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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生为坏女人后,我成了我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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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文件名为《转生为坏女人后,我成了我的仇人》,讲述了主角付天晴的重生故事。在前世中,付天晴是一名历经沧桑的修真者,却在一次被弟子下毒后去世。在重生后,她以杭雁菱的身份穿越到三百年前,成为自己过去的仇敌。故事从付天晴醒来开始,伴随着对新身份的懵懂与困惑,她逐渐揭开了自己的新身份背负的仇恨与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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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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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2024-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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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 未知
Region 中国大陆
Date 未知
Tags 跨性别, 重生, 玄幻, 悬疑, 自我探索, 性别认同, 修真, 情感纠葛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第一章 卧槽,鬼!!

“哎呦……”

随着一声痛苦的低吟,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女忽然一屁股坐了起来,茫然的看着左右:“我怎么还活着……”

这名少女年龄约莫十三岁左右,顺着额头淌下来的鲜血遮住了半张脸,沾满泥土的黑纱裙,暗金色的眸子茫然的扫视着左右。

忽然,她的目光捕捉到了蹲在一边挖着什么东西的小女孩,轻轻的喊了一声:“呃……那边的小姑娘?”

她的声音把旁边蹲着的小女孩给吓的一哆嗦。

小女孩扭回头来,很震惊的看着少女:“师姐姐!你没死啊!?”

“我确实该死的……不过我记得我应该是喝了徒弟送来的毒酒,怎么会到在这里……”

少女捂着阵阵作痛的脑袋,困惑的看着完全不认识的女孩,姑且笑着问道:“小姑娘,你怎么称呼?”

刚刚被吓了一跳的小女孩眨了眨眼,指着自己:“我?小铃铛哇。”

这名自称小铃铛的女孩约莫九岁上下,长得精致可爱,不过打扮的却非同一般……

只见这小女孩脑袋上歪歪扭扭的系着一根三尺五长的白色布带,身上穿着麻布衣,肩膀上扛着的东西如果没认错的话大概是个出殡用的招魂幡儿。

怎么说呢,这浑身上下就没一点沾阳间的东西。

苏醒的少女困惑地打量着眼前女孩儿的扮相:“你……你这是干嘛呢?”

一听到少女发问,小女孩的眼睛刷的亮了起来,她把扛在肩膀上的招魂幡儿放在手里,亢奋地说:

“人家正要来后山玩,就看见四师姐姐你脑袋冲下躺在地上,我估摸着你应该是从上面的悬崖跳下来的,这么高!这回铁定是死球球了,于是赶快抓紧时间把人家藏起来的宝贝们全拿出来给你发丧,四师姐你快看,我给你挖的坟坑已经刨的有西瓜这么大了!”

小铃铛侧过身子,露出了身后的一个西瓜大小的窟窿,还有一个一看就是儿童用的小铁铲。

少女挣扎着爬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晃晃悠悠的勉强扶着一旁的树左右看了看,又愣住了:“啊……谢谢啊……不过暂时用不上……那,这里是哪儿?”

“咱门派后山呀。”

“哈哈,咱门派穷的连根像样的草都种不起,哪儿趁这么好的一座山……哎不对。”

少女在站稳身体后,捂着阵阵作痛的脑袋,忽然好像刚明白过来什么,扭头问到:“等会儿……你刚刚一直说的四师姐是谁?”

小铃铛也有点不太明白,挠了挠头,抬手在少女的肚子前,用力戳了一下:“四师姐,你怎么了,脑袋摔坏了吗?”

剧痛从肚子被戳的地方传来,少女下意识的佝偻下腰捂住肚子,视线却看到了两团陌生的东西。

白白的,软软的,包裹在衣物里。

“……嗯?这是……?”

小铃铛的眉头皱了起来:“四师姐……你,脑子没事儿吧?”

少女茫然的左右看了看,又指着自己:“等等……你说我?”

小铃铛呆呆的看着少女,后退两步,手里的招魂幡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脸色剧变地大喊道:“四师姐姐,难道你又发疯了吗?!”

“诶……?”

“我要告诉阿姨们去!!四师姐姐又犯病啦!!!这,这还不如干脆死了呐!!!!”

“等等,什么叫又犯病——”

没等少女说完话,眼睁睁看着惨叫起来的小铃铛一溜烟的跑的不见了踪影。

一阵风吹过。

周围清脆的树叶沙沙作响,莺燕们欢鸣舞空。

不管怎么看,这小姑娘说的四师姐好像指的都是自己……

搞不清楚状况的她左顾右盼了两下,又低下头,轻轻的戳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微妙发麻的触感证明了胸口这块隆起并不是因为里面填充了多余的布料。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她小心谨慎夹了一下双腿。

……

哦豁。

一言蔽之,自己现在这状态的确该被叫“师姐”。

但……这不对啊?

少女捂着脑袋,伴随着颅腔内的剧痛,昏厥之前的记忆潮水般涌来。

她本该是个三百八十岁的老东西,鬼灵门当代门主……名字叫做付天晴。

在又一次被正道围剿上山,准备跑路的时候,唯一的弟子给他下了毒。

出于对弟子的愧疚,虽明知酒里掺了料,付天晴还是选择成全徒儿,喝下了酒水。

本以为就这样被毒死一了百了了……怎么会……

“都说含冤之人死而不僵,可是……我他妈不冤啊?”

我可是心甘情愿为了羽儿的前程饮毒自尽的。

也没啥活下去的念头了啊。

搞不清楚状况的付天晴挠了挠头,无奈的一瘸一拐朝着刚才小女孩逃走的方向走去,没走一会儿,一片建筑群就浮现在了眼前。

白墙蓝瓦,上空浮动着巨大的白色鱼形云团,淡青色的法阵似乎束缚着这朵云雾,让它环绕着整个建筑群徐徐旋转。

“囿鱼灵云阵……这不是三百多年前的老版本了吗……”

付天晴捂着还在作痛的脑袋嘀咕了一句,晃晃悠悠的走进了门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女孩子的身体,但这具身体明显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搅到一起了一样的在隐隐作痛,还有脑袋也一阵阵的发麻,必须要找个药房调点药才行。

没走两步碰见了一个童子,付天晴打了个招呼:“小姑娘——劳驾,药房怎么走?”

看到付天晴向自己搭话,童子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害怕,哆哆嗦嗦地回答道:“见过四师姐……药房在,在西北拐角的那栋浅青色房顶的屋子……”

“行,谢了。”

付天晴道了一声谢,看来自己这个“四师姐”的身份还真是这个门派的,不过话说这孩子怎么表情那么僵硬……

“唔……”

抬手抹了一把脸,付天晴看着脸上的血迹,苦笑了一声,从裙子边上撕下了一截破布,擦干净了脸上的血,随手丢在一边,一步一挪的朝着药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跟着童子说的方向,付天晴来到了一栋青瓦的房屋跟前,房门虚掩着,隐约的药香味从里头冒了出来,付天晴也不客气,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打扰打扰——有人嘛?”

药房里,有一名梳着单马尾的少女站在药柜里头,正在低头翻看着什么东西,听有人推门,微微侧着身子,转过头来。

二人四目相对,房间刹那间寂静了片刻。

在看到药房内少女那对儿灵盈的眸子时,付天晴只觉得自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恶狠狠地攥了一下。

心底的剧痛让他的呼吸也为止一窒。

这单马尾的女孩儿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双眸如一汪碧水,澄净明亮。年龄大概十二三岁,虽是稚气未脱,但眉宇间有一股清爽利落的气息……

当然,这倒不是说明付天晴一个三百多岁的老东西真的就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迷住了。

因为单纯的被迷住,是不可能同时产生双腿发软,想要扭头就跑的念头的……

随着心跳的愈发加快,付天晴总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来着……

“你来做什么!

单马尾女孩儿在确认了来者的容貌后,脸色沉了下来。

付天晴无奈的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脑袋:“受伤了,来抓点药。”

“受伤?呵,我呸!!你还真有脸说!!”

“啊?”

咋了?

付天晴有些没明白,受伤有啥不好意思的。

女孩咬牙切齿的对着付天晴骂到:“你以为现在装病,卖个可怜,大家就都会原谅你了?!事到临头才知道害怕是吗?要不是因为你,二师姐的婚事怎么会闹到这样无法收场的地步?”

付天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你问我,我问谁啊?

看来这丫头八成是跟真正的“四师姐”有仇。

脑袋一阵阵的剧痛让付天晴不愿意多做纠缠,他摆了摆手,转过身去:“对不住,那我先告辞——”

见冒牌的“四师姐”刚想走,单马尾的女孩厉声呵到:“你当年百般羞辱的付家二少爷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天才少年了,他扬言要在后天连本带利的让咱们莲华宫在江湖上丢进颜面,这罪责你如何担当得起!”

“付家……二少爷?”

熟悉的称呼让想要转身离去的付天晴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哪个付家二少爷……?”

“四师姐”的表现明显激怒了单马尾的少女,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起来,俏脸涨的通红;“好,好,你厉害,你厉害啊!我倒要看看,两天后那个付天晴找上门来,你怎么面对他!!!”

嗯……诶?

“啊?”

付天晴啊了一声,挠了挠头,略有些迟疑的问道:“哪,哪个付天晴?”

“你!!!你,你,你……”

单马尾的女孩听了“四师姐”的话,气的指着她的鼻子大声骂道:“杭雁菱!我本以为你这人专横跋扈之外,好歹还敢作敢当!看来你这人真的是脸都不要了!!跟我搁这儿装疯卖傻是吧!!!好,好!我看你后天怎么办!”

说罢,单马尾少女离开了药柜扬长而去,只留下这位“四师姐”独自站在药房里,呆呆的发愣,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付天晴愣了半天,脑海里回响着女孩儿说的那三个字。

杭雁菱,杭雁菱……杭雁菱…………

脑袋如同炸开一样的剧痛起来,眸子之中的暗金色渐渐退散。

“杭雁菱……不是被我挫骨扬灰了吗?”

明明连一粒渣都没有剩下的。

彻底的,将那个恶女从天地之间抹杀了才对……

杭雁菱这个名字,付天晴并不陌生。

当年的付天晴跟青梅竹马,也就是莲华宫的二弟子言秋雨有婚约在身。而在付天晴十二岁那年,因五行灵气的觉醒而梗住了经脉,被人传成终生卡在炼气初期再无进境。

这位莲华宫的四弟子杭雁菱便带着一大队人马来到了付家,对当时被穿出终生无法修炼的付天晴进行了好一顿破口大骂,甚至当时直接动手,砸断了付天晴的左胳膊。

那是付天晴跟杭雁菱结下仇恨的开端……

之后的剧情俗套了起来,付天晴得到了高人残魂的指导,去深山苦修五年,上莲华宫找言秋雨退婚,找杭雁菱理论,却又被她师父重创心脉,暴怒之下吃了药,在高人残魂的指引下大闹莲华宫,之后莲华宫灭门时冷眼旁观,后来这杭雁菱在失去门派后堕入了邪道,不久后又将付天晴的付家给灭了满门……

这个恶女纠缠了付天晴几乎三百年,阴魂不散,事事做绝。

不管是付天晴的朋友,兄弟,弟子,学姐,师父,妻子……

几乎和他关系亲近的人,最后不是离开付天晴,就是死在杭雁菱的手里。

而那个恶女最后的下场,也就是在三百年后,被忍无可忍的付天晴挫骨扬灰,湮灭了神魂。

“杭雁菱……怎么回事……”

脑袋的剧痛愈发的明显。

随着一阵阵的剧痛,付天晴眸中的暗金色转化为了淡紫。

如同覆盖在水面上的薄冰融化了一般。

付天晴飘忽不定的视线瞥到了一旁桌子上放着的铜镜,通过倒映的身影,假冒的“四师姐”终于第一次确认了自己的模样。

淡紫色的眸子……

上挑的眼角……

宛若能滴出血的红唇……

黑色的披肩长发……

宛如墨黑色的蔷薇一般静美,却又隐隐染着邪凛的长相……

在看清楚了镜中那般模样之后。

脑袋的剧痛突然在顷刻之间停止。

就好像是有一根紧绷着的弦“蹦”的一声断掉了一样。

双眼彻底转化成和那恶女一般颜色的付天晴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惨叫

“妈啊!!!鬼!!!!”

第二章 难以适应的环境

有一说一,重生这件事儿,付天晴不是没干过,他是有经验的。

上一次是从一名二十一世纪的19岁的五讲四美好青年转生成了呱呱坠地的婴儿,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修真世界……

那次讲道理还能接受。

但这次玩的着实有点大了

回到三百年前,转生成自己前世恨了一辈子,最后把她骨灰都扬了的对象……

徒儿啊徒儿,你那毒酒到底是——

脑壳痛啊……

付天晴……哦,现在应该用“杭雁菱”来称呼的少女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脑袋。

好好思考一下……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现在时间点是位于三百年前,自己才刚刚踏上修炼之路的时候。

返回这个时间点的原因不明,变成杭雁菱的原因不明。

而当下时间点,我这个“杭雁菱”要面临的最**烦,就是后天要找上门来退婚的,这个时间点的我……也就是“付天晴”。

“我的娘啊……这咋整啊……”

身为“过来人”,此时的杭雁菱太了解当时的付天晴有多想立刻跑来莲华宫干碎当时对自己百般羞辱的这个恶女了。

而且很要命的是现在的自己也觉得当时的自己这般想法没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我不能让我自己干碎啊?!

更何况当年因为莲华宫的上层对着可恶的恶女百般袒护,原本付天晴和杭雁菱的战斗中付天晴占到了上风,可杭雁菱的师父却不顾颜面的出手,一剑刺穿了付天晴的心脏。

这也导致了之后的付天晴将莲华宫认定为了敌人,并且在更往后的莲华宫灭门一事上选择了作壁上观。

是啊……

哪怕是已经过去了三百年,自己也依然还记得当年到莲华宫退婚时,跟杭雁菱的那场战斗……

以及那个最后插手二人之间决斗,拉偏架的臭老太婆……

杭雁菱的亲师父,莲华宫四大仙子的第四席……

“净水仙子那个老不——”

“菱儿,你喊我?”

付天晴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女人的脸忽然从她身后探了出来。

……

……

“噫——!”

寄宿着付天晴灵魂的“杭雁菱”浑身一僵,脑袋刹那间变成了一张白纸。

这位莲华宫的长老之一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裙装,高梳云簪,半露的胸脯在尺码上跟杭雁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周身带着一股清淡的花香,在被杭雁菱吓了一跳后,视线也落到了杭雁菱染满鲜血的黑裙上,瞬间净水仙子的脸上露出了悲切的表情:

“菱儿,你又强迫自己修练了么……”

“阿巴阿巴……”

突然遇到往日的死仇,付天晴一时间结巴地说不出来人话。

净水仙子轻轻的捧住了杭雁菱的脸庞,神色哀伤:“你又何必如此强迫自己……唉,由师父师伯们护着你,那小子又能把你怎样?”

他能把我打死……

杭雁菱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眨了眨眼。

净水仙子捏住了杭雁菱的手腕,探了一下杭雁菱的脉,语气中透着许多心疼:“自打五年前从付家回来,你就终日将许多事情埋在心里不肯说……唉,你这孩子偏偏要强又倔强……强行修炼损及脏腑,元气大伤……不过菱儿你放心。如果后天那个付家小子真的欺人太甚,师父我就——”

“……就趁着我俩决斗的时候,用剑从他背后给穿个透心凉是吧?”

净水仙子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早有此意!”

“杭雁菱”眼角抖了抖,我还以为当年你是一时冲动,原来丫的两天前就有所预谋是吧?

调整好状态的杭雁菱挣脱开了净水仙子,低下头藏住了表情,故意用虚弱的语气低声说道:“师父,我没事儿……就是稍微伤了点元气……不碍事……”

“傻孩子!你继续修炼下去会没命的,走,我带你找大姐说说去!咱后天不打了,不打了!”

————————————————————

净水抱着杭雁菱一路走到了莲华宫内一处装饰气派的楼宇内,楼门敞开着,进了门,堂屋内摆放着两排红木的太师椅。

已经有三个衣着各异的女子坐在位置上,除此之外,屋内还站着个紫裙的少女,满脸都是焦急的神色。

随着净水仙子踏入门槛,屋子里的人视线很快就集中到了净水仙子跟杭雁菱的身上。

这几个人付天晴无一例外都认得出来

一身厚重紫纹宫裙,在座位上神色自若,端庄沉静的是紫水仙子,内力雄厚,实力是几人当中最高的,同时也是莲华宫的宫主。

穿露肩金枫裙,腰挺得笔直的那位江湖人称澄水仙子,是莲花宫的二长老。

身着青衫绿纱裙,软趴趴的靠在椅子上,一脸无精打采的是碧水仙子,在莲花宫行三。

算上杭雁菱的师父净水仙子,莲花宫名扬江湖的“莲华四仙子”便在此处了。四人都是金丹期,也就是因为同时拥有四名金丹期修士,莲华宫才得以直接被称为南州头几名的大宗门。

净水仙子将杭雁菱放下,冲着身为宫主的紫水仙子,招呼了一声:“我把菱儿带来了,菱儿,你找个地方坐下吧……就去秋雨那边。”

净水仙子冲着站在边上的紫裙少女招了招手,自己则坐在了其他三个仙子旁边,紫裙少女点头应了一声,款款朝着杭雁菱走了过来。

杭雁菱正浑身不自在挠着身子,抬头一看,一名比杭雁菱高半个头的少女走了过来,眼帘低垂,声音柔柔的喊了一声:“雁菱师妹……”

这女子的五官样貌,让寄宿在杭雁菱身体里的付天晴感到格外的熟悉,她打量再三,不可思议的问道:“小秋雨?”

