层层涟漪般散开,阿芙洛几乎是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失忆了?”
“是,我现在连去皇宫的路都不知道。不过这些不重要,我现在要抓到那个给我下毒的家伙。”
然后——干净利落地弄死他。
格蕾丝说着,像是贵族大小姐闲谈哪瓶香水更加好闻一般淡定。
瞳孔扩张而后缩小,阿芙洛仅有一瞬间地茫然,随即便反应过来,她垮下脸,漂亮的眼睛低垂,极为冷静地说:
“格蕾丝殿下不必把我当成傻瓜,你威胁我的时候……可不像是失忆的人。”
“我确实是失忆了,不过你不相信就算了,你先说你父亲的事。”
阿芙洛逐渐对于天马行空的格蕾丝开始免疫,指腹来回摩挲着光滑的茶杯,她低着头认真思索回答格蕾丝的问题。
“父亲在八年前成为了财政部的议员,嗯……然后一直兢兢业业,再然后……”
她绞尽脑汁思索着,却想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叹了一口气,自暴自弃地说:
“政治上的事情我不太明白。”
和格蕾丝想象的差别并不大,就阿芙洛的性格看上去也不像能够从政的样子。
财政部算是仅次于首相的职位了,如果能做到大臣的话,也不是没有陷害拉拢的理由。
于是,格蕾丝换了个问法,“你家里开的宴会上送礼的人多吗?频率怎么样……”
“近几年倒是很多……特别是近三个月似乎经常都能收到其他贵族的赠礼。”
近三个月?是不是可能要升职了?还是有什么别人需要讨好的地方?或者是动了别人的蛋糕?
格蕾丝眼光一亮,忽然捕捉到消息的重点,“你父亲近三个月有做什么吗?顶头上司要走了?或者是站队成功?”
阿芙洛摇了摇头,茫然地回答:“不知道,父亲这几个月职位都没有什么变动。”
看来队友是完全用不上了,格蕾丝双手一摊,看着阿芙洛微微叹了一口气。
好一个不谙世事的纯洁白莲花。
格蕾丝还想具体问问现在宫廷内的夺嫡情况,却被一道低沉的男声打断。
“尊贵的客人们,您点的菜到了。”
格蕾丝循声望去,这是一位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他推着盛菜的推车,将右手叠于左胸口,恭敬地弯下腰行礼。
在得到眼神示意的许可之后,他揭开餐盘盖将一盘光泽四溢的牛排盛了上来,先后还有鱼子酱以及油封三文鱼,最后还有餐后甜点——涂了一层厚厚糖霜的草莓蛋糕。
当然,这些都是给阿芙洛吃的。
格蕾丝的食物只有简单的、酸涩的干面包,她甚至贴心地嘱咐了前台不要放任何的糖分。
“尊贵的客人们,您点的食物已经全部上齐,祝您用餐愉快。”
话音落下,随着服务生的离去,餐桌变得琳琅满目。
阿芙洛微微昂首,一眼就看到了格蕾丝少得可怜的食物。
一份摆在圆形瓷盘里的干涩面包,那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贫民专属。
哪怕在全帝都最豪华的餐厅歌蒂雅之梦里,也很难将其做出丰富的口感。
阿芙洛仔细地观察着,面包上连一点用于点缀的丝绒酱和巧克力酱都没有。
这顿饭是格蕾丝点的,很显然她知道什么是珍贵美味的食材。
但阿芙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以这样极端的方式对待她自己?
格蕾丝的身上几乎全部都是谜团。
阿芙洛低头看了看充满着油光的鹅肝,最后又看了看那干巴巴的面包,来回对比在这个善良的修女心中总不是滋味。
格蕾丝动作优雅地举起刀叉,然后一块一块切割那干硬的面包,仿佛她吃的不是面包而是昂贵的牛排。
于是,一种好奇感与茫然又一次涌上心头化为实质的疑问,她轻声地问道:
“格蕾丝殿下,你为什么只给自己点了一份干面包?”
在格蕾丝长达八年的复仇生涯里,禁欲、不断地向上爬,几乎已经成了她的一切。
对于任何可以给人带来幸福感与满足感的食物,她从来不吃,因为那会消磨人的意志。
也正是这种信念,才让格蕾丝从灵魂散发的气质是一种如雪般的冰冷而凄凉。
“因为太过甜的食物,会让人失去向上的意志,唯有不害怕失去一切的人,才能够站到最后。”
格蕾丝简单地叙述着,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却让阿芙洛觉得皇女殿下有着不同寻常的一面。
在阿芙洛的认知里,作为五皇女的格蕾丝实际上拥有着常人难以享受的荣华富贵。
身为蜜罐里长大的天之骄子,她可以是挥霍无度的、也可以是奢华享乐的。
但是不可能是现在这样……似乎有某种恻隐之心正在萌芽,可仅仅只是诞生了一丝,便如风消散。
格蕾丝皇女殿下,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自己怎么能那么天真地相信她?
“想不到格蕾丝殿下居然是这样拥有自制力的人。”
阿芙洛用左手撑着脑袋,不知何时,她的目光总是全神贯注地锁定在格蕾丝身上。
皇女殿下就好像有某种魔力一般,让人不得不被她所吸引。
她好奇地看着埋头如仓鼠一般咀嚼的少女,忍不住发自真心地问:
“难道现在格蕾丝殿下有什么无法达到的目标吗?”
系统像是随时随地检测着二人之间的对话,在阿芙洛话音还未落下之时。
一道机械的电子音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
【只是简单的凌辱与责骂并不能让阿芙洛屈服,她仍旧对您怀有复杂的敌意。】
【系统提示:建立主人的威严任务尚未完成,请掌控阿芙洛的进食,让她明白主人的真正含义。】
【推荐选项:1.强制喂食 2.饭盆训练 3.投喂教导 4.人体盛宴】
【提示:任务完成后,将奖励中级圣焰术。】
游戏选项没完没了?
格蕾丝有些逆反地皱起了眉头。
也许仅仅只是扯了一下项圈,系统并不满意。
现在按照系统的选项,她必须从中选择一个去执行。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该选哪个选项呢?