眼前这人正是付天晴上辈子的未婚妻,从小一块玩的青梅竹马,言秋雨。

言秋雨原本是付家收养的义女,同时也是付天晴娃娃亲的婚约者,他的未婚妻。小时候她净跟在付天晴屁股后头,文静可人,羞答答的一个小妹妹,后来不知为何莲花宫带人来接走了她,让她拜入了莲花宫二长老澄水仙子门下,成了唯一的亲传弟子。

那以后付天晴就再没什么机会见到言秋雨,一直到恶女杭雁菱来退婚,把一切搞砸了为止……

也,也对……

此时的言秋雨是莲华宫的二弟子,自己如今又是杭雁菱,见到她当然不足为奇……

在短暂的惊骇过后,杭雁菱迅速调整过来了状态,尴尬的笑了笑:“啊,二师姐好。”

说罢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挠着脑袋。

现状总觉得越来越复杂了。

可刚才那一句“小秋雨”显然还是被言秋雨听到了,这是付天晴经常拿来称呼言秋雨的名字,突然之间从杭雁菱的嘴巴里喊出来,言秋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轻轻的将手放在了杭雁菱的脸蛋上:“师妹,你怎么了……头痛吗?”

言秋雨关切的坐在杭雁菱的身边,杭雁菱摇了摇头,没有回声。

是很头痛。

遇见你就让我很头痛了。

端坐在椅子上的澄水仙子看人都坐下了,拍了拍手,开腔说道:“现在人都来齐了,该说说后天的事情了——付家少爷后天就要来我们山门,履五年之约。他已经是江湖闻名的少年英雄,届时免不了诸多人的目光放在咱们这边,我们不能因为此事而折了颜面。”

慵懒的靠在椅子背上的碧水仙子晃了晃翘起来的二郎腿,无精打采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按照五年前定好的,他随便挑选莲花宫年青一代亲传弟子打一架,然后胜者说了算不就得了?”

身为杭雁菱师父的净水仙子一听这话,皱起了眉头:“那不成,谁都知道他必然是冲着菱儿来的!!也不知道付家那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原本是个废人的他实力突飞猛进……两天后他若是非要跟菱儿战斗,菱儿绝无胜算!”

捂着脑袋的杭雁菱偷偷点了点头。

那可不,要不是你这个老混蛋插手,我当年就能把杭雁菱的胳膊给打断咯。

最为年长庄重的紫水仙子微微睁开了眼睛,语气轻缓地说了一句:“颜面丢了无妨,但付少爷和秋雨的婚约……断不可成。”

杭雁菱微微抬头,不知为什么,那紫水仙子似乎在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这边。

紫水仙子的声音虽是温柔,却也不容驳斥。

排行第二的澄水仙子点了点头,看向了其他两个姊妹:“大姐说的是,但我真的担心……最后我们莲华宫不好收场,稳妥起见……”

“稳妥起见啊,那让我上?”

三长老碧水仙子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哈啊~反正当时只说让付家小子来挑战莲华宫的亲传弟子,又没到时我直接拜入四妹门下,然后改名叫杭雁菱。这恰巧同名同姓总可以吧?”

澄水仙子听完,眼皮子跳了跳:“我说,这样咱是不是就有点不要脸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净水仙子一拍巴掌,满脸亢奋:“好,来,三姐,赶快过来给我磕个头,我立马收你为徒!”

“老四你也别跟着起哄!”澄水仙子头痛的揉着太阳穴:“咱总归不能这么不要脸啊……大姐,你也说说她俩啊……”

紫水仙子微眯双眸,淡淡的伸出手掌拍了拍:“三妹之计,甚是精妙。”

“妙你个头!咱们要点脸吧!!”

澄水仙子气的急了眼,一巴掌甩在了自家掌门的后脑勺上,紫水仙子被打的脑袋一歪,微微睁开眼睛,捂着后脑勺,好像是有些茫然。

习惯了自家紫水大姐脾气的澄水仙子扭头瞪着眼看向其他两个妹妹:“你俩后天给我老老实实的!别耍花样!”

“好~”

“啧。”

澄水仙子看着俩师妹的表情,心里也明白她俩不会真的听话。最后只得无奈的看向杭雁菱和言秋雨:“这事儿终究还是你们小辈儿的,菱儿,雨儿,你们怎么想?”

言秋雨被点了名,身子一怔,低下头,低声说道:“徒儿后天甘愿提出主动与付哥哥……付家少爷一战,胜负由天命,毕竟……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唉……”

看到言秋雨的模样,澄水仙子的气也消了一半儿下去,她坐回位置上,连连叹息:“那也不妥,万一有个闪失……”

杭雁菱了一眼身旁的言秋雨,看着青梅竹马难过的样子,考虑再三还是举起了手:“那个……反正付天晴根本就是冲我来的,后天就让我跟他打呗?”

净水仙子一听这话,连忙摇头:“菱儿,你别逞强,你不知道他……”

“师父,请您听我说。”

杭雁菱打断了师父的话,站了起来,对着在座的长老们拱了拱手:“师父,还有师伯们,请容徒儿一言,我想咱们莲华宫和付家本无恩怨,一切皆因五年前我对付家二少爷出言不逊,这才结下梁子。归根结底这其实就是我跟他之间的私人恩怨,这一战过后,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至于婚约之事,我相信付天晴会尊重秋雨师姐的意愿。”

有理有据,沉着冷静。

杭雁菱此言一出,满堂沉默。

四个仙子齐齐看着杭雁菱,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好半天,碧水仙子从困意朦胧的状态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懵懵的看着杭雁菱,忽然反手一个巴掌抽了自己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大喊:

“卧槽!?刚才那一串词儿是谁教她说的,是二师姐吗?!”

澄水仙子连忙摇头:“我没啊!不是老四把她扛过来的吗?应该老四教这孩子说……不能啊?!老四自个儿都是个混账,怎么能给菱儿准备好这种词儿?”

紫水仙子也抚掌叹息:“这日上三竿,也不至于白日闹了鬼才是啊?”

师伯们的反应给杭雁菱整不会了,她挠了挠头:“诶,不是,我,我说的不对吗?”

一边的净水仙子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杭雁菱跟前,不由分说地一把给杭雁菱扛了起来,回头冲着姐姐们喊道:“菱儿怕不是强行修炼,真气冲伤了脑子,不行,我得去看看她脑子是不是受了损伤!!”

被扛起来的杭雁菱满脸愕然:“诶!?不是,我说的这不是合情合理吗!?等等,师伯们!?我觉得我说的挺有道理的啊——”

紫水仙子点了点头,依旧简短地回复了杭雁菱的话:“正是在理,才不正常,你脑子定然是坏了,这耽误不得,老二老三,随我速去查阅医典,好好看看菱儿是怎么发了疯的。”

杭雁菱脸憋得通红,气不打一处来:“我他妈……诶等等!?师父!?二师伯!???

澄水仙子深深地看着杭雁菱,神情伤感:“菱儿,是二师伯之前说错了话,不该把那么大压力放在你身上。你安心,我回头就安排老三拜师老四,菱儿你就安心治病,千万,千万别放弃痊愈的希望!”

“不是,哎我去,哎,哎!!!!你们莲华宫才有那个大病吧!!!”

第三章 如何应对我自己

为了让不服气的杭雁菱安分下来,净水仙子在将杭雁菱送到莲华宫内的医馆后,一记手刀砍在了杭雁菱的后颈上,直接送她去见了周公。

一直到杭雁菱再度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看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杭雁菱无奈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按照自己的记忆,再过两天,自己就会打上莲华宫来点名单挑杭雁菱,在痛快的大闹一番,将曾经欺侮自己的杭雁菱打的满体乱爬后,被忍无可忍的净水仙子一剑穿心。

“这两头都是个麻烦……打又打不赢,输了净水又得发病。”

这个时候的“付天晴”……实力差不多已经到凝元后期了。

按照这个世界的实力划分,从入门修炼开始算,依次经过过炼体,练气,凝元,真元,聚神,结丹,金丹以及以后的诸多境界。

而自己这个“杭雁菱”……粗略感知了一下,顶多也就是练气瓶颈,跟人家差了整整一个境界。

可要是明天硬撑着让那个“付天晴”打一顿撒气,净水仙子肯定会像之前一样,舍弃长辈的尊严给付天晴穿心一剑。

不做些什么的话,梁子还会结下,一切还会按照相同的轨迹发展。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

“杭雁菱怎么这么弱啊?她当年来我家退婚那会儿不就已经是练气中期了,怎么五年过去了才这点水准?”

之前净水仙子对杭雁菱的态度也令他十分在意,净水仙子说过杭雁菱“又跑去偷偷修炼”,“继续修炼下去会没命的”之类的话。

据他所知,天底下修炼起来会要人命的东西就只有一样……

“不至于吧?虽说上辈子的杭雁菱也有阴灵气,但不至于十三岁就……”

杭雁菱低头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微微运转灵气,五脏六腑突然一阵抽搐剧痛,阴冷的气息顺着手臂的经脉一股脑的涌现了出来,伴随着皮肤皲裂渗血,熟悉的,阴冷漆黑的灵气浮现在了双掌之上。

果然是这玩意……

不过这怎么可能?

这阴沉的漆黑灵气,付天晴熟悉的很——在他上辈子被杭雁菱砸断了手脚,从悬崖上推下去,又被悬崖下的石刺贯穿了胸腹和丹田,导致灵源毁灭,五行灵气尽失时,所苏醒的那股灵气……

这玩意的学名,叫阴灵气。

阴灵气并不属于最基础的五行灵气,而是一种性质极为刁钻凌厉,修炼起来对经脉损伤极大的一种灵气。

它无法天然产生,而是人体内天生的灵气因为某种原因溃散殆尽后以极低概率将破碎的灵气组合诞生的——换句话说,持有这个灵气的杭雁菱经历过一次经脉俱废,灵源溃灭的事情。

可寻常人跟本无法忍受阴灵气觉醒时伴随的苦痛,此时的杭雁菱才十三岁啊?

虽然这种灵气进境神速,但它刁钻阴损,噬主害人。修炼这种灵气完全是是饮鸩止渴,越是修炼就越会腐蚀经脉,缩减寿命,只有邪道和魔教的疯子才会喜欢这个玩意。

阴灵气修炼者往往急功近利,渴求无止境的变强,毕竟修炼阴灵气的他们若不能及时突破境界,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寿元烧尽,比其他同境界者更早的迎来死亡。

看着在掌心徐徐涌动的漆黑灵气,付天晴挠了挠头,哭笑不得的嘟囔道:“这可太要命了……还带着一身这玩意,那我这次重生图个啥?”

——————————————————————————————————————

次日清晨,有莲华宫的弟子声称一大清早的目击到杭雁菱浑身是血的从门派后山走了回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药房里。

“哟,你还在啊,又见面啦,咳唔呕。”

“杭雁菱你又要——诶,你怎么……呜哇!!你,你咯血了,你你你你怎么弄的!?”

“没事,死不了,有药膏吗?给我抹点……”

“你,你,你这样子药膏有什么用!!呜哇哇,别说话了,血都溅我身上了,快躺下,躺下……我给你止血!”

……

次日上午,有莲华宫的弟子声称,大中午的被一个浑身缠满绷带,手里拄着拐的怪人拦住了去路,从声音判断那人像是四师姐,出于恐惧,该弟子乖乖的交出了自己身上带的零花钱。

此时,杭雁菱时隔五年,脑子又犯病了的传言在门派内扩散开来

中午,从不吃堂食的杭雁菱从食堂后门偷偷拿走了什么东西,但因为她本身存在太过惹眼了,导致所有人都看见她偷东西,却都不敢言语,只得小声议论。

下午,正当大家都在困惑于杭雁菱疯了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时,杭雁菱拄着拐杖,从山下拖来了一个大水缸子。

晚上,找了一天爱徒的净水仙子失落的返回房间,刚一到自己的寝殿,就看到了传说中已经发了疯的徒儿笑着站在房间门口,杭雁菱的身后还有一大口缸,里面满当当的液体散发出来了极其浓郁的酒香。

“师父,晚上好啊!”

“晚上好……菱儿,你这是……?”

“徒儿最近有些知心的话想跟师父说。”

“好,好好好,菱儿,赶快进屋来。”

净水仙子满怀喜悦的招呼徒儿进门,杭雁菱拖着那口有她半个身子高的酒缸走进了净水仙子的居所,然后反手关上了房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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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艳阳高照。

付家和莲华宫相约的五年约战之期已到,今儿个的莲华宫热闹非凡,各大门派都派了负责看热闹的代表过来。

毕竟,一个是曾为废人,却一朝觉醒天赋成为17岁凝元后期的超级天才付天晴,另一个是有着四大金丹坐镇的,江湖知名纯女性门派莲华宫,这样的碰撞可是江湖百年难遇的大热闹。

生怕折了门派面子的澄水仙子忙碌的招呼着各派代表,明知道他们是来看热闹的,可表面功夫都得做足。

好不容易安排好了各大门派代表的座位,澄水仙子擦了把汗,一个莲华宫的小姑娘小跑步过来,慌慌张张的喊道:

“二长老,事情不好了,净水长老在房间里醉的不省人事,怎么喊都喊不醒!”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澄水仙子拍了巴掌,连忙吩咐弟子们多喊几个人给净水仙子的房门钉死后再多上几把锁。

很快,初生的朝阳映亮了大地,莲华宫的演武场盈满了太阳的曦光,数以百计的观众坐满了演武场周围的观众席,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吃瓜群众等待见证这一场小辈之间的赌斗。

兴奋地情绪在观众席蔓延。

“付家那个小子真的会来吗?”

“铁定会来!你不知道五年前这小子被人折腾成什么样了,哼,要我说啊,莲华宫这就是自作自受。白瞎了一个天才女婿。”

“可我听说退婚这事儿好像是莲华宫弟子私自所为,区区一个弟子有这么大权利?”

“嗨,你不知道,那是莲华宫的亲传弟子杭雁菱!被宠的嚣张跋扈的,结果自己也遭报应了,这五年来修为一直卡在练气,毫无进境。”

“哦哦,我听说过……诶,台上那个穿紫色裙子的是杭雁菱吗?”

“诶?不不不,那是付家少爷的未婚妻,言秋雨……奇怪了,杭雁菱呢?”

一时间,观众席上的众人四下寻找起了杭雁菱,想看看提供给大家今天这场热闹的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站在擂台上的言秋雨眉头紧蹙,她穿了一身紫色的纱裙,腰侧佩剑,嘴唇轻抿,焦虑的看向远方的天空,默默地等待着今天的对手。

半个时辰后,天空中的太阳逐渐被一团巨大的黑云所遮蔽……

苦寻杭雁菱无果的吃瓜群众们也纷纷将视线投向了天空上的黑影——那是一头体型巨大的黑鹰。

阵阵风声渐起,伴随着鹰隼的唳鸣,疾闪而来的猛禽俯冲向了地面,片刻后,鹰隼落地,沙尘卷扬,一名少年人的身影从沙尘当中缓缓走出。

少年人穿着黑色的披风,披风下的躯体裹在血红色的轻甲里面,腰间配着一把古怪的细刀,暗光流转。

他缓缓摘下了暗灰色的兜帽,露出来的脸上满是沙尘,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许久没有打理,俊秀的五官如冰般紧绷着,他的视线在场上徐徐扫过,随后定在了站在场上的另一人身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鹰背上的少年人满含的愤怒和狂躁。

言秋雨微微一叹,走上前去,微微的欠身,低着头,并不敢和眼前的少年对视。

“付哥哥……你来了。”

“付家之子……付天晴,前来赴约。”

少年人平静的报上了名字,看着言秋雨,眼神微微柔和了一些,但还是冷冰冰的问到:“五年前我答应过杭雁菱,今日上门,我会挑战你们莲华宫的一位同辈弟子……”

“不错,既然是我和付哥哥之间的婚事,那么就由我来……与你为敌。”

说罢,言秋雨退步作揖:“请付哥哥赐教。”

“我不想和小秋雨打,你师妹……那个杭雁菱呢?”

付天晴皱着眉头,也别开视线,试图再度寻找杭雁菱。

言秋雨轻笑一声:“师妹身体不适,怕是今天来不了了。”

话音刚落,广场外围突然响起了一声:“来得了来得了!这儿呢!!”