14.你天生就是当餐具的料!
格蕾丝正在犹豫之中,系统叮的一声,像是深渊里引人堕落的恶魔,发出了新的提示。
【系统提示,当前阿芙洛的好感值为 25,理智 65,精神臣服度10%,如果以负好感度建立主人的威严,任务奖励将变为高级圣焰术。】
格蕾丝有点惊讶,阿芙洛居然对自己的好感度还不错。
但是情感这种东西比任何数学难题都要复杂,它是无法用数值去简单衡量的。
格蕾丝只相信自己所看见的阿芙洛的态度。
系统似乎苦苦执着于将自己往恶役之上引导。
如果自己的行为得不到系统的认可,它还会在接下来发布更加严厉的任务。
这几条推荐选项随便选一条都无法在某人的心中竖立起好的印象,甚至于说将之前构建的人设全部击溃。
恶役人设看来无法与自己切割了?那就干脆一条道走下去好了。
格蕾丝虽然崇尚真善美,但也并非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圣母。
当人生的前方出现分叉口之时,很多人会在此迷茫、犹豫,倔强的格蕾丝只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然后从不后悔一条路走到底。
因为对于格蕾丝而言哪怕穿越了,这个世界也只是简单的类全息游戏。
她根本不是那位被毒害的第五皇女殿下,也不存在拥有任何归属感。
因此格蕾丝很快地作出了自己的选择——最难的选项4。
人体盛宴,顾名思义就是把人体当做盘子来盛菜的方式。
在大多数时候,这种进餐方式都会以未着寸缕的姿态展开,算是一种擦边的服务形式,一旦选择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格蕾丝想象了一下。
嗯……既然大家都是女性的话,其实说起来也做不了什么。
于是,她放下刀叉,双手交叠于餐桌上,目光灼灼地越过餐桌上微微晃荡的烛光,直达阿芙洛的眼睛。
她一边审视般将人从头到尾解构,一边回答阿芙洛的问题:
“不是达不到目标,只是习惯了,倒是我现在在想一件很特别的事情。”
“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值得格蕾丝殿下如此思考?”
阿芙洛前倾着身子,自然而然地接话,这是在无数次忏悔室里倾听信徒的罪孽,所造就的倾听本能。
只不过,格蕾丝在此刻轻轻地笑了起来。
这一次,她的眼里根本没有笑意,而是有种权利绝对征服的自负与高傲感。
和以前一秒的她完全不同,倒像是刚开始见到自己时,让自己戴上项圈的、桀骜乖张的皇女殿下。
阿芙洛隐隐约约内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诞生了。
格蕾丝举起叉子,轻轻地往下一戳,叉子像是笔直的立碑一样,插在残余半边的焦面包中。
人是千面的存在,对于格蕾丝来说,她早就明白了该在什么样的人,面前戴上什么样的面具。
既然是恶役,那当然就要恶毒一点。
格蕾丝半撑着脑袋,傲慢地如同一位脾气古怪的旧贵族,挑刺道,
“歌蒂雅之梦既然是全帝都最负盛名的餐厅,这里的面包却依旧难吃。我在想会不会是有餐具的问题?”
阿芙洛从小就接受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从很小的时候,她便从教堂的修女那里得知了食物的可贵。
阿芙洛不解地问道,“餐具会影响到饭菜的口感吗?”
她又一次眉心紧蹙着,并且某种直觉越来越强烈。
教廷的人常说,心性越纯真的人便越能够感受到神秘的存在。
这种神秘可以是未来,也可能是神明的呼唤也可能是不可之物。
总觉得现在的格蕾丝皇女殿下很奇怪,阿芙洛甚至感觉到,接下来皇女殿下会做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做菜讲究色香味俱全,如果其中有一样拖了后腿,那食物的风味便会大打折扣。”
格蕾丝说着,她的手肘撑在桌面,将那清秀精致的脸搭在十指交叉的双手上。
“就像同等的价格人们往往会选包装更华丽的东西,因为那会让人感觉自己的花费更有性价比,对吗?”
那双猩红的眼瞳也终于带上了咄咄逼人的危险色彩。
阿芙洛紧握住餐刀的刀柄,暗中警戒起来,她的身形端正如同劲松般笔直,脸上的表情冻结,拒人于千里之外,
“格蕾丝殿下,我不懂你说这些话的意义。”
皇女殿下一定会对自己做些什么,阿芙洛的内心不假思索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她低头望向自己脖颈间的项圈,黑红的牛皮皮革项圈环上不知道为何,泛起了一道浅浅蓝色的魔力光晕。
奇怪的波动,没有被控制……但还是亮起了。
格蕾丝她会拿这个控制自己吗?
宽敞的包厢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的沉默,大厅外原本优雅沉静的钢琴曲,不知何时换成了节奏明快的弗拉明戈舞曲。
隐约透过浮雕精致的铜门传来,浪漫缠绵的曲风却叫阿芙洛不由得心情一沉。
格蕾丝站起来,双手撑在餐桌上,极有压迫感地俯身向前,
“我是说——要不要你来尝试当一下今天的餐具?”
“今天的餐具?什么意思?”
阿芙洛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仰视着眼前的皇女殿下,而后顺着她的眼神像下,目光落到闪烁着寒光的银制餐具之上。
终于明白这是何等的羞辱——阿芙洛的眉毛倒竖如剑刃,几乎是从后槽牙里忍耐着,质问道:
“格、蕾、丝、殿、下,你是认真的吗?”
格蕾丝明白,从这里开始真正地踏出那一步,便在恶役之上没有回头路了。
她从来不会为自己的抉择而后悔,而且只会成功。
这世界上呢,给失败找借口的人最无能。
“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吗?阿芙洛小姐?”
脚步轻盈像是踩着优雅的舞步,格蕾丝端详着珍宝一样朝着阿芙洛走近,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漂亮的餐具,像你如此精致而圣洁,应该说你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餐具。”
“比白瓷还要漂亮的肌肤,以及身上温热的体温可以减少温度的发散,你天生就应该是这样的器物,不是吗?”