二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广场外面,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手里拄着一根木头棍子,踉踉跄跄的捂着脑袋走了上来。此时的杭雁菱手臂和大腿都缠着绷带,头发散乱,衣裙不整,看上去就像是刚从病房里逃出来的病号一样,走路都走不稳当。

“师……妹?”

言秋雨的脸上浮现了明显的诧异,她愕然的看着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跟前的杭雁菱,说不出话来。

“好家伙,我今早刚出门后脑勺就挨了一闷棍,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嗯?小秋雨,你咋还在这儿站着?下去吧,人家都点名找我了。”

付天晴在看到杭雁菱出场后,表情再度变得僵硬,眼神冰冷的注视着眼前浑身缠着绷带的女人,冷声说道:“没有临阵脱逃,不错。”

杭雁菱扒拉了两下言秋雨,走到付天晴跟前抬起头来,捏着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付天晴。

“……”

“……”

“……”

“……你盯着我做什么?”

“啊……没事,呃……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当年的爷还挺帅的嘛……之类的?”

第四章 开打!

少年付天晴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站在观台上的澄水仙子,冷声道:“可以开战了吧?”

澄水仙子见到杭雁菱这般模样登场,也是有些奇怪,不过事到如今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反悔,只得起身轻跃,驾着微风飘落到场上,站在了杭雁菱和付天晴的中间:

“按照当年约定,你自然可以挑战菱儿,只不过……当年之事终究……”

“既然如此,那开始吧。”

少年付天晴打断了澄水仙子的话,抽出了腰间的暗红色细刀,将刀尖指向了杭雁菱:“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好好好一切都是杭雁菱罪有应得啦

杭雁菱点点头,也冲着澄水仙子挥了挥手:“二师伯也带着师姐下去吧,这擂台是属于我们俩的了。”

“不行!!师妹,你会——”

“放心,不会啦~”

言秋雨厉声大喊,伸手要抓住杭雁菱的肩膀,可她的手臂却被层层的莲花瓣缠绕住。澄水仙子无奈的喊了一声:“那么现在,赌斗开始!”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连同言秋雨一同被莲花瓣包裹,在片刻后自广场中央消失,只留下了一个杀意凛然的少年,和一个自称罪有应得的少女。

金色的花瓣徐徐从空中飘落,在第一枚花瓣接触地面时,少年付天晴一步踏出,提刀奔着杭雁菱的面门刺了过来。

一刀劈落,杭雁菱后退了两步勉强躲开,却因为脚步不稳一下子跌在了地上,摔了一跤。

“啊——”

杭雁菱眼见年轻的自己直接转刀刺下,略微磨蹭了一下,还是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被还是刀子刺伤了侧腹。

“呜……”

杭雁菱趁着付天晴收招的功夫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拐杖,另一只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看着年轻的自己,露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那个……有必要对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这么狠吗?虽说……”

付天晴无言,再度拔刀剁下,被刺穿左肩的杭雁菱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两步,回头抬手,用手里的木棍格挡住了少年付天晴的第二次挥砍。

“乒!”

杭雁菱的木棍在触碰到付天晴红刀的刹那间被斩断,半截棍子飞了出去,胸口也被一刀横扫过来,一刀红色的血线出现在了前胸,血液淌下打湿了胸口的衣物和绷带。

啊……计算距离的时候忘了我还有这玩意了。

杭雁菱低头看了一眼前胸,咳嗽两下,思索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付天晴,歪着脑袋问到:“你……怎么还好这一口的?”

付天晴正在气头上,哪里还管得上这些,直接趁着杭雁菱发呆的空隙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轻松单手举起了13岁的杭雁菱。

少年的手指紧紧地扼着杭雁菱的脖子,轻蔑的问道:“你五年前的威风哪里去了?”

“咳,可说不是嘛……”

喘不过气来的杭雁菱脸色涨的通红,不过心里头还是腹诽了一句:原来当年我欺负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时这么心安理得的吗?

也许是觉得无趣,付天晴将杭雁菱丢到了地上,使得杭雁菱痛苦的再度翻滚了一圈,浑身沾满了尘土,等到杭雁菱刚撑起身子,鼻尖却碰到了付天晴指过来的刀子。

付天晴冷声命令道:“站起来!”

杭雁菱在心里头一撇嘴。

站起来?

站起来不也还是挨打?

“我没力气了,接下来随便你吧……”

杭雁菱缩了一下脖子,顺势倒在地上,直接躺平。

这个举动让付天晴愣了一下,看着五年前的仇人对待这场复仇之战如此敷衍,不由得气的牙根痒痒。

“杭雁菱,我让你站起来!”

“不要——痛快的就给我胸口来一刀哇?”

虽然这样说很无耻……

虽然上辈子的确就是自己把杭雁菱亲手扬了的。

但是这个时候的“付天晴”对于“杭雁菱”的仇恨显然还没有积攒到那个程度,归根到底也只是五年前被杭雁菱骂了一顿,打断了一条胳膊。

如果杭雁菱负隅顽抗的话,可能会被收拾的很惨,可如今付天晴面对的只是一个既没实力,又没出息的废人而已。

差不多他也该从气头上清醒过来,意识到在这样打下去完全就是在欺负弱小女子了吧?

想到这里,杭雁菱将视线眺向了观众席。

也多亏了自己提前把净水仙子给灌挺了,否则就按照刚才胸口上被付天晴划的这一刀……

哼。

就在杭雁菱为自己今日周密的计划而洋洋得意,并盘算着之后的日子该怎么渡过时。

“嗯?”

她的视野捕捉到了……观众席上,有一道不自然的闪光。

等等,那是什么——

“不对!你躲开点!!!”

杭雁菱哆嗦了一下,忽然对着付天晴大声提醒,但时机已经晚了,观众席上的那点闪光倏忽一下飞闪了过来,一支暗箭刺穿了付天晴的肩头。

滚烫的鲜血迸溅在了杭雁菱的脸上,少年付天晴一个趔趄,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贯穿了自己肩头的箭矢。

冷箭,从观众席那边射来的。

付天晴原本已经显露轻蔑的脸瞬间被阴霾所覆盖,他低头看着杭雁菱,抓住了肩膀上的箭矢,忽然失声笑了出来:“杭雁菱,这就是你的——”

嗤啦!

付天晴硬生生将箭矢从肩膀拔了出来,温热的血洒在了半空。

“诶?”

坐在地上正划的开心的杭雁菱也张大了嘴巴。

什么牛马玩意儿?

哪来的冷箭?

我用能麻十头牛的麻药放倒了净水仙子,这怎么还有场外因素的!?

莲华宫的人不要脸到这份儿上了吗!?

杭雁菱的思考没能持续太久,天色却已经暗了下来。

乌黑的云彩遮蔽住了天空,白色的电弧在云朵之间翻滚,天空传来轰隆隆的闷响。

“……你死在这里吧。”

少年冰冷的掷下了一句话,天空炸响了一道白光。

杭雁菱又开始一阵阵的头痛了起来。

完了……

这不是还是把我自己惹毛了……

唉……

怎么还是要发展到这一步啊?

“麻了,真的……”

杭雁菱叹息一声,从地上再度爬了起来。

暗淡的金色光芒在浅紫色的眸子中徐徐聚拢。

“虽然……我就算真的被你在这杀死也没所谓啦。”

她解开缠绕在双臂上的绷带,露出了绷带下惨白的肌肤,和被漆黑的灵气腐蚀出来的,交错缠绕的乌黑经脉。

“但如果这样的话,你会得罪莲华宫,然后会跟小秋雨反目,然后付家会灭门……一切都还会跟前世一样失败。”

雷鸣交加之下,少女的独白被雷声吞没。

但杭雁菱还是一字一句的,用无奈的语气说道:“所以,不行啊,小子。”

第五章 胜负分明

雷法,引天威以伤敌,在整个江湖上也是极为少见的,只有极少数的符箓门派持有这种技法,那也都是只授给亲传弟子的不传之秘。

因而,付家的二少爷在广场上用出雷法来,在场的所有观众都惊愕的大张开嘴巴。

站在翻滚的暗天之下,付天晴的身周也开始弹射出了电弧。

他死死盯着杭雁菱,低声呼唤道:“白蛟……来。”

随着话音落下,付天晴的外表发生了变化。

白玉般的鳞片自他的肌肤蔓声出来,覆盖住了手臂。额头上刺出了一根雷光闪烁的独角,幽蓝色的纹路蔓延身体周围。一对儿乌黑的眸子也变成了亮蓝色,蛇类的竖瞳睁开。

少年的模样变得狰狞而恐怖,丝丝的雷光在他周身缠绕着。

这是付天晴这五年来在万兽山修炼时,同山中的羽白蛟龙所签订的契约,借用白蛟的力量强化自身后,刚才被暗箭射穿的伤口也被雪白的鳞片覆盖住。

“骤雷予汝——!”

融合了蛟龙的付天晴随手挥落,天空翻滚的雷光汇成霹雳砸了下来,直接砸在了杭雁菱的位置。

嘭的一声,土地被炸的翻裂开来,泥土滚落。

凝元期的雷光足以将炼气期的杭雁菱劈成焦炭碎骨,就连在观众席上等候着的澄水仙子都忍不住捏紧了椅子的扶手。

“菱儿!”

澄水身旁的紫水仙子摇了摇头,按住了澄水的手:“别慌,菱儿还没死呐”

正应如紫水仙子所说的,矮小少女的身影从雷光闪烁当中冲了出来,杭雁菱拧转了身子,接二连三的躲开了接连劈下的雷霆。

“咳……呸。”

不过虽说是躲开了,但难免的还是吃了一嘴巴的泥土。

此时的杭雁菱已经完全拆开了身上的绷带,露出了浑身乌黑的经脉。

天空原本就昏暗,在这片阴暗之中,乌黑的灵气缠绕着杭雁菱,她缓缓的站起身来,甩了一下手中的木棍。

“咔啦,咔啦。”

木棍被漆黑的灵气吞噬,随着咔吧咔吧的声音,迅速的腐化剥落。漆黑的木渣掉在地上。木棍随着杭雁菱的一振而变成了一根通体乌黑的木刀来。

“付天晴,我在这儿呢。”

举起刀子的杭雁菱向着付天晴挑衅,可雷光一闪,付天晴的拳头就已经直接砸到了杭雁菱的面门上。

这一拳头的力道,足够砸碎杭雁菱的面盆了。

而杭雁菱也如同早有预料一样,微微后仰,卡着刚好的角度躲开了这一拳。

“你能变成这个状态的时限……”

“嘭!”

杭雁菱微微侧身,在退步的同时躲开了险些贯穿自己的另一道雷霆。

“大概是四分钟吧?四分钟后,你就会脱力倒地,那可就输咯……?”

“杀你足够!”

“嘿……才不够啦。”

付天晴接连追击数刀,却依旧被杭雁菱躲避。

也就在此时,盛怒之下的付天晴冷静下来,发现了雷霆无法命中的玄机。

在雷霆每次就要贯穿杭雁菱时,那漆黑的灵气会在瞬间将雷霆染成黑色,虽然无法将之完全腐蚀,却可以使其偏转角度,以至于无法命中。

当真如杭雁菱所说,这样拖下去,付天晴九十秒之内是根本无法杀死她的。

不过这样也没关系……

付天晴停下了攻击,静静地捏着手里的戒指。

他还有别的后手。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杭雁菱也忽然不再躲闪,停下脚步,抬头正面看向了付天晴,伸出了手指指向了付天晴手中的戒指:“喂~哥们,要不要先停个手,聊聊?”

“……”

付天晴冷笑一声:“聊聊?你又要继续跟我假哭求饶了?”

“啊,那倒是不会,只是我有个小意见。”

杭雁菱竖起一根手指:“我猜,这招持续时间结束后,你会在脱力之前,选择把自己的身体控制权交给你戒指里的那个老东西吧?”

这句话说出口,付天晴明显愣了一下,皱眉说到:“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呗。”

杭雁菱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只不过你可别忘了……你今天打上山门,是为了堂堂正正的靠自己战胜羞辱过你的人,若是欺负一个13岁的小女孩都得别人帮忙,那也太糗了吧?”

说罢,没等付天晴迟疑,杭雁菱对着付天晴直接挥起木刀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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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观众席上的澄水仙子看到杭雁菱的举动,皱起了眉头:“菱儿太冒失了,对方实力明显远强于她,她怎么可以正面冲上去!?”

紫水仙子平淡的托起下巴:“虽听不清他俩说了什么,但看上去菱儿自有算盘……对了,刚才的暗箭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完全没有任何灵识波动,不排除是菱儿她……”

“不可能是她安排的。”

紫水仙子摇摇头,看向了广场的战局:“在刚才求饶时,菱儿的确毫无斗志,而在付家少爷中箭发怒后,菱儿才被迫应对,那暗箭除了激怒了付家少爷之外,对她毫无益处。”

“那就是有人明摆着要陷我们莲华宫于不义了。”

澄水仙子面沉似水:“这一战不论胜负,我们莲华宫的面子都……”

“呵呵,面子,不重要。”

紫水仙子摇了摇头,看着杭雁菱的目光中略带了一些欣赏:“不过,你不觉得,菱儿这次犯病,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吗?”

“呃……”

澄水仙子无语的也把目光放回战局,表情却僵了一下。

眼前出现的光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那冒失冲上前去的杭雁菱并没有被高出她两个境界的付天晴直接打飞,反而是……跟对方战的有来有回?

“这是怎么回事?菱儿她怎么……”

“付家少爷动作变慢了,他在犹豫。”

紫水仙子笑着歪了一下头,点破了局面的真相。

这却更让澄水仙子困惑:“嗯?为什么?他分明对菱儿杀意凛然,现在又气上了头,怎么会犹豫……”

“菱儿刚才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使得他有所动摇……还有,你没发现吗?现在菱儿把他要用的路数,全都提前一步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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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杭雁菱挥舞漆黑的木刀,再一次在付天晴抬手前打断了他的攻击。

这并不是杭雁菱实力暴涨成功压制了对手,而是她的每次攻击都在给付天晴带来惊讶和震撼。

原因正如紫水仙子所说,每当付天晴想要提刀进攻,杭雁菱就回提前将付天晴的招数使用出来。

她的速度更快,招数也更为精湛。

明明是完全相同的路数,杭雁菱却总能在使用的时机上每次都先付天晴一步,就好像付天晴光是抬手,对方就已经读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与其说是战斗。

倒不如说,是自己单方面被对方戏耍。

这错愕和惊讶让付天晴不由得放慢了攻击的速度,被愤怒占据的大脑也开始思考刚才这个现象产生的原因……以及杭雁菱刚才的话。

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身上有……

可惜,就算想破了头,此时的少年付天晴也不会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三百年后的自己。

“你的时间不多咯。”

在进攻的同时,杭雁菱又准确的报出了付天晴此时的状态。

抬头看着付天晴迷惑的表情,以及逐渐迟疑的动作,杭雁菱露出了笑容。

她太了解自己,也太了解自己的坏毛病了。

虽然容易上头发怒,但大脑还会不自觉的保持对异常情况的警惕和思考状态,这种思考虽然会让大脑冷静下来,却也因为不合时宜的在战斗中进行,从而让行动有所顾忌。

就好像自己刚才在战局上思考暗箭从何而来一样。

对面这位“过去的自己”也一定会开始思考为什么杭雁菱会使用他的剑招,为什么会知道他戒指里有个老头子,为什么会知道白蛟附身的持续时间……

这份迟疑虽然不能让杭雁菱锁定最后的胜利,但让付天晴的大脑冷静下来,并且不对她下死手已经足够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推移,付天晴也意识到了时间所剩不多,再这样下去自己这场复仇之战将迎来失败。

他五年来执著的复仇并不能就这么结束,并且了一切犹豫,在最后的一分钟,付天晴摒弃了所有的迟疑,对杭雁菱挥下了重拳。

这是没任何路数的一拳,完全就是凭借境界上的速度和实力的碾压打下来的。

可再度让付天晴意外的是,这次的杭雁菱完全不躲不闪,竟收了手,乖乖的站在原处。

“我欠你的。”

嘭!

拳头砸中了杭雁菱的胸脯,再度将这个少女击飞到半空中。

这出于意料的举动再度让付天晴的大脑思考陷入短暂的停顿,杭雁菱的血喷溅到了半空中,随后再度重重摔落在地。

挥出拳头的付天晴目光有些呆滞,他甚至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

不过还好,杭雁菱并没有真的被这一拳打死,在半分钟后,她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而半分钟后,付天晴身边缠绕着的电光也散去,冰冷的感觉从四肢百骸开始蔓延,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冷汗打湿了浑身的衣物。

虚弱期要来了。

付天晴眼神死死盯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杭雁菱,捏紧了拳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心中的怒火早就被困惑所覆盖了。

杭雁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手中的木刀也嘎巴嘎巴碎成了一地的木头渣滓。她并没有面向付天晴,而是转身向着观众席喊道:“那位……麻烦,扔把弓,扔根箭下来……呼……呼……”

观众席坐着的,不论是莲华宫的还是其他门派的代表,都傻了眼。

修为高的人都看得出来此时的付天晴已经力竭,无力再战,也看得出来挨了一拳的杭雁菱撑不了多久,可她现在索要弓箭,又是什么意思?