哐当,刀叉餐具带着些许怒意清脆地摔在瓷盘里,像是打破战场寂静的刺耳枪声。
阿芙洛的胸膛剧烈起伏,正极为愤怒地看着她。
15.成为我的私人玩具
在饭桌谈判场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一旦有人将筷子或者是酒杯放下,便代表着二者的谈判已经到了结束的边缘。
要么,皆大欢喜,要么,不欢而散。
刀叉落下的声音仿佛子弹出膛的第一枪,战火要开始蔓延了。
阿芙洛毫不示弱地站了起来。
年少纯真的记忆以及父兄的保护,让她如温室里的花朵一般灿烂成长,养成了善良、正直的性格。
但人是复杂的个体,同样无论多么善良的人也有潜在的进攻性。
这种进攻性往往只会在反击的时刻展露出来,因为只有这一刻才是正义的。
她冷冽地直视着格蕾丝的眼睛,骄傲且不屈,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叫她折腰。
“格蕾丝殿下,我对于您的容忍,仅仅只是两点,一出于您——要保住我兄长的承诺,二是《女神纪史》中曾说要以包容的心态对待他人。”
“首先,我很清楚兄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就算您不答应,我觉得兄长也会被无罪释放出来。”
“司法部是莱因帝国律条最为神圣的地方,我相信这是这个国家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阿芙洛摸了摸脖颈间的项圈,眉头极为厌恶地锁紧,细柔的声音逐渐高昂,
“戴上您的项圈,并不是畏惧于您的权势,也只是发现您的生命力和项圈息息相关。在教堂如果一位皇女逝去,皇权与教廷之间很难平衡而已。”
“但我并非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也不是您可以随意羞辱的下仆!”
“如果您想用项圈的身体控制来叫我屈服,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一件事。”
“我的家族并非传统的宗教世家,之所以能评选上候补圣女的原因是,我曾经被女神大人赐福过,拥有着掌握禁忌的危险力魔法。”
与此同时,阿芙洛伸出手掌,在白嫩的掌心中央燃起一道汹涌燃烧的幽蓝色火苗。
火焰的温度极高,周围的空气都隐隐有些扭曲变形。
幽幽的蓝色火光横亘在二人中间,仿佛天堂与地狱之间相隔的永世之火,永远阻隔了格蕾丝更加前进一步的想法。
“需要一点点的献祭,接触到诅咒之物的本体,就能够驱散任何诅咒。”
她轻声威胁着眼前的无礼之人,再没有任何顾忌。
献祭的代价不是一点,而是要以寿命为代价,才能使用禁忌的魔法。
阿芙洛心知肚明,在谈判中她要淡化这个点,以此作为维护尊严的手段。
“皇女殿下,你对我的身体控制也是如此。希望您,不要再做一些侮辱他人人格的事情了。”
“我是莱因帝国的公民,并非皇女殿下的私人玩具。”
阿芙洛一口气把话说完,将火焰熄灭,随后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浊气,向后退了一步,自认为退回到安全区域。
这样,那位皇女殿下应该会知难而退了吧。
阿芙洛往格蕾丝的脸上一瞧,她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
那双赤色的眼瞳中高光聚集,闪烁似星辰,仿佛在为此期待着。
“是吗?”
格蕾丝对她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就把阿芙洛一大堆警告的话淡化。
仿佛有汹涌的风吹拂,阿芙洛飘逸柔顺的金发浮空飘荡,“我从来没有开玩笑。”
阿芙洛拥有着鹰的特质。
要驯服这样的人,必须要拿出熬鹰的技巧,一直和对方闷着互斗,直到精疲力尽的那一刻她才会彻底臣服。
面对这样高难度的挑战,格蕾丝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越是反抗的,才越让人拥有想要战胜的欲望。
也正是如此,在驯服的那一刻才更有成就感。
那就试试把阿芙洛压迫至极端那一刻,然后松开时刻的反应吧。
在此之前,格蕾丝需要做的事情是——把包厢内的房门关上。
嗒,嗒,嗒,格蕾丝在沉默中转身,高跟鞋敲击着木质的地板,然后——啪的一声,铜质的大门被彻底关上。
大厅内那悠扬热烈的弗拉明戈钢琴舞曲骤然减小了,而后整个包厢里只剩下了二人的呼吸声。
格蕾丝甚至贴心地上了锁。
最后,她转过身来 ,决定彻底以恶役的方式,阴冷,像是黑暗中潜伏的眼镜蛇一般,轻声地说:
“那就试试吧?成为我的私人玩具……”
这一刻,格蕾丝彻底放弃了塑造善良却被胁迫的人设,既然是选择了恶役,那就要在扮演恶役的时候,做到演技的完美。
反正这也是穿越后的游戏世界,不是吗?
“你……!”
阿芙洛想要说出的话,却像被人扼住咽喉一样,卡在了嗓子眼里。
身体再一次被控制,她浑身上下只有玻璃一般透澈的眼球能够转动。
瞳光在惊讶与不可置信中分散、重组,而后倒映在眼底的皇女殿下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了。
这一次,她是想要来真的。
脖颈间的项圈逐渐收束,而后,那位曾经被自己拯救过的皇女殿下走近到了只有三十公分的距离。
在可以称为亲密的距离里,她看到了自己脖颈上的项圈上,那D字扣结上的菱形晶石正闪烁着蓝色的幽光。
格蕾丝什么都没有做,而是坐在了自己的用餐座位上,从冬宫裙的衣兜里掏出一副蕾丝白纹的手套,缓慢地摩挲过苍白的肌肤,覆盖漂亮无暇的双手。
做完这一切,她歪着头笑了笑,像是恶魔一般低语道:
“只是用餐而已,别太害怕。”
16.记住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格蕾丝讨厌与人触碰。
因为人是有温度的,一旦留恋拥抱,奔跑的速度就会停止。
人也是会背叛的。
所以为了隔绝肌肤接触的感触,她选择戴上了蕾丝手套。
一开始壁咚阿芙洛那是身体的无奈之举,后来扯项圈也是。
格蕾丝再一次用人格起誓,她没有不良的嗜好。
至于选什么食物呢……
格蕾丝的目光从桌上的珍馐佳肴上扫过.
鹅肝?鱼子酱?还是草莓蛋糕?
其实选什么都无所谓,油腻的油脂会很难处理,最后格蕾丝选择了草莓蛋糕。
而一旁阿芙洛漂亮的眼瞳大睁,眼中仇恨与愤怒的血丝布满,似乎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
很让人奇怪,像她那样白莲花一样的女孩子,应该露出恐惧和害怕的神情吧?
果然,能成为三皇女殿下那位抖S后宫王都无法攻略的圣女,是有原因的。
她的性格是外柔内刚,比任何人都要坚韧。
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人体盛宴的话……就用背部好了。
拥有光滑曲线的背部,凸显美感的肩胛骨,整体是比较平稳的,用于盛菜的话再好不过了。
为修女小姐的身材,格蕾丝偷偷瞄了一眼某人凹凸有致的曲线,前面不太方便。
这一眼恰好又与阿芙洛的眼神对上。
凶悍到像是一只不断拍击着牢笼的凶兽,下一秒随时就可能蹦出来,嗷呜一口把人吃掉。
格蕾丝意念一动,少女细长脖颈上的理智之环仿佛收到指令一般,D字扣泛着蓝色魔光的晶石,间次闪烁过一道红光。
阿芙洛的身体像是僵硬的舞台人偶一般动了起来。
修女的右臂抬了起来,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为什么?!自己的手朝着领口去了?
不、不,不可以!
阿芙洛全身心都在抗拒着,可是她的意识无论如何发号施令,却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格!蕾!丝!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你的世界将是一片无光的黑暗,你的父母将以你为耻,你的朋友将唾弃,你日后的每一天都将在孤独与后悔中渡过。
你的世界再无神明眷顾!
可是被诅咒的格蕾丝皇女殿下,只是一边将桌上的菜肴往另一边推了推,将餐桌故意空出一块供人趴伏的空间。
她轻飘飘地说,“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为何愤怒。”
伴随着挑衅言语的落下,自己不由自主的手一颗一颗解开了领口大衣的纽扣。
阿芙洛极度愤怒,却无力反抗这些,屈辱与恶心似爬虫,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她只能在心里不断地默念着《女神史纪》中的箴言,一遍又一遍。
“你在想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样的屈辱?”
‘正义之路被暴虐自私之恶人包围’——毛绒绒的貂衣厚重地落下,寒冷顺着冬宫裙而侵入,冷得身体直哆嗦。
“没有为什么,你什么错都没有犯,你善良且慈悲,因为有罪的是我。”
‘以慈悲与善意引导弱者’——而后那双手扯开薄薄冬宫裙的蕾丝蝴蝶结,
“在这个世界上你无法掌控的事情,你无法决定你兄长的安危,你也无法从我这里逃离。”
‘勇于通过黑暗之路的人有福了,因为她将照应同伴,寻回迷途羔羊。’——双手绕过修长的脖颈,朝着背后的拉链直去。
再往前……就要……
“你的执着、你的正义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你所谓的信仰只不过是用来统治愚民的工具。”
‘那些胆敢残害荼毒我和我之同伴之人,我将向他们大施报复。’——拉链拉至底部,光洁的背部被冬日冷冷的寒气入侵。
“但是我——你的神明,格蕾丝却可以帮你解决任何问题。”
‘到时候你便知我名为,薇尔丝。’——那件对于冬日过于单薄的冬宫裙沿着肩胛骨以半遮半掩的姿态被拉开。
不知是什么原因,衣裙最终以双手环抱的姿势,被强行提拉着。
只是露出了后背,阿芙洛暂且保留了为人的尊严。
格蕾丝的话最终也说完了,她举起一柄钢叉在手中转了转,仿佛已经将全世界轻松玩弄。
“你应当理解我的想法,阿芙洛小姐,你的态度我很不喜欢,所以需要一点小小的惩罚。”
那是惩罚吗!!
冷冷的风灌进身体,阿芙洛只感觉自己浑身燃烧起来,愤怒席卷了一切,她甚至想要用魔法撕碎眼前的少女。
用火焰灼烧,用海水浸没窒息,用数倍的欺辱还回去!
恶魔落下了最终的审判,她说:“你必须记得,谁才是你真正的神明,真正的主人。”
脸颊屈辱地趴在餐桌上的蕾丝桌布,深深的蕾丝印痕嵌入脸颊上成为此生难忘的羞辱。
阿芙洛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俯首在行刑台上一般,恭敬地趴在了桌子上,成为羔羊的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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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可能有些人无法接受。
其实是平等的,皇女对修女小姐做了什么,再解除控制之后,阿芙洛小姐只会加倍的还回来。
现在圣女很讨厌皇女,但是我还是蛮享受圣女之后撕掉皇女的马甲,变成带点抖M攻的感觉。
嗯……皇女这种属性如果放在SMBD里面,叫做brat,有兴趣的可以了解下。
17.皇女殿下,你当真以为我无法反抗你吗?
按照阿芙洛的说法,她拥有解除身体控制的禁忌魔法。
只不过她为何还不使用这种魔法,让格蕾丝有些疑惑。
她瞥了一眼半趴在桌上的少女。
帝都特制的贵族服饰冬宫裙,是以昂贵的丝绸和羊绒作填充的长身连衣裙,长长的裙摆会拖曳至脚踝。
因为主要强调舒适和身体的曲线,因此,在厚度上作不了御寒的衣物,必须要辅以大衣和斗篷。
现在的阿芙洛仅仅穿着背部半敞开的裙子,光滑的半裸背部如白玉般无暇,肩胛精致的蝴蝶骨翩然欲飞,并未完全去除的白色布料之下露出半边浅浅的腰窝。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翘起圆润的臀部,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脆弱无助。
多么美丽而圣洁的躯体。
但是,格蕾丝的内心丝毫没有起伏。
她端起泛着糖霜的草莓蛋糕,随后小小地划了一块,贴近那几乎与奶油颜色不分你我的凝脂之上。
阿芙洛看见格蕾丝拿起了泛着银光的勺子。
当冰凉滑滑的奶油真的接触到肌肤的时刻,阿芙洛眼眶泛起了疯狂的红色。
愤怒和屈辱在此刻达到极致,阿芙洛再也忍受不了了。
那个卑鄙无耻的女人,除了欺骗和用项圈控制自己她还会些什么!