刚刚才放过冷箭,这次是打算光明正大的用暗箭伤人吗?

满场沉默,所有人都不清楚这个莲华宫臭名昭著的刁钻女打算做什么。

而只有一个人回应了她。

“小菱儿,喏。”

一朵紫色的莲花托着杭雁菱点名的弓箭,缓缓的飘向了杭雁菱。

而送出这些东西的,正是莲华宫的掌门人,此时淡然微笑的紫水仙子。

她身旁的澄水仙子惊的失声:“大姐,你做什么?!咱们……”

“别担心。”

紫水仙子笑着理了一下头发:“你忘了?小菱儿脑袋磕坏了,她现在不正常的。”

“你这叫什么话!”

然而莲花终究还是飘到了杭雁菱的身边,杭雁菱撑着身体取下了莲花上的弓和箭,转身,捂着肚子踉跄了一下。

“唉……不行,太痛了,我为啥要受这个罪啊……”

杭雁菱无力的抱怨着距离自己只有三米之遥的少年。

同样虚弱,勉强扶着刀支撑着身体的少年皱起眉头:

“杭雁菱……你打算做什么。”

“放心啦……咳……”

杭雁菱猛地抬起了手臂,就当观众席上的众人以为这个恶女要搭弓射箭,一举了结了这个五年前被她百般羞辱的少年人时,杭雁菱的举动却让他们大感意外。

她将弓和箭丢到了付天晴的面前。

“拉弓的力气,你还有吧……”

扔完东西后,杭雁菱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费劲的说道:“你就当……刚才的暗箭是我安排的吧,来,这一箭我赔你就是了。”

“你——”

“射哪儿都行,拿起弓……对着我。是我恶有恶报,你这五年……不就为了这一刻么……手臂,大腿,心脏,脑袋……都随你。”

杭雁菱垂下双手,不再做抵抗,闭上眼,安安静静的等着付天晴的发落。

无法理解眼前一切的付天晴咬紧了牙关,恶狠狠地冲着不做反抗的杭雁菱怒吼道:“杭雁菱,你别以为我不敢……”

“少废话啦——反正如你所愿,我堂堂正正的跟你打了……这一箭,算我赔给你,想怎么做随你吧。”

杭雁菱看向付天晴,脸上露出了任何人都未曾在杭雁菱脸上见到过的,放松的笑容。

“就用这一箭来定胜负,来决生死吧……你来。”

第六章 原谅?谁原谅谁?

莲华宫的退婚之战,毫无悬念的以付家二少爷付天晴的胜利做结。看热闹看了个尽兴的宾客们离开了莲华宫,杭雁菱在战斗结束后也昏迷了整整一夜。

次日,阳光通过窗户投射进入窗户内,照在面部的被单上。

身穿宽松长袍的杭雁菱安静的平躺在木床上,面色扭曲而痛苦,床边的地面散落着染血的绷带,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手脚都是皲裂的血痕,肩膀更是有一处渗透了绷带的殷红血窟窿。

“沙沙……”

杭雁菱当日在药房见到的那个单马尾的少女此时也在房间内,她正小心翼翼的给杭雁菱被一箭射穿的肩膀更换着药贴。

少女一对儿眸子噙满了眼泪,一边抽着鼻涕,一边用哭腔抱怨着:“早知道,我就不用那些话激你了……”

之前在药房里面对杭雁菱的那副冷嘲热讽的表情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此时的她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哽咽着不停地絮语着:

“早知道还不如让你跑了呢……”

“你,你可别死……千万别死啊……”

“害人精,骗子,混账师妹,别死啊……”

从发黑的眼圈看得出来,这名单马尾少女已经在这里熬了整整一宿。

阳光将杭雁菱的脸色映的有些苍白,少女抿着嘴角,双手握住了杭雁菱的掌心,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的房门却被人笃笃笃的敲响了,门外传来了颇有精神的女孩子的声音。

“三师姐姐~紫水阿姨找你——”

吱嘎一声,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推开门走进了屋子里,单马尾的少女见状连忙甩开了杭雁菱的手,咳嗽了一声,吸了吸鼻涕,背对着小女孩应了一声:

“咳,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四师姐姐怎么样啦?”

“哼……捡了一条命,便宜她了。”

小姑娘见三师姐不肯回头,不满的掐着腰:“三师姐姐,你干嘛老背对着人家呀?”

“我……小铃铛,你先看着这里。我去找师伯了!”

单马尾的少女从床边站起来,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几乎是面朝着墙壁平行移动到了门口,然后倒退着走出了房门,因为没仔细看路的缘故,出房门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

悲鸣一声的少女呜咽着扶着门框站起来,慌乱的关上了房门。

“唔……”

小铃铛疑惑的看向三师姐离开的方向,困惑的歪着头眨了眨眼:

“三师姐姐今天怪怪的……”

小铃铛的身后传来了另一人的声音:

“诶?原来她排行老三?辈分比我大啊?”

小铃铛被身后传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回头,发现躺在床上的杭雁菱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用一种惊讶的表情看向门口的方向。

“四师姐姐!你没死啊?”

“是啊,我还没死。”

“那你什么时候死呀?”

“……不至于”

杭雁菱在仔细地确认了这个小姑娘不是在跟自己阴阳怪气后,微微晃了一下自己已经被绷带完全束缚住的左肩:“昨天只是被一箭射穿了肩膀而已,还不至于没了命。”

“唔??那是人家吵醒四师姐姐睡觉觉了吗?”

“没,早就醒了……”

杭雁菱咳嗽了一声。

老实说她一个小时前就已经清醒了,只不过刚眯起眼睛就发现这个“三师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她上药,满嘴的语气说的就好像杭雁菱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一样。

看人家孩子哭得情真意切,杭雁菱又不好意思破坏气氛,只能强忍着眯着眼捱到了小铃铛过来。

好不容易等到三师姐走了,杭雁菱想要掀开盖在身上的缎被,两条胳膊却因为刚才的活动而传来了剧痛。

“喔……痛痛痛痛痛!”

从肩膀开始,腹部,脑袋,剧痛从浑身的每个关节扩散回来。

这不光是因为被箭射穿了肩膀,还是因为昨天过度使用阴灵气,遭到了反噬。

伤很重,不过至少这次成功规避掉了付天晴大闹莲华宫的剧情,还算值得。

“呼……可算熬过去了。”

躺在病床上,渡过了转生以来最大危机的杭雁菱终于有时间好好思考当下的现状了。

喝下了弟子送来的毒药的她在莲华宫的后山苏醒,时间转到三百年前,自己成了杭雁菱,变成了他曾经最大的仇人,然后在昨天跟年少时的自己进行了一轮死斗。

这一切就像是异常不真实的梦。

但说实话现在浑身上下痛得要死,完全没办法相信自己经历的一切是梦境。

以极近距离观察过去自己的感觉非常奇妙,站在自己仇人的身份被自己仇视的感觉也相当诡异。目前距离自己最近的退婚事件已经结束了,既然少年时的自己没选择射杀杭雁菱,那么莲华宫也就不会有理由去针对付家采取行动,仇恨的滋生应该会到此为止……

唉……归根结底,如果不是那一发暗箭,自己也不用拼到这个份儿上。

捏麻麻的,等我知道是哪个崽子放的暗箭,我直接生啃了他。

……

……

可话又说回来,那暗箭,到底是谁放的?

这次偷袭可以说对杭雁菱完全没有帮助,单纯只是在激怒付天晴,让事态恶化下去,而也正是三百年前,付天晴同样被净水仙子的一箭穿心所激怒。

虽然方式不同,但这两种行为都会加深付天晴对莲华宫的仇恨……

会是单纯的巧合吗?

最好的情况是这个放冷箭的真的就是纯粹想给莲华宫抹黑脸,可若是安排这件事的人另有用意……那么三百年前净水仙子的那次偷袭,是不是也别有原因呢?

“唉……难搞……”

坐在床边的小铃铛看杭雁菱一脸胃疼的半晌不说话,不解的问道:“四师姐姐,你是哪里难受吗?我给你揉揉?”

“我浑身都难受……最难受的就是想不清楚是哪个王八蛋安排的暗箭。”

小铃铛困惑的“嗯”了一声:“可是,那个不是没有射中吗?”

“是啊,还好射偏了,是射在他肩膀上——如果直接射穿了付天晴的心脏,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没完没了咯!”

“唔?人家是说——”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慌促的脚步声。

“菱儿,菱儿!!!”

房门被粗鲁的推开,水蓝色的身影踉跄着几乎是撞进了门内。是净水仙子。

“噫-——!?!!”

杭雁菱还是没办法接受净水仙子这张脸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吓得浑身一哆嗦。

没办法,上辈子就是这张脸在背后给她一剑在心脏上开了个天窗。

想到这一茬,杭雁菱忽然没让这辈子的付天晴体验体验。

净水仙子满脸全是泪水,也顾不上小铃铛还在旁边,嗷嗷哭着扑到了杭雁菱跟前,一把搂住了杭雁菱:

“菱儿!你吓死师父了!!师父怎么偏偏就挑着昨天睡过头了,呜呜,呜呜呜……一觉醒来就听说菱儿你快不行了,这让师父以后该怎么活啊!”

“疼!!疼!!!!”

“是啊,师父我的心快疼死了啊!!!”

“我他妈胳膊也快疼死了啊,松手啦你!!!!!!!”

好不容易,净水仙子松开了杭雁菱,擦干了眼泪。小铃铛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房间里只剩下了这师徒二人。

杭雁菱浑身是伤痛得要死,也不知该怎么和净水搭话,却见净水仙子一边搬了个小板凳来坐在杭雁菱的床边,双手拉住了杭雁菱的手。

“快告诉师父,付家那个小子怎么欺负的你,师父帮你找回场子来。他弄伤了你的肩膀对吧?师父明天就去付家把他胳膊也给撅断了去!”

“草,别!我好不容易把这五年前的事儿给平了。”

说罢,杭雁菱苦笑了一声:“那个……师父,这事儿今天就到这儿了吧,要是您觉得我给莲华宫丢了人……劳烦您代我向师伯们赔个不是。”

净水仙子闻言一愣,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什么叫丢人,那个付家小王八羔子选你本来就是欺负人!”

杭雁菱暗自翻了个白眼。

欺负人?

五年前炼气期的杭雁菱把修炼无望的付天晴的胳膊打断的时候,怎么没人跳出来说欺负人?

虽然心中对莲华宫的双标有些不屑,但杭雁菱还是说道:“没事,不怪他,还是我当年在付家说的确实过分了,是当年我嚣张跋扈,欺人太甚,这才有了今天的这诸多报应……这些,徒儿只怨自己,怨不得别人。”

听了杭雁菱的话,净水仙子却皱起了眉头:“菱儿……”

杭雁菱挥了挥手:“师父,您也别说什么帮徒儿出气之类的话了。现在徒儿不希望莲华宫和付家再因为徒儿而再度结怨。”

净水仙子一阵讶异:“如此说来的话,当年之事,你……打算原谅付家了吗?”

“诶……?”

杭雁菱愣了一下,没太弄明白净水仙子的用词:“原谅?”

当年之事?当年不就是杭雁菱打上付家,吵着闹着要退婚吗?怎么还成了杭雁菱去原谅付家了?

净水仙子伸出手,怜爱的轻抚着杭雁菱的脸颊:“当年是他们付家算计了你,害得你落得了今天这般境地……师父曾答应你一定会出这口气,可如今你放下这些恩怨了……师父也就听你的,不再去跟他们计较便是。”

“什——你说啥?当年是付家……算计杭雁菱在先???”

第七章 二师姐/未婚妻

付家算计杭雁菱?这是怎么回事?

身为当年的受害人,寄宿在杭雁菱身体内的付天晴陷入了莫大的困惑。

当年不是这个恶女趁着付家族内长辈们都离家时找上门,对着付天晴一顿破口大骂,然后大打出手……

“等等,师父——您说的陷害是怎么回事?”

虽然直接问出来可能会增加净水仙子对自己的怀疑,但事关上一辈子矛盾的开端,付天晴觉得还是有必要先搞明白这一点。

净水仙子听到杭雁菱的发问,并未回答,而是盯着杭雁菱的脸,呆呆的看了许久——

随后,她忽然抓住了杭雁菱的胳膊,急切的问到:“菱儿,你不记得了吗?”

“啊?啊……我,那个……之前在后山摔了一跤,脑袋磕碰到了,记不太清了。”

“菱儿!”

净水突然大喊一声,吓得床上的杭雁菱一阵哆嗦。

只见净水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泪痕,站起身来攥紧拳头,原地蹦跶了两下。

“好,好啊!太好了!!!摔的好,摔得好啊!!!看来菱儿真的摔傻了,哈哈!真摔傻了!!!”

“……啊?”

杭雁菱的思考没能跟上师父的脑回路,躺在床上只能干傻眼。

蹦跶了一阵,净水仙子回头抓着杭雁菱,脸色通红,兴奋的说到:“菱儿,晚上想吃什么!师父给你弄去!我得把这个消息赶快告诉大姐她们去!”

“不是,诶,师父你倒是告诉我当年到底怎么——”

“今晚师父高低得给你放一挂响鞭,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呐!!!!”

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样的净水举起双手快活的朝着门外跑去,抬腿一脚没踩结实,被门框咣当一下绊倒在地。

堂堂的金丹期修士摔了个四仰八叉,可却架不住这位净水仙子在得知徒儿傻了之后难言的亢奋。

杭雁菱目瞪口呆的目送着师父从哭丧一样的跑进门,到过年一样的跑出去,再到化作一道金光大笑着消失在天边。

嘶……

诶?

我……

实在绷不住了,杭雁菱一屁股坐起来冲着窗外怒吼道:“这莲华宫的人脑子是不是都多少沾点啊!?”

从睁眼遇到那个给人挖坟的什么小唢呐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了——

无法理解,无法沟通。

这他妈简直一群什么妖魔鬼怪的聚集——

“师妹……你醒了吗?”

一道倩影伴随着一阵温香的气息飘然而至,紫裙子的少女轻踏莲步,从门外缓缓走入了房间内。

面若红桃,发丝飘摇,如春湖般平静温婉。

走进门来的,是付天晴的青梅竹马,也是这场退婚之战的另一个主角……言秋雨。

言秋雨面色微沉,走到床前轻轻扶住了杭雁菱:“好好躺下……你带着伤,怎么可以乱动弹。”

“啊……小秋雨……?”

杭雁菱看见前世的未婚妻,这辈子的师姐,刚骂出去的地图炮直接尬在了嘴里。

这也太不赶巧了。

支吾了两声,杭雁菱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皱起眉头来:“等等……呃?你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的退婚之战,毫无疑问是杭雁菱打输了。

那既然如此,按照约定付天晴获胜后可以废除莲华宫的退婚要求,保留原本的婚约。

我还是很清楚我自己有多喜欢这个青梅竹马的……

虽然上辈子因为诸多变故最终分道扬镳,可是现在,故事发展应该不一样了吧?

这辈子的付天晴不应该抱得美人归了吗?

言秋雨低下头,不知为何,声音有些软怯:“我留在这里……惹你生气了么……?”

“诶?”

“师妹别动气……我只是想和你说两句……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说完就走……”

“诶?没有没有,别走啊!”

不知为何,言秋雨语气中带着一种微妙的怯懦和愧疚……这让如今的杭雁菱很难揣测自己和这位师姐的关系。

要了命了,谁知道自己上辈子的仇人和上辈子的未婚妻是怎么处的啊?

看小秋雨这个反应,似乎她跟原本的杭雁菱关系称不上和谐……

可既然如此,她就更没必要在离开莲华宫前还来主动接触杭雁菱这个恶女啊?

不明所以的杭雁菱尴尬的笑了一下,问到:

“我说……那个,二师姐,那个……架都打完了,你怎么不跟着付天晴回家去啊?”

是的,回家。

位于濮河城的付家不仅是付天晴的老家,也同样是这位言秋雨的出身地。

她原本就是付家收养的养女,付天晴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只是在六岁那年资质被莲华宫看中,这才被选来做了亲传弟子。

照理说……她没什么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才对啊?

“莫非说,你是临走之前来看看我?”

杭雁菱只能想到这唯一的可能性,然而言秋雨却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言秋雨犹豫了一会儿,怯怯的开口道:“付哥哥……并未强迫我随他离开,只是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让我自己选择。”

“喔?意外的讲道理嘛,然后呢?”

“然后,我选择放弃跟付哥哥的婚约,留在这里。”

“哦……哈?”

杭雁菱愣了。

什么意思?

自己的好妹妹,未婚妻,青梅竹马从小看着长大的言秋雨刚刚说了什么?!

“等等,你——诶诶,啊啊??啊啊啊啊!!!!”

杭雁菱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一不小心差点从床上趔趄下去。

言秋雨慌忙扶住了杭雁菱,结果被杭雁菱反手抓住了胳膊。

言秋雨的这一手,真把这位孤苦终生的老光棍整的破了大防。

她抱着言秋雨的胳膊结结巴巴地问道:“不,不是啊!你明明跟付天晴约好了的吧!!以后一块结婚过日子,你,你忘了你小时候做了个戒指,说长大了要嫁给天晴哥哥做新娘子,那戒指现在还在付天晴脖子上挂着呢!?”

这话言秋雨言秋雨给说呆了,她红着脸喃喃的问道:“师妹……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我怎么样无所谓啦!你干嘛放弃婚约啊!?”

麻了,真的麻了。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我……我……”

言秋雨被问的为难,低头看着一脸委屈的杭雁菱,稍带困惑的问道:“雁菱师妹,你……”

杭雁菱的结结巴巴,一脸惨相的问道:“你俩难道不是两情相悦吗?你,你真就不再考虑一下……”

委屈,可给她委屈坏了。

这可真是太让人委屈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重生之后还要经历一次三百年前未曾得知的失恋。

然而不知为何,言秋雨的表情变得愈发复杂。

不光是一味的怯懦,她逐渐露出了心痛,愧疚,懊恼的表情。

“对不起……”

“好商量嘛,你再考虑考虑,实在不行我——唔!”

杭雁菱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她被言秋雨搂在了怀里。

那股言秋雨特有的香味萦绕在身体周围,侧脸贴着温热绵软的东西,耳朵能够听到言秋雨砰,砰的心跳声。

“师……姐……?”

毕竟,言秋雨是付天晴的初恋。

这么一下子,对心脏真的不太友好。

杭雁菱结结巴巴的红透了脸说不出话来,一直到言秋雨轻轻的推开了杭雁菱。

初恋的对象半蹲下来,使视线和杭雁菱保持平齐,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承认……我没办法放下付哥哥,但是——我也不能这样丢下你。”

“……诶?”

杭雁菱吞了一口唾沫,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烫,烫手。

“你,什,什么意思……”

“我的确喜欢付哥哥,毫无疑问。可如果我跟着付哥哥走了……以后,我会愧疚一辈子……我虽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不想自己一走了之。”

言秋雨伸出手来,握住了杭雁菱的手,然后将杭雁菱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掌心传来的柔软和温润让杭雁菱方寸大乱。

“等,等等……师姐?!我确认一下你刚才说你喜欢的是付哥哥可是我我我现在是杭——”

“师妹,我想对你负起责任来。”

“……责任?”

言秋雨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将脸凑的更近。

杭雁菱终于看清了,言秋雨湖水般平静的眸子之下,暗暗潜伏着的汹涌。

“不管是当年付家的事情,还是昨天付哥哥的事情……我都亏欠你太多……师妹。”

“等等——诶!?距离太近了!?”

杭雁菱本能的想要缩回手跟言秋雨拉开距离,但言秋雨的手捏的实在是太紧了。

少女身上的香气因为过近的距离而不断刺激着嗅觉,整个呼吸节奏都被带乱的杭雁菱脑袋嗡嗡的响了起来。

以前言秋雨就是这个性格的吗!?

上辈子的三百年前的言秋雨是这么看待杭雁菱的吗!?

杭雁菱总觉得自己头顶总有一顶湛青碧绿的帽子在若即若离,似戴似不戴的样子。

“小小小小秋雨,你你你你我,我我我,你,你,我——”

麻了,全麻。

谁来告诉这是我什么情况。。

听到杭雁菱的称呼,言秋雨露出了凄然的笑容:“喊我小秋雨嘛……你若是喜欢这么叫,也好。反正付哥哥以后再也不想要见到我这张脸了吧。”

杭雁菱发出了凄惨的哀求:“不,他很想,我保证他想的要死!!我劝你还是多为自己的幸福考虑……”

“雁菱师妹,难道,你也不想再看到我了吗……”

言秋雨眨着湿润的眼睛,抿着嘴唇,低声道:“没关系,若是不想再见我,我以后会待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便是。”

“我没啊!!等等,我就是有些混乱——”

“……那便好。”

言秋雨温和的笑了笑,松开了杭雁菱的手,尔后低头,轻轻的捧住了杭雁菱的脸蛋。

杭雁菱这也才终于意识到。

那个从小到大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口一个付哥哥的小丫头,如今却比自己这个杭雁菱要年长,自己需要仰着脸看她,看着这个五官已经脱离了稚气,正在从美人坯子逐渐成熟的“师姐”。

啪嗒。

杭雁菱捂住了自己的脸。

白瞎了,白瞎了啊。

我这一顿打算是白挨了啊!

“师妹,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希冀着有朝一日,你能够明白……”

额头相互触碰。

杭雁菱颅内的温度加热到了最顶点。

真真的香气几乎要夺走自己的意识。

在彻底变成呆傻之前,杭雁菱一丝游离的神智忽然回想起来。

昨天早上自己灌倒了净水仙子,从师父房间里出来时。

好像就是闻到了一阵这样的香气……

第八章 你丫有病吧

言秋雨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杭雁菱呆呆的坐在床上,脑袋嗡嗡的,红着脸,手掌贴在侧脸上,胸口因为大幅度的呼吸而起伏着。

短短一个上午,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净水仙子提到的付家跟杭雁菱的关系,言秋雨刚才对杭雁菱说的那番话……

这是都是曾经三百年的人生里不曾窥见的一角,属于那个杭雁菱的亲身经历。

“捏麻麻地……”

杭雁菱揉搓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上辈子他能够亲近的女性几乎被那个恶女杀了个干净,直到死都是个可怜的老光棍。

“呼,嘶……呼……”

先不想那么多,房间里还残留着青梅竹马的香气,闻着让人头脑晕眩。

强忍着剧痛,杭雁菱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捂住了自己被射穿的肩膀,掌心浮现出了漆黑的真气。

带有强腐蚀性的阴灵气自掌心蔓延进了肩膀的伤口,在娴熟的钻入了肩膀处受损的经脉后,伤口部分的绷带渗透出了殷红的血珠,杭雁菱更是身子一颤,从肺里猛的呕出来了一口鲜血。

“噗!”

血迸溅到膝盖上,淡紫色的眸子亮起了微微的光芒。

喘了两口气,漆黑的真气开始腐蚀起了肩膀上的绷带,血红的绷带随着“嗤嗤”的声音变得脆弱,断裂,露出了缎带之下玉白色的肌肤。

“这就差不多了。”

在重新获得自由后,杭雁菱抬手擦掉了嘴边的血,将被血染得殷红的绷带缠起来丢到一旁。

她先是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而后呼出了一口气——自少女嘴巴里吐出的,是一股漆黑的浊气。

隐隐的黑色薄雾从身周显现,这是突破到了凝元期的标志。

凝元期,是象征着真气在体内逐渐汇成真元,能够如臂指使的使用真气的标志。按照寻常人的修炼节奏,十岁之前完成炼体,十三四岁突破到炼气期,经过六到七年的时间锤炼真气,二十岁突破凝元初期。

而也正因如此,年仅十七岁就已经到达凝元后期的付天晴才会被人称为天才。

当然,这个规律只适合用来套在正常的修士身上。

为了活命,那些无法通过打坐调息来自愈的阴灵气修炼者往往只能依靠着不断的突破境界来延续自己的生命,而偏偏阴灵气完全不需要打什么基础,见到东西就腐蚀,吞吃,增长速度几乎不怎么可控。

阴灵气修士提升境界的速度是极快的,因为速度一旦慢于自身阴灵气的膨胀速度,那修士自己就会先一步被腐蚀坏死。

与虎谋皮,大抵如此。

“不过看样儿杭雁菱在练气也是卡的够久了,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感受着身体内逐渐熟悉的阴冷感,杭雁菱低头,盯着自己胸口的绷带,愣了好大一会儿,伸手抓住绷带,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传好了衣服站起来,走出了房门。

正午的阳光怡人而舒适,自从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悠然的享受阳光。

凉风阵阵,花香鸟鸣。

走在路上的杭雁菱心情舒畅的双手环胸,漫无目的的溜达起来。

突破境界并没有带来什么喜悦,反倒是刚才在房间内发生的事情让她情不自禁开始了思考。

看着莲华宗内,成群结队的少女弟子们说说笑笑的走动。

杭雁菱不由得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回想之下,当初是凭借着门口扫地童子的反应,以及药房内的“三师姐”的冷嘲热讽才认定了“杭雁菱”在门派内人缘不咋地的。

而仔细琢磨下来,自己是不是有些先入为主了呢?

且不说今早那个三师姐一把鼻涕一把泪给自己上药的画面。

单凭自己这几天的经历,若是人缘不好,小秋雨没必要专程来探望杭雁菱,而那个叫小喇叭的女孩儿看上去和杭雁菱也挺亲近的样子……

嗯……

难不成,自己只是单纯的误会了。

这个恶女其实……

“诶嘿?没准我……在这个门派的人缘还挺受欢迎的?”

杭雁菱哈哈大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然后耳边忽然听到了一阵风声,一扭头。

一个枣子大小的石子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她的额角。

温热的鲜血流在了懵逼的脸上。

杭雁菱呆呆的看着丢来石子的方向——距离自己三十米左右的距离站着五六个女生,年龄都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身穿着莲华宫的弟子服饰,正在用不善的目光朝着自己看来。

为首的是个穿着跟今天的言秋雨同样的紫色裙装的女孩儿,从站立的姿势和略带得意的表情来看,刚刚的石子儿就是她丢出来的。

啊呀?

“嘁,她看过来了。”

“真晦气。”

“走了走了……”

“丢了门派的脸,真亏她还有脸出门……”

“别说了,别让她听见。”

女生们叽叽喳喳的走了,但说实话她们也没刻意压制自己的声音,好像是故意要让杭雁菱听见一般。

杭雁菱抽了抽嘴角,整个人尬在了那里,过了好半晌才红着脸咳嗽一声,自言自语的嘟囔道:

“我,我就是说嘛!杭雁菱这样的混账怎么可能在门派里混个好人缘,咳,咳咳……嘶……”

捂着额头,无奈的杭雁菱只能按照记忆里的方向,轻车熟路的走到了莲华宗的药房——说实话,这去药房的路应该是她在莲华宗里最熟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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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一声推开了药房的大门,也万幸今早三师姐被紫水仙子喊走了,此时的药房里没什么人。

杭雁菱小心翼翼的反手关上房门,从柜子里翻出来了绷带随手在自己脑门上缠了一圈,胡乱的系上,随后又在药材柜里翻找出来了一些药草,在药房内的碾槽上一边叹气一边研磨着。

“要砸你早砸啊,刚突破完就挂彩,这莲华宗还没个疮药……”

杭雁菱这儿正抱怨着,房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从门口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啜泣声来。

有人进药房了。

杭雁菱一边磨药一边抬起头来,防止不知情的情况下脑袋再被开个瓢。

进门的女孩儿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啜泣着,也不理会房间里的杭雁菱,径直的走到了药房内的一张桌凳前,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不就是今早出门的三师姐吗?

这是……

杭雁菱见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拍了拍手站起来走到少女跟前,咳嗽了一声问到:“三师姐,咋了?”

三师姐听到有人,身体哆嗦了一下,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起身用袖子挡住了脸,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没事……不用管我。”

“好家伙,出什么事儿了哭的这么伤心?说说呗?”

杭雁菱随手从袖子里扯出了一截绷带递给三师姐,没想到三师姐没有接过去,捂着脸别扭的转过身子,恼怒地嚷到:“都说了跟你们没关系吧!反正就算她死了你们也只会拍手叫好吧!!”

“拍手叫好?谁啊?”

“你烦不烦!她都已经——”

三师姐扭回头来,用红彤彤的眼睛恶狠狠地冲着杭雁菱瞪了过来。

杭雁菱心里头再度咯噔一下。

跟之前和二师姐言秋雨贴贴时的那种怦然心动不同,这突然跟三师姐对视时,心脏的跃动是那种突然蹿起来,像是被什么东宫西吓到时,心脏要从嗓子眼里钻出来的感觉。

三师姐看着杭雁菱,泪汪汪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

表情从委屈变成了呆滞,从呆滞变成了慌张,从慌张变成了气急败坏。

“你在这里做什么!!!!”

“噫!”

三师姐的质问让杭雁菱缩着脖子后退了一步,连忙指着自己的额头解释道:“我,我就来弄点止血的药,马上就走!”

“你,你不是——你胳膊怎么能活动了!”

三师姐又惊又恼,抬头又看到了杭雁菱脑袋上胡乱包扎的绷带,抽泣了一下,问到:“你额头,又怎么了?”

“被人拿石头砸了呗。”

闻言,三师姐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嘭的一声。

“你活该!!!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出来乱跑——谁砸的你!”

“你到底是向着我还是膈应我啊……”

“……废话少说,过来!”

三师姐起身,明明说着让杭雁菱过来,自己却先一步的拿着凳子跑到了杭雁菱跟前,将凳子放在地上,按着杭雁菱的脑袋强迫着她坐了下去——话说明明是“三师姐”,但这个小姑娘的身高好像还比杭雁菱矮上一些。

杭雁菱乖乖的听从师姐的命令坐下,三师姐拆开杭雁菱头顶的绷带,观察了一下伤口。

不知怎么的,看着杭雁菱的伤口三师姐又抽了抽嘴角,眼泪没忍住,随着呜的一声落了下来,正好滴在了杭雁菱的伤口上。

伤口被泪水刺激的发痛,杭雁菱一阵龇牙咧嘴:“诶,诶!干啊伤口上撒盐啊!!”

“我,我没有!”

三师姐慌乱的擦了擦眼睛,抬起小手,荫绿色的灵气覆在杭雁菱的额头上,治愈这种程度的伤口对于三师姐这种木属性的修士来说并不算难事。

杭雁菱被按着脑袋,也看不见三师姐的表情,只能无奈的问道:“所以说,你刚才到底在哭谁啊?”

“跟你这种下三滥没关系吧——记得伤口这里发痒也不许挠啊。”

“哦,我就是问一下,看三师姐哭的伤心。”

“伤心?哼,我不需要你这种人的关心——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伤口。”

“……呃……”

“你这不明是非的混账,搅和了二师姐的婚事还敢在大街上走,还嫌不够丢人吗——喂,捏这里会不会痛啊?”

“倒是不痛,就是……”

“就是什么?莲华宫已经因为你沦为了江湖上的笑柄,还放暗箭……你最好有点自觉,你这——你这伤好得不自然,你先在这里等着。”

杭雁菱坐在凳子上,呆呆的看着以极快的速度将草药抓紧药炉里,拿着小团扇,蹲在药炉前面迅速的熬起了汤药来的三师姐。

嘶……

“诶师姐,冒昧问一句——你是双核的吗?”

“吵死了,我炼药的时候别跟我说话,害我分心——什么叫双核?”

“呀,怎么说呢……”

杭雁菱为难的杵着脸,看着这位跟尼玛精神分裂一样的三师姐,实在是搞不清楚曾经的杭雁菱究竟是怎么跟这个三师姐相处的,只好站起身来:

“那……您就先熬着药,我就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

“算你有自知之……给我坐着!!!!!”

眼看着三师姐情绪激动的站起来跟要打人一样的表情,杭雁菱连忙老老实实的坐回了小板凳上。

而后,房间安静了下来。

三师姐也不说话,就蹲在那里嗯炼药。

杭雁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的抓着自己的裙子。

屋内药炉带来的热度不断地蒸出杭雁菱额头上的冷汗。

要命,谁来告诉告诉我。

杭雁菱原本到底是怎么处人际关系的啊?

后世变成神经病是因为长期生活在莲华宫这种都是精神不正常的家伙的环境里吗?

这莲华宫真的待不下去,得好好考虑考虑什么时候要跑路了。

说实话,三师姐一边炼药,一边不断嘴角不停抽搐,似哭似笑的表情真的太渗人了。

很难让人不怀疑她炼的究竟是干什么的药。

“还,还是算了吧!我忽然想起有急事儿,我先走了!”

杭雁菱不等三师姐做出反应,起身推门就要逃跑,却在刚推开门时就跟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丰满的弹性让杭雁菱在一脑袋装上去后就被弹回了门内。

“诶哟——”

杭雁菱趔趄了一下,眯起眼睛连忙道歉:“抱歉啊,我着急——”

然而入眼的是一片紫色,杭雁菱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撞到的人的脸,发现对方也满脸慈爱的看着她:

“去哪里,小菱儿。”

“紫水——大……大……大大大大师伯?”

“嗯~”

站在门口的赫然是莲华宫的宫主,紫水仙子。

她显然对这一句大师伯极为受用,欣慰的伸手摸了摸杭雁菱的头:“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我……啊,呃……”

紫水仙子温柔的扶着杭雁菱的肩膀,把她轻轻推进了药房,药房内正炼药三师姐连忙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大师伯。”

“嗯,影儿好~哟,菱儿,你这额头是?”