她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于是,禁忌的大门在此刻被打开,魔法成为了愤怒的奴役与复仇的刑具。
伟大的女神大人薇尔丝,信徒阿芙洛愿将三年的生命献于您,请您庇佑你的信徒攻破邪恶、无往不胜吧。
阿芙洛在心中默念着咒语,而后狭小的包厢内气压开始逐渐变低,空气里忽而响起烈烈的风声,一股强大的风压席卷着直至格蕾丝而去。
黑红的理智之环几乎在同一时刻剧烈地闪烁着红蓝的光芒。
“别挣扎了,阿芙洛小姐,你没办法逃离我的。”
薄纱轻柔地拂过自己的头颅,格蕾丝低下头来贴近耳朵,像是《女神史纪》中那些魅惑人心的恶魔一般喃喃低语道,
“我啊,是你的神明大人呢。”
可恶!可恶!可恶!禁忌的魔法呢?明明已经向女神请求了,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阿芙洛碧绿的瞳孔在一瞬间慌了神,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绝望的黑白。
格蕾丝用勺子挖下一小块可口的奶油,为了碾碎某人最后的一丝理智,故意在阿芙洛的眼前晃了一圈。
然后,阿芙洛看见那块纯白的奶油像是玷污一般,落入了少女殷红的唇中。
舌尖掠过唇瓣甚至将残留的部分也吞噬殆尽。
这个项圈到底是哪种魔器?!!为什么女神的禁忌之力也无法解除!为什么?
她又一次尝试运转魔法,却还是失败。
难道……难道……自己真的逃离不了项圈的控制吗?
眼前的视线逐渐蒙上一层浅浅的薄雾,视野变得迷糊,阿芙洛的脑海里,忽而产生了一种想要放弃的念头。
她控制不了身心的无力,以及禁忌也无法打破的力量,更逃不出格蕾丝的掌控,这一切都让她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她很想哭,难受到了极点。
明明只是为了拯救一条生命为代价……明明自己什么错也没有犯。
【系统提示:建立主人的威严 已完成,系统奖励 高级圣焰术 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提示声终于在快要压垮阿芙洛的时刻,抵达格蕾丝的耳边。
那奶油入口的味道确实是身体渴求的甘甜,但是这种甜度的食品,对于格蕾丝来说无疑是毒药一般。
格蕾丝在一瞬间几乎,就本能按在桌上,对着剩菜盘干呕出来。
真的太甜了。
当格蕾丝抬起头缓和的时刻,二者的视线在空中对视,幽幽的烛火将泪眼朦胧半趴在桌上的阿芙洛,照得可怜极了。
也是时候该解除阿芙洛小姐身上的控制了。
来吧!阿芙洛!让我看看你在愤怒、绝望之后所爆发出来的能量。
让我看看你人性中恶的一面。
格蕾丝擦了擦嘴,不动声色地继续装作干呕。
项圈的控制随心所动,于是一直趴在冰凉餐桌上、快要陷入绝望的阿芙洛,终于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微微转动手腕,张开手掌,终于找到了活的实感。
女神的魔法生效了!女神大人在上,感谢您的无私帮助!信徒愿永久地供奉你。
信徒的忠诚之声终于得到了女神大人的回应,那颗原本支离破碎在愤怒中差点焚化成灰烬的心,又再一次跳动起来。
她迅速而冷静地从桌上跳起来,在一秒内运转起清洁的魔法,将身上所有的屈辱全部洗刷干净。
阿芙洛连后背的拉链都没有心思拉到顶端。
现在的她被愤怒占据了全部的大脑,猩红的血色布满翠绿的瞳孔。
阿芙洛内心的想法只有一个,让格蕾丝遭受同等的,不,甚至是加倍的羞辱。
是她屡屡挑战底线,无法无天,她应当接受相应的惩罚,在自责与悔恨之中渡过终身。
“格——!蕾——!丝——!”
阿芙洛动作极为粗鲁地抓住少女的手腕,身为修女的她虽然身体素质并没有那么优秀,但在此刻却可以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嗯啊?!”
那位皇女殿下终于像是瑟瑟发抖的兔子一般,发出可怜的悲鸣。
不,应该是活该的悲鸣。
但阿芙洛根本不在意这些,一次又一次地被人触碰底线,所谓的理智早就荡然无存。
她几乎是不费力,像是提小鸡一样,用一只手就把格蕾丝的两只手腕交叠地抵在了坚硬冰凉的墙上,另一只手则是拿起一柄钢刀贴近少女娇嫩的脖颈。
愤怒在胸腔起伏酝酿,她的眼神如刀剑般锋利地投入那双红色的眼瞳。
眼与眼的距离很近,近到快要刺进对方的眼睛。
“皇女殿下,你当真以为我没有办法反抗你吗?”
18.阿芙洛的反击
格蕾丝甚至不用去看阿芙洛的眼睛,只需要感受到粗重地喷在脸颊上的鼻息,就能体会她的愤怒。
说实话,格蕾丝反抗过了。哪怕是故意激怒阿芙洛,也要作戏做全套。
只是这副身体的素质好像比想象之中更加孱弱,就好像是……转生之前得了渐冻症的身体一样。
格蕾丝所谓咬着牙用力的“反抗”,在阿芙洛面前根本不够看。
格蕾丝斜斜地瞥了一眼在吊灯之下闪着寒芒银色的钢刀,刀面上清晰地刻印出阿芙洛被猩红的愤怒所占满的眼瞳。
情绪真不错,愤怒的金毛狗狗。
自负又自傲的反派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呢?
嗯……应该是跳脸!
于是,格蕾丝像是听到有趣的乐子一样,轻松地笑了起来,
“你现在又敢做些什么呢?阿芙洛小姐?”