“啊,被,被石头砸破了,嘿嘿。”

杭雁菱一脸讪笑的看着紫水仙子:“那个……大师伯,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呢?”

“小菱儿……你着脑袋可真是多灾多难……前几天在后山跌了一跤,然后今天又被砸了一下……嗯……真可怜。”

紫水爱怜的轻抚着杭雁菱的脑袋,杭雁菱心里头诧异。

说这些干嘛?

“啊?……嗯。”

“对了,你知道这个吗?”

紫水仙子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我带小铃铛在后山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

只见紫水仙子手中戒指白光一闪,她的手中多了一样物事——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上面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师,师伯?这是……”

“小铃铛说,她发现你的时候,你就是在这个石头旁边晕倒的。”

紫水仙子面带微笑,一只手捏住了杭雁菱的肩膀,另一只抓着石头的手高高举起。

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慈祥:“小菱儿,不要动啊——”

“等等?!师伯,你要干嘛?!”

被紫水仙子的阴影整个笼罩住的杭雁菱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紫水仙子微微睁开了眯起的眼睛,声音终于多了一丝兴奋:“来,菱儿……一回生二回熟,快让师伯好好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是这块石头让你开了窍。”

“不,别!!不是——你丫有病吧!!!!”

“诶嘿~❤”

嘭!

第九章 于是,杭雁菱下定了决心

在被石头击中后脑勺的那一刻,杭雁菱开始真的怀疑莲华宫是不是真的是个护短的门派了。

从掌门到弟子,真的,大脑构造一个个的跟寻常人简直尼玛迥然不同。

剧痛很快冷却,意识沉入漆黑的深海,随后浮现。在沉浮之间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再度睁眼时,房间内的人数变多了。

绿色的,紫色的,蓝色的,橙色的……

莲华宫四大长老聚拢在房间内,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老实说,压迫感很足……

杭雁菱偷偷睁开眼睛观察着屋内几个长老的反应。

“你说说你做的什么事情!菱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对得起彩玉当年的托付吗!?”

发着火儿的澄水仙子拉着自家掌门的耳朵,丝毫不顾及风度的大声斥责着。

被扯着耳朵的紫水仙子龇牙咧嘴,但还是很认真的看向二妹妹解释道:“兴许,只是砸的不准。”。

澄水仙子气的直蹦高:“我的好姐姐!我看你才是脑子有病吧!!”

这话简直说到杭雁菱心坎儿里面去了。

对,二师伯,狠狠骂骂她!

排行老三的碧水依靠在窗边沿,悠悠然然的说到:“这些年咱们试过了那么多方法……什么药都给她吃过了,也带她看过了灵台寺的大师,这不都没效果么?好不容易菱儿让石头给砸失忆了,大师姐还想让她再忘得彻底点也无可厚非。”

紫水仙子连忙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你们两个……混账!!就不怕给菱儿把脑子真砸坏了,连咱们姐们四个是谁都给忘了?!”

澄水气的直跳脚,而净水仙子蹲在墙角,连忙拦着二姐:“别动怒,别动怒……我真的宁肯她什么都忘了,呆呆傻傻,快快乐乐的,我可以养活她一辈子。”

呜哇,莲华宫到底是用什么标准来看待杭雁菱的啊?

杭雁菱在床上偷偷撇了撇嘴。

紫水仙子很认真的看向妹妹,竖起手指:“一回生二回熟,下次砸另一个地方,我保证能彻底治好菱儿。”

“我看该拿着这个破石头给你治治脑子!!”

爆粗的澄水仙子哪里还有点金丹期仙女的风度,气的牙齿咬得咯吱乱响。

净水仙子正手忙脚乱着,不经意间瞥到眯着眼睛的杭雁菱后,急忙走了过来,满脸的关切:“菱儿,你醒了?怎么样,痛不痛?”

“嗯,我没事。”

杭雁菱睁开眼睛,尴尬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认识我吗?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看到净水仙子那恍如看着傻子一样的表情,杭雁菱无奈的摇了摇头:“师父,您别闹了。”

“那,那你有没有哪里痛……咦?你的内息……菱儿,你突破凝元期了?”

净水仙子惊讶的抓着杭雁菱的胳膊,抬手褪去了杭雁菱左肩的衣物看了一眼,原本略带欣喜的表情又重新陷入了忧愁。

“怎么,怎么会这样……”

“啊?昨天跟付天晴打完之后有所感悟,然后就突破了。”

杭雁菱随口应付着,同时观察着房间内其他师长们的表情。

澄水和净水两人都神色复杂,碧水低下了头,而紫水定定的盯着杭雁菱看。

从这些长老的反应来看……之前的杭雁菱的境界并不是一直卡在炼气期提不上去,而是这几个长老故意让杭雁菱压着境界,不让她去踏入更进一步的修真之路。

这倒不是不能理解,炼气期是修炼的一道门槛,修士从练气突破到凝元后,真气才会在体内自行流转,开始凝结真元。具有强烈腐蚀性的阴灵气也同样是这个道理。

换句话说,只要杭雁菱一辈子都压在炼气期,那么阴灵气也不会凝结流转,只要她不主动调动真气,经脉也就不会受到任何的摧残。

“……菱儿。”

净水仙子攥着杭雁菱的手,一脸忧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身体还好啦,不用担心。”

杭雁菱不忍看到净水仙子这么担心下去,笑着坐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肩头:“你看,伤口也好了,放在平时估计要静养好几天吧。”

澄水仙子走到杭雁菱的身旁,伸出手摸了摸杭雁菱的脑袋:“傻丫头,这还不如让你在病床上多躺几天呢,唉……”

“您宁肯我仍然是那个被人欺负上门却没法反击,被人当成一辈子笑柄,一直卡在炼气期的杭雁菱吗?”

“呃——”

这话问的澄水仙子愣住了,几个师长面面相觑,对于杭雁菱的发言都大感意外。

而杭雁菱苦笑了一下,捂着被砸到的脑袋,摇了摇头。

“您就当我是被石头砸昏了头才胡言乱语好了——我不想一直被师长们保护,而摆在我面前的虽是一条绝路,但只要还能往前多走几步,菱儿就不想在原地踏足。”

……

……

杭雁菱偷偷的抬起眼皮,盯着门派内的师长看。

刚才这番话表面上说的漂亮,而实际上,依照常理来说,名门正派根本不可能允许一个修炼阴灵气的亲传弟子在自己门派里头待着的。

尤其像是莲华宗这种多少还有点影响力的,更不可能自砸招牌。

之前也许只是因为她们将杭雁菱将修为一直压在炼气期才敢如此骄纵杭雁菱。

一旦杭雁菱正式宣称要踏上阴灵气这条注定入邪的道路。

莲华宗恐怕很快就会把杭雁菱赶出门派吧。

……

哼……

想到这里,杭雁菱不由得得意的勾起了嘴角。

这样一来,她就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地方了。

这他妈的谁遭得住,当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纯女子门派莲华宗背地里竟然是一群崇尚用石头砸脑袋来开窍的精神病医院。

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

这要不赶紧开溜,自己的脑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问题。

而且最近很明显能感觉到杭雁菱身上背负了太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跟莲华宗的这帮师长们相处的越多,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既然如此还不入趁早摊牌,逼迫她们将自己赶出莲华宗。

哼哼,哼哼哼……

杭雁菱微微抬起头,目光盈盈:“而且……我在跟付天晴的战斗中,已经用出过阴灵气了……藉由阴灵气的庇护,我才得以躲开那些致命的雷霆——当时江湖上众多门派都派了人来观战,想必已经有不少人得知菱儿的秘密了吧?”

澄水仙子一时语结:“你……竟然那时候就……”

杭雁菱面露哀伤,点了点头,低头用袖子里捂住了脸。

忍住。

忍住,现在还不能笑。

好了,正道门派的莲华宗啊,面对一个修炼阴灵气的亲传弟子,你们作何反应呢……

现在可以向我这位三百岁的邪派鬼灵门掌门展现你们那虚伪……脆弱……庸俗……

把你们丑恶的一面展现给我看吧——

“大姐,昨儿个来莲华宗的客人名单还有吗?”

“我早有预感会发生这种事,提前预备一份了,弄的干净点……”

“放心,保证就像他们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一样”

啊?

不是,我不是让你们展露这一面啊!

丑恶是挺丑恶的,但是至于吗?!

不是,诶,卧槽。

你们正道怎么手段他妈比我这个邪派还狠啊!?

“不是,诶——我……”

“菱儿别担心,师父去去就回!!”

杭雁菱目瞪口呆的看着师父撸起袖子扭头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门。

然后看到了澄水仙子用一块相当眼熟的大石头砸在了净水仙子的后脑勺上。

然后目送着澄水仙子一手扯着掌门的耳朵,一手抓着师父的领子,将二人拽出了房间。

一直到碧水打了个哈欠,冲着杭雁菱随便挥了挥手,关上了房门为止。

杭雁菱坐在床上。

忽然有些害怕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躲在被子里,害怕的瑟瑟发抖。

妈的……

这帮人全都是神经病。

得想个办法跑了啊……

这要是让她们发现我不是真的杭雁菱,那我他妈不得……

嘶……

上辈子被正道的那条疯狗道姑周清影追砍了一个月时候的感受,也就跟现在差不多了……

这种被神经病盯上了的感觉……

“寄!这他妈还不赶快开溜!”

第十章 所以,你为什么在这?

“嘿!”

夜黑风高,乌月高悬。

身穿一袭病号用的白色宽松长袍的杭雁菱身形迅速的翻过了莲华宗的后墙,稳当当的落在了莲华宫的后山。

站直了腰板的杭雁菱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有些妨碍行动的裙子,犹豫了一会儿,将裙袍的下着稍微撕开了一些,活动活动手脚,双目微眯

后山的山路在月光的照射下,石子映出荧蓝色的光亮来。

毫无疑问,在夜晚走山路是非常愚蠢的,可杭雁菱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从莲华宗这个神经病门派逃出来了。

她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做好了规划,并且在晚上莲华宗的众人都去食堂吃完饭的时间点溜了出来。

只要顺利的从这个后山绕出去,沦落江湖……找到现在还没完全发迹的千面幻姬,跟她混个熟脸,以后稍微躲个三四年就能换一张脸重新出现在江湖。

到那时候,杭雁菱这个恶女将会永远的从这个江湖上消失。

“呼……”

呼吸了一口裹着草木清香的空气,她不敢怠慢,摸着黑踏着小碎步朝着山路走了过去。

前方是黑暗,前方也是自由。

前方是下山的道路,也是通往正常人世界的通途……

没有人可以——

“小姑娘,偷偷摸摸的,这是要打算做什么呢?”

“噫!!!”

杭雁菱浑身一个激灵,蹑手蹑足的动作停在了半空。

身旁的树林发出刷啦的响声,一道灰袍的身影从树上落了下来。

灰黑色的袍子在夜色下反常的泛出白色的光芒来,而原本应当投向杭雁菱的月光也被此人所遮挡,使得杭雁菱的身躯被笼罩在此人的阴影中。

“晚上好啊,小姑娘。”

和蔼的笑容,稳重的语气。

如果不是昨天才生死相搏了一顿,杭雁菱还没准真的把这位当成了一般路过打个招呼的热心群众——

“怎么是你?”

在后山出现的人影并不是莲华宗的弟子,而是此时本应该已经回到家中的付天晴。

此时的付天晴说话的语气和节奏都和往日不同,没那么深沉的仇恨感,语气也更加平和,像是换了个人:“嗯——有些事情还没搞清楚,所以在这后山等着一个跟你说话的机会,小姑娘,你——”

“等会儿!”

杭雁菱抬起手,示意暂停,随后谨慎地左右看了看身边有没有莲华宫的人。

“付天晴”哈哈笑了一声:“小姑娘别害怕,老夫不是来找你——”

“从昨天我就想说了,你小小年纪能不能别这么老气横秋的?”

杭雁菱眉头一横,掐住了腰,尽量挺直了腰板,不满的看向年轻的自己。

“呃……?”

“付天晴”也是一愣。

却没想到杭雁菱瞪大了眼睛呵斥道:“你看看你,佝偻着个后背,像什么样子?站没站相的,把腰给我挺直了!你才多大岁数?”

“不是,我不是……”

“什么不是?啊?你才十七岁,正在青春年华,正是大好的时候知道吗?昨天亮相的时候也是,啊?难得那么年轻,是,我能听谅你,是吧,五年之约,心情沉重,但那么多人看着呢,您能不能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好歹洗个脸?大小伙子的不知道爱漂亮是吗?”

“诶?小姑娘,你——”

“给我闭嘴!还他妈小姑娘?我……杭雁菱拢共才比你小四岁,四岁啊?懂吗?你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孩一口一个小姑娘,你得把我气死?什么年龄的人给我说什么年龄的话,要有朝气,朝气懂吗?”

杭雁菱恨铁不成钢的斥责着年轻的自己,随后惆怅的捂住了额头。

“你现在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好好珍惜青春年华,不懂得爱惜自己,老了上了岁数之后,你后悔都来不及啊!还不趁着现在好好享受,唉——气死我。”

“不是,我,我觉得你说话比老夫我还显得……”

“啊!对,妈的,懒得跟你废话!我得抓紧时间了。”

杭雁菱一拍脑袋,意识到时间耽误不得,扭头就要跑。

哭笑不得的“付天晴”一把抓住了杭雁菱的衣领子,凭借着身体力量上的优势拽住了杭雁菱,悠悠说道:“小姑娘……老夫可不是付天晴啊。”

“……诶?”

杭雁菱扭回头,皱着眉头盯着年轻的自己看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

“啊,是你……”

“呵呵,不错,我就是你昨天说过的,住在小天晴戒指里的……”

“老鳖登!”

“对对是我老鳖……诶,不是!”

少年付天晴的脸色黑了下来,松开了杭雁菱,抽了抽嘴角:“小姑娘,我可没得罪过你,你骂我作甚?”

“啊?呃……习惯了。”

杭雁菱咂了一下舌头,明白了为什么此时的付天晴为何如此状态。

站在自己面前的的确是付天晴的肉身没错,但此时付天晴已经将身体控制权交给了戒指里寄宿着的另一个灵魂。

这是付天晴的外挂之一,付天晴戴在拇指上的黑玉扳指里寄宿着一个失去了肉身,精通炼器法门,曾经实力极为强大的老者,自称墨翁——付天晴如今随身携带的这把长刀就是按照这个老人传授的方法锻造的。

他是付天晴曾经尊为师父,视若至亲的人——

虽然前世发生了许多事情让付天晴逐渐看清了这个老东西本质上是个喜欢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肚子坏水儿,又喜欢闲着没事儿装逼打哑谜的老鳖登

但前世的他还是为了从杭雁菱的手下保护付天晴的灵魂不受损,落得了个神魂湮灭,永不超生的下场。

因而再度看到墨翁,杭雁菱的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感慨。

“唉……没想到还能再看见你,你这个老鳖登。”

“嘶……你礼貌吗!?”

站在墨翁的视角,他可是第一次跟杭雁菱见面,如今被杭雁菱上来当着面骂了两句老鳖登,不由得叹道:“你这话头说的像是我的故识,可老夫实在不记得有过哪位修炼阴灵气的朋友——昨日你出招路数跟天晴完全相同,又一语道出我的存在……想必,你也是观察天晴许久了。”

说罢,“付天晴”徐徐抬起头来,看着杭雁菱,微微笑道:“而且——才一天过去了,你就突破了凝元?昨天跟小天晴打的时候,你莫非是故意让着他的……?小姑娘,你到底藏了多少?”

“啊,这。”

杭雁菱挠了挠头。

被墨翁找上门来属实是她没想到的事情,不过倒也合理,毕竟昨天自己都已经直接点破付天晴的底牌了,过去的自己面对这种事,可没那么容易放下心来。

……

诶,不对啊?

“等等——为什么是你跟我对质,付天晴呢?”

如果是过去的我被人点破了自身的秘密,定然会亲自问个明白的。

维持附体状态需要消耗墨翁相当分量的精力和神魂,每附体一段时间,他的灵魂就要休眠好一阵子,不到万不得已付天晴是绝不会让墨翁附体的。

怎么今天问个事儿还把他这个老鳖登给喊出来了?

“他,呃……”

墨翁露出了一脸为难的神色,搓了搓手,咳嗽一声,低头问到:“小天晴?那啥,心情好点了吗?人小姑娘喊你呢?”

戒指发出了一阵暗淡的黑光,少年付天晴的身躯晃动了一下,付天晴的脑袋徐徐垂下,而后又再度抬起。

语气也变回了昨天那副死沉沉的样子。

“杭雁菱……”

“诶,这味儿对咯。”

杭雁菱环着胸点了点头,而后又皱起眉头:“嘶——等等,还是不对,你说话鼻音怎么这么重……诶?哭了???”