怎么去形容现在的格蕾丝呢?漂亮,但是长满荆棘的玫瑰。
格蕾丝毫不示弱地抬头,直视那比她略高的修女小姐,直视阿芙洛柔软外表之下的锋利。
“你的愤怒一无是处,只能发泄可怜又可悲的情绪。”
她甚至故意地往刀刃上凑了凑,不见阳光的苍白肌肤在接触到刀刃的一刻,开始深处丝丝殷红的鲜血。
就像是在皑皑大雪中的点点红梅。
“你!”
阿芙洛的胸腔快速起伏着,她虽然愤怒但是理智尚存,连忙把钢刀咣当一声仍在地面上。
疯子!格蕾丝完完全全是个做事没有脑子的疯子!
阿芙洛咬着牙放出狠话,“格蕾丝殿下,现在似乎是你处于弱势,对吧?”
她单手将系结在格蕾丝脖颈间的蝴蝶结利落地解开,唰,一条柔软细长的红色丝带抽出。
然后, 阿芙洛极为粗鲁地将两只交叠的手腕扯下来。
“希望你能够看清楚你现在的形式,我虽然不会杀了你,但是还是能对你做些什么的,比如以同等的方式还回去。”
当修女平静圣洁的声音沾上愤怒之后,便有种亵渎神明的诡异爽快感。
格蕾丝根本就不打算反抗,她低垂着眼睛,冷漠且冷静地观看着阿芙洛的进一步行动。
看上去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的手给绑起来吗?
不过,那带着人的温度,无论是什么时候,还是很讨厌别人和自己这么亲近。
格蕾丝当然也不示弱,她微微前倾身体,靠近阿芙洛的耳边,轻声地呢喃道:
“很生气对吧?但是松开我之后呀……我依旧会、不,我将会更加不留情面地欺负你。”
柔软的丝绸一圈圈缠绕着皓白的手腕,一圈一圈,格蕾丝知道阿芙洛正在忍耐,并且马上就要冲破极限。
熬鹰的过程,终于到了最后一步——那就是击溃她的极限。
在愤怒最高涨的时候,重新用理智之环控制她的身体,然后高高在上地告诉她:
——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甚至于说,你那微不足道渺小的反抗,也是在我的默许之下进行的。
“ 你所对我做的一切,我都会以十倍的方式还回去,可你因为你那软弱的信仰,永远无法战胜我。”
“你的女神,也只能看着你逐渐走向堕落。”
灼热的吐息打在耳边,像是烈火焚烧的草原吹来一场汹涌的风,愤怒燃尽了阿芙洛最后一丝理智。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先是在死寂一般的沉默里,手脚麻利地将格蕾丝那双白嫩的手绞绑在一起,随后脚步异常稳健地朝着身后的餐桌走去。
格蕾丝站在原地甚至都没有移动分毫,她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继续火上浇油。
黑红的恶魔即便被绑在绞刑架上,却仍在向着世人散播着谗言。
她低声地说:“阿芙洛你知道你犯下的错误是什么吗?”
但虔诚的信徒没有听信恶魔的花言巧语,她拿起恶魔的武器,欲想恶魔附加同等罪刑。
薇尔丝女神赋予了每个信徒在遭受欺辱时反抗的机会,那将不会遭受任何惩罚也不会承担任何罪孽。
“一,你太过善良,太容易相信他人,对于他人没有防备之心。善良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展现出友好,而是能够在善恶之中分辨并选择向善。”
“不要盲目地相信他人说了什么,而是看她做了什么。”
坚定的信徒早就已经铸成天下之恶无法侵蚀的、钢铁一般的心。
她端起桌上剩下半块的奶油蛋糕,最终下定了决心。
“二,如果憎恨某人,在没有百分百把握能够一击弄死她的情况下,压制恨意并且保持冷静。”
“直到一脚踩在她的头上,让她永远没有办法翻身。愤怒,是愚蠢的行为。”
“但是阿芙洛,纵然你犯了如此多过错,我将依然像是神明一样爱着你,如何都不会改变。”
格蕾丝的话语最终说完,阿芙洛也终于转过身来。
鞋跟敲击着地面,咚,咚,咚,脚步富有节奏与韵律。
阿芙洛的眼神几乎是在看死人一样冰冷,嘴里虔诚地颂读着圣词:
“当审判时刻来临,恶人乃似糠秕被风吹散,站立不住,罪人在义人的会中,也是如此。”
终于,二人的距离仅剩下三十公分。
阿芙洛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奶油蛋糕,又看了看被双手被绑靠的格蕾丝。
因为丝带抽出而领口大开,露出大片如凝脂般的胸口肌肤。
她看着格蕾丝的眼睛,期待地问道:
“格蕾丝殿下,除了项圈控制你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的能力呢?”
啊,抱歉,只有项圈控制就够了。
“我真的很好奇。”
用自认为同等羞辱的方式,阿芙洛故意将领口往下扯了扯,低到甚至能够看见蕾丝花边的纯白内衣与浅浅的沟壑。
阿芙洛将那块奶油蛋糕用叉子挖出一小部分,然后她要……涂到那位恶徒的胸口去。
那位恶徒非但没有逃走,甚至还装出了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那么当遭受同等羞辱的时候,你还会保持这样的镇定吗?