“不用你管……”

“不是,诶,别扭过头啊,闹啥别扭呢,看着我说话呀?”

杭雁菱思索了片刻,眉头挑了起来:“我说……你不会是……被小秋雨拒绝之后,难受哭了吧?”

少年付天晴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杭雁菱:“她是你师姐,别用这个称呼喊她。”

卧槽,真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此时的付天晴还只有十七岁,十七岁的小少年,为了追回跟青梅竹马的婚约奋斗了五年,结果明明打赢了决斗还惨遭拒绝。

心态崩溃也是正常的。

看着年轻的自己,杭雁菱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惆怅。

这毕竟是年轻的自己啊。

“噗嗤。”

“不是,杭雁菱,你!!”

“不是,噗,咳咳……我没有,我怎么会看你吃瘪……噗,噗哈哈哈……不是,没,我没高兴……不是,哥们,你听我……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恼羞成怒的付天晴伸出双手抓住了大笑出声的杭雁菱的衣领。

“有什么好笑的!!”

“不是,大哥……我缓缓,诶……上辈子我没得选,好家伙,噗,你这辈子好不容易赢了,结果,你,你让小秋雨自己个儿选……噗,哈哈哈,你这不是,不是浪输了的吗?噗,你,你还能怨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倒霉的是自己,但看到昨天拽哄哄的小伙子今天这个吃了瘪的样子,杭雁菱没由来的痛快。

嗯……

这一定是杭雁菱的身体在自行嘲笑付天晴,跟我没什么关系。

真的是太屑了啊,杭雁菱!

正当杭雁菱笑的不能自己的时候,眼角瞥到的一样事物,让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停止了笑容。

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乐极生悲。

也有一件事,叫苦尽甘来。

比方说。

被女孩子甩了,极度伤心失落的十七岁少年,如果机缘巧合之下重新见到了心上人,那就叫苦尽甘来。

比方说。

下定决心离开神经病院,结果因为嘲笑过去的自己的失败而忘记了自己的逃跑计划,被精神病院的医生找上门来,这就叫乐极生悲。

随着杭雁菱笑声的戛然而止,付天晴也顺着杭雁菱呆滞的视线转了过去。

在林荫的深处,一个面带微笑的身影缓缓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杭雁菱吞了一口唾沫,付天晴松开了手。

两人异口同声的喊出了来者的名字:

““小,小秋雨……?””

从黑暗中走出言秋雨脸上挂着笑,但是那笑容没有丝毫的温度。

她在接受到两人的视线后,生硬的歪了一下头,脖子发出了诡异的“嘎巴”的声音。

“付哥哥,你为何会在我们后山?师妹,为何你会跟付哥哥在一块?”

“啊,这个……”

“啊,这个——”

杭雁菱和付天晴异口同声的用相同的话试图解释,两人都愣了一下,彼此对视了一眼。

言秋雨捏着食盒的手瑟瑟发抖,她脸上的笑容也陷入了深邃的黑暗:“我担心师妹吃不惯我亲手做的晚饭,所以特意回病房看了看……结果师妹不见了踪影——我还害怕是你嫌我做的太难吃了,赌气跑出来了呢……”

嘎巴,嘎巴。

言秋雨徐徐睁开了眼睛,眼睑的抽搐暴露出了她微笑之下藏匿着的,不可名状的危险。

“然后,我找呀,找呀……找呀……找到了后山,就发现本应该已经回家的付哥哥扯着师妹的衣服……而师妹你也是……很高兴的样子啊?为什么……你们两个……会……有说有笑的呢?”

嘎巴!

言秋雨又歪了一下脖子。

杭雁菱结结巴巴的解释:“那那那那那个只是,只是偶遇,偶遇!”

付天晴也如出一辙的磕巴着:“只只只只只是恰好……”

“恰好……一个昨天就该回家的,一个今天整天都不该下病床的,大晚上的在后山见面,有说有笑?”

““我也不知道啊!””

“啊,那……只是巧合吗?”

言秋雨眨了眨眼,轻轻的微笑了一下,抬起纤纤玉指,指向了杭雁菱的白裙。

“那……二位解释一下,师妹这被撕开到了大腿的裙子……又是怎样的巧合呢?”

夜晚的森林猛地刮起了一阵森冷的风,栖息在林中的鸟儿嘎嘎惨叫着飞向了夜空。

不知道为什么

听起来,哀鸣的声音似乎不只是发自于鸟类。

第十一章 变故,未尝不可拿来利用

面对着表情已经变得不再有温度的言秋雨,杭雁菱深呼了一口气,后退一步,咳嗽了一声。

“算啦,如果真的把小秋雨惹生气了就得不偿失了。”

说罢,她抬手指向了身旁的付天晴:“喂,反正是小秋雨,告诉她也无所谓吧?”

“什么——”

付天晴愣了一下,以为杭雁菱要把戒指里面墨翁的存在说出来,犹豫了刹那。

杭雁菱咧嘴笑道:“反正你也想要搞明白到底是谁放的暗箭——让小秋雨来帮忙不是更好?”

“……啊?”

暗箭?

什么暗箭?

付天晴犹豫剧烈的情感波动,脑袋略微迟钝了片刻,不过很快意识到杭雁菱是在解围,犹犹豫豫的嗯了一声:“嗯……”

“既然付少爷同意了,那跟师姐说了也无妨——付少爷来找我是为了确认之前暗箭伤人者的身份——他说他思前想后,总觉得不会是我干的,所以来找我问个清楚。”

杭雁菱一边说着,一边冲着付天晴使了个颜色。

付天晴虽然不爽,但是看着言秋雨那更加危险的表情,以及如果不用这个当借口,自己可能被迫要解释来莲华宗的动机,一秒钟的权衡利弊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没错,正是为了此事。”

言秋雨看着二人不太自然的态度,冷沉的面色微微缓和了些许,还是皱着眉:“这等事情,直接光明正大的来找我们莲华宗就是,付哥哥何必躲在后山?”

“这……”

付天晴正犹豫着想要编借口,却看见杭雁菱的眉头拧了起来。

“喂!小……师姐!过分了!”

被突然吼了一声的言秋雨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杭雁菱。

杭雁菱掐着腰,抬手捏住了言秋雨的脸蛋:“付少爷为什么不敢走正门……这种事你不应该先扪心问问你自己吗?”

“啊?我……”

“他是为了躲着谁,师姐你还不清楚吗?”

听了杭雁菱的话,言秋雨的脸蛋红了一下,之前拒绝跟付天晴的婚约的事情伤了付天晴的心,事到如今,两人如果再碰面,的确也只会剩下尴尬。

至此,刚才言秋雨的汹汹气势全部萎靡了下去。

她双手拎着食盒,低着头,也不敢去看杭雁菱,也不好意思去看付天晴,垂着脑袋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软糯糯,怯生生的样子。

眼见渡过了危机,杭雁菱心里头舒了一口气,扭头问道:“付家少爷,你待如何?”

少年付天晴眼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被这杭雁菱哄的一愣一愣的,不由得有些五味陈杂。

一方面想到之前言秋雨就是因为放心不下这个恶女才拒绝了自己,一方面又眼睁睁看着杭雁菱替自己解了围。

这个憎恨了五年的对象,一时之间变得如此陌生。

迷茫了片刻,付天晴扭回了头去。

“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要问的杭雁菱的事情已经问完了,这就走。”

“慢!”

杭雁菱忽然出声,阻止了少年付天晴的离开。

只见杭雁菱扭头,可怜巴巴的冲着言秋雨说到:“师姐,我好不容易有澄清的机会,不能就这么放他下山啊!!这可关系到师妹在江湖上的清白!”

“师妹……?”

杭雁菱眼珠子转了转,咳嗽一声:“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就索性带他跟咱们回去,跟师父师伯见一面,如何?”

“这……”

“哦?还是说师姐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拒绝了付少爷的婚约,可内心还是有所不舍,害怕再见到付少爷,自个儿心慌?”

“师妹,我,我没有,你别瞎说!”

“哦~是嘛?”

杭雁菱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声音,随后瞥了一眼伏天晴:“怎么样?来不来?”

付天晴看着言秋雨犹豫的样子,咕嘟吞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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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雁菱,少年付天晴,言秋雨。

这三个诡异到极致的组合堂而皇之的走在莲华宫的大道上时,往来行走的弟子们一个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昨儿个还打生打死的两个人如今并肩走在一起不说,那个被废了一条胳膊的杭雁菱竟然满脸的趾高气昂,而明明打了胜仗的付天晴脸红的跟个苹果一样,低着脑袋臊眉耷眼的一句话不说。

走在他俩前边带路的言秋雨也是尴尬的低着头,手相当不安的捧在胸口。

只有杭雁菱,只有这个屑恶女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逃跑计划虽然失败了,但付天晴的出现对她而言可不全是坏事。

谁放的暗箭完全无所谓,重要的是要制造付天晴和言秋雨相处的时机。

说白了,上辈子杭雁菱和付天晴仇恨的开端最核心的矛盾也就是言秋雨,一旦能顺利的撮合言秋雨跟付天晴在一块儿,那这笔糊涂账就可以爽利的画上句号了。

就算言秋雨最后铁了心不跟付天晴和好,那也怨不到杭雁菱的头上。

以后哪怕在江湖上再见到付天晴了,自己也能用如今撮合他跟言秋雨的这件事来卖他一个面子。

“嗯哼,哼,呵呵,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杭雁菱笑的极为放肆,走在他身后的付天晴头皮发麻的小声嘟囔道:“好端端的莲华宗……怎么会培养出来真么一个神经病。”

言秋雨将二人带到了紫水仙子的居所,轻轻的一敲门。

“掌门……有客人来访。”

“进来吧。”

门内回应的却是澄水仙子的声音。

言秋雨顺遂的点了点头,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紫水仙子,澄水仙子,还有杭雁菱的师父净水仙子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看到下午还满脸惆怅的杭雁菱满脸大笑的模样,净水仙子心疼的都快哭出来了

“完了,好徒儿,你又磕碰坏了脑子了?”

紫水仙子注意到了付天晴身边的少年,微微地笑了笑:“付家少爷,在后山偷窥够了?舍得露面了?”

这句话说得付天晴噎了一下,冷哼道:“紫水前辈真是好眼力。”

“大姐,你说什么?!这小子趴在咱们后山偷窥!?”

净水仙子听了,一把将杭雁菱拉过来护在怀里,看向付天晴的表情充满了鄙视,扭头啐了一口:“呸,看你人模狗样的,内在竟是这种臭流氓!亏江湖上还夸你是个天才!”

少年付天晴什么都还没说呢就被扣上了个偷窥贼的帽子,正要发作:“你们——”

“慢着。”

杭雁菱挣脱开师父的怀抱,朝着房内的三位长老解释道:“师父,事情是这样的——”

按照自己之前编好的瞎话,杭雁菱向三位莲华宫的话事人简单的说了一下付天晴的目的,以及洗不清自己罪名誓不罢休的决心。

“师伯,师父!那暗箭分明不是菱儿放的,却难免落人口舌,遭人背地里咬舌根——如今若是不能向这位付少爷证明清白,菱儿怕是要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

眼泪汪汪,声情并茂。

杭雁菱的这番演讲快把溺爱徒弟的净水仙子说哭了。

澄水仙子听罢也是叹了一口气:“菱儿,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洗清污名对你的重要,既然这样,那我们先自行调查着,等出来了结果,再拿给付少爷看就是。”

“且慢。”

身为莲华宫的掌门人,紫水仙子微微睁开了眼睛,微笑着说道:“二妹,你还是没听明白——菱儿都把这生死大仇的付少爷领上山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是?”

“大姐……?”

“我们调查出来的结果又有什么意义?付家少爷又怎么会接受?菱儿分明是想让付少爷在咱们门派内亲自调查出来答案,这样最有说服力,也最能证明她的清白。”

说罢,紫水眯着眼睛看向杭雁菱。

“所以,小菱儿并不是想催我们赶快调查真相——而是征求我们的意见,看能不能留这个付天晴在咱们这里待几日?”

见自己的要求还没提出来就被紫水仙子道破,杭雁菱惊讶之余,也只能点头。

“是的,徒儿正是有这个打算。”

澄水闻言皱眉:“不妥!我们莲华宫女子众多,怎么能……”

“无妨。”

紫水仙子微笑着说道;“我们偌大个莲华宫,容个毛头小子的房间总是有的。”

“大姐,可是……”

澄水仙子跟净水仙子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很清楚,自家大姐虽然平时没个正形,脑袋总像是缺根弦一样,但她身为莲华宗的宗主,说出去的话有着相当的重量。

更何况菱儿好不容易忘记了当年之事,既然如此,没必要跟付家……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给付家少爷安排房间。”

澄水仙子停止了犹豫,选择相信大姐的判断,正要起身,紫水仙子拦住了她,说道:“二妹,最近弟子们也没什么活动,无甚伤员,正巧这里也离着弟子们的宿舍远,这几天弟子有个头疼脑热的,让她们去药房找小清影看看,把这养病房的隔壁房间收拾出来让给付家少爷住吧。”

澄水仙子想了半天,看了看杭雁菱,又看了看少年付天晴:“大姐的意思是……让他俩……挨着住?”

净水仙子闻言,一个高蹿了起来,跺脚大嚷道:“我反对!我不同意!我不允许!!做梦!!不可能!!付家孽畜!!休想拱我家菱——”

紫水仙子站起来,满脸微笑的从兜里掏出了帮杭雁菱开窍的石头。

只见她轻飘飘走到了净水仙子跟前,抬起了手。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两位金丹期修士的战斗已经决出了胜负。

嘎巴一声,紫水仙子手中的石头化作了齑粉,净水仙子翻着白眼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获胜者紫水仙子微笑着拍掉手里头的石粉,走到少年付天晴跟前,很亲切的拍了拍少年付天晴的肩膀,低头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温热的香气:“小家伙,我也清楚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年轻人感情的事儿我不方便插手——但在我们这里得规矩些……你是来追姑娘的,不是让付家绝后的,没错吧?”

“……”

“呵呵,好好加油。抢不抢得赢小秋雨,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拍了拍付天晴的肩膀,紫水仙子扬长而去。

第十二章 暗箭,到底是谁放的?

在吩咐完了事情之后,长老们留下了言秋雨,说是还有事情要交代,而净水仙子在杭雁菱临走前神神秘秘的塞给了杭雁菱一个灰黑色的小圆球,然后恶狠狠地挖了一眼一旁的付天晴。

杭雁菱和付天晴二人离开了长老的卧室,朝着病房走去。

一路上二人气氛相当尴尬,杭雁菱想了半天,扭头笑嘻嘻的冲着付天晴问到:“爽吗?”

付天晴满脸心事,被杭雁菱一问没太反应过来:“啊?”

“身为纯女性门派里唯一一个男性住客,感觉爽吗?”

少年付天晴白了一眼杭雁菱,嘟囔道:“有病。”

“我说你小子可真是好心没好报,这可是我替你争取来的诶——搁以前我都没体验过这么爽的事情。”

“说到底,我对谁放的冷箭并无兴趣,是不是你做的都无所谓,我也不觉得你有那个良心去撮合我跟秋雨——杭雁菱,你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解开你我之间的误会,化解我们的之间的矛盾——信不信由你咯?”

付天晴自然不信,但他此时还不想更多的纠结于这个。

“杭雁菱,你到底……为什么会知道墨翁的存在?”

“嗯……可能有很多,要不你猜一个?”

“比方说其实你是墨翁的孙女?”

“答对了!不愧是你。”

“不愧是我……你把我当傻子吗?”

二人一唱一和,虽然付天晴跟杭雁菱并不对付,但不得不承认跟这家伙聊天的时候总觉得在情不自禁的被他牵着鼻子走。

杭雁菱叹了一口气:“好啦好啦,做个交易如何?如果你能找到放暗箭的真凶,那我就把真相告诉你。”

“……放暗箭的不就是你吗?”

“那我就是墨翁的孙女,呜呜呜你还我爷爷。”

“呕!原来你这样性格的人吗?”

杭雁菱咧嘴笑了笑:“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真的挺好奇这人的身份的……你也知道,就凭我杭雁菱这人性,在莲华宫有那么一两个仇人并不让人意外,可我思来想去,不管是杭雁菱的仇人,还是杭雁菱的朋友,那天都没必要对你射出这一箭来。”

说罢,杭雁菱低头看向了少年付天晴食指上戴着的那枚黑玉戒指,呼唤道:“老鳖登,你也出来讲两句呗,那天你应该全程戒备着周围的异动吧?”

杭雁菱的话音刚落下片刻,付天晴的黑玉戒指散发出了光亮,墨翁的声音在二人之间响起:

“呵呵……你这丫头,就不能好好的称呼老夫——嗯,不过你要真的是老夫的孙女,想想倒是也不错——不妨你以后喊我爷爷如何?我这岁数你也不吃亏吧?”

“不不不,你现在拢共才活了二百来年,喊你爷爷吃亏的还是我。”

“嗬,小丫头,当你个爷爷要求还挺高。”

付天晴见这一老一小聊得挺开,咳嗽了一声:“墨老师,说正事儿……那天,您有什么头绪吗?虽然我不觉得这家伙是无辜的……但要是另有缘由的话……”

“另有缘由……哈哈,哈哈哈!”

墨翁忽然大笑了起来,付天晴无奈的等待着。

杭雁菱指着戒指看着付天晴:“你看了吧,这货就喜欢关键时候卖关子,快跟我一块骂他老鳖登!”

“哎呦呦,好了好了,你这急性子的孩子。小天晴,实话实说,那天的暗箭的确不可能是这个小姑娘安排的。”

墨翁停顿了一下,满含笑意地说道:“因为那暗箭原本是奔着她去,是要用来射杀你这丫头的。”

……

……

杭雁菱和付天晴面面相觑,同时陷入了沉默。

“射杀我?”

墨翁似乎非常满意二人惊讶的样子,畅快的发出了大笑:“哈哈,小丫头,在你上台之前,就有一道比天晴更执著的杀气在锁着你,那弓箭也是大致从那个方向来的。”

“唔……的确,如果是有人要射杀我,那就合情合理多了。”

杭雁菱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歪头看着付天晴:“那为什么最后会命中到这个倒霉蛋身上?”

墨翁嘿嘿笑了一声:“你没发现这支箭的力量过于孱弱了吗?对于修真者而言,既然要出暗箭,那必是为的一击毙命,而你看到的仅仅是射穿了天晴这小子的肩膀,这说明了什么呢……”

“老鳖登,别卖关子了,有屁放。”

“嘿嘿,那一箭毫无疑问蕴了真气,若是射中你,则你必死无疑——其实在你跟天晴打斗之时,我曾注意到这道诡异的真气,本以为是你家这几个师父要不讲武德,于是多加提防,随后我才注意到目标其实是你……嗯……”

墨翁说话温温吞吞,又喜欢卖关子,曾经还是付天晴的杭雁菱一度思考过,是不是这个老碧登就是说话太欠才被人打成了灵魂。

“然后呢?”

“然后,我就没管咯——毕竟原本就是来射杀你的,天晴是客场作战,就算你被射死也不会有人怀疑是天晴的动手,可那支箭在射出来的时候突然失去了上头全部的真气,轨道也偏移,贯穿了天晴的肩膀头子。”

“这样啊……”

杭雁菱点了点头,却又皱起眉毛——有人想要射杀杭雁菱,这很正常,但箭矢射出后失去了灵气,说明是有人在那之后进行了干涉,并且将弓箭的轨道偏转了……

能做到这种事情,要么就是趁着射箭者把箭矢射出去之前铲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要么就是在箭矢射出去后,用极其高超的手段抹除了上头的真气,并且将弓箭偏转到对杭雁菱战局有利的一边……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必然是对自身真气掌控极度熟练的高手。

老实说,在杭雁菱上辈子的记忆里,莲华宫的高手除了那四个金丹姐妹花之外,其他的都算不上厉害……不可能有做得到这种事情的人存在。

“小姑娘——看你的模样,你对下手的人心里头也没个数儿啊。”

墨翁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起来,中断了杭雁菱的思考:“呵呵,要我说啊,你也不用心慌,八成那只是外场混入的,想要将一切搅浑的魔教徒。”

“嗯?”

杭雁菱愣了一下:“怎么说?”

“那天射箭之人所用的灵气,并非是五大灵气之属,而是跟你一样的……阴灵气。”

“……阴灵气!?”

“对。老夫估摸着,你们莲华宗好歹是名门正派,总不至于还有除了你之外的另一个阴灵气吧,不会的不会的,放心吧,哈哈哈,哈哈哈。”

第十三章 偶遇,你说话可真是太好听辣 棒读

将付天晴送回了莲华宗给他选定的住所,杭雁菱独自一人行走在大街上,扶着额头,脑袋痛得要死。

刺杀自己的是持有阴灵气的人,那不是邪教就是魔修了。

当天在场的除了上清莲华宗的的确有几个江湖大派,不过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也犯不上冒着激怒莲华宗的风险,将一个有阴灵气的家伙带进莲华宗。

杭雁菱这人虽然后世是混世恶女,但至少现阶段,恶名还不至于让一个持有阴灵气的邪教特地潜入莲华宫射杀她吧?

最大的苦主不是自己这个付天晴么?

……

可不是仇杀,又会是怎样的原因……

那特娘总不能是你搁这儿选拔替身使者呢吧???

“杀气……杀气……比付天晴还重的杀气……能是啥啊?杭雁菱杀那人家人了??”

“四——师——姐——!!!!!!”

沉思着的杭雁菱走在大街上,没怎么抬头,毕竟她已经习惯不被莲华宗的人待见了,可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纳闷的抬起头来。

一个模样大概十来岁出头的小女孩踏着小碎步,噔噔噔噔地朝着杭雁菱跑了过来,一直出溜到杭雁菱面前才停下脚步。

“四师姐!!我正要去找你呐!看你不在病房,人家还以为你被埋了呐!”

呵,瞧瞧这孩子,真会说话。

杭雁菱无语的看着面前身穿鹅黄色小裙子,梳着一对儿双马尾的小丫头。

“小唢呐啊,找我干嘛。”

“小唢呐?”

小女孩愣了一下,捏着下巴连连摇头:“呀呀,师姐姐真成傻子啦?我叫小铃铛,小·铃·铛!!”

“哈哈,没事儿,名字不重要。”

杭雁菱弯下腰,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脸:“来找我有啥事儿?”

“我听说你已经突破凝元了,我怕你马上要死了赶不上,赶快见见你!”

嗬!瞧瞧!

不亏是小小年纪就能跟杭雁菱这种人一起玩得来的,说话真是好听。

要不是看这小丫头真的是一脸的纯真,杭雁菱真的憋不住狠狠扯一下小铃铛这张圆嘟嘟的小脸儿。

“死不了死不了,我——”

杭雁菱哭瞎不得的回复了一句,不过紧跟着,脑海里的违和感猛然跳动了一下。

“不对,小铃铛,你……刚才说什么?”

“嗯?怕你马上就要死了赶不上啊。”

小铃铛伸手捏住了杭雁菱的脸蛋,一脸惋惜的说到;“你要是死球了,以后谁来陪我玩啊。”

“你怎么知道,我突破凝元期就会死的事情?师父她们告诉你的?”

杭雁菱疑惑的问道。

天底下突破凝元期就是朝着死亡加速奔跑的也就只有阴灵气一家。

小铃铛怎么会知道的?

门派里出了一个有阴灵气的人,还是亲传弟子,这种事情一般门派都会选择当场跟这种人撇清关系,即便是莲华宗出于某些原因选择包庇了杭雁菱,按照常理来说必然也不会讲这种事说给掌门姐妹五个之外的人听,更何况是这十来岁的小丫头,感觉嘴巴都不一定严实。

“唔?人家就是知道哇——唉,算了算了,你闻闻你身上的味儿,都酸啦!”

小铃铛嫌弃的捂住鼻子:“就算你修炼到凝元,也不能不洗澡澡吧?齁脏齁脏的诶!!就算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也要注意卫生喔~!”

在叠词词恶心心的同时还能说出这么刺耳的话,这丫头究竟是哪里捡来的活宝。

杭雁菱无奈的抓着身上的衣服闻了闻,的确,从转生成杭雁菱到现在的这几天,不是在准备跟付天晴战斗,就是在各种意外情况的昏厥中,是在没能找到机会好好洗个澡。

不过……

现在我可是杭雁菱啊……

就,就算我对这个女的恨之入骨,亲手把她挫骨扬灰了。

那也没必要……

“乖~”

小铃铛伸手摸了摸杭雁菱的脑袋,从兜里掏出来了一颗白花花的小糖丸子,塞进了杭雁菱的嘴巴里:“给你吃个糖糖~”

“唔……嗯……”

送进嘴巴里的糖果有股轻微的果香,甜味并不齁人,反而丝丝缕缕的令人心旷神怡。

杭雁菱眯起眼睛仔细的咂么着被小女孩塞进嘴巴里的糖果,小铃铛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啦,四师姐,跟我走吧。”

小铃铛牵住了杭雁菱的手,拉着她站了起来,往大道上走了过去。

杭雁菱本想抽回手来,但她惊讶的发现,在糖果吞下肚后,一股淡淡的暖流自喉咙底逸散出来,胸腹之间有股淡淡的暖流在经脉里头流淌,那被阴灵气肆虐所折磨的劳累不堪的经脉在这阵暖流之中得到了恢复。

这糖果……咦?

“哦,对了。”

小铃铛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杭雁菱,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人家不是告诉过你你嘛,平时要对大伙儿客客气气的,多做好事不会有错的,你就是不听!看吧~平时喜欢得罪人,那天就差点让人一箭射死不是?”

第十四章 入浴……喔,哇哦.

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肌肤感受着温热的水汽。

宁和,安静。

闭上双眼,开始思考吧。

好歹,我也算是三世为人了。

第一辈子活了十九年,第二辈子活了三百八十多年,第三辈子活了四天。

虽然作为付天晴时,曾经有过青梅竹马,有过喜欢的女孩子,甚至有过名义上的妻子和脑子有问题的女徒弟。

但,跟女性共同入浴的经验,毫无疑问是0

“四师姐,你干嘛闭着眼睛。”

身前传来了小铃铛说话的声音:“就算你仗着自己人缘不好把其他洗澡的人都挤兑走了,也没必要一直闭着眼睛泡在热水池里呀……啊!难道难道,你是想要扮演死掉的浮尸吗?”

哟吼吼吼,你听听,这孩子真会说话。

杭雁菱不为所动,双腿盘坐,坐在足以没过她脖颈的热水中。

扪心自问。

虽然我上辈子身为付天晴,在晚年已经被人当成了江湖中的败类。

跟人战斗的时候总是下完了狠手还把他们救活,甚至有些正派就是因为他的这种恶趣味才会跟自己结仇。

那些没水准还喜欢打着正义旗帜来敲诈勒索的正道,让我认真修理过的,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来。

那种很贵又黑心的炼丹宗门,我就敢直接拿了东西就走人,这样的事情更是常见。

但是!

即便是这样的我,也能分辨出绝对不能做的底线。

所谓的底线,就是为了自己完全只是出于个人私欲而行动时,绝对不能跨过的东西!

如果在这这中时候睁开了眼睛,那么我这样的家伙,就一定会在某一天横遭报应,被人制裁!

“四师姐,能帮我搓个背吗?”

“拒绝,不要,一边儿去,爬。”

“喂——你以为我为啥要喊你来一起洗澡啊,像以前一样要好的搓背背啦!”

湿漉漉的布啪的一下糊在了杭雁菱脸上,杭雁菱的眉头皱了皱,依旧不为所动,沉默以对。

“……”

“好了啦!你这个喜欢讨价还价的家伙!我先给你搓就是了!”

小铃铛抱怨一句,身旁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然后杭雁菱的腋下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拖住,将她从水池子里拖拽了出来。

不要抵抗,不要挣扎。

手臂稍微一动就是犯罪。

“你身体绷的好紧,这样不好搓啦!放松一些!”

不放松,放松就容易睁眼,睁眼也是犯罪。

“算了算了,拗不过你……唔诶?师姐姐,你胸口没有留疤吗?”

“唔嗯!”

“喔……好厉害,弹弹的,师姐,戳一下会痛吗。”

“不痛。”

“那你为什么躲我啊?”

因为你现在让我从另一种意义上感觉到非常不妙。

停下来!你这个可恶的小铜锣!

“好了,那就从这里开始搓好了……”

“我自己来!”

被逼无奈,杭雁菱只能闭着眼睛,恼羞成怒的大吼一声。

突如其来的大吼吓了小铃铛一跳,小铃铛委屈巴巴的撅起嘴来,啪嗒一下把搓澡的毛巾拍在了池子边的木台子上。:“四师姐,小气鬼!”

“……”

哼,小气鬼就小气鬼吧,在我众多难听的外号里,这种称呼连让我稍微皱一皱眉头的资格都没有。

杭雁菱极度谨慎,像是做外科手术的医生一样,在绝无多余动作的情况下精密地把手伸向了刚才搓澡巾落地发出声音的位置。

很好,抓到了。

杭雁菱想把搓澡巾拿了起来,却感受到了一股意外的阻力。

“喂,小横笛,你别胡闹了,我都说了我自己搓了。”

小铃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没胡闹呀?”

嗯?

不是小铃铛在另一头拽着搓澡巾,难不成搓澡巾卡在砖缝里了?

“雁菱师妹,是我。”

从搓澡巾落地的方向,传来了另一个女生的声音。

杭雁菱的身体再度紧绷了起来,因闷热的浴室而汗珠密布的额头落下了冰凉的汗珠。

这声音……

“是,是哪位啊……”

“你这样闭着眼睛,怎么知道我是谁?雁菱师妹,认不出我的声音么?”

笑死,当然认得出。

不就是言秋雨吗。

但是我上辈子的好青梅竹马兼这辈子的好师姐,言秋雨小姐,您究竟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啊!?

冷汗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杭雁菱咕嘟吞了一口唾沫。

因为从脱衣服的时候就一直在闭着眼睛,杭雁菱跟本就没注意到澡堂子里还留有其它的,即便是杭雁菱来了也不会从澡堂里大骂着跑出去的女性。

该死,该死……

混账!

不许对着小秋雨胡思乱想,我这该死的大脑!

“二师姐!四师姐耍懒懒,不给我搓澡!”

小铃铛娇嗔的抱怨着,言秋雨轻笑了一声:“最近雁菱师妹压力很大,也很累了……一会儿二师姐来帮你搓澡,乖。”

“嗯,还是二师姐好。”

啪沙啪沙的声音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

杭雁菱再度吞了一口唾沫。

你俩倒是赶快找个地方相互搓去啊,我这儿汗水都滴到眼里了啊,好咸,要哭了。

该死,以后还是直接在自己的屋子里用浴盆洗好了。

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答应跟小铃铛一起洗澡来着……

哦,是为了问问她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一箭是射向我的……

但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份儿上?

开特娘什么玩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铃铛在身后舒爽的大大呼了一口气,随后杭雁菱的后背被无比清脆的拍了一巴掌。

“啪!”

“噫!”

“小气鬼师姐姐,人家走啦!”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离开了澡堂,在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了凉水冲刷的声音。

好,现在安全了。

杭雁菱偷偷的睁开眼睛,想要至少抹掉脸上的汗水。

可是天不遂人愿,背后被拍了一巴掌的地方忽然传来了毛巾的触感。

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师妹,我来帮你搓吧。”

“不,不用了吧……”

“没关系,来——”

“不要!”

杭雁菱像是入水的王八一样直接蹿进了池子里,胳膊却被言秋雨一把扯住。

随后,杭雁菱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从水池子里拉了上去。

该死,言秋雨原本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无法挣脱的杭雁菱只能愤愤不平的用最后的哀嚎表示抵抗:

“我,我可绝对不会回去帮你搓的啊!”

“嘻,跟师姐客气什么,再说了,以前我们不也总是这样……”

以前也总是这样?!

杭雁菱,你他妈的,你到底让多少女生给你搓过澡!!!

竟敢让我可爱的小秋雨给你这个——

“唔喔喔喔!!!!”

“呀,师妹,我力气用大了吗,怎么这么大反应?”

“不,不是……”

“那我继续了?”

“别!!!”

“嗯?”

“我自己来就——喔喔喔喔呼呼嚯嚯嚯!!”

“师妹!?”

“没,没事……我还活着。”

“师妹,你不要急吧?”

啪嗒一下。

额头被言秋雨的手贴上了。

温热的手,湿漉的香气。

杭雁菱只觉得的灵魂在躯壳之内横冲直撞。

不行不行不行,拒绝她,拒绝她!!

该死,动啊,我的身体。

把小秋雨推开,让她离杭雁菱远一点啊!

难不成,难不成你这家伙在享受后背被小秋雨紧紧贴着的感觉吗?!

……

真他娘可恶啊!!我自己!!!!

“师妹?诶,师妹?……你怎么了?!怎么回事,师妹,师妹!!!!!”

杭雁菱最终还是没有能扛得住过高的水温,师姐的温度,内心的羞耻,昏死了过去。

第十五章 福利?不存在的事情.

夜色沉沉,预示着杭雁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天宣告结束了。

从澡堂出来的杭雁菱晃晃悠悠的走在大街上,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虽然言秋雨坚持要送师妹回来,但在杭雁菱的以死相拒下终于放弃了。

不过杭雁菱独自在莲华宫走了两步,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晚上,是被师父净水仙子当成了神经病,一记手刀送进了病房。

第二天晚上在师父净水仙子的房间里陪她喝酒,喝了整整一宿。

第三天晚上是退婚之战打到了力竭,肩膀中箭,失去意识后被人抬到了病房里。

现在,是第四天晚上。

……

自己好像只认识去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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