格蕾丝胜券在握地轻轻一笑,“阿芙洛,你真的以为你能够……”
但是从门外传来的,一道焦急的声音打断了格蕾丝的话语。
“客人……客人!您真的不能进去,这是客人的隐私,您不可以进去,您真的不可以进去。”
“门锁住了……殿下。”
“劈开它。”
“是,殿下。”
19.维多利亚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那一声“是,殿下”后,彻底消失。
二人对视了一眼,在那一瞬间便明白——外面明显有不好惹的人物来了。
被称为不速之客的殿下,从声音来听是位女性,声线柔软温和却带有一种无言的冷冽,发音沉稳利落。
格蕾丝给阿芙洛使个眼色,“解开,来人了。”
怒火强行被熄灭的阿芙洛厌弃地瞪了格蕾丝一眼,下一秒,还是思量着扯开了丝带。
两个人不约而同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收拾着这一切的残局。
但是,外面的殿下似乎比里面的人更加焦急。
丝带解开的一瞬间,当的一声,金属用力砸开门锁的声音响起。
格蕾丝想起裸露着后背的阿芙洛,手疾眼快地给阿芙洛捡起地上的大衣披上。
外面有很多人,对于一位修女来说,一定不想让自己的后背裸露于其他人面前。
咚,是铜门粗鲁被推开撞到墙壁的声音,啪,是手掌拍打肌肤的响亮声音。
“别碰我。”
阿芙洛利落地打了格蕾丝一巴掌,她如此冷冰冰地说着,往后退了两步,掖了掖自己的白色貂衣。
而后,肃穆曲风的钢琴乐,伴随着坚硬盔甲的碰撞杂声,一群穿着银制甲胄的骑士们随着推门的清风一同前来。
骑士们散开,格蕾丝从中一道紫色的裙摆先至,那位殿下步履优雅而缓慢地走来。
咚,咚,咚,鞋跟在木材上轻轻敲击,全场在轻盈的脚步里鸦雀无声。
紫色冬宫裙,灰色披风,璀璨的大波浪金发似魅惑的海妖般散开,红唇、红瞳、红色的悬挂式耳环,代表着危险与神秘的颜色在此刻全部集结于她一人之上。
修长如天鹅般的脖颈挂着一道银色的十字架,为她危险的气质又增添了一份圣洁的诡异。
单单从外表上来,就是一位足够危险的人物。
她从外表看上去比自己更加年长——应该就是那位抖S主角,三皇女殿下,维多利亚。
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维多利亚的眉心骤然低垂,所有锋利的一面都变得柔软。
她几乎是小跑着上来,极为担忧地将格蕾丝揽入怀中,关切地问道:
“格蕾丝,你中毒了为什么要偷偷溜出去?你不知道你消失了,我们有多担心吗?父皇甚至在宫里急得吃不下饭,我直接带着卫兵出来到处找你。”
热烈的玫瑰香气扑鼻而来,属于沉稳女性的魅力从身体上的任何一处,毫不吝啬地散发出来。
这便是游戏世界真正的女主角了吗?
“皇姐,没关系,我的身体恢复好了。”
格蕾丝挣扎着从她的怀里抽出来,然后从上至下近距离打量着维多利亚,从散开的发型,到珠宝的颜色一个不拉。
首饰穿戴并不多,总体以简约为主,可是因为气质过于突出,像是华美的罂粟一般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与危险性。
自己现在有关格蕾丝人际关系的任何记忆都没有。
维多利亚现在的态度,仔细来看有点微妙。
不过格蕾丝也不在意,身为被毒死的五皇女殿下,她现在捡回一条小命,需要对曾经认识的人抱以警惕之心。
哪怕是至亲之人,因为谁又能知道,那位凶手会不会笑着在下一刻动手呢?
“嗯?”
维多利亚忽然呆滞,赤色的眼瞳中有一瞬间的失神,不知是震惊还是欣喜。
“真的吗?身体没问题了吗?”
“是,因为我得到了女神的庇佑,女神赐福治好了我的身体,而且——在教堂里还遇到了候补圣女阿芙洛·阿格里奇小姐。”
格蕾丝仔细观察着维多利亚的神情,似乎想从那张冷艳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游戏主角的性格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对于这种类似于SLG的游戏,主角的性格其实不太重要,重点是玩家想做什么。
“那真是太好了。”
维多利亚仔仔细细地把格蕾丝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只不过她的眉头并没有降下来。
这位皇姐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半敞开、露出白皙肌肤的胸口。
她眯起眼睛又转移到了阿芙洛身上,最后敏锐地转头扫了一圈桌上凌乱的餐盘。
餐具刀叉、食物像是惨烈的战场杂乱不堪。
几乎完全失去了贵族的体统。
于是,如同残暴的君王质问她的臣民,维多利亚冷冷地盯着阿芙洛的眼睛,说,
“对了,格蕾丝,你们刚刚这是在干什么?”
阿芙洛恭敬地向维多利亚行了一个礼,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三皇女殿下午安,我们……”
话音刚起的那一刻,格蕾丝知道阿芙洛犯了大忌,这不是她该开口的时间点。
从身份来看,如果她回答便是越界了,是对于阶级的蔑视,说不定要遭受来自维多利亚的惩罚。
但是格蕾丝决定替她解围。
她用右手悄悄地打了一下阿芙洛的手,淡定地把领口的蝴蝶结系好,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只是吃饭而已,闲谈的时候和阿芙洛聊起来项链的问题,于是我便试戴了一下。”
“发现款式不太适合我,然后皇姐你就进来了。”
随后,格蕾丝推了一把阿芙洛,让阿芙洛保持着闭嘴的形态。
只不过,好心没好报,格蕾丝被类似于宠物爪子一般的手掌愤怒地挠了挠。
说实话,有点痛,果然还是很生气啊,阿芙洛……
“嗯……原来如此。”
维多利亚紧皱如山峦的眉心并没有舒张,她试着拉住格蕾丝的肩膀,说:
“既然没什么事,格蕾丝我们先回去吧,父皇还在宫里面等着我们。”
和皇姐维多利亚一起回去吗?不安全。
格蕾丝把目光转移低着头的阿芙洛身上,抬起头微笑着对维多利亚请求道:
“把阿芙洛小姐也带上吧,我有些话还想跟她说,皇姐。”
20.姐妹情深
对于格蕾丝的邀请,阿芙洛一开始是虽然极不情愿的。
身为普通贵族的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
现在是下午三点,从这里抵达位于莱因区的阿布维尔皇宫最起码也需要一小时。
如果晚上还要用餐的话,则代表要在皇宫留宿。
那位恶毒的、无恶不作的皇殿下,还会对自己做什么呢?
她无法想象,可是……现场还有其他的骑士,她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一位皇女的请求。
于是,阿芙洛再一次向格蕾丝屈服了,她跟随着两姐妹去结账。
不过,在付钱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原来是尊贵的维多利亚殿下和格蕾丝殿下!”
穿着笔挺西装的歌蒂雅之梦老板在前台,绅士地脱下黑色的礼帽,把双手交叠于腹部,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的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精明的眼里放光, 仿佛人生已经金币的海洋里肆意徜徉。
对于趋炎附势的贵族而言,没有什么能比两位尊贵的皇女殿下曾在这里消费更具有吸引力。
仿佛模仿更高阶层的人吃穿住行,便可以从灵魂上跨越阶级。
“这一次您的消费我们免单,还有格蕾丝殿下,您没有我们歌蒂雅之梦的会员卡吧?”
老板精明地从柜台里掏出一张黑金色的贵宾卡,双手递呈上来。
“您下回再来这里的时候,无论何时,只要歌蒂雅之梦还存在着一天,无论是想要用餐还是休息,歌蒂雅之梦都将免费为您提供所有的服务。”
对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格蕾丝当然不会拒绝。
“你这里的鹅肝水平不错。”
格蕾丝微微昂头轻声夸赞道,顺水推舟送了个人情,随后保持着冷淡伸手收下了那张磨砂的贵宾卡。
下次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来这里白嫖了。
……
维多利亚不仅带了一群身穿甲胄、整装待发的骑士,同时也带了豪华的马车。
马车外形塑成华而不实的皇冠型,马蹄奔走时在阳光下泛着奢华的灿金色,折射出车主的威严与高贵。
车厢内宽敞舒适,鹅绒的坐垫、精心的雕饰,以及淡淡的檀香,都让乘坐的体验上升了一个档次。
但是就在这样的马车内,却在前往皇宫的路途上,保持着死一般的寂静。
一时之间只有滚轮压过积雪的咣当声,以及响亮的扬鞭声和急促的马蹄声。
阿芙洛坐在老远的另一边,眼神死死地像是粘在透亮的玻璃窗上,生怕与格蕾丝有一秒的眼神交流。
格蕾丝也不想说话。
在这沉寂又尴尬的氛围里,她本该开口说话,但是她不知道抖S皇姐到底是什么身份牌。
虽然现在看上去和自己姐妹情深,但对于上层阶级的人来说。
在没有接触到核心利益之前,在没有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之前,谁又能知道里面隐藏了何等肮脏或干净的心呢?
格蕾丝只能从她那双时不时投来的红瞳里,隐隐约约觉得她想要跟自己谈些什么。
只不过碍于阿芙洛的存在,她似乎无法直说。
格蕾丝又没有相关的记忆,在没有足够多信息之前,保持沉默才是理智的做法。
于是,她也学着阿芙洛的样子歪头,看着窗外掠过的皑皑雪景。
积雪压弯了枝头,就好像有人拿了一支画笔蘸足了色彩,将所有枯干的、婆娑的枝桠勾勒出纯白的阴影。
如此祥瑞的大雪,明年一定是丰收之年。
“对了,格蕾丝。”
最终还是身为年长者的维多利亚率先开口说话,她捏着拳如同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递了上去。
而后,指节分明、修长纤细的五指张开。
“这个还没给你呢,昨天你在宴会上想吃的。”
此刻的维多利亚,眉眼温和的下垂,她本该是浑身是刺的玫瑰,现在却像是温暖的郁金香。
根本没有展现任何有关于S的一面,反而像极了那种温柔似水的长姐。
维多利亚真的是S吗?
格蕾丝垂眼看了一下,维多利亚手里的东西居然是——一颗被七彩糖衣包裹的圆形软糖。
“糖?”
她不由自主地念出事物的名字,微微皱起了秀气的眉毛,一股本能的抵抗油然而生。
维多利亚点点头,一把将甜食塞进格蕾丝的手里,嘴角微微上扬,解释道,
“嗯,你不是最爱吃甜食了吗?以前总是缠着问我要糖吃,现在怎么不喜欢了?”
最喜欢吃甜食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芙洛搭在起雾的玻璃上的食指微不可察地弹跳了一下。
格蕾丝仔细看着维多利亚的眼睛。
那是一双无法具体用语言去形容的双眼,并不澄澈,也不是精致的宝石,层层叠加的红在眼瞳的正中心最浓,像是嫣红的血。
她的眼里装印着华丽的马车,装印着身后苍白冻人的霜雪,仿佛能够轻易地掠夺她所见的一切事物。
可她的犀利最后却软化成温和的眸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格蕾丝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明白的情绪。
对于原本的第五皇女殿下根本不了解的格蕾丝,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维多利亚。
不如直接告诉维多利亚自己失忆了,然后——在逐渐通过相处时的蛛丝马迹,去确认这位皇姐到底是不是好人。
这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谎言,只要细节够多,便足侦破任何人的伪装。
于是,格蕾丝低垂下头,像是楚楚可怜的兔子一样,轻声地柔弱地说,
“对不起,皇姐……我不想吃。”
“那个……我好像失去了一些记忆。”——我现在很好操控。
此刻,格蕾丝抬起湿漉漉如同受伤小鹿一般可怜的眼神,与维多利亚对视。
而后,她看见维多利亚的瞳孔有一瞬间微不可查地扩张。
不知道皇姐是欣喜、震惊,还是抖S性格发作,看见别人流露出软弱脆弱的一面后的兴奋。
格蕾丝将一切尽收眼底,用力地拍了拍脑袋,装出懊恼又自责的样子,
“但是我也不知道,有时候能想起来一点,有时候又想不起来,脑袋里很混乱。”——你可以编造些记忆来骗我。
阿芙洛的思想虽然强迫着她歪头去看窗外,但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转了过来,屏气凝神,一秒钟都不想错过如此大戏。
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真能演啊……格蕾丝。
然后,格蕾丝只能感觉到一具柔软的身体靠了过来。
如同炽热的太阳一般,是足以融化冬日霜雪的温度。
真是……不喜欢这种带有温度的接触。
在无人能看见的另一侧,格蕾丝的眼神疏远又决绝,像是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山。
她被维多利亚亲密地拦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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